【內容簡介】:
頂級舞者流蘇的穿越:我彷彿多年來一直在等待著這一刻的到來,沒有太多的理由,你來到了我的身旁,此後,你便成了我眼中那片永遠也飄不走的雲,如果愛情是突如其來,我也已為此等候了千年,甚至穿越了時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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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回溯...

兩年過去了,從最初的愕然,最初的懵懂,最初的不知所措,最初的那一縷縷的茫然,到今天,流蘇已經是釋然了,習慣了,接受了,坦然了。這是一個架空的朝代,這樣對流蘇來說心裡更好受更容易接受些,能夠多少預知到一個時代的發展是可怕的事情,人活著,就需要那麼一個盼頭,一個對未知的追求和努力。令流蘇慶幸的是,這起碼是一個相對安樂的朝代,三個國家,晉,蕭,秀三足鼎力,而流蘇目前生活的空間,卻是流蘇小時候看金庸古龍那描繪著的所謂江湖,而今的時代,江湖如同現代的文化一樣,卻是無國界的。
流蘇的出身,讓流蘇對所謂江湖的那激情澎湃的嚮往之情給打發的乾乾淨淨。這是為何?想到這,坐在樹蔭下蕩著鞦韆的流蘇歎了口氣,聽著隔壁院子呼呼喝喝嗷嗷的砰砰嗙磅的撞擊聲翻了好幾個白眼。
上一世的流蘇好歹也是出身書香門第,父親是高校的文學教授,母親是幼兒園的園長。流蘇自小性格就非常開朗,學習成績不好不壞,然而女孩子該會的東西流蘇都很認真去學,在流蘇的心裡,她的一切努力都是為了以後幸福的家庭打下堅實的基礎。流蘇是一名舞蹈教師,學習舞蹈的初衷是流蘇和母親都覺得女孩子學習舞蹈會使身段更加地窈窕,氣質更加的豐滿,也確實如此。流蘇會的舞蹈種類繁多,從飄飄欲仙的古典舞,到火辣奔放的脫衣舞,都是流蘇所擅長的。流蘇還有一個專業特長,就是烹飪。做飯一直是流蘇所熱愛的一項興趣愛好。流蘇說這是內外兼修,以往對女人的要求是出得廳堂入得廚房,今時今日對女人的要求是,既能溫順溫柔做一貼心妻子,亦能風情萬種地達到做狐狸精的要求。
這一刻的流蘇,家庭背景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流蘇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來到這個異度空間。就像做了場夢一樣,甚至於開始的半年,她都恍恍惚惚,總覺得會有那麼一刻,她醒了,還在她喜歡一個人靜靜待著的粉紫色的小屋裡。
流蘇翻白眼的原因是這刻她的父親,唉,想到這流蘇又歎了口氣,她到現在還是不習慣這麼大的落差和變化。原先那溫文爾雅的儒家氣質的父親,變成了今天的鐵頭門門主流星。想到這個名字,流蘇又歎了口氣。父親的形象啊,還好這個空間還沒有給這個天文學現象配上這麼富有浪漫氣息的流星名稱,父親,應該叫流猩猩才對。父親的形象就是一頭光毛的大猩猩。父親有著扁闊的大鼻,肥大的耳廓,粗壯的四肢,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他的那個蹭亮蹭亮的大光頭。
鐵頭門,是一個五流門派,上下也就50來號人,顧名思義,練的就是鐵頭功。所以每天匡當匡當響的就是那群壯男拿著腦門裝鐵鍋,撞鐵鐘的慘烈聲音。
開始來到的時候流蘇心情鬱悶,有時候閒著無事,拿著一塊塊大磚頭隨隨便便走過就往那群壯男的腦門上砸,解氣啊,還能聽到一隻隻大猩猩撓撓腦門說句:「小師妹,你來啦」。四肢發達的人,頭腦也相當簡單,也不知道是不是長期撞頭落下的後遺症,連同父親在內門裡48個雄性都是一根筋的傢伙。流蘇初來咋到的時候都有點懷疑這幾十號還湊不上一個正常腦袋的門派是如何生存下去的,總算讓流蘇知道她,有一個好母親。
想到這流蘇就慶幸不已,這一世的流蘇長得與前世姿色不相上下,不是傾城絕代,卻也算是中上之姿。流蘇喜歡她那一頭烏黑柔順的長髮,估計整個鐵頭門腦門上的營養都跑她頭上來了,那黑髮,就和現代加特效拍的洗髮水廣告中的長髮無所差別。流蘇也喜歡她那顧盼生輝的媚眼如絲的桃花眼,眼睛是心靈的窗戶,身為舞蹈能人的流蘇知道,一雙眼睛在舞蹈中能夠表達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流蘇也喜歡她兩頰的小梨渦,引人矚目的笑容對提升一個人的氣質是相當重要的。當然了,流蘇最愛的還有她滑膩的白皙皮膚,還有那柔韌性極佳的纖細而又凹凸分明的身體。這是流蘇最在意的,畢竟穿來的時候這具身體已經18了,如果本身柔韌度不夠的話,流蘇也無法繼續她所熱愛的舞蹈。擁有這一切,都要感謝她的母親。
她的母親徐容,是個美麗而聰明的女人,鐵頭門能今天這樣雖說不是熱火朝天,卻也是熱熱鬧鬧,略有盈餘。流蘇總納悶像她母親那如水般溫柔的女人怎麼會嫁個這個一個呼氣的哧哧響的莽漢。流蘇總覺得母親不是一個身份背景簡單的人。父親對她是敬重深情的,流蘇感覺母親的功夫比父親還要好,起碼流蘇防身的那幾招就是母親教的,而當流蘇提出要更進一步深造的時候,母親卻拒絕了。
母親總笑著對流蘇說,生活簡簡單單就是一種幸福,流蘇的母親總是告訴她,平平淡淡就是一種幸福,在這個仍舊是男尊女卑的朝代,男人三妻四妾也占主流。流蘇的母親告訴她只願安安定定找一個能夠陪伴她走一輩子的人,無需榮華富貴,也無需威名顯赫,只要兩人能相扶相依,風雨同舟,就夠了。
這也正是流蘇心裡所渴望的,一生一世一雙人,白首不相離。流蘇心裡清楚,穿越沒有那麼多的童話,權勢與富貴帶來的只可能是更複雜的生活,更紛紜雜亂的利益關係,只願能找一個貼心人,跟父親一樣有一技之長,有一份小小的事業,安安穩穩活下去就夠了,真的夠了。流蘇從來不敢妄想,從來都很知足,也從來都很感恩。
想著想著,後院傳來了一聲大吼「師妹,開飯了,師娘師傅喊你呢!」流蘇躍下鞦韆,拍拍屁股,笑顏如花,她很喜歡現在身邊的人,除了對她關愛,還有的就是淳樸,憨厚。流蘇跑跑跳跳進了飯廳。這是屬於他們一家三口的小飯廳,師兄們都在外面的庭院裡用餐。娘親覺得一大幫漢子吵吵鬧鬧的,對女兒的影響也不好,以往一起用餐,覺得流蘇嗓門變大了,動作幅度也增大了,殊不知這卻是穿來的流蘇原本的個性。所以徐容單獨開了一張小桌,僅供一家三口進餐。流蘇有時候心血來潮,倒是會單獨做幾個特別的菜式讓二老嘗嘗,兩人對她的手藝是讚不絕口,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父母心中兒女總是最聰明的,權當是流蘇對烹飪頗有天賦。
今日的流星顯得特別開懷,一口小酒一口肉,不一小會三大碗飯已經下肚,一邊拍拍肚腩一邊對流蘇說「女兒啊,有好事啊。爹娘準備帶你出門逛逛了。」
流蘇一聽,心下一動,有些稀奇。雖說已經來到異世兩年了,流蘇從來沒有真正出過遠門,一直在這方圓不到百里的小鎮子活動。流蘇好奇地挑了挑眉,那精靈般活靈活現的眼睛已經瞄向了母親徐容,「娘,這是咋回事?」
徐容看了看那如流光溢彩般精靈剔透的女兒,心下歎了歎,「蘇蘇縱然是生在鄉野之家,卻也擋不住那如彩虹般的光華,特別是近兩年,越發的窈窕玲瓏,那如山川流泉般的柔膩性情中又不失調皮活潑,直叫人禁不住想與之靠攏,與之親暱。女兒的年齡已經是過了正常做媒成親的年齡了。如若在這僻遠小鎮為她指門婚事,只怕她心不甘,作為父母的也不甘啊。蘇蘇值得有一良人的全心愛惜。這也是全門上下一致的心願,所以流蘇不提成親,徐容也不提,大家都很有默契地迴避這個問題,而現在,徐容覺得,好歹也是一個時機了。
徐容輕輕用手順順流蘇的頭髮,溫柔地笑道:「瞧你父親那高興的樣子,整一個土大冒,5年一度的江湖的證武大會開得規模煞是龐大,連我們這窮鄉僻壤的小門派都收到邀約了。下個月中旬就要在晉國留武城舉辦,今年的證武大會也與往年不同,往年都是各門各派的掌舵人印證武學,今年倒是新鮮,都是各門派出的兩三名青年才俊來切磋下各自的武功才情。而且是不論門檻高低。」
流星也忍不住插嘴賣弄起他的信息靈通:「如今江湖的掌舵者確是一年齡不到三十的青年才俊,有道是各個門派最怕的不是武功沒有天下第一,而是門派裡面青黃不接,無以為繼,所以如今的盟主一提出這個想法,大家都擁護得緊,能夠給予年輕人一個機會,也是大大的好事啊!」
流蘇一聽也來了興趣,畢竟這才是金庸古龍中所描繪的武俠世界,想到射鵰英雄傳的華山論劍,流蘇也是激動不已。
這個念頭也是一閃而過,流蘇靜下心來,也明白了父母的苦心。想這樣大規模的證武大會,對他們鐵頭門這樣放眼江湖連個四流門派都算不上的小小小門派是弊大於利。一來鐵頭門也沒有那個天賦異稟的可以一放異彩,去到在那麼多江湖大佬的地方根本就如一個小侏儒擠著看戲,只能聞臭屁,再來,這一趟路去,路費住宿還有這邊的放棄的押鏢經營,都是一大筆的損失,所以參加這樣的大會就是一個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像娘那麼精明的一個人,絕不會做出這樣虧本的買賣。只有一個理由,就是娘希望趁著這樣青年才俊雲集的時機,帶蘇蘇出去,看看能不能成就一段美好姻緣。
蘇蘇一時間感慨萬分,打從心底感激這個細心而又慈祥的母親,滿眸感動地撒嬌般得摟緊徐容的手臂說:「娘親,謝謝你,我知道,你是為了我。爹,娘,江湖朝堂就是一塘渾水,踏下去你才知道水有多深,有多險。蘇蘇自知才情淺薄,只願找一個普普通通的有一技之長傍身的夫君就好。」
流星一聽,可不允了,一個大嗓門開始嚷嚷:「我看能配得上咱家閨女的人可不多,咱家閨女要嫁就要嫁一個品性好,像我一樣不胡作非為朝三暮四的人。」還難得他一蠻漢能說出這麼規整的句子來。「去,去,去,窮嚷嚷啥,像你一樣,你也不看看你那副德性,也就是我眼蒙了才嫁給你。」徐容笑罵著他,眼底卻儘是溫情。
流星卻也不好意思,娶這個媳婦,他確實是賺大發了。徐容回過頭來,柔聲道:「蘇蘇,娘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知道自己要什麼,該怎麼要,但孩子,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你值得一良人與你一生相依。你不用擔心門裡的經營,這次就我們三還有你大師兄二師兄一起去,門裡有你三師兄他們做些日常的護送活兒,簡簡單單,也不會壞事的。再者說了,這次我們也順路押趟遠鏢,替東城李家送一小物件給蕭國的雙劍堂,這次押鏢能賺的已經能夠應付我們這次的遠行了。無礙的,孩子。你從小就在這長大,也沒有見過什麼大世面,姻緣這東西,我們也強求不了,權當是一家人出去走一走,看一看,老在這破地方,也確實悶壞了。」
流蘇一聽,直笑得打從心底發甜。這簡直就是一現代版的全家休閒旅遊度假嘛。這個娘親還真是有前瞻意識,不錯不錯。流蘇高興得跳起來連轉兩圈,雙臂張開,清脆狂呼一聲:「江湖,我蘇蘇來了!帥鍋們,我蘇蘇泡你們來了」
「你個小丫頭片子,也不知道檢點,瞎說什麼。」徐容嘴角含笑,嗔罵道。看著那如彩蝶一樣飛舞的蘇蘇,流星徐容夫婦對望一笑,滿心的欣慰和開心。很多年後的流蘇,一直很感激母親做出的這一決定,讓她確實圓滿了她的感情,而她所期盼的普普通通的一份愛情卻是愛得波瀾壯闊,愛得深入骨髓,愛得,卻道也是變得平淡如水,就如那武道的巔峰,返璞歸真。

2、初遇上...

流蘇微微轉頭,手肘輕輕碰了碰那男子的手臂,桃花眼調皮一眨,輕聲說:「窮酸,我罩你。」那男子微微一愣,如水的眼睛閃過一絲戲謔,卻不言語,輕輕點頭。

徐容倒是一早就將一切都準備妥當了。次日清晨,一家五口也就整裝出發了。由於有父親和兩個師兄照應,流蘇也無需避嫌穿上男裝,而是仍舊是一身素綠布裙。
這個時代的衣服面料款式倒也多樣,按流蘇的出身一般絲料柔軟面紗的衣服也還是購置得起,再者也是適婚年齡了,一般女子多少都會打扮打扮。流蘇卻獨愛棉料布裙,按她的話說,則是純天然百分之百環保純棉面料,舒服得不得了。
淺淺的湖水綠裙並無其他裝飾,脖子上流蘇戴上了自己設計到鐵匠鋪打造的蜻蜓流蘇長鏈,如現代的毛衣鏈般,對那一身素色長裙確實起了畫龍點睛的作用。加上流蘇腳上偏愛的腳鏈上那一個小小鈴鐺發出的清脆聲音,真是如扶柳般搖曳多姿的清麗女子。流蘇和母親徐氏坐在一輛簡單的馬車上,靠著軟軟的厚墊閒聊著。
父親流星卻也是不甘寂寞,一邊充當車伕的角色一邊與旁邊騎馬的如門神一樣的兩個弟子嘮嗑。一路上走走停停,倒也是愜意自在。這一趟路下來倒是也有幾個不長眼的流寇,三兩下也就讓三個蹭亮的大光頭給頂回去了。流蘇一邊哼著小曲好不自在,流蘇的心情,在來到這異世的兩年裡,此刻確實最為放鬆開心的時候。
半個來月的路程,穿過了幾個渺無人煙的山林高山。這日流蘇一行人總算來到了裡晉國「留武城」不遠的一個小鎮「紅松鎮」。雖說是小鎮,畢竟也是大城周邊的小城鎮,與流蘇的家鄉那個僻壤小鎮自是不可同日而語。
小鎮的商貿種類繁多,酒肆,小館,珠寶店,成衣店,各類小店都欣欣向榮。人來人往的小鎮多了很多外來客,絡繹不絕基本都是要參加證武大會的路經此地的各地的武林人士。流蘇一行找了個僻遠點的乾淨利落的小客棧住了下來。還有還有十來天的時間。紅松鎮離留武城也不過是三日的行程。大城裡住店用膳的費用都較高,所以流蘇一家也決定還是留在紅松鎮,等時間差不多了再啟程到留武城。
這日流蘇終於找了個空隙,趁著徐容和大猩猩兩人出門拜訪老友,撇下兩個傻兮兮的師兄,一個人出門透透氣了,最近幾天,小鎮裡的人員也愈加增加,車流人往不停,怕她一個小女子在外遇到什麼不測的事情,每次流蘇出外溜躂,那個大大咧咧的老爸都超級細心的提醒兩個師兄要跟在後頭看著流蘇。
流蘇心裡那個鬱悶哪,後頭跟著兩個大光頭,眼珠瞪得那個叫圓啊,離流蘇一米之隔的人都伸長了鼻子瞪大了眼像條大狼犬一樣上下打量個不停,簡直比人家江湖耍猴賣藝的還要突兀。流蘇開懷極了,就盼著這麼一刻可以自己逍遙自在的逛逛。流蘇徑直走到了鎮裡的集市,一路上吆喝聲不斷,雖說是古代,卻也是應有盡有,純手工的小玩意也是可愛得緊。流蘇也忍不住在一家首飾攤邊停留下來,這邊挑挑那邊撿撿,看得不亦樂乎。
就在流蘇準備買下一小手鐲的時候猛地發現怎麼周圍的聲音都靜了一些,就聽一個鴨公般的大嗓門尖聲吆喝到:「你個死秀才,就你這身板也敢擋大爺的好事,還不有多遠滾躲遠。」
流蘇抬頭一看,只見幾米處有幾個鼠眉賊眼,尖嘴猴腮,蓬頭歷齒,窮形盡相的男子擋在一男子和一個丫頭的前面。
那個小丫頭蓬頭垢臉,身材瘦小,一看就是營養不良的孩子,大概也就十三四歲。而那男子,流蘇並看不到他的正面,卻見他只站在那裡,已然好像與週遭的人隔絕開來,欣長的身姿有一米八高,烏黑的長髮只倌起一些用一似玉非玉的簪子固定住,其他的長髮一瀉而下,一身淡青色的布衣盡顯得清雅之極。
那男子稍前半步,半掩住身邊的小丫頭,雙手掩了個虛禮,清聲道:「這丫頭欠的錢,我還了就是,各位壯士也無需動粗。」聽著這如陳年紅酒一樣醇厚的聲音,流蘇已經不禁向前走去。
「還你親娘,你個窮酸,以為就這幾兩銀子就能大發大爺我們幾個。」領頭那個身材矮小,一張長馬臉盡顯猥瑣的男子奸笑道:「這小丫頭,哥幾個可是答應了鳳棲樓的鳳老闆娘要帶回去的。窮酸,識相點就快點滾遠點,還想學著人家英雄救美,哈哈。」說著一群人竟然都□起來。
流蘇看著那丫頭手腳都已經被石頭磨得皮開肉綻,一張臉儘是黑灰也看不清,唯有那一雙倔強的眼睛盯著地面,瘦骨嶙峋的手指緊握一起。
流蘇暗歎一聲,看著這幾個囂張的醜人,看人的眼色流蘇還是有的,這幾人估計也就是妓院的那些個流氓之流,最多也就會幾手抓貓的功夫,並非那些個深藏不露的江湖人士,而這個男子,雖然流蘇看不清,卻也覺得並非江湖中在刀口舔食的人,因為他身上,並沒有江湖人隱忍不發的銳氣和豪氣,倒真有可能是一如竹子一樣正直的文人雅士。
流蘇掂量著估計那兩個傻師兄也該找到他了,於是也不猶豫,笑嘻嘻地走上前去,人未到,聲先到:「哪個不長眼的,竟敢動小娘子我的人!」那如清泉流淌在山間碰擊石頭的清脆聲音,讓所有人都不禁一愣.
那男子也順著聲音回過頭來,流蘇匆匆撇了一眼,他的長相很平凡,咋一眼望去流蘇覺得只是平凡端正的人群中的一個。挺直的鼻樑下厚薄適中的嘴唇色淡如水噙著一個淺淺的微笑,只是那雙鳳眼,那抹黑色簡直像浸在水中的水晶一樣澄澈,只要與他對望,卻猶如星空一樣讓你要沉溺進去。
心裡想著,流蘇確實已經走到了他的前頭,流蘇微微轉頭,手肘輕輕碰了碰那男子的手臂,桃花眼調皮一眨,輕聲說:「窮酸,我罩你。」
那男子微微一愣,如水的眼睛閃過一絲戲謔,卻不言語,輕輕點頭。
流蘇回過頭來,雙手叉腰,腦袋微仰,囂張得說到:「我的人誰敢動,也不睜大你的狗眼看看清楚,姑奶奶我就是龍翔天下,力拔山河,舉世無雙的鐵門的人,跟你這幾個老鴨公說簡直就是玷污了姑奶奶我神聖門派的名聲,要是皮癢癢了,姑奶奶就勉為其難幫你撓撓。」
鐵頭門這個名字實在是太土了,流蘇也就刻意把頭字給省了。流蘇原本以為如今這小鎮江湖人士來來往往,這幾人好歹也會有所顧忌,隨口嚇嚇擺擺造型能嚇走就最好了。哪知道這幾個人智商確實也是如兩個師兄一樣見不得人,或者說是色膽包天,一見流蘇這樣一個嬌俏的女子,已經是忘乎所以,把那小丫頭也拋諸腦後,順手就要調戲起流蘇來。
那賊眉賊眼的男人摸了摸沒有鬍子的下巴,大搖大擺朝前走到流蘇跟前,瘦骨嶙峋的貓爪似的手就要朝流蘇的下巴摸去。
流蘇心下來氣,「奶奶你的大熊,你個死賤精。」流蘇也不忌諱,大大咧咧就大罵粗口,周圍圍觀的人確實掩嘴笑了,那髒兮兮的丫頭閃亮的眼睛盯著流蘇,嘴角微微咧開。
而身後的男子依然巋然不動,如汪潭一樣的眼睛卻是煙波流轉。流蘇一口罵著,速度卻是不慢,一腳朝那男人的□踢去,身子一個旋轉,已經移開兩三步。那男子慘叫一聲,雙手捂著□,憤怒難當,尖聲喊道:「給我把這臭娘們給拖走!」
那一群人哄聲而上,流蘇暗罵那兩隻笨熊到現在還沒跟上來,腳下卻不含糊,如彩蝶點點般左挪右移。流蘇平時練就的就是母親徐容教的一套步法,叫扶柳隨風步,流蘇邊移動邊偷襲,專挑陰險的部位踢,無奈流蘇沒有和父親學過硬氣功,那雙小手小腳就跟給人搔癢一樣,沒有造成多大的致命傷。
流蘇已經微微有些氣喘,腳步稍微有點抖了一下,不覺之中已經有兩個如狼似虎的噁心男朝她撲來。流蘇第一反應轉身要逃,回頭一看居然已經移來到了那秀才跟前,那秀才正好擋著她前進的路。
流蘇愣是愣了一下,就在這時,後面一個猛力大推,給流蘇加了速就往那秀才壓去,那秀才眼睛一絲厲芒一閃而過,袖口處似乎輕輕抖動了一下,卻又很快若無其事得讓流蘇順其自然地把他撲到了地上。

3、初遇下...

那個噁心男正要乘勝追擊,街角處傳來崩崩的腳步聲,似乎有兩個重物正在快速前移,突然一聲怒吼:「叉你娘西皮的死騷包,敢欺負我小師妹。」
那兩個噁心男還未反應過來,只感覺胸口砰的一聲,疼痛難當,似乎有兩個蹭亮的圓球物體嗖的一聲朝胸口撞來,整個人已經入斷線的風箏往後狂飆。
大家的視線都隨著那兩個身影而去。流蘇這邊,卻還在發愣。
話說流蘇已經入八爪魚一樣巴巴把人家扒到了地上,雖然沒有像以前電視那狗血鏡頭中所放的兩個人已經嘴貼嘴。但現在流蘇卻是於他雙眼對望。
望著那雙眼睛,流蘇感覺就像以前自己在月朗星稀的時候仰望天空的那種深邃一樣,似乎能讓你的整個心神都蕩漾開來。
流蘇不自己身體在那他上面蹭動了一下。卻聽那男人喉嚨深處發出一聲輕歎,流蘇這才察覺自己的尷尬。□處似乎,似乎某人的某個部位正處在蠢蠢欲動勃發狀態。
流蘇俏眼一睜,嘴角一笑如春風含情,低頭在那秀才耳邊吹了口氣,笑嘻嘻說道:「窮酸,沒想到你還有點本錢哦。」說罷居然恬不知恥得緩緩站起身來。
那男子身體不由僵了一下,只覺得耳邊那如蘭的氣息吹的耳尖微微一熱,聽完那話,只覺得胸口一熱,悶笑出聲。也若無其事地緩緩站起身來,隨手拍拍自己的粗布衣裳,觀起戰來。
其間流蘇的兩個師兄已經把幾個流氓頂得七葷八素,倒地不起。兩人還不罷休,一人一個騎在兩個小頭目的身上,拳頭好像免費地一樣往兩人身上招呼,一邊還很默契地此起彼伏地大罵出聲「你丫的老王八,叫你欺負我師妹,我揍你個死龜公,不好好招呼你你還不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流蘇看這兩個師兄打人的狠勁,現在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其中也有不少是江湖人士,只是人家覺得都是平常流氓之間鬥毆的小事,看兩眼也就走開了,並不插手。
流蘇覺得還是趕緊息事寧人,免得要是死傷嚴重那麻煩也就大了,畢竟人在他鄉,要是門派真如流蘇剛自己吹水說的英明神武那倒無所謂,可惜啊,一四流門派,人家叫來官府的人都能一手拍死他們。
流蘇趕緊喊道:「停!」那兩個大個子居然訓練有素,一聽小師妹的聲音舉高的拳頭都很快收住沒有落下,崩地一聲已經跳到流蘇面前,一個勁的瞧一個勁地說「師妹,你沒事吧,傷著哪裡沒有,天哪,你怎麼一個人跑出來了,都怪我,今天拉肚子,拉久了一點……」
聽到兩個師兄又要開始胡說八道,流蘇趕緊說,「沒事,沒事,我好著呢,後邊還小聲地自言自語道,「還賺到了非禮了人家一下。」
聲音很小,周圍的人都沒聽到,而一米外的那個秀才嘴角很可疑地微微裂開,眼睛中流光閃爍。
流蘇拉著兩個師兄,道「咱們趕緊回客棧,爹娘就快回來了。」
回頭又把身上的錢袋全都掏了出來,塞在小丫頭的手裡說:「小妹妹,姐姐也沒能幫你什麼,這些銀子你先拿著,趕緊找個大夫把身上的傷包紮好,如果你實在是無路可走,就到鵬來客棧找我吧,分你一口飯吃還是有的哦!」
那秀才輕輕一擺手,道:「姑娘放心,我這就帶她去安頓好,回頭我再到客棧感謝姑娘出手相助。」
流蘇聽了連連點頭:「應該的,應該的,你應該過來謝謝我的,那就這樣說定了,我先走了,回頭你過來的時候記得到前面街角給我拿幾串肉串過來,剛剛就想嘗嘗,結果就碰上這檔子事了。」
本來聽到流蘇說應該的,以為她的意思是助人為樂乃該做之事,結果聽到後半部分,那秀才又不禁嘴角溫和得微微翹起,輕輕定定望著流蘇的小臉蛋,說了一聲:「好。」也不多言,轉身走了,而那小丫頭從流蘇塞給她錢袋那刻起就一直望著流蘇,眼角處已經微微濕潤,這時見到那秀才轉身走人,深深給流蘇鞠了個躬,也轉身走了。
兩個光頭這時也急了,要是師傅知道他們讓小師妹自己一個人偷偷跑出來了,而且還差點讓人給非禮了,估計明天就要做師傅的練頭工具,想想渾身哆嗦,拽著流蘇趕緊往回跑。
所有的事情落幕了,圍觀的人群也漸漸消散,只有那幾個噁心男相扶著大歎倒霉一瘸一拐地離開。
路旁的一座茶館二樓,輕掩的白紗內坐著一名年輕的男子。只見那人俊美絕倫,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稜有角的臉俊美異常。外表看起來好像放蕩不拘,但眼裡不經意流露出的精光讓人不敢小看。一頭烏黑茂密的頭髮,一雙劍眉下卻是一對細長的桃花眼,充滿了多情。
他一直都煞有意思地一邊品茶看著下面發生的一切,旁邊站這一個中年人和一個雙十年華的絕美丫頭,光潔白皙的臉龐,白皙的皮膚襯托著淡淡桃紅色的嘴唇,看樣子,兩人只是垂手站在旁邊,並未同桌,雖然氣質高雅,卻也只是這男子的下人而已。
那中年男子輕輕一鞠手,道:「盟主,不過是一個四流門派,只是那丫頭,用的好像是煙柳宮的扶柳隨風步,難不成這煙柳宮還有外門弟子不成。」
那年輕男子輕笑出聲,一時整間房間似有曙光閃過,連身邊的女子也呆了一下,那男子笑著道:「這丫頭,倒是有趣,這小門派到也叫人開心,程裡你過兩天就給他們安排個好點的位置,看看那丫頭還有沒有其他有趣的折騰。煙柳宮不值一提,倒是那個秀才……」這男子眼光一凝,「這秀才倒是有些門道,回頭你叫兩個人跟著查查。」
「是,盟主,我這就著手安排。」那個叫程裡的中年男子躬身道。

4、相識...

這邊當流蘇和兩個師兄匆匆忙忙地趕到客棧的時候,徐容和丈夫已是準備好了午膳等著他們。流蘇笑盈盈地吵著母親徐容飛奔而去,嬌聲說道:「爹爹,娘親,你們這麼快就回來了啊,哇,不錯哦,清蒸桂魚,紅燒茄子,風乾牛肉,真麼多菜式,快餓死我了,師兄快快過來,我們開飯羅!」兩個光頭因為之前讓師妹偷偷溜出去了,這會心裡有點發虛,連同腳步也慢了。
徐容見到流蘇鬢髮有些亂了,衣裳也粘上了些許泥灰,左下方的裙子似是有些崩線了,徐容不由得停下裝飯的手,把流蘇前額的頭髮稍稍向後攏去,上上下下打量著女兒道:「蘇蘇,你這是怎的,怎麼頭髮衣裳都亂了。」
話剛說完,正準備走向飯桌的兩個大光頭打了個冷顫,停下了腳步。流蘇倒是鎮定,毫不在意地眼明手快地偷吃了一大片牛肉,含糊不清地說道:「娘親,沒事,剛追了一個不長眼的偷錢袋的賊,那小賊狡猾得緊,害得我和師兄追了三四條街,累死我了。」
流蘇抱著母親的手臂輕搖到:「娘親,我們這不都沒事回來了麼,你看我們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了,你就別折騰我們三了,飯菜都涼了。」
徐容寵愛地笑道:「好了好了,就你逞能,都過來吧,趕緊吃飯,菜都要涼了。」兩個大光頭腳步發虛,在師傅瞪大的燈籠眼狐疑的目光中像小媳婦一樣輕挪蓮步,慢吞吞地走過來。以為師傅是起了疑心。
哪知道兩人卻是高估了他們師傅的智商,流星粗大的鼻孔狠狠地哼了口氣,語氣不善地說:「你們兩個混蛋,看來是練了頭功就忘了腳功,才追了三條街就跟拉了十天的肚子一樣腳都打顫,奶奶的,還指望你們看著小師妹,明天都給我圍著城外給我跑個三圈回來!」
兩個大光頭打從心底放鬆起來,不好意思地摸摸大光頭,嘻嘻地走到飯桌前。
就在大家舉筷準備開吃的時候,客棧門口閃進了一抹素雅的淡青色,只是那一瞬間,卻叫人無法忽視。流蘇一桌停了手,一看,居然是剛才的那個書生,而他,居然手裡拿著幾串肉串,那滋滋冒油的肉串,和他那一身素雅,真的是讓人暗歎不已,說有多突兀就有多突兀。
殊不知書生本人鬱悶不已,想他堂堂一個……唉,三十年了,從出生到現在,他何曾做過這樣莫名其妙的事情,何曾做過這樣俗不可耐的事情,何曾淪落到居然要給個丫頭買肉串,儘管不斷鄙視自己這種行為,可回頭一想,他達到目的把那丫頭帶走安頓後,居然滿腦子就是蘇蘇提的要求,而他,居然自然而然地跑到肉攤,擠著買了幾串肉串,心滿意足地朝客棧走來。
還沒等他為自己繼續哀悼自己的墮落,蘇蘇已經放下了筷子,脆生生的聲音充滿喜悅,想蝴蝶一樣起身向他跑來:「窮酸,你真的來了,還有我最喜歡的肉串,窮酸,你真好。」
流蘇接過肉串開始大快朵頤,拉著書生的袖子朝飯桌走去。剎那一愣的書生聽到這句你真好,心裡居然是暖洋洋的說不出的愜意。由著流蘇拉著他走,全然忘記他自己平時,基本在他方圓三米之內無人敢逾越半步。
徐容和流星都站了起來,有些不解地問道:「蘇蘇,這是?」
「蘇蘇?」那秀才長長的鳳眼看了一眼流蘇:「你的名字?他們是?」
流蘇笑嘻嘻地道,你看大半天了我們都忘記介紹自己了:「我叫流蘇,這是我母親,父親,還有我大師兄鐵前,我二師兄鐵進。你呢,窮酸,你叫什麼?」
聽到是流蘇的父母,書生竟然荒誕地起了一絲小小的不自在。這種感受很新鮮,從來都是他給人家不自在和恐懼。
書生那溫和醇厚的聲音在眾人耳中輕輕響起,「在下墨言,見過門主,夫人。」之前聽過流蘇說過他們是什麼英明神武的鐵門,這樣稱呼比伯父伯母更自然些。
流蘇笑著對父親和母親道:「剛剛就是老墨的錢袋給人搶了,我和師兄路見不平,幫他給找回來了,這不,他買了肉串來答謝我呢。」
墨言一聽,心裡一愣,隨即非常合作地點點頭到:「正是,還好流蘇姑娘和兩位壯士施以援手,要不我估計都要乞討著到留武城了。」
徐容早就留意著墨言了。由於出身的關係,徐容可以說眼力比她丈夫強多了。這書生氣質高華,進退有度,不卑不亢,沒有官場的虛偽奢華,也沒有江湖中的血腥之氣,咋一眼看去很平凡,可不知怎的,卻叫徐容感覺有點高不可攀,遙不可及。
徐容按下心下的疑問,只覺得墨言是一個正直而有著傲骨的人,而他對流蘇也確實是誠懇的,這就夠了。
「墨言公子請坐,公子這趟去留武城是也是要參加證武大會麼?」徐容甚至已經開始用看女婿的眼光在琢磨了和提問了。
「呵呵,在下只是一個小小的大夫,這次去留武城,想著江湖人士證武大會,估計到時各地的隨行大夫來得也必然不少,所以也想去看看,增長一下見識,再者在下獨自一人,總是到處遊歷行醫,這次的大會規模堪比以往更加盛大,在下自然不想錯過這樣的機會。」
一聽墨言是大夫,徐容的眼光更加溫和了,像這樣有著一技之長,性格溫和又上進的人,正是徐容為女兒擇偶的標準。
而流蘇一聽,桃花眼眨了眨,不錯不錯,以現代人的眼光來看,這基本就屬於優質男生了。作為曾經的現代人,流蘇深知家裡有個當醫生的重要性。流蘇的想法基本和母親不謀而合,一雙人,一對兒女,一家小店,安安樂樂,平平淡淡,這就是流蘇最大的追求。
作為曾經的現代人,作為曾經那個在舞台上揮灑自如的流蘇,流蘇對感情從來都不拖泥帶水,一旦看中了目標絕對是一往無前。
「老墨,你多大了。」墨言聞言一怔,看這流蘇那年輕如花的笑靨,居然第一次對自己的年齡有些痛恨,一下間總想時光能會轉到他意氣風發的那會。
墨言赧赧道:「在下已經三十有二了。」
「那老墨你家人呢?難道你還沒有娶親?」流蘇眨吧眨吧自己的桃花眼,歪著頭像好奇寶寶一樣問道。
墨言再怔了怔,他突然發現自己三十年來發呆合起來的時間遠遠趕不上和流蘇待的這會。
「在下一介草民,無財無權無勢又一直顛沛流離,哪敢連累其他人。」
流蘇很哥們地拍拍墨言的肩膀:「老墨這你就不對了,你這個年齡剛好剛好,你看又成熟又溫和又懂得珍惜,你再看看我這兩個師兄,年齡倒是嫩,誰敢把閨女搭給他們兩個。」
鐵前和鐵進超級委屈,怎麼又關他們事了,再說,嫁給他們兩個就有那麼糟麼,好歹他們都還是黃花大閨男,墨言,看那小子的風騷樣,就不一定了。兩人一邊腹誹,一邊卻合作地點點頭。
看這流蘇放在他肩膀的小手,墨言不禁想起前一次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的那個人似乎已經灰飛煙滅了。可流蘇還好好地在這,而且聽到流蘇對他的讚美居然還有點飄飄然,心裡暗喜。這太不正常了太不正常了。
一直沒有言語的流星開口了:「小兄弟既然也是要去留武城,要不就和我們一起同行吧,也能有個互相照應。去到後小兄弟如果還有其他事宜我們在分道揚鑣,小兄弟以後如果有空,可以到我們家鄉小鎮看看,來到我們鐵頭門,別的不說,到了哪裡,有老哥在,沒人敢找你的不是。」
墨言聞言一笑,「那就恭敬不如從命,謝謝門主和夫人。在下也只是隨處走走,跟流蘇姑娘還有鐵兄弟們一起倒也熱鬧,要是有人搶錢袋我倒也不怕了呵呵。」
墨言沒有想到一向喜歡獨處的自己就這樣答應了,還開了玩笑。真的打從心底對自己發冷。
「那敢情好,來大家先坐回,鐵頭你和我飯菜端進去熱一熱,都涼了,讓他們年輕人聊聊。」徐容拉著流星進去了。

5、我願意...

流蘇笑嘻嘻地靠近墨言,用兩個大鐵頭聽不到的聲音到:「窮酸,你還真賴著不走了,是不是對本姑娘動心了嘻嘻。」感受到那如蘭氣息,想起剛剛兩人倒地時流蘇的動作,要是尋常女子如此,墨言定覺得舉止輕浮,正眼都懶得看一眼。可就是從流蘇跳出來跟她說她罩他的時候,他的心,好像有點暖了。
接下來的幾天流蘇得意得不得了,總算有個正常人可以跟她出去逛逛聊聊了,不用總是隨身攜帶兩隻金剛出門。
而流蘇卻也在利用這些天更進一步瞭解墨言,總覺得墨言除了對他們幾個,對其他人都很冷,而且一出門,以前有兩個大金剛左右瞪眼,身邊還是人來人往,奇怪的是和墨言出去,方圓一米總是生人迴避,而流蘇觀察了很久卻也沒發現什麼端倪,沒臭味沒不正常,墨言依舊行如流水一樣自然隨意。流蘇也就不作他想了。管他的,這樣也好,流蘇可同樣不喜歡和陌生人推推擋擋。
這一天的晚上,晚飯後流蘇就悄悄把墨言拉出去了。說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在這個沒有污染的世界裡,夜晚的黑色純粹得總讓流蘇想要找個有草地的地方躺著觀望星空。
所以,流蘇把墨言帶到了郊外一片野菊花的草地上。熙熙攘攘的小樹林,叢叢立立的野菊花,迎面撲鼻的青草香味,寧靜中昆蟲清脆的叫聲,讓流蘇的心情也寧靜了下來。
流蘇找了塊乾淨的草地躺了下去,仰望著墨言道:「窮酸,陪我看看天空吧,今天的天氣真好,今天的天真美,不同的星空卻有同一輪的明月。」
墨言之覺得此刻的流蘇有些不同,寧靜中有淡淡的憂傷和遺憾。也不言語,不避嫌地在流蘇半肘距離處躺了下來。
流蘇確實有些難過,如果不是如今爹娘所給予的這麼幸福的生活,流蘇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在這個陌生的空間熬得多麼辛苦。流蘇很想念以前的父母,以前的一切,想著是否冥冥中有另一個自己在那邊照顧著親愛的爸爸媽媽。流蘇很不經意地在這寧靜的空間裡輕輕吟唱,「
思念是一種很玄的東西,如影~隨形,無聲又無息出沒在心底,轉眼~吞沒我在寂默裡,我無力抗拒特別是夜裡喔~想你到無法呼吸,恨不能立即朝你狂奔去,大聲的告訴你~,願意為你我願意為你,我願意為你忘記我姓名,就算多一秒停留在你懷裡,失去世界也不可惜,只要你真心拿愛與我回應,什麼都願意,什麼都願意為你
清涼溫柔的細語在寧靜的晚上不斷迴盪,那如水般的輕吟聲似呼要滲入人的心裡。墨言只覺得自己的靈魂在隨著這個女子的聲音時而憂傷時而沉寂。
聽著那如在情人耳邊低喃的歌詞,墨言沒有感覺到自己的聲音已經略微沙啞:「他,是誰?」墨言覺得自己的心懸得很緊,語氣中有自己也沒有意識到的一絲顫抖。
流蘇回過頭來,定定望著他,「我只是期望有這樣的他出現而已。」
「如果是我,你願意麼?」墨言居然不自覺問出來了。連他都沒有覺察到自己言語中所帶有的那絲絲期待。
流蘇調皮地眨了眨眼:「不願意。」
墨言聞言,剎那間感覺心底泛出一陣陣的酸,輕輕地起身,抿口不語。
流蘇從草地上坐了起來,細細地看看墨言,輕輕地道:「但是我希望我能做你的那個她,老墨,你比我大那麼多,總該是你來為我牽腸掛肚,而不是我來為你茶飯不思吧,那我多沒面子。你說,你可願意?」
墨言只感覺那泛出的酸意都變成了絲絲入扣的甜,想不到這個年紀這個位置的自己,居然會想一個毛頭小伙一樣對這一個如此年輕的女子情緒大起大落,大悲大喜。墨言定定望這流蘇,那一抹深潭剎那間流光溢彩,那如醇酒一樣的聲音一字一字地道:「我願意。」
流蘇有剎那的失神,墨言的那三個我願意,一字一鏗鏘,好像一字一畫攜刻進流蘇的心裡。流蘇撲哧一笑,感覺就像現代的求婚一樣,眼光流轉地道:「老墨,你可不要想當然哦,本美女就給你一個試用期,如果大家以後覺得不合適,那就各自追求自己的幸福羅!」
墨言眉一挑,流蘇只感覺突然週遭的氣溫好像都下降了。墨言已然一字一鏗鏘地道:「放心,你不可能找到有更適合你的幸福。」
流蘇輕輕一笑,在寂靜的黑夜中滌盪開來,身子一倒,背靠著墨言,「有老墨當我的肉墊,真好.」墨言雙手環著流蘇,兩個人的背影營造出一副出塵的圖畫。那樣地寧靜,那樣的和諧。而墨言說不出心中的感受,只想著自己這雙環在這個女子身上的手,讓她依靠的胸口,能一直到天長地久。

6、湖邊的天鵝...

此後的幾天流蘇和墨言的關係更加的靠近了。流蘇愈加習慣喜歡墨言的性格,墨言是一個執著而果敢的人,並不多言,謹慎,穩重,而又內斂。
每次流蘇嘰嘰喳喳開著玩笑的時候,總是一邊寵溺的微笑,流蘇所提的每個小小的要求,他總是淡淡著笑著說一個字:「好。」雖不多言,卻總讓流蘇心裡暖烘烘的。
現代的流蘇也交過三個男朋友,不斷的磨合和相處讓現在的流蘇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想找一個什麼樣的人。
流蘇和墨言之間總有淡淡的默契和溫情在流動。如果是在前世,流蘇估計兩人之間已經是要陷入火熱的熱戀之中。可現在,兩人除了那一夜互相依靠的親密之外,就再也無任何逾矩的行為。
這裡面的原因,有流蘇刻意的疏離,也有這墨言莫測的克制。對於流蘇,她覺得她還是看不清墨言,就如現在,墨言每天都是早出晚歸,除了三餐和大家一起就餐外,基本都是不見人影。他自己的說辭是與一幫大夫互相聯絡,一同研製新的外傷用藥。
流蘇從不跟蹤也從不追問,依然沒心沒肺地自我逍遙。所以流蘇依然不敢交心,總覺得時候未到,或者那一夜,也只是男女在那特定的情景做出的特定的衝動而已。
對於墨言,在他還未看清楚自己的心,他是絕對不會輕舉妄動,或者他只是一時的新鮮,或者只是他這些年來太寂寞的緣故。
只是墨言自己卻沒有注意他,每當夜深人靜一人獨處的時候,總是深深懷念那如水的夜色,兩人相擁的溫暖,耳邊吟唱著,是那夜扣入心弦的歌曲,最後的定格是在那暖紅色的臉蛋,如霧靄般多情的眼睛追問他,你可願意。
這一夜墨言沒有回來吃晚飯,流蘇的心情意外地不是很好,流蘇討厭這種捉摸不透的曖昧,對於流蘇自己,她敢愛敢恨,喜歡的是坦坦蕩蕩,有個人可以理直氣壯地撒嬌,有個人可以讓她真正做一個能在舞台上揮舞青春的真正的她。
其實流蘇今天原本打算墨言回來的時候拉他去一個地方獨處,這幾天流蘇每天晚上呆著一個小浴桶裡洗身子已經忍受不了。悶熱的天氣讓流蘇煩躁不已,不能露胳膊露腿,每天全身總覺得黏乎乎的難受。而出門在外,也沒有辦法像在自己家中一樣穿著自己做的吊帶裙子隨意走動。
流蘇已經勘察了一下周邊地區,總算讓她在西城外的山林上發現了一個清澈的小湖。流蘇原本拉著墨言去二人世界,重溫那刻的浪漫和溫馨,說不定兩個人之間的關係能有什麼突破口,而如今,偷偷摸摸陪著流蘇去的仍舊是在漆黑的夜晚閃亮閃亮的大光頭。為了免得因為兩個大光頭曝光,流蘇特定在兩個關頭腦袋上用黑布給圈了幾圈。
鐵前鐵進現在說有多鬱悶就有多鬱悶,莫名其妙就被師妹脅迫要去為她游水放風,還打扮得跟樑上君子一樣。但是兩人卻沒有拒絕,兩個人雖然不是聰明伶俐的人,但是和師妹處久了,師妹的性格到時摸得一清二楚。兩人知道這幾天師妹不痛快,相當不痛快,而似乎是這麼多年了第一次看到師妹這麼鬱悶而又發發洩不出的情緒。
兩個人對墨言那是恨得牙癢癢的,按以往的性格估計兩個光頭早頂得人家七葷八素了,可到目前為止,兩個頭腦簡單的傢伙卻仍然按兵不動,為啥,儘管腦袋不甚靈光,可直覺還是好使的。
到目前為止,兩個人見到墨言不知為何,總是打從心裡產生面對師父都沒有的畏懼,師妹在還好,師妹不在,站在墨言身邊那溫度,好像憑空就下降了幾度,儘管墨言依然是那樣溫文素雅,可那凝人的氣場卻如實質般的存在。因為如此,所兩個人儘管覺得這種做法很荒唐,可還是順著流蘇的意思偷偷地帶她出來了。起碼有他們兩個人,護個師妹周全還是可以的。
狹長型的湖並不大,鐵前鐵進早已經躲在林外守候著。寧謐的夜裡吹來絲絲愜意的涼風,那如灑玉般的月光照耀下,碧藍色的湖水清澈透明,並未在微風中泛起幾多漣漪。周圍樹木的影子,條條縷縷,清清楚楚倒映在湖中,那如絲綢般光滑的水面上的倒影是如此的婆娑迷人。小湖的一角有塊三米開外□的光滑的大石頭,似乎經過長年的風吹雨打,已經磨礪得光滑如鏡了。
流蘇是早有準備,穿的是自己縫製的猶如泳衣一樣的內衣,上面是緊身的淺紫色低胸小背心,下面卻是連帶內褲的淺紫色小裙子。解下如緞的長髮,流蘇一下躍進水裡,如魚兒般歡快地游起來。
清涼的湖水滌蕩著流蘇的身心,本來鬱悶的心情似乎一下子撥開迷霧。是呀,感情不能總靠契機,總要自己努力去弄清楚,去爭取。既然早已經有意,又何妨主動嘗試著去瞭解。實在不合適,便算了。
想開了流蘇已經決定回去後就主動出擊去瞭解墨言的一切。游了一會,流蘇已然決定回去了。畢竟夜深人靜,盡興下就要趕緊回了,免得讓爹娘知道了。流蘇起身稍微擦乾身子,套上了自己的稍微透明的短短白紗罩衣,準備隨便披個外套就回去了。可誰知,一眼瞥去,竟望見那光滑如豆腐,在月光下發亮的大石頭。
流蘇起了起舞的念頭,舞蹈本來就是隨心隨意的,有時候一個小小的靈感,觸動的就是一段動人的舞蹈。
不覺間流蘇已經赤腳踏上了那塊大石頭,很自然而然的,如湖邊優雅的天鵝,流蘇跳起了第一個練就的芭蕾舞。
輕輕踮起腳尖,似乎沒有因為歲月的流逝或者靈魂的交換而生疏,反而這具從小練武的身子更具爆發力和柔韌性。流蘇輕輕把手抬起,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踮起的腳尖開始轉圈,那微微抬起的下頜,是那樣的高貴和優雅。
不自覺的,流蘇已經變跳邊輕聲吟唱李群玉《綠腰》
「南國有佳人,輕盈綠腰舞。
華筵九秋暮,飛袂拂雲雨。
翩如蘭苕翠,宛如游龍舉。
越艷罷前溪,吳姬停白苕。
慢態不能窮,繁姿曲向終。
低回蓮破浪,凌亂雪榮風。
墮珥時流盼,修裾欲朔空。
唯愁捉不住,飛去逐驚鴻。」
中間婉轉如歌,配合輕盈妙曼的女子獨舞。那凌空越步,那旋轉越步,那兩腿相擊的跳躍動作,配合最後連續不停的三十二圈單足旋轉而結束了整套的舞步。如驕傲的天鵝一樣,燦爛如星的眼光仰望月空。當然是如詩如畫,如夢如幻。
「九天仙子,也不外如此,女人,你叫什麼名字?」一個暗沉沙啞的聲音忽然響起,湖邊緩緩走出一個穿著紫黑袍子的男人。

7、慕容嶺...

「九天仙子,也不外如此,女人,你叫什麼名字?」一個暗沉沙啞的聲音忽然響起,湖邊緩緩走出一個穿著紫黑袍子的男人。
身軀凜凜,如瀑的青絲凌亂地灑在身後,鬢如刀裁,眉如墨畫,眉腳微微向上揚起,勾人心弦,那雙亮如寒星的眼睛正若有所思地盯著蘇蘇。
慕容嶺想起自己剛才飛身越過這片樹林的時候,聽到湖邊劃過的水聲才駐足在樹上。原本以為是哪對野鴛鴦跑來這深林老處幽會,並不打算坐停留,可就在他準備飛身離開的時候,蘇蘇從水中站了起來。
他的眼睛卻是挪不開了。那奇怪的衣服,把女孩子凹凸分明的身段襯托得更加嬌媚誘人。水流過那如緞樣的凝脂般的肌膚,那奇怪的上衣把女孩的胸口處扶托得更加奪人眼球,冰肌瑩徹,那彎彎的柳眉下明眸善睞,兩頰笑渦,霞光蕩漾,當真是流風之回雪,輕雲之蔽日。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感歎歸感歎,流蘇的身段風采確實讓慕容嶺駐足,也讓慕容嶺心思搖曳,但像慕容嶺這樣心智堅定如磐石的人又豈會沉溺其中,很快回過神來,心中對自己暗罵不已。
絕色美女對他猶如過眼雲煙,如今卻為一個並非傾城的女子心神蕩漾。慕容嶺對自己不齒一笑,正準備起身離開,卻見流蘇那如玉的雙足踏上了那平滑的石頭,見到了至今令他還恍然如夢的情景。
那奇特的舞蹈與慕容嶺平時見過的截然不同。慕容嶺自覺自己見識過這世間最頂尖的舞孃,最頂尖的舞蹈,流蘇跳的,卻遠遠超乎了他的想像。
奇特的舞蹈卻無不體現了流蘇絕對紮實的基本功,堪稱完美的柔韌和力度。而最讓慕容嶺驚為天人的是舞蹈所展現的華麗的神彩。流蘇的每一個微笑,每一次的目光流轉,讓慕容嶺看到的,不是一個單薄的舞步,就像是一隻高傲而又高貴的天鵝,在湖邊書寫著屬於她的絕世神韻。
慕容嶺心情再無他平時控制得那麼的沉穩,什麼樣的女子能跳出如斯的舞蹈,慕容嶺心下絕無半點褻瀆佳人的感覺,只想著如若錯過相識如此女子,怕是以後的日子,其他的舞藝於他,怕是索然無味。
回頭看到慕容嶺的流蘇,心下雖然一驚,卻很快安靜下來,這人能在兩個師兄神不知鬼不覺之下闖進來,怕是武功不知道要高出師兄多少。
流蘇看他並無半點惡意,人也是氣宇軒揚。長得可要比老墨帥多了,難道,這才是傳說的中男主。流蘇心下嘀咕著,並不慌張,輕輕走下石頭,把衣服披到自己身上。
慕容嶺見流蘇氣定神閒,嘴角不由牽出一個微笑,真是個特別的女子,這樣的□的穿著,見到男子居然毫不驚慌,難不成原本就是煙花之地,已經習以為常,想到這臉色一冷,一想到流蘇這樣的穿著也曾有諸多男子駐足觀看,心下居然莫名起了一股怒意。但觀其出塵身姿,卻又不像。
流蘇要是知道慕容嶺就她這一身穿著就能想像到這麼多的東西,估計要大翻白眼。對於一個常在舞台上表演的流蘇,各樣的穿著對她來說已經是習以為常了,除了這樣寂靜的深夜讓她有些忐忑,說實在的,她還真沒感覺自己這樣穿有多大逆不道的不妥。
慕容嶺的眼光一直跟隨著流蘇,卻聽流蘇清脆的聲音一喊:「師兄,你們兩個是不是睡著了。」
蹭的一下,跳進了兩個大光頭。嚷嚷喊到「哪能啊,師妹,我們眼睛都沒眨過一下,我們這不都找了個地嚴嚴把守盯著呢,保管一直蒼蠅都鑽不進來……」
話還沒說完,兩個慢半拍的終於發現還有第四者,雖然都是黑色的,但明顯號要比蒼蠅大得多了。
兩個人現在真的比生吞蒼蠅還難受,吼的一聲「你個小賊,居然敢偷看俺們師妹洗白白,我頂.」蹭的一下,兩個綁著黑布的光頭就朝前衝了過去,可就在慕容嶺半米之遙就再無寸進。
流蘇心裡歎了口氣,唉,鐵頭門真是太低級了。蒼天哪,真的不用混了,到哪都打不過。輕輕地說了一聲,「師兄,夜深露重,我們該回啦!」
兩個光頭雖然神經粗條,但是基本常識還是有的,剛兩大頭頂過去的時候就感覺有面軟軟的氣牆擋在了前頭,人家的功力既然能外放到如斯境界,真的是師傅拍馬都趕不上了。而且人家看來也並無惡意,要不估計現在兩光頭就要和脖子徹底分家了。
趕緊跳回流蘇身邊,「也是也是,我們打不過,還是趕緊回去的好。」
流蘇和慕容嶺簡直是哭笑不得。流蘇回頭對慕容嶺輕輕道:「謝謝您手下留情。我們告辭了。」
「你的名字?」慕容嶺踏前一步,眼睛仍然盯著流蘇的問道。
流蘇鬱悶得不行,嘀咕道:「有沒有搞錯,我第一支舞居然是跳給一個陌生人看了,早知道就敲鑼打鼓,江湖賣藝,多少還能賺點零花錢。」這邊嘀咕,這邊還是抬頭燦爛笑道:「流蘇,很高興認識你。閣下是?」
這一望卻望見慕容嶺嘴角微微上翹。殊不知自己雖然嘀咕得小聲,可人家是什麼人啊,十米之內的蟲鳴聲都能聽到,有豈能聽不到流蘇的話。
慕容嶺很自然地掏出一把中指大小的金色小劍,遞給流蘇:「算是你江湖賣藝應得的,我,仗劍山莊,慕容嶺。」
流蘇臉色一赧,接過小劍,並未細細賞玩,直接放進兜裡,笑道:「謝謝壯士,告辭了。」起身卻要離開,卻見兩個師兄一下退到了五米開外的地方,眼睛睜得跟銅鈴一樣大,那血盆大口張的,就快能塞進一個鴕鳥蛋了。
流蘇一怔,卻聽慕容嶺一笑:「流蘇,後會有期了。」只一眨眼睛的時間,慕容嶺已經一躍飛身出了樹林。
這才是傳說中的功夫啊,流蘇搖搖頭,回頭看看還傻愣著的師兄,起步走了「走啦,師兄,讓人家給點穴了啊,站在那挺屍。」
鐵進自言自語道:「我,我居然對仗劍山莊的莊主動頭了,腦袋還在,真好。」兩光頭就一邊感歎一邊隨著流蘇回去了。

8、定情...

一路回去的時候流蘇實際上是介懷的。看師兄的反應,這人估摸也是了不起的江湖人物。鐵頭門這樣一個低級門派,平時見識絕對是少之又少,能夠讓這樣孤陋寡聞的人知道是何方神聖,一定是屬於江湖的頂尖人物了。能得到這樣的人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讚美之詞,流蘇應該是開心得合不攏嘴才是。可偏偏流蘇現在就是鬱悶的。
流蘇不是一個容易見異思遷,容易動搖的人,相反,向她這樣能在舞台上取得一定成就的人總有這平人所不及的堅持和執著。
慕容嶺無論是從外形條件或者是隱形的無形資產條件來說,和流蘇所認識的墨言,絕對稱得上是雲泥之別。可慕容嶺卻只是在流蘇的腦海中一閃而過,讓流蘇發出一聲讚歎,並再無其他。流蘇現在煩躁的,是觀看自己在這世上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支舞蹈,自己接近半裸的身體,並非自己目前心儀的人。這讓流蘇覺得很挫敗,很後悔。
三個人各有各的心思,糊糊塗塗回到了客棧。客棧廳堂的油燈還兩著,暖暖的燈光下卻有著凝人的剪影。墨言這會正做在燈下獨酌。微弱的燈光在他黑如凝墨的眼睛裡一閃一閃地搖曳,他只一身坐在那裡,卻如孤世獨傲的青松一樣,讓人自慚形穢。
墨言見到他們三個,微微一笑,輕輕起身走到他們身邊,淡淡一句:「總算回來了,剛夫人問道,我只說是你們三個貪吃到街角處吃東西了,讓他們兩老先歇息,我在這等你們便是。」見流蘇黑髮微濕,以為是夜深露重,深深的目光凝視著流蘇,「蘇蘇累了吧,趕緊歇息吧,明天我們就要啟程去留武城了。」
見到墨言的那刻起,流蘇的心情又重新糾結起來,墨言說的話也沒怎麼聽進去,只是如蚊子般輕聲哼了一句,「嗯。」就轉身上樓去了。
墨言心下狐疑,平時的流蘇見到他總是笑靨如花,總是嘰嘰喳喳把自己每天的所見所聞有趣的東西告訴他。對他這樣一個並不喜多言的人來說,每天回到客棧邊吃飯邊聽流蘇與他分享她的快樂,就如寂靜的夜晚與白天一樣陽光燦爛。很多年來,他已經習慣一個人收藏所有的情緒和心思,從來沒有想過原來一個人,可以活得好像擁有整個世界的陽光和雨露一樣滿足。所以,墨言很享受每天與流蘇的相處。
墨言很自然地朝鐵前鐵進望去。只眉一挑,鐵前鐵進已經感覺到一股壓力撲面而來,之前在慕容嶺面前還能夠不知好歹半開玩笑的兩人已經是支支吾吾,跟偷了人的小媳婦一樣憋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說。」墨言只輕輕一言,鐵前鐵進卻哆嗦了一下,最終還是鐵進頭看著地面說了出來:「師妹剛剛去西城外的小湖洗澡去了,給,給,給人偷看了。」
墨言猛地起身站起。鐵前鐵進兩個已經感覺到鋪天蓋地的壓力,呼吸已然有些不順暢。
「偷看,」墨言聲音略微提高,「那你們兩個就這樣回來了!」
鐵前鐵進已經顧不得想,本能應聲道:「仗劍山莊慕容嶺啊,師傅都搞不過。」
墨言哼了一聲,一揮袖,鐵前鐵進才感覺壓力如潮水般褪去。卻見墨言轉身往樓上走去。
鐵進已經直冒冷汗,喃喃道:「太奇怪了,怎麼墨言比慕容嶺還恐怖,不可能啊,一定是錯覺,一定是我做賊心虛,帶了師妹做壞事才會自己嚇自己。還是洗洗睡了,免得明天起不來又得讓師傅罵了。」
墨言輕輕推開流蘇的房門,只見流蘇一人坐在燈下發呆。昏黃的燈光下映出的剪影,那麼的溫柔似水。墨言整顆心都暖了。墨言從櫃子裡拿出一條浴布,走到流蘇的後面,輕輕地幫她攏干頭髮。
「蘇蘇在想什麼?這麼入神?」流蘇並不知道墨言已然從鐵前鐵進的口中瞭解了事情的經過。聽到墨言醇醇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心中的那根弦一下就被撥動了。
流蘇緩緩地轉過頭,燈光下的眼睛彎彎的,像是夜空裡皎潔的上弦月。皎潔而清亮,白皙的皮膚襯托著淡淡桃紅色的嘴唇。深深望著墨言那透著稜角分明的冷俊;烏黑深邃的眼眸,道:「墨言,我不喜歡這樣的感覺,這該死的感覺,這種感覺不到你的感覺。」
流蘇從來沒有直呼過墨言的姓名,總是老墨,窮酸地叫著自己喜歡的綽號。這次稱呼的改變,從另一個方面想,流蘇很在乎這件事情,從沒有過的在乎。
墨言對上了流蘇的眼,深黯的眼底充滿了閃過了一絲喜悅又重歸平靜.輕歎了一聲,墨言清晰的聲音再次響起:「蘇蘇,對不起,到了留武城,我給你一個完整的墨言,一個只屬於蘇蘇的墨言。可好?」
這是的蘇蘇那月牙般的眼睛是那樣的的璀璨,兩個嘴角可愛的勾了起來,:「好!」
燈光是下兩人之間似乎有著一股溫馨的旖旎在流動。
「老墨,我跳個舞給你看如何?」蘇蘇只想著要把自己最美好的東西彌補給墨言,這個想法突然間讓蘇蘇想起來以前看電影的狗血鏡頭,一個被壞人□的女孩子回家又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身子給了男朋友,以此來洗刷自己的的屈辱,讓最親密的人的氣息掩蓋住自己最難堪的一切。「切,」蘇蘇暗罵自己無聊猥瑣,臉卻不禁紅了。

9、解毒...

蘇蘇深吸了一口氣,很自然地輕輕褪下外袍,只剩下裡面若隱若現的罩衣下的穿著可愛內衣的美好身段。
墨言眼神一緊,似是有些難以置信,卻一直目不轉睛得盯著蘇蘇。
蘇蘇的每一個動作都那麼地自然優雅。像只優雅而高貴的天鵝,隨著蘇蘇踮起的腳尖開始旋轉的身軀。
墨言被震動了,那原本平靜如水的眼眸光芒閃爍。墨言敢斷言,心底的震動是這些年來所沒有經歷過的。即使在他一人獨挑天下絕頂五人之時也不曾有過。
原本的蘇蘇在墨言眼裡,就是一個尋常人家的尋常女孩。率性,善良,偶爾間的小糊塗,腦子裡有些奇怪的想法,大大咧咧的嘰嘰喳喳的性格。這一切只讓墨言覺得或者就是在一個對的時間遇見一個自己覺得相處還算舒服的人。
可舞蹈中的蘇蘇,卻讓墨言訝異的驚歎,不由自主地心動。那是怎樣的妙人兒能跳出這樣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舞蹈。
墨言突然響起了鐵前鐵進的話。想慕容嶺這樣一個江湖的絕頂人物,怎會無端端跑來看人家洗澡甚至還自降身份和他們說話。再聯想蘇蘇的鬱悶還有迫不及待地想跳舞給他看。墨言明白了,慕容嶺也被蘇蘇的舞蹈征服了。想到慕容嶺看過這樣的蘇蘇,墨言心裡一陣的不舒服,甚至於有種嗜血的要直接幹掉慕容嶺的感覺。
三十二旋轉的結束讓墨言感覺身上的血液似乎也在隨之快速流轉沸騰。跳完舞的蘇蘇額頭有些許薄汗,本來俏麗的臉蛋更加的紅撲撲,煞是誘人。「老墨,我跳得可好?」蘇蘇碎步走向墨言。
「這是墨言看過的最好的舞,靈動,飄逸,清雅。我的蘇蘇,我到底是撿到一件什麼樣的寶。」今晚的墨言整雙眼睛總是流光溢彩,總讓流蘇不敢與之對望,怕一不小心沉溺進去。
聽到墨言的誇獎,流蘇猶如飲了幾罐蜜糖一樣,甜入心頭。似乎以往所獲得的國際獎項也不如墨言這短短的幾個字讓她激動開心。
墨言輕輕拿起流蘇的外套替她披在身上。就在這是,叮咚一聲,慕容嶺的那柄小劍掉了下來。墨言彎腰拾起,流蘇正想著要怎麼回答才好,已經聽到墨言輕笑地道:「好精緻的小玩意,這就當是我的蘇蘇送給我的小禮物。」說完墨言竟不動聲色把金色小劍收入袖中。
墨言豈能不知這是仗劍山莊的信物。墨言訝異的是這個信物是仗劍山莊最頂級的專屬莊主的信物,平時莊內的信物按等級多用銀或鐵。他的蘇蘇,連他都能如此著迷,何況是他人。墨言是打定注意把慕容嶺的痕跡抹去。
這邊的流蘇可就楞了,一來沒有想到原本彬彬有禮的墨言會突然這麼不客氣,二來就墨言的話這算是定情信物,可是這也不是她的啊。又不好意思開口。結果說出來的話就不著邊際了,「老墨,那可是金子!」
墨言不覺一笑,弄得流蘇很自覺得又臉紅了。墨言輕輕取下自己頭上的那奇特的髮簪。別在流蘇的頭髮上:「這個可要比金子名貴多了,今天就送給我的蘇蘇了。」流蘇聽到名貴二字,聯想到的是物輕情意重,全然沒有想到這小小的髮簪象徵的確實仗劍山莊那小劍無法企及的權力。
這是不是就是傳統意義上的定情之物呢?流蘇心裡甜滋滋的想著,琢磨著要趕緊準備一件禮物送給墨言,那柄小劍可不是她的東西,這樣具有象徵性意義的東西可不能亂給。正胡思亂想著,突然覺得腳掌刺骨地疼痛,整個人已經控制不住倒了下去。
墨言是何等的人物,一手把流蘇扶住,眼光一閃,已經看到流蘇的左腳竟然成了詭異的紫色。
「疼」流蘇心下納悶,難道是長久沒有練舞,今日一跳,就給扭到了。墨言把流蘇抱到了床上,「蘇蘇,你中毒了,紫靈尾蛇居然也能碰到。」
「什麼?中毒了,蒼天啊,我怎麼那麼背啊,我,我,」流蘇還來不及感慨,一陣鑽心的疼讓她直接暈了過去。
紫靈尾蛇,也幸好流蘇孤陋寡聞,要是讓江湖人士聽到,就算是絕頂高手,也絕對是退避三舍。目前江湖的能人異士,能夠解此毒的絕不超過五個人。
墨言目光一凝,看到流蘇已經痛得蒼白的小臉,心下一疼。也不見他怎樣的動作,只是隨手一揮,流蘇的身上已經多了十八根銀針,針針刺到的穴位精準無比。
流蘇確實是看不到,如若看到了,估計也是稍微感歎一聲。殊不知,江湖上目前最頂級的隱士神醫,揮手之間銀針刺穴的手法,最多只能是一次一揮手刺入十根銀針。墨言的這一手,已經是遠遠超乎想像。
墨言一手置於流蘇的天靈處,不一會,十八銀針已經漸漸滲出黑色的液體,墨言的額頭也微顯薄汗。
墨言一個旋手,十八根銀針已經連同紫黑色的液體化為灰燼。墨言輕輕收回放在流蘇天靈上的手。取下那根髮簪,也不見他如何動作,手上已經多了一顆丹藥放入流蘇的口中。
流蘇已經漸漸轉醒,睜眼一看,見到墨言關切的臉,心裡一暖。猛然響起自己中毒的事情,「呀!」
墨言聽流蘇一喊,心下一緊:「怎麼,還疼麼?」
流蘇見到墨言緊張的表情,心裡甜滋滋的,輕輕搖搖頭:「不,我感覺很好,好像還很有力氣呢!我不是中毒了麼?」
流蘇心下都有些茫然,起來居然感覺不到脫力,好像睡了一覺一樣還很精神。墨言鬆了口氣,本來墨言獨門的銀針刺穴,加上剛才的回靈丹,只消休息幾日,便可復原。只是墨言心疼流蘇,又怕明日就要出門,害流蘇父母擔心又不知作如何解釋。不惜耗費催發內力,一直用自己純厚精純的內力梳洗流蘇的身體。流蘇又豈能不活蹦亂跳。
墨言撫了撫流蘇的長髮:「毒已經解了,沒事了,蘇蘇更換下衣服休息下,省的明日二老擔心。」
流蘇見到墨言已經有些累了,知道他一定是為自己解毒的事情忙活了好一陣。乖巧地點點頭,「謝謝老墨,你也要好好休息,你看你都累壞了。」
不自覺的,流蘇的手輕輕撫去墨言額頭的汗跡。一臉心疼地道。墨言心下一蕩,此時的流蘇如帶著露水的柳枝一樣楚楚動人。
收回心神,墨言點點頭.「好,明日見,我先離開,你好好休息。」說罷微微一笑,走出了房門。
墨言獨自一人了客棧外的一塊偏僻的樹林。輕出聲:「暗!」
一個黑影竟然詭異得如波紋般在墨言的三米之外顯現出來。「暗見過主上」
墨言低沉的聲音響起,「把隱叫來先替你的位置,此刻起,裡屋那個叫流蘇的女孩就是你的主子,我不在的時候,替我看住她的安全,有絲毫的損傷,你自己領罰去。.」
「是,主上。」暗的身影又憑空消失,已然隱藏在了流蘇屋外的黑夜中。而當暗瞥見他現任主子頭上的髮簪時,渾身一震,才知道原來這個任務要遠比想像中重要得多。

10、何為「紀念品」...

第二天一早,流蘇一行便整裝啟程了。離證武大會了也只有五天之隔了。在墨言耗費心力用精純內力的疏導下,流蘇已經恢復了以往的神采奕奕,甚至感覺身體狀態更勝以前。流蘇全然不知自己昨晚是命懸一線,以為自己不過中了一點不那麼嚴重的小毒,在墨言的兩把刷子下很快就給刷個乾乾淨淨了。
在與墨言相處的這段日子裡,一大家子都不斷驚歎墨言確實是醫術精湛,按流大光頭的話說,墨言就是家鄉那些個拽屁庸醫祖師級別的人物了,甚至已經開始意淫著把這未來女婿拐過去壟斷整個大夫行當,到時候對面門的飛腿門的李大腿還敢不看他的頭色行事。
這一次的旅途一家人又輕鬆了許多。流星和徐容儘管和墨言相處的時間不算長,但對墨言確實是滿意得不得了。兩人均感覺這一趟來得那是大大的對啊!真是良緣天降。兩人現在琢磨著就是趕緊把東西送到雙劍堂,完事了就趕緊把女婿給拐回去籌辦婚事。證武大會對他們來說,那是上層人士的玩意,和他們根本就沾不上邊。
墨言駕著馬車,悠閒自在。也不見他怎樣像之前流大光頭那樣小心翼翼拽著韁繩,那馬倒好似有靈性一樣老老實實朝前邁進,平穩靈活。流大光頭除了嘖嘖稱奇,心裡就是一個勁地感歎有個女婿就是好啊,終於不用駕車了,腰不疼了,腳也不酸了,便秘也消失了,身心那個爽朗啊,那真的是倍兒精神呀!和兩個徒弟騎馬並列走在前頭簡直就是旗桿般的存在。
這次一路甚是平穩,所以中途也沒有太多的停停歇歇。一日多的馬不停蹄縮短了原本需要三天的路程。這日流蘇他們已然來到了留武城門外。長長的隊伍都是等候進程的檢查和繳納一定的費用。流蘇穿來兩年,真正意義上還從來沒有見過古代巍峨的城樓。在馬車上也坐膩了,跑出來和墨言並列坐著透透氣,順便欣賞下這古代的城牆。這一段的城牆,依山勢修築,牆身高大堅固,城牆轉角或險要處,則築有堡壘式城台,巍峨的大門可容五馬並馳或十人並進。確實有大城的風範。
流蘇一行聽著排隊候著的人的言談,瞭解到了原來要進入留武城的人除了常例的檢查外,常規的登記造冊外,就是繳納每人一兩的費用。偌大的城門有兩列各五人的士兵模樣的人在守著。流蘇聽聞不禁心裡嘀咕道,莫不是變相的現代運動會,舉辦城還有這樣的好處可以撈,口中也不禁嘩然:「真是有才,每人一兩,到時候論武道比才情再設個場次,收個門票,立個賭盤,真是賺大發了!這麼大筆銀子都進誰的口袋了。」
墨言聽聞,不禁輕笑道:「你倒是個小財迷,反應倒是挺快的,還設賭盤,你一個丫頭還懂得這些個玩意。」那邊流星卻已經在大為抱怨:「奶奶的,每人一兩,我們這幾口人不就要六兩了,夠我們一個月的開銷了,比綠河山的強盜還要恨,搶錢不見血,我那個心疼啊。」
看著父親搖頭晃腦,氣得大鼻孔哩出粗氣卻要裝個小媳婦一樣撫心喊疼的樣子,流蘇咯咯笑出聲來:「這拿到證武大會的舉辦權還真是大大的好事啊。光這一個月,留武城的酒肆,客棧,珠寶,成衣各種各樣的店舖一定是人聲鼎沸,銀子倒是滾滾來啊。不知道屆時是不是也有賣些個紀念品,那可也是一筆大大的財源啊!」
這邊流蘇一行邊等候邊聊得歡快,並沒有察覺有一輛馬車候在他們的後面。這馬車看上去相當普通,只是那駕車的人帽簷低垂,雖然身穿簡單的布衣,氣質卻是相當的沉穩利落,不像是普通人家的趕車人。
馬車的垂簾很快被掀起又被快速放下。馬車內,儼然是流蘇墨言初遇那天在二樓觀看的那位意氣風發的公子。外表普通的馬車內裡卻是裝飾得應有盡有。鋪著厚厚的手繡流雲軟墊,足夠一人舒舒服服躺著休息,車內釘緊固定著一方小茶几,上面置放著幾許糕點,水果,美酒。一旁點燃的熏香小爐正散發著裊裊的陣陣香氣。那面冠如玉的男子正半倚著厚厚的軟墊,那波光流轉的桃花眼讓一旁坐著伺候的絕美丫頭不敢直視,怕一不小心就要怦然心動。
那男子輕笑道:「原來是這丫頭,著實有趣,倒還分析得頭頭是道,只是不知她口中所說的紀念品又是怎麼一回事。」
這邊一說,墨言也同時問道:「每次證武大會都是一筆相當可觀的橫財,所以都是各國朝堂與武盟組織之間平分。只是蘇蘇,你口中的紀念品又作如何解釋?」
流蘇輕笑道:「哼,老墨,你也有求教我的時候呢。紀念品這東西就如各門派的信物一樣,都是標誌性的東西,不同的是這紀念品啊,要廣而告之,讓大家都來買。你說每次的證武大會,肯定會有讓人難忘的風雲人物或精彩瞬間,把這些人物的兵器或者頭像什麼的縮小刻畫出來,打上某年間證武大會,某國印章,然後由這屆大會舉辦的國家聯合你所謂的武盟指定幾個官府的店舖售出。大家好不容易來一趟,總得帶個東西回去顯擺顯擺吹吹牛吧。哎,可真是賺大發了!」
流蘇一邊感歎一邊還不忘調侃:「也不知道這屆所謂的絕代風華,年少有為的盟主長得如何,如果我見過,不是太醜的話,我畫幾個畫像出去招搖招搖,估計還是賣得出的,賺點小錢也好啊!」
聽到流蘇剛才的言語,除了三個一條筋的大光頭,徐容和墨言都呆了,徐容心下感歎女兒真的是冰雪聰明,而墨言聞言,滿眼儘是讚歎,他的蘇蘇啊,帶來的竟是一個又一個的驚喜。如此平凡的她,卻真正擁有一顆尋常女子所不及的七竅玲瓏心哪。
一樣一臉驚歎的還有車內那個年輕的男子。
 
11、入城...

一樣一臉驚歎的還有車內那個年輕的男子,只見他燦然一笑,車內驟然一亮,嘖嘖歎道:「真是個玲瓏聰慧的女子。這件事情我倒是從未想過。可行,相當可行啊,回去得把這事情辦下去才是。」一旁絕美的丫頭卻是一臉的不忿。想她主子這等驚才絕世的人物,何曾對一名女子如此讚譽有加,何況是一個一文不值的不知道從哪而來的鄉野丫頭,一時間也忘記平時這個主子的厲害,出聲道:「就是一點小聰明而已,哪比得上主子您的運籌帷幄。看她一未出閣的女子,竟然與那男子同車並肩而作,彼此還肌膚相蹭,真是不知檢點!」
那男子眼光一冷,沉聲道:「靜謐,你的話多了。」那冰冷的聲線使得整個馬車內的溫度似乎瞬間結冰。叫靜謐的丫頭渾身一震,方才意識到自己逾距了,忙垂下頭,「靜謐錯了,主子息怒。」說完竟不敢再多言語。那男子稍拉簾紗,抬眼一瞥,流蘇與墨言之間相談甚歡。流蘇並不一副忸怩的女兒姿態,並不避嫌,半倚著墨言,眼波流轉,說不出的多情旖旎,而墨言,望著流蘇的眼神充滿寵溺,隨不多言語,只對流蘇的話稍作誇獎和應和,兩人的背影卻是如此的和諧親暱。
那男子壓下心頭一絲莫名的不快,放下簾紗,沉聲問道:「那男子,可曾查出些什麼來?」叫靜謐的煙頭趕緊答道:「程老已經叫人去查了,只知這名男子叫墨言,是一名大夫,醫術尚可,平時往來的也是各家大夫的藥鋪,並無不妥,只是此人打從哪來,卻是不知了。」
那公子點點頭,道:「你現在下車進城,拿著我的信物,告知守城官員,把這丫頭一行人安排在雲來客棧。」靜謐現在也不敢再做質疑,趕緊低頭道:「是,主子。」一躍趕緊下了馬車往前趕去。
卻說排了半天的隊,就在三大光頭等得快不耐煩的時候,總算輪到他們了。
墨言雖然總和流蘇談笑,但後面馬車上若隱若現的目光卻是沒有隱瞞住墨言超人的警覺和神識。墨言並不動聲色,這幾日在洪松鎮,也確實有些蹩腳的跟蹤他的人。不過對他來說,這些人確實提不起他的興趣,所以並沒有放在心上。
就在守門士兵提出繳納六兩費用的時候,看到流大光頭痛苦的那個勁啊,墨言微微一笑,如無其事地從袖中掏出了慕容嶺贈與流蘇又讓他給沒收了的那柄金色小劍。流蘇和鐵前鐵進一看到這小劍,神情都古怪了起來,流蘇琢磨著要趕緊做個定情信物給墨言,一想起墨言拿慕容嶺的東西做定情信物,腦子裡就萌發著現代耽美的惡趣味。鐵前鐵進卻是在感歎,感情師妹出牆的證據給墨言沒收了,難怪師妹那麼順著墨言,對他們兩個卻那麼凶殘。
能到這兒來守門的人哪個是簡單的角色,眼力那肯定是經過訓練的,這柄小劍一拿出來,馬上就認出了是屬於仗劍山莊的高級貨色。仗劍山莊威名天下,向來自仗劍山莊的人收取費用,人家肯給自己也不敢拿啊。守門的士官趕緊道:「貴客貴客,這費用自然是不用收的,諸位好走。」
鐵大光頭一聽不用錢,那手縮得那個叫快啊,整個人立馬陽光燦爛。徐容心細,心下狐疑,不由問出聲來:「墨言,這小劍?」墨言輕輕在徐容身邊笑道:「夫人莫擔心,這是我當年一個出手相救的江湖壯士贈與的東西,據說是屬於一個大門派的信物,沒想到這番倒用上了。」
正說著,城樓那走來一個長官模樣的人,在放行一行的士官中耳語了幾句。墨言眉頭微皺,若有所思。只見那人回頭堆滿笑容道:「諸位貴客,我們已經安排了各位在雲來客棧入住,食宿均免費提供。」隨手掏出一枚令牌遞給流大光頭。
流大光頭一聽又是免費的,珍而重之把令牌小心放進兜裡,再一次感歎有個女婿就是好啊。這霸王餐吃得都有派頭。徐容卻是有點憂鬱,擔憂道:「這不大好吧,我們,」還沒說完,流蘇就輕挽著她的手臂道:「娘親,既來之則安之,大不了到時候是誤會一場,我們再把錢退還給人家就是了。現在人來人往,我們進城還不一定能找到棲身之所,天也快黑了。就這樣先定下來吧。」流大光頭為了努力爭取能剩下幾兩銀子,那頭點得就跟搗蒜似的,「就是就是,聽咱閨女的,準沒錯!」徐容雖心存擔憂,看天色確實已晚,也拗不過大家,「罷了,我們就儘管前去看看,不行再另找地方。」
幾人拱手謝過守門長官,起身離去。
那翩翩公子的馬車終於走到了前頭。只見趕車的老車伕輕輕抬高了帽簷,低笑著問到:「李正,不識得老夫了?」那從城樓下來的長官抬眼一瞧,心下一驚,趕緊彎腰行了個大禮:「原來是程老,你老怎麼趕起車,」話未說完,猛地想起什麼,正眼也不敢看馬車,連聲道:「小的該死,小的逾距了。」
「無妨。」一個清冷透徹的聲音從馬車內傳出,「你可曾瞭解剛才那一行人的來處?」李正一斂臉,再一躬身道:「屬下剛剛詢問過了,這一行人都是來自鄉野一個叫鐵頭門的小門派,無甚特別,只是,」稍一停頓,程裡低聲一喝:「公子問你話呢,盡磨蹭什麼勁。」那叫李正的官員不禁連連點頭道:「是是,只是奇怪的是剛才那青衫男子手持仗劍山莊方有的劍柄信物,而且屬下看到的,是專屬莊主慕容嶺的金色劍柄。而且,見到這柄小劍,那女子和兩個年少些的光頭神情都有些古怪。啊,難道,難不成是從慕容莊主那偷來的!」那叫程裡的老爺子冷哼一聲:「偷慕容莊主的東西,你倒是去偷件給我瞧瞧。」李正方知失言,暗罵自己蠢,不禁吶吶出不了聲,老臉微紅。
那公子微皺眉頭,「擁有慕容嶺這柄金色信物的人寥寥可數,倒是值得推敲,他們幾個可有往雲來客棧而去。」要是這公子知道自己推敲得半死的是慕容嶺只是看了人家洗了一次澡就送出去,估計也要鬱悶死。李正慌忙點頭道:「正是正是,上頭確實安排他們住在雲來客棧。」回頭一想,恍然大悟,一掩口:「難道這是公子您的安排?」程裡白了他一眼,怒其不爭地搖搖頭,這不明擺著的麼。
「程老,我們回去吧。」那公子並不再多作糾纏,車踏步而去。旁邊的士官一臉好奇,跑過來問道:「李領軍,這些都是個什麼人物,您老怎麼那麼客氣?」李正白了他一眼,總算拾掇回一點面子,「這是盟主雷驚乾公子的座駕,不可胡言。」心裡卻是嘀咕著:「這幾個人看起來無甚稀奇,卻與慕容嶺和雷驚乾當世兩大武林巔峰都沾上了邊,不可小視啊,要列入重點關注對像才成。」
李正心裡的雷驚乾,正是剛才馬車上的那名年輕的男子,當世風華無雙,絕世傲立的新任盟主。

12、遭遇寒冰宮...

一行人已經來到了大街的轉角處,三大光頭嚷嚷著要趕緊回去,省下的六兩銀子可要吃頓好的來慶祝慶祝。墨言卻是勒停馬車道:「門主,夫人,蘇蘇,你們暫且先回,我到醫局報個到,找下老友,晚上再回,你們無需等我用膳了。」
流蘇一臉不捨,不過也知道墨言這人,一旦決定的事情絕無更改,只好點點頭,柔聲道:「那你快去快回,人員紛雜,照顧好自己。」墨言心下一暖。流大光頭朗聲笑道:「夫人,你瞧瞧這孩子,都說女生外向,這才分開個吃飯如廁的時間,就這樣難分難捨,墨子啊,證武大會後你鐵定要隨我們回去了,省得我家丫頭茶飯不思啊。」流蘇完全沒有羞澀的表情,頻頻點頭,一臉附和的樣子道:「必須的必須的。」徐容啞然失笑,嗔了流大光頭一眼,雖說他說話的確不雅,可也道出了重點,說出了二老念念不忘的事情啊。
墨言挑眉一看流蘇:「門主說的若是事情,那墨言定是要去的。」流蘇嘟著嘴:「趕緊走,一大老爺們怎得跟個小娘們一樣磨蹭個半天,晚上要是晚回,就不給你留門了!」墨言哈哈大笑,滿懷舒心地道:「遵命。」轉身笑著離去,若不是有他人在場,估計會補上二字:「遵命,娘子。」
來到雲來客棧的時候已是傍晚時分。流蘇一行抬眼一看,都不禁驚歎不已。這雲來客棧佔地頗廣,且在留武城的主幹大街上。留武城的證武大會場地也只有兩條行街之隔。客棧總有三層樓高。這對於這個朝代以平房為主的建築已經算得上是鶴立雞群了。牌匾上雲來客棧四個字寫得蒼勁有力,留心一看,竟然是晉國皇上的親筆印鑒。五人收拾了東西走進去才發現一層是如此的寬敞清新。周圍的窗戶用淺色的窗紗捲簾,所有的飯桌坐落有致,全是上等的檀木,散發著不同於普通飯館那酒肉菜味的淡淡檀香。四周牆壁上留有不少才子佳人的墨寶。此時店內僅有一算賬的掌櫃和鄰近東南窗的一桌客人。
除了徐容和流蘇,三個光頭都嘖嘖稱奇。流蘇雖然感歎著便是古代的五星級大酒店,然而畢竟現代去過的金碧輝煌的建築太多了,所以也只是略感新奇罷了。而徐容,一進門來她就感受到了東南方那奕桌所散發出來的陣陣清冷之氣,心下略有不安。三大光頭看到這樣的擺設,那六隻大銅眼睜得那個叫圓啊,如果不是眼珠還是動的,那絕對就是一個暴斃身亡,死不瞑目的形象。一副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樣子直到那掌櫃走到他們跟前才暫時收住。
雲來客棧只迎接指定的客人,雖見這一行人著實相當普通,還有三個怪模怪樣的人,但掌櫃並無心存輕視之心。要知道武林中有怪癖的高手那是相當不少啊!所以這裡的掌櫃絕不以貌取人,相反,卻是訓練有素,不卑不亢。
只見那掌櫃微一躬身,滿臉笑容問道:「諸位客官有禮了,雲來只接待指定的來客,所以小老斗膽請問各位客官,可有攜帶大會指定的令牌。」
徐容忙向前一步,回了禮,從衣袋中掏出先前所拿的令牌,柔聲道:「敢問掌櫃,可是這件信物?」那掌櫃接過一看,態度愈加溫和,連聲道:「正是正是,小老失禮了,各位貴客請隨我上樓安頓。」
就在大家滿心歡喜的時候,一個不合時宜,帶著極度傲氣和不屑的聲音傳來:「掌櫃的,你可曾看清楚了,不是老眼昏花了吧,雲來難道也是這種粗鄙之人住得起的麼?」
徐容等人隨聲望去,剛才雖有見到坐著的那幾人,卻一時也沒有細看。這是看去,才發現這四人的不同之處。其中一個雙十年華的女子尤為引人注目。雖然臉上有一層薄薄的白紗蒙住,卻更增添了朦朧神秘撓人心扉的感覺。翠衣薄紗如牡丹花般的艷麗,柳眉鳳眼,身材裊裊婷婷,凹凸有致,酥胸俏臀;一頭青絲流散如瀑,纖腰一束,皮膚粉膩如雪,冰肌玉骨,只須俏目一回眸,那鮮花便綻放萬紫千紅。就連流蘇,也驚歎不已,所謂絕世佳人,羞花閉月,也就僅此而已啊。
坐在這女子兩邊的是一對孿生女子,年紀較小,雖然一身清冷,卻也是精靈剔透,討人喜愛。而出聲之人,正是坐在那絕代佳人對面的與徐容年紀相若的女子。深蘭色織錦的長裙,裙裾上繡著潔白的點點梅花,雲髻峨峨,玉面淡拂,若不是那挑起向上的眼尾和冷冰冰的臉容,倒也是一個不遜於徐容的風韻上等的女子。「住得雲來的,皆是當今頂級門派,你們倒是哪個門派的高人?」高人二字說得調侃,明褒實貶。徐容自知勢力單薄,不敢怠慢,趕緊答道:「我等只是窮鄉僻壤的小門派,鐵頭門,城門長官確實給了我們這塊令牌,吩咐我們到此暫住,打擾了諸位的雅興,實在抱歉,掌櫃,我們上樓去吧!」
徐容這番話雖說得進退有度。可那女人偏不罷休,「笑話,一個五流門派也能入住雲來,難不成這雲來客棧現在真不值錢了!」聽到鐵頭門這三個字,那對孿生少女已經忍不住笑出聲來,連那風華絕代的女子也輕掩嘴角,一時之間寒氣倒是退去不少。三大光頭怒極卻也不敢輕舉妄動,真是鬱悶到吐血抽筋。流蘇心下一沉。這中年女子明擺這就是一副更年期內分泌失調的滅絕師太,看來今天不把他們趕走是不會善罷甘休了。明明有真才實料的入場券,可偏偏給攔住了。現代的維權意識讓流蘇也無法沉默是金了。
流蘇嬌聲道:「不知這位高人因何動怒,小女子覺得這樣的安排確實是合情合理,也體現出了當今盟主的少年英明,俗話說水至平而邪者取法,鏡至明而丑者無怒,盟主能夠打破常規,卻是彰顯公正公平。能夠這樣解除枷鎖,讓底層武林人士融入主流武林,確實我們廣大籍籍無名的武林中人的幸事啊!」
流蘇的幾句話,說的掌櫃聽得那是搖頭晃腦,重點聽明白了,是在誇自家的主子,把事情拉到了盟主英明的高度。不由連連點頭道:「正是,令牌確實是作不得假的,還望寒長老體諒盟主的用心良苦啊!」
那寒長老冷哼一聲,寒冰宮乃江湖獨樹一幟的門派,宮裡全都是貌美如花的女子,自是傲然世外,宮內多少弟子許配給各大門派的掌門人,勢力可謂是盤根錯節,延伸極廣。作為門裡五大長老之三的寒蘭芝,平日裡自是高高在上,這次又攜帶少宮主前來,自然每件事情都要體現寒冰宮的寒凜之威。寒蘭芝冷聲道:「這是不是盟主的安排我暫且不說,令牌真偽也不重要,與我寒冰宮少宮主同住一店的,絕對是威名天下的絕頂人物,豈容得這些粗鄙之人隨意靠攏。」
徐容一聽是寒冰宮,早已萌發退意,可流蘇哪容得這樣侮辱人的言語,臉色一冷,也沒有思前顧後,道:「古人誠教我們勿以身貴而賤人。君子貴人而賤己,先人而後己。寒長老果真不是君子。」
「蘇蘇,別」徐容忙想攔住流蘇。「娘,先生從小就教我們,有教養的人在人之上時,要把別人當人;在人之下時,要把自己當人。」

13、華麗麗地受傷了...

「放肆,無知小兒!竟敢教訓起我來了!看來現在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多了去了,你一個小賤婢也有你說話的地!」寒蘭芝何時聽過這樣的話語。
徐容一看事情鬧僵了,連忙拉住流蘇,一邊賠罪道:「長老息怒,小女年少無知,有說錯的地方還請您見諒,您大人有大量,我們這就離開!」向流大光頭打了個眼色,流大光頭雖然氣極,卻也明白事情的輕重,無奈地拉著兩個已經要發狂的弟子。
寒蘭芝冷笑道:「哼,我就知道不妥,現在要夾著尾巴逃了,我也不予你們一般見識,把令牌留下再走!」
流蘇聽了真是怒極而笑,從上輩子到現在何曾見到這樣毫不講理的人,把別人的尊嚴踩在腳下還咄咄逼人。不由輕笑道:「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水至清則無魚,人至賤則無敵!」
寒蘭芝猛地站起身來,大喝一聲:「放肆!」向前一部,右手橫掌一揮,一股刺人心肺的寒氣凝結成箭,直直向流蘇的心口而來。已然下了狠手。徐容流星臉色大變。隻身遙望流蘇身上撲去,替女兒擋住。然而寒氣瞬間即到,只聽見流蘇悶哼一聲,嘴角絲絲鮮血淌下。整個人已倒於地上。
奇怪的是寒蘭芝居然也蹬蹬蹬向後退了三步。一臉愕然。剛她的一揮手,已經使出了自己八成功力,欲置流蘇於死地,豈容得一小小賤婢如此侮辱。對她而言,殺死一個名不經傳的五流門派的弟子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隨意。然而出人意外的是寒氣到達流蘇前方猛然有一股不弱於她的內勁撲面迎來。可惜這內力應該發自遠處,只擋下了她五成寒氣,另五層已順利滲入流蘇體內。
流蘇只感覺全身如墜入冰窖,冷的連嘴角流出的鮮血都瞬間凝結。徐容抱著流蘇,痛苦出聲:「蘇蘇,撐住,娘這就去找大夫!」鐵前鐵進已經紅了眼,就要衝向前去,被流星攔住了。徐容讓流星抱起流蘇,回頭恨聲道:「原來這就是你們盟主所謂的待客之道,這件事情,我定要為女兒討個公道。鐵頭,我們走!」五人匆匆離開客棧。那掌櫃一臉愕然,回過神來也來不及和寒冰宮的人打招呼,趕緊跑去把事情報告給上面。
那絕美女子輕皺眉頭,到:「師叔,我們這樣,是不是過分了點?剛才,你卻為何連退三步?」
寒蘭芝一沉臉,「想不到那丫頭身邊竟有高手相助,哼,那又如何。狄冰,你要記住,寒冰宮的超然地位是不許任何人肆意輕視的。就算雷驚乾親來了,也要賣我幾分薄面。」
徐容等人抱著流蘇出來的時候天色已黑。流蘇強忍著全身的冰冷,擠出一個笑容道:「爹,娘,不礙事的,我只是感覺有點冷罷了。」徐容,流星幾欲落淚,平時活蹦亂跳的流蘇何曾有過這樣重的傷。當務之急是找個大夫給流蘇療傷,墨言也快回來了吧。想到墨言,各人的心似乎安定了一些,墨言說去了醫局,趕緊帶流蘇過去。可醫局又在何處。正當四人都焦慮不堪的時候,一個黑衣人憑空出現,就好像原本就呆在他們的身邊。
那黑衣人給人的感覺是了無生氣的靜寂,就連那雙眼睛也如枯葉般死氣沉沉。四人心下大驚,以為寒蘭芝不死心又追殺過來,三大光頭立馬圍成一圈把徐容母女護在裡面。鐵進憋了好久的氣終於爆發出來:「奶奶的熊,還陰魂不散了,老子不忍了,伸頭一刀縮頭也一刀!」那黑衣人沒交都沒挑一下,那暗啞的聲音委實讓人難受:「不想她有事的話,跟我來。」說完轉身朝東街走去。怕幾人跟不上,並不敢全力施展輕功。
徐容幾人並不遲疑,事到如今,人家的身手要抓他們那時易如反掌,權當冒險一試,趕緊跟了上去。
那黑衣人吧他們帶到了一間普通的民宅,人卻已經融入黑暗消失了。徐容等人抬眼一望,上面只是簡單寫了兩個字「藥廬」,卻並非朝廷御下的醫局或者是普通的醫館。心裡雖然有些奇怪,卻也沒有時間去思索了。鐵前鐵進輪氣大胳膊就敲門,「開門,請開下門!」
好一會一個蒼老的聲音才傳來:「窮嚷嚷什麼,夜深人靜,擾人清夢!不見客,明日再來!」鐵前鐵進聽到有人,捶得更用力了。就在兩人躍躍欲試打算用腦袋撞門的時候門開了。一個毛須皆白,睡眼惺忪的老頭不耐煩地道:「鬼哭神嚎個什麼,嚎得跟扒了你家祖墳一樣,我老人家的耳朵都給你們嚎出油來了!」徐容趕緊向前,深深作了一個輯,眼中含淚,道:「老先生,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小女不幸中掌了,還望老先生能伸以援手啊!」
那老人不解地道:「傷了你到醫館去啊,來我這作甚,我又不是大夫!」鐵前鐵進一聽,怒氣衝天,不由咒罵道:「我就說那個黑衣傢伙不可靠,鬼鬼祟祟,陰陽怪氣,把我們騙到這來,自己跟鬼魂一樣就不見了!」
「嗯」那老人家奇怪地哼了一聲,那迷糊的眼睛清醒了許多,走出門來,道:「是誰傷著了,待我看看。」
流星趕緊把流蘇抱向前去,那老人一瞥到流蘇頭上的髮簪,神情大變,眼中精光一閃,道:「快快,快隨我進來。」
進去才發現原來外表毫不起眼的小屋內裡卻是相當的精緻,一個寬敞的院子裡種滿了各式各樣的花花草草,西角的一棵參天老樹把整個院子都籠罩在他的枝繁葉茂中。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舒心的淡淡的藥草味道。
老人吧他們帶到了東側的一間房裡。鐵前鐵進守在了外頭。屋裡雖然簡陋卻十分乾淨舒適,此時的流蘇已經失去了知覺,臉色如同冰雪般的蒼白。
徐容愈加心疼,那老者並不言語,也不見他怎樣動作,雙手一揮,流蘇身上已經多了十二根銀針。「嚶」,流蘇嬌柔的聲音傳來,似乎有了轉醒的跡象。
徐容流星對望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裡的驚駭。揮手間刺入十二根銀針,這可是聞所未聞,江湖中傳說也只是十針刺穴而已。這刺穴之法要求的不僅僅是醫術精湛,認穴精準,還需要渾厚的內力做基礎,本身對內力的操控也需達到出神入化的境地。這老人家的這一手,已經超乎了他們的想像。如果讓他們看到墨言揮手間十八銀針刺入,不知要做如何感想了。
那老人凝重地道:「銀針制穴,我只是暫緩了寒氣在她身上的蔓延。這丫頭身上無半點內力,誰要下怎麼大的恨手。這內勁至陰至寒,乃屬寒冰宮的先天寒冰真氣,練就之人是經過寒冰宮內千年玄冰洗滌經脈,所以比一般弟子練就的後天寒冰真氣霸道得不知幾倍。」
徐容憂心忡忡道:「老神醫推斷的沒錯,我們的蘇蘇該怎麼辦?」
那老者繼續道:「她無絲毫內勁,所以寒冰真氣直接深入心脈,我用銀針刺穴,輔以大量至陽藥物溫補,到時能就她一命,只是,」
「只是如何啊?老神醫,您就一口氣給說完行不,我這心吊著難過。」流星一臉著急。
那老者瞪了他一眼,道:「保住了性命,卻也落下了病根。以後經不得絲毫寒氣,一旦寒氣入侵,全身將刺痛難當。」
徐容一聽淚又掉下來。道:「蘇蘇還那麼年輕,就要遭這樣的苦,老神醫,一定還有辦法根除的是不?」
那老者歎了口氣,「除非有絕頂高手用內力把寒氣從她身上一點一點逼出,還要順勢而上,用內力替她扶本固中,兩個環節要一氣呵成。」
流星一眼瞄上了老者:「這裡功力就你最高,老人家,你就行行好,救人救到底。」
那老者老臉一紅,揮袖斥道:「胡鬧,一來我老人家要有那份功力和對內力的控制力,我早就羽化成仙了,而來這件事情最好兩個人能裸呈相對,身體的貼合更能使內力流入奇經八脈。我肯你們也不見得把這樣的閨女搭給我吧。三者」,老人的臉色凝重了,「這兩個環節要一氣呵成,救人者是救人一命自損三分啊,試問就算有人看中你家閨女,卻難保他捨得自損內力救人啊!」

14、旖旎療傷...

徐容一臉無奈地道:「既是如此,還請老神醫盡量施救,以後的事情只能以後再說了。」話語一落,卻見流蘇的眼角竟然留下了一行清淚。從老者施針開始,流蘇就已經是清醒著的,只是不能言語而已。聽了這一切,心下後悔不已,忘記自己已經處於一個權力至上,人權淡漠的異世。自己所憧憬的能和心愛的人一起平平淡淡生活的夢想終究還是有了瑕疵,久病纏身,這樣的生活又如何幸福得起來。
流星虎目含淚,哽咽道:「我的閨女,都是爹無能,都是爹害了你啊!」夫妻兩個已經痛苦不已。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鐵前鐵進的聲音:「老墨,你回來了!」聲音還在迴盪,大門一開,一抹熟悉的淡青色閃了進來。
墨言一臉的戮氣,目光清冷,似乎要擇人而嗜,徐容和流星哪曾見過這樣的墨言,一時都攝於墨言的氣勢怔住了。倒是那老者,一見到墨言,身子一正,一斂眉,一躬身,就要拜下去,只是於半空中以感覺有股強勢的內力硬生生把他扶了起來。心下駭然,知道墨言不想引人起疑。
「墨子,蘇蘇她,」流星正要開口。墨言清冷的聲音已經傳來:「你們都先出去吧,這裡有我。」清冷的聲音透露著不容置疑,三人聽了,興不起一絲懷疑,竟乖乖地陸續走出房門,來到院子裡。流星才反應了過來:「不對啊,老神醫,你出來幹什麼,你趕緊進去救治我女兒啊!」那老者斜眼看看他,一臉鄙視:「救她的人不是已經來了麼,我在那篤著當壁畫啊?」徐容心細,帶著一絲疑問道:「老神醫的意思是,墨言能救得了我女兒?」流星一臉氣憤,道:「不帶這樣開玩笑的,墨子他手無縛雞之力,怎麼救啊,老人家,你別開玩笑了,趕緊進去吧!」
那老者一聽流星稱呼墨子,脖子一縮,還真想不出有誰這樣稱呼他。不由地道:「有他在,你們就放心吧,話我不敢多說,有什麼問題等救人後再問。」
聽到老者這樣信誓旦旦,夫妻兩人也不再說話,雖然有著一絲懷疑,可打從內心深處,對於墨言,還是有些看不透的。
屋子裡的墨言已經握住了流蘇的手,坐在了床沿邊上,手一捲,流蘇身上的十二根銀針已經不見了,「嚶」的一聲,流蘇已經睜開了眼。墨言一臉的疼惜:「蘇蘇,我回來了,別擔心,剛才那老者的話你可聽見了,你可願意我為你療傷?」
一句我回來了讓流蘇所有的堅強都土崩瓦解,就像一個受盡委屈的孩子終於找到了可以保護心疼她的人,眼淚竟也還是流了下來。「快點,我冷死了。」流蘇一瞪眼,好不容易憋出了這幾個字!
墨言輕輕抹去流蘇臉上的清淚,輕笑一聲,哪還有剛才如地下閻羅的狠厲,柔聲道:「好!」修長的手指已經開始輕解流蘇的衣服。如若不是中掌,臉上血色全褪,流蘇現在肯定臉紅得很。
流蘇確實有些緊張和期待,雖說是一個現代人,可畢竟此情此景真的是旖旎到令人想入非非。墨言的手非常的靈巧,不一會,流蘇身上已經剩下了一套內衣。卻是流蘇自己製作的現代文胸三角褲。
墨言的手微微地抖了一下,眼前的一幕打破了他久違的心靜如鏡,甚至乎有些氣血翻騰。那奇怪的內衣緊繃著勒緊了她凹凸有致的好身材。圓潤滑膩的珍珠肩,把她襯托的玲瓏浮凸;那奇怪的內衣托住了她如天山白雪般的酥胸,深深的溝壑讓人遐想無邊,那修長白皙的嫩藕一樣的手臂,自然而然的垂在細若水蛇一樣的小腰上;一頭如絲緞般的黑髮飛瀑般飄灑下來,彎彎的峨眉,一雙眼睛流盼嫵媚,秀挺的瑤鼻,中了寒氣後那潔白如雪的嬌靨晶襯托著那瑩如玉嬌美欲滴的雙唇,更加的惹人憐惜。
墨言眼神一黯,收斂了心神,解開了自己的淡青長袍。原來給流蘇一種溫文爾雅的墨言此刻給流蘇的卻是完全不同的感受。頎長而偉岸的身軀充滿了爆發力,幽暗深邃的冰眸子,顯得狂野不拘,厚薄適中的雙唇此時卻擒著一個讓流蘇目眩神迷的溫柔的微笑。
墨言脫剩一條貼身的褲子,俯身在流蘇的耳邊輕輕的道:「蘇蘇,無需擔心,一切交給我。」流蘇抿抿嘴,嗔了他一眼。墨言洒然一笑,長臂環住流蘇,身子一轉,直接讓流蘇轉過來兩人相擁流蘇在上他在下。流蘇整個人已經渾身無力,趴在墨言的身上,聞著他淡淡的舒服的藥草的清香,墨言那暖暖的體溫一時間讓她不禁舒服得歎了一聲。此刻的墨言真的是有苦自己知,流蘇那嬌柔的身軀就躺在他的上面,柔軟的胸口蹭著他的身體,如若不是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墨言一向自恃的超強自制力恐怕就要土崩瓦解了。
曖昧的姿勢讓流蘇很敏感得感受到墨言的某一個部位正在復甦。不由的想挪開一些,卻聽得墨言輕歎了一聲,沙啞的聲音傳來:「別動,蘇蘇,閉上眼睛,睡一覺就好了。」
流蘇知道此時也不是介懷的時刻,乖乖地窩在墨言的身上。墨言那修長的手指直指流蘇後背的幾處大穴。流蘇只感覺陣陣暖流順著墨言的手指流入她的體內,全身貼合在墨言身上的地方無一處不暖和得令她心醉,一整晚的寒氣折磨讓她在這一刻總算安安定定地睡了過去。
墨言此刻確實精神身體雙重折磨,內力源源不斷的輸出,精神還要高度集中控制內力在流蘇身上的流動和修復,更甚者是溫香軟玉抱滿懷卻不能妄動半分。
一連兩個時辰的療傷,直到流蘇在墨言輕輕的呼喚聲中醒來。「嚶嚀」一聲,流蘇才緩緩抬起頭來,長時間一個姿勢讓自己的身體都有點僵直了。回想起剛剛的一切,流蘇才抬眼看了下墨言,只見他雙鬢都有汗珠閃現,雖然呼吸不像以往那樣平和,卻仍舊是那個暖入心田的微笑。
流蘇輕輕的擦去墨言額上的汗珠,雙眼的對望,似乎要望進對方的心裡。流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在墨言的眼裡,那一直深不見底的眼裡,竟然閃過那一簇璀璨的火焰。這樣的距離,在墨言的眼裡,流蘇的唇離他是那麼的近,彷彿只要一抬頭就能觸碰到。那薔薇色的雙唇鮮麗欲滴,墨言只是稍稍猶豫了一下,下一秒,他就將唇覆上了那片柔軟。
流蘇沒有拒絕,相反的,墨言的動作激發了流蘇的渴望,抓住了一刻的浪漫,就如抓住了流星的尾巴,綻放在絢爛之中。墨言的吻不同於他以往的溫和沉默,強硬的姿態卻攜帶著溫柔的氣息席捲了流蘇的整個心神。柔軟的舌尖纖捲纏綿,火熱的氣息似乎要溶成一體。這一吻似乎持續了好久,直到流蘇發現自己還用舌尖在輕輕描繪著墨言的雙唇才漸漸緩過神來。
此刻的流蘇已經恢復了全身的氣力,臉色如玫瑰般紅的通透誘人。玉指拈過墨言的長髮,輕笑道:「不錯,我很滿意!」墨言戲謔一笑,手指輕輕彈了彈流蘇的鼻尖。
流蘇本想坐起身來,卻突然感到墨言的某個位置還處於蓄勢的狀態,墨言的臉不禁有些不自在了,道:「蘇蘇,起來換件衣服休息下吧,我先出去跟他們報個平安。有什麼疑問我們明天再說?」墨言知道流蘇肯定是一肚子的疑問,原先認為手無縛雞之力的他現在居然有能力為她驅逐寒氣。
沒有料到流蘇居然再次俯□子,在墨言的耳邊吐氣如蘭地說:「親愛的,這可不行,憋壞了可不好,我下半輩子的床上的幸福還要靠你呢!」這個時代就算親密男女之間何曾這樣稱呼對方為親愛的,墨言一聽,他發誓有生一來第一次心神停頓了半響,還沒想明白流蘇這句話的意思,卻見流蘇居然居然一路觸過他的胸膛,在他的肚臍上打轉,還在一直往下。墨言倒吸了一口冷氣,就在流蘇調皮地褪下他的褲子,在流蘇那暖如春爐的柔軟的小嘴裡的時候,只聽見墨言低吼了一聲:「你這妖精!」深深把手指按進了流蘇如瀑的青絲。
此時此刻那媚眼如絲的流蘇也沒有想到,今天的這一舉動竟然讓我們的墨大夫食髓知味,拉開了我們流大小姐水深火熱,受苦受累的日子的序幕。

15、不眠之夜...

看著流蘇和衣躺下休息,墨言披上衣服走出了外面。激情過後的餘韻仍在,好不容易才把心鏡平靜下來,心裡琢磨著得提早把流蘇娶過門了,這樣折騰多幾次還不擔保是不是下次自己就要化身成獸了。
外面月光如洗,已經是深夜時分了,老者和流星他們幾個竟然都沒有一個入睡,而是乾脆搬了一張桌子在樹下坐著,儘管桌面上擺著些許酒水,可很明顯,除了那位老者還優哉游哉,其他幾人都還是一臉憂心忡忡,無心閒聊。
一見到墨言出來了,徐容幾個連忙迎了上去。「墨子,如何了?」鐵大光頭趕緊問。墨言笑了笑,輕輕擺手,「蘇蘇已經無礙了,我讓她躺下歇息了。」流大光頭還要追問些什麼,那老者趕緊道:「先生您也累了,先休息下,有事明日再談。」流大光頭方才意識到自己的魯莽,這樣折騰了大半夜,肯定是已經竭盡內力,儘管心裡有太多的疑問,也知道現在不是時候,趕緊道:「快去歇息吧,明天再聊,阿容,我們進去瞧一眼閨女就走。」說到累,墨言老臉一紅,諾諾的隨便應了一聲。
點點頭,墨言自顧轉身走進內院,似乎這原本就是他的地方一樣,那老者低著頭,趕緊尾隨在他的後面,也不敢言語。流星他們幾個相互對望,都看到了對方眼裡深深的驚駭。那老者的醫術,毫無疑問確實是這世間絕對頂尖的人物,這樣的人物,不管是江湖還是朝堂,都唯恐拉攏不及,極盡尊敬。而就是這樣一個人物,卻如一個老僕人一樣悄悄跟在墨言的身後,墨言又該是怎樣的一個人哪!
墨言走進了一間較為寬敞的屋子,毫不客氣地就主位坐了下來。那老者從旁邊的櫃子裡小心翼翼拿出一顆藥丸,恭敬地遞給墨言道:「少爺,吃顆凝氣丹吧,您的內力已經都枯竭了。」
「嗯,」此刻的墨言又恢復之前的冷漠,「墨年,你做的很好,施針很及時,寒氣的蔓延沒有我想像中的快,不過這次,沒有20天,我也恢復不了最好的狀態,還好,雪蓮也要在22天後才成熟。百年一次哪,我的心願,還是終究能了。」
那叫墨年的老者一臉的敬意:「少爺您這兩天就要啟程回天山,他們幾個就由我照料,您無需擔心。」墨言一聽,冷哼了一聲,儘管功力已經枯竭,但這一聲冷哼,卻在黑暗中激起一絲波紋,那名黑衣人的身影顯現了出來。
那黑衣人單膝跪倒在地,一臉羞愧地道:「屬下有負主子所托,請主子責罰?」
墨言坐在主位上,一臉的淡漠,說得很慢卻又字字鏗鏘:「我說過,她傷了一根頭髮,你自己領罰去。」那黑衣人一臉堅決,正聲道:「是!」那叫墨年的老者心下一驚,領罰二字說得輕巧,可一場懲罰下來,真的是不死也要脫層皮。心疼的他不禁站出來拱手開口道:「少爺還請網開一面,事情的經過我已經聽說了,這小傢伙已經是及時出手,只是那寒冰宮的人功力與暗不相上下,發掌突然又全力施為,他畢竟隱身暗處,距離較遠,能夠及時擋下一半寒氣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還請少爺能夠斟酌一下!」
墨言瞥了那老者一眼,眼底還是欣慰的,畢竟暗跟了他這麼多年,做事穩妥自是不用懷疑,但還是冷哼了一聲:「學藝不精,領罰就算了,叫上夜,寒冰宮,今天晚上就讓她也不眠不休一下。傳令下去,以後寒冰宮的人有任何的傷情,天級以上的大夫不准伸以援手。還有,事情辦完了明天把小丫帶來。」聽到小丫二字,墨年和暗鬥不禁打了一個寒戰,那個萬毒之源的丫頭,一身毒氣收發自如,誰被她惦記上誰生不如死。再聽到墨言對寒冰宮的處置,兩個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天下大夫分凡,地,天,人四個等級,墨言的這個命令,意味著以後寒冰宮的人最多只能傷個小寒感個小冒,傷及內俯或中毒的基本就入地無門,上天無路了!看來,當家主母的人選總算是塵埃落定了。只是,雪蓮小姐,卻又應當如何,如果不是這次的例外,雪蓮小姐在天山雪蓮花熟落地之後,也應當成為公子的良配吧。
暗怔忪了一會,才回過神來,能夠讓這兩大高手這般反應的,這丫頭的恐怖程度可想而知啊。暗不由暗罵自己在主子面前居然表現出了怯懦,頭不禁低了下去:「是,屬下這就去安排。」人一閃,已經融入黑暗之中。
那老者擦了額頭的冷汗:「少爺,小丫桀驁不馴,除了怕你,基本上都無人能叫得動她,您要是回去了,她一個人在這,能聽流姑娘的話麼?」墨言聞言一笑:「別人我不敢保證,蘇蘇的話她定能乖乖聽。這段日子,你可要勞心勞累點了,我累了,你也去歇息吧,至於明日,我自會給他們一個解釋。」
「是,少爺。」那老者一彎腰,退了出去,出門的時候內心卻不禁哀嚎,我這是招誰惹誰了,搞個毒物來我這藥廬,這不相沖相剋嘛!
今夜注定是一個無眠之夜。在留武城東邊城區有一所堂皇的大宅,此刻,大宅裡的一間寬敞的書房裡,雷驚乾坐著梨花香木的躺椅上,程裡正規規矩矩地站在他的旁邊,望著在眼前唯唯諾諾,緊張得手足無措的掌櫃,問道:「你把事情原原本本道來,一個字也別漏掉!」
那掌櫃原本以為只要循例把事情報告上去就可以了。那知道一不小心提到這幫人裡有三個大光頭,結果就當了一回英雄兒女,讓大大大東家給叫到這裡來了。
那掌櫃也確實是好記性,天生一個十足的配音演員,把事情的頭頭尾尾,連同寒蘭芝的惡聲惡氣,流蘇的不甘被辱,那是講述得有聲有色,也難得他的好記性,居然都一字不差。聽到流蘇說的水至清則無魚,人至賤則無敵!雷驚乾嘴角含笑,喃喃道:「這丫頭,還真是有趣,說的話倒是一套一套的,比自己後院中的那些個拿著手帕抹眼淚的女人有趣多了。」聽到寒蘭芝憤然發出的一掌,雷驚乾猛地站起什麼,一臉的煞氣:「寒冰宮可是越來越不識趣了,也難怪,全都是一些心胸狹隘的女人,犯的都是女人常犯的毛病,一招得勢,還真的自以為是了!」
「是,是」那掌櫃抹了抹汗,雷驚乾猛的站起來差點沒把他給嚇倒,「小的也覺得那個寒長老太囂張了,持有您老的令牌她都不賣個面子。」
雷驚乾冷笑道:「寒冰宮也該收斂收斂了。」回頭臉色一緩,「那丫頭估計傷的也重,後來又待如何了?」那掌櫃的趕緊道:「小的也不敢追出去看,直接回總部報告了,這後來的事情,小的也不是很清楚。」
雷驚乾擺擺手,:「罷了,你下去吧,這件事你做的很好,到賬房領五十兩銀子。」那掌櫃一臉高興,邊作輯邊退了下去。雷驚乾回頭對程裡道:「現在去查查,他們幾人去了哪裡,看那丫頭傷得重不重,把宋老帶去給她療傷。順便把他們安頓好。」
程裡一愣,垂頭道:「是,主子,屬下這就去。」停頓了一會,又道:「主子的大業,寒冰宮也是重要的一環,這次寒冰宮的少宮主親來,也有示好之意,少宮主雙十年華,上次老奴到寒冰宮的時候宮主也有隱晦提到與主子結為親家的念頭,主子雖有幾房妾侍,但當家主母之位還是空缺,主子還是謹慎行事為好,寒少宮主號稱天下第一美女,也不會辱沒了主子。」
雷驚乾沉吟了一會道:「我自有分寸,你下去吧!」程裡應身而退。
於此同時,南城郊的一所普通的民宅的院子裡,慕容嶺一人坐在湖邊的亭閣上獨飲,身邊站著一個候著的小廝。慕容嶺發現最近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只要在戶外,只要望見有水的地方,總會不自覺的回憶起當晚那如夢如幻,如癡如醉的一幕。那如水的夜,如鏡的湖,還有那如夢中的女子。所以,慕容嶺進城後每天都招來守門的官員詢問是否有這一行人入城,標誌性的還是兩個透亮的大光頭,而今天晚上,來的正是今日城門的李正。
李正垂手而立,心下忐忑,也不知道被慕容嶺突然招來是有何事情。慕容嶺緩緩的回頭,輕輕一笑,道:「李大人,慕容想詢問下今天可有鐵頭門的人進城。一行人大概有5人,其中有兩個年輕的漢子是光頭。」李正心下一驚,這不就是今天雷盟主送去雲來的一行人麼。不由道:「確實有,不過這行人有六人,夫妻二人,兩個光頭弟子,一個女兒,還有一名男子與那女子親密非常,而且,」慕容嶺微皺眉頭,道:「李大人但說無妨。」李正苦笑了下,到:「那男子持有莊主的金劍令牌。」慕容嶺一聽,眉頭皺得更緊,想到自己送給流蘇的令牌居然一轉手給了一個男人,如若不是流蘇對這令牌的意義毫不知情,就是流蘇與那男子關係匪淺。想到這,心下湧起一股不舒服,他寧願事實是前者。
慕容嶺收斂起心神,接著問道:「可知他們一行人的去向。」李正道:「他們一行入住了雲來客棧。」慕容嶺不由抬起頭來,:「雲來?雲來不是只接待一流門派以及朝堂之人麼?」李正不由硬著頭皮道:「確實如此,不過這也是雷盟主私下吩咐的。」
慕容嶺一挑眉,也不想為難李正,繼續追問下去,道:「謝謝李大人,有請,不送。」李正一邊拱手離開,一邊心下斟酌,慕容嶺深夜召問,倒是對這一行人重視的很啊。
李正走後,慕容嶺對著身邊的小廝模樣的人到:「蕭曲,你到雲來看下。看看他們是否真的入住了那裡?」
那天晚上,蕭曲回來之後說的事情,讓慕容嶺一掌劈碎了院子裡的花崗石座。也讓下人們驚詫不已,究竟是何事讓自家主子如此怒氣衝天。

16、墨言,無冕之王?...

次日清晨,徐容早早便起來,確定流蘇已經痊癒後就著手準備了早飯。等到大家都團團坐下的時候,墨言才緩緩走進來。大家圍桌而坐的時候,自然把主位讓給了老者,墨言這一走進來,那老者居然起身把座位讓給了他,自己把流星給擠掉了一個位置。墨言居然也不推辭,很自然而然大大咧咧就坐了下來。
流蘇自墨言進來的時候就有點臉發熱了。墨言坐到她身邊的時候猶自低著頭。墨言的大手在桌下握住了流蘇的小手。流蘇這才抬起頭來。眼前的莫言雙鬢居然添了幾絲白髮,眼底蕩漾的溫柔仍然掩蓋不住那一抹倦怠。流蘇的心底猛地一疼。其實早在莫言來前,流蘇他們就和墨年大夫有過一番交談。那狡猾的老頭為了使自己的主子的付出在所有人的眼中形象再高大一點。在事實的基礎上又誇大了兩分。告訴流蘇他們此次療傷對療傷者的影響可謂嚴重,沒有幾個月是恢復不來的,如果不小心調養的話可能永遠都恢復不到最佳的狀態。說的大家心裡觸動那個大啊。
墨言淡然一笑,似乎看透了流蘇眼底的那一抹心疼和擔憂,道:「傻丫頭,無礙的,不用擔心。」墨言越是這樣輕描淡寫,流蘇越心疼,想到那天自己還那樣折騰他,不由得臉剎那間紅透了。
流星在旁邊看著他們兩個含情脈脈,又不好意思打斷,一邊打眼色一邊咳得跟得了肺癆似的。墨言坐正了身子,毫不在意地一笑,道:「來,都先吃飯吧。」說罷夾了一些青菜,放在流蘇的碗裡,柔聲道:「這幾天最好吃清淡點。」
墨言一出聲一動作,墨年自是跟隨。大家見老神醫如此,也就不多言語,舉筷用膳。鐵前鐵進終究還是忍不住,咕嚕一聲,兩碗粥一下肚,馬上一臉好奇寶寶的樣子問:「老墨,你武功很高麼,難道比我們還高?」
眾人一臉鄙視地看著這兩個白癡,那老者更是氣得髮鬚皆張,自家主子是如此的英明神武,居然與這無知兼無恥的小兒相提並論,真是叔可忍嬸也不可忍。正要拍案而起。卻見墨言輕拭嘴角,緩緩站起身子,牽著流蘇的手帶著眾人走進院子,這才慢條斯理地道:「不知你們可曾聽過蓑衣人?」眼睛一暗,喃喃道:「那畢竟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了。」
幾人一怔,思索了一下,卻見鐵前猛地向上蹦了起來,喊道:「開什麼玩笑,如何不知!我就算不知道當今有個盟主也不能不知道十二年前的蓑衣人啊!」
流蘇自然一臉疑惑,江湖的事情她向來並不瞭解。鐵進,流星甚至徐容卻已經回過神來,一臉的崇拜尊敬。流星也收斂了平時流里流氣的感覺,一臉正色地道:「十二年前,憑空出現的蓑衣人,竹笠遮臉,一桿紫金長槍,直挑當時五大門派,天水之濱一人獨戰五大掌門,世人雖不知道戰果如何,但自那絕世之戰後,五大掌門回來後即刻宣佈退位讓賢,自己從此閉關於門內,以追求武道的巔峰。這樣明擺著的現實讓天下武林人士心下也清楚,這一戰,就算不是敗了,五大掌門也絕對討不了半點好處。蓑衣人啊,那才是真正的無冕之王,蓋世無雙,天下第一。」流星幾乎說得那個流利啊,就好像這番話已經在心底說了無數次一樣。那老者聽得那是頻頻點頭,就好像是在說他一樣,一副得意非凡的樣子。
墨言只是輕輕一笑,這一笑雖是清朗如斯,卻又像是隱匿的寶劍鋒刃一樣,一旦出世,風華無雙,霸氣沖天。看著眼前如高山凌絕頂的墨言,鐵前一拍自己的大鐵頭,脫口興奮叫道:「難不成蓑衣人就是你父親,老墨?」那老者一聽,差點跌落坐地,臉上的鄙視神情更勝從前,心下暗歎,真不愧是鐵頭門的弟子,腦袋都撞出幻覺來了!
鐵進哈哈一笑,狠狠地撞了一下鐵前的肩膀,道:「哥,你太有才了,絕對是,太好了,我心中的神明啊,老墨,有了你這一層關係,你可一定要幫我們美言幾句,讓你爹收我們做弟子啊,到時候我們哥三,縱橫江湖那個爽啊!」鐵進已經陷入了非非之想中。
那老者只感覺冷汗直飆,看著鐵前鐵進,一臉的可憐,「這娃,都傻成什麼樣了,看在流蘇的份上,改天看看能不能研製點補腦的丹藥。」這時看到了流星兩個大拳頭,重重地捶了自己兩個弟子。老者心下寬慰,還好師父還是正常的。
哪知還沒有慶幸完,就聽得流星大喝一聲:「丫的你兩個狼心狗肺的白眼狼,要拜師也是為師先拜,哪輪得到你們兩個,乖乖的就還有當徒孫的份。」那臉色轉得那叫快啊,一轉身,舔著臉,堆滿笑容對墨言道:「墨子啊,咱打個商量,我把閨女啊就送你了,你啊,回頭叫你爹傳點啥武功給我,你不知道啊,這一路我心裡那個憋屈啊,回去鐵頭門都得改名叫鐵龜門了。」那如哭如泣的聲音那真是感動天感動地噁心了周圍一群人。流蘇一睜眼,道:「爹,我怎麼不知道你對武道的追求已經癡狂到了要賣女求榮的境地?」
墨言聞言朗聲一笑,也不答話,倒是那老者忍無可忍,這大鐵頭,說得越來越不像話,跟唱戲似的,就這噁心模樣也能找個這麼俊的媳婦,還生個命這麼好的女兒!一定是蒼天在捉迷藏遮住了眼哪!
墨年一翻白眼,登登登,三腳連踢了三個大光頭:「腦子有毛病就要早點吃藥,蓑衣人就是少爺他自己,十二年前,我家少爺橫掃天下的時候才二十歲!誰告訴你穿個蓑衣遮住臉就一定是老人家!」
這回不僅是三個一條筋的,流蘇,徐容都驚呆了。流蘇的手漸漸從墨言的手心中滑落,心下的震撼無以復加!天下第一,還是不顯山露水的那種!像這樣一個驚才絕世的天才,真能夠委屈自己只與自己攜手一生麼?就算是天下第一美女,也不敢說自己配得上這樣的夫君啊!」流蘇追求著的是愛情的公平和唯一,流蘇並不是對自己不自信,但在這樣一個男尊女卑的朝代,在這樣一個等級觀念層次分明,強者為尊的年代,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要遠比灰姑娘與王子的故事要童話得多,而童話,總是不靠譜的!
似乎看穿了流蘇的不安和無措,在眾人還在石化的時候,墨言拉著流蘇的手,像帶著木偶一樣帶著心緒還在游離的流蘇,走進了他歇息的房裡。

17、你,只能是我的...

房門吱的一聲關上的聲音叫醒了還在沉思中的流蘇。流蘇正欲轉身,卻一下子跌進了一個強硬而溫暖的懷抱。那如潮水般的吻洶湧而至。
墨言的唇輕輕掃過流蘇的雙唇,略一停頓,靈巧的舌頭輕輕地描繪著流蘇的圓潤的唇形,就在流蘇嚶嚀一聲的時候,那靈活的舌頭潛進了她的檀口。突如其來的激情讓流蘇忘卻了所有的不安和疑惑。至少這一刻,他,是只屬於她的。
兩人的舌頭糾纏在一起。墨言強有力的臂膀擁著流蘇,似乎要把她整個人融入自己的骨血中。墨言的唇掃過流蘇的額頭,在流蘇的雙眼上流連,吞噬了流蘇小巧的鼻子,在流蘇的香唇上輾轉反覆,意猶未盡。墨言的手撫過流蘇的青絲,優雅的脖子,光滑的背部,最後在流蘇的臀部上輕輕一捏,輕笑出聲。
流蘇紅著臉低下了頭,墨言伸出右手輕輕抬高了流蘇的下顎,望進了她的眼睛:「我說過你不可能找到更適合你的幸福,我墨言從來說一不二,這世間無一人能質疑我墨言許下的承諾。當初的那句我願意,就烙下了這一輩子。你休想反悔。你,是我的,只能屬於我。」
話語中的溫柔到最後一句卻一字一頓,落地鏗鏘,不容置疑。其中的霸氣流蘇的感受最為深刻,墨言眼睛裡那目空一切,捨我其誰,無人能出其左右的強勢。
流蘇定定地望著他,眼中的癡迷換上了冷靜,輕輕地問:「那你呢?是不是我的,只是我一個人的?」
墨言清朗一笑,那一瞬間滿室光華,輕擁流蘇入懷,笑著道:「正如你最喜歡說的哪句話,這是必須得!等我回來,就做我的妻子,我墨言唯一的妻。」
流蘇剎那淚眼朦朧,幸福,就是她現在唯一的心情。突然回憶起自己讀過的幾句話,我彷彿多年來一直在等待著這一刻的到來,沒有太多的理由,你來到了我的身旁,此後,你便成了我眼中那片永遠也飄不走的雲,如果愛情是突如其來,我也已為此等候了千年,甚至穿越了時空!
流蘇仰起頭,不滿地道:「你又要離開,每次都是這樣,神出鬼沒。我心裡可不踏實。俗話說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你要是跑了,我可連你的廟都找不著!」
墨言哈哈一笑,認真地道:「你頭上的髮簪就是我的廟,我的所有可都提前交給你了。」
流蘇聞言一驚,就要去拔頭上的髮簪,墨言伸手攔住了她。流蘇不滿地道:「你早說嘛,這麼貴重的東西我每天放在頭上,那天腦袋搬家了都不知道。」
墨言搖搖頭道:「你的小腦袋瓜比它值錢多了,放心,不見了就不見了。這髮簪也不是誰都拿得起的。」
流蘇輕輕揪了揪墨言的衣服,手指戳了戳:「說,這次又是去哪?要去多久,什麼時候回來?」
墨言捉住了流蘇不安分的手,放在嘴邊輕咬了一口,道:「天山雪蓮二十二天後就花熟落地了,百年一開,這一天,我等得太久太久了。如果十二年前它能成熟的話,我娘就不會死,我也不會披著蓑衣到江湖上浪蕩了這麼一圈。這次,它總算趕上了需要它的人,這事一結,也算完了我娘的心願。等我回來再與你細說。」
流蘇笑道:「好,我等你!」兩眼相望,只有那如水的深情滌蕩在心田。
當墨言牽著流蘇的手走回院子的時候,除了墨年,幾人還在原地呆著,似乎還沒有消化剛剛得到的消息。
一見到墨言,三大光頭的第一反應就是馬上站直了身子,一臉的狂熱,一拱手,流星就叫了句:「墨前輩!」
流蘇撲哧一笑。流星倒感覺不好意思了。墨言笑道:「隨意吧,就隨平時的叫喚。」三人倒是支支吾吾好久還是叫不出口。
墨言也不理會,走到徐容的跟前,清聲道:「伯母,我仍要出趟遠門,如無意外,一個月後證武大會結束那天回來。到時我們再好好商討我要迎取蘇蘇的事情。這些日子你們就暫且住在這裡。有墨年的庇護,你們都應該安全無虞。」
聽著墨言的稱呼由夫人變為伯母,徐容欣慰地點頭應是。沒想到這樣一趟旅程,竟有如此的收穫。如此良婿,又豈是一個幸運能夠詮釋的。蘇蘇有了這樣文武雙全,才德兼備的良人相伴,這一生當是幸福美滿的。總算是了結了一件心事!
墨言接著道:「傳信讓鐵頭門的弟子都過來吧,西郊處還有院子可以安頓,等我回來,你們且都隨我回天行山。」
流大光頭那一個樂啊,一想起天下第一居然快成為自己的女婿,那胸膛挺得都鼓鼓的,整個心情就如同跳進了蜜罐裡,真是春暖花開,幸福就像花一樣!忙道:「我這就傳信回去,我們不在,那裡也沒有什麼忙活的事情,都是孤家寡人,收拾收拾就可以離開。」
墨言點頭應允:「這段時間我會讓墨年教授一些運氣的法門,安心在這練習。」三大光頭聽了大喜,總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生命不息,驚喜不止啊!
流蘇一旁咯咯笑道:「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徐容作勢打了她,笑道:「盡胡說!」
墨言不可置否地笑了笑。就在此時,墨年帶了一個十四五歲的丫頭進來了。奇怪的是墨年急急走在前頭,表情好像唯恐避之不及的樣子。來到墨言跟前,方才停住腳步道:「少爺,小丫帶來了。」
從小丫進來的時候就給流蘇很熟悉的感覺。那小丫頭也在抬頭偷偷看她,那倔強的眼睛,輕抿的嘴角,一下子就和市集上所救的那個小女孩的形象重合了。
流蘇不禁高興得跑上前去,一把握住那丫頭的手,叫道:「你就是市集上的那個女孩,對麼?你怎麼來了?」似乎感染了流蘇的活力和快樂,那丫頭輕輕地道:「是我,謝謝你,姐姐。」
墨言解釋道:「平時你身邊只有伯母一人為你打點,我把小丫叫來,以後就由她伺候你。」
流蘇搖搖頭,道:「談什麼伺候,我有手有腳,以後我就多了個妹妹了,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那女孩眼睛暗了下來,從小到大沒有人叫過她的名字,因為她從來沒有過名字,那個說是她師傅的男人只是把她當做毒引,每天就跟木偶一樣讓師傅把一種又一種的毒逼進她的經脈。那種萬毒噬心的感覺是那樣的生不如死。在她身邊一米方圓,無任何活物,連草木都瞬間枯萎。
她總是在盼望著,如果有一天,她被毒死了,也就解脫了。而墨言來了,這樣一個溫文爾雅的哥哥卻讓她那個如妖魔樣的師傅不戰而逃。這哥哥,居然不畏她身上的毒,接納了她並幫她把毒從經脈中導出,與自己的血液融成一體。所以,她吧墨言當做是她的再造之父,一個願意捨棄生命守護的人。
看到這丫頭久不言語,流蘇知道自己說道了她的傷心處,不由歉然道:「以後就跟我姓,流連忘返,就叫流蓮,蓮花的蓮,如何?以後有姐姐罩你,不怕!」說著把那女孩擁進了懷中。
墨年在一旁看得那個膽戰心驚啊,小丫的內心卻是情緒波動,心裡暗道:「墨言父親,如果這就是你要我守護的人,我很願意,很開心。」哽咽地說了聲:「好。」回頭望著墨言,眼裡傳遞這她無聲的堅定和願意。
墨言笑著點點頭。墨年卻看得驚詫不已。這丫頭除了對少爺,何時對人如此和顏悅色過,剛自己去接她的時候還被她用手指彈了幾縷毒氣,還好自己有備而去,要不一條老命就交代在自家的門檻上了。
墨年想起了今天暗傳來的消息,不由上前一步道:「今天雲來客棧傳出了消息,寒冰宮的寒三長老遭人襲擊,雙手筋脈盡碎,寒冰宮主大怒,已經調來三大長老,要求徹查此事!」
大家心下都大驚,直直望著墨言,流蘇昨天受襲,今日那寒三長老就受傷,這絕對不是巧合。
大家齊齊打了一個冷戰,別看墨言平時好言好語,能夠連端五大門派的,怎麼都還是狠角色啊,還好還好,是自己人!回頭徐容幾人又有點擔憂,寒冰宮肯定會找他們這一條線索,畢竟他們的衝突是明擺在那的。
似乎看透了眾人的擔心,墨言洒然一笑:「無需擔心,就算寒珍月親來了,也挑不起什麼風浪。」寒珍月正是上任宮主,目前寒冰宮武功修為最高的人。
眾人想想也是,你老人家十二年前都把人給打回老家了,也確實入不了你的法眼。
墨言對著流蓮和墨年慎重地道:「不要再出現昨天那樣的事情,好好照顧他們。」兩人鄭重得躬身回禮。墨年自信滿滿地道:「少爺放心,這藥廬,無論江湖還是朝堂,還是有幾許薄面的!」

18、百萬次的回眸...

這一夜的晚飯,流蘇親自下廚,做了兩個小菜,一個紅燒茄子,一個石頭牛肉。流蘇一向廚藝了得,上輩子浸淫了十年的廚房功夫。這個時代雖說吃的喝的都不錯,但也畢竟沒有融合了幾千年廚藝的精華,還有溶入世界各國元素的現代廚藝文化那樣的博大精深,種類繁多,新穎別緻。
兩個菜一上來,雖然徐容也做了不少菜,也都相當不錯,可這兩個才一上來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特別是新鮮的牛肉倒進滾燙的卵石中,那滋滋冒油的的聲音,新鮮的肉香味滿溢全桌。三大光頭自是不用說,喉結上上下下跟彈珠一樣跳動,連一向清心寡慾的墨年老頭都躍躍欲試。
流蘇甜甜地對墨言道:「試試我的手藝如何?」墨言一臉的欣喜。雖說他從小生活自律嚴謹,對吃喝並不十分講究,流蘇的這一手,確實讓他感覺錦上添花,沒有什麼比能吃到心愛的人為自己仔細烹調的飯羹更讓人窩心了。墨言不吃,其他人雖皆舉筷卻不敢下手。墨言夾上一塊牛肉細細品嚐,由衷地點頭稱讚道:「唇齒留香,墨言從未吃過如此美味。」大家心下一喜,幾個男人終於忍不住就要下手瓜分,豈料到墨言舔舔嘴,似是毫不在意地感歎了一句:「可惜就是少了點,吃完也是意猶未盡哪!」
聽完這話,那四雙直直向牛肉狂奔而去的筷子不約而同地在空中做了急速剎車,齊齊調轉筷頭向其他菜式夾去。
流蘇嗔了墨言一眼。給徐容和流蓮各夾了一塊牛肉。輕輕地趴在流蓮的耳邊語重心長道:「妹妹,吃多些肉,你看你都發育不良了,多吃肉以後才能跟我一樣前凸後翹,謀殺一大幫色男人的眼光。」說完還不忘奸笑了幾聲。
流蓮聽得睜大了眼,羞得不敢看眾人,低下頭猛地往嘴裡扒飯。得意洋洋的流蘇又忘記了自己的語音就算輕,可功力高深的人還是聽得到的。墨年下意識就帶著審視的目光看向了流蘇,哪知才那麼一抬眼,就碰到了墨言清冷的目光,心下咯登一聲,趕緊垂頭,斂眉,跟個幼兒園乖寶寶的樣子。墨言挑挑眉,也不見他靠近流蘇,只見他嘴角輕動,雖然沒有半點聲響,流蘇的耳邊卻清晰地響起他的聲音:「莫不是你已經謀殺了很多男人的眼光,都有誰,今天晚上吃完飯了就好好地給我交代清楚,便宜了別人不如便宜我,晚上就給我看看你是如何的前凸後翹!」
流蘇的臉蹭一下紅了起來,這死墨言,看起來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原來也是一肚子壞水,真是人心不古,道貌岸然,就是一隻長得像喜羊羊的灰太狼。流蘇一邊吃飯一邊腹誹,完了卻自己總結了一句,唉,都說做人要做懶羊羊,嫁人要嫁灰太狼,古人還是誠不欺我也啊!
墨言次日便要啟程,所以飯後隨眾人坐了會便回屋打坐歇息。以往的墨言練功的時候向來是心無旁騖。他的成就不僅僅是因為他超人的天賦,更是他那超乎常人的堅韌和毅力。而今天晚上的墨言明顯不在狀態之中。等了二十幾年的墨言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迫切希望天山雪蓮能早日成熟,了結他的這樁心願,就可以全心全意陪伴流蘇走遍這大好江山。
就在墨言仍在沉思的時候,嘴角突然翹了起來,儘管功力大失,憑他超強的敏銳,還是感覺到了外面輕輕的碎步,某人嘴裡還哼著小曲。墨言輕笑了一聲,閉上了雙眼,一副運氣療傷的姿勢擺了出來。
流蘇今天晚上也不踏實,想到墨言明日又要離開,心裡就鬱悶得慌。熱戀中的人,特別是女人,總希望能夠粘在心愛人的身邊,所以流蘇還是按捺不住心中的誘惑,偷偷跑到了墨言這裡。
躡手躡腳地開了們,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流蘇,看到了閉眼坐在床上的墨言。輕輕地走了過去,不無遺憾地道:「真是不巧,人家都說心有靈犀,不點也通,我眼巴巴找你偷情來了,你老人家都不配合!」
聞到流蘇沐浴後清香的墨言睜眼一笑,「偷情,這個敢情好,如你所願。」長臂一攬,流蘇已然跌進了他的懷裡。俯身一看眼前那水嫩般的柔軟,墨言的身子緊繃了起來,感到自己在流蘇面前越來越差的自制力,墨言心下嘲諷了自己一下。雙臂輕輕一托,流蘇已經平躺在床上。墨言側身躺在流蘇的身邊,單手撐起自己的身子,一手擺弄著流蘇的長髮,道:「總是叫我老人家,我很老麼?」
流蘇轉過身,面對著墨言,輕輕地道:「才不是,我家的墨言可與日月同輝。長得那個水靈靈的,」說著輕佻地一手托起墨言的下顎,道:「妞,給爺笑個!」墨言清朗一笑,雙唇已經覆上了流蘇,今晚的墨言與那日的火熱並不相同,舌頭輕輕地在流蘇的口中旋轉,吸允著這片柔軟,就如櫻花的清香一樣,讓墨言沉醉不已。墨言的手覆上了流蘇的豐滿,輕輕地揉捏,墨言在流蘇的耳邊輕歎了一口氣,「蘇蘇,你綻放的那一刻應該留在我們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裡,再撩撥我,我可不敢保證就地正法!」
流蘇濃濃的鼻音哼了一聲,心下確實感觸頗多,上一輩子流蘇和男友也有過一些親密的接觸,每次男友都是希望能夠衝破最後的防線,每次都讓流蘇拒絕,流蘇的自我保護意識很強。所以墨言的隱忍給予她不僅僅是尊重,更多的是憐惜和安全感。流蘇從衣服裡掏出一個小小的金墜子,墜子非常精緻,造型確是現代鑰匙的造型。流蘇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上次的那把小劍是一個叫慕容嶺的人送給我的,可不是我自己的東西,今天,我可是把禮物補上了,這是我把娘送給我的金鎖溶了重新做的。上次在紅松鎮我可是花了整副身家才讓老工匠給做出來的,你可要好好保存。」
墨言眼睛一亮,接過了那個造型奇特的墜子,細細一看,居然裡面還刻有一行字,墨言輕輕地念了出來,「我願意用萬次的回眸,換取今生的一次相愛。」墨言眼裡蕩漾的是流蘇從未見過的溫柔和驚喜。流蘇接著墨言的話,喃喃地把前世看到的一段話念了出來:
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換來今世的一次擦肩而過。
前世五百次的擦肩而過,換來今世的一次相遇。
前世五百次的相遇,換來今世的一次相識。
前世五百次的相識,換來今世的一次相知。
前世五百次的相知,換來今世的一次相愛。
所以,親愛的,我願意用萬次的回眸,只換取今生與你的一次相愛!
墨言此時此刻的心情連他自己都解讀不了,從來沒有人在感情上給予他如此的震撼和心動。他娘對蕭國國主的感情是愛得隱忍的,是克制的,所以他一直都認為愛一個人只是去默默地付出,去守護就夠了,從來沒有想過原來如水的深情,通過流蘇的話語,說出來,卻能變成熊熊燃燒的火焰,只願燃燒了自己燃燒了她,從此骨血相溶!
墨言坐正了身子,把流蘇扶了起來,鄭而重之地把鑰匙收進自己貼身的懷裡,沙啞的聲音在流蘇的耳邊響起:「我願意用百萬次的回眸,換取與你生生世世的廝守!」
流蘇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回到自己的房裡,只知道是墨言抱著她回去的,一路響起的有墨言的叮嚀,還有墨言咬牙切齒的恐嚇:「以後見到慕容嶺就給我離遠點,我的行天紫金槍好久不沾血了,我可不介意再鬧一次江湖,仗劍山莊現在也是五大名門之一了!」
送了流蘇回房的墨言心緒仍然沒有平靜下來,自己在院子裡徘徊了好久,直到暗的突然出現。墨言皺皺眉:「何事?」暗單膝跪地道:「這兩天雷驚乾和慕容嶺都有派人到雲來找流蘇小姐,估計這回他們已經知道他們人在藥廬。雷驚乾對寒冰宮還是有示好之意,估計雙方都有默契了,另外魂傳信來說雷驚乾並非表面上一個武林盟主那麼簡單,他與晉國皇室有著一定的關聯,但暫時還沒有查到他在皇室的具體身份。雪蓮小姐一直念叨著主上,天山雪蓮成熟日子愈加逼近,雪蓮小姐似乎情緒也比較緊張。」
墨言自顧道:「我娘囑咐我保他蕭國皇室一脈,只要蓮兒的頑疾好了,以她的冰雪聰明,才情智慧,定能輔佐她哥哥治理好蕭國,晉國這些年的虎視眈眈,天下之大,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哎,我娘還真給我出了個難題!明天我們就啟程回去吧!」

19、徐容的往事...

次日清晨墨言便悄悄地離開了,沒有與任何人道別,也再無與流蘇見面,怕徒增流蘇的離愁別緒。墨言很瞭解流蘇,作勢不拘小節,但卻是一個心思細膩,容易動情的人。墨言不知道的而是流蘇一晚都沒有睡好,早早起來,看著披著清晨的曙光與露水從容離去的墨言,留下了一個思念的影子。
此後兩天流蘇在墨年的精心調養身體已經恢復如初,有了流蓮的陪伴,像她一個性格開朗外向的人很快也就快樂了起來。而這一天徐容和流星到雙劍堂送還押送之物回來後,流蘇就覺察到兩人的異常。流星情緒低落,望著徐容總是欲言又止,回頭又急沖沖拉著墨年纏著他快些教他高深的功法。搞得墨年以為他神經兮兮的是不是腦袋又秀逗了,硬是拉著他到藥房給他紮了好幾針。
徐容回來後就一直不語,看到流蘇也只是溫柔地笑笑就回到自己的房裡。母親是個堅強而賢惠的女人,所以流蘇並沒有直接詢問徐容,而是先去藥房,想從父親那裡瞭解事情的一二。
走進墨年的藥房,就見到流星一臉頹廢,墨老正指著他的鼻子大罵:「你個沒出息的,現在又不是老婆跟人跑了,都跟你生了這麼大一個閨女,你還擔心個屁!就你這個熊樣,還真不能怪別人看不起你!」看著女兒走過來,流星一把抓住女兒的手無不委屈地道:「閨女啊,你可要幫幫爹啊,要不你娘可就要離開咱啦!」說得那是聽者傷心,聞者落淚!
流蘇雙眼一瞪:「爹,你拿出點氣魄來行不,娘怎麼就要跟人跑了?」
從流星斷斷續續的描述中流蘇瞭解到,原來他們夫婦二人來到雙劍堂在留武城的駐地送還給他們堂主押送的物品,哪知道那堂主見到徐容竟是一臉的驚喜,不顧身邊的妻子,從主位上直奔徐容,口裡還喊著:「容兒,你竟然來了!真的是你!」流星倒還是不含糊,馬上站到了徐容的前面,按他自己的話說,自己當時虎軀一震,雙目圓瞪,怒斥一聲:「我與夫人與你素不相識,你瞎嗷嗷什麼?」徐容剎那間驚慌失措,拽著流星就往外跑,而那堂主卻被流星的話驚呆了,堂主夫人也拽住了他,一時間也沒有出口阻攔。
流蘇一直覺得母親是個有故事的人,卻沒有想到無巧不成書,這個故事居然是在這裡被揭開。流蘇軟言軟語地安慰了父親。她很清楚母親在父親心目中的位置,也知道這個粗線條的漢子把自己的妻女當成了他一生的所有。所以這個結,是一定要解開的。
來到母親屋裡徐容正坐在桌邊,茶杯倒地了也猶然不知,已經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臉頰上猶有幾滴未干的淚珠。流蘇靜靜地坐在了她的跟前,牽著她的手,問道:「娘,你與雙劍堂堂主倪之理有什麼淵源麼?」徐容剎那一震,抬起頭來,苦笑道:「冤孽才是啊,蘇蘇,你爹是個大老粗,很多時候有些事情我不想說,怕擾了他的心緒。現在有了墨言,我的心也安定了很多,有些事情讓你瞭解也不會不妥當了。蘇蘇,你不是一直很奇怪娘為何懂武,又為何嫁給了你父親,今天,就聽娘講個故事。」
原來徐容原本是煙柳宮天賦極佳的弟子,與當時的少宮主柳涵煙情同姐妹。像所有老套的劇情一樣,徐容在一次出行的途中救了被人追殺的一男一女。男的便是倪之理,當時只是倪派劍法的嫡傳,女的卻是來頭頗大,是寒冰宮當時宮主的二女兒寒蘭霞。徐容心地善良,對二人細心照料。相比於寒蘭霞的刁蠻任性,倪之理對溫柔如水的徐容暗生情愫。初涉男女之情的徐容自然也對相貌堂堂的少年俠客心生好感。此後的故事發展亦落入俗套。倪家掌門人想兒子攀上寒冰宮這個高枝,要倪之理娶一路對他愛慕有加的寒蘭霞為妻,徐容為妾,徐容心下傷心,寧願揮劍斬情絲也不願只擁有屬於自己的一半情感。而倪之理卻也顯示出了男兒氣概,帶著徐容遠走私奔。
徐容聲音略帶苦澀,徐徐地道:「我們二人一路北逃,他父親緊追不捨,寒冰宮的寒蘭霞對他早已情根深種,所以寒冰宮對成親一事也追得很緊。那次北風林的圍堵,我二人雖順利逃出,他卻是為了救我而身中毒鏢。他牽著我的手求我體諒他,只要他活著,我就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算寒蘭霞有著堂堂正正的名份也動搖不了這個事實。」徐容的眼淚溢了出來,拉這流蘇的手道:「蘇蘇,你知道麼,我差點就答應了,差點就心軟了。」
流蘇反握緊母親的手問:「娘,你一直教我對待感情不要拖泥帶水,認定了就要自己努力去爭取,而你,最終又為何孤身離去?」
徐容苦笑道:「當時我心急如焚,把他安頓下來後就尋思著回煙柳宮求救,柳涵煙與我情同姐妹,當時也是四處尋找我的下落。只要她肯幫忙,我們逃離的機會就更大了。我離開之後有心下擔心,怕他捱不到我回來的時候,他能如此待我,我又如何能只為自己著想呢?所以我自己下了決心,選擇了妥協,只要他的心是有我的,我又何必耿耿於懷我是不是他的唯一呢?我怕引來他人,悄悄的潛了回去,如果不是那時我所看到的,可能蘇蘇,今天就沒有你的出生了。」
徐容聲音顫抖,神情悲痛,「當時屋裡他對他的心腹說,希望這次的受傷,能夠讓我回心轉意,父命難違,倪家要擠上一流的門派,寒冰宮的助力必不可少,想要兩者兼得,只能出此下策。原來為我受傷只是他的苦肉計,蘇蘇,你知道麼,我容得了他的自私,卻萬萬容不了他的欺騙!」
徐容的情緒隨之冷靜了下來:「趁他暈睡的時候我散盡一身功力,為他逼毒,算還了他這個人情,從此兩清,我朝北一路走,後來是你父親在我暈倒的時候救了我,以後的事情,你也能想到了。」徐容歎了口氣又道:「我早該想到,世間誰持雙劍,唯有倪家一門,只是這次,我們與寒冰宮有多了一層恩怨了。寒蘭霞心胸狹隘,怕是不會放過我了。」
看著徐容背後窗外高大的身影,流蘇一笑,扯著徐容的衣角,問道:「娘,那爹呢,你對他是否有情?」
徐容破涕為笑:「你爹總認為他配不起我,可蘇蘇,你爹的感情比任何人都要樸實,真誠,實在,沒有夾雜任何的利益,陰謀,權欲,就是想單純地對你好,你的開心是他的快樂,你的悲傷是他的痛苦,都說劍道的巔峰是人劍合一,情至深處,又何嘗不是如此。我就是你父親跳動的那顆心,我還有什麼遺憾呢,蘇蘇,娘,何其有幸啊!我家的蘇蘇,也會有這樣的福氣!」
看著窗外雙手微震的高大的身影漸行漸遠,流蘇輕輕倒在母親的懷裡,輕輕地道:「有時,愛也是種傷害。像倪之理,殘忍的人,選擇傷害別人,而娘,善良的人,選擇傷害自己。時間會慢慢沉澱,有些人會在你心底慢慢模糊。學會放手,我們的幸福需要自己的成全。」

20、流蘇的證武暢想...

流星與徐容又重歸以往的平靜,只是流星往墨年處是越來越勤奮了,而雙劍堂那邊也是無聲無息,沒有什麼反應,所以流蘇也漸漸不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了,畢竟歲月如梭,物是人非,時間總是平復一切仇怨傷痛的良藥。
證武大會已經開始了兩天,由於當心寒蘭霞會找人前來滋事,所以流蘇極少外出。這天,放下心來的她總算帶上了流蓮,朝證武大會的地點出發。
證武大會的場地就在城中心的演武場,佔地極廣,相當於現代近千平方米的場地中間用堅硬的花崗石砌成了一個方圓百米的演武台,正對演武台的正南方建有三層樓高的觀戰台,如今台上正各就各位坐著各派的江湖大佬。至於演武台的周邊,則就混亂得緊。大批的弟子和看眾擠成一團,真的是人山人海,比現代煙花大展的時候看的人還要多。
流蘇看得是直搖頭,心疼自己剛剛花的十兩入場費,雖說現在自己也是傍大款了,可是勤儉節約的好習慣還是丟不得的啊!「黑,實在是黑啊!」流蘇是鬱悶得緊,「我還以為能夠看到令我激動萬分,心潮澎湃的武功絕技,蒼天哪,流蓮,你看這人擠得,根本就是高個看天,矮個看屁股嘛!如果是白花花的大屁股這幾兩銀子花得倒也還值!」流蓮聽得小臉都紅了。扯著流蘇就要往裡走。
「姑娘這話說得有意思哈哈。」一個俊俏的白衣少年郎走了過來。流蘇不由駐而觀之,這少年一雙晶亮的眼睛正調皮地含著笑,身材與流蘇相差無幾,白色長衣中間的綠玉絲帶束得那腰似乎盈盈可握,典型的瓜子臉,粉面如雪,帶著幾抹嫣紅,如玉蔥般的手指正拿著一把紙扇,頭髮像男子一樣高高束起。流蘇不禁咧嘴而笑,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女扮男裝,不咋地,很不咋地。
流蘇幾個碎步走到那少年郎的身邊,一把就扯過了她的手臂,那少年嚇了一跳,都說男女授受不親,這女的咋的如狼似虎。流蘇銀鈴般的笑聲在她的耳邊響起:「美女,難道這就是江湖傳言的易容術?難不成蛇穿上馬甲成了烏龜了,你這易容術啊太表面了,太膚淺了,太容易看穿了!」
那少年吶吶地臉紅的跟番茄似的,道:「早知道這麼容易就被看穿,我就不把胸束得那麼緊,可憋死我了!」流蘇哈哈大笑,一直她都沒有什麼志同道合的親密女友,唯一可以談心的女性就是她的母親徐容,而這個女孩確實給了流蘇很好的印象,像她一樣爽朗,說話直接。
那女孩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歎了口氣道:「證武大會就是這樣證的,真是把我心中的激情都澆滅了。太沒意思了!委實太沒意思了!」流蘇深有同感地道:「確實確實,這個組織者能力太差勁了,搞得跟耍猴似的,好端端的一個又一個的江湖少俠形象都毀了。」
「按姑娘所言又當如何組織呢,還望姑娘不吝賜教。」流蘇流蓮她們三個事實上已經走到了邊角處,轉個彎就是直上觀戰台的石梯處。這個聲音正是從轉角處傳來的。
流蘇等人不禁尋音望去,一個年輕的男子同樣一身白衣,輕裘緩帶一頭黑髮用白玉綰起。腰間佩戴一塊溫潤的玉珮,彎長而飛揚的雙眉下嵌有一對像桃花般多情而閃亮生輝的眼睛,豐潤性感的嘴唇閃著自然紅潤的光澤,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卻是如此的清明爽朗,山高雲淡,細看則攝人心魄,令人不敢逼視。
這才是真正的美男子啊,這樣的雍容氣度,這樣的風采容貌,比起現代一干所謂的明星不知道要強多少!
流蘇不禁自言自語喃喃道:「這五兩銀子,值了!」旁邊那女子一聽,狠狠地撞了一下流蘇的胳膊,氣道:「你個沒出息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流蓮更是不滿,我家主子可比這小白臉強多了!那男子一聽,洒然一笑,一瞬間如流雲在陽光中的溢彩。流蘇吶吶笑道:「哎呀,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正常反應正常反應!」
那男子正是雷驚乾,正準備走上觀戰台就座的時候就注意到他們三個在這裡說話,看到流蘇很意外,卻也莫名有點開懷,聽到她又在謬論不斷,不由就駐步走出來開口詢問。「按姑娘的聰明才智,這證武大會該如何安排才好呢?」
流蘇捲起自己的衣袖,露出粉藕般的手臂,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氣得流蓮把她剛捲起的袖子又給放了回去。
流蘇道:「我說這證武大會本來就是江湖的大盛事,應該是搞的大氣,規模,震撼才對。你看人家青樓選花魁,包下整個西湖,泛舟清歌,湖邊搭起輕紗飄揚的歌台,眾位貴客為了自個支持的名妓那是一擲千金也面不改色,那是何等的氣魄。」
話還沒說完,那俊俏女子白了她一眼道:「要是讓台上的大佬們知道你把證武大會說得連選花魁都不如,把你挫骨揚灰還算是便宜了你!估計了一大師會直接把你超度到惡鬼道!」說完又賊兮兮的道:「下次記得帶我去見識見識!」
雷驚乾好笑地問:「居然有這樣的花魁選秀,雷某人雖說見識不少,卻也從未聽聞,改天得要向姑娘好好請教一下,也好讓雷某人也開開眼界.」
流蘇說的也就是以前電視上看的一些鏡頭,能拍成電視劇的自然是唯美的。聞言倒是不好意思的訕訕一笑道:「所以說啊,咱這大會就不能含糊,這觀戰台,這演武台倒是氣勢,就是觀看的人太沒有組織紀律性了。可以在演武台四周設上一些較為雅致的座位,由比武的各大門派的弟子就座,就近可以為自家師兄弟搖旗吶喊。或者設立一些雅座高價賣給那些對江湖神往已久的普通的大富商,再後邊的觀眾看台也不應該讓大家人擠人,每個人高矮不同,這樣擁擠看也看不清楚,還容易造成偷包,當然啦,女人是不可能也跟著去擠的,所以輕薄的行為估計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所以丫,我們可以用木板在四周搭建階梯式的座位或是站台,這樣後面比前面稍高,一層層下去,大家也都看得清楚,豈不皆大歡喜。」流蘇說的也是參照現代的運動會場地。
其他二人聽得頻頻點頭,確實是有道理的。流蘇調皮一笑,道:「而且啊,這座位有前有後,自然價格自然也有差別,還可以為女子設立一些專門的區域,你可別小看女人,女人要是瘋狂起來,那是熱情得緊啊,每個門派都有自己的支持者,大會也可以也可以依照當天的比賽雙方設立一些牌匾或者布副,比如說,當今盟主叫啥來著?」流蘇回頭看著那俊俏女子問道。
那女子又翻了一個白眼,這不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事情麼,這個江湖白癡!正要說話,雷驚乾已經搶先雙眼含笑道:「雷驚乾!」
「恩恩」流蘇直點頭,道「所以啊,搞個口號,比如說驚乾,驚乾,天下第一!驚乾,驚乾,我愛你!多熱烈啊,氣氛多好啊!多令人陶醉啊!」流蘇話語剛停,才發現眾人都石化了。
那俊俏女子手指哆嗦地指著她:「你,你,你,」流蓮是一臉的不滿,氣得嘴巴都嘟了起來。只有那個俊美的男子,稍一驚訝,竟然眉目之間似乎流轉開來,如夏日的繁華般絢爛地笑了起來!點點頭,讚許道:「這個主意很好。既然如此,姑娘一會出去的時候自會有人把入場費如數歸還,感謝姑娘的奇思妙想啊!
流蘇一臉的鬱悶:「天,我真傻了,這麼好的點子,居然只賣了十兩銀子,虧了,虧大了!」
流蓮實在看不下去了,眼前這個男子給她的感覺是危險的,對於像她這樣常年萬毒浸泡的人,對於各種危險的東西都有這極為敏銳的直覺,這個男子就如一把已經見血開封的利劍。流蓮一把拽住流蘇,道:「小姐,走啦,蓮兒餓了,我們趕緊用膳去,回去晚了老爺夫人會擔心的。」
流蘇笑笑道:「確實,我也覺得餓了,走吧,蓮兒,我們趕緊去搓一頓好的。」回頭望著那俊俏女子道:「美人,一起?」
那俊俏女子氣得滿臉通紅,卻又乾脆地道:「看我不吃穿你的錢袋!」流蘇嘻嘻哈哈朝著雷驚乾招了招手:「我們女人聚餐,就不邀你了,回見羅,你老自便!」
雷驚乾望著他們離開,也不阻攔,嘴角仍然蕩著一個微笑,「程裡,你確定她現在住在藥廬?」
拐角處走出來的正是程裡:「是的,少爺,這女孩雖然確實出生粗野之家,可是談吐聰慧,頭腦靈活,雖說都是奇思妙想,卻也是在情在理,藥廬的墨老醫術天下無雙,我們多次招攬都被他婉拒,難不成她的身份並不是那麼簡單?畢竟,她會煙柳宮的隨風扶柳步。如果能夠靠她這層關係與墨老修好,倒也是件大喜的事情」
雷驚乾若有所思地道:「與煙柳宮的關係再看看吧,如若她是煙柳宮宮主的女兒,那與之聯姻倒是比與寒冰宮的寒狄冰要有趣得多!只可惜,煙柳宮的少宮主正是剛才那個女扮男裝的柳丹婷。」
雷驚乾回想起流蘇剛剛那興高采烈喊著驚乾驚乾我愛你的場景,思索這如果這句話是在他輕輕呢喃的話,那又該是如此的令人心醉。
兩人卻均沒有注意到觀戰台上的慕容嶺,似乎在千萬人群中,流蘇總能輕而易舉地吸引他的目光,看著她與雷驚乾有說有笑,響起李正說的雷驚乾與她的關係,心底莫名的煩躁。見她攜著兩個女子離開,不由地悄悄離開了座位,尾隨他們而去。雖然一直知道她住在藥廬,卻不敢冒然上門,畢竟,墨年是江湖朝堂大家都爭相巴結的神醫!

21、倪海儀的挑釁上...

流蘇三人悠哉游哉地逛出了證武會場。流蘇看著那個俊俏女子道:「聊了這麼就都還未知道你的芳名,我叫流蘇,這是我的妹妹流蓮,你呢?」那女子從小到大都醉心於武學,和流蘇一樣,較好的閨中密友幾乎沒有,而且由於她身份特殊,尋常人也不敢與之交往,今天見到古靈精怪的流蘇,確實覺得相見恨晚,流蘇的率性,直爽都給她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像她這樣一個單純的女子也很坦誠:「我叫柳丹婷,煙柳宮的少宮主。」
柳丹婷其實心下有點忐忑,說出自己的身份一方面怕把對方嚇走,一方面又怕自己的身份會讓很多人趨之若鶩,攀搭自己,想從中謀到好處。流蘇聽了一愣,隨便街上碰到個女子都能是煙柳宮的少宮主,真是跟北京城逛街一樣,隨便都能碰到個官!但由於母親徐容與煙柳宮的淵源,流蘇可謂對煙柳宮印象頗佳,微微一笑道:「很高興認識你!丹婷!走吧,咱一起吃飯去,聽說西郊臥蠶湖邊有家非常出名的酒館叫「臥蠶眉」,我們這就去大搓一頓慶祝我們姐妹淘關係正式形成哈哈!」柳丹婷雖聽不明白何為姐妹淘,但姐妹二字的意義她還是清楚的,心下欣喜非常。用力地點點頭,道:「走,咱這就去!今天我請客!」
三人一路邊走邊聊,很快就來到了西郊的臥蠶湖。茫茫的湖面碧波蕩漾,湖底飄動漁村煙柳,舟泊堤岸,一切都映在瀲灩湖光之中,茂密的蘆葦,在湖水中搖曳多姿,真的是風光盡收眼底,流蘇的心情當真大好,如不是人來人往熙熙攘攘,估計我們的流大姑娘又要迎風起舞了。「臥蠶眉」酒館是傍湖而建,所謂亭台樓榭,也盡如此,一池綠水繞於館外,臨水山石嶙峋,復廊蜿蜒如帶,樸素自然,景色蒼潤如真山野林。流蘇不禁想起了蘇州最古老的一所園林中的滄浪亭,所謂千古滄浪水一涯,滄浪亭者,水之亭園也。
還未走近臥蠶眉,流蘇就注意到了湖邊柳樹下的一個搭棚的小酒館,一對老夫婦倒是忙得有聲有色,館裡坐著幾許衣著普通的客人,流蘇一看酒館外頭,儘是老人家一筐筐,一籮籮打撈起來的還在活蹦亂跳的魚類,鮮蝦,流蘇前世生在南方,對海鮮河鮮那是情有獨鍾,這時也不禁食指大動。三人走到了臥蠶眉,還未進店,就讓一個小二給欄下了。柳丹婷不禁皺皺眉道:「怎麼,來了客人不迎接反而堵在門口,有你這樣做生意的麼?」
那小二不禁連連作緝道:「客官,真的不好意思,今日小店有貴客,把小店全給包了,還請客官改日再來。」柳丹婷還要說些什麼,流蘇已經拉住她說:「算了,既然是人家已經定下來了,我們也不好勉強,剛好去前面的小酒館,今天啊,我親自下廚,保證色香味俱全!」流蓮聞言一聽,眼睛閃亮閃亮的,她是試過流蘇的手藝,自然知道流蘇不是誇下海口。
柳丹婷一聽,倒也來了興趣,三人就要往小酒館裡走去。哪知道後面突然傳來蹬蹬登的下樓聲,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一個嬌蠻的女子聲音傳來:「說了多少次,今天我們雙劍堂包下了,讓你直接把大門關上,什麼貓貓狗狗來了都要解釋一通,你煩不煩人啊!你不知道我寒姐姐就在上面賞景用膳麼!」
那小二聽得直抹冷汗,連連彎腰道歉,就要關門。可柳丹婷卻也怒了,她堂堂的煙柳宮的少宮主,居然讓一個刁蠻的女子稱作是貓貓狗狗,頓時一寒臉,轉身走了進去,冷聲道:「我倒要見識見識雙劍堂的風采。」
流蘇一聽雙劍堂,心下一冷,對於雙劍堂,由於母親的原因,可以說她對雙劍堂是毫無好感,甚至是心存芥蒂。還沒等她回過神來柳丹婷已經走進去了,她也不好幹站著,只能拉著流蓮跟著走了進去。想想以柳丹婷的身份,應該也不會吃虧才是。
樓上氣沖沖走下一個年輕的女子,這女子年齡相仿,倒也長得楚楚動人,皮膚白皙,亭亭玉立,只是眉眼中的嬌蠻之氣破壞了整個美好的感覺。「怎麼還不趕緊走人,堵在這幹什麼?都是聾了不是?!」

22、倪海儀的挑釁下...

柳丹婷撇了她一眼,輕蔑地道:「看你人模人樣,怎麼就說不了半句人話呢?要是客氣點,本公子倒也算了,但是你出言不遜,就別怪本公子不客氣!」
那女子原本看到是一俊俏公子,怨氣稍消,一聽這話,再仔細打量,也知道柳丹婷是女扮男裝,竟然不由分說,一巴掌就揮了過去,柳丹婷正眼也沒看她一眼,右手一抬,擋住之後手指三下輕彈,那女子慘叫一聲,連退三步,居然倒地站不起身子!
樓下的事情早已驚動了樓上坐著的人,樓上下來了一個裊裊如輕煙般朦朧而又讓人無法忽視的身影,站在那裡,燦如春華、皎如秋月,雖然臉蒙白紗,卻無礙她卓越的風姿,正是當時與流蘇相遇在雲來的那名年輕女子。身邊佔著一個男子,那相貌倒與剛剛這雙劍堂的女子有幾分相似,身材修長,面冠如玉,望向那蒙面女子的眼光中儘是愛慕與癡迷。
柳丹婷眼光一暗,對著流蘇道:「今天事情可有一點棘手了,對面那蒙面的女子,就是寒冰宮的少宮主寒狄冰,我們兩個一向都是大家拿來比拚的對手,老是蒙著個臉以為全天下男人見了她就要神魂顛倒似的。」
流蘇展顏一笑,這回她小心多了,湊在柳丹婷的耳邊輕聲道:「我知道,有過很難忘的一面之緣,原來還以為她是崖頂的一枝花,後來才發現原來她是人人海的一粒渣!唉,人心不古啊!」流蘇對寒狄冰也無甚好感,之前寒三長老出手的時候,如果她心存善念,應該能阻止得了,可她偏偏縱惡行兇,還作壁上觀!柳丹婷聽巴,咯登笑了出來。
那男子一見那女孩跌倒在了地上,趕緊跑過去道:「海儀,你怎麼樣了,是誰傷了你,跟哥哥說!哥哥定為你討個公道!」
流蘇翻了一個大白眼,整個屋子就這麼幾號人,還能有誰?倪海儀指著柳丹婷恨聲道:「就是這個女扮男裝的,毫無規矩地進來還動手傷人。」
那男子一聽,臉色一變,就要朝前動手。寒狄冰清冷的聲音傳來了:「大表哥請先稍等。」那男子一聽,頓然停步,那臉變得說有多快就有多快,柔聲道:「妹妹有話說?」
寒狄冰也不答言,看著柳丹婷道:「煙柳宮的少宮主,柳妹妹,許久不見,不如一起上樓用膳如何?」
想著也沒必要與寒冰宮鬧得那麼僵,柳丹婷冷冷地笑笑道:「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就不與他們多計較了。回頭看看流蘇,道:「走吧,一場來到,就上去試試,反正今天咱吃霸王餐是吃定了。」流蘇一笑,道:「也好」
可實在是人算不如天算,寒狄冰以為事情也就平復了,哪知道那沒大腦的倪海儀一把攔住流蘇和流蓮道:「我們請的是煙柳宮的少宮主,你們兩個下人就在這待著就好,有什麼資格上樓。」
寒狄冰不由的皺起眉頭,誰都看得出來柳丹婷對流蘇的親暱,上樓之前還問過流蘇,這個倪海儀還真是個找事的能手。
柳丹婷一聽,一臉怒氣就要發飆,誰都能忍,就是雙劍堂的人流蘇就不打算忍,柳丹婷還沒出聲,流蘇就笑著道:「丹婷,我還是出去轉轉好,別說我高傲,我還真不屑於和這樣的禽獸一起用膳。」
倪海儀一聽,大怒一聲:「你個小賤婢!」一手又抽了過來,誰知道剛舉起的手又慘叫一聲,居然整隻手都成青黑色,手心居然流出膿來。
流蓮一臉的陰冷,自家主子連重話都不捨的說的未來夫人居然讓這樣一個名不經傳的垃圾問,就算把她弄死了也是理所當然。倪家少堂主一把扯過她的手,連連點穴。望著流蘇一眼陰翳:「賤人,你居然敢下毒!」
柳丹婷和寒狄冰也驚呆了,這樣烈性的毒是見所未見。聞言不由地看向流蘇。流蘇心下一驚,知道是流蓮出手了,之前看墨老一件流蓮臉色就不正常的表情流蘇還老是恥笑他,墨老只是搖頭道:「這丫頭,恐怖哪!」以前總不以為然,現在件流蓮居然一個手指頭都沒伸出來倪海儀就傷成這樣,才體會到墨年的忌諱。
可流蘇又如何能讓流蓮呈起這樣的罪名,反正罪名擔也就擔了,這窩囊氣可再也不受了,大不了叫流蓮把他們全部都放倒,不由地站出聲來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回頭看了看倪海儀:「天下之大,還真打不過你缺的那塊心眼。就教訓你了,你待如何?」
柳丹婷一聽,笑了出聲,回過神來,擋在了流蘇的前面,以自己的行動支持流蘇!這個倪海儀一而再,再而三地無故挑釁,柳丹婷也起了厭惡之心。寒狄冰冷下臉來,道:「這位姑娘,你下了如此狠手,今日還得請你留下來了,不然狄冰也無法向我姨媽交代!」
「把她留下了,又當如何向我交代!」一個渾厚的聲音傳來,門外閃進一個高大的身影。 

23、各有各的小九九...
「把她留下了,又當如何向我交代!」一個渾厚的聲音傳來,門外閃進一個高大的身影。
冰冷孤傲的眼睛深深地盯著寒狄冰,眼底波瀾不驚,似乎寒狄冰如謫仙般的容顏氣質根本就如同一根普普通通的木頭一樣,如雲煙似的墨黑長髮,墨紫色的的精美袍服,黑金色的腰帶上繫著一柄長劍,江湖傳言慕容嶺從不輕易出劍,名劍出鞘必見血。而慕容嶺,就算他不拔劍,他整個人站在那,就如一柄藏在劍鞘裡的利劍,劍未出鞘,那隱藏的嗜血厲芒卻已蓄勢待發!
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了慕容嶺的身上,連倪海儀都暫時忘記了自己的傷勢,定定地望著慕容裡,眼裡儘是癡迷。這也難怪倪海儀,出身雙劍堂的她一直都將慕容嶺作為她最理想的夫婿,問當今天下,若問劍道點巔峰誰人稱雄,毫無疑問就是仗劍山莊的慕容嶺,而仗劍山莊,作為秀國第一權勢,遠比雙劍堂的實力要高得太多了。
寒狄冰也是心下感慨,慕容嶺與雷驚乾,絕對是這世間無與倫比的絕頂人物,想到雷驚乾,寒狄冰不禁心下一蕩,很快,她就要成為他的妻了,作為天下第一美女,怕是慕容嶺,也無法找到比自己更優秀的女子了。心裡不禁掠過一絲的得意。
柳丹婷一臉狐疑地看著流蘇,慕容嶺她自然是識得的。流蘇聳聳肩,無奈地搖搖頭,轉過頭來對慕容嶺甜甜一笑:「嗨,又見面了!」
慕容嶺嘴角牽出一絲微笑,眼底的陰霾散去了些,點點頭,煞有其事地道:「這次人太多了!」
流蘇呃的一聲給愣住了,慕容嶺正經八百說出來的話咋就這麼突兀呢!什麼叫這次人太多了,這不給大家很多想入非非的空間麼?
寒狄冰眼底一冷,慕容嶺向來是個不諳言笑的人,為人就如他的那柄劍一樣,從不輕易出鞘,一旦出鞘,必有傷亡。可從他對流蘇的態度,可見是十分的親暱溫和,慕容嶺並未娶妻納妾,為人隱忍,從未聽過他身邊有過哪個女子,可今天卻為一個如此平凡的女子出頭,確實值得琢磨。
而柳丹婷的想法卻也不謀而合,看著出類拔萃的慕容嶺,柳丹婷心裡卻也是十分矛盾,一方面高興慕容嶺肯為流蘇出頭至此,可見慕容嶺對流蘇頗有淵源,一方面想起宮內長老拐彎抹角的暗示,心裡卻也是忐忑。
寒冰宮日漸坐大,這次寒狄冰明顯是為雷驚乾而來,以她的姿色和背後的勢力,與雷驚乾的聯合可以說是十拿九穩。宮內的長老希望她也能以大局為重,也幫煙柳宮找上一個強有力的靠山,世間能與雷驚乾爭鋒的,唯慕容嶺而已了。
慕容嶺無疑是一個足以的匹配自己的人,可柳丹婷心裡還有一個影子,那就是十二年前橫掃江湖的蓑衣人,問如今天下誰還能如此豪氣干雲以一敵五,相信就是雷驚乾,慕容嶺,也不敢斷言。柳丹婷從小醉心武學,她心中最為渴望的夫婿當然是世間武學第一人。八歲的時候看到的那個身影一直縈繞在她的腦海,她從來沒有去想過可能他很老,可能很醜,亦或者可能他已經離世,柳丹婷只是堅持著心中地這個執念。
就在柳丹婷還沉醉在自己的思索中時,寒狄冰不由得道:「不知道慕容莊主與這位姑娘有何淵源,狄冰確實是無可選擇,這位姑娘傷我表妹至此,狄冰只想為我表妹討個公道而已,相信以慕容莊主的名聲威望,自是不會縱惡行兇。」
一句話就把事情抬到了道德的高度。言下之意也就是以慕容嶺的身份,怎可如此欺負弱者。柳丹婷不由冷笑了一聲:「她肆意侮辱人的時候,你怎麼不幫蘇蘇討個公道。感情公道都是你們家的!」
慕容嶺看了下柳丹婷,眼底倒是閃過一絲詫異。隨即冷冷一笑,道:「你表妹她的死活與我有何相干,蘇蘇我今天就帶走了,雙劍堂和寒冰宮有二話的話,慕容恭候諸位的指教!」說著自顧一笑:「要是雷盟主親來了,估計慕容還會忌憚一二哈哈!蘇蘇,走吧!」
如若不是面紗遮臉,寒狄冰的臉色覺得很不好看。慕容嶺的狂傲不是沒有他的道理,他也確實有這樣的資格,自己三人,也不夠慕容嶺的一劍,何況還有柳丹婷,聽聞她醉心武學,這番自己與她的證武怕是要落敗,還好長老與驚乾已經私下協議增多證舞以證才情,幫自己挽回一點名聲。倪家兄妹卻是已經呆了,也不知如何是好,看著流蘇的眼睛充滿了怨毒。

24、霸道流蓮...

柳丹婷自是不在意地冷哼了下,就要帶流蘇離開。流蘇此時確實想法不斷。賊溜溜地看這慕容嶺,想著難道自己魅力如此驚人,慕容嶺竟對自己一見鍾情,回頭看看傾國傾城的寒狄冰和柳丹婷,腦袋一縮,簡直就是異想天開,人家又不是瞎子,放著名門閨秀不要要個小村姑。估計是和雷驚乾從武場比到情場,專說這樣的話來刺激寒狄冰和柳丹婷。流蘇也確實是自作聰明兼妄自菲薄,想能被墨言看上的,又差得到哪去呢!
慕容嶺看著流蘇臉色變化多段,一會似乎得意得很一會又縮著腦袋可憐狀,不由覺得好笑。正想跨步走出,流蓮冷冷地出聲了:「這次就放過你們,要是再對我家未來少夫人無禮,我弄死你全家!」
流蓮看著慕容嶺對流蘇的態度,心下不快,墨言主子的人豈容得別人染指,還不需要得靠慕容嶺來解圍,讓姐姐覺得欠了他的人情。所以流蓮自作主張把姐姐改成了未來少夫人,以彰顯墨言的所有權!流蓮直接暴力的話讓所有人都一呆,除了流蘇,個人眼中都有狐疑閃過,確實想不出這樣一個瘦小的女孩子怎麼說出這樣的話來。
流蓮也不言語,快速欺身走進倪海儀,還沒看清她如何動作,倪海儀的手的青黑色已經如潮水般褪去,完好如初。
流蘇和倪家兄妹自然是雲裡霧裡,其他三人卻驚詫莫名,都看清楚了流蓮的手指快速貼近倪海儀,是把倪海儀的毒倒吸進自己的手心裡。三人心下駭然,從沒有想過有哪一個人能容得這樣的毒在身上。
就在寒狄冰還皺眉思索的時候,柳丹婷卻拉著流蘇走了出去,慕容嶺心下卻對流蓮說的未來少夫人介意了起來。望著流蘇的眼睛深沉了下來。
折騰了大半天讓流蘇不禁感歎遇人不淑,今天出門沒有看黃歷,撞鬼了!聽得柳丹婷直擰她,「你今天都算鴻運高照了,有我們兩個大紅人撐著你,還不知足?」
聽到紅人,流蘇不自覺地又蹦出了一句:「皇帝身邊的紅人一般都是太監!」氣得柳丹婷直追著她打,慕容嶺只在後面靜靜跟著,也不答話,眼光卻從來沒有離開過流蘇,雖然那個用毒的小丫頭總是專門擋在在他視線的前面,可是這小丫頭卻沒有意識到兩個人的身高差距有多大,視線的高低就有多不同!
一路走到之前湖邊的那個小飯館,流蘇停下了腳步,回頭對幾人道:「今天姑娘就親自下廚,煮幾味家常小菜,權當答謝諸位英雄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如何?」
柳丹婷撇撇嘴,一臉不屑地道:「行不行啊你,我精神可讓那個見不得人的蒙面女俠折騰了大半天,我的肚子可不想再折騰了。」流蓮本來聽到流蘇要親自下廚那是高興得很,可一想到慕容嶺也要跟著他們,明顯地就一臉不樂意了。慕容嶺卻逕自走進了那家小店,路過流蘇身邊還不忘丟下一句:「理應如此!」
流蓮縱然有多麼不樂意,柳丹婷縱然有多麼憂心忡忡,還是抵不過流蘇和慕容嶺熱情高漲。
慕容嶺一走進小店,餘下的幾個顧客已經靜悄悄的放下碗筷,一臉驚詫。那對老夫婦自然也是心下忐忑,他們一直依傍在這湖邊,做點小生意,何時見過如此高貴不凡的人物。
流蘇走了進來,撇了慕容嶺一眼:「一邊找個位置坐好,這麼大一個人帶著把劍堵在這裡,豈不嚇壞了老人家。」慕容嶺聞言一愣,隨即嘴角咧了咧,也不言語,找個靠湖的位置就坐下了。
流蘇笑嘻嘻的地對兩個老人道:「老人家,您二老別擔心,我們就是想來這嘗點鮮,您二老也不用忙活,我自己下廚,買點你們剛打撈上來的魚蝦做做飯,請幾個朋友。」
那兩個老人一聽,如何能行,連忙說:「姑娘坐著就好,你們不嫌棄的話我們來做,這生火端勺的粗功夫,你一個女孩子如何能行。」
流蘇笑了笑,從懷裡掏出證武大會進場退回的十兩銀子,硬塞到兩個老人的懷裡,道:「您二位就幫我生生火,打打下手就可以,其他的我來,多謝二位老人家了!」
流蘇言罷,鞠了個躬。對流蘇來說,現代尊老愛幼的禮節不可廢,儘管來到這樣一個等級分明的年代,流蘇依然遵循著自我的良心規範。
見她鞠了個躬,慕容嶺皺皺眉,柳丹婷直接走過來問道:「這回你倒是慷慨,剛剛去證武大會的時候花這幾兩銀子你就鬼哭神嚎的,怎不見你這麼爽快?」
那兩個老人家一聽,更是推辭,十兩銀子,對於普通人家來說,三兩個月的生活那是綽綽有餘了。流蘇佯裝瞪了她一眼,道:「姐姐今天就教教你做人的道理,心做良田,百世耕之有餘。予人玫瑰,手留餘香哪!」

25、流蘇的手藝...

流蘇佯裝瞪了她一眼,道:「心做良田,百世耕之有餘。予人玫瑰,手留餘香哪!」
慕容嶺和柳丹婷都怔忪了。他們的生存生活裡本來就沒有這樣的教條。流蘇做的事情簡單,說的話卻著實發人深省。看向流蘇的眼光更多了幾分激賞。兩個老人見推辭不了,也開開心心接受了,趕緊去起爐生火。流蘇捲起袖子,準備大展手腳了。
除了流蓮,兩人包括幾個餘下的客人本來都一臉狐疑,可隨著流蘇的動作一個個展開,狐疑倒是變成了驚訝。
流蘇的第一個菜是清蒸桂魚。這裡的魚也有蒸的做法,但色香味方面的講究就差多了。流蘇用了兩三片薑片僻腥,蒸好後,在上面放上蔥絲,姜絲,香菜,辣椒絲,用滾燙的油從頭淋到尾,爆香了這些調料的味道,也把魚的鮮味逼出來了。
流蘇的第二個菜式更是特別,蒸膏蟹,擯棄了以往蔥姜炒蟹的做法,流蘇讓老人家買來了蒸好的糯米,爆香了些許的蘑菇粒,紅蘿蔔粒,蔥花攪拌均勻鋪在剛剛摘下的荷葉上面裝盤,把螃蟹放在蒸好的糯米上蒸,起籠的時候那陣陣的香味,只把小店內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圓了。
流蘇的又物盡其才做了第三個菜貼鍋魚,把雜七雜八的小魚醃製一定的鹽擺放在鍋裡,下面墊著青菜葉子,淋上一點油,直接蓋上蓋子放在火上干烤至熟,這個所謂的魚鼎是原汁原味,鮮美無敵。
流蘇接著又做了個魚羹,在一邊起火烤了幾條魚贈送給老人家和餘下的兩桌客人,炒了個青菜才算大功告成。
所有菜上齊的時候才發現幾人望著香噴噴的飯菜忘了動手。流蘇不禁得意地甜甜一笑:「還愣著,魚要趁熱,冷了就不好了。來,趕緊!」三人這才回過神來,紛紛下筷!
柳丹婷一下手就發現自己根本停不了口,要不還顧忌這慕容嶺在旁多少要講究點姿態,估計她已經和流蓮一樣棄筷用手了。慕容嶺倒是慢條斯理的把蒸蟹的所有的糯米都舀進自己的碗裡,柳丹婷和流蓮還以為他一個大男人怕吃不飽所以得弄點飯填填肚子,卻聽流蘇笑著說:「你倒是精明,膏蟹所有的精華和香味都流進糯米了,呵呵」慕容嶺聞言一笑,臉上堅硬的線條化開了,竟如春暖花開般炫目,讓流蘇也不禁迷了眼。流蓮和柳丹婷聞言瞪這慕容嶺的眼光都直了,暗罵他老奸巨猾,悔的腸子都青了,想從他碗裡舀點過來,可誰敢老虎頭上拔須啊,流蓮也是對他頗為忌憚。
一頓飯下來倒是流蘇只是簡簡單單吃了一碗白飯,其他的菜都讓三人給瓜分了個乾淨。吃完流蓮和柳丹婷才感到不好意思,柳丹婷不由地道:「流蘇,你啥都沒怎麼吃。」流蘇燦然一笑道:「你們吃得開心就是對我最大的讚美哈哈!」柳丹婷不禁笑道:「誰能想到你居然還是個好廚子!」
流蘇看這柳丹婷和流蓮,語重心長地說:「讓姐姐再教你們一個做人的道理,要抓住男人的心,先抓住男人的胃!」
柳丹婷哈哈大笑,慕容嶺卻臉色不善,一想起流蓮口中的他時時都能遲到流蘇親手做的這些美味佳餚,不由得湧起一股不舒服。
看了看天色已晚,慕容嶺起身道:「慕容就先行離開了,改日再到藥廬拜訪!」柳丹婷倒是一路送著流蘇回去,雖然有流蓮在,還是怕寒狄冰會對他們出手,而柳丹婷的堅持也讓流蘇對她的好感更深,二人分別的時候流蘇牽著柳丹婷的手,道:「真是有緣分,我的母親與你的母親是好姐妹,如今,我們倒也成了好姐妹了!」柳丹婷聞言不禁一愣,問到:「你的母親是?」流蘇一笑,道:「徐容,不知道您母親是否還記得!」柳丹婷一聽不禁高興得反握住流蘇的手,道:「如何記不得,我娘一直遍尋你娘的下落,如今可好,我要趕緊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我娘!我這就回去,改日再和我娘來!」
流蘇進門的時候卻沒有發現街角那高大的身影,慕容嶺仍舊駐在那裡,慕容嶺說先行,也怕有他在她們三人不自在,其實確實一直跟隨在他們的身邊,怕雙劍堂做出什麼過分的行為。看這笑顏如花的流蘇,回想起流蘇剛剛親手做的飯菜,慕容的眼光愈加溫柔:「或者這樣的女子,才是我慕容的良配。」像慕容嶺如此強勢的人,他的生活從來就是沾染了血腥,陰謀,權利,爭奪,自信如他,無須再要一個武力卓絕的女子來錦上添花,自信孤獨如他,需要的是如清泉一樣的女子,洗滌他的身心,溫暖他的世界。

26、柳涵煙來訪...

回到家後流蓮就神秘兮兮地拉著墨年不知道去密謀什麼,搞得墨年小心肝那個跳啊,全身上下至少帶了五十個藥瓶。
流蘇卻是拉著徐容,細細和她說了今日發生的事情。聽到流蘇與柳丹婷成了蜜友,徐容是高興地直叫感歎:「沒想到上一輩的緣分也延續到了下一輩的兒女,沒有想到,這輩子還能有與涵煙重遇的希望。煙柳宮與寒冰宮是不同的,我們從不干涉門下弟子的婚配,所以蘇蘇,你知道麼,涵煙的夫君只是一個普通的大夫,就算是當時娘被人恥笑的時候,煙柳宮還是一路撐著我,從未說過我的半句不是,或者把娘逐出宮去,嚴格來說,娘依舊是煙柳宮的弟子!」說道這裡,徐容的眼底閃過喜悅的光芒,對她來說,這不僅僅是一個身份,更是一份歸屬。
流蘇對煙柳宮的好感更加的強烈,想如今天下魚目混雜,唯利是圖,這樣的門派實在是太少見了,還是以女子撐起的門派,這需要有何等的胸襟和勇氣啊!
第二天流蘇還在用餐的時候,就聽到門外一個清亮的聲音喊道:「流蘇流蘇!」這個聲音實在是再熟悉不過了,還不就是剛分別的柳丹婷。流蘇不禁拉著徐容道:「娘,是煙柳宮的丹婷!走,咱們快去!」放下碗筷就趕緊跑了出去,流蘇不吃,墨年也不好意思,畢竟在他心裡已經把流蘇當成了未來的主母,客人來了,自是他去迎接才對。
徐容也是一臉欣喜,隨這流蘇走了出去,一開門,卻見只有兩人。流蘇早已與柳丹婷站在一起,徐容卻是一眼的淚花,望著跟前站的一個雍容華貴的美婦人,一時間竟是哽咽地說不出話來。那美婦人也是一臉的激動,還是她先鎮定了下來,拉著徐容的手,感慨地道:「阿容,看到丹婷的傳信,我連夜趕了過來,沒想到我們姐妹,終究還是有重逢的機會!」流蘇嬌笑地拉著柳丹婷的手,問道:「既然來了,怎麼不直接進去,站在門外這不折煞了我們麼?」
柳丹婷撇撇嘴道:「你道我想啊,我娘說了,你這地方還真不是隨便就能進去的。」柳涵煙這會也看到尾隨而來站在門口的墨年,不禁尊重的躬了身子,道:「涵煙無禮,驚動了墨老前輩了!」
徐容和流蘇知道墨年不凡,卻也沒有想到連煙柳宮的宮主也要如此以後輩行禮。墨年趕緊擺擺手道:「宮主莫要客氣,既是小姐的貴客,快隨老夫進來吧。」墨年和流蓮都已改口叫流蘇為小姐,流蘇雖然抗議過幾次,兩人卻還是堅持不改。這一聲小姐,叫得柳涵煙心下一震,墨年叫得一聲小姐的,這絕對是震撼江湖的消息。柳涵煙不禁感歎自己這趟真的是來對了,儘管來之前自己並沒有帶著這樣功利的想法,可明顯,這一趟的收穫要遠遠大於原先自己的預期了。
等到眾人都坐下柳涵煙才拉著徐容的手問道:「對了,你夫君呢,沒有和你們一起來麼?當年聽說你被追殺了,我和宮內弟子趕到的時候剛好碰到倪家老頭把倪之理接回去。我們循跡找去,卻再也發現不了你的蹤跡,後來又適逢宮裡有事,我只能趕了回去,吩咐她們繼續找尋。不久後倪之理就與寒蘭霞成親了,他倪家也在寒冰宮的支持下開宗立派,成立了雙劍堂,到如今與我煙柳宮也是相差無幾了,唉!」
徐容道:「夫君和兩個弟子去紅松鎮接其他的弟子了,我夫君就是一個鄉下小門派鐵頭門的門主,說是門派,倒不如說是鏢局,平時也就做些循例的押鏢。日子雖然清廉,可是大家相互照料,平淡如水卻也是幸福如水。」
柳涵煙不由感慨地道,「確實如此,最難尋得是一份平凡的真情,我們兩個也算是有默契,夫君都是平凡的人家,唉,然而身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也是自私哪。」見到柳涵煙一臉愁容,徐容不由地擔憂地問道:「涵煙,是不是有什麼難處,從未見你如此心事重重。」
柳涵煙苦笑著道:「如何不愁,你也知道我們宮裡的規矩,我們從不為了利益聯姻,煙柳宮如此已經是名存實亡,實力大降,如不是還有我和幾位長老撐著,還有婷兒還算爭氣,如今我們怕是讓其他門派給吞併了。寒冰宮已經虎視眈眈,近些年不斷與各大勢力聯姻,勢力滲入盤根錯節。如今,寒狄冰也為了與雷驚乾聯姻一事而來,這事若成了,寒冰宮就如虎添翼,而我煙柳宮,危矣!」說罷,不忘盯了柳丹婷一眼。
柳丹婷不服氣地撇撇嘴:「你就放心吧,這次和寒狄冰的比武,我定當贏得漂漂亮亮,不會辱沒了您!」
徐容和流蘇倒是一臉詫異,流蘇不由得開口問道:「丹婷,你也要上擂台麼?如果真的要和寒狄冰幹架,你可得幫我把她幹趴下了!!」

27、柳丹婷的愛戀...

柳丹婷一臉興奮,連連道:「那是自然,最討厭就是她裝腔作勢,總是以為面紗一拿下來天下男人就要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一樣,哼,看看慕容嶺,人家就不吃她那套,看了她連眼睛都不帶抬一下,倒是對蘇蘇你啊,哎呦喂,那可真是含情脈脈啊!」
柳涵煙一聽,不由拍打了一下柳丹婷的腦袋道:「就你這出息就算讓你贏了寒狄冰又如何?何況你還不一定贏,今年雷驚乾已經通告武林之人,說女子雖然巾幗不讓鬚眉,但舞刀弄劍也確實不雅,所以你和寒狄冰代表兩大門派的巔峰之戰還要加多才情一試,由比武輸的一方決定比的內容!江湖誰人不知寒狄冰對舞蹈的造詣遠遠超過了她對武學的追求,天下都有道是寒狄冰一笑傾人城,一舞傾人國,你說說,你拿什麼去和人家比?」
流蘇心中不禁燃起了熊熊的戰意,現代的流蘇也是一個頂級的舞者,來到這一個世界從未見識過真正的舞蹈如何,但從墨言和慕容嶺對自己舞蹈的癡迷,可見自己的舞蹈水準在這個世界也算是不差的,能與這時間巔峰的舞者切磋一二,這對流蘇無疑是個極大的誘惑!
就在流蘇還在走神的時候柳丹婷突然問了一句:「蘇蘇,你和慕容嶺是如何認識的?」流蘇下意識地就道:「還不是那天去湖邊跳舞的時候讓他給看見了!呃!」流蘇這才反應過來,看到眾人一臉驚訝地望著他,這才知道讓柳丹婷給偷襲了,不由得恨恨盯了柳丹婷一眼,後者卻是如奸計得逞般的偷笑。
流蘇和慕容嶺的淵源後來徐容也有聽到流蘇提過一點,卻也沒有放在心上,如果她看過流蘇當晚的舞蹈或者就另當別論了。柳涵煙一臉的擔憂,望著徐容問道:「阿容,蘇蘇與慕容嶺是不是彼此傾心?」慕容嶺無疑是柳涵煙目前能想到的最理想的女婿,可如果是自己姐妹女兒的傾心之人,自己自然不能夠無緣添亂。
徐容自然是知道自己姐妹的擔心,還沒反應過來,流蘇就趕緊跳出來連連擺手道:「柳姨你可千萬不要聽丹婷胡說,我和慕容嶺總共也就見過兩次面,況且……」流蘇倒是不好意思說下去了,徐容笑了笑,道:「況且蘇蘇已經許配給人了,只待他出門回來就會給他們完婚!」
柳涵煙聽了不禁笑著問她:「倒是哪家的公子能有這樣好的福氣?」墨言的身份驚人,徐容自然不敢實言,只是笑了笑道:「倒是和你家夫君一樣,是個大夫!」柳涵煙聽了倒是連連說好。
柳丹婷無奈地低下了頭,本來以為可以拿流蘇和慕容嶺來做做文章,免得自己娘親老是逼她,雖然說這有點利用流蘇之嫌,可明眼人都看出來了,慕容嶺本來就對流蘇是特別的嘛!
柳涵煙看了柳丹婷一眼,語重心長地道:「婷兒,你也聽到了,你的心思娘也知道,可是目前煙柳宮正面臨生死存亡的關頭,難道你要娘做煙柳宮的罪人麼?!寒狄冰已經與雷驚乾連成一氣,如今能與他們抗衡的也唯有慕容嶺,論武功,慕容嶺也是江湖一絕,論人品,他比雷驚乾更加穩重可靠,你怎麼就這麼固執!」
柳丹婷似乎又陷入了回憶:「娘,你知道的,我不想這麼快決定我的終身,八歲的時候我看到了他,一桿長槍,紫黑如墨,槍頭卻白瑩如雪,那一槍霸氣涵蓋天地,氣沖寰宇,我從小醉心武學,何嘗不是因為他在我心底打下的烙印太深了,我只求給我三年的時間,我願意遍尋天下,只為看一眼,他到底是誰。讓我就此放棄,我不甘心,我也不想違了自己的心。」
流蘇倒是聽出來柳丹婷有一個暗戀的人。而墨年卻在聽到一桿長槍,紫黑如墨的時候,倒嗆了一口茶,咳個不停,把安靜的場景都給破壞了,不禁老臉通紅。而徐容卻也有所知覺,只有流蘇還無頭無腦地問道:「丹婷,原來你已經有了意中人,你也太早熟了吧,八歲就知道喜歡人家!到底是誰啊!」
柳丹婷苦笑了一聲,道:「你要是見到了那能使風雲變色的場景,你也忘不了,難道你不知道寒冰宮的第一高手寒珍月,也對他念念不忘。」流蘇不禁嘩然,「天,大小通吃,難道他是狐狸精,專門勾人的魂!」墨年又一次開始咳了起來,心下慘叫,「流蓮告訴他的慕容嶺的事情還沒解決,又來一個三角,哦,不,是四角戀,天啊,我老人家一生守身如玉,怎麼還要刺激我盡搞這些破事來給我煩捏!」
那邊柳丹婷卻已經開口道:「甚至連他的面我們都沒有看過,只看過他的一身蓑衣,一桿紫金長槍,他就是蓑衣人,蘇蘇,你聽過麼?」

28、柳丹婷的請求...

那邊柳丹婷卻已經開口道:「甚至連他的面我們都沒有看過,只看過他的一身蓑衣,一桿紫金長槍,他就是蓑衣人,蘇蘇,你聽過麼?」柳丹婷的眼裡儘是儒慕之情。
流蘇卻已經驚呆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柳丹婷從八歲至今心中唸唸所想的,情根深種的竟然是她的愛人。流蘇一時間竟也是吶吶地說不出話來。
柳丹婷卻誤以為是流蘇對江湖人物不甚瞭解,更別說是十二年前的人物,不由地笑著說:「忘了蘇蘇你原本就不涉足江湖,自是不瞭解,只能簡單地告訴你,問當今天下能令江湖為之色變的,也唯有他一人而已!就算是雷驚乾抑或是慕容嶺,在我的心裡,也是望塵莫及!」
流蘇不由看了看母親徐容,徐容只是不動聲色的輕搖了搖頭,流蘇漸漸回過神來道:「原來如此。」柳涵煙一臉的怒其不爭:「你要的就是鏡中月,水中花,蓑衣人既然已經沉靜了十二年,又如何還會再現武林!你還是想好怎麼把煙柳宮目前的難題給解決了,單單是證舞一比,你丟人就肯定丟大了!」
柳丹婷腦子轉得倒快,回過頭來就對流蘇道:「蘇蘇,你不是說你是跳舞的時候讓慕容嶺給看到了麼?看他對你印象倒是深刻啊,估計你的舞跳的應該也蠻可以的吧。我是慘了,我根本就一竅不通,舞刀弄劍我倒在行,讓我跳舞那就跟耍猴戲似的。反正你也算是咱煙柳宮的弟子,乾脆你就代我出戰吧,武的我來,文的你上,咱們姐妹聯手,打得那個蒙面妖精落花流水,無地自容!」
柳涵煙略一沉思,對這徐容道:「這可是一個可行之計,你依然是煙柳宮的人,蘇蘇自然也是,如果蘇蘇有信心代婷兒上台,咱們至少還不至於輸的太難看。」
有了柳涵煙的首肯,柳丹婷自然高興,拉著流蘇的手臂,撒嬌地道:「蘇蘇,一場姐妹,你可不能沒義氣,你就答應小女子的這個請求吧!」
流蘇卻也是動心了,這是一次絕好的機會,對於一個醉心於舞蹈的人,就如醉心於武學的人,讓她錯過一次與同等強者切磋的機會,該是多麼遺憾的事情啊!
就在流蘇要點頭應承的時候,墨年卻是開口了:「那是萬萬不行啊,這畢竟是江湖的事情,寒狄冰自詡天下第一美女兼天下第一舞,我看也無需垂死掙扎了,乾脆直接認輸得了,這一局的輸贏大家都已經心中有數,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墨年一想起如果主子知道他讓流蘇在大庭廣眾之下舞給那麼多男人看,心底就直發毛,上次吃飯的時候他才抬了他那雙已經蒙了的小眼睛瞥了一下流蘇,就讓墨言的瞪回來了,這次如果真讓流蘇去跳舞,他真的要找把利一點的刀直接割喉自殺得了。
墨年的話自是有他的份量,柳涵煙也覺得不妥,不由地帶著歉意對徐容到:「是我過分了,蘇蘇並非武林中人,實在不該趟進這趟渾水裡。」徐容也知道墨年的想法,真的也是為難,一方面真的希望流蘇有能力為煙柳宮解圍,另一方面卻也不想因此使流蘇和墨言之間有了間隙!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可就在眾人相對沉默的時候,流蘇卻自信滿滿地道:「就讓我代丹婷出戰這一試吧,你們習武之人應該也理解我們習舞之人,棋逢敵手,不戰不快!」
大家的想法也就是流蘇上去會比跟耍猴一樣的柳丹婷好看一點,可聽流蘇的語氣,倒是跟雷驚乾遇到了慕容嶺一樣,絕代雙驕,各領風騷。這對於已經接受了神話了的寒狄冰之舞的人來說,那也太不靠譜了。
流蘇從眾人狐疑的眼光裡明顯看出了大家對她的評價就是,這丫頭明顯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由地暗歎了一聲,真是出師未捷身先死,還沒開始就已經聞到失敗的味道。罷了罷了,雖然說做人要低調,但也總得給人家一點盼頭才是。
這個時代還是有所謂的類似於京劇的東西,流蘇拿來一個碗一雙筷子遞給了柳丹婷:「就按我跳的快慢打節奏,大廳稍窄了,大家隨我到院子。」眾人雖一臉懷疑,卻還是隨著流蘇走到了寬敞的院子裡。
流蘇今天選擇的是古典舞名作,獨舞作品《旦角》,將戲曲中各種旦角的舞蹈身段,成功地融人這個獨舞之中。流蘇沒有換衣,因為,這個舞蹈捨棄了戲曲旦角常用的舞長袖,而是充分調動舞者雙臂及手部豐富多變的舞姿來傳情達意。
大家看到的是時而出現年輕嫵媚花旦的身影;時而是青衣激越悲愴的跪步疾行;時而又是老態龍鍾的老旦體態。流蘇將各種旦角的情態舞得惟妙惟肖。其間還運用了芭蕾舞中的大跳及地面上一連串的跪地抬旁腿繞至後腿翻身,抱朝前天蹬轉體二周及雙手抓後腿轉體二周等高難度技巧,都融化於作品中,這既不失古典舞的韻律、風格,更使得舞蹈動作力度更強、幅度更大,給人的心靈更加的震撼。
大家看得那是目瞪口呆,連柳丹婷也停下了敲打節奏的動作。融合了幾千年的文化精華,由各位舞蹈名師編排出來的舞蹈,已經不單單是動作的引人入勝,更多的是景與情的交融,快樂與感傷的交織,帶動的不僅僅是你的眼睛,更多的是你的情感!
流蘇結束動作完成時,一時間院子裡靜寂無聲,連徐容也從來沒有想過流蘇的舞蹈造詣竟然如此!柳丹婷第一個恢復過來,衝過去緊緊抱住流蘇:「天,蘇蘇,誰說那蒙面妖精是天下第一舞,那是他們沒有看過咱家的流蘇!蘇蘇,這回,咱真的能給那蒙面妖精一個畢生難忘的刺激!」
流蘇笑了笑道:「我已經有了些主意,畢竟是你們二人的爭奪,所以啊,我的舞蹈還需要你的配合才是!」柳丹婷不住地點頭道:「你說什麼就是什麼,讓我當塊木頭讓你敲打都成!」
柳涵煙一臉的難以置信,忘這徐容道:「或者,贏,並不是不可能的!」惟獨剩下墨年一副苦臉:「這樣的舞蹈,該得吸引多少人啊!」墨年已經開始打算到流蓮那借點血,做批毒藥,要是主子生氣起來,乾脆把看過流蘇舞蹈的人全都給毒瞎毒啞了!

29、柳丹婷VS寒狄冰上...

這幾日的證武大會是如火如荼的進行,門派之間切磋得火熱,但是真正激動人心的確實寥寥無幾,流蘇也在沒有去證武大會逛,不過聽說證武大會會場改動了,臨時建造了階梯式的觀看台,擂台上也附上了雅座。
流蘇雖然懷疑當日所見的俊美男子的身份,不過她也沒有時間去詢問柳丹婷這些問題了。流蘇這段時間忙壞了,她心中已經開始有了跳什麼舞蹈的設計,但是舞台背景服飾什麼的都有自己張羅,還好有徐容一雙巧手,倒是幫了她不少忙。柳丹婷被柳涵煙禁足了,說是為了最後的比試做最後的準備。
好不容易等到了柳丹婷和寒狄冰最終對戰的日子。這場對戰是整個證武大會的最大的亮點之一,但是這次的證武與平時卻截然不同,寒狄冰和柳丹婷並稱是江湖的兩大天之驕女,自然不能隨意讓常人恣意圍觀,品頭論足,所以這次的證武,門票是內定的。除了江湖各大頂尖門派的代表外,還有各國朝堂的紅人,畢竟,天下第一美人的名頭,足以讓所有人不辭萬里,只為一睹真容!
墨年也收到了請柬,按墨年平時的個性,別說是天下第一美女,就是天上第一美女他也沒興趣看,可是流蘇卻執意前往,本來流蘇倒是可以隨同煙柳宮一起,但墨年覺得還是要守在旁邊實在,所以流蘇自然地打扮成藥童隨同墨年前往。
這次的證武大會沒有往日那麼的嘈雜,來來往往的都是身穿錦服的有身份的江湖或朝堂之人。墨年的位置居然被安排在了觀戰台離主位三桌之隔的位置上,每個見到墨年的達官貴人,江湖豪傑都一臉恭敬得欠身尊稱一聲:「墨老先生!」
流蘇稍稍一瞥主位,果然見到了當日在證武會場見到的那位俊美公子,原來他竟然是雷驚乾,慕容嶺的位置在雷驚乾的左方下首一位,很顯然,慕容嶺很輕易地在眾人之中就見到了打扮成藥童的流蘇,不由微微一笑。
雷驚乾的右下位卻是一個臉色白皙的年輕公子,身穿黃緞長袍,頭束玉冠,身材纖弱,如若不是那眼睛中流露出的一絲淫邪之意,倒還是一個翩翩公子,可惜,現在給人的印象確實一個酒色過度的浪蕩子。
台下四周的已經是座無虛席,大家雖都正襟危坐,卻都一樣的興致勃勃,見過寒狄冰真容的人那是屈指可數,而柳丹婷,雖然容貌沒有寒狄冰那樣響徹天下,那是因為天下都知道煙柳宮的柳丹婷自小就是武癡,煙柳宮的獨門劍法扶風隨柳劍法已經日臻巔峰。所以今天這一戰,可謂是有聲有色的盛宴。
雷驚乾一臉笑意地站起身來,道:「多謝諸位武林前輩,各國使節的光臨。寒冰宮與煙柳宮共同撐起了天下女子武林。驚乾在此謝過兩位宮主。」寒冰宮的現任宮主寒蘭霜和柳涵煙點頭微笑示意。「今日兩位少宮主的一戰也是武林的一大盛事,驚乾也不多言,有請兩位少宮主!」
柳丹婷已經緩緩地從煙柳宮的眾人中緩緩走上了高台。柳丹婷身穿藕色的布料衫裙,更襯托得她瑩白若雪的雙頰那那抹健康的紅潤更加的嬌艷,長髮已經用藕色的絲帶紮緊了,唇若點櫻,眉山如黛,神若秋水,嬌媚中更有一股尋常女子所沒有的英氣,顯得更加的光彩照人!
眾人還在疑惑寒狄冰為何還不出現,卻只聞得一股清雅的香氣,觀戰台上寒蘭霜的位置居然飄落出多多梅花花瓣,只見一條白色的綢緞直射高台,高台離觀戰台也就是三兩米之隔,一個窈窕的身影如同九天玄女一般隨著飄散的梅花瓣落在了高台紙上。
流蘇嗤了一聲:「靠,就是絕代雙驕裡面移花宮宮主的架勢,只是不知道有沒有移花宮主抗打能力那麼強了!」台下眾人確實倒吸了一口冷氣,純白的綢緞長裙發出淡淡的光暈,寒狄冰整個人脫俗的簡直不帶一絲人間煙味,手如柔荑,顏如舜華肌若凝脂,烏黑的長髮摒棄了珠玉金飾,只用一隻梅花簪輕輕挽住,整個人散發著令人神往心醉的光芒,如一朵空谷幽蘭,靈氣逼人。
流蘇也不禁不感歎寒狄冰果不愧是天下第一美人,正想找墨年感歎兩句,卻見到這老頭居然眼簾低垂,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樣,說不定是已經睡著了。流蘇只好自己輕輕喃喃道:「嫻靜時如姣花照水,行動處似弱柳扶風,還好是白天,要是晚上,我還以為是黑風老妖派小倩勾魂來了!」
慕容嶺明顯聽到了,嘴角微微上翹,雖然他不知道小倩是誰,但黑風老妖,這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雷驚乾眼光一冷,循聲望去,見到流蘇,稍稍一愣,卻也眉腳稍開,不予指責。
台下的寒狄冰開口了。

30、柳丹婷VS寒狄冰下...

台下的寒狄冰開口了。寒狄冰嫣然一笑,最是迷人的著回眸一笑,如春日冰雪消融,夏日繁花盛開,端是讓眾人心神搖曳。雖說她的武功修為確實弱於柳丹婷,但此次的上台,確如九天玄女下凡,看台下如癡入迷,一臉驚歎的人群,就知道自己已經先拔頭籌,氣勢風情上穩勝了柳丹婷。
寒狄冰如夜鶯出谷的聲音道:「還望姐姐不吝賜教!」聲音如珠玉羅盤,說不出的動聽。
柳丹婷卻也是毫不在意,寒狄冰所造成的氣場對她似乎一點影響都沒有,依舊是從容淡定,這份氣度倒是讓台下的武林宗師暗暗叫好。癡武者都有一個優秀品質,那就是任你翻山蹈海,我自悠然不動心。
柳丹婷不痛不癢地說:「那是自然,只是姐姐持劍,妹妹你卻舞著一個跳舞的繩子,一會可要自己擔心,如若堅持不下去了趕緊喊停,我收發自如可不如武林各派宗師,傷著了就自然不好了!」眾人聽罷倒是一陣輕笑,都說柳少宮主不拘小節,爽朗直言,倒是不假。
寒冰宮的兵器向來就不是綢緞,而是散發著寒氣的玄冰鞭,到了寒狄冰,一向喜愛飛緞之舞的她自然是做了改動,用百年金蠶銀絲編織而成了這玄冰緞,雖說樣式柔和了很多,但威力確實不如以往。
流蘇更是嘻嘻輕笑:「這柳丹婷,真是扮豬吃老虎,就江湖傳言還真以為她心直口快,其實就是一個專門擠兌人的主!」
寒狄冰聞言不禁臉色一冷,輕輕點頭道:「還請姐姐手下留情!」
柳丹婷洒然一笑,右手一抖,一柄一寸來寬的軟劍憑空而現:「排場話少說了,趕緊開始,早點結束了我還要和我流蘇妹妹慶功去了呢!」
寒狄冰聞言臉色一寒,雙手手腕轉圓而動,那玄冰緞竟如銀蛇一般蜿蜒前行而來。寒狄冰自知武學造詣上不如柳丹婷,搶了先機再說!柳丹婷冷冷一笑,竟也不回劍防守,手腕一抖,迎了上去,只見青色的劍光沖天而起,劍在空中虛虛實實挽了三個劍花,如蛇吐芯一般,直刺向她的面門。流蘇一邊看著嗤笑,這死丫頭,還真存心毀人家的容啊。
兩人火光閃爍之間已經互攻十幾招,柳丹婷出劍如風,那銀白軟劍,就如隨風飄動的柳枝,隨意隨心卻又如影隨形。直攻得寒狄冰是捉襟見肘。而寒狄冰,雖然本身武功不差,但確實還是稍遜一籌,而且她的玄冰緞少了鞭子的殺傷力,雖然飄逸,但也是好看不中用,對於身法靈活的柳丹婷來說根本就如同雞肋!
寒狄冰燕柳腰一擺,剎那間閃過柳丹婷迅如閃電的三招劍式,那激盪的劍風刮得她的臉蛋隱隱做痛。寒狄冰不禁暗自心驚,沒有想到柳丹婷的功力竟然高強如斯。寒狄冰腳下一點,身子旋轉開來,那玄冰緞也隨著她的旋轉向柳丹婷的腳下纏去,柳丹婷眼光一閃,不退不躲,迎了上去,嘴角確實帶著奸計得逞的奸笑。
寒狄冰心下暗喜,卻不知道是柳丹婷特意賣了一個破綻,單手揮緞,另一隻手一掌想柳丹婷襲去。
流蘇看得膽戰心驚,這柳丹婷難道是體力不支了。看她身體比起寒狄冰那是倍兒棒啊。不由一臉的擔憂。卻聽到耳邊傳來慕容嶺生硬的聲音:「寒狄冰要敗了!」流蘇回頭一望,果然見雷驚乾雙眉緊鎖。
還沒待流蘇回過頭來,突然看台上已經沒了雷驚乾的影子,只聽見寒狄冰嚶嚀一聲痛呼,身體如同短線風箏一樣倒退而去,卻讓從看台上疾馳而來的雷驚乾穩穩接住了身子。反觀柳丹婷,一臉的笑意,還不忘作勢拍拍裙擺。向著流蘇的位置打了個得意的顏色。
「好!」流蘇居然忘情地大力地拍手叫好!結果越拍越小聲,發現原來全場已經靜寂下來,畢竟看到這樣的絕色美人受傷,哪個不長眼的會拍手叫好。
寒冰宮的人不由怒視著流蘇,要不是看在墨年的面子上,估計就要衝上去狠揍她一頓了。墨年這會倒是抬了抬眼,不痛不癢地道:「胡鬧,就不知道小聲點!」眾人皆無語,看來墨年對這小藥童倒是維護得緊,在這樣的場合做出這麼不恰當的事情,居然還只要求他小聲一點就好!
台下的寒狄冰已經是霞飛雙頰,臉紅的讓一手托著她纖纖細腰的雷驚乾也不禁心神一蕩。寒狄冰細細地說了聲:「謝謝,雷盟主!」
雷驚乾輕輕一笑,一時間目光灼灼,在寒狄冰耳邊喃喃道:「都快成一家人了,還客氣?」呼出的熱氣讓寒狄冰驟感全身都酥軟了,心跳得更厲害了。
寒冰宮早有兩個弟子扶著寒狄冰下去,雖說柳丹婷贏了這一局,可是雷驚乾最後的這一舉動卻依然使寒狄冰成為眾口樂道的人物。倒是又替寒狄冰挽回了些許的面子。
流蘇一臉的不忿,有沒有搞錯,大庭廣眾下還卿卿我我,真是世風日下!卻聞雷驚乾清朗一笑,道:「今日武學一比,煙柳宮少宮主柳丹婷技高一籌,十日之後的才情一比,還望柳少宮主能再拔頭籌!」
柳丹婷嬌媚一笑道:「承雷大盟主貴言了!只是這證武也是門派之間的切磋,倒不在於寒妹妹與我之間的一爭,寒妹妹舞藝超群,我煙柳宮自是要派出相當的弟子才算不會辱沒了寒妹妹的驚采絕艷啊!」
眾人不禁一個嘩然,這樣一說也就是煙柳宮會派出另外的弟子,只是煙柳宮除了柳丹婷,還有何出色的弟子不成,這倒是有趣!
慕容嶺一聽,眼睛卻不自覺的往流蘇那裡望去,卻見流蘇嘴角含笑,那是如同那夜一樣的自信而又擾人心思的笑。不禁心神一蕩,似乎這次的證舞,寒狄冰想挽回一局,至少在慕容嶺的心裡認為,是絕不可能的了!

31、傾城之舞之寒狄冰...

十天之後就是證舞了,這段時間了,道具,服裝上流蘇倒也準備得超不多了,因為前幾天柳丹婷忙著比武的事情,所以有她配合的那部分也沒有好好準備,這十天了,柳丹婷和流蘇就已經投入到了熱火朝天的備戰中。
連煙柳宮的柳涵煙宮主這次也主動請纓了。在流蘇講完她要排演的舞蹈的劇目內容,柳涵煙就已經被這個故事打動了,主動請求充當旁白的角色。而流蘇心裡也高興,畢竟這個朝代沒有所謂的擴音器,只能靠功力身後的人把聲音遠遠傳播開去。本來流蘇還想剝削下墨年,這回可好了,柳涵煙輕柔的聲音絕對比墨年那把蒼老的聲音要浪漫得多,有意境得多了。
十天之期如約而至。這次選擇的時段竟然是夜晚時分。
這天的證舞並非在原本那個殺氣騰騰的證武擂台上舉行,而是在晉國皇室在留武城的一座皇家別院裡舉行。而這次的證舞,比之前柳丹婷和寒狄冰的比武,能來參加的人身份更加的講究。居然三國皇室均有人參加,而且這次多了很多達官貴人的夫人們,畢竟舞蹈這一項,更多的是適合女人觀看。
流蘇依然隱居在幕後與煙柳宮的人一同進去。細觀這座皇家別院,真的是結體嚴謹,古拙質樸、典雅清朗、率真自然、豪邁大氣之書風。眼望見每個廊柱之間整齊地懸掛著大小合適的紅紗燈籠,與足有一尺直徑的紅色廊柱相得益彰。青綠迭暈,白牆灰瓦、紅簷綠椽,竟把一個偌大的庭院印的如同白晝一樣明亮。
來到證舞之地卻又讓流蘇驚訝了一把。讓她不禁感歎,每次跳舞都能見到湖,真是與湖有緣得很哪!正是皇家別院的一處人工湖,蜿蜒的走廊伸向湖心的一處空地,那偌大的空地似乎是轉為舞蹈而設,四周綠影潼潼,湖邊上設有處處雅座,前面擺放著酒肆蔬果。正對湖心的地方更設立這一處亭台,裡面做的正是雷驚乾,慕容嶺以及三國的皇室後人。
流蘇聽說上次比武坐在雷驚乾旁邊的臉色蒼白的男子正是晉國的三皇子,蕭國太子也來了,而秀國,來的確實皇上最寵愛的七公主,據說也是一位愛舞之人。流蘇感到奇怪的是慕容嶺與雷驚乾坐的居然是首位,而三國的皇室卻是分坐左右。
雷驚乾仍舊一身白衣,志得意滿,嘴角含笑,更讓他魅惑的容顏平添了幾分光暈!「今天晚上,沒有刀光劍影,諸位可以盡享這傾城的舞姿這如水的清夜,驚乾也不多言,有請寒冰宮!」
雷驚乾語音剛落,台下已經聲聲驚歎,基本上大家衝著來的就是寒狄冰的舞蹈!至於煙柳宮的,眾人心下都抱著調侃的味道,甚至有些人已經開始慶幸,寒狄冰先上場,說不定看完了自己都可以悄然離開,煙柳宮的舞蹈,那是不看也罷,不會有什麼看頭。
只見那湖心處,在漫天的梅花花瓣中,隨著緩慢的古箏聲,寒狄冰身穿著潔白刺繡紅梅舞衣,手舞著那在月光下瑩瑩發光的玄冰緞,玄冰緞散發的絲絲寒氣,猶如寒冬時分,百花凋落,唯有朵朵紅梅花兒,傲然綻放枝頭,寒狄冰輕靈的腳步不斷地或旋轉或飛躍,如同是情深的女子在絮絮低語,或是花影清雅,仿若暗香浮動。
眾人的眼光儘是癡迷,寒狄冰就如同那墜入人間的仙女,起伏於塵埃之中,卻仍然如同那一片飛舞的潔白的羽毛,如同那捉摸不著的天際的白雲,似乎隨時都會朝著天上的明月飛奔而去。
場內幾乎落針可聞,除去周圍如癡如醉的眾人,主位上,雷驚乾依舊噙著那捉摸不透的微笑,眼神中卻儘是讚賞。慕容嶺的驚訝一瞬而過,眼底又是波瀾不動,心下卻尋思著:「如此的舞,流蘇又當如何應對?」而他所想的流蘇,此刻卻是已經消失在人群中,不是她不想看,而是她確實沒時間去驚歎,後台的準備需要她的坐鎮。
秀國的的七公主嬌媚可人,看著寒狄冰的舞,不由感歎倒:「這次我是來對了,寒姐姐的舞蹈,果然是天下無雙,要是她肯收我為徒,那該多好,慕容哥哥,你可要幫幫小七!」慕容嶺是秀國之人,想來與七公主也是熟悉得很,不由笑道:「看了煙柳宮的舞蹈後你再跟大哥說也不遲?」
「嗯?」那七公主一愣,連同雷驚乾也不由輕轉過頭:「慕容哥哥難道認識比寒姐姐更厲害的舞者?」慕容嶺微微一笑,道:「寒狄冰確實是巔峰舞者,一舞傾城,而我心中所念的,卻是一舞傾心,傾盡人心!舞者如劍者,心之所在,劍之所在,我們暫且拭目以待吧!
慕容嶺所說的一舞傾心,確實也是雙重含義了,只是又有哪個人知道他的心思。而流蘇,是否也能如慕容嶺所想,令人一舞傾心呢!
遠處的寒狄冰已經結束了她的紅梅之舞,場上如雷鳴般的掌聲如期響起,雷驚乾笑著朝寒狄冰讚許地點點頭,心下卻仍然縈繞著慕容嶺的話。

32、傾心之舞之流蘇上...

如潮水般的掌聲消退後,眾人已經一反之前靜心觀賞的意境,開始杯光交酬,相互聊起天來。對於煙柳宮即將展開的舞蹈,也就是當給煙柳宮的面子,要不,估計退場的人數也不在少數。連同晉國的三皇子,也痛飲下一杯酒道:「要不是看在柳丹婷還有幾分姿色,本皇子早就打道回府,和我的美人痛飲才是正事!」
秀國的七公主見他目光淫邪,不由心生厭惡,啐了一聲,看向了湖心的舞台,這一看,卻叫她也驚呆了:「慕容哥哥,你看!」
慕容嶺早就注意到了舞台的變化,如波浪般的藍色的綢帶在湖心的舞台上起浮,好幾個身影在其中穿梭,那幾個身影的衣服饒有特色,下邊的裙子居然是各種各樣色彩的魚鱗狀,一個清亮而溫柔的聲音似乎從遠方輕輕響起!
「浩瀚的大海裡棲息著許多海洋居民。她們的上半身美得讓人窒息,它們的下半身卻是長滿鱗片的,有著和魚一樣的尾鰭。她們的歌聲無人可以抗拒,它們的舞姿魅惑妖嬈。因為懼怕人類,她們並不經常到陸上嬉戲;茫茫大海給予了他們生命和足夠的食物。」
所有人都停下了交談,不約而同放下了手中的杯盞,在湖心的相互掩映下,在清冷的月光下,藍色的水幕是如此的奪人呼吸!慕容嶺更是一眨不眨地看著湖心的中央,他能感覺到,流蘇就在那裡,等候著音樂的爆發而出現!
「海底居住的最美麗的小公主在十八歲生日之際被獲准升到海面看世界。最小的人魚公主擁有天使般明媚的面容和陽光般燦爛的笑容,天生就會跳獨屬於人魚家族的「纖腰舞」,傳說只要看過人魚跳的「纖腰舞」,靈魂就會被徹底征服。」隨著柳涵煙聲音的響起,原本緩慢的音樂來時傳來輕快的笛聲,儼然是現代孫燕姿神奇的版本!
眾人的眼睛一亮,在藍色波浪的中間漸漸站起了一個奪人心魄的身影。一個充滿魅惑的女子,那烏黑的長髮,竟如波浪般一卷一卷披散開來垂到腰間,頭上圍繞的一條細細的金色的鏈子把一顆閃亮的藍色的寶石懸掛在了她的額頭。流蘇的上身穿著米色而鑲著交錯的金線的紗衣,雪白的乳溝若隱若現,□湖藍色的魚鱗狀的裙子,與其他人不同的是,這條裙子同樣交錯的魚鱗之間鑲上了灼灼的金絲,只是在小腿下剪開了一個叉.流蘇為了營造西方宮廷式的髮型和裝飾確實是費了很多的心思,只是這個朝代沒有染髮的顏料,要不然,流蘇估計會把頭髮染成海藍色!
開場舞蹈一定要是能夠奪走你所有心神的舞蹈!所以流蘇選擇的是舉世驚艷的中東肚皮舞,熱遍全球的極致誘惑,男人陶醉於其中的火辣性感,女人卻追逐其中的無懈可擊的身姿風情。可謂是男女通吃的舞蹈!
火辣傳情頭部動作?優美輕緩肩部動作?靈蛇媚舞手臂動作?蝴蝶菜花手腕指法,搖擺翩躚胸部動作?婀娜款擺臀部動作?搖曳多姿腿部動作?美臀極限抬臀步法。萬種風情,讓整個世界的血液都在她的舞蹈下復甦沸騰。幾乎一瞬間,場內的呼吸聲似乎重了好多。晉國的三皇子整個眼睛似乎已經要突出自己的眼眶,胸口的起浮顯示出他呼吸的急促。
慕容嶺的眼睛已經不再是看寒狄冰之舞時的波瀾不驚,只要留心觀看,你會看到眼裡那簇動的火苗,慕容嶺很有衝動飛身上去把流蘇抱下來,周圍男人那粗重的呼吸聲,那貪婪的眼神,讓慕容嶺有拔劍的衝動!
雷驚乾眼神一暗,流蘇的這一舞已經完全驅逐了寒狄冰在場上留下的所有氣息,那炫目的身姿,與寒狄冰素白的清冷截然不同,流蘇給人的感覺是血液噴張的火熱,而他,看著那飛舞的身子,他認得出來,這就是那奇言妙語的女子,只是她何時,變得如此的撩人!而為何慕容嶺似乎早知道她會代煙柳宮出戰!不過儘管雷驚乾驚艷於流蘇的舞蹈,卻也放心得很,如果流蘇的舞蹈僅此而已,那也不足為懼,起碼在場的女人們對這樣勾人的舞蹈可不見得會有多喜歡!
可流蘇的舞蹈,能如雷驚乾所願,僅此而已麼?!

33、傾心之舞之流蘇中...

歡快的音樂漸漸消退,變成了輕柔的簫聲,藍色的波浪漸漸退卻下去,卻發現地面上躺這一個俊美的少年,正是柳丹婷的女扮男裝!那清亮而溫柔的聲音又徐徐響起:一場可怕的海難發生了,小人魚看到一位年輕王子從難船中落水,就要奄奄一息,她奮不顧身,救了王子的命。而她,卻因不屬於陸地只得離開。王子醒來時看到的是另一位年輕姑娘,以為是這位姑娘才是他的恩人。溫柔地帶著姑娘回到了他美麗的皇宮!小人魚愛上了王子,也愛上了人類。她猶豫著看著王子帶著那位姑娘離開,而她,卻無法踏上陸地追尋王子的腳步,小人魚哭了,她掉下的眼淚變成了珍珠!」
隨著簫聲和古箏的悲傷旋律,流蘇跳起了傷感的倫巴,這次的曲子流蘇選擇的是Abrazame(如果沒有你),這是屬於拉丁的歌曲,由於翻譯過來的中文歌詞很美,所以柳涵煙在後台也隨著流蘇深情而悠長的動作靜靜吟唱:
如果沒有你
瘋狂不再瘋狂
如果沒有你
星月黯淡無光
細雨如絲的長夜
空靈孤獨得沒有迴響
如果沒有你
眼淚不再輕舞飛揚
如果沒有你
思念如何插上翅膀
萬物如歌的聲音
誰來為我一一回放
世界如此哀傷
囈語如詩一人獨享
在場的所有人都看的如癡如醉,有些貴婦人已經把剛剛看到的那她們覺得狐狸精式的舞蹈放下了,情緒已經投入到這個剛剛展開的愛情故事!流蘇是聰明的,火熱的舞蹈征服的是大多數的男人,而愛情,卻總是女人致命的誘惑!周圍的夫人們已經開始有些哽咽,連同雷驚乾,看著流蘇的身影,一時間竟也是癡了。
七公主看著人魚公主,就好像看到了她自己,她也是皇上最寵愛的最小的女兒,有著最尊貴的身份,卻也有著最身不由己的命運的選擇,是否有那麼一天,她也能遇見她心中的王子?又是否有那麼一天,她與他的王子也會經歷著不能相見只能懷念的日子。
柳涵煙的聲音再度響起,音樂變成了以鼓聲和絲竹製造成的恐怖的聲音,眾人的心不禁提了起來:「人魚公主傾聽祖母講述人類那不朽的靈魂後,跑到可怕的海底女巫那裡,以自己最寶貴的美妙嗓音換來毒藥,喝下去後,就再也不是人魚,也回不到海底。她的魚尾變成能輕快地跳舞的雙腿,但每走一步卻疼痛鑽心。
以聲音為代價,雖然換來的人類的雙腿,卻使得人魚公主所邁出的每一步都鑽心的疼,可她卻一直微笑著,跳出天下最美麗輕盈的舞蹈,因為那是為愛人而舞,那是追尋幸福的希望,陸地與海洋,她為他跨越兩個世界來到他的身邊。在刀尖上起舞的痛,比起那遙不可及的思念,又算得了什麼。!」
柳涵煙的聲音才停下,那由煙柳宮弟子扮演的恐怖女巫消失了,流蘇一個急速的旋轉,扯下了身下的魚鱗裙子。一條簡簡單單的鑲著金絲的薄紗緊身褲子,盡顯了流蘇優美的腿形,外面罩上了芭蕾舞裙所常用的層疊的紗裙。沒有什麼舞蹈能比得上芭蕾舞更能體現的腳的特色!
踮起腳尖的舞蹈,讓人聯想到柳涵煙話語中那刀尖上的舞蹈。碎步,小跳,凌空越步,旋轉越步,兩腿相擊的跳躍動作,配合最後連續不停的三十二圈單足旋轉,最後一個跪地的動作,輕輕脫下原先已經染紅的舞鞋,輕輕藏在了自己的背後,假裝不讓王子看見自己流血的舞鞋。
這一段倒是流蘇自己加的,畢竟視覺衝擊要強烈的多,果不其然,幾乎在場所有的貴婦人,看到人魚公主在王子的舞會上跳的那奇特而又高貴的舞蹈,鮮血竟然染紅了雙腳,而她居然把自己的苦痛收藏了起來,只為了把最美的自己留給最心愛的人,不由得都嗚咽起來。七公主早已經緊緊拽住了慕容嶺的衣袖,那漂亮的眼睛裡蓄滿了淚水。
隨著流蘇的一個跪地,「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我就站在你的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配合這流蘇的低頭喃喃自語,柳涵煙在後台輕輕低喃了這兩個句子!
這一首詩歌曾幾何時打動了無數的人。在這樣一個感情內斂,甚至於感情也無法自主選擇的朝代,這樣的的情詩,無疑如天際耀眼的閃電,一下子奪走了所有人的目光與心動。
最是讓人害怕的生與死的抉擇,竟然不敵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的無奈,這樣的情感,該是愛得有多深,有多切!幾乎所有的女人都按著自己的心房,在喃喃輕吟這兩個句子,似乎要把這樣的句子牢牢地刻入心中。
連同雷驚乾和慕容嶺這樣兩個絕代驕子,卻也被震撼了。就如那夜慕容嶺看到流蘇湖邊的起舞一樣,雷驚乾不得不說流蘇這些匪夷所思的舞蹈是他從來沒有見過或感受到的,那腳尖立地的旋轉,竟能把人的心湖,轉出一串又一串的漣漪而久久不能平息!
而相對與慕容嶺,他的感觸更深,眼底蒙上了一層不為人所注意的掠奪。「這樣的情感是所有人所渴望的,卻絕不是我慕容嶺,我看中的,我喜歡的,我愛的,終究會在我的懷裡!一手握劍,所有的障礙都不是問題!流蘇,你給我的是一個又一個的驚喜!」
而明顯,慕容的驚喜隨著流蘇的舞蹈的繼續還沒有結束!

34、傾心之舞之流蘇下...

流蘇的這一舞,帶來的不僅僅是情節上的感動,有別與開場的魅惑和性感,中段的感傷和悲哀,這一段舞蹈,盡顯了力與美的結合,是高貴而典雅的,是為了自己幸福而努力爭取的鬥志昂揚!流蘇的這種多變的舞蹈形式,這種各具特色的舞蹈天賦,已經完全顛覆了所有人的想像,這個世界,所能想像的也就是象寒狄冰那種舞綢弄扇的舞蹈。而想這種類似於現代的舞台劇,有劇情有佈景有人物有各式的舞蹈種類,那是完完全全超乎他們所能想得到的東西!
包括最支持寒狄冰的雷驚乾,這個時候,也不得不感歎他也被魅惑了。甚至乎他會為場上流蘇那隱忍的感情而微微心疼,回想起當日她嬉笑的那句驚乾,我愛你,若是如今他就是那個皇子,或者他會把她擁入懷中好好呵護!
而慕容嶺,回想起當日流蓮的話,他悲哀的發現他才是那個小人魚,他和流蘇之間也有著那麼一個他未曾謀面的人存在。但對於慕容嶺的強大自信,他從不認為他認定的事情會有無法解決的時候!
就在眾人想當然地認為公主和王子的幸福生活就要展開的時候。柳涵煙的聲音又再次響起。「王子發現小人魚有世界上最好的心,但無法忘記他那另一位「救命恩人」。雖然他還記得那把優美的聲音,可是小人魚失去聲音,使真相永沉海底。王子因為誤會而與其他姑娘結合,婚禮後的第一個黎明,人魚公主將會隨著陽光而消失,變成海中的泡沫。人魚公主的最後一個夜晚,姐姐們以長髮為代價換取一次人魚公主從回海洋生活的機會。只要她把匕首刺進王子的胸膛,那女巫的魔咒就會解開,她也能回到她從小生活的海洋!可是,」柳涵煙的聲音漸漸沉寂,舞台上的流蘇拿著那把匕首。
一時間所有的人似乎都被這樣的情緒牽動了,似乎都置身於這樣的的情景中,如若換了是你,是成全了愛情,還是成全了自己?幾乎所有的貴婦人眼底都淌著淚花,而那些個男的,除了目光仍舊淫邪的三皇子,所有人也都陷入了沉思,是否自己這一生,也曾錯過這樣的深愛自己的女子!
流蘇輕輕的收起匕首,拉著女扮男裝的柳丹婷,眾人看到的就是兩人相擁的動作,而流蘇挑起的卻是華爾茲。柳丹婷自是功力不夠,所以流蘇只是教會她互動的幾個基本動作,而升降、擺盪、反身、傾斜融為一體的舞步,卻是由流蘇自己完成。最後的成對旋轉,溫馨而浪漫,而定格在流蘇倒在了柳丹婷的臂彎上,那把匕首,隨著衣袖一揮,也隨之被拋下了大海!
「不要!」連同七公主在內,好幾個夫人都站起身來,都喊出聲來,就連那些平日鐵石心腸的朝堂江湖貴人,也不禁歎息了一把。
隨著王子協同那女子身影的消失,流蘇的身影也漸漸的隱沒在藍色的波浪裡,隨風漂浮起幾卷白紗,如同人魚化成的泡沫,在眾人的眼中漂浮,消失。
最後一個音符隨之漸漸消失,全場依舊靜寂無聲,太震撼了,眾人依舊沉浸在其中或雀躍或感傷的情緒之中無法自拔。同樣在觀看的寒狄冰一臉的低落,從那句讓人心碎的情話說出來時,寒狄冰就知道自己這次是敗了,敗給這人世間最為真摯的情感之舞。
七公主第一個站起身來,眼裡猶然含著淚花:「太精彩了!這是我見過的最美的,最出色的,最難忘的舞蹈!」這一喝彩讓所有的人都站起身來,雷鳴般的掌聲隨之響起!從眾人的反應中,流蘇之傾心之舞,確實超越了寒狄冰的傾城之舞。流蘇牽動的不僅僅是眼光,牽動的是一顆顆的心哪!
柳丹婷興奮得直拉著流蘇的手,「蘇蘇,你看,你好了不起!你看大家都讓你給迷得七葷八素的!哈哈!那個死蒙面妖精,我讓她拽!」
流蘇不禁展顏一笑,說心情不激動是不可能的!只是流蘇突然想起,如果墨言此刻也在這裡的話,她定要讓他知道,他於她,就是那個王子,她愛他之深之切,就如同小小的人魚公主!就算毀滅了自己,也依然愛他無悔!只是流蘇不知道的是,之後,她與墨言,卻經歷了類似於現實版的人魚公主和王子的故事,當命運之輪開始旋轉的時候,結局又當如何。
墨年今天晚上是經歷著苦與樂的折磨,樂的是他總算可以堂堂正正地看這這完完整整的舞蹈,確實是空前絕後啊!苦的是今天這一幕,他該怎麼樣飛書告訴主子,又該如何善後!就在墨年還沒為自己哀悼完時,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來了:「把這位美人魚給本皇子宣上來!」三皇子淫邪的聲音響了起來。

35、大獲全勝...

「把這位美人魚給本皇子宣上來!」三皇子淫邪的聲音響了起來。雷驚乾冷眼掃了他一樣,這皇子居然略顯得慌張,頭也微微低下。慕容嶺冷哼了一聲,陰森森地道:「有些人,是三皇子動不得心思的,三皇子自己好自為之!若再讓慕容聽到關於流蘇姑娘的輕佻之言,莫要怪慕容的劍無情!」
雷驚乾皺了皺眉頭,這畢竟是晉國的土地,慕容嶺這樣毫無忌諱的威脅本國皇子的話,確實讓雷驚乾心裡感到不舒服。但三皇兄也太驕橫跋扈了,得個教訓也未必不是好事!
那三皇子還要辯解說我哪認識什麼流蘇姑娘,回頭一想,嘴裡的話嚥了下去,慕容嶺講的應該就是那位美人魚,那撩人的模樣,真的讓三皇子心癢癢的,自己宮內的妃嬪,哪一個及得上她的半點風情,寒狄冰,自己是沾不了手了,可這一條美人魚,自己也上不了手,這讓三皇子委實很不甘心!
正當他還在轉著心思的時候,柳丹婷依舊一副男裝的模樣,牽著依然穿著舞蹈服裝的流蘇,和寒狄冰並肩走了出來。柳丹婷和流蘇站在一起,就如兩個絕配的璧人,男的玉樹臨風,風姿卓越,女的嬌媚無雙,眉目含情。流蘇還停留在前世表演的狀態下,重新走到場中的她居然輕牽起自己的裙腳,微微曲膝,給眾人行了一個西式的謝幕禮。
眾人不約而同一愣,回過身來,居然毫不吝嗇地大力鼓起掌來。畢竟一般跳舞也就是徐徐散下,哪有人想過這樣再次親切向觀眾行禮以表示感謝,而且是這樣一位舞姿卓絕的女子!不由地都衷心發出一陣讚歎。頻頻點頭微笑示好!
柳丹婷見到這樣的反應,不由嘻嘻開懷地笑,也學著流蘇,當然了,身穿男裝的她倒是大大咧咧得拱手行禮,這樣以來,寒狄冰就彷彿被孤立了,站在上面,說行禮的話像她一個天之驕女,何須如此她認為的奴顏婢膝,不由得臉色冰冷。
倒是雷驚乾看到了她的窘態,清朗一笑道:「今天真是大飽眼福啊!三位佳人趕緊上座!」三人一併走進中間的觀賞亭,寒狄冰坐到了雷驚乾一側,柳丹婷自是牽著流蘇坐在了慕容嶺一側。流蘇見到慕容嶺,不由地會心一笑,見到旁邊活潑的七公主,調皮地眨了下眼,道了句:「你好!」
那七公主自是高興的不得了,一把從柳丹婷那拉過流蘇坐在她的旁邊,一個勁地道:「姐姐,我從來沒有看到有人跳舞跳得那麼好看,你可一定要教我,等證武大會的事了結了,你隨我到秀國做客吧!」寒狄冰的臉色愈加的難看,七公主如此無視她的存在說出這樣的話,確實令她難堪。
而一直被眾人忽略的蕭國太子,那個文質彬彬,眉清目秀,光潔白皙的臉龐一臉的溫和無害,流蘇的感覺卻是與墨言有絲許的相似,都是不容易引人注目的人。他望著流蘇的眼神卻越加深邃,如果這就是妹妹提到的人,那也算不虧待了自己。溫和地開口到:「煙柳宮果然是人才濟濟,文成武就,這位姑娘剛才這一舞,蕭雪語覺得在情在景在技藝都比寒冰宮略勝一籌啊!大家以為如何?」
寒冰宮地處蕭國境內,原本為蕭國數一數二的大門派,雷驚乾上任盟主後,大力集結各國的門派,抹淡了門派之間的差別,而使江湖漸漸有成為一個獨立群體勢力的組織,這是各國皇室所不容樂見的。只是不知為何,晉國皇室似乎默認了這種行為,富饒的秀國,由於有了慕容嶺這顆大樹,自然還能自立團結,至於蕭國,本身就無甚出色的武學奇才或江湖勢力,寒冰宮算是其中的支柱,可如今,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寒冰宮,隨著寒狄冰下嫁雷驚乾,已然成為雷驚乾的私有財產了!這蕭國太子容不得寒冰宮的臉面,倒也是能理解!
寒狄冰臉色一寒,蕭雪語這話當著眾人的面,說得毫不客氣,甚至帶著揶揄嘲弄,真是大大下了她的面子。不由心生怨怒,心道:「等九天後三國之間的頂尖論武,我看你蕭國有誰抵得住驚乾!到時候,定讓你顏面全無,人也給我留在這!」寒狄冰卻萬萬沒有想到,凡事都有變數,就如今天,流蘇大獲全勝,誰能信誓旦旦說五天後蕭國定無人能出戰三國的頂尖論武呢!?
未待寒狄冰發洩她的怨氣,慕容嶺已經冷冷得道了句:「慕容與太子殿下的意見倒是不謀而合!」三皇子從流蘇一進來,眼睛就已經直了,看著流蘇笑靨上的小酒窩,那充滿魅惑的波浪一樣的長髮,那搖曳的身姿,迷人的香氣,居然不等雷驚乾開口,已經不由自主的直點頭:「同感同感,流蘇姑娘的舞只應天上有啊!」
雷驚乾不動聲色得瞥了他一樣,倒也沒說什麼,畢竟如今三國代表中兩方領袖都已經首肯了寒狄冰的敗局,自己若再三爭取,也只是顯示出心胸狹隘而已,自然微笑點頭道:「恭喜煙柳宮了!這是十五年來重新大獲全勝啊!」
聽著雷驚乾的話,寒狄冰的心不由沉到了谷底,十五年來,寒冰宮已然三屆超越了煙柳宮,這次落下這麼大的面子,確實是大壯了煙柳宮的聲威!但驚乾也有他的難處,只有有了驚乾,煙柳宮又算得了什麼?!
墨年卻在這個時候走了過來。眾人一見到是墨年,左右的江湖朝堂貴人都紛紛起身行禮。雷驚乾也從主位上走下來,笑著道:「墨老來了,今年能得墨老親自光臨,真的是大大的幸事啊!」墨年心中不禁腹誹:「你以為老子想來,老子這一來,一屁股的屎都不知道擦到什麼時候才乾淨!」口裡卻連連道:「老朽今年不得不來啊!」

36、慕容嶺的求親...

嗯?眾人不由得都一臉好奇。墨年這人向來對人不近不疏,如沉在湖底的老烏龜,常看不到他卻份量重得很。這次能來湊這個熱鬧確實是有點奇怪!
墨年道:「老朽來參加這樣的盛會確實是貽笑大方,只是老朽那皮得很的徒兒今日卻也是主角之一,老朽要是不來,這鬍鬚可都要給她揪光了!」墨年原本打算是要講乾女兒,慶幸自己深思熟慮了下,要是說乾女兒,那墨言不成了他的干女婿,要是讓天行山的人知道了,或者是流蓮知道了,估計他就要被做成人干了!
聽著墨年那寵溺的聲音,流蘇和柳丹婷都起了雞皮疙瘩,這小老頭,說的話怎就這麼叫人噁心呢!還揪他鬍鬚!
不過流蘇倒還是打從心底感激墨年,她今天的表演,絕對吸引了大多數人的注意,看那個三皇子一臉的邪意,流蘇知道只是墨年處於保護她的原因。煙柳宮雖然也是一方勢力,但像三皇子或其他的大世家未必會把煙柳宮放在眼裡,要是硬要自己去做小妾,那煙柳宮卻是攔不住的。而墨年不一樣,光看大家對他的敬重,就知道他說的話要比煙柳宮管用得多了。想要染指她,那也得看看得罪不得罪得起墨年!
墨年的徒兒!這絕對是爆炸性的消息!多少人想被他收入門下都被拒絕,如今這老頭居然為了自己的徒弟就這樣屁顛屁顛地千年一遇地跑來著看舞蹈。這徒弟,可謂是深得他的喜愛啊!
雷驚乾和慕容嶺倒也是猜出一二了,還是順勢問了句:「墨老的弟子是?」
墨年指了指流蘇,歎了口氣道,佯裝罵道:「還不是這個皮丫頭,不務正業,藥理也不好好學,盡學些風花雪月的東西!」
眾人不由得一怔,原來如此絕色的女子竟然是老神醫的弟子,這前途絕對無可限量。這女子的價值絕對是要重新估量。若是能將其納入家中,那也相當於得到墨年的這一大助力!眾人已經開始從心裡還是計算謀劃。
雷驚乾雖說早有準備,但從墨年口中聽到這樣一個消息還是覺得有點悶悶的感覺。看著一邊早已冷下臉來的寒狄冰,不由的有點鬱悶,寒狄冰,論才論貌論背後的勢力,都是值得他挑選的人,只是今天一見,心胸卻也是狹隘了些,如此容不得人,看來這次自己那幾房小妾可有得受了,這次自己的選擇,也不知道是對抑或是錯!
慕容嶺站起身來,一直走到墨年的前面,略一躬身,道:「慕容想向蘇蘇提親,不知道作為蘇蘇的師傅,墨老意下如何?」這句話讓我們可憐的墨老生生地打了一個大大的寒戰。
墨年還未應答,流蘇卻已經嗔道,「慕容嶺,你搞什麼?」柳丹婷見到流蘇難堪得緊,墨年又支支吾吾,自然半開玩笑地應道:「蘇蘇已經許配給人家了!莊主這次倒是慢了!」
周圍的人早已經讓慕容嶺的話挑起了又一個□!仗劍山莊莊主想煙柳宮的人求親,這擺明了就是要和雷驚乾對著幹!可眾人殊不知的是慕容嶺卻是完完全全沒有這樣的功利想法,他確實喜愛流蘇!
寒狄冰今天晚上一團怒火在心中不停地燒。什麼時候,有她在的地方,她就是焦點,就如空中皎潔的明白,讓人無法忽視。而今天,先是流蘇在舞台上綻放光彩,接著三方勢力的人不約而同讚賞她,緊接著墨年的到來指明了流蘇暗藏的身份,讓流蘇身價倍增,這還不消停,慕容嶺的求親把流蘇推到了今晚最引人注目的巔峰!她有什麼資格,能夠讓一個與雷驚乾並駕齊驅的人放低身份來求親。就算是雷驚乾於她,也只是默認而已啊!而慕容嶺的求親,居然還被拒絕了!
慕容嶺聽了柳丹婷的話,冷哼了一聲,「敢問墨老,可曾有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可曾下了聘禮,定了婚期!」
慕容嶺這次倒真的為難了這小老頭,墨年真的有大喊一聲我其實就是一個小囉囉,我哪有什麼資格給流蘇主張啊!我還想回天行山頤養天年哪,蒼天哪!這什麼破事!
慕容嶺回過頭來,定定地看著流蘇,道:「我希望你有更多的機會選擇,選擇一個最合適你的人!你無需勸我,我慕容嶺決定的事情從不更改,我和他,總有一遇的時候!」
流蘇還想說些什麼,柳丹婷拽住了她的手,使了一個眼色!流蘇想想也是,自己再怎麼解釋和墨言情比金堅也是沒用的,像慕容嶺這樣的人,絕對不會因為自己的三言兩語就放棄。說實在的,流蘇心裡還是暗暗得意,人之常情嘛,有這樣優秀的人居然在這樣大的場合公開表示要追求自己,哎,說不高興,那是虛偽。再想想,哼哼,競爭是昇華感情最好的催化劑,嘿嘿,怎麼說,也得讓墨言來為我激情燃燒一把了!不由得撇了撇嘴,不再言語。
聽到流蘇已經許配了別人,雷驚乾的胃口也給提了起來,居然也有讓慕容嶺得不到的人兒,像這樣七竅玲瓏的女子,到底是誰先發現了她的好!連他都有一見那人的衝動了。殊不知,他這個願望就在不遠的幾天,徹底實現了!
這個鬼地方墨年也不想再待下去了,也不想流蘇坐在這讓其他人的眼光覬覦。還好今天流蓮沒來,要不還不得腥風血雨,哪有風花雪月可以看!急急地拉著流蘇,也不跟其他人交代,就匆匆離去了。
今夜的流蘇,就如燦爛的流星,劃過天際,迷了多少人的眼睛!卻不知,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今夜,給她帶來的,除了風華絕代,卻還有以後的不平坦。

37、雙劍堂的提親...

慕容嶺那天晚上公然的提親讓很多原本打算攀親結故的人萌發了退意。可這一日,卻偏偏來了流蘇和徐容都意想不到的不速之客。
雙劍堂堂主倪之理居然協同妻兒四人一同前來了!剛巧墨年外出安置遠道而來的鐵頭門眾人,要不墨年當個擋箭牌還是夠資格的,只可惜是鐵前鐵進兩個榆木腦袋開的門,結果這兩個不明就裡的大傻蛋還誠惶誠恐地把幾人迎進了門。
倪之理一眼就望見了徐容正在大廳裡和流星親切地說話。在他眼裡這一切是多麼的不和諧。徐容依舊如年輕時那樣的溫柔美麗,歲月在她身上好像沒有留下什麼樣的痕跡,如果說有的話,那也是歲月沉澱下的成熟和風韻!而她身邊倚靠的,卻不是他,是那樣一個粗鄙,容貌醜陋的人。
人都說相由心生,像永遠高人一等的寒蘭霞,帶出的兒女也同樣是驕橫跋扈!倪之理不由得暗歎了一口氣,那天晚上他也有在場,也看到了嬌艷無雙的流蘇,那如水的溫柔,清澈的目光,如同她母親年輕的時候,當然,流蘇,卻比她母親多了這樣無雙的才華!
雙劍堂現在和寒冰宮已經是綁在一條線上了。倪之理對寒蘭霞所謂的如意算盤確實不敢苟同。寒蘭霞的如意算盤是寒狄冰下嫁給雷驚乾進門後,把倪海儀帶給雷驚乾做妾。可倪之理心裡卻清楚,這只是她們母女的一廂情願。像寒狄冰那樣心比天高的女子,如何會為自己的夫君納妾。想到這,也想到了當初的徐容,倪之理的心也不禁隱隱作痛。
寒蘭霞還有一個打算,如今流蘇是墨年的弟子,雖說慕容嶺當眾提親,可像慕容嶺那樣連皇室都忍讓三分的勢力,像流蘇這樣的下等之人自然不可能扶正,頂多也就是個侍妾的位置。如今天下三國局勢緊張,各方勢力糾結,寒冰宮和雷驚乾的聯手如虎添翼,現在自己親自上門提親來了,許上一個正妻的位置給她,讓她做自己的兒媳婦,是他們求也求不來的事情。
自己兒子對寒狄冰著迷的很,唉,可是,也不能如他所願了。前些日子,寒蘭芝雲來遇襲之後,令人費解的是天下稍有手段的大夫好像都不約而同迴避著寒冰宮,這也讓雷驚乾開始懷疑是不是還有隱藏的勢力在作祟!只靠自己宮裡供奉的兩個大夫根本就是捉襟見肘。
如果能夠娶到流蘇,以墨年的本事,自是能夠招攬一干的大夫前來效力。雖說是委屈了自己的兒子,但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了!自己居然要和徐容成為親家,見到丈夫望著徐容依舊沉迷的樣子,寒蘭霞就恨得牙癢癢的,恨不得把徐容撕成碎片,心下暗道,等流蘇過門了,想怎麼折騰還不是自己一個人說了算!再看看土得掉渣的流星,和這樣的人結成親家,那簡直就是一種侮辱!
寒蘭霞卻不知道這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她所有的設想都是錯的!天下大夫的規避,就是墨言下的命令,至於婚姻,在流蘇和徐容看來,是平等的雙向選擇,從來就沒有誰高攀了誰!至於誰侮辱了誰,從現在流星那比吃了蒼蠅還難受的表情就可以知道!流星大爺已經開始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到紅松鎮接徒兒們的路上遇到了不乾淨的東西,要不怎麼一回來就有鬼纏過來了。看著兩個依舊不明就裡的糊塗徒弟,兩個拳頭已經是蓄勢待發!
徐容站起身來,輕輕扯了扯丈夫的衣角,笑著道:「原來是堂主夫人來了,實在是有失遠迎,快快請坐!」
寒蘭霞假笑了一聲,挽著倪之理,故作親熱地道:「妹妹倒是空閒,難得來一次晉國的最有名的留武城,也不出去逛逛!」
徐容笑著對鐵前鐵進道:「你們快去吩咐師妹砌點茶水過來!」回頭笑道:「今日怎麼有空過來,不會是因為前幾日小女與令千金在臥蠶眉的事情吧?」
倪海儀一聽,不由地冷哼了一聲,想起今天母親和她說的事情,本來就是一肚子的不情願,一個鄉下人,居然要讓她做她的嫂子!不過算了,以後在家裡,想收拾她可就方便多了!
寒蘭霞還未答話,倪之理已經趕緊溫和地說:「怎麼會,都是小女從小嬌蠻慣了。今日,我們是為別的事情而來!」
寒蘭霞瞪了他一眼,這樣急匆匆地解釋,還真是心疼她!
流星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道:「有什麼事情就趕緊說,別半天了還佔著茅坑不拉屎。你有空我還忙著呢!」
「你!」倪少堂主臉色一怒,作勢就要走上去,卻被倪之理給扯住了。倪海復本來心裡就不願,寒狄冰才是他念念不忘的夢中人,如今不但得不到寒狄冰,還要委屈自己娶這樣一個身份低下的女人,真是憋氣!如果他有資格參加那晚的證舞,那或者就另當別論了!
寒蘭霞聽到流星出言不遜,正要答話,卻聽到門外一聲清脆的聲音傳來:「爹,娘!」原來是流蘇來了,聽了鐵前鐵進的話,流蘇跟二人解釋了一下就匆匆過來,怕徐容心軟,流星魯莽,給欺負了,自然也不忘帶了流蓮過來!
鐵前鐵進這回回來就沒好臉色了,師妹只跟他們說了一句:「那男人是爹的情敵,那女人是寒冰宮的!」鐵前鐵進回想起師傅剛要吃人的表情,打從心底泛酸,等人走了,趕緊到西郊別院找其他師兄弟,先躲了師傅的鐵頭再說!
寒蘭霞一見流蘇過來,已經冷下的臉色突然又恢復過來,笑道:「今日之事,還當真與流姑娘有關!我今天可是專程為我兒子提親來的!」
話剛說完,流星一大口茶就已經噴了出來,那樣子,簡直就跟給人非禮了一樣,指著寒蘭霞道:「提親!要我寶貝女兒給你做兒媳婦!做夢!」
見到流星的反應,自己覺得已經一忍再忍的寒蘭霞再也坐不住了,拍案而起,道:「你這是什麼態度,我來提親,已經是給了你們天大的面子!哼,若是這事成不了,雲來客棧我師姐受襲的事情,寒冰宮已經下令追查一切有關人等,你們也脫不了干係!」

38、墨言的消息...

徐容正要答話,流蘇卻是臉色一冷,道:「脫不脫得了干係,還真不勞你老費心,我受傷的事情,我都還沒追究!夫人若是沒有其他事情,請便吧!我師傅的藥廬向來不隨便接待外客,今日我師兄魯莽,隨便把人放進來了,師傅回來,少不了一番責罵!」
一句我師傅,把寒蘭霞的氣又生生給壓了下去!倪之理道:「今日我們確實是誠心誠意提親來的,我們也絕不會虧待了流姑娘,過門之後,正妻非流姑娘莫屬!」
徐容一聽,不笑反怒:「我們家蘇蘇為妻為妾,還真不老您二位費心,況且,我家蘇蘇已經許配給人家了,二位還是早早離去吧,莫自討沒趣了!」
倪之理說完才知道自己又戳了徐容的痛處,不由悔恨不已,罷了罷了,原本以為兒子能幫他延續自己沒能把握的緣分,這也是他唯一支持這次提親的理由,可惜,自己還是犯了當初的錯誤啊!
看著徐容的震怒,流蘇清聲道:「君當做磐石,妾當做蒲葦,蒲葦韌如絲,磐石無轉移,這是我們家的家訓,和貴堂主真的是道不同不相為謀呢!」
倪之理一聽,為之一震!心下苦澀不已!
倪海復可不理這麼多,如若讓人知道他這樣給人慘遭拒絕了,還是他一直看不起的人,那他的臉就丟大了!不由恨聲道:「既是如此,那我就先拿你回去給寒冰宮審審!」話音剛落,整個人欺身而來!
一直躲在鐵前鐵進後面的流蓮居然一把拔開鐵前鐵進,小手向前一揮就朝倪海復迎了上去。倪海儀這回見到了流蓮,不由驚叫出聲:「大哥小心,是那個使毒的丫頭!」
倪海復一分神,只覺得鼻尖傳來一陣清甜的味道,喉嚨一甜,噗的一聲,居然噴出一口鮮血!倪之理一驚,內力一發,驅散了毒氣,手指疾快點了倪海復至陽,大椎兩個穴位。
寒蘭霞見自己的心頭肉兒子受傷,哪裡還可能作壁上觀,五指一曲一伸,無縷無聲無息的寒氣已經向流蓮逼去,寒蘭霞的功力得寒冰宮的先天真傳,與寒蘭芝不相上下,現全力而發,整間房間的溫度驟然下降!
流蓮冷哼了一聲,論功力,十來歲的她自然不比寒蘭霞,論毒功,天下無人能出其左右,當然,除了墨言和她原來的師傅!為了保護流蘇,流蓮居然也是不躲不避,低喝一聲,指甲一劃,右手中指滲出一滴鮮血,流蓮悶哼一聲,寒氣已經襲來,流蓮右手奮力一甩,那滴沒有為人注意的血滴已經向寒蘭霞飛去!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外面急速奔來一個身影,只聽砰的一聲,寒蘭霞居然被連連逼退五步,大家定眼一看,竟是墨年回來了,那血滴也被他用手擋住了。
墨年也不出聲,雙手利落地從自己身上掏出三個藥瓶,迅速吞下三顆藥丸,閉眼一呼氣,方才慢慢睜開眼睛!寒蘭霞那一下,對他來說不足為懼,流蓮這滴血,那可就怠慢不得啊,要不是自己從她來了之後養成了隨身攜帶常備藥品的好習慣,今天這副小身板,就要交代到這了!
倪之理接住了寒蘭霞,兩個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詫,沒想到墨年不僅醫術驚人,連功力也達化境!流蘇見到是墨年回來,心裡也不禁鬆了口氣。反正有什麼事情就是老頭頂著,這是墨言留給她的金規玉律!
流星和兩個弟子這段時間在墨年的教導下,功夫也有了長足的進步,在流蓮和寒蘭霞交手的時候就已經盯著倪家父子,虎視眈眈!
墨年揮揮袖,回頭對倪之理和寒蘭霞幾人道:「你們的來意我也知曉,我弟子已經有了良配,這也是得到我的默許,今日之事,我就當沒有發生。如有下次,我墨年也非怕事之人,我這徒兒一家,我定要保個周全!」
寒蘭霞一聽,不禁羞怒交加,這次真的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可如今的形勢,騎虎難下,她現在也是三方勢力聯盟之一,如若低頭,豈不是弱了自己的名聲!不由冷聲道:「今日之事,看在老先生的份上,我雙劍堂就不予計較,只是,」寒蘭霞停頓了一下道:「當日雲來的事情,他們一家也脫不了干係,這事,寒冰宮主和雷盟主已經吩咐徹查,以後,就要看墨老先生保不保得了他們了!」
在寒蘭霞看來,墨年就算再厲害,也抵不過他們三方勢力的脅迫!殊不知,墨年那絕對是,根本是,不在乎!雲來的事情,你不查還好,查了也是叫你吃不了兜著走,墨言肯算了你就得祖宗保佑了,你一小小寒冰宮雙劍堂也敢指手畫腳,只要流蓮跑到你家水缸裡放點血,嘿嘿,還有暗,夜,魂,魄那四個鬼東西,那可是連我小老頭也吃不消的事情!至於雷驚乾,確實是個梟雄,想必也不會陪著你們這群瘋婆娘癲!
所以墨年是面無表情,依舊仙風道骨地說:「請便!」連話都懶得道!
寒蘭霞憤怒一甩袖子,倪氏一家終究還是空手而歸,而倪之理,回頭看了一眼徐容,見徐容撇過臉去,只能心下深深歎了口氣,扶著尚未恢復的兒子跟著離開!
墨年回頭走到流蘇身邊,一臉的鬼祟,從懷裡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包東西,遞給流蘇道:「我家主子專門叫人送來給你的!」
流蘇一聽,連忙搶了過來,轉身就往外跑,一邊跑一邊道,「我先回房,吃飯了叫我!」樂得大家倒是把剛才的不快之事也給忘了差不多!
墨年望著流蘇離開的背影,只有他知道,剛剛暗把東西帶給他的時候,難得說話的他居然告訴他主子除了替雪姑娘療傷之外,再也未與雪姑娘獨處,只要空下時間,都是一個人在雪山之巔的小屋裡,也不知道在做些什麼。前幾天出了小屋,就吩咐他把這東西帶過來,那笑容,暗當時停頓了好久,說那笑容就像一個小孩子做了什麼新奇的玩具,盼著有人讚賞一樣。暗最後還意味深長地看著他道:「這次的證武,可能與以往不同了,主子似乎改變主意了!」
墨年回想起這一切,對流蘇手裡的東西竟也像小孩子一樣好奇起來!

39、墨言的禮物...

跑回自己屋裡的流蘇仍舊興奮不已,暗笑自己臉紅耳赤的如同初中收到自己暗戀的男生小紙條時候的緊張期待!
打開包裹後看到的是一個精緻的檀木盒子,裡面居然是一本四四方方的書本,上面畫的是那日流蘇和墨言第一次相約去的郊外那個遍佈野菊花的小林子!那層層疊疊的樹林,那搖曳隨風的花骨朵,還有那相依相靠的背影,還有旁邊那飄逸靈動的字體,寫著那晚打動了流蘇也打動了墨言的歌曲,只是上面多了兩個字,「蘇蘇,我願意為你,忘記我姓名,我願意為你,被放逐天際,我什麼都願意,為你!」
肉麻死了,流蘇啐了一聲,心中卻是溢滿了柔情和感動,她記得有一次見墨言在看書的時候,說了一下,自己以前看過一些故事書,有著插圖有著文字註釋,一整個故事看得不知道有多爽快多明瞭!這自然是流蘇現代時候以前出現的連環畫,因為流蘇確實很鬱悶如今的書本都是看豎行,而且字體又難辨認得很,和現代有所不同。而今,墨言卻是為她親手做了一本,還是屬於他們之間的故事!
流蘇平復下依舊急速的心跳,翻開了第一頁。那儼然是當天市場初遇的情景,畫中的流蘇燦若春花,回眸一笑,手肘輕碰墨言,那神態,那身姿,躍然紙下,旁邊還有墨言留下的句子:常念當日初遇時,明眸善睞頰飛霞,輕聲戲語盈笑間,卻是春暖花開時。
流蘇眼睛裡流淌著莫名的光彩,輕輕地翻開了第二頁。那是二人並排躺在草地上看星空的那夜。畫中的流蘇如墨的長髮披散在草地上,那略帶憂傷的眼睛凝望著星星點點的天幕,畫中的墨言看向流蘇的眼神是如此的專注和認真,流蘇彷彿置身於那靜謐的夜,那如風的歌。「暮色暗沉星作眼,鶯聲婉轉人如蓮,只願年年月明時,以曲為誓人相依!」
第三頁是流蘇初遇慕容嶺那晚回到客棧後為墨言起舞的情景,畫中的流蘇踮起腳尖,那粉色的小裙襯得流蘇如優雅而可愛的天鵝一樣惹人心疼。從那栩栩如生的畫中,展現的不僅僅是墨言卓絕的畫功,更有的,是流蘇的身影已然烙入了他的心扉,心中有畫,自是傳神。如每一頁中的描述,這一頁,墨言那清雋的字體寫的是:玉足輕踮漣漪蕩,纖手一揮清風搖,畫中人,如夢如幻,畫外人,如癡如醉。
流蘇的雙頰蕩漾著癡癡的笑靨,心裡像灌了蜜一樣的甜,墨言的每一段詩,描寫的不僅僅是她風韻身姿,也告訴了她他的期盼和思念,如此的細緻細心,怎能不讓流蘇的心為之波動。
流蘇迫不及待地翻開了第四頁,這一看,卻是讓她臉紅耳赤,原來第四頁畫的,正是當日墨言為流蘇療傷後二人之間的親暱之舉。畫中的流蘇酥胸半露,如瀑的長髮,凝脂般的肌膚,低身伏在墨言的身上,雖然重點部位沒有描繪出來,而對於經歷過當日的流蘇自然是聯想翩翩,情迷意亂。心中不禁啐道:「這老不正經的,當真還有畫春宮圖的潛力,這感情好,此朝代這個領域的潛力還沒挖掘出來,說不定到時候還可以搞個花花公子的雜誌,當個創始人過過癮。」然而看到墨言所寫的東西,心情又剎那間如盛開的桃花一樣的燦爛。「紅羅香帳玉酥胸,紫爐檀口氣如蘭,幾曾夢裡難入睡,半是銷魂半是醉。」
流蘇不禁輕笑了起來,這傢伙,還真是直接,還做夢還銷魂,哼,等見面了,定要好好查查這傢伙的情史,能文能武,還能為自己的女人花心思的男人,都不知道有多少女人為他牽腸掛肚,改日定要好好逼問下墨年。可憐的小老頭墨年連打了好幾個噴嚏,琢磨著是不是又有什麼人在算計著自己。
目前就有一個柳丹婷,一個連他的面都沒見過卻已經對他死心塌地的女子。唉,流蘇暗歎了一口氣,這問題還不知如何解決才好。像丹婷這樣一個武學造詣極高,又深愛著墨言的女子,如果能與墨言一起,那絕對就是世人所傳頌的神仙眷侶,墨言又是否會心動呢?一時間流蘇也有點患得患失。從哪個方面看,在流蘇認為,柳丹婷都比他適合墨言得多。如果丹婷知道墨言就是她念念不忘的蓑衣人,這殘局,該如何收拾?!
翻開第五頁卻是分離那晚兩人在房中相依的情景,畫中的墨言一手拿著流蘇贈與他的鑰匙墜子,一手擁著流蘇,燭光下的兩人,縱然是在畫中,卻依舊讓流蘇從心底湧上絲絲的溫暖和甜蜜。那是他們相識以來第一個最重要的承諾。交的是心還有一輩子的光陰。看向墨言留下的句子,此時的流蘇愈加的柔美動人,墨言寫的是:一世盟約一世情,生之所戀誰欲比,一身蓑衣槍染金,世間無人攀其堅。頭四字與尾四字合起來便是,一生一世,情比金堅!
看到這裡,流蘇已經動容了,墨言是霸道的,他的霸道只為他在乎的人,誰說這個朝代的人愛得內斂,流蘇覺得,起碼墨言要比她花更多的心思,也從不吝嗇自己的感情的表達。看到這裡,流蘇覺得應該是結束了,畢竟第二天墨言就離開了,可誰知道,仔細一看,居然還有下一頁。
第六頁讓流蘇一怔,畫的竟是流蘇與寒狄冰比舞的那晚流蘇的人魚公主之舞!畫中分成了兩種色彩,一半佔據一條翩翩起舞的美人魚,佈景卻沒有以往幾頁畫得那麼細緻,估計是墨年傳的信,信中只按要求把自己完完整整地描述了。墨言憑著自己的想像,流蘇那晚長長的卷髮居然絲毫不差,那藍色的寶石,美麗的魚尾裙子,墨言卻把流蘇畫得如同他當時就在一旁細細觀看一樣。畫的另一半卻是墨言在雪山舞槍的身影。「一曲歌一舞一人,瀚瀚藍海,盡顯風華絕代;一壺酒一槍一人,皚皚白雪,徒留思念無邊。」
從來沒有一本書,能讓流蘇看得如此之久,如此的心潮澎湃,看著畫中略顯寂寥的墨言,流蘇只想能就此刻飛躍到雪山之巔,撲入墨言的懷中汲取彼此的溫暖。流蘇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如此思念著雪山之巔的墨言。
令流蘇訝異的是,下面居然還夾了一頁,流蘇輕輕把紙取出,奇怪這墨言為何會把它分單開來。一看,不禁撲哧一笑,居然是那晚小亭子裡慕容嶺站在墨年身邊的那副情景。估計墨年把慕容嶺的求親也說了一下。難怪這一頁沒有收錄進這本小連環畫裡,這本來就是一個第三者的插曲,低頭看看墨言留下的字,這次墨言倒是用了平時說話的口吻:「我家蘇蘇一定是很得意,你倒是把我離開前抱你回房時說的話給忘了。也無妨,如你所願!我墨言的女人老讓人給惦記著,這是哪門子的事情!等我回來!」
短短的幾句話讓流蘇打從心底泛甜地笑,這句我墨言的女人是怎麼聽怎麼順耳,怎麼看怎麼舒心。情人之間,吃醋果然是最意味深長的調味料。可惜哪,可憐的流蘇不知道的是,過兩天就輪到她吃醋了!真是風水輪流轉哪!還在得意洋洋的時候,門外響起了流蓮的聲音:「姐姐,霓裳的掌櫃叫人告訴我們你定制的衣服已經做好了,讓你過去試下!」
流蘇輕笑著趕緊把小本子放進和盒子裡收了起來,道:「走,我們一起去!」
沒想這一去,倒也生了一起風波!

40、流蘇被擄...

走在街上連流蓮都能感覺到流蘇那雀躍的心情,嘴角一直含笑,連眼睛的都像月牙兒一樣彎彎得討人喜愛。前世的流蘇也有這無數的愛慕者,其中不乏才子,不乏名流,不乏富商,流蘇也曾收過無數的禮物,可從來沒有一份禮物,能想墨言這般直達她的心扉。
墨言就快回來了,流蘇也想為自己定做一些衣裳。特別是如果順利的話,正如墨言自己說的,他們可能就要成為夫妻了。所以這次流蘇找了留武城最大的成衣店,也是皇家的御用衣裳定制點「霓裳」做了好幾套衣服,連同情趣內衣也定了兩套。御用的店不僅做工好,人品也好,不會因為流蘇奇奇怪怪的要求而推搪或者追問。才只花了兩天的時間,居然就把流蘇定做的兩套裙子兩套內衣做好了。
見到流蘇來了,霓裳的老闆娘李玉香趕緊迎了出來。作為御用定製衣衫的霓裳,人脈消息那絕對是廣,沒想到原本不起眼的一尋常人家的姑娘居然就是賽舞場上的天之驕女。流蘇來這裡定做衣裳那簡直就是他們店的活招牌啊。「流姑娘來了,快裡面請,您的衣服可全都讓他們這兩天趕出來了!」李玉香堆滿了一臉的笑容。
「真是太謝謝李老闆了。流蓮,趕緊把銀子給李老闆。」流蘇對這李老闆印象也委實不錯,沒有商人那種精明的銅臭味,倒像是鄰家的阿姨一樣親切。
「不急不急,姑娘要不到內室先試試,如果有什麼不合適的地方也好留下更改,省得姑娘又要多跑一回!」李玉香輕笑道。聽說那天晚上慕容嶺可是當場向她求親,這仗劍山莊可不是隨隨便便一個世家,就算是當上了慕容嶺的一個小妾而已,那也是值得攀附的主。
況且,向李玉香這樣一個能把霓裳開成晉國最大的成衣店,不僅僅是她背後有一定的助力,更有的是她的手腕能力眼色。從那晚的情形聽來,李玉香可不認為慕容嶺是一個孟浪之徒,貪圖流蘇那晚的美色而衝動求親,或者是因為要向雷驚乾寒狄冰之間的聯盟示威,因為流蘇在煙柳宮的地位也很平凡,與她成親並無什麼實質性的意義,唯一能夠解釋的,就是慕容嶺確實喜歡這位姑娘。慕容嶺向來自律,江湖從未有人聽過他有哪房妻妾,這次外人看來衝動的行為,在李玉香看來確實相當不一般哪,所以李玉香對流蘇是極盡客氣。
流蘇聽聞可以試穿,倒也開心,沒想到古代還有這樣超前的服務理念。不由地點點頭道:「那太好了,謝謝李老闆,我這就進去試下。」
流蘇走進內室,換上了自己定做的一件吊帶的紅色網紗背心和小短褲,吊帶背心的胸口處繡上了美艷的牡丹花,花瓣盛開的中間剛好顯示了流蘇的乳溝。李玉香居然還貼心地在內室裝上了鏡子。流蘇滿意地笑了笑,隨手拿起自己定做的一套絲質粉色長裙套在了身上,正當她心滿意足地想要旋轉一圈的時候,卻突然聞到一陣冰涼的氣息,隨之卻已經失去了知覺!
在留武城的的皇家別院一間堂皇的屋子裡,一臉淫邪的三皇子正癡癡看著仍舊在迷糊中的流蘇。三皇子從那晚就加派了人手盯緊了流蘇,慕容嶺想要的人又如何,只要自己先下手了,難不成他還能因為一個女人而兩國開戰麼?
那晚的流蘇一直把他折騰得日思夜想,三皇子從小縱情聲色,什麼樣的新鮮玩意基本都試過了,唯有流蘇那晚的舞蹈讓他是欲罷不能。那別樣的風情,純真而又妖艷,那樣矛盾的結合體,讓三皇子獵奇的趣味又給挑起來了。
「美人兒,今日就在我身下承歡,本皇子定好好疼愛你!」手指輕輕順著流蘇的臉蛋滑下,一直滑落到流蘇的胸前,把胸口的結一解,眼睛不自覺突了出來,呼吸也急促起來。原來竟是流蘇那牡丹花開的束身內衣露了出來,那抹艷紅襯得流蘇的皮膚更加的白凝如脂,胸口那深深的溝壑若隱若現,直誘著有人把她解放開來。
流蘇嚶嚀一聲,似乎有了轉醒的跡象。三皇子一看不僅不急,反而是越加的興奮。自己已經開始寬衣解帶。就在三皇子一臉興奮等著流甦醒來的時候,一聲不合時宜的聲音傳來了:「三皇兄,你的膽子也太大了!」
三皇子生生打了一個寒戰,轉過身來,見到的卻是雷驚乾已經打開大門大步邁了過來。雷驚乾一身深藍長袍,頭髮隨意披散,似乎就是一身隨意的家常便裝,那俊美的容顏此刻確實陰翳嚇人。「你還嫌你惹的麻煩不夠多麼?」雷驚乾確實厭惡這位皇兄,如若不是看在他母后是如今東宮皇后的,還有小小利用價值的份上,早就除之而後快了。
「六皇弟,你怎麼來了?」那三皇子居然有了輕微的緊張,原本敞開的胸襟也緊緊用手抓住。
雷驚乾一揮袖,隨意地找了個靠椅坐下,眉尾一挑,陰森森地道:「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招惹她麼?」
三皇子明顯打了個冷戰,居然畏畏縮縮從床上站了起來,道:「六皇弟太小題大做了吧,不就是一個大夫的徒弟兒,我們堂堂皇室,看上她是她的福氣了!」
雷驚乾冷哼了一聲,猛地站起身來,一股凌人的氣勢居然把三皇子連連逼退了五步方才站住。方才霓裳的老闆李玉香遣人來報,說三皇子可能在霓裳劫走了流蘇。而奇怪的是她的小丫鬟居然不鬧不吭聲就逕自出去了。不知道是不是通風報信去了。
「你知道,我說過的話向來不喜歡說第二遍,墨年和慕容嶺對她甚是在乎,我不喜歡看到有人無端生起是非,目前是與秀國交好的時期,你若是再敢膽大妄為,我不介意送你去跟四皇兄作伴!程裡,帶他出去,讓人給我好好看著,滾!」
三皇子一聽,臉色驟然慘白,一想起刑獄裡那非人的酷刑,直嚇得連滾帶爬跑出了房間。程裡出現在房外,朝雷驚乾略鞠了個躬,關上門,轉身隨三皇子離去。
雷驚乾這才踱步走到床邊,看到床上的情景不由地皺了皺眉頭。此時的流蘇已然轉醒,只是那如霧靄般的眼睛卻一點也不清明,上身的衣裳已讓三皇子褪下了一半,露出了那如美玉般的酥胸,在鮮艷的牡丹花襯托下,長髮披散的她一股慵懶如貓的氣質,令人遐想無邊。
雷驚乾靠近流蘇的臉微微嗅了嗅,眉頭皺得更深了。流蘇中的不是春藥,這是寒冰宮獨門的冰醉清,是讓人產生幻覺的一種迷藥。這種藥寒冰宮向來不外傳,難道,寒狄冰是其中的幫兇。這個想法確實讓雷驚乾很不滿,自己已經下了命令,寒狄冰如果真的背著他私底下把迷藥給了三皇子,那也確實太不聽話了,不聽話的女人雷驚乾向來不喜歡!
未等雷驚乾想明白,流蘇已經趁著他低頭的瞬間勾住了他的脖子,甜甜地笑道:「墨言,你怎麼來了,我好想你!」

41、將曖昧進行到底...

雷驚乾一愣,一股輕輕的香氣撲面而來,勾著他的手滑膩誘人,眼前的流蘇眼角含情,嬌艷欲滴的紅唇讓人有一親芳澤的衝動。墨言,就是流蘇許配的那人麼?看來兩人的關係倒是親暱。
雷驚乾笑了笑:「你醉了,乖乖躺下休息,我出去一會就送你回家。」雷驚乾是打算找下宋老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解了這毒,目前他也暫時不想為難寒狄冰。冰醉清並非什麼霸道的毒藥。如果實在不行,就直接送回給墨年,相信以他的道行,這樣的毒自然不在話下。
可流蘇明顯不想他離開,不是鬆開手,而是順勢隨著雷驚乾的起身整個人盤腿坐在了雷驚乾的大腿上,雙腳勾住了雷驚乾的腰部。似乎仍然迷糊的眼睛望著雷驚乾卻相當的專注。
輕輕攀起自己的身子,柔軟的雙唇碰在雷驚乾的鼻尖上。雷驚乾只感覺鼻尖一陣溫潤暖和的感覺,陣陣清香縈繞在他的鼻周,只聽見流蘇隨後在他耳邊呢喃著:「墨言,你的鼻子好冷,是不是天山的雪把它凍僵了,我幫你暖暖如何?」說完輕笑一聲,頭也順勢倒在了墨言的肩膀上。
雷驚乾不是聖人,也非君子。流蘇原本盤著他的動作已然讓他有些蓄勢待發的感覺,如今那溫潤的雙唇印在他的鼻尖,這喃喃細語,更是憑空添了幾分曖昧。想想流蘇對他的稱呼,雷驚乾不由苦笑地搖搖頭,你這丫頭,真是撩人得緊,如若你念想的是我,我定在此要了你。
回頭想起流蘇剛才所言的天山,雷驚乾卻是心有所思,難道是為了天山雪蓮,他也派人去了,如果能得到天山雪蓮,那蕭國公主的命就掌握在他的手裡,到時候可就省下一大堆的麻煩。但是天山畢竟是蕭國的地方,去的探子都回報了,只能在天山方圓三里的地方活動,一入天山的範圍,就會受到莫名的攻擊和暗殺,所以計劃只能無疾而終。
雷驚乾一手攬著流蘇的腰,一手輕輕拂過她的長髮,落在她的臉上,流連地撫摸這那吹彈而破的肌膚。「真是個可人兒,香甜,魅惑,純淨,難怪慕容嶺對你情有獨鍾,連我,倒是也有點心動了呢!」輕笑一聲:「真是有趣,還真想把你藏起來算了。可惜哪,倒是有人要帶你回去了。」
雷驚乾確實已經聽到前堂騷動的聲音,估計是流蘇的人尋來了。卻也不著急,依舊擁著流蘇。流蘇卻像只小松鼠一樣整個身子扒在了他的身上,一時之間,氣氛倒是旖旎無邊。
流蘇一聽要把她帶回去,居然不依,扭動著身子惡狠狠地道:「不可以,你每次都這樣,把我丟下自己一個人就跑了。」說完居然惡向膽邊生,纖纖手指作勢擰住了雷驚乾的耳朵:「你給我好好交代,這次你又要跑哪去了?是不是有哪個我不曉得的老情人!告訴你,我吃醋了,流蘇吃醋了,後果很嚴重!」
雖然一副得勢不饒人的架勢,可隨即卻又安靜地坐了下來,雙手輕輕環住雷驚乾的脖子,伏在他的胸口道:「我不讓你走了,你要走也要帶著我,我就想做你的小跟屁蟲。你知道的,我不希望每天想你,成了我的習慣。」
流蘇所有的動作雷驚乾都沒有阻攔,甚至當她揪著他的耳朵,他心裡似乎還泛著絲絲的莫名其妙的甜,這樣的可人兒如此黏著你卻是一件令人相當享受的愉快的事情。而後來流蘇委屈的話,卻讓他發現,要想不心疼這樣的女子,確實很難。
他後院的很多女人,包括寒狄冰,想到的永遠是極盡手段如何去佔有,卻從來沒有想過,讓他知道她們有多麼的在乎,有多深的愛意。無論哪個男人,總有那麼一個心尖柔軟的時刻。就像流蘇最後的一句話,就讓雷驚乾的心莫名悸動,他的女人從來都會爭風吃醋,爭相盼望他的臨幸,卻從來沒有一個人告訴過他,她想他,已然成了習慣!雷驚乾望著流蘇的眼睛,心開始有了一點複雜。她心中的那個男子,何其幸福!錯過這樣的女子,又何其不幸!
程裡已經來到了門外:「主子,那丫頭不知如何找了過來,不知道使了什麼手段,走過的地方,與之接觸的人全都中毒了,已經朝這房裡趕來了。」
雷驚乾略收了收神,道:「讓她過來吧,無妨。」說這輕輕點了流蘇的睡穴,幫她整理了下衣裳,自己也懶懶散散地坐在床邊的躺椅上。
流蓮一把推門而入。見到躺在床上的流蘇,眼神一縮,滿臉敵意地看著雷驚乾,手指居然冒出淡淡的青煙,奇怪的是青煙只是繞著她的手指,並無擴散。
雷驚乾輕笑了聲:「你這丫頭,倒也潑辣,我好心救了你家主子,你倒是把我的人給毒得東倒西歪的。不用看著我了,你主子中了三皇子的迷藥,還好我趕到了,只是點了她的睡穴,這種迷藥我也沒有解藥,也懶得用內力幫她解開,你自己看著辦吧。要是我想劫走她,你以為,憑你,能阻擋得了?」雷驚乾的最後一句已經略提高了聲調,聲音也變得陰冷。一雙桃花眼也不再多情,冷冷地看著流蓮。
流蓮抿了抿嘴,這也是實話,她在流蘇身上置放了自己獨門的氣息,所以無論流蘇走到哪,她都能循跡而到。這是為什麼在霓裳聽到流蘇不見了她沒有吵鬧反而趕緊出店的原因。
看情況雷驚乾確實不是罪魁禍首。流蓮也知道自己現在勢單力薄,趕緊帶走流蘇才是正事。於是也不說話,走到流蘇跟前,掏出一顆藥丸,塞進流蘇的嘴裡。
流蘇醒來後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奇怪的情景。自己莫名其妙躺在床上,一旁的雷驚乾望著她不明所以地笑,流蓮卻是一副緊急備戰的狀態。「我怎麼會在這,怎麼回事?」流蘇只能向流蓮詢問。自己感覺好像剛才有個男子一直陪著他,似乎就是她的墨言呢,而自己,似乎也做出了一些比較越矩的動作。想到這不由得臉一紅。
流蓮快速地給流蘇把了把脈,確定她沒事才放下心來,道:「姐姐剛才中了寒冰宮的冰清醉,是迷藥,被三皇子擄來了。沒關係的,蓮兒已經幫你解了,我們趕緊回吧。」
流蓮不說還好,流蓮一說是迷藥,流蘇蹭的一下直接看向了雷驚乾。自己的某些行為她還是依稀記得的。雷驚乾已經重新躺回了椅子上,似乎非笑看著她,嘴角卻也若有若無蕩漾著一絲戲謔的笑。流蘇直感覺自己的臉燒了起來。感情剛才自己的某些過分行為是對著雷驚乾做的。流蘇猛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天,還好,還算整齊,總算沒有太大的烏龍,要不可就太對不起咱家墨言了!
雷驚乾饒有興趣地看著時而懊惱,時而擔憂,時而慶幸,時而扁嘴的流蘇。看來她還依稀記得自己做了什麼事情,回想起剛才的一幕,雷驚乾直感覺自己身下又火熱了起來。
流蘇現在只想趕緊拉這流蓮走人,至於三皇子為何要虜她,她身上為何又中了寒冰宮的毒,而雷驚乾為何如此巧地趕來救她,她都不想多問了,只想回家把頭埋進被窩裡,好好檢討檢討。
「多些雷盟主仗義相救了,流蘇改日定當登門拜謝。蓮兒,我們回家吧,我肚子好餓了!」
「這就想走了?」雷驚乾笑著問道。
「嘎?」流蘇也愣了,流蓮卻是一把抓住流蘇,自己小小的身子卻擋在了前面。
「小丫頭,不要跟只小老虎一樣張牙舞爪,我救了你家主子,你把我的手下都毒倒了,恩將仇報,難道不該留點解藥我善後善後?」雷驚乾依舊懶懶散散地半靠著椅墊問道。
看著雷驚乾那半倚半靠的樣子,眉目一挑,當真風情無邊,連流蘇都感歎一男的咋就能長得這麼標緻!天,自己身體出軌了,今天居然連精神也出了點軌。回家得面壁面壁!
流蓮稍微放鬆了身子,從懷裡掏出一個藥瓶,直接丟給雷驚乾,拉著流蘇的手往外走,咱本來還在懺悔的流蘇姑娘居然還不忘回頭做了個鬼臉,對著雷驚乾揮手道:「回見了您!」
雷驚乾不禁啞然失笑。
「程裡,把解藥發下去吧!三皇子那邊給我看緊了,別再讓這個草包惹出什麼事情來!這小丫頭,很不簡單。還沒有程鳩的消息麼?不是說他養了個女弟子,他研製的毒藥就快大功告成了麼?」
「主子,我去過他之前告訴我的藏身之所,已經是人去樓空,看情況可能有什麼突發事情,走得很是匆忙,我想他穩定下來,定會聯繫我的,主子請放心!」程裡畢恭畢敬地道:「寒小姐已經在書房等您許久了。」
雷驚乾一聽,輕笑道:「這麼晚還來找我?佳人有約,倒還真的不可耽誤。」說著直接出門朝自己書房走去。流蘇勾起的火正好需要有個人來幫我降一降!

42、被吃光抹盡的寒狄冰...

看來這皇家別院竟是雷驚乾的別院,從他和三皇子之間的相互稱呼也可以看到原來雷驚乾也是晉國皇室的一份子,也難怪晉國皇室對他在江湖實行的集結令視若無睹。
雷驚乾的院子離三皇子的院子倒是挺遠的,也看得出來他對這個三皇子確實厭惡得緊,把他安置得能離多遠就離多遠。雷驚乾也不著急,並不施展輕功,依舊晃晃悠悠得慢慢踱步到了自己的書房。
打開房門見到的就是見到的就是寒狄冰倚靠著窗,一手托腮,眼睛若有若無地看著窗外的夜深露重,端是溫婉如水,楚楚動人,一身白衣襯得她猶如天上飄下的月仙兒一樣出塵。
雷驚乾輕笑了一聲:「都夜深了,冰兒怎麼不早點歇息!」
寒狄冰一聽,很快的轉過頭來,一臉的欣喜,輕移蓮步走了上去,道:「驚乾,你來了。」隨即臉色又暗了下來,一臉心虛的樣子。
看著寒狄冰神色的變化,雷驚乾也不多言,逕自走到自己寬大的座椅上坐了下來,道:「冰兒這是怎麼了,欲言又止的樣子。」
寒狄冰今晚確實冒昧地來了。原因無它。是她提供了冰醉清給三皇子,希望三皇子能夠順利拿下流蘇。可剛才探子急匆匆趕過來跟她說雷驚乾已經朝三皇子的院子趕去,自己就知道東窗事發了。一邊咒罵三皇子辦事不利,一邊趕緊趕過來亡羊補牢。她知道雷驚乾向來不喜周圍的人不聽話,更討厭無視他的安排私底下做了有違他命令的事情。所以她匆忙趕來,就是想在雷驚乾提起此事之前自己先認個錯。
寒狄冰小手扭著自己的衣角,一臉後悔地道:「驚乾,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今天,三皇子過來找我,死纏爛打了好久要我給他一些冰醉清,三皇子為人我也清楚,只想著他是貪新鮮,賞給他家裡的那些個女人,想著早些擺脫他,也就做主把一些冰醉清給了他,豈料到原來他是用來對付流姑娘的!都是我不好,不該擅做主張,為虎作倀!」
聽著寒狄冰的話雷驚乾眼光連閃,這段話確實是漏洞連連,三皇子從來不涉足江湖,寒冰宮有什麼樣的獨門秘方他根本就不知,況且,寒狄冰是什麼身份,豈能想都不想,就因為三皇子幾句話就隨隨便便答應了他。寒狄冰決計沒有想到自己這番補救功夫落在雷驚乾眼裡卻是愈加的反感。雷驚乾還有一個忌諱,就是討厭身邊的人自作聰明,而眼前的寒狄冰就是犯了這樣的忌諱。你把你的小心眼挑明了說雷驚乾反而覺得是人之常情。就因為這番話,雷驚乾對寒狄冰今晚的些許憐惜之情也消失了。既然來了,也就省的我還要去找另外的女人暖床。
雷驚乾朗聲一笑,長臂一伸一收,把寒狄冰撈到了自己懷裡。食指輕輕佻起寒狄冰那細膩的下巴,眼睛直望著寒狄冰,邪笑道:「冰兒真是不聽話,叫我改如何懲罰你才好。」
寒狄冰雖說是見多識廣的女子,可對男女之事卻是陌生得很,雷驚乾以往也從未做過逾矩的事情,這次這般親暱,讓寒狄冰不禁整個臉都紅了,心跳也加快了。看著雷驚乾,長髮披肩,說不出的懶散邪魅,嘴角那若有若無的笑似乎能讓她的心泛起陣陣漣漪,那雙桃花般多情的眼睛,正巡視著她的臉,她的脖,她的身體。而他自己,薄薄的居家內衫,坐在他的腿上,靠著他,都感覺到他身上的熱氣逼人,那暖暖的氣息,淡淡的檀木香,讓寒狄冰整個人都軟了,只能諾諾地道:「驚乾想如何就如何。」
看著眼前嬌羞無比的寒狄冰,雷驚乾腦海裡浮現的卻依舊是流蘇盤腿坐在他的身上,勾著他的脖子,那如海棠花開一樣的柔軟濕潤的雙唇印在他的鼻尖上。雷驚乾暗暗笑著自己當真著魔了,也產生幻覺了。身體卻沒有因此停頓下來,一俯頭,雙唇就印在了寒狄冰的檀口上。
寒狄冰自是愣了,也不知如何舉措,只覺得雷驚乾來勢洶洶,在她的唇上輾轉反覆,靈巧的舌尖撬開了她的牙關,長驅直入,一直在她口中翻騰跳躍,吸吮著她感到發疼。寒狄冰嗚的一聲。剛剛還稍有清醒的神智如今已經分崩瓦潰,只覺得她的體溫也跟著上升,只想有人好好憐愛她。
雷驚乾也不控制自己,抱著寒狄冰,大步走向自己身後休憩的如同一張床大小的軟榻上。輕輕一解自己的衣服,整個人也隨之壓在了寒狄冰的身上。大手也往寒狄冰胸前的豐盈抓去。
雷驚乾充滿熱力的手熟悉的揉捏按壓,還有他那充滿魔力的雙唇在寒狄冰身上游移,早已經全身被剝光的寒狄冰已經完全沒有了思考的能力,只由著雷驚乾在她身上肆虐,而自己,猶如飄在雲端般緊緊抱緊了雷驚乾,只怕著他突然就把自己丟下。
夜色愈加深沉,屋內的燈光搖曳閃爍,只留著床上的人兒盡情的歡騰。寒狄冰只道是雷驚乾情之所至,殊不知,她,只是撞在了槍口上,成了某人惹起雷驚乾火氣上升的替補。
與此同時,北方離留武城兩日行程之隔的蕭國境內的煙波城內的一所幽深大院裡。此時,蔥蔥鬱郁的一所雅致之極的小院子,屋裡的燈光通明,一個容顏姿色,氣質風度不下於寒狄冰的一個紫衣女子。如玉蔥般的手指輕佻琴弦,奏出了如歌如泣的音符,婉轉迴旋,清脆悅耳,如同思念遠方的情人,直讓人扼腕歎息。
過了許久,那女子終於結束了曲子的彈奏,緩緩地站起身來,印在燈光下的容顏,會讓所有見到這幅容貌身姿的人感歎一句,好一個妙人兒!紫色長裙拖地,細腰以白色的雲帶束住,更顯出不盈一握,發間一支紫玉簪,襯托得她那如玉的臉龐兒愈加的靈氣逼人。如同雪山盛開的雪蓮花兒。一雙鳳眼晶瑩剔透,卻又凜然生威,一頭青絲梳成華髻,更加的雍容華貴,彷彿有著天生的貴氣。
此時,這女子卻似乎有這無限的心事和煩躁,輕聲地問道:「霖姨,墨言哥哥走了是麼?」
一直候在門口的一個穿著宮裝的美婦人一臉憐惜地看著這美麗的女子,道:「是的,公主,墨大人沒有停留歇息,兩個時辰前已經和暗,夜兩位大人一同出發,不過主子,墨大人把魂,魄兩位大人留下來照看你!大人還是很心疼公主的!」
那女子一臉的愁思,緩緩地道:「墨言哥哥變了,霖姨,你也看出來了,不是麼,回到雪山的這段日子,除了替我療傷,他總是一個人在雪山之巔的小屋子裡,他以前不是這樣,他會陪著我說笑,陪著我彈琴,陪著我畫畫,只要我想的,他都會陪著我,霖姨,我好擔心,韻姨臨走前交代過他好好照顧我,他也答應了不是麼?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
那叫霖姨的婦人趕緊道:「公主,您多心了,墨大人為了公主的傷十幾年來從來不敢鬆懈,這次為了公主也耗費了大量的心神功力。過兩日就是三國證武了,墨大人就是我們蕭國的守護神,他只是趕去預先安排而已。公主切莫多心,還是趕緊歇息。」
這女子就是蕭國的二公主蕭雪蓮,此時的她雙眉緊鎖,輕輕道:「不,他變了,我收到的消息沒有錯,哥哥前幾日傳信過來,也證實了,確實有那名女子的出現。證武大會又如何,十幾年來,墨言哥哥任他們鬧得天翻地覆,也從不上心。對他來說,富貴權勢已無他要追求的東西。霖姨,你知道麼,我已經成了一個包袱,如今三國形勢不明,晉,秀兩國江湖日漸坐大,狼子野心,誰人不知,墨言哥哥急於幫我蕭國穩定江山,也是為了完成對韻姨的承諾,所以這次,他才會一反常態,強勢出擊。只要蕭國穩定了,他就可以安心離開我,離開蕭國。」
霖姨看著這個蕭國鮮為人知的冰雪聰明的公主,心中不由地也泛起一番苦澀,道:「公主,就算有那樣的女子又如何,墨大人只是寂寞太久了,一時新鮮看不清自己的心。如今公主已經痊癒了,也可以跟著墨大人走遍天下,以公主的聰明睿智,天人之姿,普天之下,誰人能出公主左右,也唯有公主,方配得起我們獨一無二的墨大人,公主萬勿對自己失了信心。」
蕭雪蓮眼裡重新燃起了熊熊的火焰,錚聲道:「霖姨,你點醒了我,從小到大,我只認定墨言哥哥,我只能是他的。你說的對,我不能退,我也沒有退路,不管是為了蕭國,還是為了我自己,我都要成為墨言哥哥的妻,唯一的妻!」
霖姨眼裡閃現了一絲欣慰,道:「公主早點歇息,養足了精神,我想,到了留武城,還有一場硬戰要打!您才是墨大人正確的選擇!」
蕭雪蓮俏皮一笑,當真讓人心神搖曳,「你說的對,養足了精神,才能留住我的墨言哥哥呢!」

43、墨言夜窺心肝寶貝兒...

今夜夜染如墨,月兒高掛柳梢頭,婆娑的風兒在這寧謐的夜中如在私私細語。
墨言輕輕從窗外閃進流蘇的房間,見到的是流蘇正抱著一個小豬模樣的大枕頭睡得香甜。那柔柔的發,憨憨的睡夢中的臉蛋兒,略微嘟起的調皮的嘴,那一整只大腿都攀在她自己做得稀奇古怪的小豬枕頭上的姿勢,都是自己日思夜想,怎麼看也看不夠的。
今晚的墨言一身的風塵僕僕,連臉頰都生出了淡青色的鬍渣刺兒,一雙如皎月般的鳳眼卻依舊那樣黯沉如海,廣袤如星。從摘下天山雪蓮到施盡全力替蓮兒療傷一共耗費了他五天的時間,這五天他可謂是心力交瘁,唯恐稍有差池,一番努力付諸流水。自己只是稍作調養了一天,就急著出發回留武城。日夜兼程,只為能夠早一日趕到,就能早一日見到他日日夜夜所念想的可人兒。
他以為,這世間已經很少有東西能夠燃起他的激情,人在高處,一旦你已經攀越到了巔峰,四周風情盡收眼底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只能駐足,已經失去了往上攀爬的動力。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這十幾年來,他唯一的等候和希望就是天山雪蓮的成熟能夠醫好蓮兒的舊疾,也算是對娘有個交代。至於蕭國,只要不動到立國之本,就算他在軍方有多大的威望都好,大家有多麼希望能在他手下做事都好,他都挑不起這個興趣。
有時候,連他自己都笑自己,活得比墨年這個老頭還要像個老頭,當然,還是有一定不同的,墨年不近女色,而他,從來都是不會刻意克制自己的慾望。
如果沒有遇見流蘇,如果一定要選個伴,雪蓮可能會一直陪著他。雪蓮的心思他懂,正因為他懂,所以現在有了流蘇,他必須當機立斷,當斷則斷,絕不拖泥帶水。只是一想到雪蓮的執著,連運籌帷幄的墨言也感覺有點棘手。可是為了他的蘇蘇,他只能如此,他的心分不給那麼多的人,對他來說,對感情的追求猶如他在武道上的追求,心堅,志堅,情堅。而且,為了他的蘇蘇,一切,都值得。
墨言的眼神愈加的溫柔,輕輕走近流蘇,連呼吸似乎都放慢放輕了,唯恐干擾了她一點一絲。那如暖玉般的手指輕輕撥開流蘇的長髮,嘴角那暖暖的笑意,溫柔得幾乎要滴出水來。天知道他有多想能夠立刻擁她入懷,可是他也知道,一旦流蘇醒了,纏綿一定是無休無止,起碼他自己可不擔保有那樣的克制力。明日就是三國的證武了,多日趕路的他需要好好調息一番,所以他匆匆而來,只為多看,早看一眼流蘇。
墨言想想都不禁嘲笑自己。都什麼年紀的人了,還像一個愣頭小伙子一樣,只要一想起心上人,就熱血翻湧,頭腦發熱。與雪蓮多年的相處,對著那如仙女般讓人一見難忘的嬌美的雪蓮兒,他從來都是進退有度,溫文爾雅,哪會像如今一樣毛毛躁躁,為了偷窺一眼搞得自己一身塵埃,形象全無。
暗笑了一聲,手指輕輕點點流蘇的鼻尖,見她睡夢中皺起了鼻子,不由輕笑一聲,「明日過後,我定要好好把這幾天念想的光陰大補回來。」為她腋了下被子,一閃身,從房間裡消失了。
直到流蘇次日醒來,鼻尖都似乎縈繞著那墨言身上熟悉的香味,只覺得睡夢中好像有人曾經來過,不由搖頭暗笑自己思念成疾。
墨言一出門外,墨年一早就和暗,夜二人候在院子裡。墨言揮揮手,示意他們走進了墨年的會客廳。
「主子,您這趕了這一趟回來,怎麼不叫醒那小丫頭,您這不白趕路麼?」墨年一臉不解的問。想他這樣一個純潔如小綿羊的老山羊確實不能理解這些奇怪的行為。
「小丫頭也是你叫的麼?」墨言哼了一聲,「你精神這麼好的話一會我調息好了找你練練手,好久沒動手了,怕明日生疏,落人笑柄了。」
暗,夜兩個黑衣人臉色驟然一正,心裡卻是要笑出聲來:「你個死老頭,叫你多嘴,沒看到主子明顯慾求不滿,佳人在望不在懷的鬱悶麼,不讓主子扎幾槍你個老頭還真不知道天山的雪為什麼那樣白,那都是長年給主子的槍嚇的!
墨年哀號了一聲,腹誹道:「您還好意思說好久沒動手?聽說我傳信給您告訴您流蘇和寒狄冰那晚證舞的事情,有人掄著槍,一夜銀蛇亂舞,生生把雪山上的天極峰劈了一大半下來,搞得第二天一大幫人還在感歎說原來昨夜雪崩了,能撿回一條命真是老天爺保佑!」口裡卻誠惶誠恐道:「主子,你饒了我吧,你看我這人老頭腦也不靈活,流蘇就是我們的大夫人,大大的夫人。我這把老骨頭,和你舞幾槍,你拆了我得了!」
墨言一聽,原本還在閉眼調息的他睜開眼睛懶懶道:「大夫人,難不成你還打算幫我討來幾門小的不成!」
墨年一聽,幾乎要一躍而起,來個倒豎蔥拿頭撞地,叫你多嘴叫你多嘴。口裡卻道:「主子,我可沒那能耐,我自己半個都沒討到。只是,主子,魂,魄傳信說你和暗,夜二人趕路而來的那個晚上,雪蓮小姐直至天際泛白方睡下,一整晚琴聲不斷,如歌如泣,令人心酸哪!」還好小老頭還算機智,總算繞開了這個話題。
墨言輕輕搖了搖頭,道:「我對雪蓮兒,就如同我娘對我爹,只有親情,只有責任。只是我終究無需步上我娘的後塵,今日的話我只說一遍,你們的主子我,只認定流蘇姑娘,你們主子的夫人,以後也只有她一個,三千弱水,我只取一瓢。所以以後,不管雪蓮如何請求,都不要在我面前瞎折騰,我知道你們與她處了這麼久,自然還是心向著她,可是記住,你們以後要護著的主子,是流蘇,不是她!」
墨年三人聽完,臉色一斂,墨言的話確實道出了他們的心聲。流蘇雖然活潑可愛,善良美麗。可畢竟他們和蕭雪蓮相處了那麼久,那樣一個天人之姿的女孩子,冰雪聰明,誰能不喜歡,誰能不向著她。縱然墨言喜愛流蘇,可打從他們心底,也希望能有蕭雪蓮的一席之地。可如今墨言的一番話,已然堅定了自己的立場。他們確實要檢討下,他們的主子只有一個,就是墨言,能讓墨言開心,動心,愛護的,對他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一直以來,他們都捨本逐末了。
三人都不約而同地躬身道:「主子放心,屬下心中有數了。」
墨言點點頭,道:「叫丫頭幫我置放些熱水,我梳洗下就著手準備了,明日哪,」墨言踱步走到窗口,一臉深思:「是一場硬戰,雷驚乾和慕容嶺,絕非等閒之輩,二人聯手,比之十二年前的五人,絕對有過之而無不及!紫血槍出,直取雲霄,紫血槍刺,風雲變色!」喃喃自語的墨言,此刻那凝人的氣勢卻如實質般厚重張揚,連帶墨年三人居然蹬蹬被逼退了兩步。
無風發自飄揚,這種傲視群雄,藐視一切的一代宗師之氣概,卻讓一邊的三人眼中幾近狂熱的敬佩和崇拜。多少年了,主子又是當年那個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蓋世豪傑!也只有主子,才能激起整個天行山人的血性和忠誠。
明日,因為有了主子的出現,將如十二年前一樣,永載史冊!

44、證武序幕正式上演...

第二日流蘇醒來,只感覺身邊似乎還縈繞著熟悉的溫暖氣息。搖搖頭,暗笑自己午夜夢迴,總想著心中的那個他。今天對她來說是個大日子,墨言告訴過她,證武大會的最後一天就是他回來的日子。或者晚上吧,今天真是一個值得期待的日子,三國的頂尖論武就要開場了,這才是真正的華山論劍。所以從昨天開始,流蘇就約定了柳丹婷,一定要偕同她一起去。
流蘇是隨著煙柳宮的隊伍進去的,今日的證武,地點居然定在了她與寒狄冰論舞的那個地方。白天一見,才知道這個類似於湖心亭的平台是多麼的寬敞,原本為了方便舞者進出的搭的幾條木橋都已經撤走了,孤伶伶的一個平台距離湖岸大約有十來米,更顯得英雄蕭索,孤世獨傲的味道。
這次來的全都是江湖的大佬和朝堂代表,三國的門派涇渭分明,晉國是這次的舉辦國,自然是處於中首位,三皇子儼然還在其中。秀國以慕容嶺為首的各大秀國門派居左,七公主也在其位,而蕭國以蕭國太子為首卻是居右。很明顯,晉國和秀國的門派要遠比蕭國多得多,大約都有十來個門派左右。要知道這次進場的可都是接近一流或一流以上的大門派,其他的小蝦小蟹還未計入其中。而蕭國,就遠遠蕭條得多了,只剩下四個門派的代表。原本的一流門派寒冰宮,此時卻是在晉國的陣營裡。
流蘇跟隨的煙柳宮也是隸屬晉國的門派,這也是為什麼煙柳宮與寒冰宮水火不容的原因之一。是一家獨大還是兩家爭艷,就要各看兩家的本事了。像流蘇這樣的小蝦米,只能遠遠地被落在最後面,流蘇豈能甘心,好不容易等到了巔峰對決,怎麼說都要霸個好位置才行,於是乎,硬拉著柳丹婷,偷偷摸摸擠到了蕭國所在的位置範圍,畢竟蕭國的人數少,多少能夠站得靠前一點。
柳丹婷興趣倒不是十分地大,按她的話說,沒有蓑衣人的決戰不能算是江湖的巔峰對決,不過,雷驚乾和慕容嶺還是多少有點看頭的,也就隨著流蘇的意願陪她站在了前面。有了她的面子,一般大家覺得有點不妥也不會當面說出來。
雷驚乾今日依舊一身白袍長衫,只是頭髮倌了起來,插上一直檀木簪。一臉笑意讓人望之猶如春風拂面。「今日是這次證武大會的最後一場。驚乾幸不辱命,這次證武江湖能人輩出,昨日在下和仗劍山莊,衡山派,雙劍堂,流雲居,嵩山派掌門一同聚首時,眾位前輩都欣慰不已,不少門派弟子這次的演武令人讚歎不已,驚艷不絕,如今江湖百花齊放,各領風騷,今日在此,以三國為界,雷某不才,甘當擂主,願挑戰貴二國高手,以證此次武林巔峰!」
雷驚乾自有雷驚乾的傲氣和自信。從小的皇室生涯已然讓他添上了不怒而威的皇家威嚴,加上從小天資卓越,武學造詣登峰造極,更是讓他多了江湖的銳氣和霸氣。這一番話說來洋洋灑灑,氣勢軒揚,讓寒狄冰美目異彩連連,也讓老一輩的江湖中人頻頻點頭。自那晚後,寒狄冰更加的依賴雷驚乾,當真是身心淪陷,已經把自己當成了雷夫人,或者說,以後的太子妃,再以後的皇后自處。雷驚乾的身份她是知曉的。所以當著蕭國太子的面,寒冰宮毅然站在了晉國的位置上,這也是一種決心和決裂。
流蘇嘟嘟嘴,低聲對柳丹婷說:「這傢伙,頌揚的都是自己的豐功偉績,還不就是要說在他的領導下,江湖買賣蒸蒸日上。我就奇怪了,這江湖大佬應該是我爹那種形象才對嘛,長著一張讓人想爆菊花的臉,也能當上老大!」還好這次大家都留心雷驚乾的話,倒是沒有人去注意流蘇說寫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了。
柳丹婷雖然聽不懂什麼叫爆菊花,不過倒是聽出來流蘇嘴裡吐不出什麼好牙,她自己確實對雷驚乾所說的武林巔峰腹誹不已,根本就是名不副實嘛!
可就在雷驚乾語音剛落之時,寒冰宮的倪家夫人寒蘭霞倒是開口了。寒蘭霞走到場中,微微躬身行禮,道:「證武之前,寒冰宮還有一請求,望諸位江湖前輩予以明斷!」
雷驚乾似乎毫不驚奇,輕輕一笑,道:「宮主且說來聽聽!」
寒蘭霞一臉的憤怒道,「我宮內三長老在雲來客棧無端遇襲,雙手筋脈盡碎,此等惡毒手段,寒冰宮定要討回一個公道!」
雷驚乾臉色一斂,正色道:「此事發生在晉國皇家的雲來客棧,確實是我晉國的疏忽大意。只是後來雷某也調動人手徹查此時,終是無果,寒冰宮是否已查出什麼眉目,還請長老不吝告知,雷某定當不遺餘力緝拿嚴懲兇手。」
寒蘭芝雲來遇襲的事第二天確實炒得沸沸騰騰,誰敢老虎嘴上拔鬍子!可後來隨著證武大會一天天展開,眾人也就相繼淡忘了這件至今無解的懸案。而今天寒蘭霞在眾多有份量的人跟前重提此事,某非已經有了決斷?眾多江湖人士不禁心下狐疑,對這個敢對寒冰宮下手的人不禁也好奇起來!
這回連柳丹婷也緊張起來。有意識地往流蘇身上靠。流蘇和寒冰宮之前在雲來客棧的事情她並不知道,但寒蘭霞提親受挫的事情她倒是知道的,難免怕寒蘭霞小人之心。
流蘇心下卻慘叫:「不是吧,選擇這個時候陰人,你個叉燒包的!難道我流蘇壯志未酬,今日就要血濺當場,士可辱不可殺,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流蘇姑娘已經悄悄後移蓮步,準備遁逃了。遠處的慕容嶺聽罷略皺了皺眉。眼光不由掃向流蘇。看著流蘇一個畏畏縮縮的樣子,就差翹起屁股瘋狂逃跑的樣,不禁失笑。這丫頭,倒是被寒冰宮嚇出習慣來了。如果不是自己今天是秀國的頂樑柱,慕容倒是願意站在你的身旁去替你壓壓陣,壓壓驚!
寒蘭霞驟然挑釁,難道矛頭是直指目前來說狀似毫無背景的流大小姐麼?不得不說,我們流大小姐確實很容易自作多情哪!

45、墨言粉墨初登場...

豈料寒蘭霞稍一轉身,對著蕭國的太子殿下一躬身,冷冷地道:「太子殿下,當日我師姐被襲時,清晰記得那二人身上的氣息與我雪山一脈的玄冰之氣非常接近。普天之下,除了寒冰宮,就只有天山一脈,而能調令天山一脈的,就非皇室莫屬了。寒冰宮斗膽,還請殿下明察秋毫。」
眾人一聽,心下都明瞭,如果有這麼詳細的線索之前直接告訴雷驚乾追討天山一脈,何故在今天這樣的場合發難,這本身就是一場政治鬥爭哪。大家都知道,蕭國地處極寒之地,多處地方長年冰雪覆蓋。蕭國內內力以寒氣為主的除了雪山的寒冰宮一脈,就屬隸屬皇室的天山一脈。如今矛頭直指皇室,看來今天雷驚乾是打定主意要讓蕭國無論在證武上或是名望上都大打折扣。
看到流蘇鬆了口氣樣的吐吐小舌頭,對面的慕容嶺不禁會心一笑。流蘇這回放鬆了,原來是對著蕭國發難了,這爆菊花的雷驚乾,真是陰險!陰人不用打腹稿!
蕭國太子臉色陰沉得如同要滴出水了。就在這時,一個如暖玉相擊的聲音傳來了:「寒長老這話說得有點牽強了。」在蕭國的皇家衛士裡緩緩走出一個絕代佳人!正是蕭國傳言身患重病,鮮為露出真容的蕭雪蓮公主。
看著這如天山雪蓮一樣孤高而立,纖塵不染而又風姿卓越的女子。蕭國眾人已經躬身道:「公主殿下!」
別說是其他二國人員,就是蕭國國內,也鮮有人見過這個自幼富有才女之名,卻是紅顏薄命,染上重病的皇室的另一個血脈,雪蓮公主。此時一見,眾人卻不由驚歎不已,論姿色,與寒狄冰不相上下,更增添幾分我見猶憐,論氣度,皇室血脈的蕭雪蓮更加的雍容大方,自有皇室上位者長期積累的威嚴。
雷驚乾眼光一閃,從那晚流蘇的話中,雷驚乾就想到了天山的事情。今日寒冰宮的這一舉動,也是雷驚乾默許的,雷驚乾唯一的目的就是要逼出蕭國暗藏的王牌。如今,雪蓮公主傷癒出來,更加證明了雷驚乾的這一猜想,能夠在天山下狙擊,令他手下「獵影」小隊碰壁而回的,絕非等閒之輩。可雷驚乾沒有想到的是,蕭國的王牌,今天本來就不打算隱瞞的。
蕭雪蓮遞給哥哥蕭雪語一個放心的眼神,雖然今日她還未見到墨言,但她知道,墨言是絕對不會讓她受傷的,也不會讓蕭國任人踐踏。蕭雪蓮回過頭來,盈盈而笑,道:「寒冰宮本屬我蕭國一脈,寒冰宮擇良木而棲,也在情理之中。皇室自有皇室的氣度的和胸懷,如若我等有心作梗,為何捨近求遠,不在蕭國境內封殺寒冰宮,反而要千里遙遙到他國行刺殺之事?」
寒蘭霞不由一滯。蕭雪蓮這番連消帶打,一來彰顯了蕭國皇室胸襟寬廣,二來暗諷寒冰宮叛國求榮,還咄咄逼人,冤枉無辜。不可不謂之高招!大多數人聽罷,也都暗自附和。流蘇在一邊聽得那個是舒心哪。蕭雪蓮一出場,流蘇就已經轉不動眼睛了。心下暗歎自己還真有點自慚形穢的感覺。不由小心撇了慕容嶺一眼,發現他還是不時看向自己這邊,那虛榮心哪,漲得那個叫滿哪,原來姐也是有粉絲的人了!
而天山一脈的掌門人蕭銘揚已經是怒不可赦。大步走向場中,蕭銘揚年近四十,也是蕭國皇室的遠親,一直執掌天山一脈,一身功力倒也沒有出類拔萃,但為人處事倒是正直可靠,頗得皇室的信任和天山一脈的擁護。蕭銘揚直指寒蘭霞道:「虧你們有臉跳出來說話,還要侮辱我天山一脈,我今天還告訴你了,我天山一脈真要報復,你以為寒蘭芝那個老婆娘就只是筋脈寸斷而已?今日我蕭銘揚就在此戰你一場,就算戰敗,也彰顯我蕭國錚錚傲骨!」
寒蘭霞如今是騎虎難下,正不知是答應還是拒絕之時,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來了:「既是如此,就由珍月來接這一戰吧。」一個修長而清冽的身影從寒冰宮一方走了出來。眾人聞言不由一驚。寒珍月是十幾年來寒冰宮天賦最好的宮主,她任宮主之時只有二十歲,當年與蓑衣人一戰也是她,之後便辭去宮主之職,閉關修煉,近些年已經幾近銷聲匿跡。而今日,居然也來了!她一身素白衣裳,無任何裝飾,容顏清麗無比,猶如二十來歲的女子一樣透亮嬌俏。
蕭銘揚眼睛一縮,原本以為可以拿寒蘭霞立威,如今倒沒想到寒珍月也來了,這次懸了,但也無退路,難不成還要大聲喊道我只跟武功比我差的人打!
流蘇沒想到,居然拿還有飯前小甜點,要不是大家的分位都比她高,估計流某人就要買點瓜子邊嗑邊看熱鬧了。一邊的柳丹婷卻若有所思道:「唉,寒珍月居然也出山了,真是個和我一樣苦命的人,單相思了這麼多年!唉!」柳丹婷歎的那口長氣差點沒把流蘇給歎癱了!原來,這寒珍月竟是,墨言的鐵桿粉絲!
那邊寒珍月和蕭銘揚已經是戰在一起了。寒珍月拿的是寒冰宮十足十的兵器玄冰鞭,剎那間鞭影重重,整個空地寒意凜凜。蕭銘揚的長刀明顯被寒珍月的玄冰鞭牽制得死死的,一時間左閃右避,捉襟見肘。
以流蘇這只超級菜蟲,根本就看不出個之所以然,就感覺兩個身影竄來竄去,臉邊的寒風刮得生疼。就在流蘇忍不住要閉上眼睛的時候。身邊的人突然一聲驚呼,原來竟是寒珍月的鞭子捲上了蕭銘揚的長刀,長鞭一甩,那二尺長三寸寬的刀竟直直往流蘇的方向飛來。流蘇下意識睜開眼,一聲尖叫沖天而起,柳丹婷正暗自罵道:「你這小妮子忒沒種,有我在你旁邊還能嚇成這樣。就算我功力不如寒珍月,打偏它還是可以的嘛!」
那邊的慕容嶺已經忍不住站起身來。
可還沒等柳丹婷出手,只聽得清脆的鏗的一聲,一小截枯樹枝竟然把這幾十斤的長刀擋飛,那刀居然不是順勢落地,而是直飛寒珍月,在接近寒珍月面門寸半之時驟然停頓,之後才鏗鏘落地,落地竟然直入三寸。要知道,地上可不是軟綿綿的泥巴,都是堅硬大石鑄成哪。
流蘇睜開眼,自己卻已經落入了一個熟悉而溫暖的懷抱,向上一望,卻對上了那雙她午夜夢迴都會看到的如星空般深邃的眼睛。墨言一臉溫和笑意,一手擁著她,一手輕點她的鼻尖,笑道:「我家蘇蘇,定是嚇壞了!」

46、墨言的強勢登場...

一時間全場鴉雀無聲。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所有人都各懷心思。這次前來的哪個不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大人物?哪個不是在武學上能夠獨樹一幟的一派宗師?可捫心自問,剛才的這一幕,電閃火花這一瞬間,以輕折則碎的一小節枯樹枝,擋住了寒珍月和蕭銘揚全力引發的的這一刀,這還不止,刀倒飛回到寒珍月面門之前驟然停住。這是何等的爆發力,何等的控制力。在場之人無一人敢斷言自己能夠精妙如此。
慕容嶺雷驚乾更是心下翻騰。以枯樹枝擋住寒珍月全數功力打飛的大刀,他們自問也是輕而易舉之事,只是能將控制大刀回飛並及時停住,驟然下降,落地三分,自問要達到這樣收發自如還是有點勉強。但他們畢竟還是低估了。
只有寒珍月最清楚,寒珍月也呆了,這一刀迴旋,在場的人沒有一個有她這個目標人物感觸得深。這一刀一往無前,已然封鎖了她所能退卻的任何角度,如果它不自動停下,寒珍月心裡非常清晰,自己斷然接不了,頭斷當場猶未可知。這種生命無法掌控,如同瀕臨萬丈深淵,不可力敵的感覺,只有十二年前的那一戰給予過她的!那一戰,讓她這樣一個寒冰宮有史以來天賦無雙的天才,徹底淪陷!當年的她,何等的意氣風華,問鼎江湖絕世高人,江湖有哪個角落不在傳聞,天下武林英雄人物,有幾人能匹配寒冰宮的珍珠明月寒珍月?
就在墨言回身抱住流蘇的那一刻,那如翰墨寒潭的雙眼閃過一絲笑意的時候,寒珍月渾身一震,這雙眼睛,十二年來她夢到了多少回,就是這雙眼睛,支撐她十二年來忍受寂寥,甘願捨棄一切,獨自閉關。她只有一個心願,自己付出的一切,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夠成為足以匹配那人的存在。世人都說蓑衣人是耆耆老者,只有她心裡明白,雖然竹笠蓋頭,蓑衣遮臉,可那雙意氣風發,卑睨天下的眼睛騙不了人!寒珍月一時之間,竟已呆了!
蕭雪蓮也呆了,緊握的雙手指甲刺進肉裡猶然不知。墨言哥哥與我自小青梅竹馬,何曾與他如此親暱過。他那雙永遠平靜如湖,廣袤如空的眼睛曾幾何時溢滿著膩入心扉的寵溺?他竟從未用如此的眼神看著我。一直以為他對我已然超越了對所有人的溫存,原來,竟是因為情未到濃時,愛未至深處!
流蘇此時卻是歡呼一聲,雙手回轉緊緊攀住墨言的脖子,滿臉驚喜地道:「老墨,你回來了,我想死你了!」上下打量了墨言,不滿地道:「你這傢伙,居然還要梳妝打扮後才過來,一點都不急著看到我!」流某人不知道的是墨言日夜兼程,就是為了昨晚能提前好好看看她。流蘇的一句我想死你了,讓墨言的心情莫名得暢快得很,流蘇的這種直白,墨叔叔是相當吃這一套滴!墨言也不在意,輕笑一聲,在流蘇耳邊輕輕道:「乖乖地在一邊看著,回頭回家做頓好吃的好好犒勞下你夫君我!」
墨言沒有可以把聲音凝成聲線傳進流蘇耳裡,所以大多數功力較高的人都聽見了。慕容嶺從墨言拉住蘇蘇那會就已經站起身來,此刻,慕容嶺的臉都暗沉了下來,看來,自己仍然低估了這個未曾謀面的所謂情敵。
墨言朗聲一笑。今日的墨言一改往常樸素的淡青長衫。穿著一襲紫黑長袍,一頭長髮用一紫玉簪子繫住。發尾掠過他清俊的面龐,肌膚上隱隱有光澤流動,眼睛裡閃動著璀璨琉璃的光芒。
墨言背負雙手氣閒淡定踱步之間,竟然把整個場地的氣場都引至他的週遭,所謂相持之下,勢至極則不戰而勝。墨言站在那,並無慕容嶺如只待出鞘的利劍一樣銳氣奪人,亦無雷驚乾那般如暗夜璀璨的星辰一樣光華無雙。隻身站在那,安靜,寧謐,整個人卻如投入平靜如鏡的湖面上的石頭,圍繞著這個中心,那漣漪竟蕩漾開來,囊括整個湖面。
蕭雪語和蕭雪蓮見到墨言都微微躬身行了個禮,蕭雪語更是出聲叫了聲:「墨大人!」蕭國所屬見到皇子公主都行禮了,自然也不敢怠慢。蕭銘揚只知道皇室裡有個很神秘的監國大臣,卻很少看到,此時,自然也帶頭拱手躬身道了句:「墨大人。」
墨言輕輕笑了笑,也不看眾人,輕輕擺了擺手:「無須多禮,都回到自己位置上吧!」蕭國除了皇室之外,其他眾人都狐疑不已,不過攝於墨言剛才的那一手還有皇家子弟的反應,也不敢多言,連蕭銘揚也躬身退回蕭國的陣營裡。週遭的武林認識更是摸不著頭腦,這樣對皇室繼承人隨意擺手命令,這,有點本末倒置了啊!
墨言那黯沉的雙眼巡視了一周,緩緩踱步走到場中,看著一臉震驚,似乎身體已經輕輕發抖的寒珍月溫和地道了聲:「寒宮主,別來無恙!」隨後看向雷驚乾,清涼的聲音緩緩傳開:「今日三國證武,蕭國一方就由墨某代勞了!只是墨某有一請求,還望二國皇室成全!」
眾人剛一聽出現的這個墨大人居然認識寒珍月,不由一陣驚訝,而寒狄冰此時也來到了寒珍月的身邊,輕挽著寒珍月的手道:「姐姐,你這是怎麼了?」寒珍月回過頭來,對著寒狄冰竟然燦然一笑,似乎壓在自己身上十二年的執著和思念都化開了。寒狄冰不由一怔,從來沒有見過寒珍月能笑得如此燦爛,應該說,聽母親說,自那戰之後,寒珍月甚少出關,更別說能看見她笑得如此解脫!寒珍月居然難得溫和地道:「我們一邊看著吧,今日的事情,不是我們能插得上手的了!」仍舊一臉懵懂的寒狄冰讓寒珍月拉到了一旁。
剛剛墨言摟著流蘇的那會旁邊的柳丹婷看得一愣一愣的,這回墨言走出去了,柳丹婷才回頭看這流蘇,惡狠狠地道:「你個死丫頭,不是說你心上人是大夫麼?怎麼我看來倒像個武林人士啊!一會再好好審審你!還有那寒珍月,莫名其妙的,見了你心上人簡直跟蜜蜂採到蜜一樣甜,不對勁啊,相當不對勁!難不成你心上人這一刀過去,竟讓寒珍月一見鍾情了?這寒珍月到底還是沒有我對蓑衣人的意志堅定,矢志不渝啊!」
柳丹婷大大咧咧的感歎卻讓流蘇的心拔涼拔涼的。一時高興,卻忘了更大的挑戰還在後頭,今日,怕是想要跟墨言好好吃頓飯的機會都沒有了。剛才自己倒是忽略了,從寒珍月的反應來看,估計已經是認出墨言了,不然墨言也不會說那句別來無恙!
此時的雷驚乾亦慢慢站起身來,正色道:「原諒雷某孤陋寡聞,閣下是?」
墨言聞言輕輕對上雷驚乾的眼睛,笑道:「六皇子見笑了,在下乃蕭國監國大人,公主的太傅,墨言!」
一句六皇子,讓在場眾人再度石化!大戰,一觸即發!

47、宛如魔神的墨言...

雷驚乾聞言一怔,卻馬上朗聲笑道:「在下自幼隨師傅修行,從小浪跡江湖,早已不把自己當成皇室中人。正因如此,驚乾人前從未以皇子之位自稱,今日若大人不提,驚乾倒願意讓驚乾的身份煙消雲散了,從此江湖任逍遙。如若皇室之間有所協商之事,今日三皇子亦在此,大人倒是可以與三皇子好好商榷!」雷驚乾言罷輕輕朝身邊三皇子頜首。
墨言這一句話雖未掀起滔天巨浪,但已經達到他預計的目的。雷驚乾是六皇子,又是而今的武林盟主,這樣的身份對江湖人士來說就敏感很多了。要知武林自成一體,向來不願與皇家勢力親近或有所瓜葛。如今,雷驚乾的這個身份一揭露,與之交好聯盟的人就不得不考慮其中是否有貓膩存在了!
墨言不可置否地一笑,眼睛從雷驚乾身上掃過,定格在三皇子身上的時候驟然目光一冷,隨之冷哼了一聲。
眾人感覺並無不妥。可三皇子卻驟然渾身一震,那冰冷刺骨的冷哼聲似乎在他雙耳邊上如響雷一樣炸開聲來,一時間竟然頭痛欲裂。
可事情遠沒有消停。墨言眼光一冷,右腳往前踏上一步,居然內勁直達地下,一直延伸出去。雷驚乾已覺不妥,正想上前一步,卻聽得三皇子慘叫一聲,整個人向上彈起,狠狠地往後摔了下去,兩支踏足地面的腳竟然就這樣腫了起來。整個人已經慘叫了起來。
皇子周圍的兩個護衛臉色大變,對他們來說根本就弄不清情況。只能扶著三皇子,眼睛卻是望著雷驚乾,等候他的吩咐。
雷驚乾的臉色已經完全變了,冷冷地轉過頭來。周圍所有的人除了三皇子的慘呼聲,大家都鴉雀無聲,所有的眼睛都集中在地面上。雷驚乾與慕容嶺也注意到了,兩雙眼睛同時一縮。
柳丹婷一手遮住櫻桃小口,眼睛瞪得大圓大圓的,喃喃道:「流蘇,你未來夫君可真了不得,你自己看看地上!天,他是怎麼辦到的!」
原來從墨言腳下的地面到亭閣裡三皇子原來座位上的這段路程,地上原先鋪就的石頭一路龜裂。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出那熙熙攘攘的紋路!感情咱家的墨大叔在地底下陰了三皇子一把。
雷驚乾壓下心下的震撼,剛剛的那一腳踏地,勢不可擋!「閣下此舉又是何意?三皇子乃我晉國皇室代表,難不成大人還想就此引起兩國紛爭?」
墨言看都不看三皇子一眼,冷冷道:「今日如若不是看在眾位江湖豪傑的面子上,今日墨某的腳就直接踏上貴國三殿下的胸口了!三殿下擄我未婚妻子,欲行低劣之事,如若不是蘇蘇安然無恙,墨言敢斷言,三殿下宮內268口人,都見不得今夕的月亮!」
墨言一改平日裡溫和親近的態度,聲音冷冽,如魔神一樣霸氣沖天,視人命如草芥。連三皇子宮內有多少人都計算好了,真的是做好了動手的準備。
而事實也確實如此,流蓮將此事告知他的時候他已經怒不可赦,魂魄一組人馬已經做好格殺的準備。要不是考慮以流蘇的善良,如若知道此事,定然心裡接受不了,咱家的墨大叔是決計沒可能懸崖勒馬的。
龍有逆鱗,流蘇,就是墨言的逆鱗!
眾人一聽,心下瞭然,三皇子臭名在外,□擄掠無惡不作。眾人不由感歎這小子栽得好,總算踢到硬鐵板了。
流蘇心裡確實蕩漾著甜絲絲的感覺,儘管有點不習慣這樣兇惡的墨大叔,可畢竟是為了自己呢!原來流蓮將這一切告知了墨言,唉,最好只說前半部分,可別把我中了迷藥和雷驚乾共處一室的事情也給抖出來。
流大小姐真的是志得意滿,情不自禁地自我陶醉地感慨地歎道:「哎,所謂衝冠一怒為紅顏,屁股尿流自作賤啊!」
柳丹婷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不愧是才女,說的話真是雅俗共賞哪!」說的流蘇倒是有點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吶吶不語。
三皇子早就讓墨言的氣勢給嚇壞了,平時練就的恐嚇的話也說不出來。雷驚乾看他驚慌失措的樣子,心下不快,揮揮手,兩個手下悄悄地把三皇子給抬了下去。
墨言一斂剛才的氣勢,周圍的壓力驟減,一切又似乎雲淡風輕,墨言眉頭一挑,道:「三國之間的事情,墨某覺得還是和六殿下談比較實在,三皇子不在此,也礙不了什麼事情!」
也不等雷驚乾的答話,說罷墨言自顧緩緩轉身,竟向湖面徑直走去。
墨言一出場就接二連三給了週遭所有的人一個又一個的驚歎和愕然!所有人的眼光已經全然集中在他的身上,猜想著這位橫空出世的墨大人到底下一步又有什麼驚人之舉。整個證武大會的節奏已經偏離了原先的軌道,按著墨言的節拍而走。
流蘇一直關注著寒珍月,她那雙眼睛從來沒有離開過墨大叔的身上。甚至流蘇還有個錯覺,寒珍月似乎到現在還沒有眨過一次眼睛。還有蕭雪蓮,那輕柔得似乎要溢出水來的眼睛追隨著墨言的每個身影,眼裡深深的儒慕之情表露無遺。
流蘇開始有種不好的預感:情路漫漫其修遠兮,掰著手指頭數了數,5P的陣容可以唱一台大戲了!
就在流蘇在為自己的情路感歎時,只聽得柳丹婷低呼一聲。柳丹婷從墨言出場到現在也有很多不正常的表現,一驚一乍的。流蘇惡毒地想像著人家說過未曾謀面的父女血緣天性,一見就若有感應,莫不是柳丹婷見到墨言,也有所感應!
「流蘇,你看墨大人,他莫不是要跳湖?」柳丹婷狐疑地道。
流蘇嚇了一跳,抬眼看去,墨言已經走到了湖邊,一腳竟然踏進了湖面。可就在大家詫異之時,更詫異的事情發生了。
墨言這一踏,腳並未入湖,甚至未粘湖面。他的人居然懸空在湖面兩寸之上,就這樣一步一步,如同閒庭散步,走向湖心的大平台。每一步,都在湖面上留下一個清晰的腳印水紋,伴隨著清脆的輕輕的擊水聲,一切,如同神跡!
周邊全數人已經站起身來,湖岸裡湖心大約也就二十米的距離,像這樣的距離,在場所有人都能輕易一躍或者點水飛身過去。可墨言的這一幕,卻令他們的震驚無以復加,懸空漫步,這得有多深的內力,有多高的控制力方能辦到?!
「天,這一招太炫了。」流蘇看著那身如玉樹,如閒庭賞花賞月般淡定優雅,飄逸寧人的墨言,一時間竟然呆了,一切似乎是幻覺,迷惑得流蘇覺得自己都分不清真假:「這樣的男子,真的是只屬於我的麼?」
墨言腳尖一點,輕輕落地,一直走到方台中間,方才停住轉身。「墨某今日想在此定下賭約,願以一己之身同時挑戰晉,秀二國高手,如墨某僥倖勝個一招半式,希望與二國定下三年友好盟約,換取三年百姓的休養生息。慕容莊主與雷盟主相必是做得了主的人物。接,抑或是不接?」
墨言聲音字字鏗鏘,帶著霸道的自信和氣勢。言畢,全場嘩然!
蕭國一方以蕭銘揚為首已經聚在太子公主身邊,神色憂慮地道:「兩位殿下,墨大人此舉太過自作主張了,還望兩位殿下趕緊阻止,此刻我蕭國與他們二國關係隱晦不明,雖有小打小鬧,還不至於兵戎相見,墨大人此舉,甚是不妥啊!以他一己之力,如何能力敵雷驚乾與慕容嶺,如若敗了,難保他們會以此為借口興兵而行哪!」
蕭雪蓮眼光一暗,墨言哥哥,你就這樣急著要擺脫我麼?三年之約,你顯身一戰就是為了讓哥哥即位後在我的輔佐下爭取三年的發展以應付不明的局勢,你當真忍心麼?我如何能讓你捨我而走!

48、蓑衣人,紫血槍!...

蕭雪語此時也有些迷惑,不知改作何反應。雖然知道這位神秘的監國大人深得父親的敬重。父親對他的信任估計還超過對自己的親生兒子。而且這位監國大人在軍方也頗有威望,目前蕭國的兩大大將似乎還是他的門徒。
正猶豫之間,卻聽得蕭雪蓮清冷的聲道:「墨大人自有他的道理,這天下,我父王信得過的,唯有墨大人而已!都退下吧!莫再多言。」
其他二國的一些人卻早已嚷嚷起來!真是叔可忍嬸也不可忍!
雙劍堂的少堂主倪海復氣憤得大聲一喝:「口出狂言!你傷了我晉國三皇子殿下,還口出威脅之語,你真當我二國無人了麼!」
連一直柔弱的七公主殿下此刻也不滿地撇撇嘴,跟身邊的慕容嶺嬌聲嬌氣地道「慕容哥哥,這人好生狂妄,看他斯斯文文的,本來我還對他印象蠻好的!不過,他可是哥哥的情敵,哥哥一會定要好好教訓他!把流姐姐給奪過來!」
寒狄冰坐在寒珍月的旁邊,聽完墨言的話,不由嬌笑著道:「蕭國的這位墨大人當真狂妄至極。真不知道蕭國怎麼會突然出現這樣一個奇怪的人。就算他剛剛使出的功夫有多麼令人驚訝,我倒覺得,定是有取巧的地方!」
寒珍月聽罷,眼光從墨言出場之時第一次從他的身上轉到寒狄冰的臉上,不無認真地道:「狄冰,這次卻是你看走眼了,真正狂妄的人總有他狂妄的本錢,你難道沒有留心到,我們晉,秀雙方真正的高手的反應?到目前為止,可有哪個人跳出來厲聲教訓過他的一句不是?包括你的雷盟主?」
寒狄冰臉色驟然一沉。環眼四周,這才注意到,晉,秀所有的一流高手,所謂的掌門人都一臉凝重。
墨言一出場即重傷三皇子。寒狄冰只道是雷驚乾一向不待見三皇子,所以見他受傷也不打算另作追究,算是給三皇子一個教訓,畢竟是三皇子理虧在先。
現在一細想,方才覺得不對勁。三皇子一項驕橫跋扈,得罪的人還少麼?有哪個人敢如此堂堂正正教訓他?再者說了,三皇子再怎麼不堪,也是晉國的皇室中人,代表的是堂堂晉國的臉面?雷驚乾為何輕輕就此抹過?晉國內的高手為何無一人站出來追討,只有一個理由,面前的這個人讓人感到很棘手,非常棘手!所以才不輕舉妄動!
此時,慕容嶺已經緩緩站起身來,一臉的凝重卻沒有絲毫的怯意,沉聲道「這一戰,仗劍山莊慕容嶺代秀國接下了。但是,閣下所提的以一戰二就免了,慕容嶺不屑以多敵少!」
聽罷,墨言的眼睛閃過一絲讚歎。慕容嶺不愧是新一代的武林英雄人物,其風範氣度,比之老一輩的人物更具神彩!
而雷驚乾卻眼光一閃。對他來說,英雄主義對江山社稷來說並無絲毫的意義,所以他其實並不介意與慕容嶺聯手。
從小就經歷在皇室裡的明爭暗鬥,無情絞殺的他從來都覺得,過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只要勝了,對付蕭國就多了一層名正言順。而今,一對一的戰局,他沒有把握。就看慕容嶺能耗費墨言多少的內力,如若敗了,蕭國定將民心大振,蕭國的武林也將有了自己的頂樑柱,自是會更加團結一致。而這,並不是他所樂見的!
但既然事已至此,雷驚乾也只能緩緩踱步向前,豪氣干雲地道:「閣下倒是反客為主了。今天雷某的擂主可就得讓賢了。三皇子殿下剛傳言讓雷某放手一搏了!在下今日就替晉國參上這一戰!慕容兄,你先,抑或是我?」
慕容嶺一語不發,踱步向湖邊走去,行動已經證明了頭炮由他來打!慕容嶺的戰意從未想今日這樣昂揚!
他一直以為流蘇所說的未婚夫君,更多的是托辭。就算真的有那麼一個人,他慕容嶺也從未想過他這麼些年來唯一一個渴望得到的人會有得不到的結果。
可今日,流蘇的這個夫君卻當真從天而降,搶去了流蘇所有的目光和心思。墨言有多麼耀眼都好,能夠對江湖造成多大的威脅都好,那都不是慕容嶺關心的。慕容嶺從來就不是一個自大狂妄的人,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是他一直秉承的低調準則。
他唯一在意的,是墨言能對他與流蘇之間的發展造成多大的動盪,而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個動盪估計是天翻地覆的。
這是他第一次打從心底泛酸,而且這股酸味,讓他有不發不快的感覺!
慕容嶺在湖岸邊腳尖點地,縱身一躍,如展翅而翔的雄鷹,一個漂亮的迴旋,人已經站在了墨言十米處的對立面。但這一次,沒有人不識趣地大聲喊好,畢竟墨言剛剛的懸空而走已經難以超越,自然也沒有人大聲吆喝找難堪。
儘管如此,場上的一觸即發的緊張已經點燃,英雄蕭殺的氣氛瀰漫全場。
「仗劍山莊,慕容嶺,驚天劍!」慕容嶺緩緩道處了自己的名諱武器,劍雖未出鞘,卻似乎已經隱隱作鳴!有著不戰不快的慾望!
墨言此刻的眼神已經完全變化了,連流蘇都感到陌生。他的眼睛,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和親切。烏瞳沉暗如舊,卻隱約有絲絲厲芒從瞳孔處漸漸泛起,那深邃的黑眸如驟刻被點亮般灼灼生輝。
「蕭國,墨言!」墨言稍微頓了頓,卻見墨言身邊似乎有水紋的波動,瞬間一望,墨言已經仗槍而立,一槍在手,戰意沖天,一字一鏗鏘:「紫,血,槍!」
話音剛落,此刻全場唯一坐著的幾個掌門已經如應激的彈簧一樣驟然站起身來,眼睛裡竟是難以置信的光芒,而其他人,在聽到紫血槍的時候就已經呆若木雞了。
天下名器何其多,但遠遠沒有一件兵器,在這百年的武林歷史長河中,如紫血槍一樣盛名不衰!武林中人,稱呼它為「魔槍」!
寒珍月清涼的聲音似乎緩緩傳開:「紫血槍出,直取雲霄,紫血槍刺,風雲變色,十二年,蓑衣人,你終於來了!」寒珍月的聲音無比的堅定敬重,眼神卻出奇的溫柔。
她寒珍月此番話,自是為夢中人,墨言,造勢!
寒狄冰聞言一臉的難以置信,驚詫叫到:「姐姐,你不會認錯人了吧!蓑衣人,這怎麼可能,蓑衣人不是耆耆老者麼?」
流蘇大翻了一個白眼,你不乾脆說是行將就木的老公公。咱家的墨言,可是身體倍兒棒的熟男。
原本幾個還坐著幾個江湖頂級人物此時也緩緩站起身來。
參加過十二年前一戰的衡山派掌門人,看著墨言的眼睛滿是讚歎和敬仰,喃喃道:「容貌身材可以變,唯有風度氣勢變不了,一直以來,我們都不願承認那風雲一戰的,是一花樣少年郎,我們都老了,可他的造詣卻比之當年有過之而無不及,更加圓融如意,真是天生的武者,冠絕天下。蓑衣人,紫血槍,沒想到,我有生之年,還能見到!」
衡山掌門雖然只是自言自語,可如今場上聲音落針可聞,在場之人有當是功力不弱之人,自然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有了當初參戰的兩大高人,衡山掌門和寒珍月的肯定,墨言的身份,已經是呼之欲出了!
柳丹婷此刻的眼睛居然是蓄滿了淚水,人已經像受到牽引一樣朝前面走去。
初遇時,他二十歲,她八歲,她沒有見過他的臉,卻記住了他身穿蓑衣的整個輪廓。
十二年來她努力習武,發誓有一天終將遍尋天下,找到他,告訴他有這麼一個小女孩把他當成了她的英雄。她從未想過或者他已是年邁,或是極醜,這些她都不在乎。
沒想到,今天,他卻站在了她的跟前,那樣的意氣風華,那不經意的笑容,在她的眼裡卻燦若星辰,一時間,她只覺得自己心裡暖烘烘的想掉淚!

49、魔槍定天下的墨叔叔很奶媽...

蕭國這一方已經幾欲沸騰,沒有想到自己蕭國還有這樣一張王牌,蓑衣人,那才是江湖公認的無冕之王!
原來的蕭國江湖四分五裂,根本就找不出一個可以號令各個門派,集結各方強手的人物。縱然三國江湖說是沒有國界之分,統一選舉盟主,可真正到了各國利益攸關的時刻,各國的武林人士還是以守護自己國家為重。
現在蕭國的頂樑柱居然是蓑衣人,蓑衣人哪,這個江湖中已經神話了的人物,這個僅在傳奇中聽聞過的強者。如果有了墨言,蕭國江湖再也不是群龍無首,憑著墨言的赫赫威名,自是上下一條心。
慕容嶺和雷驚乾的臉色此刻也變了,但,卻絕不是害怕,而是戰意!他們兩人,哪一個不是江湖的天之驕子!終其一生,武道的巔峰就是其中的追求。如今,蓑衣人,這個真正的武林隱匿的強者,即將成為他們的對手,這是何其的令人興奮!連雷驚乾,原有的小心思也收藏起來。放手一戰,是他此刻唯一的心情!
慕容嶺微微一頜首,敬聲道:「慕容還請先生不吝賜教!」
這次慕容嶺稱呼墨言為先生,以墨言的年齡稱呼前輩似乎也稍嫌不妥。但慕容嶺還是用上了先生的尊稱,確實是因為蓑衣人同樣是讓慕容嶺心生敬仰的對手!
墨言眼底閃過一絲溫和,點頭道:「慕容莊主客氣了,你,比十二年前任何一人都要強!今日交手,也是墨某的幸事!」
鏗的一聲,慕容嶺的長劍已經出鞘,竟然帶出了一聲鳴叫!
慕容嶺整個人竟然沖天而起,在半空中一個快速的迴旋,頭朝下,那劍已如閃電般隨著慕容嶺騰飛的身軀,向墨言直刺而去,風聲咧咧,竟然連空氣都似乎收到了牽引。
慕容嶺的劍式,就如同他的人一樣,沒有半分的花俏,勢如破竹,銳不可擋。一時間劍氣襲人,天地間充滿了淒涼肅殺之意。
而墨言手中的紫血長槍,就如同他的人一樣,韜光養晦,鋒芒不露。
墨言方圓三丈之內,似乎已經是在劍氣籠罩之下,無論向任何方向閃避,都似已閃避不開。
墨言嘴角掠過一絲自信的微笑,毫不猶豫地右腳在地上輕輕一點,那長槍似乎平實無華地迎著慕容嶺的劍氣所籠罩的地方刺去,那漫天的劍氣突然消失無蹤。眾人方才看得清楚,原來墨言槍之所指,正是在漫天的劍影中直中慕容嶺的劍鋒,兩人已經是正面的硬碰硬地對了一招。
槍劍互刺,墨言的身子只是輕輕晃了一下,而慕容嶺卻是急速後退,在五丈內停住了身子。功力高低,只一招也一眼明瞭。
但慕容嶺並沒有稍作停歇,長劍出手,人隨劍進,霎時間風舞蕭索,劍氣滿天。一人一劍,如天馬行空,矯矯不群,簡直讓人想起翩若驚鴻,宛若游龍的意境。
可是任慕容嶺的劍如何刁鑽狠辣,墨言腳下的位置卻只在方圓一丈的地方移動。手中的長槍卻如蛟龍追日,圓轉自如,連綿不絕的發力。紫血槍揮舞之間,似乎週遭的空氣已經形成一個小小的漩渦,逐漸在墨言的身邊擴大成一堵不可逾越的圍牆。甚至連三十幾米開外的湖面,也跟著旋轉起來,湖岸的片片綠葉,竟然隨力而起,蕭殺的場景,憑空增添了幾分唯美的氣息!
可此時,場上的情形卻突然發生了變化,慕容嶺似乎不想再纏鬥了,雙腳踏地而起,長劍奮力一抖,劍擊出清脆的鳴音,萬千劍芒已經朝墨言週遭覆蓋而去。
原本陶醉在那綠葉紛飛的場景中的流蘇此時不禁緊張得驚呼一聲。這一聲驚呼,卻在旁邊激起了一陣波紋,一個黑色的人影也隨之顯現了出來,在流蘇身邊低聲道:「小姐莫慌,主子不會有任何事情的!」
還好流蘇一直也沒在意自己身邊到底有沒有人,所以黑影的憑空出現倒沒讓她感覺見鬼了一樣的恐懼。回頭看了下面無表情的黑衣人,心知他並無惡意,應該是墨言的人,不由地感激道:「謝謝你,我還真有點擔心呢!」
那人聞言一愣,原先讓他來做這件事情他就有點不願。主子出戰前特意吩咐他一定要候在流蘇身邊,一來防止又有不軌之徒,二來,主子後來順便還加了一條,「蘇蘇她不懂武,一會我出戰的時候難免緊張慌亂,你在一邊多多留意,讓她莫要過分擔心,安心觀戰即可。」
黑衣人暗聽到後連簡直絕倒,主子何時變成了奶媽式的存在!
只要和這個女子有關,任何細微的事情主子都能考慮到。暗實在有些不以為然,能夠與主子並肩而立的,當是巾幗女子,長袖善舞,揮劍如歌。而這女子,實在是和暗心目中的主母形象相差甚遠啊!又能如何呢?主子喜歡,喜歡就是王道!
但流蘇剛剛淺淺的一句謝謝,卻讓他感覺有點意外了。聽起來很親切,也很溫暖。或者這個女子,確實真有特別的地方吸引著主子!
就在流蘇擔心之時,電光火石之間,墨言的身影一晃,那紫血槍如大漠孤煙,長河落日,一槍刺出,只見一點星芒,竟然從慕容嶺所營造的層層疊疊的劍影唯一的間隙中穿梭而過。
這一戰,就定格在墨言的槍在慕容嶺的咽喉半寸處停住,而慕容嶺的劍,雖直指墨言,但畢竟,卻還有好一段距離才夠得著墨言的身子。
墨言輕輕一笑,收槍而立,道:「我的兵器倒是取巧了,承讓了,慕容莊主!」
慕容嶺持劍而立,正色道:「慕容敗得心服口服,先生無需替慕容找尋借口。慕容還要多謝先生手下留情。慕容今日敗了,秀國自當遵守諾言,只是」,慕容嶺的眼光在人群中搜索到了流蘇,見她看著墨言一臉關切的樣子,不由眼神一暗,卻仍然堅定不移地道:「至於流姑娘,在下絕不退讓!」
墨言一聽,臉色此刻卻是一凝,原本嘴角還殘留的笑容驟然消失,剛剛似乎略顯溫和的墨言此時卻戮氣直升,冷冷地道:「退不退讓有什麼區別麼?我墨言認定的人,就如紫血槍認了主,不離不棄,至死方休!」
話音剛落,全場嘩然,原本打算大聲叫好的人此刻也蔫了。這種感覺,就如特警隊員激烈槍戰後突然脫了衣服變成澳洲人力秀(脫衣舞男)一樣。
這心理落差賊大,給人的感覺賊荒謬。堂堂的證武場合,巔峰決鬥,多少人看得熱血沸騰,最後居然演變成爭風吃醋,還要是這兩個來頭甚大的主之間的醋!讓人心裡真的很不適應很憋屈啊!這什麼跟什麼嘛!不帶這樣玩的!
墨言的字字鏗鏘,落在蕭雪蓮,寒珍月,柳丹婷的心上,卻如同一根根利刃,刺得遍體鱗傷。
所謂放棄一個很愛你的人,並不痛苦,放棄一個你很愛的人,那才痛苦。而偏偏愛上一個不愛你的人,那是更痛苦。
蕭雪蓮的眼神隱晦不明,墨言哥哥,你而今的態度,難道真要我步母后的後塵,像留住父皇一樣留住你麼,為什麼,為什麼你心中所屬的偏偏不是我!又為什麼,我偏偏離不開你!
而寒珍月,柳丹婷,此時卻不約而同地望向流蘇之處。兩人眼底雖然隱藏著那深深的傷痛,但更多的卻是堅定。多年的執念哪有那麼容易說放下就放下。如同一個瀕臨死亡的人,突然獲得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如何能就此罷手!這一點,她們無疑與慕容嶺是同一類人。
慕容嶺和流蘇卻是動容了。慕容嶺眼神微微一暗,倒也沒有說什麼,淡定踱步離去,似乎墨言的話並沒有對他造成絲毫的影響。
而流蘇,她此刻的心裡翻江倒海。一時間,她覺得連自己都要嫉妒自己。
女人的愛情,離不開承諾,而男人的承諾,許給女人的是一整個世界的希望。墨言以前的承諾或許令流蘇感動過,但墨言今天擲地有聲的承諾卻是撼動了流蘇。
流蘇突然間覺得,墨言的心就是她的海角天涯,今生,他的心,就是她的整個世界,而她,再也走不出這個世界!
可現在的流蘇不會想到。當有一天相愛的人們真的隔著天涯和海角,當時間逝去,當未知的事情發生,我們可能會忘記了我們曾經義無反顧地愛過一個人,忘記了他的溫柔,忘記了他為我做的一切。走過滄海桑田,你是否仍在原地等我,當你人在天涯,是否夢裡我仍在你的咫尺?
暗在一旁看得眼珠都要凸出來,好幾次手伸到臉頰處想捏捏是不是在做夢又放下。
這就是天行山上連血狼王看見了腳都要抖一抖的主子麼?為什麼怎麼看怎麼像一個妒夫!
暗心裡已經想著是不是這事過後要跑到白疆部落找幾個薩滿來跳大神,看看主子的魂是不是被勾走了!身邊這個女子怎麼看怎麼不像是狐狸精轉世啊!
這個令人尷尬的局面總算讓雷驚乾打破了。雷驚乾此刻已經來到了湖中心。看了慕容嶺與墨言的這場精彩絕妙的對決,他心裡的震撼和大多數人一樣無以復加。這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麼?
從墨言和慕容嶺的對持看,墨言似乎還是游刃有餘,以守為主!可誰都知道長槍的精髓是進攻,而且還是適合群戰的兵器。
所以,與慕容嶺的一戰,絕對不是墨言的全部實力!或者應該說,墨言的殺手鑭還未展開!這一戰,雷驚乾只願不要敗得太難看。敗給蓑衣人,這也在情理之中,沒有什麼好羞愧的。
讓雷驚乾心有所動的反而是墨言與慕容嶺的對話,這讓雷驚乾驚喜的發現,墨言,畢竟不是沒有瑕疵的聖人,這樣的無冕之王,原來也是有軟肋的。流蘇,或者是一顆值得好好利用的棋子。
此刻的雷驚乾已經不復原先那個一臉無害的翩翩佳公子。白衣飄飄,氣勢逐漸攀升:「雷驚乾,潛龍刀!」
雷驚乾這位看起來玩世不恭的世家子弟,用的居然是大劈大砍的刀!他的刀與普通的長刀不同,更窄更長。按流蘇的眼光,就如現在的日本刀,比劍多了更多的爆發力,比傳統的刀,卻又多了靈活性,據現代兵器譜的研究,日本刀卻是攻擊力最強的武器之一。
墨言不知道是不是被慕容嶺的話刺激到,這會的面色陰沉如水,冷哼了一聲,居然一腳跺地,先行爆發!
雷驚乾自是不敢怠慢,欺身而上。以不可思議的步法攻入墨言的近身範圍,手中長刀如雨點般以各個角度劈向墨言。
雷驚乾,快,可是墨言,更快。墨言的招式似乎顯得單調,挑,刺,劈,擋等,來來回回好像就是那麼幾招,但卻如大海之水,生生不息,似乎永遠沒有枯竭的時候。
雷驚乾每一次刁鑽的攻擊都被墨言以出其不意的方式擋住,避實而擊虛,雷驚乾越打心下越暗自心驚,墨言的每一槍,其中爆發的力量讓他每擋一次虎口都微震,他原先賴以游鬥的步伐似乎在墨言的快槍下已經捉襟見肘。
雷驚乾暗歎無奈,看來這位墨大人是把剛才的氣都撒他身上了。自己可真是冤屈,無端端就成了慕容嶺的替死鬼!
剛剛已經凌厲無比的只守不攻已經讓慕容嶺落敗,如今這紫血槍沖天的氣勢,似乎綿連不絕,雷驚乾心下清楚,要不了幾招,估計自己就會以慘敗收場。
可此刻墨言似乎有意放慢了節奏,長槍直刺一挑,雷驚乾的刀與紫血槍的碰擊讓雷驚乾因受力過猛,向左倒去。可就在此時,墨言突然收力,雷驚乾這才隨勢站直了身子,知道墨言在關鍵一刻手下留情了。
兩人各自跳出了戰局,場外這時才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估計是怕這次這兩位仁兄又發出什麼雷人之語,所有的人都饒有默契地避免了之前墨言與慕容嶺那一戰發愣的間隔,在第一時間大聲鼓掌喝彩起來!
這兩戰,不可不謂之精彩,慕容嶺的利劍,雷驚乾的霸刀,墨言的魔槍,如影隨形。
墨言的槍,如附了魔的槍,若長江大河,勢不可擋,攻則無孔不入,守則密不透風,刺如蛟龍利爪,掃如翻江倒海,崩挑撩格各具精妙。這絕對是十二年來,武林真正的巔峰對決,絕對是值得傳頌的最為精妙的對決!交戰的三方,均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年少英才,天賦之高,老一輩人物歎為觀止!
雷驚乾站穩了身子,大大方方地輕聲一笑,道了句:「先生畢竟沒有用盡全力,才讓驚乾沒有當場出醜啊!」這種洋洋灑灑,不拘小節的自嘲,倒是適合武林人士的口味。眾位名家也相繼微笑點頭。
隨即雷驚乾又正色地道:「墨先生的賭約,晉國皇室定當尊約。先生武功蓋世,驚乾望塵莫及!」
墨言似乎情緒也已經恢復,不復剛才的怒火燎原,淡淡地說了句:「從心所欲不逾矩,天下招式,唯快不破!墨某只是比你多練了幾年武,慕容莊主和雷盟主天資過人,超越墨某,指日可待。至於三國之約,還請兩位同我國太子好好協商。」
言罷,左腳一邁步,人已經消失了,等再見到他之時,他的人已經來到了流蘇的身邊。這又一次的如神跡般的身法只是引起了各大門派弟子的驚訝的讚歎,卻沒有撼動各位大佬,這是為何?
場內的各大武學名家都已經陷入了深思,墨言剛剛的話如同醍醐灌頂,讓他們以往走的一些歪路似乎都豁然開朗!
流雲居的平元居士第一個站了出來,朝墨言深深稽首,仍然掩蓋不了心中的興奮道:「多些先生不吝賜教!先生的招式只簡不繁,迅如閃電。我輩武林眾人,倒是捨本逐末,挖空心思研究招式變化,卻往往忘記武學巔峰,返璞歸真!」
可惜墨大叔此刻的心神卻全然沒有在他老人家的身上。他老人家侃侃而言,滿懷激動,而咱家墨叔叔此刻正以黑衛暗看了都要汗顏,羞愧得幾欲鑽地的溫柔眼神望著他家的寶貝流蘇,那志得意滿的樣子,如同一個考了好成績的孩子急於得到大人的表揚。似乎流蘇的一個簡單的笑容都要比週遭江湖大佬的歡呼來得更讓他心滿意足。
流蘇似乎毫不忌諱週遭的眼光,雙手圍著墨言的腰,眼睛彎彎地望著墨言,半依半靠地道:「累不累?晚上想吃什麼?」
周圍聽到的人再次被雷到!可墨言和遠處的慕容嶺卻全然不是這樣的想法。如果說流蘇對墨言和慕容嶺有所謂的必殺技的話,那就是流蘇那看似平淡的居家女人的溫存。有時候墨言都迷惑,二十歲的流蘇為何有著那經過歲月滌蕩後的窩心的柔情似水,那種又甜又膩的嫵媚溫存。
三個女人的心,碎了一地,卻又忍著淚水一點一滴拾起,重新拼湊,只因這顆心,即使碎了,也會因為他而跳動。
墨言的眼睛流光閃過,一手攬住流蘇,朗聲一笑,已經帶著流蘇消失在湖邊的樹林中。
流蘇只覺得耳邊風聲沙沙,周圍的景物快速後退,一時間愜意無比,正飄飄然間,聽到墨言在她耳邊輕輕呢喃:「我想吃的,自然是我家的蘇蘇!」

50、墨言的心路歷程(番外一)...

雨瀟瀟,抬眼望,一馬平川;風兮兮,低頭看,形只影單。
我,墨言,乃天行山第三代的主子。這個身份暫且不提。
我與蕭國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我娘這一生深愛著蕭國的國主,愛得隱忍,愛得沉重,就如同我爹深愛著她。這世間最大的寂寞,不是形只影單,不是舉目無親,而是琴瑟共鳴,奏的卻非相合之曲!
從小就在這樣沉甸甸的扭曲的氛圍下長大的我對感情的渴求也淡了。如果活著就是為了在這樣一個怪圈中兜兜轉轉,我寧願把所有的精力都付諸武學和醫術。
正因為心無旁騖,意志堅定,加上家傳的天賦,我在武學上的成就一日千里。我捨棄了家傳的武功和兵器,一直以來,我都希望脫離這個所謂的家賦予我的影子,或者我一直在奢望,有一天,我能放飛自己的心,找到能夠使我寧靜的那片只屬於我的淨土。
我自創了屬於我自己的武學招式。這世上的兵器,我獨愛長槍。
破馬長槍定乾坤!
我親手鑄造的紫血槍,已經融入了我的血脈,這世間即使我最後孤身一人,也有它,常伴在我的左右。
蕭國二公主雪蓮是我娘的心頭肉,我娘對她比對我還要付出更多的心血。或者我應該說,她對我從未上過心。大概是雪蓮兒的容顏很像蕭國的國主,而氣質又很像娘,娘從她身上,似乎就看到了他們合二為一的輪廓。
雪蓮兒的身子從小就不好,自娘胎裡就帶有陰毒的寒氣,把陰毒逼入她的身子的不是別人,就是我爹的師妹,她的親生娘親。
我娘耗費了一生的功力替她續命,就是為了等到百年一度的天山雪蓮花開,徹底為她解了毒。可惜,她等不到,就香消玉殞,雪蓮兒的責任落在了我的肩上,那年我剛好二十歲,她十歲。
縱然雪蓮兒間接造成了我娘的過早離世,我仍然提不起恨意。相反,我很可憐這個從小就冰雪聰明,善解人意的女孩。
我依舊盡心盡責地照顧她。我娘希望我能照顧她一輩子,我知道她臨終想說的是讓她成為我的妻。
或許是因為娘親覺得虧欠我頗多,不好再諸多要求我的承諾,只是委婉地提出要我照看她一輩子。其實那時候的我,說實在的,並無所謂,我一向與人疏離,雲淡風輕,誰在我身邊,對我來說,都一個樣。
既便如此,我仍然無法抑制我心中的不忿,當他們撒手人寰的時候,可曾想過我,想過我這個親生兒子應該得到的關愛和溫暖?
那一年,我手持長槍,單槍匹馬闖蕩江湖,除了印證我的武學,更多的是發洩!我身穿蓑衣,從不開口言語,長槍所指之處,只有一個字「戰」!
我鬧得江湖人仰馬翻,雖未隨意傷及無辜,但仍舊引起江湖極大的憤怒!
最後來自衡山,寒冰宮,流雲居,嵩山,少林的當時江湖五大頂尖高手聯手在天水之濱與我對決,那一戰其實持續的時間並不久,三個時辰,僅用了三個時辰,我就逐一將他們各個擊破。
論功力,他們縱然有高人一等的功力,對我而言,確實稍嫌遜色了,論排兵佈陣,縱然陣法規規矩矩,奈何仍舊配合生疏,而我的紫血槍,與我已經血肉相溶,適合群戰的長槍,那一戰,可謂只酣暢淋漓,痛快,實在是痛快!
我消失在江湖十二年,但蓑衣人,紫血槍的傳說卻盛名不衰。
這十二年,我依舊是那個天行山的主子。女人,財富,我都不缺,可偏偏我的心,缺了一口。
日月如梭,雪蓮兒長大了,而我也已經過了而立之年。
她對我愈發的依賴,愈加的溫柔,眼底流露的情深款款是任何人也忽略不了的。我依舊疏離,除了每月固定為她療傷的那幾日,能避則避。雪蓮兒美則美矣,乖亦乖矣,但,卻始終走不進我的心。
或許我與雪蓮兒之間感情的起點原本就錯了,因為那會,我會主動照顧她,是因為我娘要我承擔的責任。如若當初遇見她,是命運中的不期而遇,或許,她能在我的心中駐足。
眾鳥高飛盡,孤雲獨去閒(引用),我原以為這輩子,沒有了感情的羈絆,也好。
世上有很多事可以求,唯緣分難求。茫茫人海,浮華世界,多少人真正能尋覓到自己最完美的歸屬,又有多少人在擦肩而過中錯失了最好的機緣。我很慶幸,晉國私底下的小動作讓蕭國處境艱難,作為蕭國目前唯一能夠倚靠的人,為此,我不得不出了這趟江湖。
而這一次的重出江湖,卻讓我的心,像那輪明月一般,再次圓滿!
聽說毒醫的餘孽正秘密製造有違天和的毒體人,這一趟,情報準確,我直接端了他的老窩,從他手下,救走了就要大功告成成為無意識的木偶毒體人。
為了不驚動四方,我帶著那個小丫頭像普通百姓一樣走街過道,卻不料,大人物沒招來,倒招來了妓院裡的幾個小流氓。大概看那丫頭頗有幾分姿色,打算劫了去。
我正惱如何應付了他們幾個,大庭廣眾,直下殺手倒也不妥,可就在此時,卻聽到一個如山泉般清涼的聲音傳來:「哪個不長眼的,竟敢動小娘子我的人?」
那是我們的初遇,那如夏花般燦爛的女子,彎彎的桃花眼,深深的小梨渦,淺淺盈盈的笑意,到現在,我仍覺得奇怪,她的樣子,好像就在那一刻攜刻進我的心裡。
她回眸一笑,輕輕撞了撞我的手臂,調皮地眨了眨眼,說了一句自小到大從未有人對我這樣一個所謂的絕世強者說的話:「窮酸,我罩你!」
那個時侯,雖然覺得好笑,但心中,卻暖洋洋地舒服透頂!
她那三腳貓的功夫根本就不足以對付那幾個流氓,全靠煙柳宮的扶風隨柳步在閃避。就在她體力不支那會,那流氓乘機推了她一把,朝我這裡撞來。
我已經隱隱發怒,蓄勢待發,只消我手指一動,那幾人定將血濺當場。可那時,我已經聽到幾十米出兩個男人疾奔而來,估計是為她而來,也就順勢讓她直接把我撲到在地了!
那軟綿綿的身體趴在我的身上,清清淡淡的女子的幽香,竟然讓我一時間起了反應。她倒是能折騰,直接在我身體上蹭了蹭,似乎意識到我的不妥。居然睜著那雙亮晶晶的眼睛,笑嘻嘻地在我的耳邊道了句:「窮酸,沒想到,你還有點本錢!」而後又若無其事,大大方方地站起身來。
我發誓,我當時愣神了好一會。一個未出閣的女子,說話居然比在大染缸周旋的女子還要直白!可偏偏一臉的純真可愛,讓人啼笑皆非。估計就是從那時起,我對她又上了一份心。
她的那兩個光頭師兄很快就把人打趴下了,武功很差,但好歹有幾分蠻力。那女孩在匆匆回去前,塞了好幾兩銀子給了小丫頭,還一臉關切。讓那自小缺乏關愛的小丫頭一臉感激。等到我說回頭要找她道謝時,她竟然爽快的說這是我應該做的,還讓我順便去街角處給她買幾串肉串!
我發誓,我又愣了,如若讓天行山上的人知道她這樣子對我說話,如若是其他人的對我這樣指手畫腳,不用別人動手,她的腦袋估計打開始到現在要搬好幾次家。可我又做了什麼呢?
匆匆忙忙把丫頭帶走,讓暗把她安頓好,我竟然一心一念想的就是擠在人群中買了幾串肉串,屁顛屁顛地跑到客棧找她,跟一個急於討情人歡心的小青年一樣。
不正常,很不正常,非常不正常。
可我認為的不正常,在她飛奔過來的那一刻,在她笑顏如花地說了一句「你真好」的那一剎那,似乎,都值了。我喜歡這種毫無修飾的表達,這種由心而發的感歎。
那一頓飯,我知道了她的來歷,她叫流蘇,當時我卻是不知,這個名字,以後將成為我墨言一輩子的烙印。
他們一行人只是一個毫無背景的小門派,準備參加這次的證武大會。她娘親看著我的眼神,就如同打量未來的女婿一樣,讓我尷尬不已,卻又心生得意。
直至她問及:「窮酸,你多大了,難道你還沒娶親?」望著那如天山白雪那般晶瑩剔透的人兒,我第一次痛恨自己竟然已經三十有二了,已經不復當年意氣風發,少年英姿的時候。
可她居然搭著我的肩膀告訴我這樣子剛剛好,成熟穩重又懂得珍惜,望著她搭在我那個還沒有被活人搭過的肩膀上的柔荑,一時間,天行山之主竟然有些飄飄然!
我就這樣答應了與他們一同上路。如今想來,這是我這麼些年來為自己做的最正確的決定,因為這,只是我與我的蘇蘇的開始。
我從未想過,愛上一個人,原來只是一瞬間!而從那時候起,我才領略到思念的滋味、分離的愁苦和妒忌的煎熬,還有那無休止的佔有慾。

51、墨言的情路歷程(番外二)...

如若一路平淡,可能到了留武城我們也會分道揚鑣吧。畢竟對我來說,這只是一個小到不能再小的小插曲。
孤獨寂寞久了,自然有時也會有一定的獵奇心裡。就如有時候我也會跑一趟大明湖畔,看看那年的花魁爭艷,走一走蠻荒之地,嘗一嘗那裡的茹毛飲血。
只是一切都在那個晚上改變了。如同往常,蘇蘇說要和我一起飯後到外面走一走。她總是笑嘻嘻的說飯後走一走,活到九十九。我也就隨了她的意思,每天和這個毫無心機的丫頭逛一逛倒也是一件舒心的事情。聽她嘮嘮叨叨一些她自己覺得趣味的事情,心情倒也莫名地暢快。
有時候我都懷疑是不是近些年來,沒人敢在我面前嚼舌根,弄得我都忘記了原來,人,女人,也可以發出這麼好聽的聲音。
那一夜蘇蘇把我帶到了西郊外的小樹林。她就這樣在我面前躺了下來,毫不設防。她很專注地看著天空,那眼睛裡,是我從未見過的感傷和深邃。好像透過那面星空,就能看到遙遠的另外一個世界一樣。那樣的安寧,那樣的靜謐。
我也隨之躺了下來,記不得有多少年,或者是從我出生起,我的身邊就只有我的影子。如今她就在我的身旁,那感覺,卻令我該死的心醉。
耳邊傳來了她空靈的聲音:「我願意,我願意為你,忘記我姓名,我願意為你,什麼都願意,為你……」喃喃的吟唱,一字一句,直至她唱完,整個旋律卻依然在我的心中迴旋。
到底是誰,讓這樣的女子午夜夢迴,思念成疾!我的心中竟莫名地隱隱發酸。
我就這樣脫口而出:「他,是誰?」話語中難掩的著我自己也莫名其妙的緊張。得到她否定的答覆,我心下歡喜之時,居然又問了一句:「如果你念想的人是我,你可願意?」
我調皮的蘇蘇哪,再一次給了我否定的答覆,讓我一瞬間說不出的苦澀失落,只是我的蘇蘇,反過來問了我一句:「如若是讓你為我牽腸掛肚,茶飯不思,你,可願意?」
那一剎那,漫天的星光都不及我蘇蘇雙眼的燦爛光華,我的那一字一頓的我,願,意,是我今生最無悔的承諾。
此後的幾日我們卻是互相疏遠了對方,或者是我平日裡的神秘兮兮讓她心有不安,或者是多年的心如枯井讓我懷疑是否我只是一時衝動。現在想起來,我總是刻意忽略了在那夜深人靜之時,那個永遠在第一時間浮現在我腦海中的殷殷笑靨!
那晚深夜回到客棧之時,卻愕然發現她與兩個師兄皆不在房裡。心下忐忑之時只能獨自在燈下靜坐。黑暗中的燭光一點一閃,萬物具寂的深夜裡,心中千思萬想的只是那燦如星辰的明眸善睞!
她三人回來之時夜已漸深,蘇蘇似是情緒低落,只是淺淺打了個招呼就上樓去了。我心生疑惑,只能詢問兩個大光頭。在聽到她在湖邊嬉水竟然被外人偷看了去,我竟然怒不可赦,內力外放之時差點重傷了他們兩個。
推開她的房門,看到的是那個令我心疼的剪影。當那雙如上弦月般皎潔而清亮的眼睛凝視著我,當她告訴我她討厭這該死的感覺不到我的感覺時。我的心中湧起的是陣陣的驚喜的漣漪。
作為天行之主,作為蕭國最大的底牌,我一直覺得自己的存在感太強了,強到即使我隱匿不出,也沒有人敢稍微忽略我的一點存在。
可今天,這個如水的女孩卻注視著我的眼睛,告訴我,我的飄忽不定讓她不安了,她渴求我與她的相依相伴。我只覺得,心底某個曾經堅硬的角落漸漸被融化了,化成一灣溫情。
我願意給她一個完整的自己,如果這就是被人在乎的感覺,如果這就是我尋求已久的久違的幸福,我願意,為了得到這一切,萬劫不復!
她說她要跳隻舞給我看,原以為只是小女孩的小心思,然而當她脫下罩衣,露出那曼妙身姿之時,當她踮起腳尖,旋轉起舞之時,我才猛然驚覺,原來,今日的慕容嶺,定是看了我蘇蘇這天人之姿,入了迷,癡了心!
剎那間,血脈相連的紫血槍竟隱隱作鳴,我墨言的女人,豈容他人覬覦!
我的蘇蘇哪,我到底,得到了一個怎樣的寶貝!
看到慕容嶺竟然把仗劍山莊最重要的金劍令交給了蘇蘇,我第一時間不容置疑地找了個借口沒收了,我家的蘇蘇,豈能沾染上其他男人的氣息!
我把紫金檀木簪插到了她的頭上,正是從那刻起,她,就是這輩子我墨言認定的女人,天行山的當家主母!
可就在那一刻,她卻驟然疼痛難忍!紫靈尾蛇,居然中了紫靈尾蛇之毒!那瞬間,我才知道,原來我的心,也可以這般生動,可以為了一個人,心痛難忍!
銀針封脈,這天下之毒,能難倒我的已然不多,怕我的蘇蘇內力全無,身子恢復太慢,我寧願耗費內力,全力幫她推拿。紫金檀木簪裡藏著的價值萬金的回靈丹,自是也不能落下。
只要我的蘇蘇無恙,讓我追星逐月,又有何妨!
這一次的事情讓我心有餘悸,如若我不在她的身邊,那我的蘇蘇,豈不是回離我而去,這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卻讓我整個心都空蕩蕩的,恐懼,我竟然恐懼,這久違的感覺,就這樣縈繞著我,讓我徹夜未眠!
一出房門,我就吩咐我的近衛暗從今往後要好好保我蘇蘇的安全無虞。我的貼身護衛中,暗,夜,魂,魄是江湖中最頂尖的殺手,他們四人,從小一直隨侍在我的身邊,從未聽命於任何一人。
可今日,我要他們知道,他們如今要守衛的,是我的承諾,我的希望,更是重於我生命的存在!這樣,即使我不在她的身邊,我也好安心一點。
殊不知,世事難料,我倔強的蘇蘇,竟然又一次傷著了!

52、墨言的愛情宣言(番外三)...

這次傷到我家蘇蘇的,卻是寒冰宮的三長老寒蘭芝!
進了留武城後我就匆匆離開,因為從毒醫餘孽那救下的那個小丫頭身上的毒液還很不穩定,每日我都必當花些時間為她理順經脈,所以那日,雖與蘇蘇一同進城,卻沒有陪她一起入住雲來客棧。沒想到,我這一走,卻又橫生枝節。
蘇蘇一行雖然持有進城時候拿到的入住牌令,但寒冰宮的寒蘭芝自恃身份高人一等,看不起蘇蘇一家身份低微。竟然胡攪蠻纏,口出污蔑詆毀之言,要蘇蘇一行滾出雲來。
我的蘇蘇,我如何不知!蘇蘇看起來雖柔弱如瓷娃娃般,但內裡個性獨立,堅強又從不咄咄逼人。
聽到暗口傳給我的蘇蘇說的話,「勿以身貴而賤人。君子貴人而賤己,先人而後己。水至清則無魚,人至賤則無敵!」我不禁啞然失笑,這才是我墨言喜歡的女子,舉手投足從容溫婉,待人處事進退有度,就算遇到無理刁難,也能沉靜內斂,侃侃而談!
可惱羞成怒的寒蘭芝還是出手了,寒三長老浸淫多年的寒冰真氣,居然一下子就使出八成功力對付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嬌弱女子。出其不意的驟然出手讓隱在暗處的暗來不及施以援救,蘇蘇,就這樣倒下。
當暗把他們送往墨年居所又回來告知我時,怒極冷哼之下,密室裡四壁龜裂,待我與小丫頭走出密室後,整個屋子分崩倒塌。
暗,就跪在哪裡,任磚石下砸,不動一絲分毫。他當知道,蘇蘇若有絲毫不幸,他萬死難辭其咎!
來到墨年之處我已是耐性全無,我墨言一心一意要保之人居然接二連三受傷,這讓我情何以堪!一拂袖,把他們皆趕出了門外。
坐在床沿邊上,看著那被寒氣折磨得雙眉緊鎖卻又堅強得不留一滴眼淚的蘇蘇,我的心疼無以復加,卻只能輕輕道一句:「蘇蘇,我回來了!」
一瞬間我的蘇蘇淚流滿面,似乎找到可以依靠的懷抱。卻依舊一瞪眼,佯怒道:「快點,我冷死了!」
她不知道,如果我的懷抱是她需要的,我願意敞開雙臂為她守候千年,只為輪迴中她的輕輕一擁。
接下來的療傷卻是讓我大開眼界,不是尋常女子穿著的肚兜,蘇蘇內裡的著衣,讓我如今想起,依舊氣血翻騰。傳說中最勾魂的女子,也不及我蘇蘇魅惑甜美的萬一。
那兩個時辰的療傷是我多年來經歷過的最甜蜜又痛苦的煎熬。
如若沒有超強的自制力,受役於外物,我如何能在武學上日臻巔峰。女子的赤身裸體我並不陌生,可我永遠低估了我的蘇蘇對我的誘惑和造成的影響。那一刻的我,與天行山的血狼王一般無二,狼血沸騰之下只想在她身上馳騁縱橫。
嚶嚶轉醒的她柔柔擦去我的汗珠,兩相對望,眼底那璀璨的火花無法忽視!就這樣,我們相擁相吻。情到濃時,心中的激盪翻騰,比之當初紫血槍鑄成出世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只想把她融入我的骨血之中,從今往後,分不清你我。
那一吻,持續了好像幾年的光陰,我調皮的蘇蘇,竟然戲謔地告訴我,我的表現,她很滿意!如若不是考慮她身體剛剛康復,我倒不介意把她按到,讓她更加滿意!
我想放過她,可料想不到我的蘇蘇竟然不放過我。感到我蓄勢待發的不自在,她居然俯下頭,在我耳邊呢喃道:「親愛的,這可不行,憋壞了可不好,我下半輩子的床上的幸福還要靠你呢!」
一句親愛的,叫得我的心酥酥麻麻,說不出的意亂情迷。我突然想起天行山上墨年在哄小雪狼喝奶的樣子:「我的小祖宗那,你趕緊喝吧,乖啊,我老人家的腦袋可就繫在你的小嘴上了!」
我現在,就如那頭半瞇著眼睛舒服得直歎氣的血狼。當然了,墨年那個乾癟癟的小老頭與我家蘇蘇,自是雲泥之別!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讓我至今想起來,都有種血液逆向流轉的衝動。
她就這樣一路舔過我的胸膛,在我的肚臍上打轉,最後褪下我的衣衫,在被那暖如春爐的柔軟的小嘴含住之時,我所有的自製都土崩瓦解,這小妖精,在哪裡學的這些魅惑的手段,難道不知道這樣會使我食髓知味的麼?
我的蘇蘇,這輩子,我與你,注定糾纏不清。
這輩子,我最不捨的,是初遇的悸動,我最在乎的,是一生的廝守!
而傷我蘇蘇的寒蘭芝,自是要血債血償!若不是考慮證武大會漸進,寒冰宮又本屬蕭國,我定不會讓暗,夜只要了她一雙手。這只是小懲大誡,真正對寒冰宮致命的是從今往後,寒冰宮將榮登天下大夫,天極以上神醫的黑名單!

53、墨言的感情表白(番外四)...

第二日,我的身份自然也坦誠相告。蘇蘇既是我認定的人,她的家人自然也是我的家人。我墨言並非寡情薄意之人,只是,要我真正認定一個人,實在是太難了。
聽聞我的身份,蘇蘇並沒有歡喜雀躍,相反,她低沉的情緒我能感受到。我如何不知,蘇蘇定然覺得以她如此平凡的家世,她自認為平凡的自己,配不上我這個世人稱頌的絕世強者。
可我的蘇蘇,你如何知道,心下忐忑的是我。這顆心,已然烙下了你的名字,這輩子除了你的痕跡,將再無其他。
牽著她的小手,我帶她來到房裡。關上房門,迎接她的是我洶湧而至的吻,我多疑的小丫頭,是不是非得讓我把心剖出,深深看上一眼,才知道我的裡裡外外,裝載的,哪裡都是你,哪裡不是你!
我墨言從不輕言承諾,就算是當初娘彌留之際對我說的雪蓮兒的事情,我也只是默許而已。但今天,我墨言不以天行之主名義起誓,不以蓑衣人的名諱起誓,我只以墨言之名告訴你,你,只能是我的,我這輩子唯一的妻!
二十二天後天山雪蓮即將瓜熟蒂落,我與蘇蘇又要再次分離。這一次,我把那個毒丫頭帶來了。雖然功力不高,但天下使毒之人,除了我與她原先的師傅,應該也無人能出其左右。有她在,多了一個人相伴,蘇蘇也能自在點,不會因為過於孤單而太掛念我。
那晚蘇蘇親自下廚,那天晚上我才知道,我認定的這個煮飯婆倒真的是實至名歸啊!我把蘇蘇所做的菜式都據為己有,覬覦的人一個個都給我雲淡風輕地瞪了回去。開玩笑,我堂堂的天行之主夫人的菜,是能隨隨便便吃的麼?!
那晚歇息之時,平日裡風吹不動的練功調息竟然也沒了興致,原來一直笑話他人忸怩作態的心酸離別,今日裡,我自己倒是從頭到尾嘗了個痛快!
正猶豫著是不是過去丫頭那裡瞧瞧時,未曾想,那丫頭竟然悄悄地跑來了。開口竟是一句我眼巴巴找你偷情來了,你老人家都不配合。我心下暢快之時自是不能辜負我家蘇蘇的一番隆情厚意。
遇到我家蘇蘇,我一向引以為傲的自制力簡直不值一提,化身成獸,是我每次見到蘇蘇唯一的想法!少年意氣風發之時我活得像個小老頭,如今,已過了而立之年,卻活像天行山上的血狼孩一樣不知饜足。
蘇蘇臨別送了我一件信物,如今那小小的鐵片兒,是除了蘇蘇,唯一能夠貼近我肌膚之物。夜深人際,形只影單之時,我總會不厭其煩看著上面的句子發呆:
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換來今世的一次擦肩而過。
前世五百次的擦肩而過,換來今世的一次相遇。
前世五百次的相遇,換來今世的一次相識。
前世五百次的相識,換來今世的一次相知。
前世五百次的相知,換來今世的一次相愛。
所以,親愛的,我願意用萬次的回眸,只換取今生與你的一次相愛!
那一刻我的心中翻騰不已,我從未想過,這個如水的女孩,給予我的是這樣熾烈的情感,只願燃燒了彼此,從此骨血相溶。
我墨言的妻,我如何捨得讓你為我承擔輪迴之苦,所以今世我墨言願意用百萬次的回眸,換取與你生生世世的廝守!
次日清晨,迎風披露,我一早就動身,不願驚擾了我睡夢中的她,其實,心中更怕的是見了,反而更加不捨!
雖然人在天山,可我家蘇蘇每天晚上吃了幾碗飯墨年這個小老頭都跟宮裡記事的太監一樣一筆一劃記了下來。天行山上那十八隻囂猛的偵查飛鷹此刻全被我召了過來,每日一飛,成了他們的苦差事。
得知我家蘇蘇和煙柳宮的柳丹婷成了好友,二人在臥蠶眉遭到雙劍堂的倪海儀挑釁。流蓮斷然出手,而後還是在慕容嶺的插手下平息了下來。
聽到蘇蘇竟然在小酒館為他幾人專門做了一頓可口的飯菜。那天晚上,天山上三隻極地雪熊我挨個揍了個遍方才解氣。慕容嶺原本就心存覬覦,現在,定是更加死心塌地了!
得知蘇蘇要替柳丹婷出戰比舞一局。我心存私心,總想著獨佔蘇蘇所有的美好。可,我光芒萬丈的蘇蘇,她綻放時的美麗,值得讓所有人為她魂牽夢繞。
我讓墨年細細為我描述了蘇蘇的著裝,她的每個動作每個表情每個神態。我無法親眼目睹她的奇跡,但我卻會讓這一幕躍然紙下,承載我的一灣思念。
那一個晚上,我一人獨在小屋裡,從我們相遇,相識,相愛,到蘇蘇的美人魚之舞,一筆一劃,像鑄造我的紫血槍一樣全神貫注,為蘇蘇,做了一本她曾經念道的所謂連環畫!我鄭而重之地把它裝載在檀木盒裡,第二天便迫不及待地讓暗趕緊把我這件小禮物送回去!想著蘇蘇看到是的驚詫和歡喜,我竟然如孩童般笑逐顏開!
得知三皇子竟然垂涎流蘇,得知慕容嶺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求親!而這一切,我這個正牌夫君卻只能躲在這個風雪之地,寫寫畫畫聊以慰藉!我從未有一刻如此盼望天山雪蓮能早日成熟,讓我能溫香暖玉抱滿懷!
那一晚,我提著紫血槍,天極峰山一夜銀蛇亂舞,生生被劈下了半個山峰!那三隻極地雪熊,竟然嚇得瑟瑟發抖,從那夜起,天行山的血狼兒又多了三個伴,想著我家蘇蘇定然也喜歡這三個毛茸茸,白晶晶的玩意!
為雪蓮兒療傷了五日,傾盡全力,不眠不休,雪蓮兒只道是我心思殷切,想急著讓她少些痛苦。我也懶得辯駁,我想著的,是能早日大功告成,我也好早日回家!是啊,回家,我的蘇蘇在哪裡,哪裡便是我墨言今生的家!
我馬不停蹄,日夜兼程,就是為了在證武大會的前一夜趕到,也好安安靜靜地看一眼她,也好真真切切感受她的存在!那如小豬般的睡姿,那嘟起的嘴,都是我日思夜想的!
第二日的證武事實上我一早就到了,隱在暗處,見那丫頭實在不讓人省心,跑跑跳跳竟然鑽到了蕭國這邊的位置上來了,看她一臉興奮的樣子,在她心裡,難得能夠看到光明正大的打架鬥毆吧!
所以我在一旁,大家看戲,我看我的蘇蘇!
直至寒珍月捲著那長刀飛來,我才斷然出手。明知道她不會傷到分毫,卻仍舊心悸不已!
一句想死你了,讓我所有的不忿都化為烏有。曾幾何時,我墨言也愛聽所謂肉麻的話語。當然,只要這些話是出自我愛妻之口,再肉麻點,也只會讓我老懷寬慰而已哈哈!
對於曾經覬覦過蘇蘇的三皇子,我自是嚴懲。晉國三皇子又如何,就算是晉國皇帝親來,我照樣要他人仰馬翻。龍有逆鱗,觸之必死!而流蘇,就是我的逆鱗!人人只道是我傷了三皇子的腿腳,其實只有我心裡清楚,我這踏力而去,他今生今世無法人道!
從他迷昏我蘇蘇那刻起,就注定,他萬死難辭其咎!
慕容嶺戰敗後的道出了挑釁之言,對於蘇蘇,他絕不退讓!我欣賞他這樣一個頂天立地的天之驕子!可退不退讓,對我墨言來說,又有何區別!我墨言認定的人,就如紫血槍認了主,至死方休!
連挫兩大高手,蘇蘇迎接我的只有一句話:「累不累,今晚想吃什麼?」
一時間百感交集!這些年來,我的戰績何其多,可又有哪一次,在落幕之時,有一個女子笑語盈盈,等著我的回歸,等著為我做一頓暖心的飯。所有的榮光,又哪能比得上她的淺淺一語!
任殘紅亂舞,思緒飄飛,任世間起伏,歲月蹉跎!此心,此情,至死不渝!
所有言語,化成一句:「我最想吃的,自然是蘇蘇你!」

54、夫君,可別憋壞了!...

話說墨大叔夾著他家的流蘇寶貝,一路飛騰,那架勢,就跟2012的末路狂奔一樣,讓流蘇不由聯想起火影忍者裡面忍者在樹林中「休咯」一聲,一下就從一棵樹跳到另一棵樹上的感覺。
墨言輕車熟路地躍進墨年的小院。此刻被墨言以看護流蘇不利而被罰在藥房老老實實搓藥丸子的老人家墨年,突然耳朵一抖,聽音辨位!丫的,反了天了!老夫的家門居然還敢來個草上飛!老夫憋了好幾天的氣,都把人憋便秘了,你這小賊,老夫今天不給你幾個好果子吃,老夫就搓一輩子的藥丸子!
原本醞釀了一肚子鬱悶的老人家矯健得掄起藥房的大藥錘,健步如飛,打開房門,運足中氣,正要大喝一聲。
抬眼一望,只覺得一陣涼颼颼的風吹來,那雙不大好使的眼睛居然賊亮賊亮地看見墨言冷著臉朝他的方向瞥了一眼。可憐的墨老人家,生生吞下他蓄勢待發的那口濁氣,把錘子藏到身後,轉身,進房,關門,動作如行雲流水。靠著門板的墨老人家撫了撫可憐的單薄的胸口,蒼天哪,我這小身板,這氣逆的,都要內出血了!
墨言攬著流蘇,進了流蘇的小房間。還未等墨大叔有所動作,咱家的流大小姐居然先發制人,踮起腳尖,已經咬向墨言的雙唇。
墨言渾身一震,心下一笑,這才是他的蘇蘇哪,從不矯情。沒有絲毫的猶豫,雙臂一收,兩個人的身體契合在了一起,所謂的親密無間,當是如此!
這個悠長而激烈的吻,讓流蘇懷疑墨言是不是把她當成了繼慕容嶺,雷驚乾後的第三個對手。墨言的霸道,火熱,渴望展露無遺。
墨言的的舌頭帶著不容置疑潛進了流蘇的櫻桃小嘴,兩條靈活的舌頭互相嬉戲,追逐,席捲纏綿。這身子,這容顏,他想了多少夜,這名字,他念了多少次!
流蘇的身子已經癱軟如泥,軟趴趴地搭在墨言的身上,那軟弱無骨的身子,讓墨言覺得經過兩場大戰後依舊臉不紅氣不喘的他而今卻血液噴張,連額頭,竟然也出了一層薄汗。
墨言打橫抱起流蘇,向流蘇的小床大步走去。難得流大小姐一臉嬌羞,心下忐忑不安,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就地正法?
墨言把流蘇平放在床上,自己俯身去半壓著流蘇。這次墨言的吻極盡溫柔。墨言的舌頭輕輕地在流蘇的口中攪動。墨言的唇掃過流蘇那圓潤的耳垂,輕輕的啃咬卻讓流蘇低呼出聲。
流蘇的輕呼讓墨言心中莫名一緊,原本燥熱的身體此刻卻是更加的燥熱難受。墨言的手滑進了流蘇的衣衫裡,那滑膩的肌膚讓人愛不釋手,墨言的手指修長有力,沒有想一般練武之人一樣長滿老繭,那陣陣熱辣的觸感,讓流蘇的肌膚也為之戰慄!流蘇只覺得耳邊傳來墨言暗啞的呢喃:「我的蘇蘇,什麼時候我才能光明正大地要了你!」聲音沙啞低沉,說不出的性感動聽。
流蘇的臉越發的紅了,可愛的小嘴嘟了嘟,柔膩的手指點了點墨言的鼻尖,道:「老人家,你就不累麼?打了兩場架,你還真想從地上打到天上,再打到床上來不成?」
墨言伸手握住了流蘇的小手,把流蘇的指頭放在嘴邊輕輕咬了口,挑了挑眉道:「習武之人,本來身子就比常人強壯,別忘了你家夫君我可是出類拔萃的主,衡山派那小老頭娶了四門媳婦都吃得消。何況是你夫君我,娘子若不信,乾脆咱麼今晚就身體力行,不罷不休如何?」
此時的墨言一臉的邪笑,與那個溫潤如玉的秀才形象簡直就判若兩人。
流蘇別的沒聽到,就聽到衡山的掌門娶了四門媳婦。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翻起身子來反壓著墨言,咬牙切齒地道:「你這老不正經的,我就知道,你狼子野心,想跟衡山派的老爺爺看齊是吧,我告訴你,連門縫都沒有!」
墨言咧嘴而笑,似乎心情從去天山回來之後就沒有這麼舒心過。
唉,他的蘇蘇啊,要是他真想娶媳婦,估計現在天行山上就不會如今這般冷冷清清,不過,這次回去,還是趕緊把這終生大事辦了才好,也好多蹂躪他家寶貝兩年再要孩子。墨叔叔不愧是思慮周詳,運籌帷幄的主啊,於是乎,墨叔叔說出了一句雷死人的話:「其實我睡覺認床的,以後身邊多了個人,自然也是認人的!」
流蘇冷哼了一聲,惡狠狠地盯著墨言的眼睛道「你老就別顧左右而言他,想就這麼打發我,後門都沒有!說,你和蕭國的公主蕭雪蓮是什麼關係?表哥表妹,親上加親?要不就是師徒戀,哼,手把手教著教著就上下其手了,再不是那就是英雄救美,以身相許的版本,三選一,哪一個?」
墨言苦笑不得,看著流蘇那紅撲撲的臉蛋兒,明知道她是半故意半有意地刁難他,卻仍然讓他老懷寬慰,忍不住想逗逗她,用手捏了捏流蘇的臉蛋兒,道:「告訴你也無妨,也就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流蘇以為墨言會矢口否認,卻沒想到墨大叔倒是大大方方地承認了,一時間倒輪到她支吾了。
想起除了蕭雪蓮,還有一個熟女寒珍月,一個活力少女柳丹婷,不由得有點情緒低落,趴在墨言的身上,小拳頭捶了錘他的胸口,委屈地道:「你的過去我都來不及參與,以後呢,怎麼辦。那麼多情敵,我一個都打不過。」
「我家蘇蘇都有哪些個情敵,說來聽聽?」墨言舒服地在流蘇的背上上下其手,暖暖的被窩,身上靠著香香軟軟的身體,聽著心上人帶著淡淡醋意的柔柔聲音,墨叔叔突然覺得,在天行山上枕著白額虎皮,喝著猴兒釀製的美酒,那逍遙自在的舒服,也比不上現在的萬一啊。
流蘇一本正經的掰著手指頭數了起來:「寒珍月是寒冰宮的天之驕女,雖然她年齡大了一點點,」剛說道這,墨叔叔已經不樂意地在肉肉的屁股上擰了一下,「可是,她和你是最門當戶對的,按世俗的眼光看,她才是那個有資格站在你身邊的女人!」
墨言的手若有若無的順著流蘇如墨的長髮,漫不經心地哼了聲:「我的武功夠高了,找娘子又不是找個來陪我練手的,你這說法很沒意思。」
流蘇輕輕咬了咬墨言的下巴,道:「那還有丹婷,你知道的,我和丹婷可是好姐妹,現在就因為你這個紅顏禍水,我們姐妹之間都有間隙了。丹婷活潑,武功也好,人也率性,絕對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墨叔叔摸了摸被流蘇咬了的下巴,輕輕一笑,道:「這丫頭天資可以,收作徒兒倒是不錯,做娘子嘛,不妥,難不成夫妻之間的情趣就是讓我教她練武。要是這樣,那著實沒趣得很!」
流蘇抬起頭來佯瞪了他一樣,媚眼如絲,沒好氣的說:「那還有你那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雪蓮公主呢?那樣連天山的雪看了都要融化的絕世容顏,」流蘇驟得惡狠狠地盯著墨言的眼睛,道:「那麼美的人兒,連我看了心都要顫抖,我就不信,哼哼,你老人家沒動過心!」
墨言那如深潭般的眼睛定定地望著流蘇,輕歎了一聲:「如若動心了,今日你還會躺在我的懷裡麼?這世間,美麗的女子何其多,唯有我家的蘇蘇,是百看不厭的!」
流蘇今日不是無理取鬧,今天的一切讓她太震撼了,她覺得她幸福的不像是活在真實的世界裡,怕一夢醒來,就如當初一樣,已是另一個時空,另一個自己。
墨言是如此的光芒萬丈,大家的眼神她不是沒有看到,就算她跳的舞有多麼迷人,這世界的舞姬,只是供人家娛樂而已,又有多高的地位。而她的家世,在這群江湖朝堂大佬裡,不提也罷。
她依舊是前世那個自信的流蘇。可在這樣一個強者為尊的世界裡,她的自信在他人眼裡,或許只是小丑般的可笑。她的心很不安,她討厭這種不真切的感覺。她從未像現在這樣害怕失去。
流蘇似乎已經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緩緩低下頭,靠著墨言的胸口,聽著他那有力的跳動,眼底竟是濕潤了,輕輕地道:「墨言,我什麼都沒有,我只想給你做一輩子的飯。」
墨言撫在流蘇後背的手驟然一抖,心裡所有的堅硬剎那間支離破碎,輕輕抬起流蘇的小小的下巴,看到流蘇那濕潤的雙眼,心底莫名地一疼,輕輕吮吸流蘇的雙眼,再次擁她入懷,輕輕歎了口氣,道:「我的蘇蘇,若是平凡的,但平凡的你給了我一份平凡的愛情,我把你看在眼裡,捧在手心,記在腦中,留在心頭。這世間我已別無所求,只願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墨言頓了頓,又言道:「何況,在我的眼中,任天下繁花似錦,唯有你,才有資格站在我的身邊,與我坐看這天下風起雲湧!」此刻的墨言,又是那個令天下風雲色變,翻手雲,覆手雨的天行之主!
流蘇心下豁然開朗,庸人自擾,何苦執拗於這些子虛烏有的事情,墨言對我如此的死心塌地,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這世間最美好的愛戀,是為一個人付出時的勇敢,只要曾經抓住一閃而過的流星,留住的將是一輩子幸福的光芒!
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不就是如此麼?何況,這份感情,一定會想陳年老酒般讓人迷醉一輩子。
想著,流蘇不禁俯下身子,在墨言的唇上輾轉流連,隨後輕輕的媚惑無邊地說了句:「夫君,都憋了好些日子了,今個兒就讓我好好伺候你。」
依舊停留在流蘇後背的墨言的手驟然一緊,看著流蘇那嬌艷欲滴的雙唇,想著療傷當日那唇齒啃咬吮吸的美好,不由得悶哼了一聲,眼睛竟然也迷濛了起來,翻身把流蘇壓倒在身下,啞著聲音道:「娘子還是先滿足一下為夫的口舌之欲!」
於是乎,第二日,流蘇全身上下包得整個木乃伊一樣出門了,沒有辦法,墨老大的口舌跟他的手足一樣功力深厚,折騰得流蘇第二日一起來,覺得自己和梅花鹿無絲毫差別。心下對衡山派的老爺子娶了四門媳婦的事情仍然游刃有餘的事情已經完全信服!也開始籌劃自己如何能夠在以後長途跋涉的床上之旅搾乾墨老大,讓他心有餘而力不足,動不了任何的閒心思!唉,長征之路漫漫,任重而道遠啊!
墨老大如今獸血沸騰,遺憾的是未能真正馳騁縱橫,但一解相思之苦,食髓知味多兩次還是勉強能接受的。

55、人在醋途...

證武大會雖然如期結束,但留給大家津津樂道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這一屆的證武大會堪稱經典!原因無他,半路殺出了一男一女兩個程咬金。
女子憑借人魚之舞傾倒眾生,此舞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見!憑借此舞煙柳宮終於在今屆大會上風頭蓋過了寒冰宮。人魚與人類淒美的愛情故事傳遍大街小巷,酒肆飯館的說書人也一改往日論道的武俠軼事,轉向了言情文學風哪!富家小姐們更是人人一條魚尾裙子,人魚風急速蔓延!
男的更是了不得!如果僅用四個字來形容,那只能說是「王者歸來」,消失了十二年的武林無冕之王蓑衣人強勢回歸,代表蕭國連挫當今武林巔峰高手慕容嶺和雷驚乾,再續蓑衣人的不敗神話!
然而這兩件事頂多對大家的刺激也就是兩雷轟頂而已,真正讓大家五雷轟頂,呆若木雞的是此女子竟然是蓑衣人的心上人!
裡面的愛情故事有多纏綿悱惻大家不知道。但蓑衣人在證武大會上因為三皇子曾經虜過其心上人,而當著晉國江湖朝堂眾人的面當場把三皇子打趴下了,原本以為只是皮外傷,結果證明,蓑衣人出品,出血是必然的,內傷是肯定的,斷子絕孫也是有可能的!
三皇子從此不能人道,與自小伺候他的太監無異。晉國皇帝大怒,卻只能打斷牙齒往裡吞。但皇后倒是忍不住了,三皇子如今已經失去了爭奪皇位的必要條件,這對原本信心十足的皇后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派出的殺手據說已經出發了!
繼三皇子之事後,蓑衣人又與仗劍山莊慕容嶺在比試結束之後又進行了一番爭風吃醋,實際情況只有當初觀戰的人清楚。但酒肆飯館說書人講的就又是另外的版本了,據說二人是爭得那是口沫橫飛,上串下跳,臉紅脖子粗,最後蓑衣人大吼一聲,震天徹地:「你愛咋咋滴,我的槍已經在她身上認主了,這輩子她死了,也是我的!」
當日流蘇在酒館裡聽到這樣一段的時候連噴了三次茶水,墨言在一邊聽得臉色鐵青,第二天所有酒館裡的說書人都不約而同不敢再提及這個故事,據說當夜所有人都接到了封口令,而封口令是啥?那就是,架在他們脖子上的明晃晃的小刀!
歇息不到兩天蕭國一行就出發回國了。作為如今眾所周知的蕭國監國大人,自是要擔負起保護太子公主的職責,所以墨言自然與之同行。原本蕭蕭索索各自為政的蕭國武林人士,這次回去卻是大班人馬,異常團結,連帶他國的無門派的散修江湖中人,也跟來了。
若說有那麼一個原因,就是墨言的向心力太強了,大家都想靠近點,看能否得到他的指點一二,如果被看上了,收為弟子,那就更是前途無量了!所以流蘇經常都可以看到像墨年那樣歲數的老人家,熱乎乎的臉蛋兒貼著墨言的冷屁股到處跑,要是可能,估計都想拿條繩子把自己拴在墨言的褲帶上!
從墨言的口中,流蘇也知道墨言此番回去,蕭國國主已經時日無多,只等太子順利登基,兄妹二人齊心協力,墨言就可以功成身退。帶著流蘇定居天行山,回歸自在的日子。
流蘇也曾質疑難道墨言能就此放手,天下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如若蕭國驟現危機,那墨言不是還是要出手相救。墨言的回答卻讓流蘇大感意外,不由感歎墨言的前瞻意識比她這個所謂的現代人強多了!
至今流蘇也不知道天行山是何組織,但從墨言口中,也知道他從來都把自己獨立在三國之外。墨言從來認為,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這也不可不謂之一件好事。至於他,又不是賣身給了蕭國,救了蕭國公主,替蕭國武林出頭,已經仁至義盡,如若以後蕭國危機重重,最後關頭能保住雪蓮兒就夠了,至於太子蕭雪語,那就自求多福了!
流蘇聽罷不由狠狠地鄙視了某人一頓,不就是捨不得美人兒麼,說的那樣冠冕堂皇!也就因為這句話,流大小姐又讓某狼人給按到了,狠狠地蹂躪了一番,並又重新食髓知味了一次!
啟程的那天流大小姐很鬱悶,超級鬱悶!為啥?寒珍月和柳丹婷居然也在蕭國一行中!寒珍月據說不顧寒冰宮高層的苦勸阻止,毅然脫離寒冰宮,回歸蕭國的懷抱!至於柳丹婷,則是由蕭雪蓮引薦而來。蕭國目前勢單力薄,煙柳宮的少宮主如今自告奮勇要與之同行,自然是打開大門鼓掌歡迎,這對於煙柳宮以後選擇支持的風向自然也有一定的影響。
流大小姐得悉後,憤憤的擰了老墨一下,道:「原來蕭國最擅長的居然是美男計!怎不乾脆把你掛在牆頭明碼標價!」
墨老大洒然一笑,最近墨老大有了一個新的惡趣味,就是看著自己的心肝寶貝吃醋,那心情,爽的無以復加,簡直比和高手切磋了個痛快更加的昂揚!
整天笑得莫名其妙,陰陽怪氣,讓一旁隨行的墨年看得那是心驚肉跳。心下腹誹不止:原來主子是悶騷男,這麼多年陰森森的,感情是還沒有被刺激到!一被刺激到,那簡直就是一發不可收拾!不過怎麼看還是現在這個模樣好,起碼有點人氣,不會每次見到他,背脊都從脖子涼到腳跟!
墨言默許了寒珍月和柳丹婷的隨行。對他來說,這樣無傷大雅的事情,又可以看到他家蘇蘇急的上串下跳,整天圍著他轉,何樂而不為啊!
墨大叔此舉是討好了自己,卻痛苦了流蘇,從啟程那日起,流蘇就開始了她華華麗麗的吃醋之旅!
自墨言身份曝光後,柳丹婷卻從未找過流蘇對質,平日裡兩人之間也與往常一樣和諧,只是流蘇無法忽略,而今的丹婷每一次的微笑背後,都情不達眼底。這讓流蘇的心情很是低落,難得的好友,如今卻也疏離了起來。只是目前能與墨言朝夕相處,心底下的這份鬱悶,也被沖淡了不少!
目前這樣的關係,流蘇雖然為難,但心底卻是堅定無比。流蘇總想起自己看過的那出電視劇《我的最愛》。正如裡面說的,愛情如同踢球,也分正選和後備,愛情中不能夠遲疑,在一個應當把握的時候把握不住,到最後就只有後悔!所以流蘇從未想過折中退讓!但墨老大最近的行徑,確實讓她恨得牙癢癢的!真欲除之而後快!
蕭國一行這次回程有三輛馬車,一則是蕭國太子和公主隨行的,二則是最近增加的兩個美人貴客寒珍月和柳丹婷,當然,流蘇也在她二人的行列之中。三則墨言自己的專駕!三輛馬車,最豪華的鑲金帶銀的自然是皇室的專屬車攆,最大的卻是墨老大的車,跟一間普普通通的木屋子一樣,但拉車的馬卻相當的耀眼。
據某些暗暗憤憤不平,滿眼妒火的人說,這四匹純黑色的,比普通的馬還要高上一半的拉車馬,竟然是西域難得一見的黑鐵勒,萬金都難買一匹,感情到了墨言這,好端端的英雄名馬成了拉車馬,
原本墨言倒是想讓流蘇同住一車,但我們的流大小姐居然忸怩作態,覺得寒珍月等三人也在,還是要避避嫌,自己做人還是要低調點好,省的遭嫉。所以也就自然而然與寒珍月和柳丹婷同在一輛馬車上休憩。
不料,這番同住,卻讓流蘇苦不堪言!二人雖對流蘇親蜜熱情,相處和睦,可這兩人似乎早有默契地時不時聊起墨言的種種,他的過往,他這次證武的風光,他的個性,他的喜好,他的溫文爾雅,他的博學多才……流蘇數也數不清,怕是自己這個正牌女友掰著手指頭細數墨言的好處,也說不了這麼多!
所以流大小姐就這樣被晾在了一邊,兩個絕色美女興高采烈的交流著自己埋藏多年的苦戀的心得,真的是荼毒了流蘇的耳朵,刺傷了流蘇的眼睛!
可這一切流大小姐還是扛得住的,讓流大小姐扛不住的是咱墨老大最近突然變風騷了!
好像今天,墨老大心血來潮,居然和寒珍月散起步來,兩人倒像是多年未見的老友一樣侃侃而談,說道的都是老大當年的江湖軼事。寒珍月眉目含情,輕輕挽髮間巧目脈脈,道不盡的風情萬種。輕笑聲如珠落玉盤,說不完的悅耳動聽!
可是看在流蘇眼裡,那是怎麼刺眼就有多刺眼,怎麼難聽就有多難聽。流大小姐盯著那施施然別樣風騷的墨某人,心底破口大罵:你個小樣,就你會扮清高,還到是武林第一能耐,人家美女一個眼神,你就飄飄然地連老婆在哪都不知道,寒珍月,果不愧是武林中的職場高手,氣質白領,蠱惑熟女!
墨老大踱步回來之時還不忘故作驚訝的看著流蘇,清朗一笑道:「早知應該帶上蘇蘇,蘇蘇定愛聽各種武林趣事!」寒珍月也一臉幸福小女人模樣地點點頭。
看著那仍舊一襲青衫的墨老大,墨年眼睛瞇了又睜,唯恐看得不真切,主子也太會演了吧,真的還演上癮了!唉,沒辦法啊,這孩子,從小缺愛,長大了,又受刺激了,居然玩過家家玩得不亦樂乎!
又道那一日,墨言攀上了蕭國公主的座駕,不一會,一段綿長舒緩的古韻傳來,琴瑟和鳴,說不出的婉轉動聽。下車時蕭雪蓮那原本嬌弱春花的臉蛋,多了一份讓流大小姐呲牙咧嘴的嫵媚榮光!
再言那一天,柳丹婷沖衝跑來,一臉的希翼,對著墨言害羞地道:「墨先生,你昨日教我的劍招我已經學會了,先生如果有空的話,可否到林子裡為丹婷指點一二?」
於是乎,我們的墨老大又心情無比暢快地隨後而去,鳳眼不經意一瞥,見到那緊握拳頭又鬆開的,眼睛裡燃起迅猛鬥志的丫頭,口裡還唸唸有詞:「世界是多麼美麗,空氣是多麼清新,我忍!!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妖魔鬼怪快快彈開!你個墨混球,我讓你得意!」抒發完流大小姐還不忘拍了拍不沾半點灰塵的屁股,虎軀一震,瀟灑得走開了。
墨老大此刻的心中,卻無端端生起了一絲不安!墨老大很認真的檢討了一下,得出了自己做得太過火的結論,想著明天是不是要改邪歸正,重投美人懷抱了。
可如小說亂世佳人中的結束詞所說的:明天,又是另外一天了!所謂風水輪流轉,明年到我家哪,流大小姐豈是坐以待斃之人!

56、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墨老大事實上也是在自我折磨。流蘇醋是吃得天花亂墜,讓墨老大心花兒怒放,可自然的,流蘇也不會主動再提起伺候的事宜。所以墨老大實際上是痛並快樂著,痛,自然是憋痛了的痛。
就在墨老大準備改邪歸正,重新成為可以樹貞節牌坊的良家婦男之時,流蘇那邊卻是絕地反擊.
話說那一日墨老大正準備找自己的寶貝回歸甜蜜二人世界之時,一下車,寒珍月已經來到了他的馬車前。
墨言還未開口。寒珍月已經一臉慎重地道:「前兩日聽先生說了毒醫餘孽的事情,珍月也讓寒冰宮的弟子多加小心。寒冰宮傳信給我,說這些日子一清查,已經有兩個弟子莫名失蹤,年齡都未到十六歲,而且,和先生之前所言的一樣,均是和流蓮姑娘一樣,全身均有部分經脈堵塞,內力只能突破第一二層。由於她們兩個入門多年,但天資有限,所以一直沒有核心弟子那樣照顧到,兩人失蹤了幾日,也是因為主管她們幾個的師傅被殺才被查了出來。被殺者可能是與劫走兩名弟子的人打了照面,所以被殺了滅口,屍首我讓他們連夜兼程趕來,看先生能不能找出其中的蛛絲馬跡,已經到了前面的驛站,如果先生現在有空,我們全力趕過去,傍晚時分就能返回!」
墨言垂下眼簾想了一會,道:「也罷,就走上一遭吧,畢竟當日是在我手上逃走的,如今到處肆虐,傷及了太多無辜,也不甚妥當。那就勞煩宮主陪我走一趟吧。」
寒珍月心下一喜。連忙答應,往前引路。這幾日,難得有機會與墨言交談,雖說墨言一直保持距離,略顯冷淡,寒珍月通宵世故,哪能不知道墨言對流蘇的心思,每次與他們交談,實際上他的眼光永遠都默默追尋同一個身影,眼底的微笑也是因為看到某人嘟起嘴兒時候的滿足。
但這對寒珍月來說,已經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所以墨言的每句話,她都牢牢記在了心裡。墨言提到的流蓮的事情,她馬上連夜傳信讓人調查,沒想到,寒冰宮居然有弟子也遭遇了同樣的事情,這原本應該悲哀的事情卻使她驚喜,因為她知道,這同樣是一個能與墨言獨處的契機,寒珍月相信,只要給她多一點的時間,她相信,她才是那個最有資格站在他身邊的女人!
流蘇其實一早就在車上瞄著他們,沒有功力的她自然聽不到他們說的話,只看見寒珍月這次站得很近,墨言正若有所思地認真聽著她的講話,完了二人還一前一後飛奔而去,流大小姐鬱悶得怎麼看兩人怎麼覺得像是私奔的情人。
流蘇大大地哼了一下,大混蛋,最近肯定是暗爽到內傷,老娘今天不給你添把乾柴,你還不知道偶就是冬天的一把火,燃燒了你映紅了我!
流大小姐威武地跳下車,威武地喊了一聲:「墨年!」原本流蘇不是這樣不敬老的,一直都喊墨年墨老爺爺,都是被墨言帶壞的,自從墨言回來後,得悉了墨年竟然暗地裡佔了他輩分上這麼多的便宜後,不知道怎麼把墨老人家給整治了一番,後來流蘇經不住墨年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哀怨乞求下,改口叫墨年了!
墨年無端端抖了一地的雞皮疙瘩,弱弱地應了一句:「祖宗,你這次又要折騰啥?」墨年心裡那是血淚並流啊,還讓不讓我的老年生活過得安生點,好歹我也是大名鼎鼎的神醫,哪裡不受到尊崇,哪裡不得到敬畏,到了你們這,折騰得我老人家都想揮刀自宮,好歹在皇宮裡混個大總管還是綽綽有餘的!
流大小姐一臉的奸笑:「陪我到蕭太子那走一趟,我有點事情找找他!」墨年打從心底生出一股很不良好的預感,但還是乾巴巴地跟在流蘇的後面,找蕭太子殿下去了。
墨言傍晚時分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濟濟一堂,熱火朝天的景象。
流蘇和蕭太子以及若干個年少的江湖少俠一起,當然,流蘇身旁還有個把風的在座年齡最老的鑽石王老五墨年墨老俠。唯一的女眷就是流蘇,柳丹婷和蕭雪蓮大概為了避嫌,一早就上了馬車。
若干人正圍著篝火,談笑風生,篝火上滋滋響的是烤肉的油滋聲,一陣陣勾人的香氣瀰漫了整個空間。流蘇正侃侃而談,說道的是倚天屠龍記中張無忌在光明頂解救眾位明教中人,憑一人之力,抵擋住了正派武林中人的連番攻擊。
流大小姐明顯相當興奮,對流大小姐來說,異世的日子確實過得很清水,那像以前一樣一幫朋友在酒吧熱熱鬧鬧,鬧鬧哄哄地談天說地。所以流大小姐今天晚上的初衷是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結果,自己倒是假戲真做,聊著聊著就主動進入了當年的狀態!
「張無忌的乾坤大挪移著實了得,滅絕師太所有的進攻都往她自己身上…」流蘇說的滿臉紅光,眾人聽到這樣的情節和武功也是相當的驚奇,不時地有驚呼聲出來鼓勵流大小姐更加賣力演出!
墨言的輕功較之寒珍月自然勝了不知幾籌,所以事情一了,他就急急和寒珍月交代了一聲,先行回來,留著寒珍月邊趕路邊暗自神傷。墨言想著趕在流蘇上了柳丹婷他們馬車休息之前把她劫回自己的馬車。結果,墨老大回來之時,看到的就是這刺激他的一幕。
美人艷如桃李,舉手投足,魅惑天成,眾看客不知道是聽故事還是看美人,皆是神情俱醉,不時鼓掌應聲符合!蕭太子看著流蘇的眼神莫名溫柔。(其實蕭太子一向都是比較溫和的人,只是今晚墨大叔情緒不好,理解的自然也比較偏激)
「不就是一個借力反擊的小技巧,乾坤大挪移,名字倒是饒有氣勢,只要功力高深之人,自然能夠輕而易舉辦到!天寒露重,大家還是早點歇息得好!」墨言淡淡的聲音傳來,人也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當中。
墨年心中哀號,難怪剛才覺得背脊有點發冷,原來是男煞星回來了!看著身邊的流蘇,擠眉弄眼的打臉色。估計是墨年臉上的皺紋太多了,怎麼擠看起來還是那麼多條線,自然流大小姐也沒看出個之所以然,不過即使看出了,估計流大小姐也還是要豁出去的挑釁一番的!
身邊的火光熊熊,可眾人卻皆感受到了寒滲滲的冰冷感覺。縮了縮脖子,看著一臉陰暗莫名的墨老大,幾個江湖少俠已經借口離開了,剩下蕭太子和墨年還煞有勇氣地堵在這。
流蘇回頭一看,按下心中的歡喜,不滿意地道:「老墨,你一來就把大家都嚇跑了,你看大家原本還挺得滿心歡喜的,我親自下了調料的烤肉都還沒吃!」
墨言又向前走了一步,淡淡道:「沒關係,我們回去你再好好講,我再好好聽!」言罷也不知道他如何動作,烤架上的三隻烤兔已經沒了兩隻。流蘇已然被墨某人攬著,瞬間已經消失不見。
蕭太子也不在意,輕笑道:「墨老先生,還是我們兩個有福氣,留到了最後還是有點獎賞,這兔子,咱兩人就分了吧!」墨年心下想著寧做飽死鬼,晚上要小祖宗發難了,明日大祖宗不知道要如何折騰我老人家,吃吧吃吧,讓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墨老人家帶著壯士斷腕的悲壯心情一口口啃咬這香美無比的烤兔肉!
流蘇是第一次上了墨言的馬車,一上車,流大小姐就覺得她閃了眼了!偌大的車廂足足有二米高,十平米寬敞。中間略略墊高的床上鋪就著好幾層厚厚的白色的皮毛,上面放著幾個精緻的靠墊,靠窗的位置還放有一方書桌,一把靠椅,還有一個小書櫃。上面懸掛的,竟然是兩顆拳頭大小的夜明珠!那明晃晃的猶如白晝的光線就是來自這兩個流蘇只曾聽聞,從未見過的碩大的夜明珠!
流大小姐一把撲向墨言的床,舒服地歎了一聲:「天哪,真是腐敗啊,這車跟你這人一個模樣,表裡不一,金玉其中,敗絮其外啊!」
墨言冷哼了一聲,在自己的書桌前坐了下來,一路回來真的是飢腸轆轆,便自顧自地吃起手中的烤兔來!
流蘇見狀,迅速爬了起來,搶了一隻邊吃,相對於流蘇的狼吞虎嚥,墨言吃得如同他的人一樣優雅自如,但速度卻絕不比流蘇慢,邊吃還邊慢吞吞地說:「今日有了毒醫餘孽的線索,我趕著去了一趟,你倒是自在,一個女孩子家深夜也不好好休息,跟那一幫人瞎混什麼?」說著,一手搶過流蘇手裡的肉,慢條斯理地道:「餓著吧,罰你長點記性!」
流蘇心裡不怒反喜,墨言實際上已經解釋了今天他的行蹤,至於餓,墨言自然是知道他們都有固定的晚飯伺候,晚上這一頓烤肉,只是臨時起意的額外之餐而已,倒是他,真的是餓壞了。
酒足飯飽思淫慾啊,夜明珠光璀璨,讓驟時對望的兩人身上似乎也燥熱了起來,流大小姐居然不自覺地舔了舔雙唇,這落在墨言的眼裡,更是如狐媚子一樣奪人心魄。就在流大小姐蓄勢要撲過去之時,一聲不合時宜的聲音傳來了。
「流蘇,寒姐姐已經回來了,我們準備歇息了,你也趕緊回吧,我看寒姐姐今天很累了,怕你一會回去吵到她了,特意過來叫叫你!」門外響起的儼然是柳丹婷的聲音。
柳丹婷一直留意這外面的動向,知道流蘇上了墨言的馬車,柳丹婷猶豫了好一會,才在寒珍月的鼓勵下過來問了這麼一句。無論如何,都不想流蘇臥眠於墨言的榻上。
流蘇舒舒服服地躺回墨言的榻上,擺明了要佔為己有,以為墨言會出言直接告訴柳丹婷她今晚就留在這。哪知道墨老大居然輕笑了一聲,道:「正是,天色已晚,蘇蘇還是趕緊和柳少宮主回去歇息了才是!」
流蘇愣了一會,狠狠地盯了墨老大一樣,口裡憤憤不滿地低聲道:「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哼,老頭子,你行!」踩了兩下地板,看著暖和的皮草床,還有那還沒摸過的夜明珠,依依不捨地下車離去!
第二日,墨年一早就被流蘇叫起了,墨年只覺這兩個主子的過家家那是過得如火如荼,樂此不彼啊!流蘇交代他趁著墨言不在,到墨言的馬車內如此這般改造折騰。墨年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平白無故為啥要在墨言的車上裝上一根桿子呢?
墨言一直淺睡,如若無其他特別事情,每日一早定然要獨自找個僻靜的地方練兩個時辰的槍,流蘇知道後不由地感歎天才,確實是百分是九十九的汗水加上百分之一的天賦(篡改了)!
墨年覺得怪異,但還是乖乖地照做了,要是其他人讓他到墨言的車上肆意改動,他那絕對是威武不能屈,打死都不敢,不過那人是流蘇,那就另當別論了!墨言的心思最懂的還是墨年。墨年敢拍著他的小胸脯打保證,就算流蘇把他那桿只沾他人血,不沾他人手的紫血槍拿去插著兔子燒烤去,墨言也絕對扛得住!
不知道墨言是因為什麼事情耽擱了,一直到傍晚才趕上了大部隊,回來只見到蕭雪蓮,寒珍月和柳丹婷三女在過夜的林子裡閒聊,惟獨不見流蘇。
見到墨言回來,三女倒是頗有默契地迎了上去,如果流蘇此刻在此,定當恨聲道活像幾房姨太太見到老爺回來的戲碼,她自己當然自居為正房老大!
一見墨言稍微皺起了眉頭,心思細膩的蕭雪蓮也不拉著他說話,只輕輕地道:「墨言哥哥定是在找流蘇妹妹吧,今日她好像做了什麼有趣的玩意,正和哥哥在馬車上玩得頗為開心呢!」
墨言一聽,眉頭皺得更深了。身子一閃,已經離開有幾米開外,三女一看墨言緊張的樣子,心裡一時間都有些癡了。
墨言閃身進了蕭太子的車廂,卻發現流蘇的手正沾著一條長長如面須般的紙條,正興高采烈地貼上蕭太子的下顎!而她自己,嘴下滿滿的好幾張紙條正隨風飄舞!桌前的一張大紙上塗塗滿了XXOO。(莫雞動,是五子棋)
背對著墨言的流蘇自然沒有看到,蕭太子卻立馬後仰坐正了身子!流蘇不由地不滿地道:「喂,有沒有搞錯,輸了不認賬,怎麼成!」
「都有什麼好玩的,不如我也玩玩?」一個冷得徹骨的聲音傳來!
流蘇打了個哆嗦,回頭一看,才看到墨言臉如包公,打開的車廂陣陣寒風凜冽!
流蘇乾笑了聲,很大方地搖頭晃腦道:「下棋下棋,高雅藝術!」那隨著她搖頭左右搖晃的紙條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吊兒郎當!蕭太子倒是早有自覺,扯下下顎的紙條,正襟危坐,並不插話!現在的時機外人還確實不好插嘴!
墨言掃了流蘇一眼,生硬地說:「過來!」
流蘇撇了撇嘴,一臉的不甘心,卻也不敢反抗,男人麼,就是愛面子,給你點面子,一會你才知道什麼叫燦爛!扯下臉上那可笑的紙條,扭扭捏捏地走了過去!
墨言冷哼了一聲,右手已經佔有感十足地勾住了流蘇的纖腰。不多言語,直接撈了走人。人飄走了,蕭太子卻清晰地聽到墨言的聲音在車廂裡迴盪:「下不為例!」
蕭太子無奈地聳聳肩,自己的女人捨不得說一句,到我這倒是堂而皇之地下命令!男人畢竟理解男人,墨言那種佔有慾十足的表情,蕭太子不由歎了口氣,自己的妹妹這次,真的是希望渺茫哪!
墨言一上馬車,見到馬車裡竟無端端地豎著一根拳頭大小的竹子,直接把流蘇扔向床榻,墨言的力度自然是把握妥當,流蘇只覺得一睜眼,自己已經舒舒服服躺在她昨晚夢了一夜的皮草床上。看著對面已經施施然坐在躺椅上的男人,流蘇的眼睛有點迷了,似乎無論何時,即使長途奔波趕路,這男人永遠都是清雅如斯,不沾染半絲俗氣!
墨老大心情可沒有流蘇想像中的那麼好,最近這小妮子的反應過激了,瞄了瞄無端端豎在中間的竹子,墨言的眼睛危險地瞇了一下,墨年膽子絕對沒有這麼肥大!這小妮子,又要玩什麼把戲!
兩人還未言語,馬車外的聲音又傳來了:「墨言哥哥,夜深了,還是讓流蘇妹妹早點歇息吧,有什麼誤會明個兒再講吧!」
流蘇暗道還是這蕭雪蓮老道,明則是關心流蘇,怕她被墨言遷怒,實則不想流蘇呆在墨言的車上,要知道,除了流蘇和墨年,還真未有人上過這馬車!
看著墨言邪邪一笑,似乎就要開口,流蘇嬌滴滴地嚶嚀了一聲,上身的衣裳居然褪下了一半,露出的正是那日在霓裳做的那套情趣內衣。火紅色的牡丹花在流蘇的酥胸上如火焰般綻放。輕輕解下頭髮,那如瀑的黑髮披散在光滑白皙的背部,在夜明珠的照耀下,黑白閃爍的光芒造成了強烈的視覺衝擊!流蘇心底正咬牙切齒道:「今個兒要讓姑奶奶走,窗戶縫都沒有,姑奶奶我今天就卯上了!」
墨言此刻欲言又止,仔細看的話還能看到墨老大喉結可疑地動了一下!
外面這會的聲音又傳來:「墨先生,還是讓蘇蘇回來吧,蘇蘇姑娘和太子殿下也只是朋友之誼而已,並無任何逾矩行徑!」寒珍月的聲音傳來了!
聽到蕭太子的名字,墨言的眉毛挑了挑,正欲答話。流蘇一看墨老大的眼神清明了,暗道不妙。就在墨老大張嘴一瞬間,墨老大的神情就定格了!
流蘇身上的外衫已經全部落下,露出那套讓男人血液噴張的紅色內衣,而真正讓墨老大驟然停頓的,是流蘇的動作。流蘇雙手著地,擺擺她那豐美的臀部,像只慵懶的貓一樣爬到了那根竹子的旁邊。突然一個優美的弧度雙手握著竹子,身子一個S型的波浪弧度的擺動,身體已經貼緊了那根竹竿,側面望去,那豎立的竹竿,如同夾在流蘇深深的溝壑中,翹起的屁股,臉上挑逗的表情,流蘇那靈活的舌頭,居然輕輕地伸了出來,舔了舔貼在臉邊的竹竿!
墨老大的喉結又動了,眼底閃爍著不明的光芒,沙啞的聲音低低傳開去:「你們先去歇息吧,我和蘇蘇還有些話說!」
門外的三人各有所思,臉色陰暗不明,墨言既然已經開口,多說也無益處,只能相互看了一眼,各自帶著無邊的心事散開。
此刻墨言的眼睛如同獵食的豹子,而獵物,明顯就是那個還在猶然自得,不亦樂乎的流蘇!
流蘇此刻的舞蹈,又是這世間從未出現過的別樹一幟的舞蹈!墨言詫異憑借這樣一根毫不起眼的竹子,流蘇竟然能夠跳出如此妖嬈絕艷的舞蹈!
流蘇跳的,毫無疑問是現代的鋼管舞!雖然沒有強勁的音樂配樂,但單單一個視覺上的衝擊,就能夠讓墨言歎為觀止了。
鋼管舞實際上分桿下舞蹈和桿上技巧兩部分。桿下舞蹈動作流蘇融合了性感爵士、肚皮舞、芭蕾等多種舞蹈元素,那大幅度的扭腰,轉體,抬頭,那迷濛中又電光十足的灼熱的眼睛,那嘴角蕩漾著的梨渦裡盛滿的如同是一沾則醉的美酒,那晃動著的豐潤的臀部,那如水蛇般柔軟的腰肢!
驚艷,永久的驚艷!每次看到流蘇的舞蹈,墨言總認為那就是迄今為止看過的最驚心動魄的,墨言看過的只是當日流蘇的芭蕾天鵝之舞。錯過了美人魚之舞對墨言來說,心底總覺得稍有遺憾。然而,今日流蘇就在他兩米開外之處,幾乎身無寸縷,觸手可及,只為他一個人火辣辣地舞蹈!
就在墨言以為即將結束之時,流蘇一個漂亮的跳躍,直接攀桿而起!那墨言難以想像的上桿劈叉,圍桿旋轉,倒飛的高難度的動作,目不暇接!那隨之躍動的晶瑩酥胸,那若隱若現的裙底風光,那修長如玉的美腿,一招一式,媚態橫生!
有生之年墨言從來沒有現在這般難以抑制自己的心跳,血液奔騰速度之快怕是走火入魔也趕不上。這還是那個清純如山泉般的蘇蘇麼?分明是一個跳躍的山中精靈,勾人心魄的暗夜妖精!
一個絕美的結束動作,讓墨言的心神為之一攝。
「過來!」墨言暗啞的聲音在寂靜的車廂中顯得異常的具有質感。
流蘇抬眼看了看墨言,不知道是珠光的閃爍還是流蘇的錯覺,墨言的眼睛如同深夜中嗜血的狼一樣紅得發亮!不由地嘟起了嘴,有點靦腆地走過去。
流蘇似乎已經有了覺悟。今夜此舉雖然只是一時興起,但承受的結果,可能是成幾何倍數的強烈,今夜,怕是從頭到腳,裡裡外外整個人,都要留著這了!
現在的流蘇如同楚楚可憐的小白兔,明珠生暈,美玉瑩光,說不出的嬌弱柔媚!
墨言的手臂一撈,流蘇已經坐在了墨言的腿上,那修長的玉腿儼然盤在了墨言的腰上!
墨言那依然沙啞的聲音在流蘇的耳邊輕輕響起,吹出的暖暖的氣息讓流蘇的心裡也灼熱了起來!「我的蘇蘇,你當知道,今夜,我要定你了!」配合著墨言的那如宣誓般篤定的話語,□的灼熱也隨著顫動,磨蹭著流蘇覺得整個人都要癱軟成泥!
流蘇輕哼了一聲,完全缺乏思考能力的她說出了這樣的雷人之語:「只要你要,只要我有,只是,墨言,外面大家都在著呢!」
墨言狠狠地吻向那覬覦了許久的紅唇,左手在書桌上的茶杯上一轉,只聽得卡的一聲,整個車廂居然罩上了一層黑色的不知何物的東西,儼然已經成了一個密室!
墨言戀戀不捨地離開流蘇的雙唇,那修長的鳳眼剎那間變得邪魅如妖:「我的蘇蘇,你放心,今晚就算你喊破了喉嚨,也不會有人注意到的!」
流蘇不滿地道:「怎麼聽怎麼像採花賊動手前說的話!」
墨言邪邪一笑,到:「只要這花是我家蘇蘇,墨言化身採花賊又有何妨!」抱著流蘇,緩緩放在了榻上!
墨言依舊優雅的輕解衣裳,墨言的身體為流蘇療傷時已經見過了一次,可此時此刻,流蘇依舊感到炫目,並不顯得白皙的的肌膚閃動著光澤,那勻稱的身體此刻如同迅猛的狼只一樣充滿了爆發力!他的舉手投足,溫雅而不乏力量,真正裸誠相見時,流蘇不由地整個身子紅得如同煮熟的蝦。
墨言這次沒有絲毫的猶豫和隱忍。那灼熱的唇從流蘇的雙唇移到流蘇的酥/胸,那綻放著的櫻桃是如此的香甜可口,墨言流連了甚久才緩緩下移,那小巧如小漩渦般的肚臍眼,一直到那墨言一向隱忍不捨得,不敢去觸摸,怕引火焚身的禁地!
滿足地歎了一口氣,墨言的唇舌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
流蘇只覺得腦海中有什麼地方破碎了,爆發了,血液的流動更加的快了!整個人似乎無所依托,只能緊緊抓著墨言的頭髮,嚶嚀聲婉轉啼叫!
墨言的手撫遍了流蘇那如玉般的身子,似乎帶著難以名狀的魔力,每到之處,總能引起流蘇的陣陣戰慄!
墨言的聲音愈發的暗沉,帶著隱忍這的慾望:「今夜,你將成為我墨言完完整整的女人,今生今世的唯一!」輕輕分開流蘇的雙腿,蓄勢已久的高昂一下沒入。
墨言悶哼了一聲,額角已經微微出汗,流蘇的痛呼讓他嘎然而止,他清楚自己的力量,唯恐怕讓初嘗雲雨的流蘇傷著了。
墨言沒有想到的是流蘇突然撐起了身子,轉身跪伏在了榻上,回過頭來,媚眼如絲,紅唇輕啟:「親愛的夫君,這個姿勢,估計會好點!」
抓著流蘇腰部的雙手驟然而緊,緩緩地移到那晶瑩的刺傷了墨言眼睛的流蘇那豐美的臀部,墨言的呼吸似乎又重了,來不及思索為何流蘇如此「博學多才」,墨言的理智已經完全被流蘇的媚態所淹沒了!
這如暗夜般沉寂的小黑屋,屋內珠光閃爍,滿室生春!
流蘇不知道自己喊了多久,這黑暗的屋裡完全看不清黑夜白晝!而墨言,卻好像不知饜足,直至流蘇身心俱疲,墨言心疼她,或者怕她有陰影,方才偃旗息鼓,摟著流蘇,緩緩地看她睡下,自己卻盯著那安穩寧靜的容顏,久久不捨的合眼!
我的蘇蘇,你可知道,我放得下權勢,放得下過往,放得下這天下,甚至放得下對武道的追求,惟獨你,是我放不下,放不開的!

57、你儂我儂...

莫道春宵短,待墨言打開機關,流蘇已經嚶嚶轉醒,抬眼一看,墨言正那如春日般溫暖的笑意已經映入了她的眼簾!略帶羞澀的垂下眼簾,嘴角卻是輕輕地翹了起來。小女人的幸福樣子洋溢著整個車廂。
墨言一早便起來了,今日自是不便再去練武。墨言也沒有驚動他人,料想流甦醒來定是想清潔身子,打了水後又回來躺在流蘇的身邊。流蘇這會醒來,如帶露的海棠,嬌艷柔美,昨夜的糾纏讓初經人事的青澀女子增添了一份成熟的婉約和嫵媚,如同美酒佳釀,讓男人為之傾倒,為之銷魂!而眼前已經傾倒銷魂的男人,自然就是墨言了!
情不自禁低下頭去淺酌流蘇那微微紅腫的雙唇,唇齒相交之間,旖旎無邊。墨言輕哼了一聲,依依不捨地離開流蘇的雙唇,如若不是考慮流蘇無法承擔更加猛烈的需求,怕是又是一場無休止的惡戰了!墨言沙啞的聲音柔聲道:「昨夜已經把娘子累壞了,為夫已經為娘子打了水來,娘子是自己清洗身子還是為夫代勞?」言罷自己也輕笑了一聲:「今天暫且先將就點,晚上到了回風城的地界,我再帶你到一處好地方好好洗洗!」
流蘇輕啐了一聲,道:「自然是我自己來了,讓你幫我,豈不又是引狼入室!哼」皺著小巧的鼻子輕哼了一聲。隨即輕輕披上罩衫,才發現榻上雪白的皮草上如今鑲嵌著點點嬌艷如紅梅般的血滴,回想起作業墨言的索取無度,自己的嬌啼呼喊,兩人的交錯纏綿,臉不由得又紅得如同彩霞滿天!
似乎想起了什麼,流蘇轉過頭來,依舊垂著眼睛,道:「老墨,我們這樣會不會很快就有小孩子,你…」流蘇欲言又止!流蘇自然是喜愛孩子的,甚至於可以說,現代的她一直想擁有自己的孩子。儘管名氣如日中天,只要有空,流蘇都會到幼兒園或者是孤兒院教授孩子們跳舞。只是現如今這樣的朝代,以墨言如今的身份和背後的勢力,他的子嗣自然是極為重要的,如果沒有墨言的首肯,心底自然還是忐忑的。
墨言聞言一愣,看到流蘇低垂的眼簾那卷卷長長,正微微抖動的睫毛,一時間竟然也不知道流蘇為何提及這樣的話題。女人生孩子,與閻王只有一紙之隔,其中的危險和疼痛瞭解醫理的墨言自然知道。雖然墨言自有把握讓流蘇安全無虞,卻不代表流蘇會不害怕,不拒絕。所以之前墨言一直覺得無需太早要小孩子。等流蘇年歲長點了,或者她更能接受。
想及此,墨言那修長的手指輕輕托起流蘇的秀氣的下巴,把她攬入懷中,道:「蘇蘇願意,就生,蘇蘇若是不想,夫君我自然還是聽你的!」
流蘇心下的震動可想而知,人家都說不孝為三,無後為大,現代的男人怕也做不到墨言這樣瀟灑隨心,對妻子一片愛憐,不由地急急地道:「誰說我不想,我想順其自然,每個寶寶都不是意外,都是天神牽著手來到人世間的,都值得我們全部的關心和疼愛!我們的孩子呵,墨言,我很想,很想為你誕下我們的孩兒!」
望著那清澈如水晶般的眼睛,墨言的心底湧起的是一股又一股的暖流!每個寶寶都是天神牽著手來到人世間的,每個寶寶都不是意外,都值得我們全部的關心和疼愛!墨言只覺得泛著淡淡的酸澀,如果當初他的爹娘能有流蘇的一半的善良,或許,自己不會孤獨無依這麼多年!是啊,他和蘇蘇的孩子,想想就讓墨言滿心的期待!他和蘇蘇的孩子,一定會得到他傾盡所有的愛,當然,僅次於它的娘親,他的妻子!
流蘇緩緩地起身,正想挪步到墨言打好的水盆邊,墨言已經搶先一步,把水盆移了過來。展顏一笑,雙手貼在盆邊,流蘇對他此舉稍感意外,不一會,之間水盆裡的水竟漸漸熱了起來,裊裊輕煙,緩緩升起。流蘇才知道原來是墨言催發內力,幫她把水熱了!不由地嬌聲笑道:「原來內力還有如此妙用!,墨言,以後我大姨媽來了,肚子可就交給你了!」
墨言聞言一愣,「誰來了?」
流蘇掩了掩口,才覺失言,不由笑道:「我是說葵水來了!肚子的不舒服自然是你幫我暖著了!」
墨言聽罷,眼睛不由瞄向流蘇的□,波光閃爍,嘴角微微翹起,「這個娘子不開口,為夫自然也是先知先覺的!」
流蘇佯瞪了他一眼,「你還堵在這幹什麼,你不出去我怎麼清洗身子?」
墨言也不再狡辯了,知道流蘇肯定身子黏黏地難受,點了點頭,走向車廂門邊,「我去吩咐墨年給你熬點滋補的湯水!」說罷已經閃身不見了!
流蘇感覺自己真的如同掉進了蜜罐了,正被那滿滿的蜜糖一點一點把她淹沒!
待流蘇出來的時候,一行人已經到了另外的地方,差不多靠近回風城了,只待稍作歇息,就進城裡的驛館。
出了馬車的流蘇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眼前的流蘇墨發如漆,肌膚如玉,美目流盼,昨夜的風情讓一改平日裡的清純如泉水,而今的流蘇一顰一笑之間流露出一種說不出的風韻,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美而不妖,艷而不俗,千嬌百媚,無與倫比!
墨言依舊清雅隨意,見到流蘇出來了,一直悠然踱步的他這會倒是腳尖一點,人已經來到了流蘇的身邊,輕輕擁著流蘇,醇厚的聲音已在流蘇耳邊響起:「覺得累了就在車裡休息,無需理會他們,養足了精神晚上才能好好伺候你家夫君!」
流蘇用手肘輕輕蹭了蹭她,佯瞪了他一眼,媚眼如絲:「想得美啊你!」
墨言輕笑了一聲,低低的聲音傳來:「不然換夫君伺候娘子你也是可行的!」
兩人之間的親暱流轉,說不出的溫馨動人。而這幅場景,落在他人眼裡卻猶如鋼刀利劍,刺傷了眼!
寒珍月和蕭雪蓮,一個閱歷豐富,一個心思玲瓏,流蘇一夜未歸,孤男寡女,而墨言又如此喜愛她,發生了什麼事情如何猜測不出!柳丹婷雖不明就裡,但看到寒珍月那暗淡的表情,想到昨夜裡流蘇在墨言車上待了一夜,心下不由地如同打翻了百味瓶,各種情緒混雜不明。
如果留心一看,蕭雪蓮的指甲已經嵌入了自己的手中猶然不知!雖然臉色平淡,但內心中的翻江倒海就只有她自己瞭解了!
最高興的莫過是墨年,真的是守得雲開見月明哪!兩位祖宗總算是和和美美了,他老人家水深火熱的日子也宣告結束了!這只是一喜,還有一喜,墨年不由地摸了摸他沒有鬍鬚的下巴,一臉滿意地看著流蘇的肚子,想著剛剛主子一臉得色的表情吩咐他這些日子好好燉些滋補的湯藥給流蘇吃!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麼,何況還是一個妙手神醫,自然明白墨言此舉的用意!
天行山的第三代主子就在孕育當中了!墨年已經打算晚上就要趕緊傳信天行山上的人張燈結綵,這趟回去,這好事自然就要辦了!為了讓主子心無旁騖地為天行山後繼有人而奮力拚搏,墨年已經很有覺悟地打定主意這段時間查探毒醫餘孽的事情還是不要勞煩到主子,以後如若碰到寒珍月相約調查此事之時,他墨老頭一定義不容辭,替主子跑跑腿!
幾家歡樂幾家愁,就這樣一路行行停停,到傍晚時分,已經到了回風城的驛館!進入了蕭國的地界後,天氣也漸漸冷了起來!前世的流蘇生在南方,對寒冷天氣的不適也帶到了今世。墨言怕她太冷,一路也不避嫌,一直都擁著流蘇走路。對於墨言來說,獨立特行的他向來不關注周圍人的眼光,如果可以的話,他還真想把身邊這一竿子人全都趕走,省的他看了眼煩。墨言的身上似乎四季如夏,暖烘烘得有時候讓流蘇真想直接鑽進他的懷裡。
來到驛館的時候蕭雪蓮特地讓人給流蘇自備了一個小院,哪知道墨言一句話,就讓芳心碎了一地。「蘇蘇與我一起即可!」
墨言的晚飯現在也是與眾人錯開了,原因無他,墨老大說他現在不僅認床,床上認人,而且吃飯還認飯菜的味。所以苦命的流蘇自然如同明星演和唱事業並肩發展一樣,床上床下也齊頭並進,陪睡兼做飯!
流蘇雖然口頭上說自己可憐,可誰不知道,女人有多熱衷於為心愛人做飯,受到誇獎時又是多麼的雲裡霧裡飄飄然!像現在,那個剛才還感歎自己遇人不淑的流蘇現在卻看著吃的心情大好的墨言甜膩膩的笑著!
流蘇的不良思想認為墨大叔吃飽了自然就拿她當甜點吃了。豈料墨言今日卻正人君子起來!一臉的滿足,牽著流蘇的手,道:「晚上陪你到山上走走,回風城有一處溫泉,你定會喜歡!」
晚上流蘇再次享受了一次飛天的感覺!墨言把她抱在了懷裡。懷抱流蘇,卻完全不影響他輕功的施展,依舊飄飛若仙,風馳電掣。
來到山上才發現四周的景色並無任何出奇驚艷的地方,那五米方圓的池子裡升起了裊裊輕煙。墨言輕輕地笑道:「今日就將就點,到了蕭國國都,我們的住所裡倒是有一處海螺泉,時值冬日,浸入溫泉之中欣賞漫天雪景,那才是真正的人間瑤池!
墨言說的是我們的住所,儼然流蘇已經成了他密不可分的一半!流蘇聽了,嚮往之心更切,嘻嘻一笑,道:「居然還有如此的地方,看來我可是勾引到了一個好夫君!以後你的就全都是我的了!我呀,還是先泡個溫泉澡,享受享受再說!」
流蘇也不避嫌,就在墨言暖暖的笑容下脫剩背心短褲,拋給墨言一個媚眼,道:「夫君,你不一起?」
墨言的眼色在流蘇把自己剝得快成一隻大白兔的時候就霧靄初現了,此時一聽,不由挑起嘴角道:「為夫就在岸上為夫人把把風,夫人對為夫的渴求,為夫心下感動,回去自當鞍前馬後,讓夫人盡興!」
流蘇啐了一聲,朝著那一處溫泉走出,左腳剛沒入溫泉之中,突然心裡莫名升起一股寒氣,還未有反應之時,已然飛離了岸邊,墨言瞬間在她身上披上了罩衫,眼睛卻一瞬不動地盯著溫泉。流蘇定眼一看,竟然看到一條手臂粗的大蛇從溫泉裡緩緩升起它的頭,嚇得驚呼出聲!
還未定下心神,卻見大蛇邊上緩緩現出一個人影,伴隨著桀桀的讓人心生恐懼的笑聲!

58、妖魅蛇影...

那手臂粗壯的青黑色的大蛇吞吐著那剪刀般的舌頭,幽幽的冷冰冰的眼睛盯著流蘇,如若不是墨言那溫暖的大手一直扶在流蘇的腰間,流蘇怕是要尖叫出聲!流蘇還未定下心神,卻見大蛇邊上緩緩現出一個人影,伴隨著桀桀的讓人心生恐懼的笑聲!
等那人漸漸露出身影,流蘇定眼一看,這男子身著青黑色的與那大蛇一般顏色的長衫,一頭綢緞似的黑髮束起後仍垂到腰間,此時正慵懶地隨風微微擺動,襯托著他那與墨言的高度相當,卻又略顯單薄消瘦的身軀更加的清冽。五官輪廓分明俊秀,白皙到細膩的皮膚略顯蒼白,那抿起的唇卻色澤光亮。這樣一個在流蘇眼裡俊俏的青年卻讓流蘇感到由衷的詭異!他的身邊圍繞著一股森森冷意的氣息,定眼仔細一看,才發現這男子的眼睛竟如那條大蛇一樣一般無二,幽綠綠的眼睛似乎成了一條直線,搭配上他右耳耳鑽發出幽藍的光芒。真的如魔似妖!
墨言似乎臉色如常,微微低頭,溫暖的雙唇輕輕碰了碰流蘇的額頭,對流蘇道:「我在,無需害怕!」說完不忘用力將流蘇擁緊了一點,那縷縷熱氣直滲入流蘇的身上,剎那間流蘇的心神也安定了,只覺得只要墨言在她的身邊,就算天崩地裂,她也定能安全無憂。
那男子嘖嘖地笑了起來,聲音如同他的人一樣幽冷陰森,「天行之主的眼光也不怎麼樣哪,這女子,比起蕭雪蓮她們三個,差的可真不是一丁半點,嘖嘖嘖,還真不是一般的醜!」那男子掃了一眼流蘇,竟自顧笑了起來。那笑聲,在這樣寂靜的夜裡,散發著森森的冷意,似乎這人從頭到腳,沒有一處有熱氣的地方!
有了墨言撐腰,聽到竟然把她貶得那般低,流蘇膽也肥了,煞有氣勢地說:「沒聽過情人眼裡出仙女,縱是母豬也美麗?我在咱家墨言眼裡,那就是珠中玉,心中寶!我倒是瞧你長得不男不女,半人半獸的,真不是一般的噁心」說完還不忘輕輕地呸了一聲!好端端的一個夜色如水的夜晚,就讓這妖魔給破壞了!流蘇豈能不氣!
看著那男人目光似乎更多地是看向墨言,心中不由一動,蒼天哪,這男子不會是吃我的醋吧,難道,難道這男子喜愛的是俺家的墨言!流蘇一時間竟陷入了胡思亂想中,看著那個蒼白如雪,裊裊娉婷的身姿,越想越像傳說中的小受!看著他的眼光也怪異了起來。
墨言看著流蘇剛那如戰鬥般仰起的小腦袋,之後又似乎鬼鬼祟祟,眼光在他們兩人之間游移不定,不由得悶笑出聲,原本一臉冷冽也漸漸淡化下來,輕輕在流蘇耳邊道:「你個丫頭,胡思亂想什麼,難不成你還以為他對你相公我有斷袖之癖。」
以那男子的功力,如何聽不到,暗夜裡的臉色也稍現出一絲不自然,有點惱怒地盯了流蘇一眼,心裡不由地想:這女人不但長得不好看,腦袋也不好使!反正也是要做成毒體人的爐鼎,傀儡娃娃用不著這麼講究!
墨言在流蘇的腰上輕輕擰了一下,臉色一冷,對這那男子道:「宋鳩,你深更半夜來這,不是來找我聊我的眼光的吧,再說,我高興做什麼,你以為,你有資格說三道四!」
墨言最後一句話突然變得森冷起來,隨著他話音剛落,那泉水居然驟然翻騰了半米高,讓那原本紋絲不動的蛇也狠狠地晃動了一下!
墨言的聲音冷淡如冰:「你到處虜獲女子做你的爐鼎我還沒有追究,之前流蓮一事未了,你竟敢把心思動到蘇蘇的身上,你還真以為,我治不了你!」
流蘇一聽,心神驟地集中起來,也明瞭原來此人竟是折磨了流蓮十幾年的師傅,不由地憤怒難當,破口大罵:「原來就是你個死變態,你這個人,真是頭頂上長瘡,腳底下化膿,壞透了!看你長得人模人樣,盡做些畜生才做的事情!」
看著化身成小刺蝟的流蘇,墨言卻是笑了,「我家蘇蘇還真沒罵錯他,他確實不能算是個人!」
那叫宋鳩的男子聽到蘇蘇這樣開罵,竟毫不在意,陰森森的笑道:「我再壞,也沒有你老爺,你夫君的爹壞,人家可是連親生兒子都捨得丟進天下至毒的萬毒蛇窟,再說了,你不會真以為天行之主真的是什麼悲天憫人的大善人,你怎的不問問你家夫君,那紫血槍粘了多少人的血!」
流蘇只感覺扶在她腰間的墨言的手微不可覺地顫了一下,流蘇心下翻騰不已,抬頭看了看墨言那永遠堅強篤定的側臉,這樣一個男子,兒時卻被父親丟入毒蛇窟,墨言到底還有多少事只埋藏在他的心底。曾經如此刻骨銘心的傷害,這男子卻依舊能如此雲淡風輕,倒也是因為這份胸襟,才讓他能夠一步步攀向巔峰,俯瞰天下吧!
墨言那修長的鳳眼冷冷地看著那個叫宋鳩的男子,道:「少說廢話,你也清楚,今日蘇蘇在此,我自不可能安心放她在一邊全力對付你,說吧,何事?」
那男子朝前走了兩步,又輕笑了出來:「若我說是為你的心上人而來,你可相信,要知道,我在她身上可是下了大本錢,要是天行之主肯割愛,宋鳩自是感激不盡了!
墨言聞言臉色驟然一變,眼睛已經幽冷了起來,低沉的聲音問道:「紫靈尾蛇,你放的?」
流蘇低呼了一聲,在紅松鎮那夜她溜到湖邊起舞遇到慕容嶺,回到客棧後才發現中毒了,她清楚的記得暈倒前,墨言念的就是紫靈尾蛇這個名字!
墨言此刻的臉色陰沉如水,流蘇全身的經脈是閉塞的這個他清楚,所以流蘇一向無法好好修習內力,當日流蘇中毒,他已經頗感意外,紫靈尾蛇這世間甚少出現,流蘇怎會在一個普普通通的湖中被紫靈尾蛇咬到!如今宋鳩一提,他心裡便瞭然了,看來,宋鳩早已經看上了全身經脈閉塞的流蘇做他最佳的毒體人的爐鼎!
那男子悠然自得地望著流蘇,如同欣賞一件心儀已久的寶物,那眼神讓流蘇打從心裡發抖!只聽得他幽幽地道:「從她進入紅松鎮我可就看上了,可我萬萬沒想到天行之主也有與人同行的習慣。實在是不好下手。那一夜,那麼好一個機會,要不是那個陰魂不散的慕容嶺察覺了我在那,醜丫頭,你可早就是我的人了,嘖嘖嘖!」
流蘇狠狠得顫抖了一下,想起墨年告訴她流蓮的恐怖經歷,心裡泛起了一股刺骨的涼氣!
墨言此刻的臉已經戮氣漸盛了,擁著流蘇的手熱力不變,感受到流蘇的驚慌,墨言的手輕輕地在流蘇的腰上輕輕撫了幾下。聲音卻冷如寒冬:「宋鳩,我就算不怎麼想殺你也不成了!這天下人你誰都碰得,唯獨蘇蘇,是你碰不得的,連想想也不行!」
宋鳩驟然哈哈大笑,聲如毒梟,道:「天行之主,實則天罰之主,果然霸氣沖天,捨我其誰!」聲音漸冷,變成了惡毒的陰森森:「我倒要看看,我如何想不得!」宋鳩突然後退,尖聲鳴叫了一聲。那原本停留在水裡的毒蛇隨著他的一聲怪異難聽的鳴叫飛身而起,那偌大的一條蛇竟然快如閃電,躍身直射流蘇!
看著那猙獰飛馳而來,任流蘇再怎麼膽大也不由地驚呼出聲。腳自然地要往後逃跑,卻是被墨言牢牢抱住。墨言的身子不動分毫,嘴角竟然顯現出一絲不屑的冷笑。
如果流蘇此時能夠正眼看到墨言的話,定會發現墨言此刻的眼睛似乎變成了詭異的灰色。那飛馳而來的大蛇就在墨言一米開外的地方驟然摔下地面,前半部分的身子抬了起來,唯獨剛剛那在水中依舊高傲的頭顱略微低了下去,似乎有點畏縮不前!
宋鳩又尖銳得吹了一個口哨!那蛇聽到宋鳩的命令渾身一抖,作勢要往前撲,抬頭一見墨言卻又很快垂下頭顱,左右搖擺,很是詭異!宋鳩不由氣急敗壞,原本喜怒不形於色的他居然罵了一聲:「沒用的畜生!」
墨言低聲一笑,堅定地擁著流蘇,竟然直直朝前走去,他前進一步,那蛇竟然畏縮得移動著身子後退。如膜拜帝皇一樣垂頭顫抖!
墨言的聲音如同暗沉的暮鍾一樣,低沉遠遠傳開:「宋鳩,你既然知道我被丟進了萬毒蛇窟,你怎的不想想為何今日我好好地站在了這裡!可曾有人告訴你,沒有了五大蛇皇,萬蛇窟已經名存實亡了。」
此刻的墨言身邊的流蘇由於驚嚇沒能細膩感受,若是有人在旁邊,定能看到墨言眼中那詭異的灰色卻又嗜血的光芒閃動!
墨言似在回憶又似在與老友侃侃而談:「第一日,雖然十指盡皆腐爛,但是畢竟生剝響尾王的皮,生吞了響尾王的膽,倒也賺了。」
墨言輕笑了一聲,聲音徐徐傳來:「第三日呀,真是苦戰哪,棘蛇皇讓我右手經脈斷了,不過它也死得其所,起碼我的紫血槍多了一個尾鱗刺!」
墨言頓了頓,輕輕搖了搖頭,「第八日,這虎蛇王倒是讓我意外,這傢伙名不副實,甚是膽小,我用棘蛇皇膽引誘,才只花了一個五寸長的口子留下了它,划算,相當划算哪!」
墨言似乎對當時的戰績很是滿意,向前的腳步停了下來,擁了擁流蘇,繼續道:「第十日,太攀蛇皇,這還真是個狠傢伙,近身戰確實了得,一天一夜哪,逼得我只能如禽獸般與他生撕口咬,嘖嘖嘖,早知道蛇王血能夠讓真氣運轉加速,之前的三大蛇皇,我就不那麼浪費了!這太攀蛇皇,雖然讓我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乾淨的地方,卻也是回報我最多的!沒有他的血獻,估計第十五日我定葬身在玄妖蛇皇的口中!」
流蘇早就平靜了下來,墨言雖然前行,但幾乎是單臂抱著她走的,流蘇一直靜靜聽著墨言的話,墨言每說一天,流蘇的心就重重地疼一次,幾乎連呼吸都覺得疼痛難忍!
這男子的忍耐力,世間還有誰能匹敵的麼?他說得平靜如閒話家常,可其中的兇惡險阻卻是世人無法想像的,起碼流蘇就完全想像不出一個少年,如何能在那樣險惡的環境中生存下來,這樣的生存,又要付出多少的代價!墨言說道的代價怕也是不及其中真實的萬一哪!
連對面的宋鳩,臉上也連連變化臉色,看向墨言的目光也漸漸地變成難以置信!他從小與蛇為鄰,如何不知道墨言口中那些蛇的份量和危險,怕是連他自己都駕馭不了其中的一二!
墨言似乎毫不在意,繼續徐徐道:「玄妖蛇皇哪,如果不是正值它蛻皮力量大減之際,那時的我,如何匹敵的了!雖然雙腿盡裂幾見骨頭,能活下來,確是當時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哪!」
墨言的聲音如波浪般層層散開,如同講述的並非他自己的故事,一邊的流蘇卻聽得眼淚直流,「惟願以後所有的苦,都由我來受!」只是流蘇卻忘了,對墨言最大的苦,莫過是,她不在他的身邊!
此時的墨言稍作停頓,卻冷哼了一聲,眼神如梟,森然道:「五大蛇皇膽,盡入我口,五大蛇皇皮,也就配給我墊腳底,就憑你這條小小的赤青蛇,也敢在我面前放肆!」話音剛落,墨言左手已經把流蘇按在他的懷中,不讓她的眼睛看到外面的景象。右手凌空屈指,簡簡單單一吸一抓,對面的宋鳩見狀大喊一聲:「你住手!」卻已經是慢了,那條宋鳩帶來的墨言口中的赤青蛇,已經化成了一片血霧!
墨言陰沉沉一笑:「一條小小的赤青蛇也值得你如此?你要是喜歡,何不隨我回天罰山,萬毒蛇窟雖然沒有了五大蛇皇,這赤青蛇倒是還有幾條!
宋鳩一臉的煞氣,這赤青蛇與他相伴了十幾年,彼此之間默契非常,如今只一招,就喪身在墨言的手中!他卻不知,墨言雖然從不趕盡殺絕,但如今宋鳩對蘇蘇表現出來的邪惡用心,已經讓墨言在心裡為他和那條赤青蛇判了死刑,墨言自然要除惡務盡!
宋鳩雖然怒極,卻不敢出手,今晚本就是挑釁而來,卻料不到賠了夫人又折兵,原本以為說出萬蛇毒窟的事情只是要勾起墨言的傷心過往,他以為墨言最後安然無恙定是天行山上的人把他救出來的,哪料得到墨言能夠憑一己之力,絕殺五大蛇皇!如今,他奈何不了墨言,墨言卻也是奈何不了他,流蘇就是他的掣肘!
墨言挑了挑眉看了看宋鳩,道:「今日我就不殺你了。改日尋了個空,再找你敘敘舊!」說罷竟也不理睬依舊一臉警惕的宋鳩,拍了拍流蘇的肩膀柔聲道:「這水也讓那條小蛇弄髒了,我們回去吧,改日我再賠給你一個你喜歡的溫泉浴!」
流蘇的心裡此時百感交集,墨言對她越好,她越加心酸難過,這男子的苦她從來不知,他給予她的從來只有溫存和體貼。輕輕地抬起頭,墨言方才看到流蘇那點點的淚痕,不由心裡一疼,溫和得笑了笑,一如往常,道了一句:「傻丫頭。」
也不多言語,直接打橫抱起流蘇,躍身離開!
只留下宋鳩一臉的不忿。「此仇,此辱,我宋鳩定當討還。天罰之主,難道真的是完美無缺,毫無破綻的麼?」呵呵,宋鳩居然神經質地笑起來:「雖然我殺不了你,卻能讓你,不再是你自己!」

59、鴛鴦浴...

墨言抱著流蘇一路飛奔回了自己的房裡!輕輕的放下流蘇,幫她掖了掖額前的散發,輕擁她入懷,道:「蘇蘇這是嚇壞了麼?我讓下人端些熱水過來吧,夜深露重,你隨我在外頭站了一夜,定然是累了,泡個熱澡也好舒緩一身子的不適!」
流蘇其實想說,我的心比任何時候都要暖!這男子為何總能如此體貼入微,為何顧及的總是她的所思所想所感所受!即使今晚明明是他伴她到山上泡溫泉,然而他說出來的話卻是因為他的疏忽,她隨他在外頭站了一夜!
流蘇眼睛裡的晶瑩又氾濫了。回想起來,上輩子的戀愛掉淚的時候少,噴口水吵架的時候多,如今,墨言一句話就能把她逗哭,而如果有爭吵的時候,流蘇敢斷定,一定是她的不對!
墨言咧了咧嘴角,彈了彈流蘇的鼻子:「不可能這麼快呀,這才過了多少天?」
流蘇不禁睜大了眼睛:「什麼這麼快?」
墨言笑道:「你看你動不動就灑淚,都說有喜了的女人才情緒多變,我這神醫掐指一算,也不大可能真這麼快就有了哪!」
流蘇啐了一下,道:「胡說八道,快點弄點熱水來,洗洗睡了,大半夜的讓人家專門煮熱水這不是瞎折騰人家麼!」
墨言笑了笑,逕自走到靠椅上坐下,道:「就來了,我剛已經傳言叫暗吩咐下去了。你倒是心急著睡覺,放心,為夫跑不了的!」
正說著,已經有人敲門了,流蘇打開了們,才看到魚貫進來了好幾個人,都提著兩桶水,打開屏風,才知道原來房間後面有個能容三人的大木桶。流蘇不由地對著提水二來的下人道:「真是麻煩你們了!」那下人們聽了是誠惶誠恐,墨大人的身份他們雖然不知,但太子殿下對他恭敬非常,而這姑娘據說又是墨大人的愛妻,這話怎受得起,連連鞠躬道:「夫人折煞小人了。」邊說邊惶恐地退下!
流蘇不由地看了墨言一眼,有點無奈地道:「小人物的命運就是悲慘,連應得的謝意都惶恐不安!墨言,這種高高在上的感覺,我有點不習慣呢!」
墨言的眼睛在燈光下璀璨如琉璃般,「他人如何蘇蘇不必在意,只要在意你夫君我一個人就夠了!」
流蘇動作自然地脫下了墨言披在她身上的罩衣,回眸佯裝生氣地道:「霸道!」
現在的流蘇身子已經漸漸沒入水中,熱氣升騰的水讓她舒服地呻吟了一聲。把身上剩下的內衣盡數脫了下來,瀟灑地扔到了桶外!看著霧靄中迷迷濛濛的墨言的身影,流蘇的聲音甜甜膩膩的響起:「過來!」宛如當日馬車上墨言對她說的一般無二!
墨言的輕笑聲在裊裊煙霧中傳來,聲音剛停,人已經來到了流蘇的面前!鳳眼妖魅,嘴角輕擒著玩味的笑意,身上的外衣竟然已經脫了下來,「娘子有何吩咐?」
見到墨言這般模樣流蘇這個始作俑者倒是有些羞澀了,微不可聞地輕哼一聲道:「自詡名醫,不是連捏骨放鬆都不會吧!來,給爺捏幾個,幹得好大大地賞!」
水清見底,水中那乳脂般的白玉肌膚,在水波晃動之時似乎也在搖曳多姿,那修長的雙腿微攏重疊,掩住了肚臍往下隱秘的無限風光。墨言的眸色越發的深了,輕輕走到流蘇的身後。
那光滑的皮膚柔膩誘人,墨言修長有力的手在流蘇的肩膀上輕輕地按捏。墨言認穴之準自然不在話下!流蘇只舒服的閉上了眼睛,背也離開了桶邊,嘖嘖稱讚道:「不錯,相當滴不錯,真是銷魂!真是舒服!」
墨言的聲音緩緩地響起:「娘子可還滿意!」閉著眼睛的流蘇自覺地點頭如搗蒜,「滿意,太滿意了,以後這樣的好習慣要持之以恆!」
墨言輕笑了一聲:「這當是自然,娘子既然滿意,為夫可否討些賞賜了?」那正陶醉在墨言高超手法的流蘇哪還聽得出墨言聲音中異樣的火熱,嘟著嘴巴嗯嗯地應了幾聲!
不知不覺中流蘇只感到後背有個結實的身子靠了上來,那原本在她肩膀上的手已經下移到了她的胸前,輕柔的揉捏動作卻依舊不變。
流蘇臉一紅,拍了拍那雙不老實的手,「叫你幫我捏按幾下你怎的得寸進尺了,給我老實點!」
墨言的頭俯了下來,灼熱的雙唇在流蘇的頸上摩挲:「為夫說了討個賞賜,娘子不是剛剛也應允了麼?」
看著墨言那痞痞的樣子,流蘇不由地在他的腰上擰了一下:「我賞個你個大腳板,你可要!」墨言不緊不慢的上下摩挲,道了句:「娘子喜歡踢哪就踢哪,這天下能讓蓑衣人主動認輸的就只有娘子你了,只要是娘子身上的東西,賞給我什麼就是什麼!」
流蘇還欲爭辯,可此時此景,卻容不得她開口了!因為墨言的唇早已覆上,淺嘗輕軋,那每每帶起流蘇戰慄的手也在她的身上流連忘返,流蘇的雙腿早已盤在了墨言的腰間雙手環著墨言的脖子,交錯的雙唇,譜寫著激情之歌的前奏。
墨言的雙眼火熱得讓流蘇都無法對視,只要望著那如緊簇火苗般的眼睛,流蘇的心就跳得厲害,微微地低下頭,身子也趁著墨言放手的時候轉了過去。墨言卻是不依不饒,如同不知饜足的小獸一樣,雙手順著流蘇那優美的曲線上下迂迴地移動。
此刻的流蘇手臂已經趴在了桶簷上,嬌喘連連,身後的墨言早已經扶著流蘇的細腰衝殺陷陣,兩人的慾望也隨滿桶的水汽升騰著。
每次只要在墨言的身邊,流蘇總能化成軟泥,只願黏在他的身上不下來!每次只要流蘇在身邊,墨言總能化身成獸,只願霸佔著他的領地不離開!
待到桶裡的水漸漸冷了,怕凍著流蘇,墨言方才意猶未盡地替她穿上內衫,抱著她回到床上!流蘇一上床,馬上拉著被子捲成一團,一臉警惕地看著墨言道:「老人家,偃旗息鼓了哦,明日我要是再起不來,外面就要掉了一地的牙齒!」
也不知道墨言如何動作,流蘇的大被子裡儼然多了一個大活人!墨言舒舒服服地把流蘇擁了過來,笑著問道:「你起不來和一地的牙齒又有何關係?」
流蘇雖然一臉保持距離的樣子,可多了墨言的被窩裡那升騰的熱氣讓流蘇很沒骨氣地直接把腿勾上了墨言的身子,大半個身子趴在了他的上面,瞇著眼睛舒服地道:「要是我再起不來,明天三大美人的牙齒肯定酸得掉了一地!」
墨言悶笑出聲:「掉了就掉了,與我又有何干係,你要是起得來,那豈不是辱我天下第一的名頭!」
流蘇把手伸進墨言的內衣裡,狠狠地揪了墨言胸前的一點:「這跟你天下第一又有什麼關係!」
墨言笑得愈加的爽朗:「娘子,你忘了,床上床下不都是打架麼?」流蘇作勢就要掐他,墨言輕輕地按住了流蘇的雙手,抱住了她,聲音略帶沙啞地道:「別再折騰了,再折我敢保證明天整個隊伍都會因為蓑衣人的床上之戰出發不了!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以後要常住的天行山上都有誰麼?而今夜的宋鳩又是誰麼?」
流蘇聞言安靜了下來:「你這是要告訴我麼?太好了,我就想知道你的過去,悲歡苦樂我都想知道。」流蘇的聲音在這個寂靜的夜裡格外的輕柔:「墨言,你知道麼,我不希望我最愛的人我卻是瞭解得最少。」
憐愛地拍拍流蘇的後背,墨言開始娓娓道來!

60、愛到深處無怨尤...

從墨言的口中,流蘇知道了天行山的真正面目。知道真相後的流蘇咂舌不已。
天行山在各國歷史的記錄中,存在的名字是天罰山!實際上墨言的父親並非是天罰山的第一任天罰之主。天罰山的歷史已經存在了幾百年,經歷了大陸分分合合好幾個階段!
只是到了後來幾代,三國鼎立,天下太平,天罰山才漸漸淡出了天下人的視線中,只存在於各國皇室歷史傳本的記載中。
墨言父親墨野這一代,由於墨野為愛癡狂,更是導致了天罰山越加沉寂,直至墨言登上天罰之主之後,才對外宣稱為天行山!
天罰山據說是由隱士墨家祖先所建立的!墨家的祖先文韜武略,謀劃預言,醫術造詣天下無雙。時值天下大亂,暴吏貪官,草莽流寇,百姓流離失所。墨家祖先創立了天罰組織,天罰,罰則天下!天罰之人以天下蒼生為己任,懸壺濟世,破亂反正。
經過墨家幾代人的努力,天罰山匯聚了天下英雄,由於墨家祖先醫術出神入化,弟子遍佈天下,後來天下醫者竟都以墨家祖先的門生自居,竟漸漸形成了以墨家為首的仁醫門,幾乎統管遍佈天下的醫者。如若按輩分來分,墨年也要老老實實在墨言的面前稱呼自己為弟子!
天下大定之後墨家就帶著願意追隨墨家的弟子隱居在天罰山,縱然天罰山已經淡出了天下人的視線,但天罰山幾百年的積累已經成為真正獨立於世外的一方勢力!
墨言的父親墨野當時瘋狂了愛上了墨言的娘親,當時馳名蕭國的戰將李崔將軍的愛女李韻兒。李韻兒自小武學天賦過人,師從天罰山上晏浮道人,正是如此,才與墨野有了交集!
只是襄王有心,神女無意!李韻兒自小與而今的蕭國國主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早已經是私定終身,對墨野自然也是冷淡至極,唯恐避之不及!
只是後來的事情也不難猜出。墨野憑借自己手中的滔天勢力讓蕭國國主不得不解除了李韻兒與當時太子的婚約,下令李韻兒下嫁到天罰山,以此獲得天罰山的庇護。
李韻兒雖然下嫁給墨野,卻始終不冷不淡,疏離淡漠,即使墨言的出生,也沒有喚起她對這段婚姻的任何親情,甚至乎對於這個與墨野生下的孩兒,也並不待見,反而喜愛年輕時候情郎的女兒,雪蓮公主。
至於墨野,一世英雄卻遭此重挫,性格自那之後也乖張暴躁。本該是父子連心,可已經走向偏激之道的墨野卻一樣討厭見到這個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嫌多餘的兒子。而最偏激的一次,自然是宋鳩提到的把僅有十四歲的墨言丟入萬蛇毒窟!
李韻兒為蕭雪蓮續命,卻因為過度耗費心力,加上一直心情抑鬱,不久便離世,而墨言的父親,這個一生為愛癡狂的男子也在愛妻去世的兩年後鬱鬱而終。
至於宋鳩,卻是墨野的師妹墨惠黎的弟子!到了墨野這一代,天下醫者卻分成了兩派,一派以醫為責,一派卻以用毒為主。而墨野的師妹墨惠黎,就是其中的翹楚!
墨惠黎一生卻是深愛師兄墨野。奈何墨野對李韻兒一往情深,矢志不渝。墨惠黎一氣之下竟然為了刺激奪走師兄的李韻兒,嫁入了蕭國皇室。墨惠黎,也就是後來蕭雪蓮的母親,蕭國皇室三宮六院的唯一女人,蕭國國主一生唯一的妻子,蕭國的皇后!
墨言其實到現在也不明白。蕭國國主之前摯愛母親,卻為何後來性格大變,對墨惠黎極盡寵愛,為了她散盡後宮,甚至於,為她,忘記了李韻兒一生對他的一往情深!
墨言侃侃而談,語氣極盡平和,就算是在提及自己兒時父母雙雙的疏離也波瀾不驚。流蘇望著墨言那依舊擒著的笑意,心裡卻是感慨萬千!都說歷盡變故的孩子心志堅定!墨言毫無疑問就是其中最佳的代表!他把自己當成了父母情感糾葛的局外人,冷眼旁觀卻又能厚待他人,如此男子,她流蘇何其有幸能與之攜手一生!
想到今晚宋鳩那入魔般的樣子,流蘇卻是仍然心有餘悸,「宋鳩為和要抓我?」
感到了流蘇內心的不安,墨言笑了笑,擁緊了流蘇,徐徐道:「宋鳩也是一個了不得的人,盡得墨惠黎的真傳,甚至於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毒體人,需要尋找筋脈閉塞之人作為蓄毒的爐鼎,以毒浸養他人,受盡萬毒噬心的痛苦,實在是有違天和,一直是我天下醫者一派的禁忌。
從我接任天罰山起,宋鳩就因暗中製作毒體人而被逐出了天罰山,他自小天資聰慧,無論是毒抑或是武都出類拔萃。或者,沒能夠順利當上天罰山的掌門人也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吧。
流蘇不滿地哼了一聲,「口出狂言,他也不怕閃了舌頭。閉著眼睛都知道你比他強好多啦!不自量力,他全身上下合起來也比不上咱家墨言一根頭髮!」流蘇確實是把宋鳩恨得牙癢癢的,任誰被這種惡毒的主意打到身上都受不了!
墨言點了點她的鼻子,卻又微皺眉頭地道:「這幾日我會吩咐下去追蹤宋鳩,我也不希望有人老惦記著我家娘子。只是除了我,身邊已經甚少有人能與他交鋒。武功上天罰山上還有人勝得了他,只是說到了防不勝防的用毒,除了我,或者就無人能出其左右了!」
流蘇萬分鬱悶的地道:「墨言,我怎麼就那麼背啊,我也是經脈閉塞麼?難道就不能幫我通通!」
「你是全身經脈閉塞,對於普通人來說,這對身子毫無影響,除了不能練武而已,我之前教你運氣養生的法門也並不妨礙,但對於宋鳩來說,你卻是是千載難逢的好爐鼎!如果蘇蘇實在想練武,回了天罰,我會吩咐下去聚集天下幾味難得的藥材,只要待以時日,還是可以解決你的經脈閉塞的!」墨言道。
流蘇眨了眨眼,道:「勞師動眾的事情還是算了,反正我家夫君武功天下第一,我學來幹嘛,偶爾做下拖油瓶才能更加彰顯夫君你的英明神武嘛!
墨言清朗一笑,攏了攏流蘇的小腦袋,道了句:「睡吧,過了明天,咱們就到家了!」
流蘇的眼睛一動,好笑地說:「墨言,我們現在可是未大婚先同床,給人逮到我可是要被浸豬籠的!」
在流蘇那肉嘟嘟的屁股上擰了一下,墨言那如醇酒般的聲音輕輕地響起:「把這整個天下給我,也抵不上你的展顏一笑讓我滿足。」輕輕地拉著流蘇的手放在他的心口:「這裡住的,全都是你,你還在乎被浸豬籠麼?」
墨言帶笑地說,流蘇卻是心裡含淚著聽,輕輕地把頭擱在墨言的胸口處,感覺到那絲絲溫暖縈繞在她的身邊,聽著胸口處那堅定有力跳動的聲音,緩緩地閉上眼睛。
墨言的心中突然一暖,以前總覺得到哪都一樣,反正何以為家,就算是從小長大的天罰山,留給他的更多的是灰色的記憶。如今,有了如此晶瑩剔透的妻子,只要有她在身邊,天下何處不是家呢!
這邊的溫情脈脈,蕭雪蓮如今的房裡卻是蕭索慘淡!只一盞小小火光搖曳的枯油燈,映照著蕭雪蓮那愁索的容顏愈加的楚楚可憐!
這幾日墨言和流蘇之間的你儂我儂,情深款款已經把她的心刺得千傖百孔,流蘇何德何能,能獲得墨言全部的珍愛和憐惜!
在蕭雪蓮的眼裡,墨言就是她的救贖,墨言在她的眼裡,如同謫仙一樣。蕭雪蓮從來沒有奢望能夠獲得全部的墨言,成為她的唯一。像墨言這樣屢創神跡的人,有更多的女子愛慕是情理之中,蕭雪蓮只願能有她的一席之地,只願能夠與他相知相伴,就足夠了,真的足夠了。
可如今的流蘇,佔據了墨言所有的眼光,所有的心思,所有的愛戀!蕭雪蓮甚至能夠感覺到,墨言就快離她而去,再也不是她的守護神了!蕭雪蓮從未想如今這般的失魂落魄,心痛難忍。
「小師妹這是為情所傷麼?」一個邪魅的聲音在黑暗裡輕輕傳來,蕭雪蓮對面的躺椅上,已然多了一個人,卻是宋鳩!
蕭雪蓮抬眼看了一下,似乎並沒有多少驚訝,略帶嫌惡地道:「你來做什麼?難不成看上我做你的爐鼎了?可不要忘記,墨哥哥如今可是在尋著你!」
「墨哥哥,嘖嘖」宋鳩一臉的邪氣,輕輕搖搖頭道:「叫得真是親熱。怎麼說我也是你師兄,做師兄的怎麼會拿師妹做爐鼎。至於你家的墨哥哥,今天晚上我們倒是見了一面了!」說道這裡,宋鳩的聲音稍微有了一點怒意。
「哦?」蕭雪蓮提高了聲調,緩緩地站起身來,挑著眉上下打量了宋鳩,道:「按理說,你能在墨哥哥的手下安然無恙逃脫的機會幾乎為零,實在是讓人意外!」
宋鳩聽了冷哼一聲,道:「墨言確實了得,他在天罰山的時候從不顯山露水,深居簡出,要不是他是上代天罰大人的兒子,我幾乎都要忘記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上次他營救流蓮之時,正碰上我喪功之日,不然我也不會不戰而逃。聽聞他是蓑衣人,本來我還不信。」
稍微頓了頓,似乎覺得難以接受,卻仍然說了出來:「今晚這一面,確實令我歎為觀止,墨言,墨言,」宋鳩的聲音似乎咬牙切齒:「竟然能以一己之力絕殺五大蛇皇,一招碎我小赤青,墨言,你隱藏得好深!」
似乎想起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宋鳩突然淡淡的笑了起來,看著蕭雪蓮道:「師妹要問為何我能從墨言的手下逃脫,師兄不妨告訴你,今日師兄確實福星高照,正巧碰到你的墨哥哥帶著心愛的女子上山浸泡溫泉,戲水鴛鴦了!」
蕭雪蓮臉色一冷,「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師兄還是早點離開為是,免得師妹不小心說話大聲了點,引得墨哥哥過來找你的麻煩!」
宋鳩突然走進蕭雪蓮,認真的上下打量了下,笑道:「你的墨哥哥估計現在已經溫香軟玉抱滿懷了,我說這墨言也太沒有眼光了,我家師妹才華橫溢,美如天仙,那個臭丫頭,哪及得上你的萬一哪!」
宋鳩越這樣說,蕭雪蓮的心越是堵得難受:「你到底說夠了沒有!」
宋鳩施施然走到躺椅上坐了下來:「小師妹,你這就不對了,怎麼說我也是你師兄,如何會放任你一人暗自神傷。如果師兄能幫你搶回墨言,你可喜歡?」
「你再不走我就喊人了!」蕭雪蓮臉帶寒霜,已漸不耐,「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墨哥哥也不會喜歡我和你這般接近!」
宋鳩毫不在意,自顧自繼續說道:「皇室和天罰山誰人不知當年你爹深愛李韻兒,後來突然性格大變,為你娘散盡後宮,從今往後獨寵一人,甚至於忘記了與李韻兒的淵源,你難道不覺得很神奇麼?李韻兒怕是到臨死之時也想不明白,為何曾經深愛過她的人卻視她為陌路之人,相愛的人竟然相忘,有趣,師傅做的事情永遠都是這般的趣味!」說著宋鳩竟然自顧笑了起來!
蕭雪蓮的臉色漸漸變了,步伐輕盈地走進宋鳩,眼神定定地望著他:「你是說?」
宋鳩臉色一正,盯著蕭雪蓮的眼睛道:「我是說,小師妹,師傅可是托付我告訴你,她給你留了一個好玩意,那可是師傅死後留給你的唯一東西了,小師妹可要好好的珍惜!」
外面風聲慘淡,蕭索的夜似乎變得更冷了。睡夢中流蘇似乎做了噩夢,不安地往墨言的身上擠去。而蕭雪蓮,對她來說,今夜也是一個不眠之夜,今夜,也是她一生中要做出的最大的抉擇!

61、冰雕賽之寵物配...

第二日墨言確實早早地抱著正在熟睡的流蘇,向墨年交代了幾句,進了馬車就逕自出發了!
流甦醒來之時發現自己正舒舒服服地躺在馬車上,墨言正半倚在她的身邊看書,車內的暖爐溫暖如春,身邊散發著是墨言身上舒心的清淡的青草香氣,流蘇不禁舒服地伸了一個懶腰,緩緩地坐起身在,在墨言的唇上啄了一下,問道:「老頭子,我們這是要去哪呢?你這保鏢當得不稱職啊,皇室的馬車怎麼一架都不見?」
墨言放下手中的書,抬起流蘇的頭加深了這個吻,這丫頭一路睡覺的時候墨叔叔看書確實心不在焉,手中書懷臥美人,而且這馬車的地點也特殊,看著這丫頭躺在著床上,墨言腦海裡浮現的就是當晚佳人半跪著身子的回眸一笑百媚生,好幾次想禽獸一把卻怕這丫頭休息不夠,這回醒了自是要好好的紓解下自己的渴望。
雙唇的追逐嬉戲一直到流蘇已經稍微有點喘不過氣來墨言才罷嘴!笑著道:「已經進入了蕭國的主城了,怕是也沒有不長眼的來到人家的地盤上來劫走當家的!我們先行一步了,冰雪城裡今日倒有一個冰雕節,我帶你過去瞧瞧,你不是一直喜歡湊熱鬧的麼?」
流蘇不由地喜逐顏開:「甚好甚好!我長這麼大了還沒有見過冰雕,這次可要看個夠本!」
看著流蘇那高興的喜逐顏開的樣子,墨言心裡確實滿滿的愜意。以前自己獨自一人去的時候,豈有今日這般的「春風得意馬蹄疾」。不由地朝著門外道了一句:「暗,加快速度,到了冰雪城找一處地方下腳用膳,你家夫人估計也是餓了!」
已經換了一身藍色布衣的暗駕著馬車的表情一臉的不自然。想起墨年這幾日對他們幾個的敦敦教導,嘴角卻是裂開了往上翹。墨年這老頭最近經常念叨的就是這幾句話:「夫人開心,主子就開心,主子開心,我們大家都開心,所以,夫人開心就是頭等大事!」
暗他們幾個自小就隨侍在墨言身邊,甚至於大部分的武功都是由墨言傳授的,雖有主僕之約,更多的卻是師徒之情。墨言一向不苟言笑,待人處事疏離冷漠,如今的墨言,那雙以往從未外露任何情緒的眼睛現在卻是情意盎然。
流蘇在他們幾個的眼裡雖然平凡,但像主子這樣一個傾盡天下也難尋得一匹肩的人或者需要的正是一份普通人的情感吧!想通了的暗加快了速度,向著能讓夫人開心的地方奔馳而去。
午飯並沒有耽擱多久,流蘇這次一臉的期待,早早結束了午飯就嚷著讓墨言趕緊到冰雕場上去,來來往往的人早就在說道著今日的冰雕大賽,惹得流蘇也是心癢難耐。把一旁也是心癢難耐本欲飽暖思淫/欲的墨老大給正眼忽略了!
拗不過流蘇,三人只得飯後就出發了。
來到冰雕節流蘇才知道原來竟是戶外的冰雕展覽,隨處可見栩栩如生的冰雕作品,雖然沒有流蘇前世在電視上看到的有各種各樣現代燈飾效果的璀璨,但在這個毫無污染,天地一色的世界裡,這些冰雕在流蘇的眼裡顯得格外的聖潔美麗!
暗早已經不知道隱身在何處了,流蘇不禁笑著想到那個愛穿黑衣的暗,如今在這白茫茫的世界裡他倒是如何隱身成為墨言的影子。
墨言卻是一路牽著她的手,流蘇身上穿的是這幾日天罰山送來的雪狐皮裘,縱然流蘇笑罵墨言有虐待珍稀動物的嫌疑,卻不得不承認,任何女人拿到這樣的衣服都會愛不釋手!
雪狐的皮毛尤其的珍貴,就算皇室貴族頂多也是披風或者是短短的背心小襖。而流蘇的這件卻是一整件長及腳踝的純白色的大衣,包括長長的袖子,做工之精細,自是不在話下。記得今日墨言給她披上的時候鳳眼如瀾地說了這麼一句:「天下僅此一件,如同我的流蘇一樣,天下無雙!」
那純白色的暖暖柔柔的雪狐大衣讓流蘇整個人都暖洋洋的,更加襯托著她那晶瑩如玉的小臉美不勝收。閃了墨言的眼睛也觸動了墨言的心。墨言就想這樣拖著她的手走,流蘇卻硬是在外面加了一件披風。硬說財不可露白,做人還是要低調點。聽得一旁的暗連連搖頭:「搶劫要搶到主子的身上來了,那人上輩子絕對是十惡不赦之徒,這輩子才能倒霉成這樣子。
一路觀賞一路漫步,說不出的愜意隨和。走著走著,流蘇才發現人已經漸漸多了起來。「這裡就是冰雕大賽的現場?」流蘇睜大著眼睛問道!
墨言笑著點點頭,一路拉著流蘇的手往裡走,奇怪的是只要墨言經過的地方,兩邊的人都被一股難敵的力量往後推出半米有餘。
走到場中流蘇才注意到百米方圓的場地內擺了十張檯子正好圍了一個半圓,上面均放置了半米高的正方的冰塊。幾乎每張檯子的後面都站了人,唯獨中間缺了一口。正中間看樣子是評判席,後面坐了好幾個老頭。
流蘇正待說話,從評判席上竟急急走下了一個小老頭,朝他們這邊趕來,還未到他們面前已經拱手道:「墨先生,你終於還是來了,讓我們好等啊!你的冰雕出神入化,這一屆若無你參加那可真是遜色不少啊!」
流蘇一臉的狐疑,盯著墨言道:「你是來參賽的?」卻見那老頭走到跟前,見到流蘇,眼睛一亮,道:「這是墨先生的?」
墨言這次倒是難得地笑了笑:「這次是和我夫人一起來的。就是想和夫人來瞧個熱鬧。」
那老頭一臉的惋惜:「墨先生這次不下場讓小輩們也學習學習?我們可是給墨先生準備好了位置!」
墨言還未答話,流蘇已經迫不及待地道:「下場,怎麼不下?」回頭瞪了墨言一眼:「又瞞著我,趕緊給我下場去,我才是看熱鬧的那個!」
墨言無奈地笑了笑,朝那老頭頜首同意了。那老頭瞧著流蘇的眼光倒是一臉的感激,忙把二人引道了中間空著的那個位置上。
墨言的左手倒是一名二十來歲的憨厚漢子,見到墨言忙行了禮道:「墨先生好,老師常說墨先生的雕刻獨樹一幟,墨先生三年前雕的那尊血狼王現在還放在冰雕總館裡小心呵護著。劉堡有幸今日在此得遇先生。」
墨言這次倒是隨和:「劉師傅客氣了!都是喜愛冰雕之人,何來高下之分!」
「哼,倒是說了句人話,誇得天花亂墜,也不知道有多大的本事!」一個冷冷的不屑的聲音傳來!
流蘇這才定眼一看,右手邊居然是一名年輕的女子,雙十年華,身形苗條,長髮用一條銀絲帶束起,膚白如新剝鮮菱,嘴角邊一粒細細的黑痣,更增俏媚。流蘇說她苗條,確實是這女子在這樣冰天雪地的時候穿得挺單薄的,要不是眉宇間的那股狠厲之氣,這女子倒是嬌俏可人。
那老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這是來自晉國的林秀純,林姑娘雖然出生南國,那雕刻功夫確實了得!」
墨言卻是連正眼也未瞧得那女子一下,輕輕哼了一聲,自顧拉著流蘇,走到台前。
那女子眼中閃過一絲惱怒之色,卻也不言語,站定在了台前。
墨言輕擁著流蘇,低頭問道:「夫人說雕什麼好?」
流蘇眨了眨眼睛,道:「剛那劉堡說你去年刻了一隻血狼王?」墨言點點頭道:「確實,雪狼伴我多年了!」流蘇展顏一笑:「那也就是你的小寵物啦,今日就給我刻只我喜歡的寵物,剛好配成一對!」
墨言的眼睛裡流光閃閃,微一點頭:「好!」
當大家拿出各種形狀不一的冰雕刀時墨言似乎還沒有動手的準備,輕輕地掏出一把才一寸長的小刀,還不是鐵的,是玉的,作勢握在了手裡!流蘇是全神貫注,看到這不由地蒙了:「老頭子,你用菜刀都比用這小不點的鈍刀好吧!」
墨言佯裝瞪了她一眼,雙手覆蓋在那塊方冰上,動作已經如隨心應手得如行雲流水般舞動了起來。
流蘇的眼睛睜得圓溜溜的!雖然她沒看清楚動作,但站在墨言旁邊的她卻還是能看出墨言根本就沒用刀,每個冰片的切割和融化全部都是由他的雙手完成!渾然天成,這才是真正的手工傑作!
左邊的劉堡沒有功夫自然不明白,可右邊的那個女子卻暗暗心驚,能由手指發出銳氣,甚至融化冰塊,並且還要分毫不差,這,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待墨言收工之時,眾人已經是一臉的期待。可就當迷霧散開之時,此情此景,有如天外之雷,雷倒了眾人。連一旁隱身的暗也在那定眼一望的一瞬間一個踉蹌,差點就現形當場了!
墨言雕的,儼然是只「豬「!還要是只長得怪模怪樣的」豬「!為啥會怪模怪樣,那是因為,那形象就是現代動畫的豬豬俠!
大家覺得怪模怪樣,暗卻是熟悉得不得了,那不就是流蘇每天晚上抱著睡覺的那個枕頭樣麼?今天早上出發的時候還是他給收拾到馬車上的!暗回想起流蘇剛剛說的那句話,你的小寵物和我的剛好配成一對!
暗對天無語,他敢滴血賭咒血狼王要是知道夫人打算給它娶這麼個媳婦,配上這麼個種,一定會悲壯地找墨年幫他一刀切了得了!不帶這樣侮辱血狼王的啊!
流蘇心下卻是歡喜得不成,嚷嚷地道:「這個我一定要拿回家!」說完還不忘看了看那老頭。剛劉堡不是說墨言之前的作品是被這老頭收入館裡了麼?那這次可不能再讓老頭給拿走了。
殊不知那老頭這回倒是頻頻點頭:「夫人喜歡,在下定將它封存好送與夫人!」不是嗎?難不成在那威風凜凜,嗜殺霸氣的血狼王邊上放上這麼一隻奇怪的豬,這不存心擠兌人麼?!
就在老頭要捧走之時,旁邊的林秀純卻說了:「李老且慢,也讓我們小輩學習學習!」說罷已經邁步走到流蘇的身邊!
正當她低頭狀似觀賞的時候,流蘇只覺得眼前銀光一閃,還為待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墨言已經抱著她快速後退,待她睜眼一看,在她周圍的劉堡,包括那個老頭已經倒地,那林秀純一臉的殺氣,剛剛發出的袖刀卻讓墨言擋住後被她打偏,直直插在那只剛剛完工的冰豬俠的腳上!
流蘇這回跟踩到了尾巴似的急了,這可是墨言剛剛做給她的寵物雕像,不由得難得揮舞著小拳頭大叫一聲:「老頭子,我要她還我的豬啊!」
墨言此時一臉的清冷,看著那女子的眼光與看著死人一般無二,「那當是自然!」

62、嗜血的墨言...

那女子一臉的煞氣,俏目一睜注視著墨言,很是不屑地冷聲道:「蓑衣人,今日我倒要看看有多能耐!」
墨言的臉色古井無波,左手擁著流蘇,慢條斯理地道:「怎的不把藏起來的人也叫出來。」話音剛落,只聽得原來圍著的人群中被拋出了好幾具血淋淋的屍體,暗的身影已經顯現出來。慌亂的人群四散逃跑,卻不知何時墨言流蘇的周圍卻多了幾十個身穿深赤布衣的男子,個個均手持鋼刀,一臉警惕!
林秀純此時卻是一愣。她是獨自一人偷偷出來的,並未叫上任何幫手,難不成這幫人,也是衝著對方而來的!
流蘇見到那幾具血淋淋的屍身,不由得狠狠得縮了一下脖子,手腳也涼了。墨言不禁給暗投去一個不滿的眼神,順帶還傳音了一句話:「殺人不見血,你的功夫真是越學越回去了,再嚇著你家夫人,晚上回去找你練槍!」
暗一臉的委屈,我們哥幾個哪個時候殺人能見著全屍的,今個兒算是保守出招了!臉色一正,站到了墨言旁邊。
林秀純嬌笑一聲,「今日倒是熱鬧!」言罷雙手往前一伸,卻見那手臂瑩白如雪,而指甲卻紅艷如血,裊裊的淡青色的煙霧卻從那指甲縫中滲出。林秀純整個人躍身而起,屈指成爪,直接像流蘇的面門襲來!
墨言臉色如滲寒霜,招式如此歹毒,又是衝著自己磕一下都心疼的人兒而來,哪容得她放肆!左手依舊環在流蘇。右手卻揮掌迎了上去。
林秀純嘴角現出一絲玩味的笑意,只要自己的手掌在襲擊之人的一尺之內,不用沾手觸碰,也定能讓那人命喪黃泉,這指甲中的劇毒可不是簡單的玩意!
可林秀純的笑並沒能持續到下一刻!她的手確實直插了過去,而且似乎插入了流蘇的面門,可卻突然鑽心一疼,卻見自己的左手掌心已然插了一把小劍,正是墨言冰雕時候拿出來的那支小小的玉劍!
那白玉小劍竟然變得透紅如火,而林秀純左手指甲卻已經艷紅全退,灰白如土!林秀純回想起剛剛插入流蘇面門的景象,再看看已經被墨言抱著後退在前方的流蘇,方才知道,自己雙手插入的,只是流蘇的殘影而已,墨言的速度,已經快到她也無法想像的地步!
流蘇只覺得眼一花,人已經離開了原地,在看看對面林秀純那淒厲的樣子,雙手詭異的白和那仍然插入其中的已經沾染成紅色的劍,不由的有些心寒!
墨言不動聲色地朝流蘇的體內輸入一股真氣,替她穩定了心神,在流蘇的耳邊輕輕道:「別怕,在一邊等我!」說罷向暗打了個眼色。
暗心裡也明瞭,主子這會是要下狠手了,讓自己擋著點,順便看好自家夫人。於是原本善於隱藏畏縮自己的暗此刻也挺起了胸膛,站在了流蘇的面前,擋住了流蘇往外看的視線!至於流蘇,看電視還好,真正面對這樣的場面,她是寧願龜縮起來的!
墨言邁步走向前去,一臉寒霜地看著林秀純,聲音卻絲毫沒有波動:「你弄壞了我夫人的豬,你說,你該怎麼賠?」
包括林秀純在內,在場圍攻的幾十號人都石化了,如此蕭殺的場面居然說出這樣有喜感的話。可下一刻鐘,他們就深刻地明白了一個道理:蓑衣人說笑的時候才是最恐怖的時候。
墨言欺身而上,林秀純完全沒有任何規避的機會,脖子已經卡在了墨言的手掌中。擰著林秀純的脖子,墨言的聲音依舊沒有任何的溫度:「我不介意有人挑釁我,卻很介意有人對我夫人不敬,這個教訓你當好好記著!」
話音剛落,墨言的雙手順勢而下,手從林秀純的雙臂自上而下,稍有功力的人都能聽到嘎嘎作響的骨頭粉碎的聲音。下一秒鐘,林秀純已經摔倒在地,雙手竟然自動下垂,如破布娃娃一樣隨著身體的擺動搖晃不止。林秀純的臉色蒼白如紙,望向墨言的眼光充滿了畏懼和深深的害怕!
這樣一個在妻子面前溫言軟語的男子竟然能夠殘忍至斯,不止是她,周圍除了暗之外所有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氣!
墨言手指一彈,一顆藥丸已經進了林秀純之口。林秀純吞食之後才知道只是維繫她生氣的藥丸,但對肉體的疼痛卻無半點作用!耳邊卻傳來了墨言冷冷的聲音:「回去告訴宋鳩,死不是最可怕的事情,我定會讓他生不如死!」
望著眼前嗜血絕情的墨言,林秀純突然發現,眼前的人要比宋鳩更加的可怕。自己今日本欲為宋鳩出氣偷偷而來,卻不料遭此下場,更是觸怒了墨言,回去又當如何交代!一時失魂落魄,奪路而逃!
墨言冷冷地掃了周圍一眼,眼光所到之處,那些個赤衣人都不禁後退或後縮。互相看了一眼,一臉的決絕,提刀向前邁去!
墨言卻是轉身離開,經過流蘇的身邊一把把她抱起,丟下了一句話:「這些個人就交給你們幾個了!」人已經躍身離開!
被墨言抱在懷裡的流蘇自然也看不到墨言的背後,暗,夜,魂,魄四人一面倒的虐殺。暗也用行動證明了他剛開始出手嚇壞夫人的那幾招簡直就是大姑娘頭一回,羞澀的很。如今,才是真正的天罰山的最佳殺手,殺戮機器!
離冰雪成不遠的一個叫牛頭村的一個破舊的民房裡,此時的林秀純已經倒地不起,如此冰天雪地的天氣,她的額頭確實滲出豆大的汗珠,貝齒緊咬著下唇,人卻是掙扎著看向坐在小屋中間的宋鳩。
宋鳩對林秀純的疼痛卻依舊視若無睹,眉頭一股煞氣閃過,輕輕拿起桌台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冷冷地道:「我倒是不知道你有這樣的本事,居然一個人就想去挑釁墨言,現在,他肯定是更加恨我入骨,對他那小女人,也應該看得更緊了吧!」
林秀純不禁打了一個冷顫,抬頭艱難地看著宋鳩,語氣卻依舊堅定:「徒兒就想給師傅出口氣,徒兒不忿,那墨言居然讓師傅近些日子來心神不定。在徒兒心中,只有師傅才是這天下最強的人!」
宋鳩那長長的眉一挑,依舊蒼白的臉此時確實邪魅地笑了起來,不緊不慢地走到林秀純的身邊,蹲下,抬起她的頭,深深的吻了下去。半響才抬起頭來,看著眼前浮現出紅暈的臉,輕笑道:「把師傅剛剛給你的藥吃了,回頭去叫小圓幫你把手接好。」說罷親身,輕笑著走了出去。
林秀純望著宋鳩的目光儘是癡迷,心裡卻是念叨著:他還是在乎我的,還是在意我的!那不健康的紅暈此刻更加的鮮紅。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
於此同時,冰雪城中的一處普通的民宅裡,此時一個男子正跪在中央,低頭道:「殿下,那般殺手已經被盡數屠戮乾淨。」語氣中似乎抖了抖,想到剛才看到的斷腳殘肢,不由地心中一寒,「抓了活口,似乎問出了什麼,後來那人也被砍殺!」
「哼,不自量力,咎由自取!」中間的人冷哼了一聲,緩緩地轉過身來,卻是晉國的六皇子,而今的武林盟主雷驚乾!
身邊的程裡若有所思地問道:「殿下,皇后派出的人已經盡數而亡,這次可是三殿下隱藏的暗殺精英勢力盡數而出,宮內的三萬近衛已經收歸麾下,皇后那邊,已經不足為懼了!
雷驚乾緩緩踱步道:「只有和蓑衣人對戰過,才知道他藏得有多深,皇后此舉,確實不智啊!不過她錯得越多,對我就越有力,傳信給狄冰,收網!」
程裡拱手點了點頭:「屬下這就去辦,殿下,墨言此人,殿下是想找機會交好抑或是?」
雷驚乾踱步走到窗邊,那細長的桃花眼望著窗外婆娑雪景,胸口處似乎有不發不快之意:「這天下,得有對手才好玩。打倒更強的對手才是人生的一大樂事!」
程裡似乎有些擔憂地道:「殿下,目前還是得按部就班,實在不宜動他這尊魔神!」
雷驚乾笑了笑,點點頭道:「那是自然,不過這蕭雪蓮,怎麼看也不是什麼易與之輩,如今心上人給搶跑了,總得有所動作才是,我多待幾日,說不定還能撿到一個大便宜!」
「殿下!流蘇姑娘乃墨言的心頭肉,僅看今日為紅顏一怒,已是明瞭。這流蘇姑娘,怕是動不得啊!」程裡皺著眉頭道。
雷驚乾挑著眉笑了笑:「你向來膽大,如今倒也是讓蓑衣人給嚇怕了哈哈!」臉色一斂:「程裡,這天下遲早都是要亂的,目前來看,蓑衣人與蕭國是淵源頗深,如若相助,蕭國這塊骨頭就難保啃不啃得下了!」
雷驚乾似乎又想到什麼好玩的事情,嘴角一翹,道:「可惜哪,英雄難過美人關!程裡啊,像蓑衣人這樣的人,冷靜的時候無懈可擊,但如若心中所愛出了變故,就不一定還能心如寒鐵,睿智清明了!他的情緒只要有了波動,才會有破綻!」
程裡附和地點點頭:「殿下,今日出現的那名女子?」
雷驚乾眼光一斂:「程鳩還沒有消息麼?程裡,吩咐下去,暗中調查吧,雖說你予程鳩有救命之恩,可我總看不透他這人,還是不得不防!至於今日那名女子,就隨她去吧,哪方勢力對我們來說都一樣,有益無害!」
程裡拱了拱手,到了句是,轉身離去!
雷驚乾似乎心情愉悅地坐了下來,輕啖一口熱茶,若有所思地道:「這天下,竟然越來越好玩了!」


63、醉酒微酣之流蘇情話囈語...

來到天行居已經有幾天了。天行居是個素雅的銀裝素裹的世界。遠離喧囂的皇城,天行居雖然不大,卻是獨具特色,別出心裁的居所。亭台樓榭,小橋園地,應有盡有。
流蘇特別喜愛墨言主屋的那處院子,一處小小的湖,幾棵蒼天的樹,還有墨言送給她豢養的小雪熊,天晴坐在院子裡,就能看到遠處連綿的披上銀紗的山,還有那清澈的天空,一切都似乎能夠滌蕩人的心靈,讓它回歸平靜。
真正讓流蘇開心的是柳丹婷也住進來了。原因無它,兩個人經過一夜徹談之後終於緊密摟抱著出來。柳丹婷一出來就望見了在走廊裡來回踱步的墨言,展顏一笑,道了句:「我可是夫人引薦來的徒弟,夫人這個後門,該是好使的吧?」
墨言聽罷一笑,輕輕道了一句:「好,你這唯一的女徒弟,就是我墨言的關門弟子了!」柳丹婷剎那一聽,眼眶也紅了,看著如謫仙般清朗俊雅的墨言,心中百感交集:與流蘇的暢談讓她豁然明白,一個人最大的缺點不是自私、多情、野蠻、任性,而是偏執地愛一個不愛自己的人。
流蘇給她講了她暗戀的故事,雖然她不知道流蘇怎麼會有這樣的經歷,但是流蘇講的很真誠,很窩心,其中的句子到現在還在她的心中滌蕩:我知道我不能和他一起,甚至將來也不會一起,然而,丹婷,你知道麼,那微小的痛苦,卻能滋養了我的生命,讓我知道,我能遠遠的、輕輕的愛著那麼一個人。
柳丹婷如今的心裡沒有半點的不忿,有的是深深的眷戀和寧靜,暗戀最偉大的行為,是成全。你不愛我,但是我成全你。何況,她無需與流蘇那樣曾經遠遠的愛著一個人,她能成為他的弟子,能得到他最細心的教導,或者,這才是她最初的,最真的夢想吧!
近幾日蕭國國主已經幾近油盡燈枯了,剩下的日子也不多了,蕭國皇室好在只有一位皇子,爭諸的慘劇也可以避免,只是墨言最近還是常用藥為他續命,畢竟是一國之主,也要等到真正妙手難回春的時候才順其自然。所以墨言實際上陪在流蘇身邊的時間倒是不多。
這日墨言回來,卻是在柳丹婷的房裡找到了流蘇。兩人坐在地上,酒罐子滿地,竟然已經喝的酩酊大醉!搖頭晃腦,指著對方的鼻子也不知道在瞎嚷嚷什麼!墨言不禁苦笑了一下,招來丫鬟服伺柳丹婷更衣躺下,自己倒是抱著流蘇往房裡走去。
流蘇那晶瑩的小臉如今確實酡紅如蜜桃般誘人,潔白的小貝齒如今呲牙咧嘴的揮舞著小拳頭,深深的酒窩看起來讓墨言未飲酒倒也醉了!
把流蘇放回房里長長的躺椅上,墨言蠱惑的聲音也隨著響起:「蘇蘇,你可要泡泡溫泉梳洗一下!為夫可以幫你!」
流蘇抬起小臉瞪了墨言一眼:「不要,我還沒喝夠!」流蘇掰著手指頭開始數:「我不是跟你說了我有很多追求者麼,我才說了一個你就不打算聽啦!」戳戳墨言的胸口:「是時候姐姐教你一些泡男人的道理了!你剛剛不是纏著要我說的麼?」
墨言聞言狹長的鳳眼一睜,聲音也隨之高了:「追求者?!泡男人!?」隨即又輕聲說道:「乖,說說看都有誰?」
墨言現在的心裡那個堵啊,難不成除了慕容嶺還有他人,也難怪,像流蘇這樣可人的女子,他是在她二十歲的時候才遇見她的丫,又豈知道他沒來得及參與的那二十年她又有怎樣的故事!畢竟自己,也不是潔白無暇的,不是麼?只是這心裡,卻是開始泛酸了!
墨言卻是不知,流蘇這二十年確實是一直潔白的小兔子,除了師兄還是師兄,流蘇說道的,是上輩子的事情,那時候風光如她,追求者又豈是少得了!
流蘇開始自言自語起來:「君皇集團的李少爺。」流蘇笑嘻嘻地道:「你可知道他是怎麼向我求婚的?」
「求婚!」墨言的臉驟然沉了下來。這君皇集團又是哪個門派,改天得好好的查查,如若還死心不息,乾脆就滅了實在!
流蘇一點也沒有知覺不妥,繼續道:「很大手筆哦,整個城裡的夜景廣告屏幕都是我的圖像,上面都有一句話,流蘇,我愛你!新葉廣場,那麼多人,他就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單膝跪下,九十九朵玫瑰花,外加一個二十克拉的鑽石戒指。」
流蘇說得那是沾沾自喜,墨言聽得那是瞠目口呆。流蘇說得怪言怪語,墨言都歸咎於她醉酒的緣故。雖然怪,那墨言自覺還是聽出了之所以然。也就是城裡貼了大幅流蘇的畫像,這男子面對流蘇單膝跪下,獻上了九十九朵玫瑰花外加一個昂貴的戒指!
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只跪父母和天地,這男子,對流蘇可謂是深情似海啊!而且居然還能想出這樣的招!這才是最讓墨大叔不忿的事情!自己一生驚才絕艷,就連這絕世的武學,也是自己所創,可墨大叔卻不敢斷言,自己能夠想出這所謂的李少爺這樣的求婚招式來!
流蘇嘻嘻地笑了起來:「不過想就這樣蠱惑本姑娘,是不可能地,本姑娘什麼世面沒見過!區區這樣兩招,就想騙本姑娘回去當媳婦!真是笑話!」
墨言敢說自己的腦袋都未想此刻這樣混沌:「還有更大的場面?」墨言定下心神,眼睛又危險地瞇了起來!
流大小姐此時那個意氣風發:「那是自然!還有一次,某皇室的王子!」流蘇鬼鬼祟祟地趴到墨言的耳邊,悄悄道:「告訴你,眼睛可是藍色的哦!你見過沒?」
墨言第一個反應就是:「居然是蠻夷!」看來找個時間得去瞧一瞧,什麼時候跑到中原來做出目前墨老大認為很大逆不道的事情!」
流蘇半躺在墨言的身上道:「他送給我一艘很大很大的船,上面寫的是「愛的航行,最愛的流蘇」!他從直升機上跳了下來,就這樣飛下來哦,上面還有一個很大很大的氣球,寫的都是流蘇,我愛你!你說,我厲不厲害!唉,可惜哪,我可就栽在你師傅的手裡了!還栽得死死的動彈不得!」
墨言直覺得能從流蘇這樣的言語中自己解釋出一二實在不容易啊!也就是這個蠻夷,還是皇室的人,送給流蘇一艘大船,以流蘇的名字命名,這倒是合情合理,原本這些個蠻夷就是要遠渡重洋而來的。後面說的從直升機上跳下來墨言就只能理解是從什麼地方跳下來,這也不難理解,輕功的沸騰縱越也是可能的!
只是這兩人都讓墨言實在氣憤,居然堂而皇之地道出了流蘇,我愛你!墨言自問,似乎自己到現在為止,也未曾說過這三字!但是聽到最後流蘇說的我栽了你師傅的手裡,老懷又儘是寬慰,這師傅,自然是他了!
「那你說,我師傅都有哪好?」墨大叔說出了他這麼多年來第一句難以啟齒的話!
流蘇身子扭了扭,道了句:「哪都不好!常語都有言啊,其一,不對老婆耍酷,你說他哪次不耍酷,其二,不讓老婆吃醋,你說他讓我吃的醋還少麼?其三,老婆揍人要挺住,你說他皮粗肉厚的,每次我砸拳頭,疼的都是我的手,其四,吵架要先讓步,哪回讓我,還得寸進尺,直接把我拖上床折騰個老半天了!」
流蘇那是一個勁地控訴啊,墨言聽得那臉色變了又變!「難道就一點讓夫人喜歡的都沒有?」墨老大痛定思痛,還是問了出來!
流蘇笑嘻嘻地爬起來,看著墨言,似乎又清醒了點,道:「誰說我不愛他,我若是不愛他,我就不會耍小性子,我就不會打從心裡妒忌他身邊站著的女人,我就不會埋怨他陪我的時間不夠多,我就不會時時刻刻,唸唸叨叨的都是他!」
流蘇的眼神變得溫柔似水,看著眼前的墨言,輕啟朱唇:「你說,他也愛我麼?」
墨言的眼光此刻閃若繁星,輕輕俯下頭去,雙唇緊貼,輕輕地道:「自然愛你!」言畢唇落,輾轉反側,如同輕飲著這世上最美的醇酒!
夜色如水,屋內春色無邊,偶見到床上那重疊的身影,那糾纏的肢體,那叫囂的風情!
今日的流蘇不知是酒勁的刺激抑或是這幾日對墨言的不滿,格外的熱情!流蘇的唇如世上最灼熱的暖爐巡遊在墨言的身上,如此清冷的夜裡,墨言卻燥熱難耐,這磨人的妖精,雙唇所經之處,都讓墨言不禁為之躍動!
流蘇轉身坐上了墨言的腰,居高臨下,看著墨言的眼迷濛中卻□濃重:「你是我的!「隨即輕笑一聲,俯□去,「我自然,也是你的!」墨言唯一的答語,只能是深深埋入她的身體裡面,讓自己的跳躍告訴這個女子,只有她,才能讓這天下第一人,為之瘋狂,為之欲罷不能!

64、血色無邊,雪色無暇...

流蘇這邊暖爐如春,兩情相悅,身心糾纏,似乎只想纏纏綿綿到天之盡頭!窗外無盡的雪景似乎沒有增添任何的冷意,反而映襯著這一屋的火熱和沸騰!
蕭國皇宮深院處,卻是一片蕭寂,蕭國國主的時日無多自是讓這座冰冷的皇家大院更顯得蕭索落寞,愁雲慘霧!
此時蕭國國主的寢室內燈火通明,其實如今這殿內無時無刻都隨侍著好些個人,怕是皇上驟然發病或者是突然瞑目,所以該做的準備都做著,候著的人也時時刻刻關注著萬一有個不測!
蕭雪蓮輕輕地推開蕭國國主的寢宮之門,一身宮裝盡顯她雍容華貴,圍著紅狐圍脖,頭上簡單的挽了個髮髻,簪著支翡翠鳳釵,通明的燈火勾勒出她精緻的臉廓,本應散發著淡淡的柔光的臉此刻卻是一臉的決絕,緊緊拽著的袖口纖細的雙手青筋微現,盡顯出她此刻的掙扎和緊張!
終於下定了決心,毅然一步踏了進去,揮手叫退所有的太監宮女,只一人慢慢踱步來到了蕭國國主的床邊!
床上的蕭國國主瘦削的臉依稀能見當年的俊朗容顏的輪廓,如今卻也已經容顏枯槁,身體瘦削,軀體幾乎不能動彈半分。只有那雙微睜的眼睛,微抖的手,還有胸口輕微的起伏才能證明他確實還活著!
蕭國國主見到蕭雪蓮似乎有些開懷,眼睛張開了些許,嘴角微微蠕動,虛弱地喊了一句:「雪蓮兒這麼晚怎地來了。」右手艱難地抬高,眼睛變得混沌了:「雪蓮兒,真是像,像極了你娘親!」
蕭雪蓮在他身邊緩緩坐下,伸手握著他那雙瘦骨嶙峋的手,自嘲一笑,輕輕地道:「父王,你是不是想母后了?你竟然真的忘得一乾二淨,真的全忘了。我的父王,你記得的都是母后的好,可曾還記得那個與意氣風發的你牽手漫步過連綿白侞山的李韻兒!!最心愛的女人竟然就這樣生生剝離,情何以堪!」言罷卻突然燦然一笑,自言自語地道:「原來真的可以,把愛得痕跡抹得一乾二淨!」
蕭國國主似乎一愣,眼睛閃過一絲茫然,卻聽見蕭雪蓮自顧自徐徐而言:「父王,今日女兒來,是想取回母后留給女兒的東西,父王你可應允?」
蕭國國主手指微顫,用盡力氣觸碰到蕭雪蓮的臉頰後又因無力為繼很快垂下,道了句:「雪蓮,兒,喜歡,儘管,,拿去!」
蕭雪蓮慘然一笑,看向蕭國國主的眼神卻變得堅定,「父王,原諒孩兒不孝,孩兒實在別無他法,但是父王,或許你也會感激我這麼做的!」
蕭雪蓮臉色驟然一變,右手迅如閃電,拔下頭上一根細如長針的髮簪,居然猛一用力,朝蕭國國主的胸口的心臟位置狠厲一插!長針半截沒入,卻詭異得沒有噴濺出一滴血跡!
蕭國國主的眼神儘是難以置信,伸入半空的手食指指著蕭雪蓮,顫抖不停:「雪蓮兒,你,你!為什麼,等不及父王,,」
詭異的是那沒入的長針竟然慢慢變紅,順著蕭國國主的心口處竟然令人心驚肉跳地爬出一隻指甲般大小的金色蟲子,一路上爬,嗖地一聲,竟由蕭雪蓮的右手的指甲縫中鑽了進去!
蕭雪蓮的臉色大變,臉上的血色全無,剎那間右手細微的血管一現而沒,整隻手如同被抽乾了血一樣慘白暗淡。
蕭雪蓮咬牙切齒,似乎忍受著莫名的疼痛,望著蕭國國主的眼神儘是絕望,道:「父王,這是娘用自己精血餵養的六翼金蟬,以娘的精血為食,娘把它種在了你的心口,從此兩心血脈相連,只有以娘的鮮血為食,或者雙雙交歡,才能避免每夜的噬心之苦,而從此,你的心,只為娘而跳動,再無其他!」
蕭雪蓮的臉色愈加的慘淡無光,額頭青筋跳動,卻依舊堅持地說了下去:「父王,母后以精血為引,即使在懷我之時也因精血不足而以胎養血。我生下便寒毒纏身,受盡苦痛,這是娘欠我的!即使她四十歲終於無力為繼身亡,讓你從此受盡噬心之苦以致重病纏身,卻讓我也跟著遭罪那麼多年,如果不是有墨言哥哥。」
蕭雪蓮額頭豆大的汗珠滴了下來,目光決絕地道:「如果不是有墨言哥哥,我活著還有什麼趣味可言。父王,六翼金蟬只能在你尚存氣息的時候取出,一旦你不幸逝去,六翼金蟬也會隨之煙消雲散!女兒別無他法!父王,你可知道,女兒的心裡只有墨言哥哥!女兒不能沒有她!」
蕭國國主的眼色似乎漸漸清明,看著蕭雪蓮一臉的悲慼:「我的雪蓮兒,你何苦,何苦要步你娘的後塵!值得麼?」
蕭雪蓮臉色一斂,望著蕭國國主一臉的難以置信:「父王,你想起來了,你想起韻姨了是麼?」
蕭雪蓮的臉色一悲,扯著蕭國國主的衣袖,半跪在床下:「父王,墨言哥哥不要我了,他有了心上人,他不想要我了!韻姨要他照顧我一輩子,他也答應了?可如今他反悔了,他就要和那女子雙宿雙棲!這麼多年來,只有他一個伴著我,呵護我的人,我如何放得開手,蕭國也需要他,我決計不能放他走!娘留下的這六翼金蟬就是我唯一的希望,雪蓮兒多謝父王成全。」說罷重重地磕了三個頭!
蕭雪蓮的一句韻姨,讓蕭國國主的眼睛驟然間清亮了起來,臉上浮現了一絲笑意,眼睛也從蕭雪蓮的身上游離開去,那枯瘦的手緩緩伸到半空中,那原本嘟喃不清的口中此時卻是清晰地叫了出來:「韻兒,我的韻兒!」
言罷,向上的手臂重重一落,人,已經魂歸他鄉!
蕭雪蓮的神色大變,卻又很快平靜下來。左手移到蕭國國主胸口的長針處,正欲拔下,卻聽得一個聲音傳來:「妹妹這招,也太狠了!」
蕭雪語竟然從寢室內的暗室裡走出,臉上卻無絲毫的怒意,望著蕭雪蓮的臉一臉的清淡。
蕭雪蓮緩緩轉身,只淡淡問了一句:「你待如何?」
蕭雪語沉吟了一下,抬眼道:「父王已經油盡燈枯,在他臨死之前能換得一時清明,對他而言,也是值得的。如果此舉能夠為蕭國控制像墨言那樣的絕世高手,值,很值!」
蕭雪蓮鳳眼一挑:「墨言哥哥是誰也不能控制的!如果哥哥妄想讓墨言哥哥為蕭國效力!只要墨言哥哥不想,雪蓮兒絕不逼他!」
輕笑了一聲,蕭雪語淡然道:「妹妹此舉不是為了控制墨言,又是為了哪般?再說了!以後墨言也是一家人了,還分得了彼此麼?如若妹妹是想著和墨言雙宿雙棲,偏安一隅。」哼了一聲:「妹妹此時定是要讓墨言過來為你療傷,哥哥也有成人之美,咱兄妹二人如今相依為命,哥哥自然是想成妹妹之美而非流蘇之美!」
說罷略微停頓了一下:「其實只要有天罰令,我並非要墨言不可,再說,我也希望妹妹能夠深得他的喜愛,不然,還保不定誰能駕馭得了他!」
蕭雪蓮冷哼了一聲:「一言為定,天罰令總有一日,我會送到你的手上!」
蕭雪語朗聲一笑,「如此甚好,小貴子!」
一個小太監從門外走了進來,垂眉低眼。蕭雪語定定地望著蕭雪蓮,道:「速去天行居,告知墨大人公主驟然病發,懇請他速速前來蓮園救治!」
「小的遵命!」那太監轉身小跑離去!
流蘇初醒之時抬眼望見的就是一臉清亮笑容的墨言,輕輕的掃過墨言那淺淺的淡青色的鬍渣子,笑著道:「每天都能這樣,真好!」
墨言輕笑一聲,俯□去,「夫人,為夫還可以做得更好!」
流蘇雙手急急撐住墨言的胸口,道了句:「你還來!怎的跟隻豬一樣,怎麼喂都餵不飽!」
墨言眉腳一挑,起身為流蘇蓋上毯子,抱起流蘇,自己卻仍然光著身子,直接往裡間走去,邊走邊不忘說了句:「娘子用豬來比喻你家夫君實在不甚妥當,那家夫君其實和血狼王差不了多少,那傢伙一天大概要吃上七頓肉,你家夫君沒那貪吃勁,四五次倒也還湊合!」
流蘇環著墨言的脖子,陣陣嬌笑,道了句:「狼子野心,想得美!」回頭眉頭一皺:「你今日怎的不用過去宮裡?」
墨言輕咬了流蘇的耳朵,道:「還是陪娘子重要,每天看著一個小老頭,自然比不上家裡的美嬌娘!」
裡間內竟然是一處海螺形狀溫泉,泉眼股股水流循環而至,裊裊輕煙渺渺升起,溫泉處事實上已是後門的戶外天地,如同現代房子後方的園子或寬大的觀景陽台。只搭上了高高的屋頂,除了靠著墨言房裡的那面牆外,其他均敞開向外,所以浸著溫泉,也能望見外面婆娑的雪景,天地一色的純白唯美!
海螺溫泉流蘇自然不是第一次來了,事實上這幾日她和柳丹婷來得最多的就是這處地方!只是這次,多了墨言,感覺自然大不相同!
墨言輕輕地抱著流蘇下了水,從後邊擁著她。靠在泉壁邊,望著漫天的雪景,流蘇的思緒飛逝,只覺得墨言在的地方,她的整顆心都暖洋洋地像喝了一口陳年的紅酒!
只是這漫天的雪,看久了,總讓人覺得傷感落寞!突然想起也是這樣的雪景,在那現代電影《劍雨》中看到聽到的那感傷而又永恆的故事!
墨言醇醇的聲音在流蘇的耳邊響起:「在想著什麼?可是你家夫君?」
流蘇悶哼了一聲,依在墨言的胸口處,柔柔地道:「墨言,我給你講個故事可好!」
「好!」一如既往平時無華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雅如斯!
流蘇那柔柔膩膩的聲音在墨言的耳邊如吟唱般響起,「阿難對佛祖說:我喜歡上了一個女子。佛祖問阿難:你有多喜歡這女子?阿難說:「我願化身石橋,受那五百年風吹,五百年日曬,五百年雨淋,只求她從橋上經過。佛祖說:阿難,某日等那女子從橋上經過,那也便只是經過了,此刻你已化身成了石橋,注定只與風雨廝守。這一切你都明白,仍舊只為那場遇見而感受造化之苦!
流蘇轉過頭來,靠在墨言的肩上,雙手環著墨言的腰:「親愛的,你說,會有多喜歡,才能是一見鍾情便是傾心一世!會有多喜歡,才能不問回報地去付出等待!阿難,究竟有多喜歡那從橋上經過的女子,令他捨身棄道,甘受情劫之苦?」
墨言久久不語,流蘇說的很短,很輕,卻讓墨言似乎看到了整個輪迴,看到了那化身石橋的阿難,看到某日那女子經過時的石橋的憂傷和欣喜!
依舊環著流蘇,緩緩低下頭,在流蘇的頭上珍而重之地落下一吻,暮沉的聲音緩緩傳開:「若是我,也當如此選擇!」
兩人相擁,這天地一色的純美當真勾勒了一副完美的畫卷,靜謐之間,唯有溫情淡淡流淌,兩顆心,卻已然相依相靠,不分彼此!
只是此時,暗的聲音卻是傳來:「主子,宮內加急密報,皇上駕崩,雪蓮公主悲及攻心,已經不省人事,似乎情況很是不妙!主子,是回了還是?」
流蘇緩緩抬起頭:「幫到現在最後關頭,自然不能撤手不管,你呀,就好人做到底吧!快去快回!」
墨言展顏一笑:「也罷,我去去就回!」

65、朝如青絲暮成雪...

墨言並沒有耽擱多少時間,暖暖的唇輕輕碰了碰流蘇的額頭,披上衣衫直接朝皇宮趕去!
墨言此刻的心情並不緊張,相反卻是相當的輕鬆。蕭國國主去了倒也是解脫,一直以來,蕭國國主的心疾一直是墨言感覺蹊蹺的事情。只是對於墨言來說,他向來對人涼薄,蕭雪蓮的病他倒是依著當初的承諾盡心盡力。
至於對蕭國主,墨言對這一個和自己父母有著千絲萬縷關係的人印象並不見好!所以事實上墨言並未真正深究他的病情,只是在太醫們的藥物緩解失效的時候才贈與自己煉製的藥物。只是雪蓮兒的身體已經穩定了很久,只需小心調養,根本無任何大礙,如今,卻又為何急病突發!
以墨言的輕功,不消一會,已經來到了蕭雪蓮的蓮院!這滿池的雪蓮花讓這獨處的院子愈加的飄渺出塵!以往墨言有時候不介意來這坐坐走走,也是喜愛這一池的雪蓮清幽素雅!
還未進入小院,一路帶大蕭雪蓮的霖姨已經焦急地等在了門口。一見墨言到來,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墨大人,你終於來了,皇上駕崩,公主殿下在皇上寢殿中悲傷過度暈倒,又得勞煩墨大人了!」
墨言不由地皺了皺眉頭:「只是悲傷過度,吃顆凝神的藥丸即可,怎地沒有宣太醫!」自己與流蘇難得的閒暇時光就因為蕭雪蓮的悲傷過度給破壞了,真當他堂堂一個天罰之主是蕭國的御用太醫不成!墨言不禁心下有些不快!
霖姨也看出了墨言臉上的不快,心中暗歎了一聲,焦急地道:「太醫已經看過了,說很是奇怪,這次真的是公主治癒以來最難以解釋的一次,公主,公主身上的血好像被抽乾了似的,身體毫無生氣,除了呼吸尚在,整個人,整個人灰白無任何血色!」霖姨說完,不禁哽咽起來!
墨言也不再答話,逕自走了進去。屋內燈火明亮,暖爐烘得屋內暖洋洋的,淡淡的雪蓮馨香縈繞在墨言的鼻尖,墨言心下也稍微解氣了些。蕭雪蓮平躺在床上,身穿著薄薄的紗衣,如玉般的肌膚在搖曳的燈光下盡顯魅惑,依稀能見到紗衣下那玲瓏凹凸的曼妙身姿!
墨言也不避嫌,在蕭雪蓮的床沿邊坐下。注視著蕭雪蓮的眼睛裡有了些許凝重!確實有些怪異,這並非急病攻心的症狀,在墨言的眼裡,倒像是異物入侵的跡象!
但對於一直自信的墨言來說,他並沒有多大的在意,就算是南疆白疆流傳的蠱毒,對他來說也並非是天大的難事!
墨言輕輕把手搭在了蕭雪蓮的脈上,蕭雪蓮微微轉醒,見到墨言,展顏一笑,眼裡儘是歡欣,輕輕地坐起身子,道了句:「墨言哥哥,你來了!」
墨言的眉頭微微展開,道:「雪蓮兒覺得哪不舒服!」
蕭雪蓮並未答話,就在墨言為他搭脈的那隻手上反手握住了墨言的手。墨言略微一愣,可就在墨言這一愣之中,蕭雪蓮的右手突然伸向墨言的胸口!墨言並沒有擋住,畢竟蕭雪蓮身體虛弱,只當她是像以往一樣想要扶上他的肩膀。
可下一刻,墨言原本微瞇的眼驟然一睜,眼中神光一閃,整個人已經電光火石間退到了房間的一端!搭在蕭雪蓮脈上的手也隨著一揮,蕭雪蓮一聲痛呼,人已經被墨言摔倒在地!門外的霖姨聞聲跑了進來,一臉的訝異!
墨言左手連連在自己身上點了幾個大穴!看向自己的心口處,就在蕭雪蓮的手經過他胸口之時,墨言已經感覺到細小的異物侵入了心口!速度之快,生平僅見,連運功護體的時間都沒有,墨言只感覺心臟鑽心一疼,周邊的血液湧向心口之處!霸道,好霸道的東西!
墨言微瞇著眼睛。那邊霖姨已經扶起了蕭雪蓮,一臉的難以置信:「墨大人,你這是為何?為何傷了公主!」
墨言看著蕭雪蓮的眼睛裡儘是淡漠:「公主這是為何?」墨言對蕭雪蓮的稱呼已然變了。
蕭雪蓮慘然一笑卻是一臉的堅定:「墨言哥哥,這是六翼金蟬,母后用自己精血餵養的六翼金蟬。也是母后留給我唯一的寶物了。我從父王身上取了下來,種在了你的心上!墨言哥哥,你一定知道的,雪蓮兒不能離開你!雪蓮別無他法!就算折盡陽壽,以血為祭,就算只是多留墨言哥哥一天,雪蓮兒也斷然不悔!」
墨言臉色不變,心下卻已經是滔天大浪!六翼金蟬,居然是六翼金蟬!墨言的心漸漸冷了下來!六翼金蟬在天罰山幾百年來所豢養的異物中高居首位!其邪毒之極,別人不知,墨言卻清清楚楚!
墨言的父親雖然深愛對他無意的李韻兒,但卻從未想過用幾百年封存在天罰山上的唯一一隻六翼金蟬種入李韻兒的心口。原因無他,一則英雄如他,雖說自己曾經以勢逼李韻兒下嫁於他,卻不願一錯再錯;二則墨野深諳六翼金蟬的恐怖血祭,一方要獻祭精血為祭,一方卻猶如缺失一魂一魄,除非以施種者的血為食,或雙雙交歡,方能避免夜夜噬心,萬蟲鑽心的痛苦。
墨言卻是不知,六翼金蟬早已不翼而飛。難怪,難怪以墨惠黎足以媲美父親的絕頂功力,卻在四十歲的時候撒手人寰,六翼金蟬的霸道,可見一斑!
墨言的思緒飛快而轉,關於六翼金蟬的傳說也歷歷在目。六翼金蟬一旦種入,並不同蠱蟲一樣能受外力引出體外。六翼金蟬作為上古異種,能夠延續至今,自然有他極為霸道的本事!噬魂懾魄,吸盡精血是六翼金蟬駐入心口後的唯一目標!
古往今來,天罰記載,但凡種入六翼金蟬者,無一善終!但凡想拼盡全身功力把六翼金蟬逼出的,無一不能借助任何外來藥物,忍受夜夜鑽心掏肺之苦,方有一線生機。可迄今為止,所有不願受人控制,敢於去嘗試的人卻無一能成功摒除六翼金蟬,落得個精血盡亡的慘死!
此時的墨言緊閉著雙眼,這是他迄今以來受的最重的傷。那抿著的雙唇,任何人也無法想像現在墨言身上的疼痛幾何!任何種上六翼金蟬的人無一都很快臣服!而今,墨言的心就是他的戰場,墨言反抗得愈加兇猛,那萬蟲鑽心的疼痛就越無以復加!
蕭雪蓮的聲音柔柔傳來:「墨言哥哥,過來雪蓮兒這吧,你知道的,從今往後,離開雪蓮兒,只會讓我們彼此痛不欲生!你從小伴著雪蓮兒長大,你當知道,雪蓮兒才是最瞭解,最愛墨言哥哥的人!」
六翼金蟬蠢蠢欲動,只願與施種者血脈相連,再無其他!
墨言悶哼一聲,依舊閉著眼不語一聲!此時房內一陣波紋,暗的身影已經顯現出來,一見眼前的情景,大驚失色!
然而,就在此時,所有人均感到胸口一緊!墨言周圍的空氣好像被抽乾般重重一窒!
半響,墨言的眼睛緩緩睜開,依舊那亙古不變的波瀾不驚,而暗此時,卻已經重重跪了下去,心痛地道了一句:「主子!」
墨言那如墨的黑髮,此刻竟然剎那間白如霜雪!無風飄揚的絲絲白髮,在墨言今日那套暗黑色的長衫的襯托下,此刻的墨言如魔如妖,那幽深的雙瞳,竟平添了絲絲的血意!世人常問,究竟要有多大的悲痛才能讓人「朝如青絲暮成雪」。
而墨言,卻是剎那白頭!墨言的痛是實實在在的痛,撕人心肺,心如刀絞,甚至於萬箭穿心,萬蟲噬咬,尋常人哪個能在六翼金蟬的肆虐下支撐一二,可墨言卻依舊一聲不吭,甚至臉色從開始到現在也不變分毫!
心之痛及,悲及,傷及,卻沒有讓這位天罰之主皺上一絲眉頭,對他來說,這蝕骨錐心的痛,遠遠比不上他有可能從此忘記他心中的人兒來得更讓他悲慟!他與六翼金蟬的第一次交鋒,他守護心之一角的第一個代價,就是如今他那如霜的白髮!
墨言的眼盯著蕭雪蓮,眼中在無任何暖意,一字一語如敲響的暮鍾:「臣,服?」墨言的雙眼霸氣升騰,依舊那樣的卑睨天下:「你那個廢物父王也可與我相提並論!區區一隻六翼金蟬,又當如何?蕭雪蓮,你若瞭解我,就不會做下能夠令你萬劫不復的蠢事!」
暗已經漸漸站了起來:「六翼金蟬!」他是墨言的隨侍,如何不知道六翼金蟬的厲害!縱觀天罰記載,能在六翼金蟬入侵後支撐下一刻鐘的人幾乎沒有!而今,主上瞬間白頭,他的精,氣,神已然全部凝聚與六翼金蟬相持。
今日,他就是主上的臂膀,不能再讓主上分神其他事情,浪費一絲一毫與六翼金蟬作戰的功力!他能聽到,已經有人速速趕來了!
暗站在了墨言的身邊,怨毒地注視著蕭雪蓮,冷冷的聲音響起:「蕭雪蓮,你竟然如此惡毒!主上盡心盡力施救於你,你竟敢恩將仇報!」
墨言那瞬間雪白的發讓蕭雪蓮如今顫抖不已,整個人跌坐在地上,那晶瑩的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已然泣不成聲:「暗,你知道的,我離不開墨言哥哥,我沒有辦法!墨言哥哥,你如何忍心,你如何忍得!」
蕭雪蓮還未說完,一個不緊不慢的聲音傳來了。「妹妹還是失算了,天罰之主不愧是天罰之主!」蕭雪語帶著兩名老者緩緩地走了進來!
墨言眉腳抬都不抬,似乎早知道蕭雪語會進來,冷哼了一聲,「皇室多年暗暗供奉的絕刀二老也來了,著實有趣!有趣」
蕭雪語的臉色變得嚴肅陰狠起來,「你竟然連皇室暗中的供奉都清楚,天罰的勢力,看來真的是無孔不入!」
對著後面的兩位穿著勁裝的老者道:「今日就是二位揚名立萬的時機,天下風起雲湧,天罰山綿延幾百年,確實沒有必要存在下去了。天罰山獨立於世,自詡高人一等,今日,既然你不被我所用,我自然不能放虎歸山!兩位前輩,請一定要絕殺到底!」
蕭雪蓮大喊了一聲:「你敢!你瘋了麼?我不是已經與你說好了!」她想掙扎地爬起來,但身子由於剛剛給六翼金蟬的血獻,此刻卻是虛弱地很!霖姨扶著蕭雪蓮,眼淚跟著往外掉,卻是不停地道:「公主,你何苦如此,何苦如此!」
蕭雪語冷冷地道:「妹妹,此一時彼一時,我們已經沒有時間思前想後了!天罰之主今日,定要命喪於此!」
兩位老者一臉的戰意,緩緩地走向前去,略一拱手:「天罰之主果然英雄無雙!今日,雖說我二人有趁人之危之嫌,卻也只能放手一搏!今日,就只能請天罰之主永遠留下了!」
墨言不置與否,依舊半瞇著眼睛。暗卻一臉的殺氣,道:「狂妄,想要接近主子,先過我這關!」
話音剛落,暗的利劍已經直刺了過去!
暗今日是抱著同歸於盡的想法出招,招招拚命,加上他練就的刺客功夫確實刁鑽,一時間絕刀二老也有點應接不暇!可暗的功力畢竟有限,以一敵二,久戰之下定然落敗!絕刀二老已經漸漸穩定了招式,聯手擊斃暗也是瞬間的功夫而已了!
可就在此時,絕刀二老一掌擊退暗,兩人雙腳一蹬,已經越過了暗向墨言襲來!暗知道墨言如今心神難分,心急之下此刻不由地大呼一聲:「爾敢!」暗迅速得朝口中丟下一顆丸子,那是他們暗,夜,魂,魄四人配備的最後一招,自爆身亡,希望自己自爆的衝力能夠連帶絕刀二人,讓他們二人的掌力來不及波及正在與六翼金蟬殊死搏鬥的主子!
魚死網破,就在眼前!

66、吾妻,流蘇...

就在暗要自爆身亡的一瞬間,墨言的眼睛突然一睜,剎那間雙眼中流光閃過,墨言悶哼了一聲,道了句:「退!」雙手在胸前結印!右腳沉沉往前一步!
暗聞言立即卸下原本要聚集於丹田處要爆破的功力,很快閃到一邊。卻見墨言雙手一推,身形一閃已經連出兩掌。
眾人肉眼能夠看到的是墨言以一敵二,先與絕刀二老先對了一掌,只聽得絕刀二老悶喝一聲。至於墨言的第二掌,沒有人看得清,因為絕刀二老已經如斷線的風箏砸向後面的厚牆,胸口處,已然多了兩個掌印痕跡的窟窿,正汩汩地流出血來!二人,竟然在墨言的兩掌之下,在這一瞬間斃命當場!
墨言的身形踉蹌了一下,悶哼了一聲,嘴角竟然滲出一絲血跡!暗心中大慟,飛快上前,扶住了墨言!
暗跟隨墨言多年,墨言身上沾染的,從來都是他人的血!墨言受傷的痕跡,竟然從未停留在暗的記憶中!主子永遠都是清雅如蓮,淡定如風。而今,這位讓暗一直仰望的存在卻為了他受傷了!他心中的痛,和悔是如何都說不清的!一時間聲音居然哽咽了起來:「主上,你的傷!」
蕭雪語的臉色全變了,輕吹了一聲口哨,門外湧進了好幾人,團團圍在了他的身旁!
而始作俑者的蕭雪蓮,如今卻也只是一臉的呆滯。望著幾步之遙的墨言,她卻能夠清晰地感覺到,此時此刻,她真的,真的永遠失去了他!
她不該妄圖控制墨言,絕世風華如他,又豈是她那弱小的父親可以媲美的!傲世而立如他,又豈是任何人能夠隨意左右的!當然,除了他如今心中深愛的女子,便再無他人了!
她錯了,她真的錯了,錯得萬劫不復,錯得無可挽回!
望向墨言嘴角的血跡,蕭雪蓮的心裡疼痛難當,蕭雪蓮掙扎地爬了起來:「墨言哥哥,你喝一口雪蓮兒的血吧,你不會有事的,你不可以有事!」
墨言嫌惡地看了蕭雪蓮一眼,輕輕地推開了暗要扶著他的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眼睛又重新緩緩閉上!
墨言能感到他剛剛為救暗的發力已經讓六翼金蟬尋得了機會再次啃咬。他知道他無法短時間內驅逐六翼金蟬,甚至於他還不敢肯定能否把它驅出體內。成功驅逐六翼金蟬,這本就是前無古人的事情。
但他是誰?天罰之主,蓑衣人,當今天下無愧第一人!他能從五大蛇皇口中反敗為勝,他能一人獨挑天下五強,他能獨創天下無雙的槍法,他就一定能把這自詡上古異種的邪物毀滅!
只是想到在接下的日子裡他有可能遺忘掉他最心愛的人,他的心,就算沒有六翼金蟬的啃咬,一樣痛得讓他無法呼吸!
「暗!」墨言的聲音沉沉的傳來!
暗連忙上前,一臉的悲慟,道了句:「主上有何吩咐!我隨主上殺出這重圍!暗死不足惜,主上,你切莫再動用內力了,保住身子要緊!」這次絕對不能再讓主子以身涉險了,拚死也要保全主子安全無虞!
墨言的嘴角此時竟然微微扯出一絲笑意,微微睜開雙眼,一臉不屑地看著蕭雪語一行人,淡淡地說了句:「殺出重圍,有何重圍,就憑這幾隻不起眼的跳蚤?笑話!」
墨言雖口出此言,而蕭雪語一行卻無人敢辯駁!就算一臉的憤慨卻依舊沉默不語!墨言重傷之下,還能舉手兩招取了絕刀二老的性命,甚至連紫血槍都還未祭出!在場之人,無人敢說強過蕭國多年秘密供奉的絕刀二老!還有哪個不長眼的敢在天罰之主跟前大放厥詞!
墨言的嘴抿緊了,眼底愈加的深沉。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心中某些東西正在漸漸流失,就如那時間的沙漏!看來自己還是低估了六翼金蟬,但是,事情還沒有到想像中的那麼糟!只要給他時間,驅逐六翼金蟬這樣的上古異種他絕對辦得到!他需要的,只是時間而已!墨言的雙手漸漸握緊成拳!
只是我的蘇蘇,我只能再次消失在你的眼前!你或許不介意我可能流失的記憶,但我卻萬萬容忍不了自己忘記你的千般好,萬般情!只有集中我全副的心神,我才能對抗六翼金蟬的夜夜噬心之苦,我才能緊緊守護住對我墨言來說最珍貴的東西,那就是,擁有你的記憶!
墨言淡然地從懷中掏出一把玉質的長針,輕輕敞開自己左胸口的衣衫。
週遭所有的人看到墨言突然做出了這樣的動作,卻是一頭霧水,難不成天罰之主是要對自己施針療傷麼,這是否是一個進攻的好時機?!
「主上,你這是?」暗一臉的不解,卻警惕了起來。其他眾人雖然心存疑慮,卻無人敢在情況不明之時向前半步!
墨言此時居然輕輕一笑:「暗,我最忍不得的不是這噬心之痛,而是我有可能忘記你的主母!這接下來的一年裡,我很可能會忘記某些事情,所以,你該多多提醒我才是!我要把蘇蘇留在我的心口,提醒自己珍藏最深,最需要守護的東西!」
墨言似乎是喃喃自語,可他的手卻絲毫不含糊,右手握針,已經快速地輕輕刺入自己的左胸處,運針成筆,絲毫沒有停留,右手不停的揮灑移動,似乎刺的不是自己的身,而是書寫著自己的情!
而身邊的暗,他卻能清楚地看到主子是在胸口處以玉針刺字!他這天下無雙的主子哪,即使用情之深,也一樣天下無雙!
最後一筆戛然而止,墨言似乎比大戰了一場還要累。他一邊分神與六翼對抗,一邊卻以絕佳的控制力在自己的胸口中玉針刺字!隨著玉針的抽出,那血跡一現而沒,墨言的心口處卻多了幾行字的刺青!那妖異的紅,紅得似乎要滲出血來,卻生生地奪走但凡能看到的眼神,似乎那書寫的,並非是在那淺而易見的胸口,而是在那六翼金蟬肆虐的心間!
墨言似乎很是滿意,嘴角微微翹起,輕輕地轉過頭來,看著蕭雪蓮,道了句:「我說過,我墨言認定的人,就如同紫血槍認定的主,至死方休!」
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口處,臉上浮現的確實今夜難得的溫和笑意,那柔柔的聲音在這寂靜清冷的夜裡愈加的動情:「吾妻,流蘇,我願化身石橋,受那五百年風吹,五百年日曬,五百年雨淋,只求你駐在我心!」隨著墨言的聲音剛落,墨言的眼神又恢復了古井無波,暮靄般的鳳眼只有仔細凝望,才能看到那一抹不為人知的隱忍和決絕!
沒有想到,今夜流蘇的這個故事,居然應驗在了他的身上。墨言的心中自嘲一笑,原來真的步入了輪迴的苦!他告訴過她,如若是他,他也當如此選擇!無論是輪迴的苦,抑或是應劫的痛,都應該由他一人承當!
吾妻,流蘇!我們還是幸運的,一年,給我一年的時間。吾妻,流蘇,我定當帶著所有的回憶重新站在你的面前!
吾妻,流蘇;流蘇,吾妻!短短簡單四字,卻道出了這生生世世的執著!只要心還跳動,那一定是因為你仍舊在我的心間!
吾妻,流蘇,假如有一天我們不在一起了,也要像在一起一樣,這就是墨言刺青的初衷!
所有的人都驚呆了,一時間不知道是該感歎天罰之主的自命不凡,還是感歎天罰之主的用情之深!沒有人想到在這樣一個性命攸關的關頭,天罰之主墨言想的不是如何保存性命逃脫,而是如何將自己的心上人攜刻在自己的心裡!
他們卻是忽略了,天罰之主墨言,逃脫二字豈會出現在他傳奇的一生之中!
事到如今,蕭雪蓮已經分辨不出自己心中是何感受!蕭雪蓮如今一臉的絕望!她突然發現,如今真正噬心的人是她!她從來沒有想過墨言用情能深至如此,流蘇,她到底好在哪,到底好在哪!一個女人如何能夠幸福至此,有這樣一個冠絕當世的男人為她用情之專,以至如斯!蕭雪蓮,怎的你的心,能痛到感覺不到它的跳動!
暗深深地跪了下去。狠狠地磕了一個頭,主子的痛就是他的痛,主子的憂就是他的憂,主子要守護的人那就是他們傾盡生命也要保護的寶貝!暗語氣堅定地道:「主子放心,在主子療傷的日子裡,我們定當好好守護夫人,絕不讓夫人傷著一絲一毫,天罰山人,只要尚存一口氣,就一定不負主子所望!主子!」
蕭雪語此刻卻好像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樣突然笑出聲來,懶懶地道:「能不能照顧好你家夫人,還是別這麼快斷言。這時間也差不多了,估計宋鳩也應該得手了!」
墨言那永遠不動聲色的的臉色此刻卻驟然一變!那錐心的疼痛蜂擁而至!定定地望著蕭雪語,眼中的血色瀰漫:「我閉關出來之日,就是你蕭國覆滅之時!你兄妹二人,好自為之!」
言罷,墨言已經毅然躍身而出,道了句,「走」!身邊的暗緊隨而去!宋鳩,蕭雪語竟然和宋鳩勾結在了一起!吾妻,流蘇,就算拼盡生命,我也要保你完整無缺!
蕭雪語被墨言那狂暴嗜血的話語嚇得駐了好一會方才朝周圍眾人大喝一聲:「給我攔住他們!追!別讓他們走了!」
那群人聽命蜂擁而起,這些高手都是皇室,或者說是蕭雪語暗中供奉的高手。墨言並非不知,而是對於之前的墨言來說,這些個小丑樣的角色,實在沒必要大動干戈,墨言對蕭國也無覬覦之心,蕭雪語喜歡怎樣就怎樣,區區一個蕭國皇室,也確實入不得他的法眼!
只是此時,這些人儼然已經對他們造成了耽擱!這確實是讓墨言怒不可赦!後來的墨言一改常態,霸道嗜殺,下手無情,說到底這些事的影響對他來說也是頗深!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暗正欲回身與之糾纏,墨言卻以更快的速度回轉身子,紫血槍的鳴叫聲已然響起。
墨言手持長槍,紫黑色的長槍,如霜的白髮,懸空而立,在暗夜雪地之中盡顯妖魅!
墨言此時並沒有任何的猶豫,紫血槍一個弧線劃開,如同劃破了天地一色的長空,槍尖所到之處,攜帶起一道道妖異的紅線!
蕭太子帶來的一干人等,竟全部攔腰斬下!汩汩流出的鮮血在這淒冷的夜裡,在雪地裡瞬間凝固,只留下一地的斷肢和滿地的紅!
眼前如地獄般的一幕讓蕭太子瑟瑟發抖,想起墨言剛剛說的話,指著墨言的手顫抖不停,那微張的口竟然道不出半句的話!暗正欲向前了結了他,皇家是侍衛已經朝四周趕來!墨言冷哼了一聲:「走,不要耽擱!讓他再活上幾天,我定讓他後悔他今日所做之事!」
兩人躍出皇宮高牆之時,暗正欲加速,卻見墨言已經駐足,長槍撐地而立,雙眼緊閉,手握成拳,胸口正不停地起伏!此時,天行居的天空中亮起了一道明亮的光線!正是出事的召集信號!
「主子!」暗一臉的焦急:「天行居出事了!」
微微張開雙眼,墨言的嘴角竟又流出血來,連番的出力,六翼金蟬的進攻,墨言已經沒有絲毫的餘力!有生之年,墨言從未產生現在這般的無力之感!就算趕到天行居,如今的自己也難敵宋鳩!
可墨言眼神依舊堅定:「暗,發多幾個信號召集墨年和流蓮,你速速趕去,你們四人攜手,應該能夠擋住宋鳩,讓丹婷護送流蘇先行一步!我已經難以為繼,如若不趕緊療傷,金蟬的反撲會讓我今夜所做的努力都付諸流水!夫人,就交給你們四個了!」短短一句夫人,就交與你們四人,卻是重比千鈞!
暗知道現在不是耽擱的時候,深深地跪了下去,堅定地道了句:「暗,夜,魂,魄領命,定當以命換命,不復主子托付!主子醒來之日,定能見到完完整整,巧笑如昔的夫人!」言罷,狠狠磕了三個頭,已經飛身而去!
墨言張口噴出一口鮮血,眼裡儘是擔憂,而今之際,是自己能夠盡快恢復如初,只有恢復了實力,就算十個宋鳩,他也定能將他橫斬於槍下!只有恢復了實力,這個天下,他當說一無二!他之前的不問世事,卻讓妻子今日橫遭此劫,墨言那悠長的鳳眼,此刻簇動的卻是危險的火苗!
墨言掙扎地站了起來,卻在此時,一個柔膩的手攙住了他的手臂,回頭一望,卻是寒珍月!
寒珍月一臉的疼惜和緊張,道了句:「對不起,我來晚了!先生如若信得過我,讓我護著先生回去療傷!」
墨言依舊寒著臉,卻是點了點頭,他確實不能再耗費任何的時間!吾妻,流蘇,一定要等我!看向天行居的方向,眼睛裡是深深的寵溺和篤定!終於在寒珍月的攙扶下,飛身離開!
而天行居的流蘇,此時又是如何?


67、天行居,不速之客...

墨言離開去了皇宮之後,流蘇一人浸著溫泉也不覺得有多大的意思。碰巧丫鬟說了柳丹婷跑過來,便也起身更衣,披著襖子踱步進了裡屋!
柳丹婷一進門就一副鬼鬼祟祟的樣子,那圓溜溜的眼睛四周轉個不停。一邊左瞧瞧,右看看,一邊低聲問道:「師傅呢?沒在吧?」
流蘇嘴角擒著笑,悠閒地走到茶几邊,喝了口熱茶。自從和墨言「同居」後,流蘇總是不由感歎這有錢人的生活就是好,大冷天的這桌上的茶永遠的熱騰騰的等著你來飲用。這可不是現代社會,插上個帶電的保溫器就可以。
流蘇還記得前幾日問了問墨言到底有多少家產,合算一下她這個未來的當家主母也該知道不是?墨言想了半響後一本正經地告訴她:「這個我還真不清楚,天罰山綿延幾百年,雖說是隱匿了,但是盤根錯節,滲透得很深,要想知道個確切的數字,得讓墨年去辦,一年的時間估計勉強能夠合算下來。」
流蘇當時端著茶愣了半天沒開口,什麼樣的家產需要一整年才能核算完,她也就是隨口問了句,說了句笑話而已,卻聽到了這樣一個聳人聽聞的回答。
輕笑地搖了搖頭,看著那一臉揶揄的柳丹婷,不由地道:「他若是在這,你以為你還進得來不成?」
柳丹婷笑嘻嘻地坐了下來,道:「也是,你如今啊也就是個床奴,唉,話說我師傅最近床下的功夫沒看他怎麼練,盡練了些床上的功夫!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哪!」
流蘇一臉的哭笑不得,作勢舉手就要打她:「你個丫頭,什麼時候說話怎得這樣浪蕩!」
柳丹婷不滿地嚷嚷道:「幹嘛就說我,你怎的不說說你自己,晚上早些時候自己還一個勁地說要告訴我你的那些個什麼情史,更甚者還口出狂言,要教我怎樣泡男人!你說我這不是好心過來瞧瞧你,看看你昨天晚上喝醉酒了是不是也和師傅亂說了一通,怕你今天給師傅教訓得下不了床!」
流蘇聞言不禁愣了愣,仔細想想確實依稀記得晚上自己摟著墨言好像確實是胡言亂語了一通,好像還真的說道了什麼李公子,什麼某國的王子。流蘇想想不由地紅了臉,不禁心下有些忐忑,墨言聽了不知道作何感想。只是回頭想想剛剛兩人在溫泉中相擁的情景,心裡又如同浸入了蜜罐裡一般,她家墨言,還是相當通情達理的,善解人意的!
柳丹婷看著流蘇一時半會不言不語,微微低頭,臉色嬌羞,不由地哼了一聲:「就知道我那英明無敵的師傅被你吃得死死的不能動彈,在你面前,他還有哪點像那個叱吒風雲的蓑衣人!整一個就是一個怕老婆的主!太令我失望了,實在是太令我失望了!」說罷作勢頓足捶胸,一副怒其不爭的憤慨之情!
流蘇不由地笑出聲來!從旁邊溫著的暖爐上端來了一盅東西,道了句:「我今個兒煮的紅棗糯米粥,你可要試試!」
還未待柳丹婷嚷嚷地說要,流蘇已然給她乘了一碗,兩人倒是相互而笑,默契十足地喝起粥來。
就在這時,門外的丫鬟道了一句:「夫人,宮裡差人來了,說有要事和夫人相商!是回了還是讓他們進來?」
天行居基本沒有什麼下人,這個隨侍流蘇的丫鬟自然乖巧。天行居的人自然也知道就算宮裡來的人,只要夫人不願意,辭了就辭了,所以才特意問了那麼一句!
流蘇一聽是宮裡來的,緩緩放下手中的碗,心下不由覺得有點唐突。墨言這才剛往宮裡去沒多久,怎麼宮裡就派人來了?難不成蕭雪蓮的病情真有什麼嚴重的突變不成,退一步說就算有,墨言難以□回來,也應該遣暗回來告訴她一聲才是。儘管如此,既然是宮裡來的人,也不好太落了人家的面子,於是還是出口道了聲:「我這就出去!」
柳丹婷見到流蘇似乎情緒有點低沉,不由地道:「傻流蘇,關心過度了你,沒事的,我剛聽說了師傅這才剛去了宮裡,估計今夜這皇上突然駕崩,事情肯定也忙亂多了起來。不要緊,我這就陪你出去!」
流蘇點點頭,兩個人並肩走到了待客廳裡。
此刻大廳裡共有五個人,領頭的一個老太監模樣的老者坐在前面的靠椅上,後面則站著四個身穿宮裡衣服的侍衛模樣的男子。
那年長的太監模樣的人一見流蘇出來了,連忙站起身來,行了個宮禮道:「奴才打擾到夫人了。墨大人已經到了宮裡,昨夜皇上駕崩,一時宮裡的事情也多了起來。雪蓮公主的病情也比較反覆,墨大人似乎也頗為為難,說這幾天都不能回到天行居了,所以特意遣小人前來接夫人到宮裡暫住幾天。」
流蘇聽罷只是一笑,但心底卻是更加的狐疑了!墨言這前腳剛走不久,就急著差人來了!以前不知道,現在瞭解了墨言,流蘇可不覺得墨言對蕭國的皇室有多重視。
或者換句話說,不是流蘇狂妄,這天行居連那不諳世事的雪熊都知道,這天底下除了夫人的事情能讓天罰之主墨言頗為用心之外,天底下還真想不出有什麼事情能夠讓墨言心急火燎的,甚至連有了愛妻的家也不回的。
再者說,流蘇向來嗜睡。只要是流蘇的睡眠時間,天行居總會安靜地連只螞蟻走動的聲音都能聽到。而如今這個時段,正是往常流蘇入睡的時間。墨言是斷然不會為了他眼裡區區的蕭國皇室的事情來打擾愛妻的睡眠的!這凡是在天行居住著的人都有這個常識!當然,包括認為師傅已經成為老婆奴的柳丹婷!
柳丹婷這回也微微皺了皺眉頭,察覺有些不妥。可又一時說不上有那個地方不妥!只是望向這幾人的目光多了幾分警惕!
流蘇輕輕的道了句:「真是有勞公公了!」那顧盼生輝的桃花眼卻是往老太監後面的幾人的身上掃去。眼光來到最右邊的那個侍衛身上停了下來!
流蘇直覺感到有種熟悉的感覺!那種讓人打從心底感到陰冷的感覺,這種感覺,並非是這樣的寒冷天氣造成的錯覺,而是這個人本身散發的陰寒讓人感覺頗不舒服!
心細的流蘇定眼仔細一看,這男子雖然戴著厚厚的侍衛帽子,但雙耳耳垂依稀有藍光閃爍。流蘇的心如撞大鐘,訝然大驚:是耳釘,而這樣散發著藍色光暈的耳釘,她只從一個男子身上看過,宋鳩,竟然是宋鳩!
流蘇靠近柳丹婷那側的手緩緩握手成拳,默契絕佳的柳丹婷自是感覺到流蘇的不妥,知道她定然發現了什麼不對,不由得開口道:「蘇蘇,事不宜遲,要不我陪你到房裡收拾下東西再和公公進宮去吧!」
流蘇抬頭看了看柳丹婷,不動聲色地笑道:「也好,還得勞煩公公稍等一會!」
說罷,流蘇和柳丹婷抬腳正要離開。一個陰冷的聲音卻已經摻合了進來:「不愧是天罰山的未來女主人,眼睛很是靈巧,頭腦倒也是轉得挺快,都別演戲了,女人,跟我走吧!今天你所倚仗的靠山自己也自身難保,還是別作無謂的掙扎了!」
宋鳩掀下頭頂的帽子,那俊美蒼白而又陰森森的臉帶著一絲笑意,悠閒自在地道。但說的話,卻猶如夜過的霜水,寒得滲入人心!
宋鳩聲音剛落,夜,魂,魄三個人的身影已經同時顯現了出來,與柳丹婷一併站在了流蘇的前面!雙方已經劍拔弩張,對峙了起來!
夜,魂,魄作為天生的刺客,敏銳感自然超強,宋鳩一行人一出現就已經把所有的注意力都盯緊在宋鳩的身上。對於三人來說,如果說有什麼疏忽的地方,那就是習慣使然的輕敵了,天行居向來未曾有人敢冒昧挑釁,所以宋鳩一來,他們雖覺不妥卻沒有立刻驅逐,也是想看看這些人到底為何而來!
流蘇心裡雖然害怕,但墨言此刻不在她的身邊,作為這一家子的核心,她沒有武功,自然也不能成為擾亂大家心緒之人。所以此刻的流蘇一臉的冷靜,對著身邊的人道:「小心這個戴耳釘的人妖,他就是流蓮原來的師傅,天罰山的叛徒,宋鳩!」
夜,魂,魄聞言心下一凜。宋鳩本是天罰之人,雖然正面交鋒卻是從未有過,但卻是聽聞已久。流蘇剛剛專門提到了他是流蓮原本的師傅,這就已經等同告訴他們此人的用毒本事只在墨言之下。而且那夜山頂溫泉事件後,墨言也多留了個心眼,也曾與他們提過,宋鳩為抓流蘇作為毒體人而來,其功力之高,都在他們四人之上,遇到千萬不可輕敵,一定要聯手作戰!
今日,怕是一場惡戰了!門外,丫鬟得到傳言立刻發出了求救的信號。這次的事件是為夫人而來,只要和夫人有關的,就是大事,影不影響到蕭雪蓮的救治,這不在天行居人的考慮範圍內!只要撐到主子回來,一切都會塵埃落定!
宋鳩一見外面天空升騰的火花,暗叫一聲不好!蕭雪蓮的計劃雖稱完美,但已與墨言有過一次交鋒的宋鳩卻深知墨言的可怕,能夠在五大蛇皇口下活下來,並且生吞活剝五大蛇皇的,這對宋鳩來說,比當年獨戰五大高手還要可怕。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若是墨言回來,不管他受傷與否,都是一個無法抵抗的威脅!所以宋鳩此刻也毫不遲疑,欺身而上!
夜等三人頗有默契地毫不猶豫迎了上去,出聲喊了一句:「小師妹,帶夫人走!」
暗,夜,魂,魄自柳丹婷被默許成為墨言的關門弟子後都稱呼她做小師妹,平日裡幾人都不敢稱呼墨言為師傅,如今有了柳丹婷,倒也算半圓了夢,稱呼小師妹也是間接意味著自己幾個是墨言的弟子。最難得的是墨言也沒有出口反對,這讓幾人是偷偷竊喜了好幾天。
柳丹婷毫不遲疑,抓起流蘇的手往外跑。而流蘇自然也沒有扭捏作態,現在也不是猶豫擔心他們三人的時候。馬上緊隨著柳丹婷跑出門外。
宋鳩大怒,喝了一句:「還不快追,沒有武功的那個留下,有武功的照殺不誤!」宋鳩自己想要脫身追出去,奈何卻已經被夜,魂,魄三人攔住了!四人纏鬥在一起。
宋鳩帶來的四個人一聽宋鳩的命令,毫不遲疑,朝著流蘇柳丹婷兩人直奔而去。
流蘇由於經脈閉塞的緣故,平日裡練就的就是墨言教她的一些養生健體的法門,雖然沒有輕功,但耐力和身體素質都遠勝從前,即使如此,對比起施展輕功,確實仍舊如蝸牛般緩慢。
柳丹婷當機立斷,雙手攙扶起流蘇,只是柳丹婷自己施展輕功速度可以,但如今帶多流蘇一人自然慢下很多,才走出天行居不遠就已經被宋鳩的幾個手下個飛躍到前頭攔住!
危機,蔓延!

68、千鈞一髮,生死逃亡...

柳丹婷心下焦急,狠心一掌把流蘇拍出兩米開外的雪地裡,喊了句:「蘇蘇,別管我,先找地方躲起來,我攔住他們!」
但是流蘇此刻卻是堅決起來。她可以丟下夜,魂,魄三人逃跑出來,不是因為她自私,罔顧他們三個的危險,而是因為她深深知道,他們是能為墨言獻出生命亦不恨不悔之人,同樣的,作為墨言的妻子,他們也會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守護她,而手無縛雞之力的她,只有離開,才不會成為他們的拖累,才能讓他們放手攻擊。如若她能逃出生天,就是對他們最大的回報!
但是柳丹婷對流蘇的意義卻是不一樣!她在流蘇的眼裡不僅僅是墨言的弟子,更多的是她在這個世界裡最為知心,最為摯愛的朋友!她決計不可能自私地為了保護自己的生命而讓柳丹婷深陷險地而不管不問!這不是流蘇做人的準則,所謂摯友深情,莫不過患難中不離不棄,風雨中能夠攜手同行!
所以就算她沒有武功,就算墨言可能很快就會趕來!她也一樣不會離開!
而且,宋鳩要抓的人是她,如若柳丹婷不敵,她如果自己甘願被擒,或許還能爭取保住柳丹婷的性命的一線生機!而就目前的戰況來看,柳丹婷一人獨戰這四人,勝算甚少!
所以流蘇只是遠遠隔著一段距離站著,焦慮地看著柳丹婷的方向,堅持著不離開,這讓柳丹婷真是又急又擔心!心下不停地禱告:「師傅,你再不來,你的命根子就要保不住了!」
柳丹婷在師從墨言的這短短的時間裡確實發揮了她武癡的專注和天賦,也別說墨言確實是一個好師傅。雖然教授的時間不長,但作為這天下最頂尖的一代宗師,證武大會上他的隨口一語,卻是字字珠璣,一語中的。讓很多江湖大佬如獲至寶,引以為鑒,如今柳丹婷得他親自教授指正的,又得暗幾個每日的實戰陪練,武功自然一日千里!
而且墨言是誰,如今天下醫者的的老祖宗,對於自己的關門弟子,能夠提升功力的丹藥自然也毫不吝嗇。
柳丹婷這幾日最常感歎的就是她那麼多年的功夫簡直白練了,她天真無暇的青蔥歲月簡直糟蹋了,早遇到這麼一個師傅,哪用得走那麼多的彎路,每天聞雞起舞,練得手腳都粗糙了!
所以這四人,雖然聯手起來功力要較柳丹婷勝出許多,可如今卻讓柳丹婷佔儘先機,實實在在地給牽制住了!
柳丹婷的家傳隨柳扶風劍法,軟劍如飄飛的楊柳枝條,隨風而擺,詭異莫測!甚至有兩人身上已經不小心挨了一兩下,衣衫也見紅了。這讓四人不由得愈加的狠辣起來,攻勢也愈加凌厲!
時間一長,體力不支的柳丹婷自然是雙手難敵四拳,已經明顯落入下風,甚至有好幾次驚險得連流蘇都不由驚叫出聲!
看著柳丹婷愈加的捉襟見肘,險象環生,流蘇再不猶豫,向柳丹婷的位置飛奔而去,邊跑邊大聲喊了句:「住手,我和你們走,別傷了丹婷!若是傷了她,你們就別想能把我活捉!」
柳丹婷聽完不由得急極而罵:「死蘇蘇,臭蘇蘇,你傻了麼,快跑,師傅就來了,你想師傅回來剝了我的皮不成!」話雖如此,可心下卻是一波波的感動,人間摯友,莫過於能夠患難與共,風雨同舟啊!
沒想到墨言這個名字的威望實在是高,一句師傅,竟然讓對打的四人生生嚇得頓了一拍!而柳丹婷此時也趁著他們的這一停頓,飛身離開了戰圈。此時的柳丹婷已經累得胸口起伏,不停地嬌喘!
那四人也為自己剛剛的膽怯羞愧不已,只一句師傅,竟然把他們四個生生得嚇得心跳都漏了一拍,不由惱羞成怒,四把長劍齊力而舉,分四個方位,以圍而攻之的方式,向柳丹婷攻去!
柳丹婷大驚失色,自己餘力不繼,難道這次真的是要被四劍分屍了,如何才能夠保全流蘇?柳丹婷咬緊銀牙,腳下一蹬,事到如今,只能用兩敗俱傷的打法,就算自斷一臂,只要能砍殺一兩個,自己和流蘇或者還能獲得一線生機!只是我的神仙師傅,你怎的還不來!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時,一個黑色的影子如鬼魂般一閃而沒,只聽兩聲慘呼,兩個侍衛模樣的男子已經倒地不起,喉嚨皆被利劍割破了,死於非命!流蘇和柳丹婷定眼一看,卻是暗趕來了!
柳丹婷和流蘇皆喜出望外!暗來了,作為墨言的隨侍,他的到來自然也就意味著墨言回來了!
柳丹婷不由地喜逐顏開,嬌聲道:「師傅來了,太好了,連咱家師娘都敢抓,真是不知道死字到底有多少劃!一會,有多少劃就讓師傅給你們多少槍,不讓你們漫天飛肉,你們幾個還真沒個教訓!」
剩下的兩人此時已經面如土色,若不是宋鳩的威懾還在,估計已經要腳底抹油溜走了!這會卻是互相對望,皆看到對方眼裡的恐懼!
柳丹婷自顧說得歡喜,一旁的流蘇卻是看出不妥來了!向來心細如髮的流蘇此時心裡卻隱隱約約有點不安!
其一,天行居的求救信號非到萬不得已,絕不輕易發出。迄今為止,天行居還未發出過一枚信號,因為就墨言身邊的四個暗衛,天下間能勝過他們聯手的人已經不多了!按理墨言的輕功舉世無雙,天行居出事,墨言定不會為了蕭雪蓮的事情而拋下她不管!而如今卻是暗先到了,而非墨言!
其二,暗從到來後一直沉著臉,對柳丹婷的嚷嚷也不做回應,甚至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回想起宋鳩剛剛說她的靠山如今自身難保,流蘇心下一緊,難道,難道是墨言出事了!
墨言在他人眼裡可能是如同神一般的存在,可在流蘇的心裡,他僅僅,也僅僅就是她的夫君啊!像所有心心唸唸牽絆著夫君的妻子一樣,這樣的擔心,這樣憂慮都是油然而發的!
暗心中焦慮不已,下手卻絕不含糊。剛剛是趁大家都沒有意識到他的到來才能夠出其不意迅速劍斃兩人。此刻更是勿要錯失先機,不能有絲毫任何停頓。暗毫不停歇迎戰了出去!同時低聲傳言給柳丹婷:「小師妹,聯手擊殺,主子被人暗算了,現在在療傷,一時半會趕不過來了,你帶著夫人先走!墨老頭和流蓮應該快到了!夫人就托付給你了,一定要保住夫人安全無虞!我們四個,就算戰死,也能瞑目!」
柳丹婷一聽,整顆心都沉了下來,師傅受傷了!對柳丹婷來說,墨言無疑是戰無不敗的戰神,受傷,這簡直讓柳丹婷難以想像!但暗說的是暗算,誰暗算了師傅?柳丹婷揮劍而上,心下卻不竟嘀咕,定是那蕭雪蓮!柳丹婷咬牙切齒地咒罵了一句:長得美得不像是人的都不是人!寒狄冰,蕭雪蓮,一個一個樣!
但如今流蘇危在旦夕,暗的語氣沉重,今天怕是惡戰一場,無論如何,重負在身,無論是為了誰,她都會竭盡全力保護流蘇,也絕不能讓大家失望!
柳丹婷不再分神,揮劍和暗一同並進!兩人聯手,確實如虎添翼!如今對方只剩下兩人,柳丹婷詭異的劍招讓兩人疲於應付,而暗的暗殺卻是刁鑽陰毒,不消幾招,兩人已經同樣讓暗給抹脖子倒了下去!
暗回頭朝柳丹婷嚷了一句:「快走!」自己已經躍起想要奔向宋鳩四人爭戰的地方!可就在此時,天行居的方向已經飛身躍出了幾個人,正是相持不下的四人,夜的聲音遠遠傳來:「快帶夫人走!」
暗駐足一看,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到了夜,魂,魄三人身上已經染血了。四人從小培養的默契,暗自然也看出他們三個的步伐已經遠遠沒有平時的利落,而反觀宋鳩,雖說也略顯狼狽,但卻仍然游刃有餘!
此刻宋鳩陰森森的長笑了一聲:「走?都給我留下!」
見到暗隻身而來,宋鳩已是心下大定大喜。獨自前來的暗意味著蕭雪蓮得手了一半,畢竟暗的到來證明墨言沒有受到她的控制,所以才把暗給遣來了。但這卻也同樣意味著墨言已經被六翼金蟬牽制住了!如此,他就可以放手施為,無需擔心墨言的絕地反撲了!
宋鳩長嘯一聲,縱身而起,手裡那蛇形彎曲的長劍竟然幻化為三道蛇影,分別向夜,魂,魄襲去!速度之快,肉眼難見!
夜,魂,魄自然不敢怠慢,分別持劍迎面擋了上去,看宋鳩這招是全力而發,按理說,這三道蛇影,必有兩道是虛影,只有一道是真的劍勢,但是在分不清虛實的情況下,三人自是集中全身的功力,務求能夠擋上這凌厲的一招!
宋鳩陰笑了一聲,就在三人的劍已經與宋鳩的劍影相撞之時,原來預想的激烈碰撞並沒有發生。這讓三人的全力出手的劍突然失力。可是,就在這時,三人的手腕卻是不約而同一陣鑽心的疼,手中的劍隨之劈下,才發現斬下的卻是三條毒蛇!手腕的黑色迅速蔓延,三人居然同時跪倒在地,可見這毒有多烈!
這一招只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暗在夜大聲呼喊的那會就已經當機立斷,轉身來道流蘇的身邊,彎身道了句:「夫人,暗逾矩了!」隨手抱起流蘇,同柳丹婷一起向天行居附近的雪林山上跑去!如今後有追兵,只能攀巖而上。暗只希望能藉著雪林上那銀裝素裹的樹木掩人耳目,盡量拖延時間!
宋鳩也不與夜三個纏鬥,雖說三人已經中毒,但瀕死反擊,還要與他糾纏一些時間。宋鳩自然不想錯過追擊流蘇的大好機會,冷笑一聲,施展輕功向遠處的雪林山上循著暗的路線飛奔而去!
夜三個想要奮起攔截,奈何毒性已經開始蔓延,脫力之下只能盤腿運氣逼毒!
雪林山經過幾場大雪,已是滿山遍野的白。暗和柳丹婷帶著流蘇無路可退,只能一路向上攀爬,深深的積雪,這漫漫山路且深又滑,輕功的施展大手阻礙,讓抱著流蘇的暗還有一路堅持下來的柳丹婷都開始微微氣喘,卻不敢做絲毫的停歇,堅持地前行!
流蘇雖然憂心墨言,此時卻不敢發問,知道此時大家都在拚命逃避宋鳩的追殺,只能把即將到嘴的話生生給吞了下去,此時此刻,不宜再讓大家分心分神了!
「暗,我們該往哪跑,山下已經沒有退路了,其他下山的路如今這大雪茫茫,如何找得清楚正確的下山出逃的路!」柳丹婷憂心忡忡地問道!
暗抿著嘴,心裡確實一點底都沒有,從小到大的三個兄弟如今生死未卜,主上的托付現在卻是危在旦夕!如今為了躲避宋鳩,不得已向山上跑來,流蓮和墨年如若趕到天行居的話亦不知能否循跡追蹤找到他們!如今只能期盼在這茫茫的雪山上,宋鳩也會迷失在其中,一時半會無法找到他們!
然而卻是天不遂人願!宋鳩那永遠陰氣森森的聲音已經傳來:「既是跑不動,就不要跑了!」

69、流蘇的抉擇...

三人心下俱是一驚,回頭一望,宋鳩已經在五米開外之處悠閒自在地看著他們!如同捕獵的獵人,眼底隱藏的精光一瞬而沒。
柳丹婷呸了一聲,怒斥出聲:「這妖孽簡直陰魂不散,居然這麼快就尋來了!真是長著一個狗鼻子!」
宋鳩冷冷一笑,那蒼白修長的手上卻有一條小蛇蜿蜒盤旋在他的手指上,親暱的撫了撫小小的蛇頭,漫不經心地道「說到底這還要多虧了你這個領路人,我的小蛇才能分毫不差地跟來!」
柳丹婷聞言一怔,隨即明白過來,「你這混蛋,太陰險了,你居然讓他們四個在我身上灑了追蹤的藥物!」
宋鳩得意地笑了出來,嘖嘖歎道:「你這個丫頭倒是很聰明,可惜今日,卻也是難逃一劫了!辣手摧花,唉,真叫我於心不忍哪!」
暗已經將流蘇輕輕放下,看著宋鳩那一臉得意的樣子,流蘇此刻也忘記了害怕,那長年累月積攢的直爽的性格又忍不住,嘴巴裡已經不由自主地咬牙切齒說道:「果然不是人,拿的劍也跟別人不一樣,還學人家練劍,你還上劍不練,練下賤!金劍不練,練銀劍!現在看你得意的樣子,估計是練成了武林絕學:醉銀劍,還達到人劍合一的境界--劍人。
柳丹婷聞言哈哈大笑,瀕臨絕境的悲涼心境也稍稍緩解。宋鳩那淡定得意的臉色此刻略微尷尬地暗了下來,這死丫頭,真夠伶牙俐齒,等做成了毒體人,配上絕世毒藥,那小嘴,才真叫毒了!
不管流蘇說的有多好笑,此時此刻的暗是絕對笑不出來!暗已經傳言給柳丹婷:「小師妹,而今之計唯有我出其不意在宋鳩跟前引功自爆,那時你要趕緊帶上夫人躲避,但願此法能夠傷著宋鳩,千鈞一刻,只能放手此一搏,我愧對主上!」暗那打從心底發出的悲涼的氣息讓柳丹婷原本展開的笑靨漸漸收攏,眼裡瞬間蓄滿了淚水!
流蘇雖然聽不到暗的傳言,但冰雪聰明的流蘇如何不知此情此景斷然無法善了。心中稍稍一動,卻是帶著暖暖的笑容,轉頭問暗道:「墨言,他還好麼?」
暗深深地低下頭去,隱藏著眼裡的懊悔和擔憂,聲音卻是堅定地道:「夫人,主子在為蕭雪蓮療傷時被她陰毒地暗算,主子受傷了,正抓緊時間療傷。」
轉頭看向宋鳩之處,語氣堅定地繼續道:「主子不時就能恢復!夫人請放寬心,這天下,還沒有什麼能逼得主子毫無退路,主子反覆叮囑屬下告訴夫人,最最重要的是夫人能好好保重自己,主上很快就能與夫人重聚!」想著強忍著萬蟲噬咬的苦痛卻依舊心心唸唸牽掛夫人的主上,想著那揮舞的玉針和主子胸口那奪目的刺青,暗心中卻是感同身受的疼痛難耐!
流蘇淡然一笑,那如水的眼眸,如同回憶著情人般剎那間多情了起來,柔柔地道了句:「很好,那我就放心了!幫我告訴他,我等著他!」
流蘇緩緩轉過身來,趁著大家似乎還在沉溺的瞬間,流蘇的脖子上已然多了一根簪子。流蘇反手而握,尖頭處刺向脖頸。
這簪子,正是當日墨言贈與她的定情之物。後來墨言笑言說了此物是他的整個身家,如今都交付給她這個愛妻。流蘇雖然不知此物到底為何,墨言的話卻一直記在心裡。既然如此貴重,流蘇而後也一直捨不得戴,只是小心翼翼裝在香囊裡放在了貼身之處。沒想到而今這心愛之物,如今倒是成了以死威脅他人的凶器。
可流蘇卻一臉的甘之如飴,夫君,這既是你贈與我的東西,自然就是為了守衛我們感情的寶貝,今日,雖說我此舉荒唐,但我相信,我所做的,還是值得的!
暗和柳丹婷驟然變色,幾乎同時出聲!暗一臉的恐慌「夫人你這是作什?」柳丹婷更是急得不行:「蘇蘇,你瘋了麼?不要嚇我,趕緊放下簪子,暗的話你難道沒有聽到麼,最重要的是保重你自己,師傅不日就會尋來的!」
流蘇燦然一笑,目光流轉,說不出的深情旖旎:「我自然知道我家夫君定會尋來,今日既不能善了,為何還要做無謂的犧牲?」抬頭目光與宋鳩相接,不卑不亢,「宋鳩,你要的人是我,放他們兩個走,若是不肯,今日我們就一拍兩散!」流蘇的簪子居然刺入脖頸一分,淡淡的血跡流了下來,沾上簪子的血跡卻詭異地一隱而沒!」
宋鳩從流蘇拿出簪子那刻起眼睛就已經閃爍著火苗!
天罰令,竟然是天罰令!
墨言居然這樣隨手把天罰令送給這個女子!這天罰之主,還真不是一般的闊氣和膽色,真不知道這女子到底有多大的魔力,這天下人都需仰望的天罰令,居然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拿在了手裡!若這天下各方權貴知道了,不知要作何感想!這女子,果然是天罰之主的心頭肉,手中寶啊!今日可真的是一箭雙鵰了!
宋鳩心下大快。他們二人要是能乖乖走開,這倒是更合乎他的心意。他們二人如若瀕死反抗,還是免不了一場惡戰。如果後面三個不要命的毒傷初癒也趕來,就更難抽身了。至於搬救兵,他行事豈能沒有後招,到天行居只帶四個人那是為了掩人耳目,如今這條來路,已經隱匿了幾十個人,暗和柳丹婷就算從來路返回,也是九死一生,搬救兵的事情,那就要他二人活不活得到那個時候了!
抬頭再看看這個丫頭,以前總覺得她算不上是個絕色美人。可反觀此刻,今日他的冒然出現,這丫頭竟沒有半點驚慌失措,反而進退有度,冷靜沉著。如今甚至不惜剛烈以命相脅,只為兩個下屬爭取逃生的機會,這丫頭,看起來越來越有趣了,做成毒體人,還真可惜了!
能令天罰之主呵護備至,奉若至寶的女人,如若能在他身下婉轉呻吟,這該是多麼有趣的事情!只是,天罰令,毒體人,這樣的誘惑我又如何抗拒得了。所以宋鳩幾乎想都不想便道了句:「醜丫頭,既然你願意留下,那他二人走便走吧,嘖嘖嘖,有你留下就足夠了!」
暗此刻真的是痛苦地幾乎要自我毀滅,心中的愧疚讓他心痛難忍。主子剛剛的囑咐如沉沉的暮鍾般迴響起來:「夫人,就交與你們四人了!」
主子的殷殷期望,主子的重重囑托,如今卻是本末倒置!不是他拼卻性命保全夫人安全無虞,卻是夫人以死相要挾來保全他和柳丹婷的性命,這叫他情何以堪!這叫他改日如何有顏面活著回到天罰山!這比讓他五馬分屍,要更加難受!
柳丹婷更是淚盈滿眶:「好蘇蘇,咱才不求他,就算打不過,要死我們也要死在一起!」
流蘇輕輕一笑,那雙桃花眼如盛開的桃花一樣鮮艷動人,如同沾染了墨言一貫的雲淡風輕,輕輕地道了句:「錯了,丹婷,誰說要死了,我們都要活著,好好地活著。你們趕緊走,爭取時間,我還等著你們搬救兵來救我呢!快走!」最後一句幾乎低喝出聲!
話音剛落,暗已經斷然出口道:「屬下戰死也不走,屬下一走,有何面目覲見主上!血可流,夫人決不能丟!」
一旁冷靜下來的柳丹婷卻是默不作聲。她沒有暗身負那千鈞般的壓力,聰明如她,如何不知流蘇的用心良苦!就目前看來,就算他們二人戰死,估計也擺脫不了流蘇被擒的局面!
流蘇是真心為了保住他們二人!也只有保存了性命,他們才有可能像流蘇說的那樣搬來救兵!只要大家都還活著,活著,就有希望不是麼?!
所以柳丹婷此刻眼睛裡漸漸透露出堅定,道了句:「暗,我們走吧!」
暗睜大眼睛一臉的難以置信,但卻是堅定地駐在那一動不動!似乎雙腳已在地面上紮了根!
流蘇擔心宋鳩沒了耐性,錯失良機,不由怒喝了一聲:「是不是連我的話你也不聽,墨言不在,這裡誰當家?是不是非要看著我血濺當場才滿意!」說罷作勢將簪子又往裡移動!
暗臉色大驚。「夫人別,我,走!」暗一臉的悲慟,那一直死寂的雙眼如今卻是紅絲滿佈!今天,是自他擁有意識以來最窩囊,最悲慟的一天。蕭國皇室,宋鳩,有生之年,我們兄弟四人,整個天罰山人,定當無論代價,就算追殺至天涯海角,也要將今日這一乾等人戮殺!
柳丹婷方纔的傳言說的對,他二人確實敵不過宋鳩,除了徒增傷亡,對營救夫人毫無意義!保存生命,或者還能絕處逢生!
暗跪了下去,對著流蘇深深磕了三個頭,虎目含淚「暗先行離開,他日定當追隨主上營救夫人,若夫人有何不測,暗定當一死謝罪!暗,就算萬死,也難辭其咎啊!」言罷,和柳丹婷一併深深看了流蘇一眼,縱身而起,朝來路奔去!
宋鳩似笑非笑地看著流蘇,淡淡地道了句:「醜丫頭,過來!」
流蘇抿了抿嘴,手中的簪子握勢不變,道:「不過。」
宋鳩那雙詭異的蛇眼危險地瞇了起來,手指上的蛇不停的吐信,陰森森的聲音響起:「你想,反悔?」
流蘇輕笑一聲,道:「我們這樣兩相對望不是挺好的麼,就算要過去也得等他們走遠點才是!」
宋鳩冷哼了一聲,他已經沒有耐性繼續等了,如今趕緊抓人走人才是正事。
墨言,始終是他心裡的一根刺!那天晚上墨言那化成灰色的雙眼,那如魔如妖,信手虛空一抓,就讓小青血肉化泥的一幕已經刻入他的腦海裡,如今只要一想,他從打從心底泛出絲絲涼氣,縱然很是不齒自己居然埋下了這樣一個陰影,但墨言二字,卻仍舊成為他內心深處的永遠的忌諱!
看著躍身而來的宋鳩,流蘇暗歎了一聲,人在絕處,總是期盼有奇跡的發生,總是希望能夠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如今看來,這也只能付諸笑談了。流蘇輕輕的把簪子收回自己的身上,平靜地站在哪,等著宋鳩那妖孽的手把她擒住!
可所謂奇跡,就是在你已經徹底絕望之時那瞬間迸發的生命火花才是奇跡!宋鳩的手並沒有如同他預測的那樣扭住流蘇的手臂,那原本彎曲成爪的手在接近流蘇一米處突然伸直成掌,與瞬間飄來的一團白色對碰了一下,兩聲悶哼同時響起,兩人皆倒退兩步!
來者,是誰?希望,是否就在前方?!

70、柳暗花明...

此刻的流蘇真的是喜從天降,果然是船到橋頭自然直,車到山前必有路,居然半路殺出了個程咬金!看如今站在她前面的人,一身的勁裝白衣從頭到腳,連面具也是白色的。難怪方才隱身之時已經與白雪溶成一體,不容易發現。因為戴了面具,連眼睛也無從分辨。但在如今流蘇的眼裡,那高大魁梧的形象啊就僅次於她家的墨言啊!
宋鳩此刻的臉色是當真難看了起來!沒想到勝利在望之時又橫生枝節。不過此人也委實厲害,本來即使他一身白衣隱藏在雪裡,只要有氣息,就一定瞞不過自己的這條對氣息靈敏的碧宛蛇。沒想到此人竟然能夠隱匿得如此之深,瞞天過海,自然有他獨門的隱匿秘法。
宋鳩皺了皺眉頭,道了句:「閣下意欲何為,不若在下與閣下討個商量,此女子在下帶走了,在下乃碎語樓樓主,今日允閣下一個要求,從今往後只要需要在下效勞之事,定當全力回報,如何?」
白衣人心中一震:「此男子竟是碎語樓樓主!碎語樓乃江湖的一個暗殺組織,成立也不過這幾年間,卻生生闖出了一個名堂。碎語樓的殺手擅長用毒使計,手段之狠辣,令人抖瑟,凡殺之人,必將整家上下盡數屠戮乾淨,保證絕無後患,其手段之殘忍,提及之人必將色變。今日他故意提起自己是碎語樓的樓主,其實更多的是想震懾於我。只可惜,別人怕,不代表我怕!再說,像這樣的組織,沾染上了,也不一定是好事,若是以後反咬一口,後患無窮!」
白衣人蒼老的聲音暗沉一笑,道了句:「樓主的提議著實讓人心動,只可惜,在下也並非為救此女子而來,相反,在下倒和樓主頗有默契,也是為抓她而來哈哈!」說罷蒼老的聲音竟笑了起來,一點也沒有把宋鳩的話當回事!
流蘇一聽,心裡的希望又啪啪重新燃燒起來,給誰抓都比給宋鳩抓好,做成毒體人,流蘇只要一想到就全身發抖,寧願給人一刀抹脖子也好過做成生不如死的毒體木偶!
所以流蘇毫不猶豫,就差點表現出她的滿懷欣喜,急急地道:「大俠,你用不著費力抓我,我絕對,肯定,一定願意跟你走,上刀山,下火海,去那都好,只要遠離這個死人妖!」
那正哈哈而笑的白色身影聽罷可疑的頓了一會,笑聲嘎然而止,說不出的突兀。
宋鳩冷哼了一聲,那蛇眼又瞇成一條直線!
流蘇狠狠打了個哆嗦,直感覺腳下竟然有東西在瑟瑟蠕動,低頭一看,竟是好幾條小蛇在她腳下漸漸盤旋,有順勢而上的跡象!
都說女子怕蛇,流蘇更甚,要不她也不會有著墨言這個堅實的大靠山還一直對宋鳩陰影頗深,這回方纔的冷靜調侃的形象立馬崩潰,驚聲尖叫一聲:「毒蛇啊!」整個人一蹦而起。
危機之時,人的正常反應總會在身邊找個依靠掩護的地方。流蘇拍拍她那高聳的胸脯保證自己絕對是應激使然,絕對沒有存在任何要給墨言戴綠帽子的邪惡用心,只是這一蹦,居然直接就蹦向站在她前面的白衣人的背上!
白衣人略一發愣,隨手一掌向後發出,竟把幾條毒蛇給生生劈斷了!
可就在他分神的這一空隙,宋鳩已經躍身而起,揮掌朝這邊襲來!放蛇,正是宋鳩要造成的分神效果。
可話說關鍵關頭,流蘇在面對宋鳩的時候那是十足的警惕啊,此刻一看,居然當機立斷從白衣人的背上跳了下來,還隨手朝人家肩膀上一拍:「大俠上,加油!」
那白衣人原本已經蓄勢待發的姿勢在流蘇那一拍之下居然又生生僵硬了半拍,一見宋鳩已經近在眼前,鬱悶地低哼了一聲!這死丫頭,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真是跟得蓑衣人多了,全天下的高手在她眼裡都是菜鳥。如今宋鳩搶了先機,兩人又功力相當,這樣一來,慢了半拍的他形勢就不討好了。
白衣人低聲詛咒了一聲,雙手握拳,低喝一聲:「裂地!」整個人一蹦而起,偌大的拳頭朝地上砸去!
這力重千鈞的一砸,地上厚厚的積雪夾帶著石頭竟然隨著入地的功力迸發而起,直接往宋鳩身上砸去。讓宋鳩的身子也不禁在半空中頓住下沉。心下一冷:「居然是西域極端霸道的毀世功法,難道此人,竟是西域來人!難怪要包得這麼密實,西域中人,本就與中原之人很是不同!」
可白衣人沒有料到的是,他這一拳的發力,竟然也波及到他後方的地面,流蘇站的地方已經頗臨山邊,更加不巧的是流蘇方才站立的地面居然是結塊的懸冰,下面並非十足的山地!如此一來,只聽得流蘇一聲慘呼,整個人竟然往後面掉去!
白衣人迅速回頭一看,飛身撲去抓住了流蘇的手臂,但此時宋鳩的掌風已經從後面掃來!白衣人回守過遲,讓宋鳩的掌風一送,扯著流蘇的手臂兩個人已經從山邊崖頂下沉。還好他反應很快,身上抽出的短匕一把插入石壁,兩人懸空而掛。
流蘇此刻確實強忍著手臂的劇痛,望著白衣人道:「你放手吧,這件事本來就與你無關,就算你是來抓我的,但反之也救了我!別讓我給拖累了,放手,你或許還可以向上躍!」
那白衣人冷哼了一聲,蒼老的聲音緩緩道:「我本就是為抓你而來,如今抓到了,豈能輕易放手!不想死就給我閉嘴!」
可白衣人料不到的是他和宋鳩的幾波攻擊加上天氣越加的惡劣,山上的積雪已經開始有分崩瓦解之象。
宋鳩見到兩人的身子已經墜下,而此時天色異變,風雪竟然猛烈了起來,分崩瓦解的雪塊已經發出卡卡的裂聲。如若雪崩,後果不堪設想。宋鳩此時真的是怒極攻心!好好的一個計劃如今竟弄成這般模樣,損兵折將不說,自己處心積慮想要得到的東西也成為泡影。
宋鳩怒吼一聲,雙掌起飛,向著白衣人與流蘇下墜的方向連發幾掌,狂暴的掌力竟然把所有崖邊的積雪石塊盡將打碎!我宋鳩既然得不到,那就玉石共焚,盡將毀滅!
白衣人暗叫一聲不好,可為時已晚,匕首所插之處已經裂開,兩人的身子已經飛速下墜,空中竟無任何著力的地方!
真想把這倒霉的女人直接甩下去,只是如今也於事無補。奈何流蘇如今也已然嚇呆了,緊緊挽住白衣人的手臂,輕輕地道了一句:「對不起,還是連累你了!」白衣人聽罷,也不做聲,在飛速下墜的時候拚命地提升自己的功力。
呼嘯的風,呼嘯的雪!山頂的宋鳩憤怒一揮衣袖,躍身離開!
而隨後不久,縱然風雪愈加的猛烈,山上卻依舊頂著風雪上來了幾人!其中五人渾身是血,身上刀傷縱橫卻仍舊一臉的堅毅。一老者一小姑娘,卻是墨年,流蓮,及柳丹婷和暗衛四人!
柳丹婷和暗一路回去遭到了無情的絞殺,幸好墨年帶著流蓮在天行居外為夜,魂,魄三人解毒,而後幾人又急急追蹤而來,剛好救下了已經力竭的暗和柳丹婷。
如今山上已被風雪摧殘得一片狼藉,看不出有任何曾經爭鬥的痕跡。暗四人已經不約而同跪倒在地,七尺男兒,如今卻血淚直流:「夫人,被宋鳩那廝抓走了!」話語裡的悔恨和悲痛讓柳丹婷和流蓮都淚光晶瑩。
此刻的墨年一臉凝重,六翼金蟬,墨言被六翼金蟬入襲的消息令他這個從小看護墨言長大的老人家差點窒息!除了墨言,對六翼金蟬最瞭解的莫過於這位僅此於墨言的小老頭。六翼金蟬哪,墨年臉上的皺紋似乎頃刻間變得更多了。這上古異種,古往今來,沾染者,若不順服,必死無疑!
接下裡的日子,主子怕是分不了神,如今也絕不能把夫人被擒的消息馬上上報給主子!如此,只能讓主子更加心急如焚,不利於主子的療傷。抬頭看著那一望無際的白色,墨年此刻卻是由原來的驚慌漸漸緩和下來!
他的這位主子,從小即使受盡父母冷落,卻從未見掉下一顆眼淚。
主子從小就有自己的一套練功的法門。六歲開始,負重攀山,從五十斤到十歲那年,竟能背負五百斤的巨石,到十四歲,千斤巨石,每天在天罰山上下二十個來回。墨年想起當年那個倔強的小孩,不管風,不管雨,無論霜,無論雪,那小小的身子,即使磕得己見骨頭,即使撞得血肉模糊,嘴裡卻從不吭出一聲,第二日依舊頂著東方的泛白出發!
就算是一個錚錚鐵漢,也不敢斷言自己能夠十幾年如一日,風雨不改。天罰山幾個以硬氣功著稱的野蠻人,從原先不齒的笑話到瞠目張口的驚訝,到最後,在十二歲的主子的鐵拳下心服口服俯首稱臣。
十四歲那年,主子閉門不出,耗時三個月,出來時嘴角含笑,那是十四年來墨年看到的第一個笑容,紫血槍成,靈性逼人,竟引發天象共鳴!天罰山的魯工一脈,從此跪伏拜師!
一樣是十四歲,墨野主子把他關入萬毒蛇窟。那十五日,他墨年與天罰山眾人在窟外苦等十五日,萬毒蛇窟,就算天罰山上聚集天下百年來最頂級的高手,也無人敢踏足的死地,更何況是一未攜任何兵器助力的青澀少年!
那震徹天地的響動,那鬼哭神嚎般可怖的鳴叫,那波波震動的地面,讓所有知道萬毒蛇窟真相的人瑟瑟發抖!
第十五日,主子出,灰色雙眸,背纏五段蛇皮,手抓玄蛇皇頭,那幾欲□的身體,傷痕纍纍,血肉翻皮,那嘴角森寒的笑意,一腳踏出,灰眸稍抬,竟讓窟外那隨便一個都響天徹地天罰眾人全數跪下,從此,天罰山之主已然易位!墨言,以十四歲之齡,不鳴則已,一鳴則驚天動地!
主子的驚才絕艷,縱觀武林之歷史長河,無人能出其左右,驅逐六翼金蟬,墨年絕對相信,那只是主子即將增添的又一筆濃墨重彩的奇跡!
而這個向來寡情心淡的主子,如今有了真正想要守護的人,他墨年,就算傾盡所有,也要為主子留下這唯一的念想!
墨年想了很多很多,那平時一臉吊兒郎當的小老頭如今卻是一派的大家風範,儼然是眾人的核心人物!
墨年斬釘截鐵道了句:「走,此事暫時我們只能靠自己,沒有主子的親自出面,就算手持天罰令,天罰山那群妖怪根本誰都不買賬!主子如今偶爾還是會神智不明,情緒容易波動,這個消息暫時先按下來!天罰山的妖怪我們召集不了,但天醫令卻在我的手上,天下群醫,調動起來,消息應該也會靈通得多!事不宜遲,馬上著手辦理,要在宋鳩逃出蕭國的領地前將他截住!至於蕭國餘孽」
那一向溫和有加的墨年此刻卻是冷酷嗜血了起來:「相信主子會很高興在清醒的時候將他們絕殺到底!通知包溢,包谷兩兄弟,軍中的實權,要好好的拿捏在自己人的手中!蕭國不動則以,一動,就要天翻地覆,永無翻身之日!」
流蓮此刻小小的臉上滿是擔憂,她是親身經歷過毒體人階段的人,如何不知其中的毒辣折磨,「我當先鋒,他的氣息我最為靈敏,一定要盡快找到姐姐!」平時姐姐就算一個小傷小病墨言主上都緊張萬分!想到姐姐如果要經受那樣非人的折磨,墨言主子會有多麼難過多麼心疼!如果我能替代姐姐受這樣的苦,就算變成毒體人,只要能讓姐姐安然無恙地回到墨言主子的身邊,我也甘願哪!「
雖眾人皆一臉的沉重,但卻不得不拾掇起精神,飛奔離開這片帶來無盡噩夢的雪山之地!只是眾人不知的是,他們追蹤的目標是宋鳩,奈何如今流蘇,卻不再宋鳩的手裡!
而如今的流蘇,以後的流蘇,又將如何?

71、與狼共武...

漫天的飛雪,猶如流蘇如今那漫天的思緒。前世今生,一個個鏡頭從腦海中閃過!前世那儒雅卓越的父母,他們那無言的關懷,厚重的疼愛;前世自己那揮灑的青春,舞台上自己那無與倫比的美麗和風采。今世那憨厚樸實的父母,他們那淡淡的溫情,那深深的關愛。然而出現最多的,卻是如今佔據了流蘇整顆心的他,親愛的夫君,墨言。
是不是一千年的等待才能換來今生的邂逅,是不是還要過一千年的相守才能換來今生的攜手白頭。在我離開之後,親愛的,不要忘記一件事,不要忘記想念我,想念我的時候,不要忘記我也在想念你!只是為何,我的心如此的疼,如此的捨不得,不管今生也好,來世也好,我所要的,也只是你,只是你而已哪!
帶著最後的一絲欣慰和心底流淌的那最深的眷戀,流蘇已經在落地的那刻,失去了知覺!
幽幽轉醒的流蘇張開她的雙眼,只覺得頭痛欲裂,感覺自己好像剛剛參加完國際巡演,正好有一段空閒的時間休整一下自己。聽慣了掌聲,看慣了大家的瘋狂,如今的自己,只要閒暇下來,總喜歡一個人靜靜呆在那一間小小的,簡簡單單素雅的小房間裡看看書,發發愣,只是為何自己這一睡,醒來便是如此?!
流蘇掙扎地坐了起來,望著前方那一片白茫茫的土地。我的家是溫暖的南方水鄉啊,怎的如今卻是北國那白雪皚皚的冰封之地!
流蘇這才感到自己身上無處不疼,無處不冷!低頭一看,整個人卻是蒙了,這衣裳,這身體,這不是我,不是原本的我啊!難道,我竟然是穿越了時空,穿越到了另一個世界,只是為何,這個世界竟然給我如此熟悉的感覺!為何這具身體,我居然感到如此的親切!
流蘇發愣了好一會,這才細細看了自己如今身處的地方。這是山邊的一個小洞,說是小洞,其實只是崖壁上突出的一塊石頭,有了個遮頭的地,剛好擋住了外面的風雪,流蘇拉了拉自己身上的襖子,眼睛從上往下看,拉著襖子的手驟然一緊,這裡,居然還有人!
此男子穿著一身的白色古代勁裝,似乎略顯單薄,令流蘇詫異的是臉上居然戴著面具!如若不是為自己身處異地已經驚嚇得麻木了,流蘇定然會尖叫起來,白色的面具,怎麼看怎麼像現代驚聲尖叫那部恐怖謀殺電影裡的扮相。
為何自己會和這人同處於一個屋簷下,是敵抑或是友?為何兩人會同困此地?流蘇的心情驟然間緊張了起來!穿來原本就背,穿來境況淒涼更背,如今穿來如若還要附帶一個對你不利又比你長力氣的人那真是背中之背了!
回頭一想,已經淪落到如此田地,如今這一片白茫茫的天地,自己根本分不清東西南北,甚至自己根本不清楚這到底是哪個朝代哪個世界!就算是敵人,又如何呢?頂多也就是沒了這條小命,說不定又能重新躺回自己那個暖暖的被窩!自己孤身一人,能活下去的希望又有多大,多個人,起碼也多個可以討個商量的!
定下心來,流蘇顫抖著手輕輕的神了過去,顫顫巍巍地掀開了那白色的面具,倒不是說流蘇怕得發抖,實在是太冷了,所謂瑟瑟發抖,便是如此了!只是接下來,流蘇便呆住了!
濃翹的長睫,劍眉鳳目,鼻正唇薄,下巴中間豎著一道明顯的溝壑——就是傳說中的美人溝!他的側臉的輪廓如刀削一般稜角分明卻又不失柔美得讓人心動。一身白色的勁裝雖然已經髒了破了,就依舊襯托出他的身材的挺拔,應該是多年習武的原因雖然身子看起來單薄但是去不脆弱。
如若還是之前的流蘇,那麼她定會認出,這人,竟然就是如今的武林盟主,晉國六皇子,雷驚乾!
流蘇怔怔地望著這個男子,自己以前也見過無數的引無數粉絲尖叫的帥哥美男,如今和這個男子比起來,那只能在帥哥美男的稱呼前面加上一個所謂的!這個男子如今雖然落魄,那天生的貴氣和高雅卻是彰顯無疑,那雙閉著的眼睛,流蘇心裡浮想聯翩,如果張開的話又應該是如何的風華絕代!奇怪的是,面對如此「美色」流蘇竟然發現自己清心寡慾,那年輕的心並沒有稍稍蠢蠢欲動。
就在流蘇發愣的時候一個沙啞的聲音低低傳來:「看了這麼久,是看不夠還是我的臉百看不厭?」話音剛落,那長長的睫毛如扇子一樣張開,那眼睛就如春陽下漾著的微波,讓人容易蕩起漣漪!
流蘇的屁股卻是自然地往後挪了挪,醒了,接下來呢?是問他此時此地是何時何地?還是閉口不出聲,靜觀其變?心中雖在思索,口中卻不由自主地問了句:「我們,我們為何會在此?」
雷驚乾雙手撐著地面坐了起來,拖著已經斷了的右腿慢慢地挪到山壁邊,背靠著山壁坐著,深深地吸了口氣。下墜之時他提升了全身的功力,只為著地那刻以手撐地反彈而起,哪知道這死丫頭最後關頭竟然整個人撲在他的身上,直接導致他成了她的肉墊,生生砸了下去,所幸雪地積雪頗厚,他也有所準備,方才只斷了右腿,其他的皮外傷,不提也罷。這丫頭,看起來倒是完好無缺,真是便宜了她!
雷驚乾憤憤地想著,嘴角卻浮現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道了句:「你還好意思問我為何會在此?若不是為了救你,我會拉住快墜崖的你?你那個仇家也委實狠辣,居然生生把打碎的石頭砸了下來,我陪著你下墜,落地之時還順便當了你的肉墊,你說,你該如何謝我才是?」
流蘇愣了半響,為了救她?她又得罪了誰?這身子又是怎樣的身份?他一個長得人模人樣的人為何要戴上面具,說不定追殺她的人就是他!這一面之詞可不能信。流蘇支吾了半響,才緩緩道:「那可真要謝謝英雄你了,不知英雄可知我到底得罪了誰,非要將我置諸死地不可?」
這回輪到雷驚乾發愣了?叫他英雄?不對勁,很不對勁?雷驚乾才回想起她看到他的臉卻毫無驚訝之情,反而有些茫然。如今居然問他兩人為何會在此,到底誰追殺她?難不成,這丫頭,磕壞腦袋了?這倒是有趣得緊!
雷驚乾挑了挑眉,笑道:「這我可不知,本少俠只是路見不平,又見你是如花美眷,心生不忍,出手相助。倒是那個抓你的男子,臉色蒼白,身姿瘦削,倒像是一採花大盜,說不定,也就是看中了你的美色!」說罷帶著審視的目光朝流蘇上下打量了下:「嘖嘖,這品位,也就一般,倒也還不到飢不擇食的地步!」
流蘇狠狠地宛了雷驚乾一眼!這傢伙,看起來也不是什麼好貨色!還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還少俠,戴著個死人面具,一看就知道有陰謀!不過倒也不像是窮凶極惡之徒,對自己,雖然調侃,倒還算溫和!如今兩人算得上是相依為命了,等能活著走出了這片大雪山再做他算了!
雷驚乾見流蘇久不言語,一臉深思,看著漸將暗下的天色,道了句:「丫頭,去拾點枯樹枝,我這還有火折子,點了好取暖!」
流蘇雙手交叉在胸前,道:「這般苦力活,你一個大男人不做叫我這個弱女子做,你,」話音一頓,方才想起剛剛此人挪著到巖壁的情景,一條腿似乎沒有動彈,可能是摔斷了腿。反觀自己完好無缺,倒是開始相信此人真的在下墜時,無論是否願意都好,依舊保護了自己。
想到此,流蘇不禁有點愧疚,喏喏站起身來,慢慢向前方走去。還好如今風雪稍漸,流蘇拖著發酸的腿,總算拾掇了好幾根枯樹枝,抱成一團走回來!
雷驚乾原本以為流蘇會反駁一番,沒想到卻是安安靜靜老老實實真的跑去拾來了這麼些柴火。這女子,還是以前那般可人,困境之中還能談笑風生,險境中還能淡定自若,不哭不鬧,確實豁達。
一時間雷驚乾的口氣也少了小調侃,溫和多了,「放下吧,其他的事情,我來!」
看著熊熊的火焰終於在幾番嘗試下燃燒了起來,流蘇的心裡也多了幾分暖意。只是這肚子,卻是咕咕叫得越來越大聲了。心裡不由得腹誹:都餓,咋出醜的就是我,還是在如此花樣美男前出醜。看著雷驚乾撇著眼睛看她的那個模樣,心裡鬱悶得緊!
可就在兩人難得安靜的尷尬時光裡,雷驚乾手中本來把玩的枯樹枝卻突然被擰斷!雷驚乾的眼睛已經望向已經暗下來的遠方!原本靠著巖壁的身子也坐了起來!
流蘇馬上警惕了起來:「怎麼了?有什麼狀況?」流蘇自然而然地望向雷驚乾眼睛所及的遠處,心底一驚!看到了,遠處那幾雙綠瑩瑩的眼睛,在暗黑的夜裡,閃爍著妖異的光芒!
「野獸!」流蘇第一個反應是雙手環繞這自己的身子後挪!如此淒冷的也原本就讓落難的人心底倍加淒涼,如今又有這未知的危險,更是憑空增添了一份心驚肉跳!
「狼!」雷驚乾淡淡地吐出了一個字。就在他話音剛落之時,幾個龐大的身影已然在火光的掩映下緩緩地從陰暗裡走了出來!灰色的毛,四隻強有力的腿,粗大的尾巴正下垂著,直立著一雙耳朵,只見它們那一雙雙綠色的眼睛裡,充滿著狡猾和殘忍,滿嘴的尖牙閃爍著森森的寒光!
流蘇倒吸了一口冷氣,五隻成年的狼!
雷驚乾此時也不禁有些驚怒。如若是平時的自己,這幾隻狼自然不在話下。但今日從山頂重摔在地,身上除了右腿折斷之外還有幾處暗傷。冰天雪地的這幾個時辰已經讓自己飢腸轆轆,如今已經乏力不堪。今夜,怕是一場極為凶險的惡鬥了!
狼向來是群居群戰的動物,但願只此五隻,再無其他。如今他們因為火光的關係躊躇不前,但一旦嗜血的慾望無法克制,就會群撲而上!
雷驚乾冷著臉,與此丫頭呆一起真是霉運連連。先是墜崖,負傷纍纍,後遇惡狼,虎視眈眈。自己當真是百密一疏,做出了如此愚蠢的決定。如今怕是便宜沒有撈到,反倒賠上了性命都有可能。
雷驚乾撕下下擺的衣裳,艱難地扶起了右腿。流蘇恍了恍神,急忙從柴堆裡找了兩根較直的木板,來到雷驚乾的身邊,蹲下,撕下自己長長的裙擺,把樹板夾在雷驚乾的腿上,細細地緊緊地綁了起來,低身問道:「可有把握?」
雷驚乾默不作聲地看著流蘇為他忙活,眼神一暗,面無表情地道:「自保可以,你,自求多福了!」說罷把刺入崖中的那把匕首扔給了流蘇。自己徒手佔了起來,眼睛已經全神貫注地凝視著前方,拖著右腿緩緩朝前走去。
雷驚乾身上的血腥味似乎成功地引起了狼群的野性。兩聲嚎叫,其中的兩隻狼迎了上來!狼是懂戰術的,它們從實戰中悟出了不少的捕獵方法,迂迴包抄是一個不錯的計策,而且據說狼們也是因此屢屢得手。正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兩隻狼的迂迴行為更激起另外三隻狼的鬥志,五隻狼有些躍躍欲試,準備在適時的時候發起攻擊。
適時,前方的兩隻狼已經不約而同揚起利爪,向雷驚乾飛撲而來!這群狼似乎有著不錯的靈性,感覺到雷驚乾才是兩者中深具威脅的人。如此一來倒是正中雷驚乾的下懷!流蘇無絲毫戰鬥力,而雷驚乾如今步伐受阻,右腿的折斷讓他根本無法靈活地回護她。
既然流蘇起不到任何關鍵的作用,自己乾脆挺身而出,雖說解決這五頭狼確實凶險,但依舊還是有所把握。如此一來,流蘇定當會更加信任自己,而對於如今似乎已經失憶的她,那震撼應該也更加的大!
雷驚乾早已運足功力,左掌迅速全力一拍,把其中一頭狼生生拍出一米多之外,那狼倒地腿腳抽搐了下,似乎已無動靜。雷驚乾火速雙手抓住另外一頭撲向他面門的野狼!似乎單薄的身子如今卻爆發出令人難以置信的蠻力,流蘇在一旁握著匕首,看著雷驚乾竟然活生生地把那頭狼撕成了兩瓣!
血液噴張,雷驚乾那身白衣已然染紅,臉上也佈滿了血滴!手中所提的狼腿,那肉還在抖動,整個人如同從修羅道中走出的惡魔!
看見同伴一死一傷,其他的三隻狼此時已經暴跳如雷,仰天嚎叫了幾聲,均朝雷驚乾飛撲而來!這次三隻狼是用盡全身的力氣和速度,比之剛才那試探性的進攻自然要兇猛地多!
雷驚乾的腿艱難地閃避,身上已然增添了幾道抓痕,雖然不深,但一旁看著的流蘇卻眼底含淚。一個擁有現代記憶的女子,如何見過這般廝殺的惡鬥。流蘇心中百轉千回,這個男子雖然敵友不明,但如今他語氣冷淡,卻挺身而出,對自己,也算很是寬厚,說不感動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除了感動,也並無其他別樣的情愫。
雷驚乾的雙手翻飛,此刻已經把其中的兩隻惡狼狠狠地砸向地面。剩下最後一隻惡狼雙爪與雷驚乾雙手相接,森寒的牙齒在離雷驚乾脖頸的不遠處。可就在此時,雷驚乾拍倒的第一隻狼突然躍身而起,從後方向雷驚乾撲去!
雷驚乾大吃一驚,自己的內力連挫三隻惡狼已經力乏,前方的惡狼死死牽制住,後方的回防已然不足!就在雷驚乾當機立斷用斷腿撐地,左腿向前方的狼狠狠踢去,正要回身應付之時。只聽流蘇一聲吼叫,雷驚乾只感到脖頸後面撒上暖熱的液體,回頭一看,流蘇的匕首竟然深深地紮在了那頭傷重發力的野狼身上。野狼的血,噴在了他的脖頸上。
流蘇見到雷驚乾的困境,自己已經忘記了害怕,整個人以極快的速度衝了過來,那匕首也扎上了那頭欲從後頭襲擊雷驚乾的狼!
雷驚乾也不言語,收起眼底的驚訝,淡淡地看著還在發抖的流蘇,道了句:「走,如果他們還有同夥我們今夜就絕對無法活著走出去了!」說罷拖起右腿,向前方走去。
不稍一會,自己的左手手臂卻被人撐了起來。流蘇一手用力地提著剛剛雷驚乾劈成幾半的狼腿,一邊用肩膀撐起了雷驚乾的手臂,似乎是為了怕他右腿不便,攙扶著他走。
雷驚乾挑了挑眉:「男女授受不親,你這擺明了要我對你負責不是?還有,你提著個狼腿做什麼?」
流蘇一臉的嚴肅,依舊堅持攙扶著他,道:「我們是患難之交,說什麼誰對誰負責,用得著這麼見外麼?至於這狼腿,難道你肚子不餓麼?」
雷驚乾的腳驟然慢了半拍,那鮮血染紅的臉,嘴角卻可疑地翹了起來!
天際泛白之時,在崖下遠遠另一方的樹林裡,此時竟有百頭野狼瑟瑟發抖,跪伏在地。中間的一塊大石頭上,如今卻站著一頭異於其他的狼!
比普通的狼要高大上一倍,全身的毛髮通紅,如同火麒麟般,連眼珠都紅透如寶石!
這狼長嘯一聲,聲音竟傳出一里之外,底下所有的狼竟然發抖得更加的厲害!
那狼像巡視自己的子民一樣,紅寶石般的眼睛掃了一圈,低吼了幾聲,把石頭上的一個包裹踢了下去。
那包裹落地打開,竟是幾套女子的衣物,那百頭野狼竟然很有默契地一頭一頭井然有序地走進包裹,低頭用鼻子聞了聞,朝四面八方飛奔而去!
而雷驚乾和流蘇,兩人是否能走出這片茫茫雪地,而後,又當如何?

72、雷驚乾的淪陷...

流蘇和雷驚乾當機立斷立刻轉移,踩著厚厚的積雪,在這死寂的夜晚裡朝著閃爍著微弱星光的方向出發!流蘇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只感覺雙腳已經凍得麻木了,好像只是循著慣性向著前方走去。
雷驚乾深知他們二人全身已經染血,如今也沒有更換的衣服。天寒地凍,脫下衣服更不可能。只能盡量走多遠算多遠。值得慶幸的是,在他們離開後,下起了不算大的雪,相信層層的冰雪會漸漸掩蓋他們二人的痕跡。
雷驚乾略微低頭看看依舊用那瘦弱的肩膀撐著他的這個女子!拎著那個大狼腿到現在也倔強地不丟下,甚至開口讓他幫忙拿會也沒有。知道她沒有武功,知道她也一樣飢腸轆轆,知道她身上也有擦傷碰傷,可這個看起來柔弱可愛又溫柔的女子,卻堅強地不吭一聲,依舊用那單薄的小小的肩膀頂著他的胳膊,腳步踉蹌卻堅定無比。
雷驚乾發現自己雖然在這樣淒冷蕭索的夜裡,卻居然有一絲絲暖意縈繞在心間。自嘲一笑,搖搖頭拋卻腦海裡的念頭,這樣荒唐的感覺只是在這特定的惡劣環境裡,相互汲取溫暖的需要而已。
兩人相攙相扶不敢停歇,直至陸陸續續下起了雪,琢磨著野狼估計已經無法循跡而來了,兩人這才稍有默契地找了同樣靠近崖邊可以歇腳的地方,閉著眼睛坐了半響!
此時,天色已經開始亮了起來。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流蘇一直默不作聲,待雷驚乾坐定後她就開始走開拾撿柴火,蹲下去給雷驚乾固定了腿上的樹板。手腳麻利地用樹枝和自己身上撕下的布條簡單綁起了一個支架,下面放著柴火,沙啞的聲音對著雷驚乾道:「你生火,插上狼腿烤肉吧!再不吃東西,別說走出去,直接就餓死在這裡了。」言罷還不忘挑挑眼看了雷驚乾一下:「感謝我扛著這大狼腿一路走吧,現在它可就是我們的救命肉了!」
雷驚乾看著眼前這個看起來已經疲憊不堪的女子,能夠堅持到現在,像他這樣一個七尺男兒已經覺得快到極限了。可流蘇,這樣一個纖纖弱女子卻在他坐下後一言不語地張羅著一系列的事情。那沙啞的聲音,此刻聽起來卻是比晉國第一歌姬嫵兒還要動聽。
流蘇言罷,自顧拿著一根一米長的樹枝,此時太陽已經開始從東方緩緩升起,流蘇把這樹枝插在了雪地上,樹枝影子的頂端放一塊石頭。做完這一切,流蘇這才走回他們歇息的地方,
雷驚乾自然覺得奇怪,看著流蘇已經熟練地在火堆上面旋轉那插著狼腿的樹枝,全神貫注,甚至還不停地舔著嘴唇,不由地覺得好笑。
流蘇回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看什麼看,不就舔個嘴唇,如若不是沒口水,我現在大口大口吞口水,餓死我了!但吃烤肉還是得有耐性,火候要剛剛好,外焦裡嫩香噴噴!」說著自己一向鍾愛的烹飪事業,流蘇又開始眉飛色舞,讓一邊看著的雷驚乾原本鬱悶的心情也好轉了起來!
真是個奇特的女子,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但內心卻比任何人都強大,無論是險境,危境,甚至是絕境,她都能夠淡然處之,甚至是苦中作樂。雷驚乾突然發現自己開始有那麼一點點理解為何武林中無愧的王者蓑衣人會被這個女子吃得死死的,如若換成是他,想到這,雷驚乾狠狠甩了下頭,趕緊把這個可笑的念頭拋諸腦後。
想到剛剛自己要問的問題,雷驚乾不由脫口問道:「你平白無故豎著根樹枝做什?」
流蘇一臉的得意,笑嘻嘻地道:「山人自有妙用,對了,你可知道哪個方向遇到人煙的機會多點?」
雷驚乾皺了皺眉頭,道:「自然是往南的方向,南面與晉國接壤,山坡相對不那麼陡峭,山林也有好些以打獵為生的村子。只是如今,這白茫茫的一片,你我身上均無羅盤,如何能找到正確的方向!」
流蘇不可置否笑了笑,把烤好的滋滋冒油的肉拿了下來,笑嘻嘻地道:「先填飽肚子再說!」雷驚乾這才聞到陣陣的肉香,不由地舔了舔乾涸的嘴唇,已經餓了大半夜的他如今真的也饞起來了。
流蘇撕下巴掌大的一塊肉,把其他的一大半遞給了雷驚乾。雷驚乾不由地又一愣。流蘇白了他一眼,直接把肉塞進了他的手上,道了句:「天氣這麼冷,一會就涼了,怎麼說你也是傷患者,多少都要照顧一下你的!再說了,這狼也是你打死的,自然要分多點!幹嘛一副吃驚的樣子,難不成從小沒人把好的東西讓給你,要是如此,那你人品還真值得斟酌!」
那大半個狼腿,雷驚乾吃的時候心中念想的,這是他這些年來吃到的最美味的佳餚,儘管沒有任何的調料佐助,卻依舊讓他口齒留香。他自懂事開始,首先明白的一個道理就是掠奪,不擇手段的掠奪。他的母妃明哲保身,換來的是身首異處的下場。所以他自小就知道,只有不斷提升自己的實力,才能有朝一日踐踏一切令他不滿的根源!
方纔他是早想著先下手為強,流蘇如今主動謙讓卻讓雷驚乾無處發力。心裡,竟然隱隱約約產生了一絲不好意思的尷尬。她說的真的是正中他的心事,從小到大確實沒有人把好的東西讓給他,相反,他身邊所有值得珍惜的人和東西都被一次次地毀滅奪走。
流蘇說是餓,卻是慢條斯理的把肉撕下來一片片送進自己的嘴裡,這讓一邊狼吞虎嚥的雷驚乾不由地挑眉道:「不是說餓?要是吃不下就乾脆全給我得了!」
流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自私鬼,小心噎死你!」隨即又柔聲提醒道:『餓太久了別吃太快,慢慢吃,感覺會更舒服更飽!」
雷驚乾暗聲咒罵自己再也不和這丫頭說話了,不是感覺不舒服,是感覺太舒服得不正常了,自己可是為俘虜她而來的,別到了最後,被俘虜的那個,反而是自己!想歸想,他吃肉的速度卻是慢了下來。
他從小的磨難不少,所謂親情,友情,甚至如今寒狄冰的愛情,對他來說,只是互相利用的把戲而已。在他身邊,除了那個對他不鹹不淡的師傅,所有對他好的人,他從來都不認為是單純為他好,就如同寒狄冰把整副身心都交予給他,卻依舊沒能換回他一半的真誠。
而今如今這樣一個特定的環境裡,這個女子不知道他的身份,他的背景甚至於他是否對她存在著威脅。雷驚乾看出她仍然警惕,卻依舊豁達地與他同舟共濟,甚至對他這個看起來強大得多的人諸般照顧,這讓一向薄情寡義的雷驚乾來說,很不自在,非常的不自在!
流蘇悠然自得地和著幾口雪吃完了狼腿肉,爬起身子,走到剛剛插著樹枝的地方。
此時,樹枝的影子已經隨著太陽的移動而移動,影子已經發生了轉移,流蘇再次在木棍的影子頂端放另一塊石頭。然後在兩個石頭之間劃一條直線,在這條線的中間劃一條與之垂直相交的直線。左腳踩在第一標記點上,右腳踩在第二標記點上。
雷驚乾莫名其妙地看著她忙著搗鼓,接著就聽得流蘇清脆的笑聲,道:「英雄,我的正面即是正北方,背面為正南方,右手是東方,左手為西面。我們可以朝著生命的陽光出發了!」
雷驚乾眼底閃過一絲一疑色,道了句:「我不叫英雄,本少俠姓雷,名驚乾!還有,你這法子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當真可靠?」
說罷仔細注意了流蘇的反應,卻見她一下蹦跳著過來,完全沒有聽到這個名字絲毫異色,道:「原來是小雷子,吃飽了咱就出發吧!本姑娘這法子那絕對是一等一的好使!趁著天亮走多一些路,晚上再休息會!」
雷驚乾臉色一赧,小雷子,跟宮裡的太監一個樣的稱呼,不由地撐著站起身子,冷下臉,道了句:「再亂說話,我直接把你擰死在這裡!」
流蘇心情大好,對雷驚乾的臉色視而不見。雖然才剛歇息了一會,但畢竟肚子有了存糧,人也精神了很多。看著雷驚乾的色厲內荏,流蘇哈哈一笑,手腳麻利地把剩下的狼腿肉收拾了起來,自動自覺地站在了雷驚乾的身邊,就要抬起他的手臂!
雷驚乾哼了一聲,甩了甩手,道「走開,我自己能行。」
流蘇也不堅持,低聲道:「那你自己小心點,還有,眼睛別老盯著前方的雪,我們最好還是邊走路邊聊聊天,實在不想閉眼那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流蘇的話還沒講完,雷驚乾就已經很不耐煩拖著斷腿向前走去:「你囉嗦什麼勁,本少俠看的美女無數,叫我邊走路還得邊看著你,你是存心讓我下頓吃不下,好讓你一個人給獨吞了是不!」
流蘇抿了抿嘴,沒好氣地道:「真是小孩子氣,我好心提醒你,你要是長時間在陽光下盯著雪地看,保證你幾個時辰後眼睛就看不見了,雪盲症,你聽過麼?孤陋寡聞,還自以為是!」
雷驚乾的腳步一頓,內心確實震撼了!雪盲症,雷驚乾確實沒有聽聞過,但是雪地迷眼的情況卻是他來蕭國之前宋大夫就曾經提點過他的,而原因和症狀卻與流蘇所言一般無二!
這樣一個來自偏僻山村五流門派的女子,見識居然如此的廣博,雷驚乾心裡暗暗吃驚,只能解釋為是墨言告知她的,只是荒謬的是若是如此,為何她只記得這些話語卻偏偏忘了那個心中最重要的人!
兩人一直走走歇歇,朝著流蘇所指的南方走去。一路上儘管聲音沙啞,流蘇卻仍然不停地說話逗樂。雷驚乾一路上那臉崩得那個辛苦,這死丫頭,沒完沒了,說什麼要說些笑話才能調劑一下緊張的狀態,才能保持內心的樂觀和鬥志!
不過,雷驚乾卻不得不承認,這一路走來,雖然艱苦,卻不折不扣是他好久以來最輕鬆的經歷,沒有勾心鬥角,沒有爭權奪利,沒有爾虞我詐,只有身邊一個女子恬淡的笑臉和一大堆莫名其妙的所謂笑話!
又一次天氣漸暗,再次點燃了火堆,流蘇一次性把肉都烤下來做成乾糧,只是此時,兩個人的心裡都有些蕭索。走了整整一天卻仍然找不到出路,身上的火折子也快用光了。這樣的狀況若是再延續兩三天,他們的命就真的要交代在這兒了!
流蘇看著雷驚乾,才發現此時的他眉頭緊皺,雙手按著自己的斷腿,那一直戲謔的眼睛第一次有了焦慮!
流蘇挪到他的身邊,問道:「你瘋了麼,腿都斷了還這麼用力按!」
雷驚乾暗沉的聲音有點沉重地道:「反正已經沒有知覺了!」
流蘇一急,輕輕地脫下雷驚乾的鞋,撂起褲腿,觸目心裡猛地一驚!經過野外生存常識學習的流蘇發現雷驚乾的腳已經紅腫了,出現了卵石樣的硬塊。這是嚴重凍傷的跡象!人的雙腳遠離心臟的區域而受血液循環的影響最小,況且雷驚乾的這腿已斷,一直都是靠堅強的意志移動左腿拖動右腿,右腿的運動量也自然不夠,才會出現這種情況!
流蘇急急地道:「你別靠火堆太近,這凍傷這麼嚴重,決計不能用火來烘烤!」
雷驚乾看著她著急的樣子,心裡莫名一暖,也不反駁她的話,輕輕地挪到離火堆較遠的地方,道了句:「我知道了,你自己烤暖去吧,省得凍病了還要本少俠照顧你!」
流蘇瞪了他一眼,知道他也是為自己著想,看著他拖著斷腿居然不哼一聲走了那麼長的路,如今又凍成這樣,心裡也委實有點觸動!
並不言語,流蘇輕輕地坐在雷驚乾的腳邊,把他的右腳固定住,仔細抬高了一點,在雷驚乾略帶驚訝的眼光中解開自己身上的襖子,把雷驚乾的腳擱在了自己的胃部,輕聲道:「我先幫你暖暖,惡化了以後要恢復就難了!一會恢復知覺的時候可能會有些疼痛!」似乎怕有尷尬,流蘇低著頭,就不再言語!
雷驚乾看著眼前的女子,有些散亂的發,有些髒兮兮的容顏,垂下的臉上那長長睫毛的剪影,身後的火光掩映著這一副恬美的景象。腳依舊麻木,可雷驚乾卻依舊感受到了腳掌上的陣陣暖意,這暖意竟然順勢而上,彙集成汪洋湧入他那冷漠了好多年的心!
雷驚乾說不上是什麼樣的感覺,眼前的流蘇純淨得如冰瑩剔透的水晶,清麗秀雅的容顏上在這樣艱苦的時光裡卻始終蕩漾著淺淺的笑容,那流轉顧盼的眼睛裡,無時不刻透露著她的寧靜,熱情,敏感和聰慧。
雷驚乾突然有那麼一個渴望,如果以後每天醒來時,睜開眼睛就能看到這樣如冬日暖陽般的容顏,那該有多讓人滿足!她已經忘記了他,以後的歲月還那麼的漫長,漫長到足以讓她重新喜歡上自己。
既然你已經忘了他,以後就由我來分享你的快樂和悲傷!雷驚乾的腦中,在他被冷意和疲憊襲擊下沉沉睡去之時,最後浮現的是這樣一個強烈的渴望!
而這段路程,當有一天雷驚乾站上了他人生的巔峰之時,卻成了他一生中最為溫馨和珍貴的回憶!甚至於每一年,他都要隻身來到這個地方,再一次重複當年的路程,只是那時,他的身邊,卻少了一雙親切的小小的腳印,深深淺淺一步步陪他堅定地走下去。
這一夜的風雪特別的大,兩個人經過長時間的跋涉,早已經累到極點,居然就這樣,倒在了雪地裡!

73、天罰山,珍月的情思...

第二日,流蘇和雷驚乾暈睡過去的地方卻只留下那被積雪幾欲掩蓋的木炭灰燼,人卻是已經消失不見了!
只是這一日,這裡便多了幾隻雄壯的野狼。相互嚎叫了幾聲,只見一團火焰般的影子從遠處瞬間飛奔而至,卻是那日站在巨石上威風凜凜的紅毛狼王!
那如火焰麒麟般的狼王走進那堆灰燼,用鼻子在四周嗅了嗅,低聲嚎叫了幾聲,那如紅寶石般的眼睛看向來引它過來的幾隻狼!
那幾隻狼此時卻是立馬匍匐在地,嗚咽了幾聲,低垂著頭,如若細看,定看出似乎頗為委屈的樣子!只是那鮮紅如血的狼王卻驟然雙眼一瞪,前方右腿一揮,居然把隔著他一米之遠的一隻野狼直接掃出五米開外,重摔在地!那野狼掙扎地爬起身子,繼續跪伏,只是所有的狼只,身上顫抖得更加的厲害!
那狼王抬著頭來回踱了幾步,幾聲嚎叫相繼發出,似乎在下達著什麼命令,那幾隻野狼如獲大赦,垂頭倒走了幾步,在離狼王一段距離後這才轉身向各個方向飛奔而去,人性般體現了對王者的尊重和畏懼!
那血狼王獨自在那火堆上繞了幾個圈,抬起頭,望向東方,方才一派囂張氣度的它此時居然生生打了一個哆嗦,想起如今那與魔神無異的主人發飆的樣子,那原本昂首挺胸的樣子如今卻耷拉著腦袋,腳步可疑地踉蹌了一下,卻依舊無奈地朝東方奔去!
天罰山上,這段日子,眾人口中的談資多了起來!原因無他,天罰之主急匆匆回來了,雖然立馬閉關,但這次回來卻是帶來了一名女子。
此女子長得貌若天仙,武學造詣頗為不凡!這讓原本各自逍遙的各路大仙大怪浮想聯翩。如今這位天罰之主,威望之高,在天罰的歷史上首屈一指!以前的天罰這些個高人魔頭也就是循著天罰開山初期立下的誓言自守一方,怎麼說,幾百年來,天罰都是超越於世俗的存在,能在天罰站得住腳的,也是無比榮光的一件事情!
但如今這位十四歲就成為當之無愧的天罰之主卻是把各方的力量都整合在了一起!武林天下,強者為尊!擁有絕對的實力,就擁有絕對的權力!如今的天罰眾人,想起天罰之主墨言,那個平時從不顯山露水,低調內斂的溫潤男子,心裡都狠狠地抖了一抖!那囂張的紫血槍,哪個沒嘗過它的鮮,不服,打到你服為止!那十四歲就生吞活剝五大蛇皇的桀驁不馴的妖異男子,若說是魔神入世,也絕無人敢辯駁!
在眾人對於天罰之主墨言那可憐的丁點的瞭解中,天罰之主似乎從來還未曾帶過活物回來,如今,竟然有一名女子偕同上山,這對整個天罰山來說不可不為之震天撼地的驚訝!
前段日子,那條老跟屁蟲兼奶爸的墨年安排了一大幫光頭到天罰山,還喜滋滋地說喜事將近,天罰百年大事就要來啦!結果雷聲大雨點小,沒過多久,那群光頭又統統下山另尋地方居住了,說的大喜事也沒見鬧騰起來,天罰之主依舊行蹤飄渺!
那群光頭,自然就是流蘇的父母流星和徐容一行人,他們確實帶著一大幫弟子來過天罰山!只是一段時間後墨年就把他們給安排到山下蕭國境內的小城裡過日子了!原因無他,流星在天罰山的日子過得那個叫畏畏縮縮,戰戰兢兢。他見誰都的弓著身子叫前輩,叫先生。墨年苦口婆心勸了他好多次無需如此,可人家流星控制不住啊!
這天罰山上哪一個出去不是名震天下的人物,有些還是如今只在傳說中出現的老妖怪!你叫流星大大咧咧地跟他們稱兄道弟,他流星就算多長了三個膽也不敢啊!
他一個五流門派的掌門人,說好聽是掌門,事實證明他在江湖上就是只小螻蟻,在這群避世老大眼裡那真的是連個屁都算不上。流星一到這裡,就如同乞丐進了皇宮,見誰都得哈腰低頭,而且還是不帶強迫的,他流大光頭那一個叫敬畏啊,能看到這麼些人物,就算把腰哈折了也值啊!
可是墨年坐不住了,好說歹說這一大幫光頭就是沒點徐容的氣度和從容。這要是墨言回來還不得拿他老人家開涮。
堂堂的天罰之主的未來老丈人,見誰都哈腰叫前輩,這什麼跟什麼亂七八糟的!他墨年要是嫌命長才會讓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繼續下去!所以墨年當機立斷,把這一干兩眼紅心,一腔敬畏的光頭們連蒙帶騙的哄到了山下城裡專屬的大院裡,丟下了兩本武功秘籍,讓他們自個樂去!
而如今天罰山上大家津津樂道的女子,正是寒珍月。
寒珍月來到蕭國後就一直深居在皇宮裡。她與流蘇也不熟悉,墨言也沒有出口邀請,所以她自是無法入住天行居。這一直是她來到蕭國以後的一大憾事!當晚也是蕭太子調兵遣將的時候才驚動了她!她是絕對沒有想到蕭國居然敢對墨言下手!追出來時看到墨言已經受傷,急著吩咐暗飛速去營救流蘇!
按理寒珍月可以閃身出來與暗聯手回去救急,多了她這樣一個高手,把握自然大得多!寒珍月正是怕墨言有此要求,所以她一直隱身不出,直到暗飛身離去才顯身扶住了墨言!
那夜寒珍月一路輸送內力給墨言,完全沒有計較自身的得失。一路上墨言臉沉如水,頻頻回頭看著天行居的方向卻隱藏著深深的擔憂和無奈!墨言深知自己的情況急需在清醒的時候找一個地方安心療傷,所以當時的墨言沒有半點遲疑。最理想的,自然是非天罰山莫屬!墨言一路與寒珍月施展輕功,在天明之時飛奔回了天罰。草草地吩咐天罰山的下人接待寒珍月,墨言自己卻已然消失了!
這幾日來,寒珍月經歷著她這麼大以來最大的震撼。她一直以為蓑衣人是孤家寡人,或者只是某個隱士家族的傳人,只是因為身居蕭國,所以才替蕭國出手!然而來到天罰山,她方才隱隱約約記得寒冰宮密室裡的關於天罰山的模糊記載。
沒想到,傳說中的事情居然是真的,而墨言,坐的,竟是這天罰山的第一把交椅,而從目前大家對她的態度來看,墨言這一把交椅坐的得是穩如泰山!
原以為成為寒冰宮主,已然立於天下武林的巔峰。這幾日,站在天罰山上的寒珍月才猛然發現,寒冰宮主的那個位置如今看來,只是矮小的小沙丘,還妄想著自己是武林出類拔萃的代表!
寒珍月原本驚駭莫名的心情已經在這幾日裡,見過了絡繹不絕的江湖傳奇人物之後漸漸平靜了下來。而接下來,湧現出來的情緒,是驕傲,是渴望!
正因為她是墨言帶山上來的女子,這幾日,借口過來看她示好的人很多。這些她要尊稱一聲老前輩甚至下跪行禮都不過分的主,如今見到她,都是親切地笑呵呵地稱呼她為寒姑娘。連一句小輩,小丫頭的調侃的話語都未曾聽過。可想而知,墨言的威望是何等的具有威懾力。
而寒珍月的心,在她見到了寒冰宮前三任掌門的師姐,那個在寒珍月之前譽稱為寒冰宮不世天才的祖師伯後,又重新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寒彩影入住天罰已經有六十多年,如今已經是九十多歲的老人。墨言帶上山的女娃她也聽聞了,沒想到居然是自家人,這讓這位老人家一時間更是開心得合不攏嘴!
「月兒,要好好把握,主上既然把你帶上來了,自然對你也是歡喜的!如今的這個主上啊,」寒彩影感歎了一聲,眼睛卻是透露著深深的欽佩:「才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啊!月兒,如若你是他的妻,那麼他時他日,我寒冰宮自然就立於這個天下的頂端,俯視整個武林,甚至傲視天下皇權也指日可待了!我雖離宮日子久遠,但寒冰宮,就如同是我的娘家,我也希望她能夠綿綿長長延續下去。」
寒珍月苦笑了一聲:「祖師伯卻是不知,我也是因緣際會施以援手才能隨先生上得這山來!」
寒彩影一臉的不解:「施以援手?對天罰之主?」寒彩影確實疑惑,像那神人般在眾人眼裡幾乎不可戰勝的主上也有被施以援手的時候?
寒珍月點點頭,道:「蕭國暗算了墨先生,我剛好在他竭力之前施以援手!」寒珍月還未說完,寒彩影已經張口笑道:「蕭國傷了主上?這,這未免也太可笑了!區區蕭國,也敢做下這大逆不道之事!再說,那蕭雪蓮公主,對主上那可是用心得緊!」
寒珍月輕聲道:「祖師伯卻是不知,正因為墨先生另有所愛,蕭公主才不惜挺身走險,我粗略聽聞,用的是六翼金蟬,也不知道是什麼邪物,竟然能傷得了墨先生!」
寒彩影驟然站起身子:「六翼金蟬!」聲音中透露著極大的驚駭!輕輕重新坐下,若有所思地道:「也是,這天下能傷得著這個恐怖主上的東西也已然不多了,六翼金蟬正是其中的上古異種,又是在防不勝防中出手,難怪難怪!」
寒珍月見寒彩影反應如此之大,不由好奇問道:「祖師伯,這六翼金蟬到底為何物?」
寒彩影輕輕搖搖頭,道了句:「月兒切莫再向人提起了!主上回來立刻閉關修煉,自是不想驚動眾人。如若大家得知,這蕭國上下,估計早已經血流成河,光是那幾個視他若神明的野蠻人,就可以鬧得人心惶惶。蕭國膽敢挑釁天罰山,這真是自取滅亡,只待主上出關之日,就是踏平蕭國皇宮之時!就算主上不追究,這件事情一旦傳開,天罰眾人也要罪罰蕭國!天罰的神威,豈可任人隨意挑釁!」
」寒彩影似乎並不感到擔心,反而有種躍躍欲試的激動,稍停了一會繼續道:「天罰山快要打破平靜了,真是讓人期待啊!六翼金蟬哪,古往今來,入心者無一存活。這次,對上主上,怕是這個神話也要被顛覆了!」
寒彩影略微笑了笑:「月兒,你說主上另有所愛,再與我細細說來。只是祖師伯告訴你,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很多事情一旦錯過,就再無挽回的餘地,以你的天人之姿,天賦的聰慧,如今又有了這樣的契機,相信只要用心經營,換取主上一分半分的真心還是有可能的!俗話都有雲,男追女,隔層山,女追男,隔層紗!」
寒彩影的話在寒珍月的心裡蕩起了陣陣漣漪!認識了墨言這樣的男子,自己還有可能另覓所愛麼?別人她不知道,但對於自己,卻是再清楚不過,十二年的念想,十二年的等待,如今已然有了這樣的機會,如何能夠讓它從指縫間溜走!
這個天下當之無愧的第一人,能夠與他並肩而戰,寒珍月的心中,漸漸地激盪了起來,這是何等的榮耀何等的光芒!
就算墨言如今已經閉關,但這關鍵的一步已經走上來了,流蘇生死未卜,墨言的傷勢似乎也與記憶有關,或者,這方才是上天賜予的良機!
而同時來到天罰山的墨言,如今卻是隻身處在萬毒蛇窟裡,他的傷勢又待如何?

74、兩地心思兩處情...

天罰山上的萬蛇毒窟,一個從未有人涉及的禁地,從第一任天罰之主墨家的祖先之後,就再也無人能從裡面活著走出來!久而久之,萬蛇毒窟似乎已經與世隔絕,自成一個空間!
萬毒蛇窟,世人想像中的萬毒蛇窟應該是一片暗沉的死地,萬物凋零。相反,萬毒蛇窟內卻是意外的生氣怏然,明媚宜人,除了樹林中隨處可見的形狀各異的蛇讓人膽戰心驚,這個地方,也算得上是一個閒散舒適的地方。
此時萬毒蛇窟東面的那飛流而下的瀑布邊,方圓千米之內,目之所及,竟無一條小蛇,空曠的樹林,銀白的瀑布,讓人猶感愜意。定眼望去,瀑布邊那圓滑的大石上,盤腿坐著一個上身赤/裸的男子,雖然沒有糾結的肌肉,但那如豹子般流暢的線條,卻隱藏著驚心的爆發力!他的背脊挺直,好像在這白楊樹一樣挺拔的身材中,蘊含著巨大堅韌的力量。
略微讓瀑布衝擊濕了的白髮讓他整個人在這水霧迷濛的瀑布邊更加顯得神秘深邃。他左胸口處那鮮紅的刺青,似乎忽明忽暗,妖異惑人。那微張的長長的鳳眼,凜冽桀驁的眼神讓人感到一種遙遠的疏離感。
正是墨言,正是如今受著萬蟲噬心之苦的墨言!墨言從一踏進這萬蛇毒窟,上身就再未著寸縷。如今的墨言與六翼金蟬的博弈正是此消彼長,從開始的第一天十二個時辰無時不刻的噬咬之苦,墨言已經逐漸收復自己的領地,這幾天下來,墨言有一刻鐘的安然無恙,只待有一天,十二時辰再無痛感,那也就意味著六翼金蟬終於被一擊而殺!
墨言低頭看著胸口那奪目的紅,那崩起的淡藍的血管似乎依稀可見裡面那跳躍的金色的小身影。不願再著寸縷,為的就是時時刻刻能夠看到胸口的字眼,為的就是,墨言的嘴角難得浮現一個溫和的笑意,讓自己在最疼痛難忍的時候知道自己是為了誰,我的蘇蘇哪!
在這萬蛇毒窟裡,由於在蕭國皇宮裡兩次出力,這幾天他如野獸般吞噬的毒蛇血無數,才使得自己經脈行氣恢復了正常。如今,這方圓千米的距離內已經成為蛇族的禁區。在他的氣息下,沒有一條蛇膽敢挪入半步。只是,接下來,就要全靠自己了!與六翼金蟬博弈,向來不能借助任何外力外物。
墨年那小老頭,一定是帶著他們幾個去尋找蘇蘇了!怕他神志不清,聽到噩耗後會怒火攻心,不利療傷,所以才不敢告訴他的吧!哼,墨言這小老頭也真是越活越過去了。在他的眼皮底下,居然想著能瞞天過海,再者說,如若他淪落到受六翼金蟬的控制,那他,就不再是當之無愧的天罰之主了!
沒想到依舊功虧一簣,讓宋鳩得手了!想到流蘇即將要受到的苦,墨言那挺拔堅定的身子竟然不自覺地晃動了一下。
他一回來邊閉關鞏固傷勢,一系列的事情都來不及交代下去!天罰眾人,隱匿了這麼長時間,也該活動活動筋骨了!墨言的嘴角裂開了一絲冷笑。
墨言的眼睛變了,變得冷漠,嗜血,狂暴!我一向不予過度出世,收斂自我,卻沒有想到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這些螻蟻挑釁!墨年知道蘇蘇對我的意義,所以他心急火燎以天醫令通告天下,可是畢竟他還是低估了蘇蘇在我心裡的位置!
這一次,天罰山將不再隱匿,既是天下分久必合,如若蘇蘇有何損傷,那就由我來把這江山霸業踏在腳下,看看這世間還有誰欲來爭鋒!
墨言的身子驟然站起,那白髮剎那飄揚,潭下的水一翻而起五米高,如同衝浪時那卷天而起的波瀾,又驟然落下!
君臨天下,誰與爭鋒!
外放的毀天滅地的氣息,一時間千米外的蛇群居然不安的開始哆嗦起來,發出了一陣陣唦唦的聲音。
此時萬毒蛇窟裡飛躍而來一個紅色的身影,在墨言的面前驟然停住。那在眾狼跟前一派王者氣度的血狼王此刻卻如同乖巧的孩子一樣把偌大的身子在墨言的身邊蹭了蹭!
墨言低頭一看,剛剛那凌厲的氣勢也收斂了,輕輕撫了撫血狼王的頭,道了句:「大血兒,有什麼消息?」
那血狼王討好的低聲嗚咽了幾聲。墨言聽罷,那原本半瞇的鳳眼驟然一亮,緩緩道:「你說在崖下山谷聞到蘇蘇的氣息,還有另外一個男人,但是那人的身上,並無你熟悉的蛇味?你對蛇的氣息向來敏感熟悉,而宋鳩向來身不離蛇。難道蘇蘇竟然沒有被宋鳩抓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只要不是宋鳩,那蘇蘇相對的要安全得多?」墨言的心中閃過一絲絲的喜悅。
只是墨言言罷,語氣又突然不善起來:「有狼只的血腥味,難道你手下那群笨狼襲擊了蘇蘇?」血狼王一聽,身子抖了一下,委屈地低鳴了幾聲,墨言的臉色才稍霽。
墨言沉默了會,輕輕叫了一聲:「棠兒!」
詭異的是在潭底冒出了一個人,準確來說,是一個少年。斜飛入鬢的眉毛在凌亂劉海的遮蓋下若隱若現,高而挺的鼻樑,烏黑亮澤的頭髮,那琉璃般純淨的褐色眼眸望著墨言充滿了崇敬。一米七的個子,健康黝黑的膚色,長年習武的原因要比一般的少年要顯得高大壯實。只見他在水中微一低身,恭敬地道了一句:「師尊!」
墨言的顏色更加的溫和。這才是他真正的弟子齊棠。僅有十三歲的年齡,但一直卻很穩重,聰穎,為人處事進退有度。天賦雖然沒有自己好,但是這個弟子對武學也有自己獨到的見解,這才是墨言看重的地方!武學,也重在創造,只有自己才最瞭解自己,自己創造的才最適合自己!
墨言淡淡地道:「帶上小血兒,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師母,如若找到了!」墨言的眼睛蕩漾著陣陣的思念:「替師尊先好好守在她的身邊,我很快,很快就能與她團聚!至於天罰的其他人,先別聲張,我怕鬧大了,對方若是一拍兩散,對你師母的安全不利!」
齊棠嚴肅地弓□子,道了句:「師尊放心,棠兒定不負師尊所托!」師尊是他這輩子最尊敬的人,為師如父,師尊最疼愛的師娘,那就如同母親一般的存在!齊棠心裡激盪著,在師尊療傷的時候,他一定要替師尊找到師母!那邊的血狼王卻是不滿的蹭了蹭。
墨言歎了口氣道:「大血兒,你這麼大個,出去了那得多引人注目,讓小血兒去,那麼小個,棠兒帶著她方便,蘇蘇見了,也定然喜歡!」墨言的臉難得浮現一絲笑意,回頭對齊棠道:「去吧!」
齊棠一躍上了岸,再一鞠躬,已經像迅風一樣消失!
墨言閉上了眼,盤腿坐下,一刻鐘難得的平靜已經結束了,六翼的啃咬又開始,何時,才能結束!
血狼王此時也乖巧的坐了下來,守護在他的身邊。那紅如寶石的眼睛裡,竟然人性般地閃爍著一絲的擔憂!
話說嚶嚶轉醒的流蘇發現自己竟然與雷驚乾同躺一個榻上,身上蓋著一張暖暖的棉被,兩人那暖熱的氣息似乎就在被子裡面來回流淌著。屋內簡陋,連床也是剛好容得下二人的身子,由簡單的木頭堆砌而成。
流蘇發現自己竟然蜷縮在雷驚乾的身邊,抬眼一看,雷驚乾那俊美的容顏即使有些髒亂,卻仍然吸引人得緊!
流蘇驟然坐起身子,怕驚醒雷驚乾,徒增尷尬,輕輕的下了床,拍著自己的胸脯,為何自己莫名其妙覺得有點罪惡感和負疚感,自己又沒有摟著盤著搭著他,為何會這般的緊張!
流蘇定了定心,環顧四周,除了簡單的桌椅就是一個大暖爐!看來自己兩人命大,給人救下了!心下一喜,披上了舊襖子,走出了屋外!
流蘇一走出,雷驚乾的眼睛就睜開了!事實上像他這樣的練武之人,一向都比較警覺。只是自己實在是太累了,這幾日已經到了極限,在有人過來把他們兩個抬走的時候他就已經清醒了,知道對方並無惡意,這才沉沉睡去。沒想到醒來居然看到這女子偎依在自己的身邊取暖。
他看了她許久,這樣舒服的感覺似乎還從未曾有過。向來如若他與女人共塌而眠,第二日定是身無寸縷,肢體糾纏。只是那情/欲的吸引,竟遠遠不如此時二人規規矩矩的誘惑。
那安寧的小臉,嘴角微微翹起一絲滿足的笑意,那長長的睫毛,底下藏著是那永遠生機勃勃的眼眸。雷驚乾突然有種感慨:百看不厭,說的一定就是她!
流蘇走出房門,隨著望去,依舊是白茫茫的一片。只是遠處熙熙攘攘倒有好些木屋,炊煙裊裊,看來是一個獵戶的村落,自己倒真的是命大了!
還未等流蘇回神,就聽到一個聲音:「姑娘總算醒過來了!」流蘇回頭一看,一個中年女子正捧著一套衣裳朝她這邊走開。黝黑的皮膚,比普通女子大些的骨架子,臉上的笑容卻親切熱情。
流蘇趕緊迎了上去,道:「大姐,謝謝你,謝謝你們救了我們兩個!」
那女人來到流蘇跟前站住,笑著道:「剛好村子出去巡查情況,就見到你們小兩口倒在了雪地裡,這不趕緊把你們抬回來,都睡了一天一夜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那女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這拿了年輕時候的衣裳,你們定是在雪地裡走了好幾天的路,趕緊梳洗一下,只是我這衣裳布料不講究,看姑娘身上的著衣,定是大戶人家的閨女,委屈姑娘了!」
流蘇臉一紅,心底感動,抓住了那女人的粗糙的大手,誠懇地道:「我們兩個,才不是大姐說的那樣!大姐救了我們,我們感激還來不及,談何委屈!大姐這樣說,叫流蘇情何以堪!」
那女人只道是流蘇臉皮薄,笑道:「去吧,去洗洗,熱水我都燒好了!」說著牽著流蘇的手,向旁邊的小屋走去!流蘇不知道的是這衣裳一換,原本的氣息也帶上了這女子的氣味,連帶齊棠的和小血兒的搜索因此暫緩了下來。
雷驚乾在屋裡聽著,那一句小兩口讓雷驚乾的心底居然莫名地泛著淡淡的喜悅和激盪。聽到流蘇趕緊辯解,再想到她醒來時急急地下床,心裡又陰鬱了起來!
流蘇換好衣裳,這幾日從未有現在這般的舒服愜意!端著一盆水,流蘇走進了她和雷驚乾歇息的屋子!抬眼一看,雷驚乾正半靠著牆,笑吟吟地看著她!
雖然身穿粗布衣裳,卻只顯得她樸實純淨的樣子愈加的奪目。雷驚乾心裡暗歎一聲,自己真的淪陷了,怎麼看她怎麼順眼!
流蘇白了雷驚乾一眼,道了句:「睡得跟頭豬一樣還說自己什麼少俠,最後還不得由我這個弱女子來照顧你,怎麼樣了,你的腿?」
雖然說話語氣似乎不善,但雷驚乾還是聽到了其中的關切,不由心中一暖,聲音也溫和了下來,道了句:「沒有什麼大礙,他們幫我包紮了!」
流蘇把水盆放在床下,也不看他,說道:「把腳給我!」
雷驚乾一愣,卻是沒有再辯駁什麼,心裡莫名一喜,知道流蘇是擔心他的腳,不由地坐到了床沿邊,垂下了雙腳.
流蘇看著他的右腳,上面的斷腿已經有人替他細細包紮好了,只是右腳的凍傷,雖然經過這一夜的保暖,好了許多,還是要在溫水中慢慢恢復。
流蘇蹲□子,把盆子朝前挪了挪,讓雷驚乾的腳浸入了水中,輕輕地用布擦拭。流蘇此舉絕無任何的用意,作為同舟共濟過的人,就如同在現代中相互扶持過的朋友,自己有能力的情況下,照顧一下也並無不妥。
可是在雷驚乾的心裡,卻又翻起了滔天大浪。唯有妻子為夫君洗腳之事。他也有妾室,也有即將成為正室的寒狄冰。只是從小養尊處優的她們又如何做過這樣的事情?而對於他自己,這種卿卿我我向來就是逢場作戲,雁過不留痕。
而如今,流蘇卻是這樣做了,看著那半蹲著的身子,那水中的柔荑,聽著那輕輕的擊水聲,雷驚乾的心中湧起的那強烈的情感幾乎讓他哽咽。這世間,這些年,在最無助的時候,在最輝煌的時候,都沒有一刻如此刻,讓他的心中,除了滿足,再無其他!
雷驚乾正欲開口,門外捲起擋風的簾子走進了那位大姐。
一看眼前的情景,哈哈一笑道:「這位公子可真是好福氣,我家那口子說,找到你們兩個的時候你的腳還被這姑娘抱在了懷裡,還好有她暖著,要不凍得厲害了,你這腳可就廢了!人家姑娘如此對你,你可要好好善待人家,這樣聰明伶俐又貌美如花的媳婦,那是打著燈籠都找不著了!說起來,流蘇姑娘,你一個女孩子家懂得可真不少!」
那女子說得真誠,雷驚乾笑得如繁華盛開,燦爛得讓那大姐都不由地愣住。雷驚乾道了句:「那是自然,這樣的媳婦,我怎麼可能放手!」媳婦和放手兩字,雷驚乾自己都不自覺地加重了口氣!似乎在宣告著自己即將的所有權。
流蘇一聽,崩地站起來。也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雷驚乾口中的媳婦,驟然來氣了。雙手叉腰,眼睛一瞪,道:「你還蹬鼻子上眼了,誰是你媳婦。」說完把布一扔,不幹了!
那大姐笑得更歡了,自然以為是人家小兩口調笑著,道,「好,好,我也不在這鬧騰了,我來拿拿針線,我家那口子經常出外打獵,身上的衣服就沒件不破的,就這一件新衣服,還沒穿就讓小孩子給扯開了。我先湊合把這件補一補,小兄弟梳洗下就可以穿上!」
流蘇一聽,又不好意思了起來,吶吶道:「大姐,我來吧,你先忙你的!」
那女子一聽,也不拒絕,把衣服針線往流蘇手裡一塞,眉眼一笑,道:「那就你來,我先去煮點粥,你們定也餓壞了!」
流蘇嗯了一聲,回頭狠狠宛了雷驚乾一眼,不情不願地拿著針線,在窗邊坐下,哼了一聲,開始補了起來。
雷驚乾也不揶揄,看著只留半個側面剪影的流蘇,心神似乎又開始泛散開來。看著那暖日陽光照耀下的身影,眼睛裡儘是他自己未曾知覺的寵溺和沉溺。
兩人均不知道的是,流蘇如今手中的這件衣服,將來的某一天,躺在了原本應該置放皇帝玉璽的寶盒裡封存了起來。而流蘇修補的那個地方,卻被整整齊齊地疊在了最上方。
待雷驚乾換好衣裳,和流蘇一併喝了粥。那大姐的夫君也回來了,一個高大憨厚的漢子看到兩人委實愣了一下,撓撓頭道:「沒想到竟救回來了兩位神仙般的人物。你們小夫妻兩個真的是不離不棄,定是受了很多苦,衣裳上也沾染了那麼多的狼血。最近這山林裡的狼只很是奇怪,幾乎整個種群都出來了,四處奔跑,倒也沒有如何傷人鬧事,只是這百年來還未曾有過這樣的怪事。那天我們剛好到山下巡查,就碰巧救了你們兩個,沒事就好!」
流蘇硬拉著站得筆直的雷驚乾略微彎了下腰,道了句:「謝謝大哥的救命之恩!「
那漢子也不在乎,哈哈一笑,正欲說點什麼,林子裡卻跑出了一個獵戶,高呼了一聲:「不好了!」

75、黑獄山,雷驚乾的震怒...

只見一個年輕的漢子匆匆跑來,氣喘吁吁,大聲喊道:「方桐大哥,大嫂,不好了!」
流蘇這才知道原來自己的救命恩人叫方桐,心裡不由一陣羞愧,住了人家的,吃了人家的,居然到現在才知道人家的姓啥名什。
那叫方桐的漢子笑道:「柱子,你小子急個什麼,難不成又叫野狼給嚇壞了?」說罷自顧哈哈大笑起來。
那叫柱子的年輕男子一臉的急色,抓著方桐的手道:「大哥,都什麼時候你還笑得出來!與我們相鄰的蒼崖村落的崔大哥受傷一路逃到我們這裡,黑獄那幫強盜前幾日已經在他們村子橫掃一通,整個村子,整個村子」柱子的聲音已經哽咽不成聲,虎目含淚,「整個村子已經盡數覆滅,幾乎無人生逃!崔大哥受傷一路趕來,就是為了告知我們這個消息,好讓我們早點準備?」
方桐和他妻子臉色驟然一變,盡顯驚恐。方桐反抓住柱子的手,道:「那小崔現在人呢?為何會突然如此?我們每年一百兩孝敬費用今年的已經交上了啊?」
柱子一臉的悲慼,道:「崔大哥在村長屋裡,傷勢很重,怕是熬不過去了。我剛好到村長那送東西,就聽到了這個消息!說是今年要交夠五百兩銀子,如若交不上,一概屠村!方桐大哥,我們該怎麼辦?」
流蘇在一邊也大致聽了個大概。不同於雷驚乾那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流蘇也跟著著急起來,道:「方大哥,既然已經知道他們可能會來村子,我們趕緊報官吧,我們這村落到底是哪的地界,總得有官府的管轄吧!」
方桐苦笑了一聲,道:「流姑娘,你有所不知。我們這幾處村落原本就是坐落在晉國,剛好與蕭國相鄰。以前這邊境還好,我們邊境兩國的老百姓雖然日子過得艱苦,倒也還能熬下去。只是這兩年各國的形勢微妙了起來,這邊境自然也開始不安寧。這黑獄山也是這幾年才興起的,狠辣惡毒,下手無情,我們這些個小村落,有老有少,就算獵戶有幾分蠻力,又如何抵擋得住他們這些練武之人?」
方桐頓了頓,繼續道:「這幾年只要我們每年能交上一百兩銀子,倒也能換得安寧。報官?」方桐冷笑一聲:「你以為我們沒有試過麼?可結果如何?報官的第二日,那黑獄強盜立馬來到村子興師問罪,一刀斬下前任村長的頭顱。這官賊勾搭,獲利對分,我們是敢怒不敢言啊!」
雷驚乾此刻的眼中也閃過了一絲怒色。晉國這幾年父王聲色犬馬,荒廢政事。看來,這邊境的鬧事幕後也是有黑手在操縱,如今只是小打小鬧,鬧大了,就是連番的戰事了。
流蘇此刻卻是氣憤不已,道:「這官府不盡心盡力為老百姓謀福祉,還勾搭強盜,為非作歹,山高皇帝遠,為官不仁,真的是無法無天了!」
方桐的妻子滿臉的擔憂,道:「如今該如何是好。今年的天氣比往年更加的惡劣,我們的日子已經入不敷出,哪還有存銀湊得夠五百兩銀子啊!?」
一時間三人都沉默了下來,滿臉的憂色。
流蘇心中委實不忍,如今這年代,天災人禍,受苦的總是善良的老百姓。扯了扯雷驚乾的袖子,低聲問道:「雷少俠,看你人模人樣,也是來自大戶人家,多少都有點銀子吧?」
雷驚乾白了她一眼,道了句:「我是有,至於我身上,你摸也摸了,扛也扛了,抱也抱了,你難道不知道我如今身上有沒有銀子?」
雷驚乾一番話說得聲音響亮,大家都聽得清清楚楚,氣得流蘇生生地順勢在他手臂上狠狠地擰了一下。沒想到雷驚乾不但不生氣,反而很詭異地咧開嘴巴欣喜地笑了一個,讓流蘇委實無語!
方桐憨厚地笑了笑,一臉的內疚道:「流姑娘和雷少俠的心意我們領了,原本以為救了你們兩個,可如今,如今讓你們呆在這反倒是連累了你們啊!」
流蘇聽了心下愈加的鄙視自己,人家對自己二人如此盡心關照,自己卻依舊有所保留,所謂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自己實在不該如此自私。
流蘇打從醒來後不久就知道自己身上有個小香囊,裡面裝著一根似玉非玉的簪子。琢磨著自己衣著講究,帶的東西自然不凡,多少也值些銀子。只是自己心底迷迷濛濛中總感覺著對這簪子有著深深的依戀和不捨,所以方纔她並沒有在第一關頭拿出簪子,而是問了雷驚乾一句。
只是此時,流蘇卻是堅定了起來,就算杯水車薪,也是自己的一番心意,如何可以在救命恩人生死一線的時候吝嗇於區區一根簪子!
流蘇正欲拿出來,剛剛急急走開的方大嫂卻帶著一個八九歲的孩童跑了過來。那孩子梳著一根沖天辮,圓圓的臉蛋亮晶晶的眼,一臉不解地被方大嫂拉了過來,邊走邊不情願地道:「娘,我跟小林哥打匪子還沒打完哪!」
方桐見到妻子帶著兒子回來,垂著眼道:「他娘,你這是?」
方大嫂把那小孩子牽到了流蘇的跟前,道:「流姑娘,你們二人原本就不是我村落之人,趁著那幫匪賊沒到,你們二人趕緊下山吧。我們夫妻就只有這個苦命的孩兒小寧子。還望流姑娘看在我夫妻曾經施以援手的份上,幫我好好照看我的孩兒?」說罷作勢就要跪下去。
流蘇嚇得一把扶住她,鼻子酸酸的,眼眶也紅了,輕輕地道了句:「這世間,最無私的是父母愛,還不盡的是父母恩。大姐萬莫如此,流蘇怎受得起?」旁邊的雷驚乾一聽,渾身一震,轉頭看向流蘇的眼神卻愈加的深邃。
流蘇抬起頭道:「大姐,既然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咱們整個村落為何不全都趕緊遷徙呢?」
方桐苦笑道:「談何容易,我們在這也有三代人的時間了。以前安樂,也沒想著走動,這兩年生活難過了,但拖家帶口,也不知道何處謀生,也只能得過且過。我們三個是一定要和村子其他人共存亡的了!」輕輕拍了拍一臉懵懂的小孩,虎目含淚:「姑娘就當我們自私了,還請姑娘幫忙照顧一二!」
流蘇回頭看著雷驚乾。如今自己真的是進退兩難,留下來,於事無補,她確實沒有村落居民的牽絆,走,又頗感不仁不義。只得回頭看著雷驚乾,想讓他拿個主意!
哪知道雷驚乾此刻卻面無表情,那原本抿著的嘴角淡淡地吐出了兩個字:「晚了!」
眾人皆不明所以。不到半響,由遠至近傳來了陣陣馬蹄聲,連帶幾聲慘呼聲,整個村落裡的人已匆匆忙忙跑了出來!馬蹄聲漸漸緩了下來,除了雷驚乾,眾人皆大驚失色,那凶神惡煞的惡魔終於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雷驚乾皺了皺眉頭,看著前方的這一群人。領頭的是一個滿臉橫肉的的男子,揮著一把大砍刀,那凶神惡煞的眼睛卻是暗藏精明。後方大概還有五十來人,均是騎馬持刀,身上那濃重的血腥味,連雷驚乾都暗暗皺了皺眉頭。
領頭的男子聲如洪鐘,道:「村長在哪,給老子出來,今日另交四百兩白銀,否則,兩個字,屠村!」
流蘇幾人站的遠,看著老村長顫顫巍巍走到前頭,道:「黑統領,今年收成本就不好,我們村已經增加人手打獵了,可最近這狼群又傾巢而出,我們實在是有難處啊!黑統領大人大量,萬萬再寬限些時日,我們一定籌夠錢!」
那黑統領似乎根本就沒有聽完老村長解釋的意思,大刀一揮,那老村長的人頭就此落地,惡聲道:「交不齊,殺!」那幫盜賊齊聲大喝了起來:「殺!殺!一時間吼聲震天,女人和孩子已經瑟瑟發抖,摟成一團!
流蘇見狀,低呼出聲,原本牽住小寧子的手也收回來緊緊拽住了自己胸口的衣服!只擁有現代記憶的她如何見過這般血腥的場面。那飛濺而出的鮮血,那如拋物線一樣落下的人頭,讓流蘇的臉剎那蒼白,整顆心已經不斷往下沉。
前幾日自己親手刺死的是狼,那是在生命攸關的時候爆發的勇氣!可如今,這活生生的人,就此被劈成兩瓣,叫流蘇怎得接受得了!
方桐見那老村長生亡,悲痛地大喝一聲,掄起旁邊的獵刀跑了過去,大喝一聲:「盜賊償命來!」
方大嫂子見狀,嚇得魂飛魄散,卻依舊追著夫君而去,喊道:「桐子不要!」
那盜賊冷冷一聲:「屠!」看著向他奔跑而來的夫婦二人,冷冷一笑,長刀再度飛起,下一刻,方桐和他娘子已經倒地不起!
那騎馬的中匪徒已經向人群衝去,所到之處,刀起頭落!到處慘叫連連,如修羅地獄!
流蘇臉色剎那一白,口中低呼著:「不要,不要殺!」雷驚乾卻在旁邊歎了一口氣,道了句:「他們本意並非為了銀子,只是借口罷了,交不交得齊還是要屠村的!」
原本嚇傻了的小寧子見到父母倒地,哭著大呼一聲,就朝父母奔去!流蘇驟然一見,心中大驚,正欲朝著小寧子奔去把他攔住,不料卻被雷驚乾拽住!
流蘇回頭,那原本明媚的桃花眼此刻卻珠淚漣漣,回頭看著雷驚乾一臉的怒氣道:「你怎麼不幫他們!你不是自詡少俠麼?你不幫,我幫,你不要管我!」
看著眼前梨花帶淚又決絕的流蘇,雷驚乾不由心底一疼。自己行動不便,這幫盜賊人數不少,功夫也不低。自己能夠守住流蘇平安就是幸事了,別人的死活他不想管,也管不了!可如今流蘇那責備的眼神,卻讓他的心莫名一痛!
流蘇趁著雷驚乾分神,不知道哪裡來的蠻力,掙脫了他,向前方的小寧子跑去!
那黑統領儼然看到了那撲在父母身上的小寧子,冷笑一聲,那刀正欲嚇砍,卻聽到奔跑而來的流蘇高聲喊道:「不要!」整個身子飛撲到了小寧子的身上!緊緊地把小孩子給摟住!
就在那刀欲落在流蘇身上時,從流蘇奔跑而來的方向直直飛來了一把獵刀,直接打在了黑統領的刀上,硬生生的把那刀給打飛了!正是雷驚乾含怒出手了!
雷驚乾此刻真的是嚇出了一身的冷汗,有生之年,他從未像現在這般恐懼莫名!這蠢女人,竟然為了一個娃連命都不要。但自己因腿傷行動不便,根本追不上去,還好緊急關頭打出了這一刀!
黑統領眼瞳一縮,竟然還有隱匿的高手,心下也警覺了起來!眼睛還未朝雷驚乾的方向看去,卻與抬起頭來的流蘇對了一眼!
黑統領眼睛驟然一亮,哈哈大笑:「美女,本統領還未見過如此的美人,楚楚可憐,哈哈,美人,跟本統領走,做個壓寨夫人吧!」說罷竟哈哈大笑,一把捲起流蘇的腰,把她擱在了自己的馬上!
此時,後方的盜賊已經高呼:「統領,退,有官兵來了!」那統領一聽,想起剛剛隱匿的高人,毫不遲疑,調轉馬頭,大呼一聲:「撤!」
雷驚乾在流蘇被那黑統領撈起置於馬上的時候就已經大怒,腦海裡滿滿的荒唐的念頭是:那斯的手居然環住了流蘇的腰!那地方我都還沒有摸過!
聽到要把流蘇擄為壓寨夫人,更是怒不可赦,真是豈有此理!那盜賊方纔的屠殺行為沒有激怒起一向涼薄冷靜的雷驚乾,反倒是這一句無關緊要的句子讓如今的雷驚乾暴跳如雷!
雷驚乾此刻已經顧不得自己的斷腿,忍著疼痛往前快速挪去!殊不知那幫盜賊卻默契十足,毫不遲疑調轉馬頭撤退!自己的速度只能看著他們離開,望塵莫追!
雷驚乾望著瞬間消失在雪地裡的盜賊,聽著流蘇聲嘶力竭的慘呼:「小雷子,救我啊!」心裡痛得猶如要撕裂般,腦海裡千般念頭攪成一團!
就在雷驚乾無奈駐地而望的時候,前方已經出現了幾匹馬。領頭的人一見雷驚乾,驚喜交加,快速下馬而跪:「殿下,老奴一路循著殿下留下的記號,老奴來晚了!」正是雷驚乾身邊的程裡!
雷驚乾此刻的臉陰沉如水,冷冷地道了句:「你確實來得太晚了!留下人手把這村子的人都葬了吧!」看著小寧子的方向,道:「這唯一活著的孩子,以後就由你來帶了!」
程裡這才張望了一圈,看到的卻是滿地的斷肢殘體,手段之毒辣,駭人聽聞,壓下心下的震驚,看著小寧子,道:「殿下,這些人,這孩子?」
雷驚乾看著小寧子,這是流蘇拼卻性命要保存的孩子,自己自然要好好照顧!
望向那盜賊消失的方向,耳邊響起流蘇方纔的驚呼,心痛難忍,臉色陰沉,眼睛裡儘是殺戮的狠絕,大聲地道了句:「馬上回城守府衙,傳令下去,一個時辰內召集所有邊境兵馬,黑獄山,膽敢擄走流蘇,犯下此等罪行!若是流蘇有任何閃失,我定要將爾等挫骨揚灰!」
程裡聽著雷驚乾言語中那深深的恨意,到底主子口中的此等罪行是指這一干殺戮還是指擄走流蘇?這小主子他從小跟隨,就算面對之前的蓑衣人,波動的情緒也依舊暗藏不露,如今為何震怒如此?流蘇,這到底是誰?為何名字,聽起來竟這般熟悉!
還未回神,雷驚乾已經在隨侍的扶持下上了馬,大喝一聲:「還愣著幹什麼,傳我軍令,黑獄山□擄掠,無惡不作,我晉國赫赫軍威不容挑釁!今日,定當全力圍剿黑獄山,為民除害!邊境所屬將領士兵,速速趕往護城牆下集中,一個時辰不到者,斬,立,決!」
說罷策馬而去,心中響徹的聲音卻是:「蘇兒,等我!你千萬莫要出事!」

76、整頓待發...

雷驚乾策馬而去,心急如焚。風捲起的雪花,落在身上,發上,雷驚乾卻猶然不知,那雙眼睛始終盯著前方!此刻的雷驚乾好恨,恨自己負了傷,竟然在那低劣的盜賊跟前連她也保全不了,雷驚乾好恨,恨這回城路途遙遙,何時才能集齊大軍,竭盡全力,輾平黑獄山。
蘇兒此刻如何了?那殺人不眨眼的寇賊,可會對她不軌,可會傷了她殺了她?像她那樣心地善良而又倔強的女子,定然不會屈從。蘇兒,你可一定要把時間拖一拖,我一定趕得到,我必須趕得到!雷驚乾的手裡的馬鞭握得更緊了!
雷驚乾對流蘇的稱呼,已然從心底徹底改變了。蘇兒,他不願意重複墨言對流蘇親暱的稱呼,就讓那個蘇蘇,隨著記憶的流失,不復存在!雷驚乾不願讓流蘇想起任何有關墨言的回憶,也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蘇兒,這是僅有他對她的稱呼!
顛簸的路讓雷驚乾的斷腿陣陣疼痛鑽心,但對於雷驚乾來說,這鑽心的疼遠遠沒有自己那撕心裂肺的擔憂和緊張!
程裡緊跟在後頭心裡直打顫。剛剛殿下那拖著腿走路的情況他也注意到了,殿下的腿包紮的也不仔細,用藥也不名貴,這樣顛下去可怎麼得了!
程裡好不容易趕上來與雷驚乾並駕齊驅,大聲喊道:「殿下,您慢點吧,或者老奴交代下去把轎子抬來!您的腿傷還沒有痊癒,甚至沒有好好包紮,這馬上顛簸,再傷到就不好了!那黑獄山什麼時候剿滅都不是問題,殿下的身體重要啊!」
程裡沒有想到他的話簡直就是捅了馬蜂窩,雷驚乾轉過頭來狠狠地宛了他一眼:「救人如救火,我的軍令可曾傳了下去,要是耽擱了,我連你也斬了!」最後一句話說得是厲色滿臉!
程裡生生打了一個哆嗦,這種吃人的表情就是在把毒害他母妃的兇手麗王妃折磨致死的時候也不曾有過!這黑獄山,到底做了什麼對不起殿下的大逆不道的事情?難道,就只是因為那個叫流蘇的女子?這殿下他從小服侍在旁,若說最瞭解他的人,莫過於自己了!殿下向來涼薄無情,自己也算是他最親近的人了,如今對自己說了這樣的重話,難道,就是因為區區一個女子?這女子,到底是何方神聖!而殿下的心,難道也被束縛了麼?
程裡心裡千種念頭雜亂無章,想歸想,還是按下心中的好奇,規矩地回道:「殿下放心,方纔已經把緊急信號點燃發了上去,城守那邊已經開始召集人馬了!只是就我這幾天所見,這城防之軍,管理鬆散,不堪重用啊!」
雷驚乾目光直視前方,冰寒刺骨的聲音緩緩傳來:「無礙,多殺幾個人就肯定鬆散不了了!」
程裡又一臉的驚詫,殿下向來對軍方以拉攏為主,這次卻放出這樣的狠話!這次,又破例了!
就在雷驚乾一行人離開之後,那獵戶的村落又來了一個不速之客,身邊跟著一隻火紅的小狼崽,這少年環顧了四周,雖然遍地殘肢已經埋了,空中卻依舊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那小狼崽蹦地跳了下去,不一會卻叼了一件襖子過來,正是流蘇當日穿的舊襖子!
那少年的臉色一緩,親暱的蹲下去,抱起了這小狼崽,道:「小血兒好本事,原來師母已經換了衣裳,難怪我們這麼久才找過來。」隨即臉色卻又難看了起來:「小血兒,我們要加緊了,如果師母是被盜賊擄去的話,那就麻煩了!」
那小狼崽低聲嗚咽了幾聲,齊棠微微一笑,抱著它縱身躍出了樹林!
這邊城門在即,看著氣勢洶洶而來的馬匹,城門那兩個原本躲在擋風處喝酒的兵卒真是驚怒交加,匆匆忙忙跑了出來,大聲吆喝道:「大膽狂徒,城門之外,速速下馬!」
雷驚乾罔若未聞,臨至城門前手中的馬鞭一揮,其中的一個兵卒已經被馬鞭抽了一鞭又被圈起扔到了他原先避雪躲風的地方,砸成一片狼藉。另外一個見勢大驚,轉身向城門內跑去,大聲喊道:「有人強闖城門,快來人啊!」
程裡大怒,拉住他彎下腰連甩了兩個耳光,從身上拿出令牌,喝道:「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看看是誰?」
那兵卒一看,全身抖如篩糠,雙腿一軟,跪了下去,連連磕頭:「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六殿下駕到,小的…」
雷驚乾哪有時間搭理他,漸漸放緩了速度,進了城門!
一入城門護城牆下,雷驚乾的臉又剎那沉了下來。說好一個時辰各營將領城門下集中,如今這時辰也差不多。可這城門下,雖然倒也熙熙攘攘,但隊列鬆懈散漫,根本看不到有任何將領領隊,大家各自站成一團聊天的聊天,更甚者靠著城牆,或坐在地上打瞌睡。
雷驚乾的眼睛危險地一瞇,這群人中倒有一個例外的。一個身材瘦削卻挺拔的將領,一臉的肅容,身後二百將士均整齊站立在他身後。
雷驚乾的馬就這樣大大咧咧的走了進來,周圍的將士才慢慢停止了說話,睜大了眼睛看著,竟無一個人出聲。程裡緊隨其後。
雷驚乾冷冷地低聲問程裡道:「這邊境守防何人為首,領兵多少?」
程裡不敢與雷驚乾並駕,馬頭稍稍靠後,低聲道:「殿下,這邊防城守乃皇后娘家之人,名羅雄,後來皇后勢力被我們暗中逐步瓦解之後方才無奈來到這個苦寒之地任職,目前領兵共有兩千餘人!」
雷驚乾冷哼了一聲:「既是如此,那這次便一併除了吧,偌大一個邊境要地,居然散漫至此,當真不可饒恕!」
雷驚乾眼光冷冷一掃,在那站立筆挺的將領身上一頓。程裡這時已經手持令牌抬高舉到了空中!
那男子眼神一凝,立馬單膝跪地,拱手抑揚頓挫地道:「連城守城大軍座下第七營副將胡祿見過六皇子殿下!」那男子言罷,身後的一干士兵也隨著單膝跪地,聲音整齊,隊列規整,齊齊拱手道:「第七營見過六皇子殿下!」聲音洪亮有力,陣陣傳了開去。
其他原本各自閒聊的士兵此刻也驟然一驚,匆匆忙忙擠成一團,相繼跪了下去,聲音此起彼伏,「見過六皇子殿下!」毫無軍隊該有的威嚴和規整。
雷驚乾臉色陰冷,心底的怒火愈盛,低沉的聲音緩緩傳開:「這就是邊城將領該有的軍紀!守城將軍何在,給本殿下出來!」最後一句一驚吼了起來,運足了內力,簡直聲震天地!
除了剛才胡祿嶺的二百名軍人已經在雷驚乾的示意下站了起來,其他的依舊跪在地上。此刻聽到雷驚乾發火了,更是瑟瑟發抖,誰不知道六殿下如今勢如日中天,手段非凡,更是當今武林的盟主,晉國江湖的翹首!誰敢去觸了這個霉頭!
雷驚乾臉色愈加的陰沉,再度喝了一聲:「守城主將何在,站出來!」
半響才有另外一個穿著副將衣服的瘦小男子畏畏縮縮地從後面站了出來道:「啟稟殿下,羅雄將軍他大仁大義,雖然身為當今皇后娘娘的族兄,卻毅然辭去皇后娘娘許的高官厚祿,甘願來這苦寒之地,守疆衛國。羅將軍他,他一個月方來守城府衙兩次,今日不巧,並非是將軍審理軍中事務之日,還望殿下,殿下明察!」
那胡祿的臉上閃過一絲怒色。雷驚乾聞言卻是輕聲一笑,剎那間原來那繃緊的氣氛好像緩和了不少,然而熟悉雷驚乾的程裡卻知道這已經是雷驚乾怒火的極限,殺戮就要開始蔓延了!
雷驚乾狀似漫不經心地道:「原來是母后的族兄,將軍日理萬機,今日倒是不巧,那何處可以拜會到將軍大人呢」
那副將臉上閃過一絲得色,他一直在邊城駐軍,皇朝的信息早就閉塞,以為將軍羅雄是皇后族人,皇后一脈向來大權在握。從羅雄上任開始他就極盡能事溜鬚拍馬,終於混得一個掌管糧草的副將職位。如今看來,自己這個寶是壓對了。
六殿下縱然怒氣衝天,但是提到皇后,還是得掂量掂量。
那副將弓□子,恭敬地道:「將軍此刻定在府內,屬下這就去稟告將軍大人!殿下先稍作停歇,屬下去去就來!」
雷驚乾再一次輕笑道:「還是莫要驚動了將軍,你領我過去便是!」說罷調轉馬頭,走經胡祿低聲道:「帶上十個將士隨我過去!」
胡祿原本聽到雷驚乾驟然放低姿態,燃起的希望早已下沉。原以為六皇子這次雖然來得突然,但如今邊境這軍不成軍的慘狀,像六皇子這樣威名在外的人定能大刀闊斧,還邊境一支威武之師。如今一看,同是皇室中人,自然還是互相庇護。心底早就酸澀不已。可雷驚乾剛剛說道的話,卻讓這員猛將猛地抬頭,眼睛閃過一絲欣喜,洪亮的聲音道:「屬下遵命!」
那副將也不在意,趕緊屁顛屁顛地走到前頭領路!
這將軍府邸居然就離辦公府衙僅有兩街之隔。雷驚乾見狀,臉色又暗了幾分。來到府門前下了馬,手執馬鞭,在程裡的攙扶下帶著腿傷走了進去。將軍府上那守門的僕役見到這副將卻是熟悉得很,諂媚地道了句:「李副將,將軍今日還沒起身呢!」
那李副將擺擺手,一臉的不耐煩:「走走,今天有貴客,我自己找將軍去!」
雷驚乾一行隨著那副將一直走到裡屋最大的居室外方才駐步。雷驚乾淡淡掃了一眼,問了句:「到了?」
那李副將一臉的諂媚,躬身到:「殿下,到了,卑職這就去稟報將軍!」
雷驚乾又一笑,道:「不必了!」聲音驟然冷了下來,如臘月寒風:「給我綁起來!」
胡祿幾個手下立馬把這李副將綁了起來,在他驚恐愕然的臉上順便在他口中塞了團破布!
雷驚乾朝前走去,推開了門,見到的卻是令他噁心的一副場景!
那偌大的床上,一個肥碩的男子正在床上賣力地晃動。兩堆白花花的肉糾纏在一起,呻/吟聲此起彼伏。那男子邊衝刺邊噁心地笑道:「你這小騷蹄子,這回滿足了吧,這藥確實好使,看老子還不把我幹暈了!」說罷那肥大的手直接在那女子身上的那兩團搖晃不止白肉上狠狠的揉捏,喘息聲越來越重。
那女子甜膩膩的聲音邊喘息邊道:「將軍今日真的好生神勇,奴家今日真的是,真的是被將軍折騰得受不了了!」男子一聽,愈加的興奮,賣力的晃動著他那個大肥臀。
雷驚乾的怒氣升騰,眼底儘是怒氣和鄙視,再也看不下去,手中的馬鞭夾雜內力一揮,直直朝羅雄的後背就是狠狠一鞭!
那羅雄慘叫一身,後背立刻皮開肉綻,根本回不過神來,從床上轉過身來,大聲喝道:「來人哪,有刺客,快來人哪!」
羅雄回頭一看,這一看,倒是驚詫地愣住了,顧不上身上的鞭傷,支支吾吾道:「六皇子殿下!」
雷驚乾冷冷一笑,也不答話,又是一鞭子揮去,這次打在了羅雄的胸口!羅雄慘呼連連,整個人從床上滾了下來,聲音萎靡地求饒道:「殿下有話好好說,羅雄一定不無遵從!殿下手下留情!」床上的女子此時縮在床角,一雙眼睛驚恐莫名!這邊城之地,羅雄本就是天,這敢如此鞭打他的人,到底是誰卻是她無法想像的了!
雷驚乾眼睛眨也不眨,第三鞭揮去,直接打在羅雄的□,羅雄慘呼連連,雙手捂著下/體,在地上不斷地打滾。雷驚乾原本功力就高,又含怒而發,前後兩鞭入肉三分,而這一鞭,則是直接搗毀了他的□!程裡面不改色,似乎司空見慣,而胡祿等人,心裡卻不由一震,這六皇子,好辣的手段!
雷驚乾聲如修羅,「你好大的官威,好大的能耐,邊城重地,竟然如一盤散沙,今日我就要殺雞儆猴,以儆傚尤,拿你來祭祭這軍旗!來人,把他綁起來,城門下,施以極刑,五,馬,分,屍!」
羅雄此刻已經嚇得黃白之物盡出,夾雜著鮮血,如一堆死肉一樣直接昏了過去!

77、危在旦夕的流蘇...

城門下,如今風雪飄搖,眾人皆茫然不知,冷得直打哆嗦,想著什麼時候能回去暖暖身子!這突然接到許久未發的召集信號,這傻乎乎地來了就見到了六皇子,六皇子沒說上幾句話就跟著屁顛屁顛的李狗腿走了,留下了大家在這頂風吹雪!這到底是幹嘛來了!
大家還未腹誹完,幾匹馬飛奔而來,啪的一聲就在人群中扔下了兩具身體,正是李副將還有一個全身赤/裸的男子!仔細一看,眾人皆倒抽了一口冷氣,竟然是這連城隻手遮天的羅雄羅將軍!
胡祿的人手腳迅速地在羅雄的手腳頭部綁了繩子,分別繫在幾匹馬上。
雷驚乾的馬緩緩踱到中間,雷驚乾那清亮的聲音遠遠地傳了出去:「邊城重地,守家衛國,男兒本責!本殿下今日就為連城百姓除去這置百姓性命於不顧,置我邊城境地為危境,置我晉國堂堂國威為兒戲的罪人!軍令如山,來人,李副將即刻斬首示眾,羅雄,五馬分屍,以血祭我軍旗!」
卡嚓一聲那刀起頭落,那驟然高昂的馬蹄聲,結束在沖天的血光裡,地上的身子已經七零八落,只留下一灘紅艷艷的顏色在漫天的白色中更加的妖異!
眾人皆瞠目口呆!這原本蠻橫霸道的羅將軍就這樣光溜溜地被分解了!似乎就是一剎那的時間就變天了!眾人抬頭看著那騎在馬上,雖然身穿布衣,卻依舊風姿卓越,盡顯皇家威嚴的六殿下,此刻他手執長刀,一臉的殺伐決斷!
雷驚乾的馬向前踱到了幾步,眼睛緩緩地環視四周,凡觸到那眼光之人紛紛低下頭去。雷驚乾的聲音雖然冰冷卻堅定無比:「從此刻起,胡祿榮升守城將軍,替陛下在邊城守家衛國,護得一方安寧。各營將士要同心協力,刻苦操練,立我堂堂國威!」
頓了一頓,雷驚乾的聲音漸漸高昂:「今日,逆賊已除,但黑獄山眾寇屢次挑釁,在我國境內戮殺百姓,根本不將我我一干守城將領放在眼裡,本殿下親自領兵,各營整頓待發,今日定要一舉拿下黑獄山,為邊城百姓除害!」
胡祿此刻心中激盪,並非為了榮升代替了羅雄之位,而是這黑獄山他一直都力薦出兵為民除害,奈何羅雄與黑獄山官賊勾搭,縱惡行兇!如今,六皇子一來,就拿此事開刀立下軍威,這讓胡祿的心情是無比的愜意!當下拱手跪地,擲地有聲:「邊城眾將定當追隨殿下,剿匪黑獄山,為民除害!」
胡祿一領頭,其他眾將士紛紛跪地,聲音洪亮地傳開:「追隨殿下,剿匪黑獄!」一時間聲音響徹天地!軍中漢子的血性也被點燃了!
邊城的百姓聽得這震天的怒吼,心下不是害怕而是高興,這擔驚受怕的日子,總算熬到了頭!甚至有的百姓已經朝著邊城城牆的方向跪下,口中喃喃道:「六殿下千歲,六殿下英明!」
而雷驚乾的眼睛,卻是望向了黑獄山盤踞的方向,眼中是滿滿的擔憂和心疼!蘇兒,我這就來了!我定將黑獄一干人挫骨揚灰,你一定要好好地等著我!
而流蘇如今,又如何了呢?
話說那黑統領把流蘇擱在馬背上,疾馳而去。路上不知道是憐香惜玉還是想吃流蘇的豆腐,居然抱流蘇打橫抱了起來。流蘇極端的鬱悶厭惡,只能安慰自己好歹還免了那顛簸之苦,如若真的擱在了馬上,鐵定是把骨頭給顛碎了!
流蘇在馬上不敢移動半分,全身僵硬地挺屍著,就怕稍有移動刺激到了這個黑統領!像他這種危險人物,就怕你越反抗他越來勁,你動得越厲害他越覺得刺激!
好不容易熬到了黑獄山,才不過半個時辰的路程。那黑統領把她抱下了馬,拉著她朝自己的黑獄大堂走去。流蘇一路上見到的皆是凶神惡煞的男子,還有那可能同樣被擄來的臉色悲慼的女子在男人的推推搡搡下進了房,接著就是那令人臉紅的沉重的喘息聲和悲慘的嗚咽聲一波波傳來。
流蘇的心裡直打鼓,來到這裡,脫離了黑統領的魔手,那原本繃著的神經鬆弛下來,更多湧現出來的卻是恐懼和焦慮!
小雷子看樣子還是有點義氣的人,應該不會置自己於不顧吧?流蘇如今認識的就只有這麼一個人,能夠想到的也只是那個浪蕩不羈的雷驚乾。只是他那斷腿,估計就是心有餘也力不足啊!流蘇心裡哀號著,如今,如今,怕是只能靠自己了!可自己這悲催的沒有武功的現實,拿不了別人折騰,就只能折騰自己了。
流蘇的心中的念頭是百轉千回,否定了一個又一個,最後無奈地認清了一個事實,自己根本毫無任何辦法。自己唯一的出路就是,要麼屈從,要麼自盡!
就在流蘇為自己哀悼之時黑統領已經拉著她進了大堂,哈哈一笑,摸著流蘇的下巴,色迷迷地道:「小美人,莫怕,以後你可就是我的人了,哈哈,暫時歇息一下,晚上咱們二人就可以好好雲雨一番!乖乖地呆在這黑獄山,我自會好好待你,若是想著逃跑」臉色驟然一凶:「那就莫怪我翻臉無情,把你大卸八塊!」
那惡臭的口氣熏得流蘇差點暈了過去,卻不敢回話也不敢動。就在那黑統領的臉在流蘇的眼中漸漸放大,那嘴巴就要壓下去吻住流蘇的時候,一個嬌媚的聲音及時地傳了出來,隨著一陣香風,兩人的身邊已經多了一名臉擦著厚厚的粉,穿著橘紅色的半透紗裙的女子。
只見那女子一把挨到了黑統領的身上,那豐滿的胸部在那黑統領的手臂上蹭了又蹭,聲音柔膩地到:「統領大人一回來,都忘了謎兒了。只顧著和新來的妹妹親熱,就不管我了!謎兒不依!」說罷嘟起了嘴,搖起了黑統領的手臂!
流蘇聽得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卻慶幸不已!自己剛剛已經想著不計代價地反抗了,這身子,別說對這叫人噁心的黑統領,就算面對那妖魅如玉的雷驚乾,也有著莫名的淡淡的疏離感。
那黑統領哈哈一笑,得意萬分,臉終於從流蘇那轉到那叫謎兒的臉上,一把攬住她,那大手在謎兒的肥大臀上用力地揉捏,那大嘴迫不及待地落下,兩個人就這樣若無旁人的擁吻起來。流蘇看得是一臉的呆滯,這叫謎兒的果然是箇中能手,忍人之所不能忍,這樣的男人也能投入至此!
兩人皆喘著氣,慾望逐漸升騰。那黑統領掃了流蘇一眼,大聲喊道,「來人,伺候本統領的美人沐浴梳妝」對著流蘇□著道:「小美人,乖乖等著我,我和你姐姐親熱親熱就回陪你!」
說罷一把抱起謎兒,心急火燎地道了句:「你這狐媚子,本統領就依了你這回!只要你伺候好了,本統領大大地有賞!」說罷大步流星地走進了裡間!
這時走出了兩個年長的婦人,看著流蘇卻是一臉的同情,其中一人輕輕地道:「姑娘,請隨我們來吧!」
流蘇輕歎了一口氣,隨著那兩個夫人走進了一間佈置還算雅致的房裡!此刻的天色已經漸暗了。面對這即將來到的黑夜,流蘇的心已經沉入了谷底!
那兩個婦人已經弄好了熱水,準備好了衣裳,道了句:「姑娘,你是哪個村落的?」
流蘇低下了頭,輕輕地道:「我是在雪谷裡被村落裡的好心人給救下來了,沒想到竟遇到這檔子的事情,如今,整個村落就我護著的那個孩子安然無恙,其他的人,都,都去了!」說到這,想到那滿地的殘肢,流蘇的心不由地再一次顫抖起來,情緒也愈加的低落,那原本暖暖的桃花眼,此刻卻是蓄滿了淚水!在這未知的空間,人命竟然卑賤至此,心底下湧上來的是一股股的寒意!
那兩個婦人聽了,心裡愈加的憐惜,聽到流蘇竟然是為了護住一個孩子被抓了過來,態度更加的溫和,道:「姑娘,如今被抓來了,你切莫反抗了。那黑統領殺人不眨眼,折磨人的手段層出不窮,你可萬萬要小心自己。如今只能等著朝廷能夠大發慈悲,盡心剿匪這幫盜賊,還我們安寧的日子!」說罷,不由地抹起眼淚來!
流蘇強笑了一個,道:「兩位大姐無需擔心我了,我這就梳洗一下,你們忙自己的事情就好!」
其中的一個婦人點點頭道:「我們這就離開,姑娘切莫有逃走的心思,這院子裡,裡三層,外三層,全都有人守著,這黑統領平時人就警覺,剛剛你這院子裡又加派了人手,你可千萬不要做傻事!上次逃走的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就這樣活生生地被鞭撻致死!」
流蘇一聽,心裡更加的陰鬱。原本就是想支開兩人,自己想個逃脫的辦法,如今,這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又破滅了。只好點點頭,輕輕地道了句:「放心,我不會逃的!」
待二人走後,流蘇望著那桶熱水和桌上的點心,苦笑了一聲:「既然逃脫不了,要死,也要做個飽死鬼,也要齊齊整整的好看點去,說不定,這是上天注定讓我了斷了自己回到現代!」
流蘇吃了點心,脫下了衣裳,浸入了水中!
此刻,流蘇所在的這個院子,詭異的是如今所有守夜的強盜都莫名地倒在了地上。無一例外,太陽穴上都多了一個傷口!而一個身材挺拔的黑衣蒙面人此刻正站在了院子裡!
那蒙面人身材高大,眼睛巡視了一周,微微皺起了眉頭!本欲到蕭國尋人,只是這一路跨過邊境,所經村落,幾乎無一倖存之人。這些盜賊手段之狠辣,激起了他滿腔的怒火。本來這蕭國晉國邊境之事鬧成如此,對他來說,倒是有益無害,只是這幫盜賊的所作所為,我輩江湖中人,實在是無法漠視之且置之不理!
那男子看了看流蘇所在的房間。今夜暗中潛來,本想一舉擊殺那個所謂的黑統領,讓他們群賊無首。一路聽說這黑統領抓來了一年輕貌美的女子,料想此刻定然是在這女子房中共赴巫山雲雨,所以他循跡而來。這邊的守衛人數確實是最多,自是沒找錯,只是為何如今房內即使他運足內力也頗顯安靜呢?
那男子輕輕潛了進去,見到的卻是一副輕煙裊裊,香湯浸美人的場景。那女子的後背如玉般光滑亮澤,長長的黑髮鬆鬆挽起,趴在浴桶邊似乎百無聊賴,輕輕的歎息聲在這寂靜的夜裡洋溢著淡淡的憂傷。
流蘇看到了燈光下的影子,心中猛地一驚,轉過了頭來,整個人沒入水中,只把頭露了出來,看著眼前的黑衣蒙面人,一臉驚詫地道了句:「你,是誰?你怎麼進來了?你,想幹什麼?」
流蘇沒有想到的是這個黑衣人從流蘇轉頭的那刻起整個身子就已經驟然紋絲不動,那雙清澈璀璨的眼睛此刻卻是睜大了一眨不眨,唯恐看漏了一絲一毫,那低沉的聲音在這夜裡蕩漾開來:「流蘇,怎麼會是你?!」


78、又一次動情...

流蘇看著眼前的男人,有些狐疑,竟然知道她的名字,不由得吶吶地問道:「你是?」
那男子一把扯下蒙臉的黑布,流蘇一看,剎那間又愣住了!從她睜開眼的那一刻,她便見到了兩個世間少有的男子,一個是那個令人恨得牙癢癢的雷驚乾,一個便是眼前的這個黑衣男子,那一襲略微緊身的黑衣將完美的身材展露無遺,兩眉斜插入鬢,雙眸炯炯,嘴角帶了一抹和煦的笑意。如果說雷驚乾是邪魅性感,那眼前的男子便是丰神俊朗。
流蘇不由啐了一口自己,都什麼時候還犯花癡,不由地不好意思地問道:「閣下是?」
那男子見到流蘇看到他時居然一點也不驚訝,甚至恍若未曾相識一般,不由地也驚詫莫名,語氣此刻也隨著心底的疑惑僵硬了起來:「你到底是不是流蘇,如果是,你為何不識得我?」
流蘇的頭低了下去,幾欲碰到水面,低喃地說道:「我該認識你麼?悲哀的是我什麼都忘了。」抬起頭來,臉上那苦笑的小臉讓對面的黑衣人的心突然顫動了一下:「對不起,我都忘了,我從崖頂摔下的時候就什麼都忘了!能不能重新告訴我,你是誰?」
那黑衣人驟然向前一步,眼裡閃過一抹稍縱即逝的詫異,脫口而出道:「墨,」只是字剛吐出卻又驟然停頓,他原本想說的是:「像墨先生那樣叱吒風雲,又視你如珠如玉的人,為何會捨得讓你受人欺負,甚至掉落崖下也猶然不知!」
只是話到嘴邊卻突然停了,變成了:「莫要難過,我之前曾在湖邊與你偶遇過一次,那時你正好興之所至,在湖邊起舞,倒是我,唐突了佳人,不過也正因為如此,後來,我們便相識了!既然忘了,那就再重新認識一下,我,慕容嶺,仗劍山莊莊主!」慕容嶺最後的一句說得一字一頓,唯恐流蘇忘了他的姓名,心中只想著要重新在她那顆前塵盡忘又清澈如初的心上深深刻下自己的名字!
流蘇心裡咯登一下,瞄了一眼慕容嶺,心裡卻暗暗道:「原來這個女子也喜歡舞蹈,莫不是浪漫的邂逅,美人英雄如今又再度冥冥中重遇!「想歸想,自己還是狠狠地鄙視了自己一番,輕輕道:「你好,慕容莊主,可否請你轉身過去,我好起身穿衣?」說得落落大方,毫無小女子難為情的忸怩姿態!
慕容嶺不由一愣,感覺臉上微熱,自己又唐突了一次佳人。人家如今身無寸縷,對自己,倒是信任有加,不由緩緩轉過身,朝門外走去,道了句:「放心,我就在門口為你守著,那些賊子都讓我解決了!」
練功之人原本就耳聰目明,此刻只有一板之隔,裡頭的聲音自然是絲絲入耳。聽著流蘇起身清脆的擊水聲,穿上衣服那嗦嗦的聲音,心裡自然而然地把當時湖邊的情景與此時此刻重疊在了一起。
想著當日湖邊的流蘇,從湖中起來的那刻間,黑夜的掩映下,那潔白的皮膚猶如剛剝殼的雞蛋,淘氣燦爛的雙眸一閃一閃彷彿會說話,那豐潤的紅唇在如玉的膚色中,更顯分明,一對小酒窩均勻的分佈在臉頰兩側,淺淺一笑,酒窩在臉頰若隱若現,煞是可愛。
今日見到的流蘇,似乎在那人的滋潤下,從一個未經人事的少女,變得一舉手一投足都魅惑天成。想著剛剛進門她回轉身子那會,那修長的玉頸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小巧的嘴角微微翹起,紅唇微張,欲引人一親豐澤,這是一種從骨子裡散發著妖嬈的氣質,臉上那苦悶無依的表情卻讓人不由然地心生憐惜之情。
慕容嶺的胸口驟然間悶熱了起來,心神也隨之不由一蕩。她忘記了一切,如今又讓自己巧遇上了,是把她送回墨言的身邊,還是努力讓她留在自己的身邊?慕容嶺如今很為難!
仗劍而立,只有心正之人才能把劍法練得那般的出神入化,慕容自然不是趁人之危之小人。只是,當初的她,先遇上了墨言,把心交付給了他,這對當時的自己,本就不公平。如今,卻是他先遇到了她,這是否是冥冥中自己的補償?感情之事,縱是慕容嶺這樣一個不曾有過多體會之人,也知道,錯過了,就錯過了,無法重來。如今,自己怎容得再一次錯過!?
慕容嶺覺得自己這麼多年了,就算在研究武學姿勢遇到瓶頸之時,也未有現在這般的進退兩難,猶豫難決!
正想著,流蘇清脆的聲音輕輕的響起:「好了,你進來吧!」
慕容嶺這才回過神來,自嘲一笑,走進了屋裡!
流蘇此刻便坐在燈下,穿著一套淺紫色的裙裝。可能那黑統領打算晚上要與她親熱一番。這特別為她準備的衣裳也稍嫌有些暴露。流蘇穿上的時候就有些鬱悶,所以儘管屋內暖爐生煙,流蘇還是在外面披多了一件襖子。此刻這開襟的襖子倒是沒能全部遮住內裡的風光。慕容嶺這一眼望去,此刻的流蘇,別說是黑統領,像他這樣清心寡慾之人,也心動了!
流蘇臉一紅,雙手把襖子拉緊了些,抬頭看了慕容嶺一眼,若無其事地道:「你如何會來此地?」
慕容裡察覺到流蘇拉緊襖子的動作,不由地暗罵自己一聲竟然猶如登徒子一樣輕浮。聽了流蘇的話,忙道:「我途經邊境,發現很多村子都被屠戮得一乾二淨。心下憤怒不忍,便馬上循跡而來,。我等武林中人,匡扶正義,為民除惡也是本分。我來時聽聞這黑統領剛剛虜了一年輕貌美女子,欲行低劣之事。我看這院子守衛眾多,料想他會在此,邊潛了進來!不想,卻只見到了你!」
流蘇看著慕容嶺凜凜身軀,侃侃而談,確實也是一派正氣凜然。心裡不由地暗暗慶幸。自己醒來之後兩次遇難,卻被一白一黑化解於無形之中。先有雷驚乾護她免入狼群之腹。後有慕容嶺救她於惡賊之手,而兩人卻似乎與這個身體的她頗有淵源,真不可不謂之是造化弄人哪!
流蘇站了起來,道:「如今該怎麼辦?既然你是要為民除害,擒賊先擒王,你也別在我這浪費時間。如今他們剛剛凱旋歸來,無論是警惕性,或是守衛佈防自然也鬆懈了些。你還是趕緊找到那個黑統領,先把正事做了再說。他此時應該與一個叫謎兒的女子共處一室。既然這裡威脅都解除了,我還是先暫且在這呆著,相信他們也不會起疑我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況且,況且」流蘇的臉微微一紅:「那個黑統領好像甚是喜歡我,他的手下估計也不會對我用粗的!」
慕容嶺聽著流蘇娓娓道來,看著眼前的女子,雖然身處險境,思緒卻仍舊條理清晰。看到他,既沒有過分的驚喜,也沒有過多的請求。反而讓他堅持自己來此的目的,莫要因為她影響了他原定的計劃。她,還是如當初那般的善解人意。
只是她不知的是,如今,對他來說,最重要,最需要保全的人是她。其他的一干人等,是懲惡也好,是救人也好,都不及先保她安全無虞的萬一!
於是慕容嶺搖了搖頭,道了句:「無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隨時都可以過來取他人頭,倒是你,我放心不下。我先護著你到安全的地方。這些賊子泯滅人性,誰能擔保不會對你下手!
流蘇從慕容嶺的口中聽出了他確實是很關心她,心中不由一暖,倒有點妒忌起這個身子的女子,能夠得到這般男子的關切。其實流蘇自己心中早有感覺,憑她上輩子做女人的經驗,這具身子早已非完璧之身,就是不知,要了這具身體的男子是否也如眼前人一樣對她倍加用心!
流蘇輕歎了一聲,看著慕容嶺的眼光愈加的溫和了。與他相處,雖然沒有和雷驚乾一起時或者那般的互相揶揄叫板的妙趣橫生,但是卻有別有一番暖意,那就是安全感。這個男子,就如他如今手中握著的劍一般,剛直不阿,讓人不由地去信任他!
流蘇點點頭,也不忸怩作態。這樣的男人一旦決定了,你就無需過多糾纏!
流蘇走到慕容嶺的身邊,輕輕道了句:「謝謝你,慕容!」從慕容莊主到慕容,稱呼的變化讓聞言的慕容嶺心底一蕩。她開始把自己當成朋友了,不是麼?就算是朋友,那也是較之以前進了一大步!這讓慕容嶺的心情莫名地也好了起來!
慕容嶺展顏一笑:「走!」
兩人剛走出房門,突然漫天的火光亮起!嘈雜聲,驚呼聲,吆喝聲,熙熙攘攘的腳步聲,陣陣傳來!
流蘇大吃一驚:「發生了什麼事情,難道他們已經察覺了你的到來!」
慕容嶺臉色不改,淡淡地說了句:「別慌,不會有事的,應該不是因為我,如若是發現有人暗中襲擊了幾個守衛,關起寨門來抓我就可以了,沒必要這樣大動干戈!」
流蘇看這一臉淡定的慕容嶺,再想著那個長相如妖怪般的黑統領,整顆心卻是上上下下,嘀咕著:「慕容大哥,你的武功可真要像你這個安穩的態度一樣靠得住,千萬別跟雷驚乾那個沒意氣的混蛋一樣,那自以為風情萬種的模樣,看著就知道是不經打的!」
還未待流蘇想明白,外面已經有人大聲吆喝:「不好了,城守官兵打來了!快啊,快來人哪,快通知大統領!」
流蘇聞言一喜:「太好了,這些苦命的人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朝廷居然一反常態,起兵追剿黑獄山!慕容,太好了,大家都能獲救了!」
看著流蘇一臉的喜色,慕容嶺心中一暖,很想伸出手碰下那如桃花般嬌艷的臉蛋。只能定下心,柔聲問道:「怕麼?」
流蘇展顏一笑:「怕什麼,我高興還來不及呢!終於能夠好好懲戒這般大混蛋了,也不知道是哪個將軍突然大發慈悲了,那麼多年不剿滅,這次倒是張點志氣了!」
慕容嶺笑了笑,道:「既然你這麼好奇,我們就看看!」說罷道了一句慕容逾矩了,莫怕,攙著流蘇的手臂,直接飛上了屋簷!慕容嶺不知道的是,他這個為討佳人歡心的決定,過會就讓他後悔不已!
流蘇開心地一笑,長這麼大了哪試過這樣如電視劇裡面的俠客一樣飛簷走壁!蹲在屋簷上一臉的欣喜莫名,連帶旁邊一直注視她的慕容嶺也被她一概忽略了!
就在兩人上了屋簷,遠遠傳來了一個清亮的聲音:「黑獄山的人聽著!今日我晉國連城兩千將士集結在此,我晉國堂堂軍威不容挑釁!黑獄山眾人聽好,降者,從寬,拒降者,殺,無,赦!今日被你們抓來的白梅村的叫流蘇的女子,若有半點損傷,黑獄眾人,全部處以極刑!」
正是雷驚乾,雷驚乾當眾宣揚流蘇的重要性,怕的就是兵荒馬亂,黑獄的人凶性一起,隨意砍殺寨中的百姓,流蘇的安全就堪憂了!如今把流蘇提起,起碼讓黑獄眾人知道她的重要性,不敢輕下殺手。如若他們能把流蘇押來討價還價,那就更好了,只要見到流蘇,他就有把握一舉救下她!
屋簷上的流蘇此刻卻呆了。這個聲音與她吵吵鬧鬧了好幾日,從自己醒來那天開始聽得最多的就是這個聲音,如何認不出來。此刻流蘇不由自言自語道:「竟然是小雷子!」
慕容嶺此刻也驚訝得很,竟然是為流蘇而大動干戈,聽到流蘇的話,不由問道:「小雷子,是誰?你認得?」
流蘇也不在意,依舊沉浸在自己驚訝的情緒裡,輕輕地道:「他說他叫雷驚乾,我呼他做小雷子!」
慕容嶺聞言,腦海裡咯登一下,望向雷驚乾聲音傳來的方向,那原本清亮的眼睛,此刻卻危險地半瞇了起來。


79、驚乾很鬱悶...

此刻在那黑統領的房裡,床上兩條肉體正在賣力的演出。那黑統領身無寸縷,那黝黑的皮膚,胸口大片的黑乎乎的胸毛,再加上他那兇猛的晃動,讓他整個人如山林野獸一樣,讓人害怕。
只是那位叫謎兒的女子明顯不是一般人,雙腿被那黑統領的雙手抓住撐開,幾乎成一字馬,在那黑統領的橫衝直撞下,口中那叫人臉紅的字句不停地蹦出來:「統領大人,奴家,奴家快受不了了!統領大人,快點,謎兒好舒服!」那女子的聲音越來越讓人臉紅心跳。
那黑統領聽罷,哈哈大笑,得意非凡。抓住她的腳的雙手驟然放開,那腳砰地一聲落在床上。那黑統領騰下雙手,那黑乎乎的手在那謎兒的身上不停地揉搓,從那白花花的肉團,不停得揉捏變化成各種各樣的形狀,轉而下巡,最後抓住她的腰,撞擊的速度加快了!整個床吱吱聲不止,好像要塌了一樣。那謎兒的呼叫聲愈加的高昂。
就在黑統領的呼吸逐漸加重,就要頂上最後一刻之時。外面開始有亂哄哄的嘈雜聲傳來!門砰的一聲被撞開。一個男子猛地衝了進來,對黑統領急聲道:「大哥,不好了不好了!」
黑統領的動作嘎然一止,心裡好生不痛快。那謎兒更是扭了扭腰,即使有外人在也毫不在意地道:「統領大人,繼續嘛,人家還想要嘛!」
那黑統領臉一黑,下/身也未抽/出,直接望著進來的那瘦小男人道:「候二,心急火燎的緊張個啥?我不是說過我進房後就不要再打擾我,有什麼緊要的事情你代我處理了便是?趕緊給老子滾出去!」
黑統領如今是全身不舒坦,好端端的就快達巔峰,如今被這麼一折騰,蔫了蔫了,總得趕緊再來一波紓解下。哪知道這個候二平時鬼靈得很,這次卻欠揍得很。平時自己一沉下臉他尾巴翹直了就跑,現在自己都大喝出聲了,他還篤在這也不趕緊滾!
那候二此刻全完全不受黑統領的怒氣影響,急匆匆地道:「大哥,都什麼時候了,這連城所有的將士共兩千餘人,已經攻上山來了!上山一路的十個暗堡都被解決掉了,有兄弟逃上山來報信,就快到山頂了!」
那黑統領一聽,心思全無,抽出身來坐直了起來,從床沿拿了一件衣服披了身子,怒氣騰騰地道:「草他奶奶的,這羅雄是不是哪根筋不對勁了,平時拿咱家的也不少,前幾日還送了幾個美女給他。幾年來相安無事,怎麼就突然攻起山來,你確定是邊城朝廷的人?」
那謎兒一臉不情願的坐起身來,不屑地道:「羅雄那個孬貨哪有這麼大的膽子,他要有那本事,早就攻上來了,那豬玀,連上床的傢伙都軟綿綿,什麼玩意!」
那候二急急道:「問題就在這,剛來的兄弟說了,這次領隊的不是羅雄,是胡祿和另外一個年輕的男子。而且看樣子,胡祿也只是充當副手而已。還有,還有,」那候二的聲音漸漸弱了下來!有點畏首畏尾的樣子。
黑統領臉一黑,喝道:「混蛋,有話就說,有屁就放,擱半天你存心擠兌老子不是?」
那候二諾諾地道:「他們說,聽那幫將領一路吆喝著:誓死追隨六皇子殿下,剿滅黑獄!」說罷畏畏縮縮地偷偷瞄了黑統領一眼!
那黑統領嗖的一聲站了起來,一臉的震驚,聲音卻已經微微有點顫抖:「此話當真?」
候二一臉無奈地道:「大哥,都什麼時候了,我閒著沒事半夜開這樣的玩笑?」
那謎兒卻毫不知情,扭捏地站了起來,往黑統領身上一蹭,討好地道:「大人,怕什麼,那些個官兵也就是軟腳蛇,也就是吆喝兩聲做做樣子!那經得起你老人家的鐵錘這麼一掃!」
那黑統領的手用力一揮,怒斥道:「你懂個屁!」那謎兒被他這麼一揮,整個人直接給揮出一米之外,倒在地上,痛呼了一聲,眼裡開始有了驚色!
那黑統領如今一臉的急色:「怎麼會,雷驚乾怎麼會來這裡,怎麼會突然拿我們開刀!」
那候二卻一下驚住了,支支吾吾道:「那六皇子,」說罷一拍腦袋:「我怎麼給忘了,證武大會最大的一個消息就是武林盟主雷驚乾居然是晉國六皇子殿下!大哥,我們該怎麼辦?那羅雄估計已經給卡擦了!雷驚乾啊,大哥,我們怎麼惹得起他?」
就在兩人一臉驚嚇的時候,外面一個清亮的聲音響徹了整個山寨「黑獄山的人聽著!今日我晉國連城兩千將士集結在此,我晉國堂堂軍威不容挑釁!黑獄山眾人聽好,降者,從寬,拒降者,殺,無,赦!今日被你們抓來的白梅村的叫流蘇的女子,若有半點損傷,黑獄眾人,全部處以極刑!」
黑統領此刻反應頗快,問道:「流蘇是誰?這是哪個女子?」那謎兒忍著疼站了起來,道:「莫不就是你今日從馬上抱著回來的那個小妮子?」
那黑統領喃喃道:「正是,白梅村!那丫頭就是從白梅村被我們虜來的,當時有人從遠處打偏了我砍下的刀,內力比我深厚得多!一定是雷驚乾!只是他當時為何不阻攔我救了那個女子?我要是早知道她是雷驚乾的人,我豈會捅這個馬蜂窩?」黑統領一臉的後悔。
那候二道:「大哥,來不及後悔了,現在這女子就是我們保命的籌碼,只要掌握住她,雷驚乾要是當真這麼在乎她,是決計要考慮再三的,我們也好趁機挾持她逃走!」
那黑統領急急點頭道:「正是,趕緊叫上老三老四,先去主院把那女子擒住,讓那些小的們在前頭頂著官兵的進攻,我們在後頭好見機行事,快去!」說著急急拉著候二往外走。
那謎兒一聽急了,這回外面的腳步聲,呼喊聲也愈加的頻繁嘈雜。那謎兒爬起來一把扯住黑統領的衣角,道:「統領大人,你千萬不要丟下謎兒啊!」
那黑統領回過頭,一臉冷漠無情,一掌打去:「臭娘們,少拖累老子!」把那謎兒打到牆上昏死過去生死不明。
這邊流蘇正與慕容嶺提到了雷驚乾。就在這時,院子裡已經跑來了幾個人,有兩個直接衝進她剛剛住的房間,另外幾個在院子裡張望了下,終於看見了屋簷上的兩人,大喝一聲:「在這,快抓住她!」
流蘇嚇得差點坐了下去,此時小手卻被一雙暖和的大手給緊緊地握住。慕容嶺重新蒙上那張黑布,輕輕道:「別怕,我這就帶你出去!」
看著那雙溫和又篤定的眼睛,流蘇的心也安定了下來,眨了眨眼,輕輕一笑,道:「好,那就拜託你了哦!」
慕容嶺悶笑一聲,也不用拔劍,背負著劍,直接牽著流蘇的手往下一跳,雙手隨即砰砰打出幾掌,掌風凌厲,直接逼退了院子裡的幾人!慕容嶺不敢用劍,怕的就是廝殺的場面嚇到了流蘇,自己什麼時候殺個回馬槍都可以,先把流蘇安頓好,別讓她受驚受怕才是正事!
流蘇的耳邊輕輕傳來慕容嶺的話:「得罪了!」只覺得腰間一暖,慕容嶺的手已經搭上了她的腰側。
慕容嶺只感覺那手一片溫熱柔膩,那纖纖細腰似乎不盈一握,扶著流蘇的腰,輕輕把她攬向自己身側,那陣陣沐浴後的清香讓慕容嶺的心神也不由一蕩。像慕容嶺這樣一個自幼自律的男子,唯有情到了,也才容易收到蠱惑。按下心神,慕容嶺起身一躍,帶著流蘇已朝山寨外奔去。
黑統領幾個已經追了過來,看到慕容嶺那匪夷所思的速度,互相對望,張口結舌。還是候二精明,扯開嗓子大喊:「不好了,流蘇姑娘讓一個黑衣蒙面人給抓走啦!」黑統領一聽,驟然明白這是轉移雷驚乾注意力的最好辦法,不由地運足了功力大喊了起來,喊罷,四兄弟對望了一眼,低聲道了句:「從後面山頂跑,地勢複雜,我們熟悉地形,定能甩開朝廷的軍隊!」說罷四人已經悄悄潛走。
黑統領幾個的呼聲早已經被一馬當先的雷驚乾聽得個一清二楚!雷驚乾的眼光凜凜,以他的眼力已經看到有一個快如閃電的黑影夾雜著流蘇從寨子裡蹦了出來,直接朝旁邊的樹林直射進去!
雷驚乾一怒:「胡祿,此地全由你接手處理!程裡,隨我來!」兩人縱馬疾馳而去!
流蘇一路隨著慕容嶺風馳電掣,卻不由自主問了出來:「慕容,我們這是要去哪?」
慕容嶺放慢了速度,溫和地道:「我先帶你到鎮裡安頓下來。」頓了一頓,似乎頗為為難:「雷驚乾,身份不簡單,我怕,」
流蘇這邊已經聽到了那沖天的喊殺聲,扯了扯慕容嶺讓他停下腳步,一臉認真地道:「慕容,我不能就這樣一走了之,小雷子不管什麼身份,但他畢竟拖著斷腿到城守求助,姑且說是為了我興兵動眾,不惜一切代價攻上山來。如今我無恙了,也一定要給他一個交代才是!過了今晚,以後的事情以後再打算!我有什麼讓人惦記的寶物不成,難不成你救了我,也是有所圖謀」說罷調皮地眨了眨眼。
若是他還在你身邊,誰敢圖謀你啊?只是此時,情況不明,隨我總比隨那個野心勃勃的雷驚乾好!慕容嶺心下想著,還未答話,忽然轉過身來,右手一揮,與疾馳而來的一個身影對了一掌。慕容嶺只是晃了晃,那身影卻倒飛了回去,一連幾步才站穩了,正是雷驚乾身邊的程裡。此刻的程裡一臉的驚訝,他的武功本就不弱,這人的功力,估摸和主子不相上下!到底是誰?
雷驚乾的馬正原地踱步,雷驚乾的右手拿刀,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看到眼前的情景,驟然變成了如同抓奸的丈夫一樣氣急敗壞!
慕容嶺的左手還攬在流蘇的腰上,而流蘇的衣服,那件開襟的襖子,剛剛一路飛馳,早已經敞開,露出裡面那若隱若現的肌膚。那淺紫色的裙裝,那被冷風吹紅了的臉,在這樹林裡,倒猶如林中仙子一樣出塵。
雷驚乾死死地盯著慕容嶺的左手,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句:「放手!」
慕容嶺知道他說的是什麼,偏偏不為所動,依舊一副攬住佳人而站的模樣。流蘇倒是後知後覺,看到雷驚乾的態度兇惡,忙解釋道:「小雷子,別瞎哄哄,這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剛剛就是他把我從那大統領的屋裡救出來的!」
流蘇越解釋雷驚乾越覺得不是滋味,這麼急著為他解釋做什麼,難不成還心疼起來了!雷驚乾臉色鐵青,看著慕容嶺,生硬地道:「閣下把蘇兒救下了,在下感激不盡,雖然來晚一步,但她畢竟無恙。還望閣下讓我先把蘇兒帶走安頓好,至於閣下,在下定有厚報!」說罷看著流蘇,道了句:「蘇兒,過來!」
蘇兒,慕容嶺愈加地疑惑,這雷驚乾演的是哪門子的戲,到底有什麼企圖。皺了皺眉頭,把臉上的黑布扯了下來,同時道了句:「雷盟主倒是無需客氣,我與流蘇也是故友,今日施以援手,實乃慕容的榮幸!」
隨著慕容嶺臉上的黑布一落,雷驚乾的眼光不由一縮,蓑衣人沒招惹來,倒招來了慕容嶺,原本想捂著流蘇的事情,把她藏起來,今日,怕是也做不到了!雷驚乾此刻的心情是相當的鬱悶。

80、乾嶺對質,齊棠出手...

雷驚乾雙眼盯著流蘇和慕容嶺中間的位置,流蘇終於發現了慕容嶺與她之間距離的過分親暱,不好意思地紅了紅臉,稍稍地挪開了!
雷驚乾收起了手中的長刀,氣勢稍稍溫和了些,變臉變得那個叫快,驟然一臉狀似落寞地說:「蘇兒,你真是好狠的心,別說我們二人雪谷裡相互扶持,共經患難,我給你墊過底,為你殺過狼,好歹你也給我綁過腿,為我烘過腳,你被黑獄山的人抓走,我心急如焚,無奈斷腿追之不及。連著趕路到城守,好不容易砍死了那個羅雄羅將軍,糾集大軍來救你,可眼巴巴地就看你和別人跑得比兔子還快,我真的很失望哪,我們生死與共的情分都到哪去了,唉,」
雷驚乾那長長的一聲嗟歎,不僅歎出了程裡的一身雞皮疙瘩,慕容嶺的一臉驚愕,也歎出了流蘇的一股愧疚之情。
程裡望著眼前的流蘇,這不就是讓堂堂天下第一的蓑衣人徹底淪陷的鐵頭門的閨女流蘇麼?殿下說他隻身想去蕭國撿便宜,難道,這個,這個就是所謂的大便宜?在程裡的眼裡,這根本不是便宜,而是燙手山芋!
這女子怎的會稱呼主子叫小雷子,還與慕容嶺那麼親暱?這要是蓑衣人知道了那還得了!這水性楊花的女子,怎麼就那麼多人給看上了!主子難道是故意套近乎,實際上有所圖謀?
程裡斜著眼睛看了雷驚乾一眼,這主子從白梅村出來那會就很不對勁,現在更是不對勁。他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甚至於殺人用刑,眉眼也從未一挑。今日,什麼在程裡眼裡稀奇古怪的表情都在他臉上出現了,驚慌,憤怒,焦慮,還有更可怕的,程裡狠狠打了一個哆嗦,吃醋!!對,就是吃醋!!
慕容嶺看著眼前的雷驚乾,滿腔的疑惑。這雷驚乾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難道就是為了挾持流蘇來掣肘蓑衣人麼?難道流蘇的失憶也是他一手造成的?自己收到消息說蕭國皇宮有突變之機,莫不是,雷驚乾和蕭國聯手了!
只是慕容嶺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何故要得罪蓑衣人,這不明擺著找罪受麼?如果皇宮裡封鎖的秘辛是真的,那蓑衣人墨言後面的勢力,要比他本人的武功恐怖一百倍。
慕容嶺帶著一肚子的疑惑,看著那似真似假的雷驚乾,心中卻是暗暗下定主意:不管雷驚乾居心何在,如今失憶的流蘇,或者說重生的流蘇,他都要好好地護住。聽到雷驚乾提到的兩人在雪谷的經歷,心中又不禁一酸,為何在她最為危難之極,陪在她身邊的不是他?
流蘇心裡說不上什麼感覺,對她這樣一個記憶幾乎為零的人,雷驚乾是她第一個遇上的人。如他所說,他們兩個人共過患難,如果他對自己真有謀害之心,自己不知會被幹掉多少回了,至於利用?雷驚乾之前和她提過她是晉國某小鎮一個小門派的大小姐。他會幫她尋回家人。自己如果有利用價值,那跟著他也能更好地知道有關自己的身世的事情。畢竟,一無所知讓整個人都如同浮萍一般,無根的感覺很不好。
流蘇轉過頭來對慕容嶺柔聲道:「慕容,我還是隨小雷子回去吧,謝謝你今天晚上及時救回了我。什麼時候我們再碰面我請你吃飯。」流蘇頓了頓,笑嘻嘻地道:「不過我沒錢,你出錢買東西,我做給你吃,算是答謝你,如何?」
慕容嶺暖暖一笑,道了句:「自然好,你煮的糯米蒸膏蟹,還有那個貼鍋魚我到現在仍然記憶猶新!」
流蘇一聽,對慕容嶺又多了幾分信任,他說的確實都是自己拿手的菜餚。看來這具身體確實與慕容嶺有一定的交情,看他眼神中那暖暖的笑意,流蘇不是沒有戀愛過的女人,相反,她是一個有過諸多人追求的女人,這樣的眼神,儘管換了另外一個人,就依舊熟悉得很,這是一個男人喜歡一個女人的眼神,一點點的溫柔,一點點的寵溺。
流蘇不由得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看在雷驚乾的眼裡,更加的不是滋味!兩個人的話他也聽到了,這慕容嶺,腰也摸了,飯也吃了,真是豈有此理,還好本盟主多少還吃了她的烤狼肉!
雷驚乾竟然如此斤斤計較了起來,琢磨著明天讓流蘇休息夠就得好好地磨一下,讓她給他做頓吃的。想想這麼多年了,山珍海味,奢侈佳餚,就是從未吃過一頓常人的家常菜。唯一的記憶,就是小時候母妃給她做的那顆顆甜絲絲的蜜棗。
雷驚乾正要說話,慕容嶺卻掏出了一把金色的小劍,正是當日在湖邊贈與流蘇的那柄小劍。緩緩遞給流蘇,慕容嶺笑了笑,意味深長地道:「如今這把劍你可要好好保存,這是仗劍山莊的金色劍令,仗劍山莊永遠做你最堅實的後盾。不要怕某些人居心叵測,」慕容嶺挑了挑眉看了看雷驚乾,繼續道:「你先隨他回去,我料理了私事之後自然會尋你而去,你欠我的這頓飯說什麼也是逃不了的了!」
慕容嶺言罷轉過身來,一臉嚴肅地對雷驚乾道:「殿下可否借一步說話?」
雷驚乾不可置否,哼了一聲,對程裡道:「好好照看蘇兒!」說罷騎著馬,向另一邊的密林走去。
兩人來到僻靜的一處地方停下。慕容嶺一停頓就脫口而問:「你意欲何為?」
雷驚乾一笑,道:「怎麼跟只護雛兒的老母雞一樣,如果你是怕我傷害了她,那就多餘了。我和你一樣捨不得。」
慕容嶺一愣,雷驚乾最後一句話並無任何調笑的意思。抬頭深深地看了看雷驚乾,沉默了半響方才問道:「你和她,」
慕容嶺還未說完,雷驚乾就已經打斷他的話,道了句:「沒錯,我對她確實有那麼點意思,蓑衣人看上的女子,確實很特別!」
雷驚乾這麼一坦白,反倒是讓慕容嶺愣住了。看了看雷驚乾,慕容嶺沉默了一會,問道:「她為何會失憶?蓑衣人為何沒有尋來,這不正常?若是有一天,蓑衣人尋來了,你又待如何」
雷驚乾正色地道:「被一個能夠任意指揮毒蛇的男子所傷,我確實是帶著目的潛了過去。但陰差陽錯,我為救她兩人不慎跌入雪谷。至於墨言為何沒有出現,這個目前我沒有任何消息。如果有,相信你也早就得知。」
雷驚乾頓了頓說,「她已經記憶全失,或者說,她,已經不是原來的她,在她的眼裡,如今出現的你,或者我,或者以後的墨言,都沒有任何的差別!至於墨言尋來,若是你,你會如何?」說罷饒有趣味地看著慕容嶺。
慕容嶺輕輕一笑:「你忘了當日證武大會與墨先生切磋後我所說的話了。」一頓,「絕不退讓!」
雷驚乾哈哈一笑,剎那間豪氣沖天:「正是!誰說江山和美人不可兼得,行掌天下權,坐臥美人膝(引用),我輩生於世間,當是隨心所欲,這世間,我未曾怕過一人,能與天下第一人交鋒,無論是為了何事,為了何人,都是人生的一大幸事,幸事!」
慕容嶺深深地看了一眼雷驚乾,轉身離開,道了句:「我有點放心了,我當日證武說的話,即使如今流蘇在你這,也沒有絲毫改變,過兩日,我自會尋來!」說罷人已經躍入林中消失!
雷驚乾看著他的背影,不由地爆出一句:「腸子真跟把劍似的,就不帶彎鉤的。」想起慕容嶺說他過兩天要來做狗皮膏藥,雷驚乾就恨得牙癢癢的!無奈先騎著馬往回走!跑了這麼一天,確實也有點累了。
話說黑統領四人一路往後山逃跑,這回好不容易來到山頂,只要翻山下去,就到了蕭國的雪原地帶,到時候要逮到他們就更難了。可如今,在他們面前,突兀地出現了一個抱著一頭小狼的少年!
這個少年一身藍色粗布衣衫,身材不甚高大,長相普通,只是整個人站在那,卻總有俯視別人的那股銳氣和傲氣。正是墨言的弟子齊棠和他的小血兒。
齊棠是越過後山想潛入寨裡,一路解決了後山的一個懶散的暗哨,得知確實有人從白梅村擄了一個不凡的女子來了。齊棠欣喜莫名,正欲趕緊下山,卻眺望見了漫天的火光,而後,就是他們四人。聽他們的互相稱呼,齊棠確定他們就是黑獄山的當家!
崔三最急性子,破口大罵:「你媽的小混蛋,瞎了眼了你,擋著大爺我們的路了,還不快給老子滾!」看齊棠還是站著罔若未聞沒有動作。崔三一氣之下,大刀直接朝齊棠身上砍去!
齊棠眼睛都不帶一眨,就在崔三的刀到來之際,齊棠的拇指和其他四指夾住了他的刀。崔三用盡了吃奶的力也拔不出來。四人這才一臉驚色,又碰上哪個殺星了!?
齊棠的手用力一揮,直接把崔三甩了出去!接著他的聲音就緩緩道來了:「你們今日,是不是從白梅村虜來了一名女子?」
黑統領現在簡直連死的心都有!叫你好色,叫你好色,紅顏禍水啊!這個女子到底是什麼身份,三番兩次有這樣武功絕頂的人為她出頭!早知道這樣,真的是拿自己去五馬分屍也不敢動她啊!如果黑統領他日泉下有知,他應該感到慶幸,因為最厲害的那個剛好出事沒有出手!
那候二閃了閃眼,道:「不知少俠指的是那位姑娘?」
齊棠心裡想了想,臨走前師傅給了他一張師母的畫像,畫中的師母栩栩如生,半靠著軟臥在煮茶。師傅遞給他時一臉的溫情。他知道畫很重要,所以一直收藏在自己的內衣裡,連微微翻下都怕弄皺了。如今,要確定是不是師母,就只能拿出來了,不然的話,若是不是,豈不耽誤了搭救師母時間!
齊棠心裡有了決定,反正看就讓他們看看把,一會他們都是要死的人,就算看了,也不會玷污了師母的畫像。
齊棠小心翼翼地從衣裳裡處拿出了那張畫像,輕輕地展開。一幅絕美的畫像出現在了眾人的眼裡。畫中的女子一臉溫柔的笑意,半靠著軟臥,那纖纖玉手正撥弄著茶蓋上的泡沫,畫畫的人用情極深,把那恬淡的神韻,抓了個正著。
那馬四本就膽小,原本就是一臉的驚慌,唯恐逃跑慢了,給後面的追兵抓住。一看那張畫像,不由脫口而出:「大哥,這不就是你今天早上一路抱回來的女子,剛剛朝廷要的人!「
齊棠的眼睛一暗,慢慢把畫像小心收起來放回原處。抱回來?被黑統領抱回來?齊棠想著這三個字,心裡非常不舒服!挑起眼看了看這叫人噁心的黑統領,他居然敢抱著他師母回來!
齊棠想起師傅之前跟他說過的一段趣事,對他來說,師傅一向少言寡語,這可能是師傅唯一跟他講過的關於他自己外出的一段故事,還是因為師傅受傷進了萬毒蛇窟,念叨師母的時候無意中說到的。師傅說到晉國的三皇子殿下曾經要對師母意圖不軌,結果師傅直接斷了他的根。
意圖不軌,按照齊棠的理解那就是還沒下手碰到師母,心裡稍微動了那麼點心思,這樣師傅就讓他斷子絕孫!小小的齊棠很是仔細考慮了一下,這個抱著師母一路回來的黑統領,到底該怎麼死才能夠和師傅下手的懲罰相對等呢?
小齊棠皺了皺眉頭。低下頭去與小血兒嗚嗚了幾聲,小血兒呲牙咧嘴,前足都抬了起來,很是興奮,尖聲鳴叫了一句!
黑統領四人一臉的茫然,從未聽過這人獸之間還可以對話。只見小齊棠抬起了頭,問了一句:「那女子如今人呢?」
候二討好地笑道:「少俠放心,我們絕無傷到那女子一分一毫,我們還好生安頓了她,只是今日,朝廷突然大力舉兵,攻我黑獄山。本還想著把這姑娘帶出來,結果又來了一名黑衣人,也是要來挾持這個女子!只可惜,」候二歎了一聲:「這晉國的軍隊真狠,我們寨裡也有好些百姓,居然就放火燒山了!少俠提到的那名女子,如今我們也不知道是被晉國城守軍隊放火葬身火海抑或是被那黑衣人虜去了!」候二假裝歎氣了一聲。
這候二顛倒是非黑白地說,只想著盡快把這少年的注意力引向城防軍隊或者那不知名的黑衣人。
齊棠的臉色微微變了,火光,黑衣人,到底師母如今如何了?齊棠皺了皺眉頭,朝小血兒點點頭。突然如閃電般欺身向前,化手成刀,直接向黑統領劈去!
只聽得那黑統領慘叫一聲,居然兩支手臂都盡皆被劈了下來!其餘三人大駭,看著那黑統領在地上打滾的身子,看向齊棠的眼睛儘是駭色!
齊棠若無其事,掃了他們一眼,道了句:「誰叫你敢抱我師母!」說完突然一躍,躍上了旁邊的一棵大樹,悠閒地坐了下去。
其他三人一喜,正欲逃走,突然覺得周圍的氣氛很不對,一種沉重的暗壓一波波傳來,林子深處開始有熙熙攘攘的的聲音,伴隨著一陣陣的低鳴聲越來越近,越來越大聲!
再一會一眼望去,那一片綠瑩瑩的光芒,在黑暗的掩映下,嗒嗒的腳步聲越來越大聲,終於,候二幾個才發現,來的,黑壓壓的一片,竟然是無數只的野狼!
除了那個不省人事的黑統領,候二三個已經嚇得面如土色。這麼多的狼群,怎麼會有這麼多的狼不約而同地到來,難道,難道就是因為黑統領斷臂的血腥味!
三人眼都紅了,直接抓起黑統領往狼群裡一扔。
幾十隻狼轟然而上,那黑統領竟然一瞬間連身上穿的衣服都一塊不剩,全部盡入狼腹!候二幾人看得褲子都漸漸濕了,只聽得齊棠那聲音清亮地傳來:「擄我師母,還抱我師母,哼,就得這樣,骨頭都不剩!」
直到那群狼蜂擁而至撲了上來,候二幾人都想不明白,為何狼群會在此時此地聚集,這根本就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更不明白的是,為何只是抱了一下那個女子,又未曾輕薄羞辱,就要承受此等匪夷所思的怒氣和報復!只是也沒有時間讓他們想明白了,因為如今這地面上,乾淨得如同沒有人出現過一樣。
齊棠躍了下來,小血兒嚎了一聲,聲音雖然略顯稚嫩,但那些狼群卻是自覺地倒退,讓出了一大片空地!
齊棠望著遠處的火光,能夠略微聽到山下的吆喝聲,估計是有人追來了。不由地撫了撫小血兒的毛髮,朝山下疾馳而去,邊趕路邊道:「小血兒,我們又來晚了!你說過紫玉簪的氣息還在,師母應該無礙。師傅一定在等著我的消息,我們找幾個人問問情況,再給師傅稍信息!」
想著心中最為尊敬的師傅,齊棠有點鬱悶,不知道師傅如今的情況如何,只願自己能盡快找到師母,不然,師傅以師傅的性格,他定然會不顧傷情,堅持下山!自己決不能讓師傅失望!」

81、萬毒蛇窟,墨言...

萬毒蛇窟裡,那飛濺而下的瀑布,依舊是那樣一副寧靜而悠遠的場景。墨言仍然上身未著寸縷,穿著白色的寬鬆練功褲子,盤腿坐在那塊大石頭上。銀白色的頭髮自然的披散著,在那水潭,瀑布的掩映下,炫目中卻透露著一股無名的滄桑。大血兒就趴在他的身邊,那雙紅寶石的眼睛半瞇著,時不時會閃過一絲絲的精光。一人一狼在那,美輪美奐的如同亙古以來就存在的畫面一樣。
每次看到這樣的一副場景,寒珍月的眼裡便儘是癡迷。墨言所在的萬毒蛇窟從來都沒有人進來過,以前是攝於這裡存在的可怕的五大蛇皇,如今這裡已經成了墨言的後花園,卻更加沒有人敢涉足此地。如果是惹上了蛇皇,頂多也就是被一口卡嚓掉吞進肚子變成糞便,可如今萬毒蛇窟外那兩尊魔神般的野蠻人,你一旦一惹上,保管你連拉屎都不得安寧。
只是寒珍月這幾日倒是每日都會在萬毒蛇窟裡準時出現。墨言的三餐就是她每天固定給送的。寒珍月有這樣的特權,一來是她的祖師伯寒彩影的臉面,二來是寒珍月是由墨言親自帶上山來的女子。這本身就證明了她的特殊之處。
特別是兩個守門的野蠻人。這兩兄弟,武林人傳稱虎惡熊凶,聽名字也可見一斑,那就是兩個長得像禽獸,性格也像禽獸的傢伙。力大無比,家傳一身的硬氣功當稱江湖一絕,一直一脈相傳就是兩兄弟。
所謂硬氣功,也就是你吃奶的力氣刀棍劍棒使勁往他們身上招呼就跟搔癢癢似滴,但是你一旦不小心給他們輕輕碰到這麼一下,那你就悲催了,不躺個十天半個月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天罰山眾人誰都不願意和這兩個頭腦一根筋的傢伙打交道,偏偏這兩個傢伙又難纏得緊。這兩人誰都不服,連他們老子也敢掄起拳頭揍,唯一怕的,能讓他們聽話的就只有墨言。
墨言從六歲開始負重攀山,這兩個傢伙一直都不懷好意地恥笑調侃。墨言十二歲那年與他們進行了一次別開生面的比試。天罰山有幾塊性質特殊青鋼石,即使是功力高深的人持上好的刀劍在上面劈砍也不留印記。三人的比試是拳頭蓄力一拳捶入青鋼石,看誰留下的痕跡深。
虎惡熊凶兩兄弟不相上下,捶出了一個二寸深淺的拳頭印,這已經讓他們的老爹撫鬚摸臉,胸口那一顫一顫,得意得找不著北。這青鋼石,久遠存在至今,其堅硬程度就連這群天罰怪人都咂舌不已。魯工一脈,一直希望能夠進行切割製器卻奈何不易溶解。
虎惡熊凶兩兄弟還沒得意完,那笑得大張的嘴就沒再閉上去了。墨言的右臂直接沒入青鋼石。虎惡熊凶如今還記得當時的天是那麼滴藍,當時的雲是那麼滴白,當時大家的嘴巴是那麼滴大,當時大家的眼珠是那麼滴凸,當時老大是那麼滴酷,當時他們兩個是如何屁顛屁顛地跟在墨言的身後,緊接著那一身自傲的硬氣功在墨言的拳頭下像棉花糖一樣給揍得鼻青臉腫,但從此兩人卻如同狗皮膏藥一樣貼著墨言再也甩不開!
如果說暗,夜,魂,魄是墨言手中的暗器,那麼虎惡熊凶就是墨言保護罩。所以這次墨言受傷回來,他們兩個很憤怒,他們兩個很憤怒的結果是天罰山好多大人物的房子開始倒塌了,日子開始難過了。最先倒霉的,就是和蕭國皇室有那麼一絲半縷關係的人物。
蕭沛,蕭國前朝皇室御用的供奉的後代弟子,這幾天真的是生不如死。不禁自己房子給砸了,連帶吃飯上茅廁都不得安生。
前天上個茅廁一解褲帶,正欲迸發一把,殊不知定眼一看,茅廁的牆板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兩個洞,兩隻如銅鈴般的眼珠正煞有其事地盯著他看,然後傳來一聲陰森森的聲音:「老沛,慢慢拉,你拉一半老子就把這茅廁給推了,讓大傢伙都來看看你的拉屁股有多麼的白!」嚇得蕭沛老人家一哆嗦,菊花緊閉,提拉著褲子落荒而跑,邊跑邊老淚縱橫,晚節不保啊晚節不保啊,非得逼我拉到褲子上!
如果說有讓虎惡熊凶兩人態度溫和的人,目前寒珍月算是其中的一個。墨言甚少接近美色,當然,老大出去有沒有花天酒地他們不知道,只知道是這個女子攙著老大上山的。一來她幫助了老大,二來她是一個女人,十幾年來第一個隨老大上山的女人。所以虎惡熊凶這幾日都是笑嘻嘻地把送飯的寒珍月放了進來。並洋洋得意自以為拍老大的馬屁這次拍得是有史以來第一水準的!
寒珍月待的時間不長,墨言也從未在她面前睜開過眼,每次他都是在打坐運功。但寒珍月卻已經頗感滿足,起碼她送來的墨言都吃了!每次她都能拿著空碗回去,儘管有時候那個碗擺放得亂得不成樣子,顛來倒去,邋遢得很,她也沒怎去在意!
墨年和流蓮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這樣一副場景。寒珍月羞答答地拿著小爐子溫著的飯菜,走到了水潭邊,輕輕的放下,深深地看了一眼墨言,這才慢慢回頭走。一望見墨年和流蓮,著實愣了一下,淺笑道:「墨前輩,小妹妹,近來可好?你們可是給墨先生捎來了消息?」
流蓮雖然人小,但是頭腦精明。姐姐如今生死未卜,這寒珍月倒好,跑來師傅這耍手段,想要趁虛而入!流蓮很不客氣地狠狠地盯了寒珍月一臉,倒把寒珍月給盯得不好意思了。
墨年明顯心情也不大好,冷冷地說了句:「寒宮主別來無恙,主子目前的療傷非同小可,容不得一絲一毫的干擾。所以宮主還是盡量少來,或不來為妙。老頭子確實找主子有事相商,還請宮主自請迴避一下!」
墨年說罷,斂了斂眉,自顧傳音給外面的兩個野蠻人,道了句:「自作主張,有你們兩個受的!沒那個腦子就別費心張羅那麼多的事。皮粗肉厚,天氣冷了,變癢了等抽!」
虎惡熊凶生生打了一個冷顫,看著寒珍月一臉心事地尷尬朝他們一笑走開了。兩個人開始琢磨著這個墨老頭到底是什麼意思
寒珍月離開後大血兒那詭異的眼睛就已經睜開了,很人性化地搖搖頭,一躍蹦到了水潭邊。很不耐煩地一把踢掉寒珍月帶來的小暖爐,把擱在上面的一些精緻的小吃囫圇吞棗地一股腦倒進了自己的嘴巴裡。如若寒珍月得知自己滿懷情意提來的小點心是讓大血兒這只野狼給吃了,不知會做何感想了。
大血兒砸砸嘴,嚎了一聲,一臉不滿足地在水潭邊轉了轉。直到一個中年漢子提著籃子和酒瓶子突然從後面的樹林裡鑽出來是才高興地吼了一聲。蹦上了墨言在的那塊石頭。
那漢字朝墨年禮貌地笑了笑,手中的籃子和酒瓶子一丟,竟然穩穩地落在了大石上,道了句:「主子慢用。」轉身便離開了。
墨年老老實實地回施了一個禮。主子的身體需要調養,膳食那是極其講究的。這個漢子別看外貌無出奇之處,卻是墨家的嫡系傳人,秉承著修心養生的法門。若是流蘇姑娘做的飯,那主子肯定是寧可不吃調養身子的專門製作的飯餚也一定要吃流蘇姑娘親手做的。至於寒珍月,墨年老頭聳了聳肩,連大血兒這個野獸都嫌棄,別說主子了!
墨言緩緩地睜開眼睛,那灰色的詭異的雙眸瞬間恢復。望著墨年,道了句:「如何了?」
墨年一臉的愧疚,和流蓮一樣躬著身子道:「屬下失職了。夜,魂,魄聯手打不過宋鳩,被伺機下了毒。暗和丹婷護送夫人到了山頂,奈何丹婷身上被灑了追蹤的藥物。宋鳩一直緊追其後,在山頂攔截了他們三個。」墨年頓了頓,似乎有點難以啟齒。
墨言挑了挑眉,拉長地哼了一聲。
墨年苦著臉,硬著頭皮繼續道:「夫人怕暗和丹婷如果反抗會不敵致死,所以,所以,」墨年說了一輩子的話就這一刻結巴地斷斷續續,看著墨言的臉色稍微凜了下,墨年無奈繼續道:「夫人拿出了紫玉簪,以死相挾!」墨年偷偷地看了下墨言,見他拿著酒壺的手微不可見地抖了一下,周圍的氣息一凝,連大血兒也趴下有點畏懼地看著墨言。
墨年繼續道:「宋鳩倒是應承了夫人,雖然暗和丹婷堅決不走,但在夫人的怒斥下還是下山,想著能趕緊找到我們去營救。不料在半山遇到伏擊,還好最後我們趕到了,不然夫人所做的努力怕也白費了!但是當我們到達山頂後,天氣驟變,雪分崩倒塌,山頂已經面目全非,卻再無絲毫夫人的蹤跡了!」
墨言冷冷得道:「後來你就自作主張,幾個人悄悄地去追蹤,你倒是給我說說,你都查到了什麼?」
墨年和流蓮不由低下了頭,無地自容的樣子。墨年老老實實地道:「我怕影響了主子的心境,所以我們幾個私下一路追蹤,靠流蓮對宋鳩氣息的敏感和我們的情報。只是到了蕭國邊境,就失去了他的蹤跡。我,我們這才回來!」
墨言冷哼了一聲:「氣息?你難道不知道說到氣息,還有哪個及得上大血兒和小血兒,你這樣做根本就耽誤了尋人的時機!」墨言說道最後一句已經聲色俱厲!讓墨年的心驟然咯登一下!自己確實疏忽了,論搜索,大血兒絕對是當之無愧的第一!身旁的大血兒此刻卻是挺著胸膛站立了起來,那高昂著的頭,擺動的尾巴,倒真的顯得沾沾自喜的樣子。
墨言緩了緩,道了句:「看你是無心之失,有心護主,也就罷了。我一回來就讓大血兒下山了,奇怪的是大血兒是在山谷下發現了蘇蘇的蹤跡,而且,和蘇蘇一起的男子,並不像宋鳩一樣身上有蛇的氣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或者有第三方勢力介入了也不一定!」
墨年和流蓮聽了大喜。墨年連忙道:「主子,我馬上和大血兒到山下循跡找去,只要不是宋鳩,那夫人的安全就要可靠得多了!」
墨言慢條斯理地吃著他的東西,喝著他的猴兒酒,道:「等你們回來再去找,估計蘇蘇這會可能被帶得整個天下都跑遍了。我已經讓齊棠下山去了,約莫這兩日就會有消息!」隨著冷哼了一聲。
只聽到幾聲蹬蹬的聲音,虎惡熊凶兩人已經跑了進來,看到墨言,竟然喜逐顏開:「大哥,寒姑娘送的東西好吃吧!」虎惡搶著道:「我們就知道,寒姑娘貌美如花,做的東西肯定也好吃。我看大哥這幾日氣色就相當不錯!」熊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老子的詞全讓你給搶了我說什麼?!
一邊的墨年感慨不已:「人蠢真的是沒藥醫!搞不清楚狀況就亂拍馬屁!」
流蓮聽了,怒氣都湧上來了。原來就是這個王八蛋讓寒珍月走了後門,不由地跑過去,那毒指甲毫不留情就戳了上去,一邊罵道:「討厭,我姐姐不在,你們居然聯合了那個姓寒的來勾引我師傅!你們當真該死!」還好兩人皮粗,這流蓮的指甲愣沒戳進去,倒也避免了中毒。
墨言緩緩地道:「你們既然對人家印象這麼好,不如就挑個好日子,我給你們其中一個做做主,把人家寒姑娘娶上門可好!」
虎惡熊凶聽了如被踩了尾巴一樣跳了起來,連忙道:「大哥,我們可絕無絲毫覬覦之心啊。蒼天可鑒啊大哥,我們可都是為你著想!」
墨言隨手拿了旁邊的一條細柔的枝條,人躍身過去,只聽得砰砰兩聲,兩人身上都挨了兩下抽。這兩人,大冷天也還穿著短袖的衣裳,這會手臂上,那練就的刀槍不入的肉體居然多了兩條白色的鞭痕,兩個大男人居然在那哇哇喊疼。
墨言一閃身回到石頭上做了下來,冷冷地道:「誰說我看上她了?我看上的女人現在給人擄走了!你們還如此折騰,存心給我難看是吧!」
兩人同時一愣,破口大罵:「靠她奶奶的,我就說寒彩影那個老婆娘不可信,硬說她這個弟子是大哥你帶回來的,很討得大哥的歡心。」
隨即又跟給人非禮似的氣得團團轉,掄著大拳頭:「大哥,你的女人還有人敢動,是誰?老子抓到了把他的脖子捏起來,跟殺鴨似的放血,放完了曬成人干!大哥你受傷了,你一句話,我們兩個馬上殺下山去!」
墨言這回也輕笑了起來,道了句:「自有你們出手的機會,寒彩影那麼喜歡給我做媒估計也是太閒了,你們就勉為其難跟她老人家耍一耍,讓她沒空來叨擾我?」
虎惡難得奸笑了一下:「大哥,你放心。嘿嘿,寒彩影這個老婆娘,俺明天就去把她家給推了,等她上茅廁的時候,嘿嘿,上到一半俺就把茅廁給推了,讓大家一起來看她光溜溜的老屁股!」
熊凶見到大哥今天全一個人表現了,自是不甘示弱,陰森森地道:「大哥,這招咱們使多了,不好使了。我看魯工的魯錄老頭子對寒彩影那老婆娘頗有好感。上回那老婆娘想要一把龍頭拐,魯錄那老傢伙屁顛屁顛地第二日就送過去了,出來的時候我一看他那張老臉,就跟咱爹見了咱娘那樣yin蕩。我們找個時候把那兩個老傢伙給砸暈了,脫光了放一張床上。看她還有沒有心思折騰別人!
墨年在一邊聽得直抽搐。難怪,難怪上山的時候蕭沛見到他跟見了親爹似的。一把鼻涕一把淚,這樣折騰,就算他老人家,也要瘋掉不可!」
墨言一邊饒有興趣地聽一邊吃東西,完了才慢條斯理地道:「這麼下作的事情就別做了。回頭去找找飛鷹那個老傢伙,讓他過去給他兒子提親。就說,是我說的,以後她再來,只要大血兒聞得到她的氣息,你們兩個,」墨言臉色一肅。
虎惡熊凶狠狠抖了一下:「放心,放心,我們會跟拍蒼蠅一樣把她掃得遠遠的!」
墨年看著墨言,有點擔憂地道:「主子,你的傷?」
墨言眼睛一暗:「不到一個時辰!」
墨年的心裡一沉,都快一個月了主子能夠免除噬心之苦的還只有一個小時!這六翼金蟬,不愧是上古異種,這樣,要完全驅逐,不知道要耗費多少時間多少心力了!」
墨年略有擔憂地道:「主子應該收到風聲。天罰毒醫一脈的幾人已經秘密回到了蕭國皇宮。一向與蕭雪蓮和宋鳩頗有聯絡,此刻得知你受傷頗重,怕是要替毒醫一脈造勢。自稱一派!」
虎惡熊凶一聽更是暴跳如雷:「他奶奶的幾隻瘦不拉幾的猴子也敢跟大哥叫板,回頭我就去那個什麼勞什子皇宮把他給提回來!」
墨言眼睛一凝,輕輕地站起來,道了句:「這人啊,隱藏太深也不好,離我上次在天罰的出手,也有好多年了,大概都以為,過了這些年,他們長本事了,我倒是退化了。明天的這個時候,你們幾個隨我到蕭國皇宮走一趟。還有,蕭國皇室還有哪個子弟?」
墨年拱手道:「主子,惠親王爺還留有一個幼子,今年剛好十七歲,師從古楚那個老頭。」
墨言點點頭,道了句:「也好,明天就叫他過去一趟,這蕭國皇帝,換個人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語言中輕描淡寫,就好像說著明天要請人過來家裡吃頓便飯一樣。墨言頓了頓,又道:「消息先別傳到蘇蘇的父母那,省的他們擔心!」
墨年低頭道:「屬下知道。他們一家這些天倒是回去了原來的鎮子探望一些個親戚朋友,還吩咐我告知夫人一聲!」
墨言點點,輕輕道了句:「好久沒有活動活動了!」說罷那充滿爆發力的身子一躍,騰空而懸於瀑布之間,化掌成刀,那掌力竟然生生劈裂了瀑布,墨言懸空而立,平舉的雙手成一直線,那下流的瀑布卻在這一直線中斷裂開來,那詭異的流水,那竟未淋濕的銀髮,那卑睨天下的眼睛。卻讓潭邊的四人打從心裡感到敬畏,深深的敬畏。
墨年心裡千回百轉,主子變了。以往的主子向來謙和,但他給所有人的印象,只有一句,看不透。久而久之,狼子野心的人會選擇忘記,這個看不透的人即使受傷,也不是可以任意挑釁的。挑釁了,就要付出萬劫不復的代價!

82、蕭國皇宮,墨言...

第二日寒珍月正欲給墨言送飯那會。和寒彩影一併走到院子裡就看到虎惡那龐大的身子靠在門邊,實實在在地把整個門都給塞住了。虎惡今天是一大早就來蹲點,大血兒那鼻子,一里內的氣息都不在話下,開什麼玩笑,一定得先把這個冒充大嫂的人給堵住。
寒彩影皺了皺眉頭,這兩個傢伙,所到之處那是雞飛狗跳,今日裡怎麼親自跑到了自家的院子裡,不由地笑著問道:「虎兄弟今日怎的沒有給主上把關,小珍月正要把飯送去呢!」
虎惡那大鼻孔狠狠地哼了一聲,凶聲凶氣地道:「寒老太婆你真不厚道,居然欺騙起俺們善良無知的兩兄弟!害俺們昨天裡給大哥狠抽了一頓,乃看看,乃看看!」虎惡掄起那大胳膊遞了上去,指著昨天被墨言抽打一下出現的白色鞭痕,一臉可憐地道:「乃看看,我們兩兄弟細皮嫩肉地,大哥這麼一抽,昨夜裡俺們娘看了,小心肝那個疼啊,流了一夜的眼淚。」
寒彩影和寒珍月狠狠地打了兩個冷顫,看著那高接近二米,寬接近一米的男子裝著小媳婦的樣子,那是有多反胃就多反胃。寒彩影咳了一聲,清了清喉嚨道:「虎大兄弟,我老太婆何時騙了你們兩兄弟?」
虎惡的神情一變,一副兇惡的樣子,呲牙咧嘴道:「寒老太婆你還好意思說,你說你家這個小丫頭是俺大哥的心上人,可是俺大哥昨天跟俺們說了,他媳婦叫流蘇,可不叫寒珍月!」
寒彩影聽了明顯一怔,寒珍月的臉色驟然變了,帶著絲絲的委屈,輕輕道:「珍月並無任何唐突之意,」抬頭笑了笑道:「既然先生這幾日也習慣了這些飯菜,珍月在洞口就好,勞煩虎大哥給珍月送進去可好?」
虎惡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道了句:「乃就別瞎折騰了,乃送的都讓那只紅狼給吃了。大哥他這幾日吃的可講究了,那可是墨客那死變態親自下廚做的!」
寒珍月的臉色驟然慘白,握著籃子得手一緊,青筋微露。寒彩影看了,心下一疼,心裡倒是責備自己疏忽了。墨言如今的傷勢,墨家的人肯定是不遺餘力,藥膳食療自是不在話下。看著虎惡,心下卻來氣,不由地怒斥道:「咱們不送就是了,你可以趕緊走了!省的我看了心煩!」
虎惡雖然長得窮凶極惡,但看著寒珍月楚楚可憐的樣子,也不忍心繼續刺激人家,看了一眼寒彩影,嘟喃著道:「你這寒老太婆脾氣也忒大了,俺爹要是外出了,俺娘脾氣就特大。俺娘說了,這叫陰陽失調。俺改天去幫你把魯錄那老傢伙給拎來了,讓乃也好陰陽調和調和。」
寒彩影聽他說得越來越離譜,越來越下作,掄起龍頭枴杖就要發飆!嚇得虎惡趕緊溜走。離開之際還不忘高聲大呼:「寒老婆子,俺爹說了,魯錄見了乃就跟蜜蜂見了花一樣盯得緊!」那咆哮聲遠遠地傳了出去。
匡噹一聲,寒彩影的龍頭拐直接落地,氣得渾身發抖。於此同時,西郊林子一個正扛著雙手環抱還未能抱緊的大樹走著的漢子聽到此話,整棵大樹遠遠地丟了出去,大喝一聲:「乃這個不孝子!老子有說麼,老子什麼時候說了!」
唯一一個暗自竊喜的是如今房間裡幹活的老頭子,撫著下巴那幾條鬚子心裡想著:「俺如今是不是就要對寒老太婆負責了?畢竟人言可畏啊人言可畏!」
時值昨日傍晚時分墨言運功結束的時候。此刻的萬毒蛇窟外已經站好了幾個人。除了虎惡熊凶,流蓮,墨年,還有一個比墨年年輕幾歲的老儒生。如今他正一臉的苦相。熊凶那傢伙正對著他喝道著:「蕭沛,乃說,乃過來是不是刺探軍情,乃是不是要跑去皇宮高密!」
那叫蕭沛的老儒生,正是因為與蕭國之前那千絲萬縷的關係而被虎惡熊凶兩兄弟折騰得死去活來的老人家。如今一臉的無奈,道了句:「有像我這樣站的這麼顯眼的來刺探情報的麼?為了表示我對天罰的忠貞不二,我今日一定要隨主上殺入蕭國皇宮!以表示我對天罰的鐵骨錚錚,對主上的情深款款!」
墨年聽完,好不容易嗆了一口,這蕭沛,真的給折騰得腦子裡都是漿糊了!
虎惡不屑地掃了他一眼,道了句:「乃這個長得跟曬乾了的橘子一樣皺皮的老男人,乃說對大哥情深款款,乃是存心調侃俺大哥的不是!」
洞內輕輕咳嗽了一聲,墨言緩緩地走了出來。今日的墨言一襲青衣,一張俊臉面無表情,標桿般筆挺的修長身材,微微栗色的健康膚色,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樑,薄薄卻緊抿的唇,還有那雙不容忽視的暗如深潭的眼睛,在他的身上,永遠有一種大隱隱於市的涼薄氣息。
墨言一出來,大家都安靜了下來。墨言輕輕道了句:「我只有一個時辰的時間,速戰速決吧,其他的不重要,我只想知道宋鳩的消息!」一說到宋鳩,墨言的言語中閃過一絲肅殺之氣。
虎惡熊凶此時也安靜了下來。直接把一頂帶著軟臥的竹轎給抬了出來,老老實實地道了句:「大哥,你先上座!」
墨言也不說話,身子一閃,已經坐在了上面的主位上,輕輕道了句:「丫頭,你也上來吧!」流蓮輕輕哼了一聲,靈巧地跳了上去,坐在了轎沿邊。
墨年看樣子也躍躍欲試,熊凶看著他,重重地哼了一口氣:「老頭,乃要是不介意上茅廁不痛快,乃也可以試試!」
墨年和蕭沛同時打了一個哆嗦,假笑了幾聲道:「不用不用,我老人家這兩條小腿兒還是好使的,兩位先請,先請!」
兩兄弟,哼了一聲,抬起墨言和流蓮,健步如飛,已經直接向山下飛奔而去!
一路疾馳至蕭國皇城外城門這才停了下來!這時的外城門早已候著兩個身著鎧甲的年輕男子。一臉蕭殺的滄桑,皮膚黝黑,身材高大,給人以穩重冷靜的感覺。兩人見到墨言一行,深鞠了一躬,道了句:「包溢包谷見過主上,外城兵力已經盡入麾下,主上可以直接進入內皇城,只要主上一句話,這五萬兵力一心所向,就是主上紫血槍所指之處!」
墨言輕輕點點頭,也不多言,只淡淡地道了句:「辛苦了,一切就有勞你們和惠親王爺了。走吧!」
虎惡熊凶聞言,也不猶豫,知道墨言的時間有限,立馬直衝而去!兩個老頭一身功夫倒也不是白搭的,畢竟,能在天罰待的那個是等閒之人,這會也是不疾不徐跟在後頭,一點不見吃力!
皇宮內城有四個門,承天,東安,西安,北安。其中的承天門只有皇上太子可以從中入城。墨言以前進去,一般也只走東安門,只是這次,一行人卻實實在在站在了承天門口。
承天門口護官一名,護軍九人共十人。此刻見到如此怪異的陣仗。那護官已經有些目瞪口呆,這從立國自成的習俗本就眾所周知,但此刻卻也習慣性大喊出聲:「進內城者,請速速持令從其他三門進入。若在承天門外集眾,當以叛逆論處!」
虎惡在前,單臂抬轎,那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抽了過去,喊了句:「靠乃奶奶的,瞎嚷嚷個屁,不就是個破門,老子想在這拉屎都嫌它漏風!」虎惡這一抽,別說是普通的士兵,就是武林高手輕易也是扛不下。那護官身子直接向後飛,砸在站在後面的幾個護官的身上,就這樣,一半的人數失去了那在這一行人中眼中的可憐的戰鬥力,直接昏死了過去。
墨言淡淡說了句:「虎惡,廢話少說!」
虎惡哼了一聲,熊凶在後面直接扛住轎子,虎惡棄轎而去,只聽得砰砰幾聲。幾具身體某些部位已經出現凹陷的屍體已經倒成一堆。虎惡咂咂舌,很鬱悶地道了句:「奶奶滴,真不經打!」
墨年和蕭沛不約而同翻了個白眼:城牆都能捶出個洞,除了你們一家的變態身體和主上,哪個經得起這樣打!」
這邊一行人已經直接進了承天門。而如今皇宮裡,又是如何一副景象呢!
其實如今皇宮內,自從上次墨言在此出事放出狠話後,蕭雪語暗中供奉的高手有一大半,雖然對天罰不甚瞭解,但墨言的恐怖戰鬥力,卻讓他們心生不安,尋了一些借口離開了!
蕭雪語如今的心情說有多忐忑就有多忐忑。這些普通兵力的佈防怎經得起墨言的武功。就在他愁眉不展之時,他迎來了幾個對他人來說是催命符,對他來說卻是救命稻草的黑衣蒙面人!而這幾個人,如今就在蕭雪語的元天殿裡!
如今天元殿裡,除了蕭雪語蕭雪蓮兩兄妹。還有兩位瘦削的老者,兩個三十來歲的男子,還有一行五人的黑衣蒙面人。
那兩個老者滿眼愛憐地看著如今真正弱不禁風,臉無絲毫血色的蕭雪蓮,擔憂地道:「雪蓮兒,你怎麼這麼傻,明知道你娘親是因六翼金蟬而自毀陽壽,你的武功遠不如你娘親,你此舉,豈不是自尋死路!」
蕭雪蓮還未答話。蕭雪語已經怒喝出聲:「都是那個該死的墨言,妹妹對他如此情深意重!他竟然冷血至此!」
其中的一個老者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了句:「天罰之主,豈能甘願受制於人!」
蕭雪蓮一臉的慘淡,如同丟失了靈魂的娃娃,緩緩地道:「是我錯了,我不該從墨言哥哥身上入手,我早該,早該把那個流蘇給殺了才是!」最後一句已經厲言出聲,帶著一股深深的怨氣和怒氣!
那兩位老者,均是毒醫一門的頂梁人物,一個叫沐離重,一個叫鍾謙。兩人一直對墨惠黎有著愛慕之心,如今對墨惠黎這兩個兒女,自然也是疼愛有加。看著蕭雪蓮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心裡著實對墨言頗有不滿。蕭雪蓮和墨言,本就是大家認定的一對,如今卻落到這樣一個難以收拾的下場。
兩人身邊的兩個男子看著那楚楚可憐的蕭雪蓮,心下不快,這樣的可人兒都捨得下手重創,不禁怒喝出聲:「師傅,小師妹都給欺負成這個樣子了,命不久矣,你們還考慮什麼。那什麼天罰之主墨言,有何過人之處!如果他真有本事,如今還會龜縮在天罰那個小小的地方,好幾年連人影都不見一個!」
這兩人正是沐離重和鍾謙的弟子,其實也就是這幾年才被召上天罰。墨言從來深居簡出,平時眾人也忌口談論他,自是不知道墨言到底有幾斤幾兩!
沐離重瞪了他們兩個一眼,道了句:「不知道天高地厚,這樣的話以後莫要再說!」
那領頭的黑衣人森森一笑,道:「人老了,膽子也小了!樓主這次遣我們來還真是看錯了你們!」
沐離重眼睛一暗,問了句:「閣下此話怎講?」
一旁的蕭雪語忙解釋到:「沐老,這是宋鳩的手下!」
沐離重和鍾謙對看了一眼,默不作聲。
只聽到那黑衣人繼續道:「樓主說了天醫門和我們毒醫門自古齊頭並進。他們以藥入醫,我們以毒入醫,各有所長術有專攻。憑什麼如今墨言在位就大力打壓我們毒醫一門,扶持天醫一派。甚至不惜萬里追殺樓主!若說是因為小小的一個毒體人的製作,也未免太小題大做了。如今這世道,別說各國的交戰,就說普通的劫匪強盜,殺的人還少麼?樓主只抓了那麼幾個人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後果!」
沐離重和鍾謙並不言語,但心裡卻微有所動。在他們看來,墨言當位之後,確實天醫一派在墨年為首下逐漸擴大,而毒醫一門卻只是龜縮在天罰山。
那黑衣人看了他們一眼,繼續道:「樓主說了,趁此良機,毒醫一門更應該守望相助,如若能夠拿下墨言,以樓主同樣的絕頂天資,天罰山,或者還有再易其主的機會!況且,」那黑衣人頓了頓,目光如電:「兩位難道捨得蕭家兄妹的性命不成?就之前他們二人做過的事情,墨言還有可能放過他們二人麼?」
沐離重和鍾謙聞言一震。就在他們沉默不語之時,外面突然幾聲侍衛的慘呼聲。一個如雷聲般的聲音傳來:「靠他奶奶滴,流蓮小妹妹真厲害,俺們打人還得一拳一拳,乃倒好,一下全放倒了!」
下一刻,殿裡已經多了一個清雋的男子。身後儼然跟著兩個狀如禽獸的男子,兩個似乎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家,還有一個一臉煞氣的小姑娘。
沐離重和鍾謙已經站了起來,驚聲到:「主上!」黑衣人聞言一凜。蕭雪蓮卻如同聽到魔咒一樣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
墨言也不理會,緩緩踱步來到皇上的主位上坐了下來,甚至若無其事地掃了掃自己的袍邊,似乎眾人盡皆不在他的眼裡。
蕭雪語一看怒了,斥道:「放肆,那個位置也是你,,!」話音未落,整個人突然呼吸困難,雙腳已經離地!竟然是熊凶捏著他的脖子把他整個人提了起來!粗聲粗氣地道:「俺大哥想坐哪就坐哪,乃那麼多廢話,俺大哥要想做乃的頭,俺現在就把乃的頭給擰斷了讓大哥坐!」
蕭雪語已經進氣少出氣多,整個臉已經鐵青了。沐離重再不猶豫,一掌揮出,直接向熊凶襲去。
熊凶嘿嘿一笑,直接把蕭雪語丟開,身子朝沐離重就迎了上去,狠狠地挨了一掌卻若無其事般倒了句:「比外面那些個小爬蟲多不了幾兩力氣!」
沐離重深深地看了一眼墨言,躬身道:「主上,我與鍾謙並無二心,唯有一個請求,懇求主上饒恕雪語兄妹二人,還有宋鳩,他是我毒醫一門的天才,還望主上能夠放他一線生路!」
墨言輕輕地靠在椅座上,清涼的聲音淡淡迴旋在大殿裡:「毒醫天醫本就一脈,為何要分得個涇渭分明。至於他們兄妹,」墨言掃了一眼:「從他們二人下計害我之日,就注定了他們接下來的結果,至於宋鳩,如若我要抓他,在我營救小流蓮的時候他就逃不過了,我一再寬容他,卻不料!」墨言頓了頓,眼睛一冷:「死,對他來說,太便宜他了!」
沐離重和鍾謙見無絲毫轉圜之地,互望了一樣,微不可見地點點頭。沐離重對黑衣人道:「你們幾個,如若要合作,那就先幫我救了他們兄妹二人再說!」
蕭雪語聞言急忙道:「沒錯,宋鳩與我有議在先,你們作為他的手下,定要保我安全無虞!」
墨言一聽宋鳩之名,挺身站了起來。那凝人的氣勢竟然直衝對面的無名黑衣人,生生把他們逼退了一步!那五名黑衣人此刻一臉的驚詫,凝氣成場,重挫對手,方才知道天罰墨言,遠遠超乎了他們的想像。
看著走下主位的墨言,蕭雪蓮癡了,口中連連道:「我錯了,我該殺死流蘇那個賤人才是,她憑什麼,憑什麼!「
墨言一聽,眼神一暗,伸出的右手屈指一抓,竟然隔空就此捏住了蕭雪蓮的脖頸。聲音冷意凌人:「暗算我,只是一錯,你萬萬不該,再說辱我娘子的話!」
右手一鬆,蕭雪蓮卻突然嘎嘎說不出話來,雙手在空中胡亂抓著,整個人已經癲狂了!沐離重的眼睛都紅了,沙啞的聲音道:「你,你竟然下毒了,她的聲音,她的眼睛,,」
墨言挑了挑眉,雲淡風輕地道:「沒錯,都廢了。「
鍾謙一臉的怒火,道:「你好狠的心!雪蓮公主從小與你青梅竹馬,你怎麼下得了手!」
一旁的墨年一臉沉重地道:「如今她所受的,豈有主上日日夜夜受那萬蟲噬心之苦,痛失愛妻之苦的萬分之一,再者說,蕭雪蓮的命也是主上一直給維持的,就算收回也是應當!」墨年頓了頓,道:「天醫毒醫本乃同根,天醫入世救死扶傷,毒醫隱世研製藥物,誰主內,誰主外,又有何要爭得你死我活的理由?」
這邊說著,那五個黑衣人覺得對抗無望,悄悄一低頭,很快回轉身子,很有默契地想五個方位躍身而出!
墨言見狀,冷哼了一聲,向前一步,下一瞬間人已經消失在原地。那五個黑衣人要逃走的不同方向幾乎同時出現墨言的一道殘影,五道殘影同時出現在五個位置,這樣的速度,簡直駭人聽聞。只聽得砰砰無聲巨響,幾個人已經直接被打下了地面。
沐離重一臉的難以置信,道:「天行八步,已經深受重傷還能施展五影!」沐離重和鍾謙原先想要力拼的心思也完全消沉了。一臉的黯然。
墨言早已回到自己原來的位置上。見那幾個黑衣人掙扎著起來。蕭沛一想,今日虎惡熊凶已經出手了,主上動手了,墨年動嘴了,連小姑娘也下毒了,自己可不能再乾站著了,多少得表現表現。看著還想動手的黑衣人,大喝一聲,拿著自己的武器,一把戒尺,就衝了上去。
小老頭雖然清瘦,這會打得還不相上下。虎惡大聲地哼了一聲:「那看著傢伙跟只老猴子似的在那蹦,肯定留手了,明天繼續推他的茅廁!」可憐的蕭沛一聽,腳下一個踉蹌,那五把劍已經朝他這邊刺了過來!
只聽得五聲清脆的聲響,這五把劍竟然同時看在虎惡熊凶的身上,不留半絲痕跡。這會兩個人的身子倒是把蕭沛包圍得嚴嚴實實。
虎惡熊凶大喝一聲,雙拳已經揮了出去,這次他們倒是細心,知道墨言要活口,下手都輕了很多,只是那五個人,已經失去了戰鬥力。
墨言輕輕地問:「宋鳩在哪裡?」一見那五個黑衣人的神色,臉色一變,道了句,」口裡有毒!」話音剛落,虎惡熊凶已經一人捏住一個人的下巴,直接把他們的嘴給捏開了。其他三人倒是已經咬破了牙齒裡藏著的毒藥,頃刻斃命。
墨言隨手朝他們兩人口中各丟了一顆藥丸,冷冷地道:「別白費力氣了,這毒我勉為其難給你們解了,流蓮!」
流蓮一聽,滿臉戾氣地都過去,那稍微帶青的指甲直接插入了兩人的手掌,只看見那青色隨著兩人的手掌往上蔓延。流蓮那稚嫩卻冷漠的聲音淡淡道:「你們跟著宋鳩,應該知道春日融雪,我師傅問的,好好回答,或者還能給你們個痛快!」
那兩人如今雙目圓凳,心裡卻已經翻天了。春日融雪,名字是好聽,可一中此毒,身體由五臟六腑開始溶解,其非人的感受,可想而知!其中一人已經大喊出聲:「我們確實不知道樓主如今身在何處。我們也是接到傳言而來!」
墨言抬了抬眼:「樓主?」
「是,是,碎語樓樓主!」那男子急忙喊道。
墨言微不可見點了點頭,虎惡熊凶兩兄弟雙手一擰,兩人已經斷頸而亡。只是那身子,卻開始有了融化的跡象。虎惡熊凶看著這恐怖的小流蓮,小心肝一顫一顫的。
蕭雪語看到此景,人已經瘋了一般大喊:「墨言,你敢造反!沐叔,鍾叔,你們拿下他啊,快拿下他!」
沐離重和鍾謙一臉的消沉,扶著身邊已經暈倒的蕭雪蓮並不言語。兩名弟子更是目瞪口呆,剛剛黑衣人動手之時,兩人就欲援助,哪知道墨言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根本還來不及出手就已經塵埃落定。看著墨言那一臉清淡隨意的樣子,彈指間五個武功均不下於他們二人的人便斃命。除了驚嚇,還有什麼?事到如今,只能承受天罰之主的層層怒火了,怪只怪他們,不自量力。
墨言輕笑了一聲,掃了蕭雪語一眼,道:「造反?笑話,我就算反了這整個天下,又待如何?!」那看著他如看螻蟻般的眼神,讓蕭雪語一時之間已經完全呆滯了!
此時,一個身穿錦服的中年男子已經走了進來,拱手道:「先生,兩萬精兵均在城外,宮內兩千近衛已經解決!」
墨言點點頭,輕輕道了句:「天罰的人我帶走了,其他的,你自己主意!」說罷,已經帶頭走了出去。
墨年路過沐離重等人的身邊,語重心長地道:「兩位老弟,主上已經手下留情,你們好自為之啊!」
走出宮外的墨言緩緩地上了轎,對墨年說:「如果齊棠還沒有好消息,我就準備下山。」
墨年臉色一變,叫了一聲:「主子可千萬不可,你如今一天僅有一個時辰的安寧,這如何使得?」
墨言那深潭般的眼睛只是平靜地注視著前方,暗沉的聲音輕輕傳來:「無所謂了,我已經疼的麻木了,如果找不到蘇蘇,我所作的努力又有何意義?」
那非人的疼痛又要開始了,墨言的心裡卻非常平靜:「吾妻,流蘇,只願你一切平安,我很快就會尋來!如若你有半分不幸!」墨言的瞳孔一縮:「凡有牽連之人,上天入地,就算掀翻了這天下,又有誰能奈我何!」

83、同騎一馬...

待慕容嶺走後,雷驚乾就趕緊策馬回去。回來一看,流蘇和程裡卻是在大眼瞪小眼。
說實在話,程裡並不喜歡流蘇。成就大業者哪個可以動得了真感情。蓑衣人是沒問題,他是隱世之人,來去如風,無所羈絆。但殿下不一樣,殿下是一代梟雄,定能成就一方霸業。
程裡看著眼前那個不算是傾國美人,但卻清純可人的女子。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何蓑衣人栽得那麼徹底,而如今殿下也栽了!起碼目前看來,殿下耍心機的可能性不大。
殿下自小對感情之事向來涼薄至無情。唯一惦記的也就是他的母妃而已,就像寒狄冰,無論是世俗的眼光也好,寒狄冰對殿下的一灣深情也好,他們兩個都應該是最登對的一對。可程裡知道,殿下對寒狄冰,敷衍多於真心,利用多於恩愛。
而這個流蘇,程裡實在想不出,到底曾經發生了什麼事情,讓那涼薄的殿下變得如此的怪異。
程裡正想著,雷驚乾已經回來了。看了看流蘇,那桃花眼裡儘是笑意,道了句:「上馬吧,我們回去了!」
流蘇看著眼前的兩匹馬,看著那眉梢儘是笑意的雷驚乾,諾諾地道了句:「兩匹馬,我和你?一匹馬?」最後的問句聲音稍稍抬高。
雷驚乾的臉真的說變就變,一下冷了下來,道了句:「就兩個人,不是跟我,那你就隨程裡一匹馬好了!」
程裡見流蘇不肯,心下正歡喜,正欲說句:無妨,馬就讓給流姑娘,老奴步行就好。誰不料雷驚乾已經長臂一撈,直接把流蘇帶了上去,坐在了自己的前面,沒好氣地道了句:「睡都一起睡了,還在乎坐一匹馬!」說罷已經揚長而去。
程裡一聽,心裡咯登一下,睡了?真睡了?那也就是說這事已經是板上釘釘,實打實!
流蘇手肘往後一頂,臉色微紅地說:「你就不能少胡說幾句,我一個姑娘家,你開口閉口睡了睡了,我的清白還要不要,我往後怎麼嫁人啊!」
程裡在後頭跟著,已經很有衝動高呼出聲:「你已經嫁了,說不定肚子裡都有種了!」然而卻聽到雷驚乾一聲長笑,心情暢快地說:「放心,我既然睡了,說了,就定當會負責到底的!」
策馬而奔,只感覺撲面而來的寒風凜冽,後面隨著顛簸的馬步貼進來的胸膛卻傳來陣陣的溫熱。雷驚乾那略微低下的頭,那濕熱的鼻息輕輕噴在流蘇的耳側,癢癢的感覺讓流蘇頗不自在。
流蘇又不敢亂動,馬上的位置太窄,流蘇可不是懵懂無知的少女,這稍微磨蹭下,這風騷的雷驚乾,看那樣子就知道不是什麼善男信女,誰知道他一會能做出什麼驚人的舉動。流蘇不得已用手肘碰了碰雷驚乾,道:「你個陰險的小雷子,風這般大,你居然讓我坐在前面給你擋風,」流蘇怕冷是不假,接著一連打了兩三個噴嚏。
手持著馬繩,其實等於半擁著流蘇。聞著流蘇沐浴後的陣陣清香,話說雷驚乾確實心情好得緊,就差心猿意馬了!這回聽到流蘇的話,卻知道是自己疏忽了。天寒地凍,流蘇本就穿的不多,縱馬奔馳在這寒風凜冽的晚上,不由地趕緊放慢了速度,柔聲說了一句:「是我疏忽了!」隨手拉著流蘇的手,托起她的腰,直接把她送到了後面。
流蘇坐到了後面方覺得更為不妥。雷驚乾馬的速度加快了,顛簸的感覺更大了。流蘇恨恨的盯著前面雷驚乾的後背,猜想著這傢伙是不是跟自己看過的那出韓劇一樣,開著摩托車載著妞,專挑這路面上那個疙瘩最大最深的地方跑,其惡毒的目的就是讓女主能夠深深地,緊緊地攬住他的腰。
流蘇這想法確實是冤枉了咱們的經乾,一來雷驚乾目前還未有與一女同騎一馬的經歷,二來雷驚乾想著流蘇既然已在後面,有他擋著風雪,自然也可以加快速度返回,趕緊把事情一了,就把流蘇帶離這個地方。
流蘇是在沒有法子,雙手輕輕地拽住雷驚乾腰部的衣裳,勉強維持著自己的平衡。雷驚乾低頭看著拽著自己衣角的小手,嘴角一裂,抓著的韁繩一拉,馬的前腿稍稍一抬,流蘇一聲驚呼,整一雙手已經緊緊拽捏住雷驚乾的腰部,身體因為慣性,直接撲上了雷驚乾的後背。
雷驚乾嘴角的弧度更大了。自己穿的單薄,後背那軟軟綿綿的感覺是那麼的真實。那腰際的小手,雖然拽得緊,幾乎拽到了腰部的肉,讓雷驚乾感受到的,就如同那日她扛著他的手臂走出雪谷那樣的窩心。
既然已經抓了,流蘇也就不再忸怩了,直接把手搭在了雷驚乾的腰部,一馬兩人,風吹起的衣袂飄飛,天落下的雪花漫舞,讓人迷了眼,失了心。
雷驚乾沒有在黑獄山做任何的停留,直接帶著流蘇,下了山,入了城。
雷驚乾在羅雄的府邸找了一處乾淨的院子,吩咐下人給流蘇燒了熱水,添了新衣,笑道:「蘇兒,你也累了,好好休息,我晚上把瑣事處理好了,估計明日我們就能出發離開這個到處是風是雪得鬼地方。」和流蘇待的時間久了,雷驚乾也知道流蘇不喜寒冷的天氣,晉國的氣候估計比蕭國更適合流蘇。雷驚乾如是想。
流蘇從馬上下來,還有些許的不自在,低著頭,輕輕哼了一聲。雷驚乾見狀,不由輕笑出聲,道:「如今睡也睡了,摸也摸了,抱也抱了,你不對我負責也不行了!我說蘇兒啊,如若今夜孤枕難眠,只要你喊一聲,就算是有天大的事情,我也會義無反顧爬上你的床的!「
流蘇一聽,原來什麼的羞澀都消失了,直接抓起下人送來的一把不知作甚用的刷子朝雷驚乾扔了過去,怒斥道:「去死,趕緊走,見過不知羞恥的,沒見過像你這樣不知羞恥,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人。」
雷驚乾哈哈大笑,大步跨出了房門。
來到正廳,胡祿已經和程裡侯在那裡了。胡祿躬身道:「殿下,黑獄山兩百四十五名死一百五十餘人,其他的已經收監,只是,黑獄的四大頭頭,卻已經在我們進攻之前趁亂逃跑。我命一隊人馬朝後山追蹤而去,只是奇怪的是,這一路上並無半點痕跡。
雷驚乾擺擺手,道了句:「不足為患了,把他們的畫像畫下,發榜追緝便是了。你讓人現在去準備一輛上好的馬車,我準備趕回且洳城。」
胡祿拱手稱是,道:「殿下放心,這羅雄生活奢靡,馬車這府下就有,我這就安排去!」
雷驚乾點點頭,道了句去吧,自己也朝外走去。
程裡一直跟著他來到流蘇所在的院裡。低聲問道:「我們明日趕路,殿下還是早點歇息才是,今天也累了一天,你的斷腿?」
雷驚乾右手微抬,程裡也隨著噤聲。雷驚乾道:「一會就出發,不等到明日了!改道而行,不要在留武城歇腳,不走官道!」留武城是流蘇和墨言相遇相愛的地方,雷驚乾絕不希望經過留武城而帶起流蘇關於墨言的回憶。
程裡心下微喜,殿下還是惦記著晉國的事情才這麼著急地打算連夜趕路回去。這次回去,殿下定會順利登基了。當下滿心歡喜道:「老奴這就去準備,說來,王妃也與殿下分開好久了,定也想念殿下得緊!」
雷驚乾聞言,臉色一緊,低聲道:「這件事情,在流蘇跟前莫要再提。」輕輕踱步向流蘇房裡走去,歎道:「程裡,有個自己喜歡的人,也不是一件壞事。」聲音中那絲絲縷縷的寂寥讓程裡驟然有點酸澀的感覺。
雷驚乾沉吟了一會,道:「你下去吧,收拾收拾,我可不想明日和慕容嶺一起三人行!馬車鋪好熱褥,我一會抱蘇兒出去。你們候著便是,交代他們都輕手輕腳一點!」
程裡輕輕道了句,是,心下卻複雜得很。原以為殿下是為了朝中事情趕著出城,原來竟是為了躲避所謂的情敵。可殿下剛剛那句感歎,卻讓他忍不下心來再度諫言。只能轉身,默默離去。
雷驚乾輕輕推開房門,流蘇已經安然睡著。雷驚乾緩緩輕輕走過去,看著那嬌憨的容顏,忽然想起那日流蘇中毒時雙腿環著他的腰,雙手環著他的脖子,還有那溫熱柔軟的雙唇印在他鼻尖那酥酥麻麻的感覺。
此刻,雷驚乾不禁俯下了頭。


84、吻上你的小腳板...

雷驚乾緩緩俯□去,低下頭,那總是笑不達眼底的眼睛如今溢滿著暖暖的笑意,就如同那日在白梅村同臥一張床的時候,他睡在她的旁邊,靜悄悄地注視著她。看她睡得那麼恬靜,他的心裡也找到了久違的安寧。
雷驚乾那厚薄適中的雙唇終於還是抵擋不住誘惑,輕輕地印上了流蘇的鼻尖。那小巧的,滑膩的感覺讓雷驚乾有張開口將之全部含住的衝動。看著旁邊那被如扇子般的長長睫毛遮擋住的眼睛,雷驚乾微微一笑,並不猶豫,雙唇已經落在了流蘇的眼睛上。
今日的流蘇實在是累的夠嗆,雷驚乾的動作並沒有驚醒她,只感覺那清清涼涼的痕跡,那細細微微的癢癢,嚶嚀了一聲,微微地皺了皺眉頭。
雷驚乾輕輕抬起頭,看著那嬌憨可愛的流蘇,白皙瑩透的臉上那薔薇一樣顏色的雙唇,在睡夢中微微的嘟起,似乎在等候著夢中的良人一親芳澤。
如果旁邊有人的話,定會看到雷驚乾此時竟然舔了下唇,眼睛裡多了一層迷濛的色彩,原本抬起的頭再次俯了下去,正要去追逐那自己這幾日覬覦已久的薔薇花,一嘗自己這幾日夢寐以求的心願。
就在兩張都美輪美奐的嘴要互相貼上之時,流蘇突然微微哼了一聲,驟然向裡處翻了個身,像小孩子一樣蜷縮著身子,繼續沉睡。而雷驚乾的吻,卻正好落在了她暖色如春的臉頰上。
輕輕舔了舔,雷驚乾不禁悶笑出聲,也不在意,反而順手用手指在流蘇的肩上稍微點了一下,輕聲道了句:「你個丫頭還真就躲開了,點了你的穴位讓你睡熟點,省的一會到馬車上給驚醒過來又張牙舞爪起來。」
怕冷的流蘇此刻已經把被子捲成一團,雷驚乾倒是順手,直接把那一團包著流蘇的被子抱了起來,也不在意,拖著腿抱著流蘇走了出去。
來到府外,程裡已經打點好了一切。幾個僕役正安靜地侯在那裡。一輛外觀也甚為講究的馬車就停在門口。程裡細心地把簾子掀起,雷驚乾已經抱著流蘇跨了上去,儘管馬車頗高,卻絲毫不會影響雷驚乾平穩的動作。
話說一路衝往黑獄山的齊棠小朋友,看著黑獄山早已一片混亂,小血兒尋到的紫玉簪的氣息是在流蘇被關的那間屋子,可如今那件屋子,自然已經是人去樓空了。
小齊棠隨手抓了個黑獄山的盜匪問,問到的情況是剛剛那姑娘被一個黑衣人劫走了。想來和師傅一樣沉穩的小齊棠氣的差點抓狂,帶著小血兒在外面的樹林裡轉了一個大圈,才知道流蘇被接進了連城。
小齊棠直到第二日清早才跑到了連城城守,打聽到了流蘇已經連夜被帶走了,而馬車的目的地是且洳城。終於知道師母安然無恙並且去向清晰,小齊棠自然是心下欣喜,多日的兜兜轉轉總算有了結果。
只是從抓到的當夜候駕的一個下人的口中,聽到了師母是被六殿下給抱上了馬車!又是抱!怎麼又是抱!小齊棠這會還真有點鬱悶,且洳城據說是個相當大,相當有名的晉國的一個大城,難不成叫小血兒領著一幫野狼去把那個六殿下給撕了?如若讓小齊棠知道雷驚乾不僅動手了,還動嘴了,估計小齊棠還真會這樣做。
小齊棠那兩條好看的眉毛幾乎要皺到了一起,想想還是算了,先給師傅傳個信,讓師傅知道師母安然無恙,好放心療傷,至於活撕了那個六殿下,自己和小血兒辛苦點,估計還是沒問題的。於是乎,小齊棠出發了,只是可憐的小齊棠,畢竟不同老奸巨猾喜歡抄小道的雷驚乾,小齊棠直奔留武城去了,那才是通往且洳城的康莊大道。
也因為這樣,小齊棠尋師母之旅又錯過了一次。
第二日流蘇起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床怎麼稍微震動了起來。迷濛中的她這一驚非同小可,猛地一下坐了起來,小手輕輕拍著自己的額頭:「難不成地震了?」
只是醒來一望,猛然發現怎的不是昨日歇息的那張床!難道又穿了!驚慌的眼睛抬眼一看,卻見到一米之隔的地方雷驚乾正坐著笑吟吟地看著她。
見她醒來,雷驚乾揶揄地道:「你可真能睡,一睡睡到日上三竿,連我把你從床上抱上馬車都能打著呼嚕流著口水。還道是貪戀我的懷抱溫暖,故意裝著睡的?
流蘇搖搖頭,自己最近不知道是因為多日的驚心動魄的後遺症還是怎的,嗜睡了很多,居然被人扛著出門都能睡得天昏地暗,什麼都不知道。
流蘇心裡雖然這麼想,但嘴裡還是頗為不滿意地道:「趕路就趕路,怎得也不叫醒我,半夜出發,什麼事情這麼急,就不能等到白天再走?」瞥了雷驚乾一眼,語氣溫和了下來:「你也不是鐵打的,好好休息一晚也不為過嘛!」
雷驚乾笑著給她倒了茶水,端著靠了過來,看了半響的海棠春睡圖,如今佳人醒了,慵懶之餘別有風情,再聽到流蘇關切的言語,心情倒是大好,笑道:「你也知道我身份不簡單,因為與你一起落難了,家裡好些事情都等著我去處理。你被黑獄山虜去,為了救你又折騰了那麼久。昨夜裡情報突如其來,自然要趕緊趕路。我看你實在累壞了,就不忍心叫醒你了!」
說罷又長歎了一口氣:「只可惜啊,某人不領情,虧我這條斷腿,還要抱著你這麼一個大包袱上車,還把鋪好的軟褥讓給你,自己半靠著車壁睡了一晚。這會倒還給人說了不是!」那表情著實委屈得很!
流蘇這人就是心腸軟,察言觀色已是老手的雷驚乾早就摸清了流蘇這個特點,所以才總是彈無虛發!流蘇這會一聽,也覺得自己這些日子以來已經拖累了人家甚多了,人家又不欠自己的,自己寄人籬下,多少應該體諒主人家的難處,實在不該處處為自己考慮,不由地張口就要說句對不起。
可雷驚乾卻在她開口前就笑嘻嘻地道:「你也不用不好意思,我做這些可是甘之如飴的,你要實在想報答我,看你一沒財,二沒勢,也就剩孤零零的一個人而已,我也就勉為其難,給個機會你以身相許算了!」說罷身子往流蘇那靠了靠,拋了個在流蘇看起來所謂的媚眼。
原本還一肚子不好意思的流蘇這會一雙玉足直接朝旁邊雷驚乾順勢就踢了過去。紅著臉蛋道:「你有完沒完,這麼輕浮,感情你是調戲女人調戲得習慣了!」
流蘇的動作怎快得過雷驚乾,那只左腳已經讓雷驚乾抓在了手上。看著那紅撲撲,氣呼呼的臉蛋,再看看眼前的玉足小巧圓潤,盈盈可握,入手的感覺細膩如豆腐般。神差鬼使地,雷驚乾竟然前傾了自己的身子,在流蘇的腳板上深深地親了下去。
就這會兩人都呆了。流蘇是震撼的呆滯,他,他,竟然親我的大腳板!這,這算是非禮麼,就算是現代的男女之交,也不可能輕浮至此啊,何況是在如今這個類似古代的空間?亂了,全都亂了!
雷驚乾也被自己的動作驚呆了,他有他的傲氣有他的尊貴有他的霸道,可是,他做出了連登徒子估計也不會做的事情,他親了她的腳底還感覺非常良好!亂了,全都亂了!
最後還是雷驚乾先冷靜了下來,只是此刻他的聲音卻沒有半分的戲謔:「看來,我是真的挺喜歡你的,蘇兒,你可一定也要喜歡上我!」雷驚乾的眼神暗了下來,話語中別有一番意義。
流蘇此刻的臉更紅了,支支吾吾把腳縮在了被子裡,似乎那一吻的熱氣還在,只感覺癢癢的,麻麻的。
男人親吻女人的腳,如若無關情/欲,那便定是深情。流蘇悄悄瞥了一眼雷驚乾,心裡卻猶如小鹿亂撞。在她無依無靠的時候是他與她一起攙扶度過難關,這樣一個優秀而用情的男人。若說不心動,連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了。
可是為何自己的心裡,除了剛剛那一點點的雀躍,卻似乎有個聲音在告訴自己的心,莫要靠近,莫要背棄!
見到流蘇著實慌了,低垂的雙眼還能看到顫動的睫毛。雷驚乾也不再調笑,省的逼得她緊了反而效果不佳。柔聲道:「蘇兒啊,起來活動一下,很快就道青松鎮了,我帶你去吃點好吃的,逛一逛,這幾日你的驚嚇也夠多了。緩緩也能有個好心情!」
流蘇聽了,心下不由得暖烘烘地,雖然她確實很想好好舒緩一下精神,但還是抬起頭道:「你不是還有很多事情麼?我無所謂,吃點乾糧就好,我們還是趕路吧,免得耽誤了你的事情。」
雷驚乾聽了,起身往車門走去,道了句:「沒關係,再急的事情也可以放一放,要是你的心情不好,誰來陪我談情說愛!趕緊梳洗下更衣,我在車外等你。
這次流蘇沒有反駁,心裡微微一動,輕輕哼了一聲,好,謝謝。
等到流蘇出來的時候已經到了所謂的青松鎮。昨夜樹林裡流蘇那一身淺紫的衣裙讓雷驚乾印象頗深,流蘇昨夜馬車上抱怨不喜綢緞裙子,所以雷驚乾還特意吩咐讓人給流蘇準備了淺紫的棉布裙子。
流蘇的的長髮只用那根紫玉簪鬆鬆垮垮地綰起,臉上幾乎不施一點粉黛,肌膚卻滑膩似酥,細潤如脂,骨子裡滲出的那股天真和嫵媚讓流蘇整個人更顯得淡雅脫俗,撩人心懷。
雷驚乾看著流蘇髮髻上的簪子,眼神一暗。這簪子雖看起來樸實無華,但憑雷驚乾的眼光自然看得出這簪子並非凡物,料想也是墨言送予她的。不由地心下稍有些不舒坦。琢磨著一會要能看到首飾店,定要把這簪子給換下來。
雷驚乾一臉的笑意,走過去托著流蘇的手臂。流蘇倒是大膽一躍,直接躍下了馬車。已經走了好些個時辰的路,早也已經遠離了連城那片蕭索寒涼的地界。天氣也漸漸轉暖,流蘇的心情大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歎了一句:「太好了,總算有了活著真好的感覺!」看著雷驚乾,也不在乎他仍舊放在他手臂上的手,道了句:「小雷子,我們走吧,我已經許久沒有吃過一頓安安穩穩的飯菜了!好餓!」
雷驚乾聽了不由心下一疼,笑道,走吧,前面就有吃的。就這樣拉著流蘇的手,直接朝前走去。程裡只在後頭默默地跟著。
看著自己的小手被雷驚乾緊緊拉著,流蘇想甩開,只是抬頭看著雷驚乾那溫和滿足的側臉。算了,隨緣吧,起碼這個男子,目前看起來倒還不賴。自己在穿來那刻起見到的就是他,不就是所謂的緣分麼?
大手牽著小手,就這樣朝著青松鎮走去。

85、清湯麵館清湯麵...

青松鎮是個很小的鎮子,程裡交代了兩個僕役在鎮外守著馬車,自己還是跟緊了雷驚乾。有了程裡帶來的宮內昂貴的藥物的醫治,加上雷驚乾本身的身體素質和武學修為,雷驚乾的腿走路已經感覺好得多,雖然步伐仍然有點拖沓,但也無太大的不適。
握著手中那軟綿綿的小手,雷驚乾如今的嘴角蕩漾著一絲瞎眼都能感覺出來的滿足的笑容。流蘇的心情也同樣很好,那明亮的桃花眼四處張望,任何事情都讓她新鮮不已,但還總是貼心地問著雷驚乾的斷腿走路可有不適。這讓雷驚乾的心裡愈加的暖洋洋。
小鎮的街道倒還乾淨,兩邊的客棧酒肆食鋪也不少,人來人往的倒是熱鬧得緊。只是這樣窮鄉僻壤的小鎮,突然來了一男一女兩個神仙般的傾城人物,大家自然也是頻頻注目,臉上盡顯好奇之色。
雷驚乾指著青松鎮裡看起來最大的酒樓道:「就此處吧,我們勉強在這吃點,回頭到了且洳城,我再令府裡的廚子給你做頓好吃的!」
流蘇仰頭看了看,輕輕扯了扯雷驚乾的手,道了句:「我剛路過看到有個小店叫清湯豆腐面,看那小店也算雅致,那香味聞起來挺誘人的。我想吃的清淡點,不如就到那試試吧,可好?」
雷驚乾看著流蘇,那桃花眼裡的期盼之色又豈是他拒絕得了的,雖然希望流蘇能夠吃得好一點,但她喜歡的才是最重要的。雷驚乾倒是有印象一路走來,有家小店人氣挺好,確實有種清淡的香味。
既是流蘇喜歡,雷驚乾自然不會拒絕,不由地笑道:「不錯,還沒進門就懂得給我省錢,果然是持家有道啊!既是喜歡,那就走吧!」
程裡在後面暗歎了一口氣。殿下素來喜白色,週遭的一切必定是要整整齊齊,乾乾淨淨,這次倒是難得,能去一家下等人吃飯的小店去嘗嘗鮮。
真的栽了,程裡心裡一沉,回到且洳城,皇城裡的寒狄冰王妃自是要從皇城趕回來。程裡閱人無數,寒狄冰的清高孤傲的性格他如何不知,自她扶正後,殿下幾乎再沒去過後院其他女人那裡歇息。這姑且有殿下故意示好,但寒狄冰的所耍的手段也自然不在話下。
只是看著如今的殿下,臉上蕩漾的笑容是自他懂事以來從未有過的幸福和安寧,程裡著實不忍心潑冷水。這兩個女人,一個背後有著龐大的支撐力量,還有這著自身的才情謀略,一個雖然前塵盡忘,但如今卻佔據了殿下所有的心思,程裡真的猜不著,也不敢猜,到底最後,該是如何的一個收場。
才剛走入店內,就有一個六七歲的小孩子呼呼跑過來,亮晶晶的眼睛看了看流蘇和雷驚乾兩個人。小孩子可能覺得流蘇更加的親切,不由地拉著流蘇的衣角道:「漂亮姐姐,你也是來吃麵的麼,我娘親煮的面可好吃了!」
看著眼前這個胖嘟嘟的小傢伙,流蘇的心情莫名地暢快舒心。從雷驚乾的大手中掙脫出來,流蘇蹲下去,抱著那小傢伙的臉頰就重重地親了一口,笑道:「那當然啦,還有沒有空位,帶姐姐過去,你可真了不起,這麼小個就知道幫爹娘幹活,真是好孩子!」
流蘇這一親,倒把那個娃娃給楞住了。平日裡大家喜愛他,也就是捏捏他的小胖臉,還沒有人抱住就親一口,連娘親都很少這樣。不由地心裡甜滋滋的,對流蘇是愈加的親切了,拉著流蘇的手,道,「當然有,姐姐隨我來。」
這胖娃娃拉著流蘇走到了靠窗的位置,剛好有一方四方桌,這小店裡的桌椅都是竹子編好砌成的,看得出手工很好,桌子也收拾得很亮堂乾淨。小店裡坐著幾個客人,看著流蘇一行三人進來,都停止了說話,頗為好奇地看著這顯得相當不凡的三人。
那邊廚台後頭的一男一女已經嚷了嚷:「小小,趕緊讓客人坐好,可不要在那纏著人家了!」
雷驚乾好生嫉妒這娃娃的臉頰。他好歹和流蘇孤男寡女了那麼些時候,總是自己死皮賴臉地靠過去,流蘇何時有主動貼近過來,更別提這親親的把戲。今天早上的親腳板,如今的拉小手,算是最近一段日子以來最佔便宜的了。什麼時候才能扶搖直上,親的路徑一路攀升啊,雷驚乾心裡哀歎著。
流蘇和雷驚乾坐了下來,程裡循著老規矩,還是老老實實地站在了雷驚乾的身後。
流蘇見狀,不由微微皺了皺眉頭,道:「程老先生,你也舟車勞頓了,出門在外,就不要講究那些規矩了可好,坐下一起吃飯吧,你這樣一個老人家站著看我吃飯,我怎吃得下!」說罷瞄了雷驚乾一眼。
雷驚乾略微轉頭,對程裡道:「坐下吧,別站著堵在那了!」
程裡應了聲是,坐在了側邊。這會面也已經上來了。
流蘇看著眼前的面,香噴噴的味道倒是挺吸引人。只是這清湯不清,跟面和在了一起,麵條本應另外抄水再加清湯,如若麵條直接放入湯中煮,那麵粉會使湯汁黏糊了起來。
端來麵條的那個年輕的婦人見到流蘇遲遲未下筷,不由地有些擔憂地問道:「小姐是不是不甚喜歡?我們這小店就只有麵食而已,真是怠慢了三位貴客!」
流蘇笑著搖搖頭,道:「不,不,大姐,這面的味道好得很,只是這湯汁啊,還可以做得更好!」
旁邊的小傢伙不服氣了,嘟著嘴巴道:「姐姐這話不厚道,我娘我爹做的面可好吃了!小小可是最喜歡的了」
流蘇這會做菜的癮又犯上了,有條件的話她對吃是絕不含糊,絕不將就的。起身踱步走到廚台,那男子一見流蘇走了過來,不由地有些慌張道:「姑娘還是一邊坐著,這裡火旺湯熱,別靠太近了!」
流蘇笑了笑,道了句:「大哥,沒事,我就過來自己下碗麵,一會有什麼損失啊,」流蘇轉頭看了看雷驚乾,笑道:「那邊那位有錢,他負責賠給你!」
那男子愣的那一會,流蘇卻是已經動手了。流蘇奇怪的是自己居然對這些與現代相異的廚台的東西絲毫不感陌生。
流蘇把麵條放在漏勺裡,放進廚台他們煮麵的湯水裡煮了會,待麵條已經熟的透心的時候把麵條盛進了碗裡。流蘇在小鐵鍋裡加了點他們備用的清湯,拿著番茄切片,稍微煮了下,把湯倒進了裝面地碗裡,在把旁邊的熟雞蛋切半放入碗中,加上他們家的馳名豆腐,撒上蔥花,拍拍手,笑道大功告成了。一碗麵簡簡單單,紅綠黃白,色彩卻鮮明誘人。
流蘇做面的時候雷驚乾已經走過來一邊看著,對他來說,這廚台上的東西比刀刀劍劍還難對付,怕流蘇不慎切傷燙傷,便在旁邊看著,不料流蘇卻是越做越順手,不由地想起當日流蘇和慕容嶺在樹林裡的對話。看到流蘇的眼光轉向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的小小,妒意一起,唯恐遲了半步,開口便道:「我的!」
流蘇聞言不禁一笑,看著雷驚乾那唯恐下手太遲的表情,佯裝瞪了他一眼,道了句,「自己端了去吃,我再下兩碗!」
那兩公婆看完流蘇做面的過程,不由地感歎道:「這大戶人家還是講究,我們都圖個方便,也沒有想到小姐簡簡單單這幾個步驟,做出的面味道賣相都比我們好太多了!」
那胖嘟嘟的孩子也嘻嘻地道:「姐姐做的面比娘親好看多了,就跟姐姐的人一樣好看!」
流蘇一聽,笑道:「就你嘴巴甜!」說著已經著手又做多了兩碗。
程裡坐在那,看著眼前的面,也不知道該不該動手。就目前的情況看,不出意外,那流蘇至少也是側王妃的不二候選人了。王妃做的東西,就算他是殿下的心腹,似乎也不大合適去吃。再看看殿下吃的那個津津有味的樣子,一會若是感覺不夠吃,而自己又吃了眼前這份,照殿下的脾氣,估計自己不會好受。
程裡就這樣糾結起來,直到流蘇說了句:「老先生,是不是不合你的胃口,要不,你就吃剛剛他們做的也行!」
程裡連忙道:「不,不,小姐做的色香味俱全,如何不好吃!」說罷偷偷瞄了雷驚乾一眼。
不得不說,雷驚乾相當喜歡流蘇做的這面,暗暗慶幸剛剛自己沒有堅持在大酒樓吃飯,不然流蘇也不可能親自下廚。山珍海味自己吃得多了,府裡的女人今日一碗參湯,明日一盅蟲草,有哪個真正會去親自下廚,在鍋碗瓢盆裡為自己煮上這麼一頓。
所以說,這一碗普普通通的麵條,雷驚乾卻偏偏吃出了令他欲罷不能的感覺,這會程裡說的話,讓已經解決了自己那碗麵條的雷驚乾不由地抬起頭來,又道了兩個字:「給我!」
程裡趕緊把面移了過去,低頭道:「主子請慢用!」慶幸自己先知先覺,思慮周詳,沒有染指這碗麵。
流蘇盯了雷驚乾一樣,看著他跟小孩子一樣霸佔著自己愛吃的東西,輕笑出聲,道了句:「老先生稍等!」一聲不響走到廚台,又給程裡做了一碗才罷休!
店裡的其他人看到,都呼著道:「老闆娘,按著姑娘的方法給做一碗吧,看著就饞人!」
雷驚乾聽罷倒是哼了一聲,頗為不願。
此刻店裡又再次熱鬧起來,閒言閒語也開始多了。
一旁的一個年輕的漢子正與兩個友人道:「聽說陳大公子就要接任我們的鎮的鎮守之位了!」言罷幾人都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流蘇覺得奇怪,道了句:「看來這陳大公子的人緣很不怎樣啊,大家看來情緒都很不好!不過這所謂的官場啊,叫人不滿的事情多了去了!」
還賴在她身邊的小小此刻卻趴到了流蘇的耳邊,悄悄地道:「姐姐,我告訴你,那陳大公子是個傻子!連話都說不好!」
流蘇一聽,瞠目結舌,看著雷驚乾,眼睛裡儘是好奇地眼神!
雷驚乾搖搖頭,道:「立國後,皇上親自任命朝廷的主要官員,各司其職,下面的小官小職也就是層層下編。多年以來,各家舉薦的也自是自己的子弟,久而久之,世襲便慢慢形成風氣。像這樣的小地方,鞭長莫及,有這樣的事情也不稀奇。」
流蘇見雷驚乾居然一臉的稀鬆平常,不由地歎道:「傻子也當官,這樣也太匪夷所思了,這麼多年,弊端肯定明顯,皇權世襲我可以理解,小到這樣的官職也是世襲,這皇帝估計當得也憋屈!」
雷驚乾想起以前流蘇經常的怪言怪語,不由道:「你有什麼好主意,說來聽聽!讓我也長長見識!」
流蘇搖搖頭:「我沒啥好主意,做個面我可以,像一個國家這樣的大宴席我可搞不定。如此下去,氏族勢力坐大,也不利於皇權的集中。再者,像這樣的傻子都能做官,那不亂套了麼,還談何律令嚴明,談何執法公平。唯才是用,唯賢是舉才是正道不是!朝廷可以開科考試,讓尋常人家的子弟也能憑借自己的才能為國家效勞。一層層擇優淘汰,直到最後參加皇上安排的殿試,由皇上親自斟酌欽點。所有參試之人,都是天子門生,你說,這麼多的人才都為皇上效勞,對皇上來說豈不是美事一樁!」
流蘇頓了頓,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也就是胡說幾句,像這樣的事情,盤根錯節,牽扯之大,那是難以想像的,非大才能大謀略者才能細想周全。」
流蘇說的,自然就是宋朝開始完善的科舉制度。只是流蘇自然也說不明白,就是說了個大概的理念。但卻對雷驚乾造成了狠狠的震撼!連旁邊的程裡,此刻看著她的眼神,也有些變了!
這個女子,看起來純潔天真如兔子一般,沒想到,所想所說之事,卻比一般男子還要大氣,還要果斷!自己倒是看錯了,這樣的女子,未嘗不可成為殿下的左右手。
雷驚乾看著流蘇的眼神也變了,不僅僅是寵溺,還有一絲絲的歡喜和驕傲。自己喜歡的女子畢竟還是不同的,如同以往她的奇思妙想,給自己的確實是一次次的驚喜!,
流蘇看著雷驚乾那笑嘻嘻地模樣,不由地嗔道:「得了,不說這些有的沒的,也輪不到你操心,吃完了咱們就趕緊走吧!」
回到馬車的一路上,流蘇只感覺雷驚乾牽著她的手似乎愈加的緊了。她不知道的是,雷驚乾此刻心中所想的,是這雙小手,他這輩子不可能再放開。
馬車才剛剛起步,流蘇卻油然生出一絲噁心的感覺,乾嘔了幾聲,卻讓雷驚乾擔心壞了,趕緊喊停了馬車。

86、流蘇有孕...

雷驚乾一臉的擔憂,莫不是剛剛小店裡的東西不新鮮,流蘇的體質差受不了。
雷驚乾朝著馬車外對程裡喊道:「程老,蘇兒身體微恙,勞煩你再回一趟青松鎮,趁著現在天色尚早,請個大夫過來給蘇兒瞧瞧,施展輕功,快去快回!」
流蘇擺擺手,道了句:「無礙的,可能是剛吃飽坐上馬車,有點不適而已,我們還是趕路吧,別徒增麻煩了!」
雷驚乾這次卻沒有聽從流蘇的話,朝著車外喊了一句:「程裡,還不趕緊!」
程裡應了句是,跳下馬車,飛奔而去。
不消一會,程裡就尋了個大夫回來。那大夫年齡與程裡相當,也是一位老先生,爬上這架講究堂皇的馬車,見到他們二人氣質不凡,不由地拱手客氣和善地道:「老朽有禮了,聽聞夫人身體微恙,可否讓老朽把把脈?」
聽到夫人二字,流蘇正要矢口否認,一旁的雷驚乾卻已經開口:「趕緊吧,仔細點看,不得馬虎,有什麼問題細細與我說來!」
流蘇心中一暖,倒也不好再堅持辯駁,伸出了如玉的手腕,放在了茶几上。那老者趕緊走進,伸手搭脈。
換過另一隻手搭完脈,那老者沉吟了一會,再看了看流蘇,輕輕笑了笑,躬身道:「公子過慮了,夫人身體並無任何問題,倒是還要恭喜公子和夫人,夫人肚子裡的小傢伙壯實得很!」
那老者自以為說得很明白了,可見到流蘇的口越張越大,呆若木雞。雷驚乾的臉越來越沉,一臉陰霾,不由地又狐疑地道了一句:「夫人並無大礙,反而是大喜事,夫人有喜了!懷了孩子自然與平日裡不同,多加注意身子即可!」
流蘇艱難地吞了吞口水,緩緩轉向雷驚乾,輕輕地道:「小雷子,我?」
車外的程裡聽到有喜,整個人渾身一震,也不先打招呼,趕緊上了車,走進來。看到了自己主子那平生僅見的陰沉如水的表情,連忙拉著那老者,急匆匆地道:「說清楚也就是了,你還有完沒完,沒事就成。」說罷塞給那個老者一些碎銀,道:「行了,沒你的事了,你趕緊走吧。」
那老者也總算瞧出了一些不對勁。聽到這樣的事情竟然一個呆滯一個不高興。莫不是私奔的小情侶,抑或是,那老者的眼睛偷偷地瞄了瞄,心顫了一下,抑或是紅杏出牆,懷錯了種。
這老者倒是猜中了一半。心裡這般想著,嘴裡趕緊道:「是,是,小老這就走!」開什麼玩笑,看著那男子,估計也不是好易與之輩,免得一不留神給刁難一通,如今診金也有了,還是趕緊走為上策。
那老者轉頭就要走,卻聽到雷驚乾的嘴裡硬生生地蹦出了一句話:「慢,都有什麼要注意的,你且好好與我說說!」
一邊說著,一邊卻拉住了流蘇的手。眼裡的陰沉漸漸變為堅定。流蘇一直注意著雷驚乾的臉色。從他剛剛吃驚,憤怒,陰鬱的表情裡,很明顯,自己肚子裡的孩子不可能是他的。事實上,當大夫說道她有喜的時候,除了開頭的震驚,從心底湧出的是一股暖暖的,無法名狀的喜悅之情,就好像浮萍有了根,心有了家一樣。
流蘇看著眼前的雷驚乾,這幾日來,雷驚乾的心思想法都表露得很清楚,兩人之間的曖昧情思也若有若無。對於流蘇來說,內心深處她有點抗拒,但對上雷驚乾這樣曾經與她風雨同舟的人,她也說不上反感噁心。而現在,雷驚乾叫住那老者的一句話,卻讓她的心狠狠地震動了一下。就連雷驚乾握住她的手,也忘了收回。
那老者陪著笑,道:「小老簡單地說。夫人有了身孕,確實不適合長途跋涉,像坐著這樣顛簸的馬車,能免則免。粗重的活兒自然不在話下,當然,也不能說整日臥床休息不敢出門,適當走走,舒展身子,保持好心情也很重要。再者便是注意休息,飲食上,看公子也是出身富裕之家,這滋補身子的講究怕比小老還要清楚。至於,」
那老者驟然頓了頓,眼睛往上瞄了瞄。雷驚乾眼睛一瞪:「還有什麼趕緊說。」那老頭有點不好意思地道:「至於房事,夫人如今有三個月的身孕,最好還是莫行房事,待到懷有五六個月左右方比較安穩,當然,也不宜過度頻繁!」
程裡在一邊聽著,差點一個大嘴巴就掃過去。這混蛋老頭哪壺不開提哪壺,你這不是火上澆油,專戳殿下的痛處麼!連親個小嘴兒估計都還沒親到,你丫的還提房事的事情!就在雷驚乾再次變色之前,程裡不由分說,直接把這命懸一線的小老頭給拽下了馬車!
流蘇看著雷驚乾,聲音裡有淡淡的倦意:「小雷子,我又拖累你了,你可知道,我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我是不是有夫君,他又是誰?我總覺得心裡有個烙印,似乎很清晰但想起來卻很模糊,小雷子,你到底瞭解我多少,都告訴我吧。沒有過去,好難受!」
流蘇的話讓雷驚乾很不安,非常不安。墨言留給她的痕跡不可不謂之很深,從流蘇這幾日的搖擺不定,若有所思就可以看出。
雷驚乾向來對自己都很有自信。與流蘇相處這麼長的時間,憑他對她的誠意,體貼,照顧,憑他各方面的優勢,哪個女子能說絲毫不動心,就算不動心,也必定動搖。可流蘇總是這般若即若離,就算自己拉住她的手,從她的眼神裡也能看出並非她所願。這一直讓雷驚乾頗感挫敗。
如今她懷的孩子不是他的。她聲聲追問她的過去。這讓他委實難以接受。只是他不能迴避,既然要抹去她對過去的回憶,他自然要讓她心安理得,全心全意留在他的身邊。
至於孩子,雷驚乾的眼光微沉,他不能留,那是那人留下的紐帶,不切斷,蘇兒與他就會有著致命的無法分割的交匯。先安了她的心再說,至於孩子的問題,對雷驚乾來說,並不是多大的問題。她會有孩子,但只能是他的!雷驚乾的眼光一冷,至於以後墨言知道了,怒火和報復也只會衝他而來,他自問,還承受得起!
雷驚乾的眼睛稍稍轉暖,輕輕道了句:「這孩子是誰的,你曾經遇見過誰,甚至是你曾經的夫君是誰,我不清楚,也都不重要。以後,這個孩子就是我的,我會視如己出,至於你,也會是我的,我會不離不棄。你已經不再是你了,糾結過往,還有意思麼?為什麼不能珍惜現在,好好經營我們的將來?」
看著眼前一臉認真的雷驚乾,想要拒絕,話到嘴邊卻又覺得無從開口。她已不再是她。雷驚乾指的是她已經失憶了。而此時的流蘇卻認為她已經重生了。她何必背負著這個身子往日的情債,負擔,責任而活著呢?只是流蘇不知道的是,這原本就是屬於她的情債,她的夫君,她的宿命啊!.
流蘇輕輕地撫著自己那並不明顯的小腹,眼睛裡蕩漾著一潭的柔情。這是屬於她的孩子,不管孩子的父親是誰,對於這醞釀的小生命,她有著無比熱切的盼望和疼愛。流蘇的腦海裡似乎閃過一個模糊的畫面,依舊是在馬車上,她似乎笑靨如花地對著一個男子說,每個寶寶都不是意外,都是天神牽著手來到人世間的,都值得我們全部的關心和疼愛。
流蘇喃喃自語,似在回憶,又似在訴說。腦海中的靈光僅僅就是那麼一個閃動,又回到了現實。看著眼前的雷驚乾,流蘇微微一笑,道了句:「逮著機會你就盡胡說!」
輕輕低下頭,眼睛裡儘是寵溺的笑意:「這是我的孩子,不管她爹是誰,它都是我的心肝寶貝。我們一起度過的那些日子,那麼多艱難險阻,寶貝兒都沒離開我,往後,不管有多苦多難,我也不會離開我的寶貝兒!」
雷驚乾看著眼前的流蘇,剛才她的喃喃自語他也聽見了,她一臉的光彩照人,那種不同以往的風情,不同其他女子的媚俗,那雙眼睛裡,醞釀的暖意讓周邊的人整個心都熱乎起來。
看著流蘇那撫在小腹上的手,雷驚乾生平對自己的決定有些猶豫了。如若自己真的讓這個孩子消失,那流蘇,是否還會燦爛如昔,明媚依舊。神差鬼使地,雷驚乾的手覆上了流蘇放在小腹上的手,朝車外的程裡說了句:「程老,差人到青松鎮買多兩套被褥,還有,別為了趕路走小路了,太過崎嶇!」
程裡應了聲是,心裡卻翻滾著陣陣的不安。程裡知曉自己主子的個性,寡情淡漠,如今後院裡有哪個女人懷有他的種?不是懷不上,而是殿下壓根就不想讓她們懷上。可流蘇肚子裡的這個,那十有八九是墨言的種,殿下能留手麼?
對程裡而言,不管殿下的初衷是為了利用流蘇,還是如今真的對流蘇動了情,程裡都深深覺得這筆買賣划不來,很划不來!只是,程裡坐在馬車上沉默了,殿下能放手麼?他看上的從來不曾失手,何況這次,他不僅看上,還看中了!
且洳城這樣的大城人來人往好不熱鬧。流蘇一路上心情都莫名的好,有人氣,熱鬧的地方讓人的心也開朗了起來。一路上的流蘇喋喋不休,這個要去逛逛,那個要去看看,連途經的青樓也好奇地伸長了脖子饒有興趣地感歎道:「怎的不是晚上路過,晚上肯定就是鶯鶯燕燕,別有一番風情了!話說小雷子,你去過幾次?」
雷驚乾眉頭一皺,道:「你不問我去過沒,你竟然問我去過幾次?」
流蘇很鄙視地看了他一眼,道:「瞧你那風騷樣,一看就知道是青樓之豪爽常客,花魁的入幕之賓!」
雷驚乾歎了一聲,朝流蘇那靠了靠,道了句:「你也看出來了,這一個來月我與你相敬如賓,不沾花,不惹草,守身如玉,無時不刻都在琢磨著什麼時候你能給我一點補償,我要的也不多,給哥哥我親個小嘴兒就夠了!」
流蘇唯恐避之不及,這雷驚乾經常玩得的就是出其不意,這一路上,說是她有孕在身,要多加留意,這同一個借口,自己不知道給摸了多少小手。
待到雷驚乾一行人來到且洳城已經是是五天後了。當流蘇走出馬車,抬眼一看的時候,眼睛卻給晃了一把。豈不說外觀的堂皇大氣,單單是那牌匾,已經讓流蘇顫動了一下。「王府別院!」居然是王府,雷驚乾居然是王爺!
流蘇愣了愣,回頭看著這街上,人來人往,沒有人敢抬頭看一看,對著這王府指指點點,甚至乎大家路過,都很自然地低著頭。所以,當流蘇回望的時候,很自然地注意到了一個少年,一個抱著一頭似狗非狗的可愛的小寵物的少年!那少年似乎完全沒有任何避諱,直直地看向她這邊,那眼睛裡,流蘇很奇怪,隔著這麼遠,她居然能夠感受到親切和善意!
流蘇不禁笑笑地點點頭,正要擺擺手,雷驚乾已經走過來拉住她的手,道了句:「進去吧,你肯定有疑問,回頭我好好與你說說!」
雷驚乾沒有感覺到的是,此刻一人一狼,兩雙惡狠狠的眼睛正盯著他牽住流蘇的那雙手!

87、墨言要到連城...

齊棠輕輕地撫摸這小血兒那柔軟的毛髮,舒服得小血兒都半瞇上了眼睛。齊棠要較流蘇他們一行先來到且洳城四日。齊棠幾乎每日都在這王府別院蹲點。儼然已經成為幾米外那間規模頗大酒樓的貴客。原因無他,齊棠每去必點一大堆的肉菜,挑的是最貴最稀罕的。奇怪的是,每次從未見這位小貴公子動筷,他的眼睛永遠盯著外面,只是當他走出酒樓的時候,所點的菜必定連肉湯都不剩一點。小二最近總算盯明白了,這小貴公子手裡抱的小狼崽當真不知是什麼異種,吃那麼多肚子都不見脹。
齊棠皺了皺眉頭,看著被牽進王府的師母。師母的樣子和師傅畫筆下的人如出一轍,依舊是那樣的恬淡美麗。齊棠個性一直受墨言感染,獨特立行,疏狂不羈。齊棠沒有任何精心的計劃,他的想法特別特別簡單,看到師母,直接帶走,阻攔者,殺!
可是如今齊棠猶豫了,本身的武學修為,還有在天罰觀高人無數,讓齊棠直覺雷驚乾還有他身邊的老者,那個車伕功力均不凡。特別是雷驚乾,齊棠自問,若是正面對敵,他沒有把握能夠牽制住雷驚乾,更別想之前自己心中所想的,聯合小血兒把他撕成碎片。
齊棠很陰鬱,自己真的大意了,狂妄了。齊棠更奇怪,為什麼師母會容得他牽著她的手?難道是他要挾師母,師母無奈之下只能虛以委蛇,令圖脫身之計。只是看起來卻又不像,師母的樣子是那樣的自然,也看得出她的心情很好,而那雷驚乾的眼神,齊棠的眼神一暗,看起來,有幾分類似師傅想念師母時候眼睛裡流露的神色。
沒想到,計劃趕不上變化。齊棠轉身離去,自己還是應該好好與且洳城這邊隸屬天醫門的醫館弟子好好商討下。硬闖怕是不成,只能另謀計算。自己傳給師傅的消息,師傅應該也收到了,且看看師傅有什麼吩咐?
齊棠深知師傅的個性。但凡關乎師母的事情,師傅向來都不喜借他人之手,都希望是自己親自去完成。這次若不是師傅傷得實在太重了,來的人絕對是師傅本人,而不是他。正因為如今他是師傅最親近的人,所以師傅才會讓他下山,暫代師傅的位置。
雷驚乾拉著流蘇進了王府,輕輕地道:「莫要驚慌失措,我只是一個皇上不喜的小小的六王爺,還是最近才回歸的殿下,可不值得大驚小怪!」
流蘇微微一笑,道了句:「看來我倒是好運氣,搭上了皇親國戚,離飛黃騰達也就不遠了!」說罷抽開手,笑吟吟地很自在地一路欣賞一路前行,甚至大逆不道地把雷驚乾甩在了後頭。對於流蘇來說,這幾日和雷驚乾相處慣了,什麼尊貴卑賤,早就拋諸腦後了。
雷驚乾心底一笑,沒有諂媚沒有驚訝也沒有拘謹,這蘇兒啊,當真是妙人兒一個!看來這幾日,自己當真縱壞了她,這要真在王府裡面生存,那可不妙。不過倒也無妨,他自己可以成為皇族的特例,那蘇兒,自然也可以成為他王府,甚至是以後皇宮裡的特例!
程裡一邊後頭跟著,一邊躬身問道:「殿下,這要把流姑娘安排到哪個院子?」
雷驚乾沉吟了一會,淡淡地道了句:「就清怡院吧,那邊雅致,蘇兒定會喜歡!」
程裡頓了頓,還是出口道:「殿下,你這次回來,寒王妃定然也會從皇城趕回來與你團聚。這清怡院素來是王妃的最愛,安排流姑娘入住,怕多有不妥,不如?」
程裡還未說完,雷驚乾已經冷冷地道:「程裡,遲早都要知道的,我完全不擔心狄冰的反應,我在乎的是蘇兒的想法。你也我聽好了,這院子裡,從今日起,只要我不在,蘇兒的安全就全權由你負責。如果寒狄冰足夠聰明的話,她就應該知道不要輕易觸怒我!」
程裡心中一歎,足夠聰明!殿下你比她還要聰明百倍,一旦陷入情網,不也做出了諸多不可理喻的事情。寒狄冰對殿下是真心實意,這心中的魔障啊,殿下啊殿下,跟你一樣,如何能夠輕易說放下就放下。你當真是局中人,看不清!我雖是局外人,卻偏偏道不明。
話說此刻萬蛇毒窟裡,墨言此刻正手持著齊棠送來的傳信,只有墨年和大血兒靜靜地侯在他的身邊。
至於流蓮,卻是被墨言送到了毒醫門那疏導體內的毒液。毒醫門見到流蓮是如獲至寶,能夠平衡體內積蓄的如此多的毒液,這對毒醫門人來說是至今為止毒體人最為成功的一例。
可墨言送她來時只說了一句就讓他們希望破滅:「我給你們半年的時間,把她身上的毒液都給我排出體外,半年後,我要見到一個正常的流蓮!」當時毒醫門上下均頗有微詞,幾個長老也生平首次在墨言面前不要命地表示反對。
墨言當日冷哼了一聲,道了句:「捨本逐末,你們自覺毒體人是施毒者的最高境界,我倒覺得,這毒醫一門,如若能真入化境,那應該是百毒不侵。在一幫弱小女子身上種毒,這麼下三濫的手段還自認為是無上秘技。原本以為武學功法,藥理毒方,重在摸索領悟,你們折騰久了總該明白過來,哪知道這麼些年了,反而愈加無可救藥。」
那幾名老者讓墨言罵得啞口無言,老臉一白,心下腹誹道:「誰都知道你老人家天賦好,天醫一門數你第一,可你老人家好歹也照顧一下我們這幫沒慧根的,多少指點下,任由我們走歪道,還要等我們自行領悟。你自己神龍見首不見尾,就是墨年那個奸詐的老混蛋,知道拍馬屁這功夫要從小拍起,還真拍對了對象,這些年,聽說那老傢伙,銀針刺穴已經連發十二根銀針了。」
這幫老頭心裡那個嫉妒啊,還沒抱怨完,墨言的一句話,立馬讓他們轉悲為喜,差點喜極而泣。墨言往外走著,說了一句:「等流蓮恢復正常了,我自會親自教導她,就算補償一下你們失去了那個眼中視為毒醫一門繼承人的宋鳩。」
毒醫門幾個頂樑柱愣了一會,歡天喜地把流蓮當小祖宗供著,有了你老人家這句話,以流蓮的天賦,超越宋鳩也指日可待,而且毒醫門也可以堂堂正正,不用被天罰那麼多人認為是邪門歪道的一幫毒人。
墨言俗事向來不喜處理,此舉更多的是因為流蘇的緣故而為流蓮著想。流蘇一直待流蓮如同親妹妹一般疼愛。流蓮身上的毒愈發加深,以後就更加不可自拔,正常女孩家的生活肯定不能享受到,如嫁為人婦,生兒育女。只有把毒液疏導出體外,她才能有一個正常人該有的生活。再者,毒醫門也確實需要有人幫忙打理一下,省的一幫榆木腦袋的傢伙胡思亂想,胡作非為。
回到萬毒蛇窟,墨年一邊候著,稍有疑惑地道了句:「主子,齊棠那小子都說了什麼?」
墨言微微皺了下眉頭,道:「只說了蘇蘇這一路的走向,到了白梅村,被黑獄山匪人劫走,後來又被一黑衣人救走,最後,」墨言沉吟了一會:「棠兒已經確定蘇蘇在連城被雷驚乾帶去了且洳城。雷驚乾,他不把蘇蘇送回,難不成是要把蘇蘇作為和蕭國談判的籌碼?」
墨言的眼光一凜,身上的長袍無風自鼓:「若是如此,那他雷驚乾卻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齊棠其實只說了流蘇最近行走的路徑,細節他半分沒說,例如被抱上黑獄山,被雷驚乾抱上車,他半句沒提到,反正自己會把他們狠狠懲罰一頓,何必讓師傅煩悶,耽誤師傅的療傷。
墨言飄身從打坐的石頭來到空地上,大血兒乖巧地緊隨其後。墨言輕輕道:「我到連城走一趟,其他的,等棠兒到且洳城之後給我消息再另行定奪!」
墨年躬身道:「主子,還是我去吧,你如今也只有兩個時辰的自在,還是在此好好歇歇,我代你走一趟。」
墨言搖搖頭,「蘇蘇的事情,別人告訴我的,總不如我自己親身過去感受實在,如不是情況未明,路途甚遠,而我的傷勢還不穩定,今日,我就直接去且洳城了,而不是只到連城追尋蘇蘇的一絲痕跡了!」
虎惡熊凶此刻也跑了進來,粗聲粗氣道:「大哥,俺們陪你去吧,有個照應!」
墨言瞥了他們兩個一眼,「我什麼時候沒中用到下個山還要你們照應?大血兒陪我走一趟就可以了,你們兩個,誰見了都說不出話,還是免了!」
虎惡熊凶還不罷休:「大哥,俺們給你抬轎吧,你省點力氣!」
墨言頭也不回,道了句:「放心,六翼金蟬不啃咬的時候把你們兩個打趴下的力氣我還是有的!」說罷已經閃身而去!
大血兒得意地嚎叫了一聲,朝著虎惡熊凶擺擺尾巴,紅寶石般的眼睛跟墨言一樣一瞥,奔跑而去。
虎惡熊凶心裡相當不舒坦,口裡不滿地喃喃道:「憑什麼,憑什麼帶隻狼去不帶我們兩個人去?」
墨年一旁揮揮袖,佯裝掃了掃自己身上的灰塵,道了句:「主子這不明擺著說大血兒的形象比你們兩個好太多了。我說你們好歹也學學做個像我一樣有點風度禮節的人,這要是你家大嫂過段日子上山了,就你們這比禽獸還要禽獸的形象,被你們兩個這麼一嚇,嚇哭了,那你們就自求多福了!」墨年撫了撫下巴,繼續意味深長地道:「上次那個什麼殿下,不就是稍微嚇著你們大嫂,就給主子爆了命根子,唉,悲慼啊!」
虎惡熊凶很自然地夾緊了雙腿,一臉的驚恐。雖說他麼的硬氣功是覆蓋全身上下,破功的穴位老大肯定知道,不過就算他不知道,他也一樣可以憑借他的功力爆了他們兩個身上任何地方。
兩人互望一眼,不行,趕緊回家。話說他們老爹經常吹噓當年自己如何憑借自己的風流倜儻,風度翩翩虜獲了他們老娘的芳心。這會該是向老爹學習的時候了。怎麼說也要虜獲大嫂的好感,這樣以後說不定大哥一高興,能給我們做兩件和紫血槍一樣水準的兵器,不不,差點也可以,大哥出手,定然不同凡響,那可就賺大發了!還不讓魯工一脈紅了眼!
一人一狼,就這樣漫步在山谷裡。墨言依舊一身淡青長衫。如雪的白髮用一支渾圓無暇的修長玉簪稍稍固定住散在耳邊,帶著幾分清雅,幾分疏狂,還有幾分漫不經心。
墨言此刻走的儼然是流蘇和雷驚乾一併落入的那個山谷。對於墨言來說,兩個時辰足夠他做很多事情,今天,他會重複蘇蘇走過的路,看看他的蘇蘇,都經歷了什麼。儘管大雪已經淹沒了所有的痕跡,但是對他來說,有了大血兒的引領,走出這片山谷,也只是頃刻之間而已。
墨言走得不疾不徐,大血兒就跟在他的身後。仔細看的話,會看到這一路上留下的儘是大血兒的腳印,而墨言,他的鞋子,竟然乾淨得不沾絲毫的雪花。那白髮飄揚的背影,那一襲青衫,那一隻如火般紅艷的血狼,如今,就這樣突兀地出現在連城城守的府衙外。
胡祿出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剎那一看突兀,細細看去卻又與天地莫名和諧的一人一狼。城守的十幾名侍衛把墨言團團圍住,個個眼露驚詫,墨言就好像瞬間毫無徵兆地憑空出現在這裡,入城的城門如今胡祿上任後,已經嚴明規矩了很多,但凡入城均會細細盤查。可是一人一狼這麼顯眼的搭配卻根本沒有在城門口出現過。
胡祿本來就在衙內處理公務,只是憑空一個聲音如同在他耳邊清晰響起:「胡祿,出來!」胡祿雖非武林高人,但見識還是有的,這樣清晰的武林中所謂的千里傳音,方位莫辯,讓他震撼不小,立馬就走出了衙門,見到的就是眼前這樣一幅奇怪而又令人驚歎的情景。

88、墨言提審黑獄餘孽...

胡祿看著眼前的人,還未開口,周邊的的一名將領已經大喝一聲:「來者何人,在我連城府衙門口所為何事?」
墨言依舊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半垂的眼瞼抬都沒抬,卻聽到大血兒仰天嚎叫了一聲,後腿一蹬,只見一道紅色的影子飛弛電摯般旋轉了一周,聽得登登的聲音,一聲聲慘叫相繼響起。
胡祿只看見紅色的影子飛速地旋轉了一圈,飛濺起片片雪花,待到紅色的身影一定,除了他自己完好無缺,卻看見原先包圍著眼前男子的侍衛倒了一地。個個手撫著胸口,傷勢雖未致命,卻也是疼痛難當,胸骨是否斷裂猶未可知。
胡祿心中的震驚可想而知。這紅色的身影,儼然就是這裡唯一一抹紅色,那只詭異的紅色的巨狼。而眾人胸口的傷,自然是被這只紅狼所踢到。這樣匪夷所思的速度,絕不遜色於絕頂的輕功。而如今這只紅狼,一腳踏著一名士兵的腿,而它的血盆大口,幾乎含住了這士兵的脖頸,那尖如利刃的牙齒,離皮膚只有分毫!那雙紅寶石般的眼睛。顯露出的凶光,如同地獄的惡犬,讓人打從心底泛寒。
胡祿愣了好一陣,方才回過神來,立馬拱手道:「還望前輩見諒,我等連城士兵,有眼不識泰山,身為晉國邊城軍士,自然忠於職守,還望前輩體諒,手下留情,方纔如有任何不敬之處,在下定當一力承擔!」武林中強者為尊,胡祿自然以前輩稱呼!
墨言微微一笑,就這一笑,如同那冬日暖陽的第一縷暖意,照融了天地一色的雪白。墨言輕輕揮揮手,大血兒似乎猶不甘心地收回了自己的利齒。慢吞吞地踱步到墨言的身邊,蹭了蹭墨言的身側,一回頭,那凶神惡煞的眼睛又盯著眼前的胡祿。
胡祿只覺得眼睛一花,那十米之外的墨言已經來到他的身邊,逕自向衙門內走去,留下了淡淡的聲音:「如若是之前的羅雄,就不配站在這裡和我說話了。進來吧,我有些話問你,並無惡意!」
胡祿苦笑了一聲,心裡琢磨著,這樣叫並無惡意!如今倒下了一地的人,傷勢不明。您老若是有一丁點的惡意,那這連城上下,那不就是屍橫遍野,血色瀰漫!這人到底是誰?自己對武林也稍有瞭解,怎的從未聽說過身邊有一頭如此詭異的紅狼,而又是一頭白髮的高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何情報值得這樣的人大動干戈。
墨言進了府衙,很自然就踱步走到下首位的一張椅子邊,悠悠然坐下,大血兒就老老實實地趴在他的身邊。墨言對著胡祿溫和地道:「坐下說話吧!」
胡祿此刻真的是鬱悶到家,自家的府衙,被人反客為主,還被別人像招呼屬下一樣招呼他坐下,更鬱悶的是偏偏卻又自然得似乎本應就當如此。
這人那種久居上位者的氣度和張狂,不怒而威的氣勢讓人不敢直視。他給人那種無形的壓迫感,就連面對皇上都未曾有過。自己甚至連開口阻止的勇氣都提不起,只得鬱鬱地坐在了下首的位置。
墨言道了句:「今日來,只想問下大人,前日剿匪黑獄山,落網之人,是否還有黑獄山的重要人物,我想問幾句話!」
胡祿一聽,驟然警惕起來,站起身來道了句:「前輩想要提審黑獄山之人,抑或是黑獄山與前輩有所淵源?黑獄山屬朝廷重犯,胡祿絕不可能輕易將黑獄犯人交與他人!」
墨言抬眼看了看胡祿,搖搖頭,輕輕道:「若是羅雄,你以為我會費這般多的口舌!胡祿,你已經浪費我頗多的時間了!」最後一句話如沉悶的鐘聲,匡噹一聲,讓胡祿的心狠狠地顫動了一下!
胡祿只感覺墨言直視他的眼睛,那一閃而過的精光讓他的眼睛驟然一疼,再一眼望去,墨言已經離開了自己原來的座位,施施然走向中間主位的太師椅,而他原來就座那張椅子,竟然已經在他內力的催使下化為粉末,風一吹,四處散落,只有胡祿才能肯定,原來那裡放著一張他用上八成內力才能劈開的堅實的實心木椅。
胡祿艱難地吞了一下口水,卻聽到墨言緩緩地道:「我要殺,要審,要劫,要救,你同不同意對我來說,沒有一絲一毫的影響。我敬重你為邊城難得的好將領,才與你說了這麼一番話。我的耐性也很有限,把那幾個人提上來,我問問話自然把人送還給你!」
胡祿看著眼前高深莫測的人,心底苦笑一聲。他說的是大實話,如果拿如今身為武林盟主的六殿下作為對照,那這個人給他的感覺,要危險得太多太多!我們這幫城防守衛,在人家眼裡那簡直就是形同虛設,自己何必拿整個城防兵將的性命做賭注?胡祿拱拱手,道了句:「前輩稍等!」
胡祿轉身離開,不消一會,便帶來了一個妖媚的女子和一名高大的刀疤臉男子。胡祿對著主位上的墨言道:「前輩,人帶來了,這女的是黑統領最喜愛的小妾,而這男的,原來也是他們幾個頭的左右手。其他的都是些小囉囉,估計也曉不得什麼重要的事情!」
墨言點點頭,眼睛往兩人身上一掃,定在那個女人,也就是那天流蘇被虜後見到的那個謎兒身上,道:「黑統領那日是不是虜過一個名叫流蘇的女子上山?」
胡祿一聽,心底咯登一下,驟然有點擔心起來。流蘇,不就是六殿下當日帶走的女子麼?胡祿此刻的心反倒是有點七上八下的狐疑不定。
那謎兒見到身居首位氣度不凡的墨言,竟然本性難移,儘管被囚幾日已經狼狽不已,卻依舊拋了一個媚眼,膩膩地道了句:「奴家說出來,大人是不是可以放了奴家,奴家願意好好伺候大人,奴家也只是一個被迫害的女子!」
墨言眉毛一挑。大血兒竟然從主位飛身而下,那如火焰般得尾巴一掃,只聽得謎兒慘呼了一聲,那臉上竟然被大血兒的尾巴生生掃出了好些道血痕,整個臉如若不小心醫治,怕是要毀容了!
墨言冷冷地道:「跟我討價還價,皇上都不夠資格,你愛說不說,說不出來,那也就沒有任何價值!」
只這句話一停,大血兒如同聽懂人言一般,那叫人心寒的牙齒已經出現在謎兒的眼前,嚇得她幾欲昏闕,尖聲喊道:「我說!我說,別殺我!」
旁邊那高大的男子看著心悸不已,搶先出口道:「我什麼事情都不知道,當日我們屠了白梅村眾人,那女子為了救一個小孩,撲過去要為他擋刀,被黑統領看上才被劫了來!全都是黑統領一人幹的,可不關我的事!」
而胡祿,此刻的心又往下沉,這男子到底是什麼來路,他說的那句連皇上都不夠資格,胡祿能感覺到這人身上那滲人的寒意,看出並非大放厥詞,而是真正無視皇權的那種卑睨,到底那個女子與他有什麼瓜葛,那女子不是殿下的心上人麼?殿下對她的心思溢於言表,旁人如何看不明白!
謎兒躺在地上,滿臉驚恐地道:「那天統領確實是帶了一個女子上山,還打算寵幸她!」話音剛落,墨言驟然站起,蝕骨的冷氣驟然瀰漫!那謎兒歡場翻滾這些年,從墨言的反應中,哪能瞧不出這男子護犢般般怒火。不由地道:「是我救了她,是我纏著統領歡好,才讓那個女子得到了半夜的安寧,最後終於被人救走!」
墨言瞧了她一眼,神色莫名,道,「繼續說!」
那謎兒爬了起來,道:「我和黑統領歡好的時候,侯二就闖進來說官兵來了,開始我們都還不信,只是最後官兵裡的首領說話了!」
說道首領,墨言自然看向胡祿!那謎兒道:「不是胡大人,是另外一個人,傳言說是胡大人的上司,那人說了,白梅村抓來的名叫流蘇的女子,若有任何閃失,黑獄山眾人全部處以極刑!」謎兒看墨言不可置否,繼續道:「黑統領他們當時就打算抓了這個女子做籌碼,匆匆忙忙去了那個女子的院子。我也偷偷在後頭跟著,只是去到之時,那個女子卻被一個黑衣人給劫走了!黑統領他們!」
謎兒還沒說完,墨言已經轉頭看向胡祿,淡淡地說了句:「胡大人,你接著她的話說!不用瞞著我,那說話的人正是六皇子,我清楚!」
胡祿心下一驚,這到底該如何說道?這男子看來與那女子淵源頗深,到底是兄妹之情,師徒之恩還是男女之愛。胡祿只得硬著頭皮道:「那日黑獄山傳來那女子被劫走的消息後,六殿下便和程老先生一起縱馬追去,後來的事情我們也不清楚,只知道回來後,那女子已經被殿下救了下來安頓好!」
墨言沉吟了一會,問道:「你可曾與那女孩交談過?」
胡祿搖搖頭,道:「從未正面見過,我們只是奉命追繳黑獄山眾人!但殿下對那女子絕無任何惡意,不然不會興兵黑獄山救人!」
墨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知他說的是實話。繼續問道:「那她如今又去了哪?」
胡祿恭敬地道:「且洳城要要事,殿下只好連夜出發,走時也帶上了那名女子,至於殿下的打算,就並非我能猜測得到了!」胡祿猶豫了一會,問道:「敢問前輩,那女子是前輩的?」
墨言的眼底泛過一波深情和思念,輕輕地道了句:「我的妻子!」這一刻的
柔和讓胡祿和其他兩人懷疑看走了眼,這還是剛剛那個叫人打從心底恐懼的魔神般的人物麼?
墨言的心裡頗感挫敗,胡祿沒有和流蘇正面交談過,而雷驚乾在連城呆的
時間又甚短。雷驚乾明知道蘇蘇是他的人,煞費心機救了蘇蘇卻依舊沒有把她送回,若是為了從他這裡憑借這個恩情獲得好處的話,又為何不聯絡他,反而連夜帶著蘇蘇離開!而那個黑衣人,又是誰?
墨言只覺得似乎另有隱情,但只要知道蘇蘇平安了,這對他來說,才是最
最重要,最最心安的。齊棠已經到了且洳城,只要齊棠的消息確定下來了,雷驚乾要真不放人,一人不敵,那就遣多幾人過去,總能把蘇蘇安全帶回來!」
墨言緩緩從主位上走下,道了句:「罷了,大血兒,我們回去吧!」
路過那黑獄山那男子的身邊,墨言眼睛一冷,驟然虛空五指曲張一抓,那男子竟然目瞪口呆,直直倒了下去。知道胡祿定眼一看,那男子已經被生生擰斷了脖頸,斷氣身亡。
可此時墨言的人已經閃出了府衙,只留下一聲冷冷地聲音在屋裡迴旋:「你們不該屠了村,殺了人,更不該,嚇著了我娘子!」
聲音似乎還在迴盪,而胡祿和謎兒卻仍舊呆若木雞,眼睛裡儘是難以置信的驚駭,這男子的神秘狠絕,簡直匪夷所思。
胡祿半響才回過神來,琢磨著要趕緊修書給六殿下,速速告知六殿下,那女子竟然有這樣一個生平僅見的棘手的夫君!


89、丫鬟送畫...

流蘇在王府別院已經待了幾天了。對流蘇來說,她向來是一個容易適應各種環境的人。雷驚乾分給她的院子讓流蘇很滿意,或者準確地說,應該是很詫異中的滿意!
這是一處相當雅致寬敞的院子,與雷驚乾的景炎院只有一牆之隔。但兩個院子卻各具特色。流蘇很喜歡自己這個院子的淡雅,素潔,古樸。走在那別緻的石板路上,感受習習的涼風,錯落有致的假山,天然大石砌成的小橋。還有那由幾個大大小小泉眼注入的清澈的小湖。那隨著碧波歡暢嬉戲的魚兒,給這院子增添了讓流蘇歡喜的勃勃生機!
流蘇這幾日雖然大大方方地享受著雷驚乾為她提供的這份常人所不能享受到的舒適和自由,但打從心底,卻依舊忐忑。她與雷驚乾非親非故,雷驚乾既然有所付出,那便自然也是有所索求。
他的心思她明瞭,他確實對她很好,身處高位,但對她卻依舊溫文體貼,像多年的朋友一樣談笑風生,從來不逼她做那個他一直期望她下的決定。
還有,她是個懷了孩子的女人。像這樣的女人,別說在這個類似於古代的空間裡,就算是在現代,未婚媽媽,也本就是滋生流言蜚語的事情。別說普通的男子不願意勾搭這樣的女子,而雷驚乾是什麼身份,堂堂的一國皇子,就算是個不受寵的,他身份之尊貴,也不是她這樣一個身份不明,還攜帶不明物體的女人高攀得上的。
但是偏偏流蘇沒有感到絲毫的受寵若驚,反而是戰戰兢兢。有些時候流蘇甚至有衝動向雷驚乾借上那麼一些銀子,看看有什麼謀生的活計,走出這棟高牆大院,自己也好自食其力,不用人在屋簷下,凡事俱束縛。
撫摸著那還未見隆起的腹部,流蘇的眼中柔情似水。那不僅僅是對於腹中的孩兒的寵溺。靜下心來,這幾日裡,流蘇總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她對這腹中孩兒的父親,沒有一絲一毫的恨意,反而有時候想起,總會湧起莫名的惆悵。
雷驚乾走進來就看到這樣一幅唯美的畫卷。畫中的女子就坐在靠湖的籐椅上,恬淡得如同天際的閒雲,目光低垂,那如玉的芊芊細手正寧靜地歇放在她的小腹上。只有那雙眼睛,雷驚乾心裡暗歎一聲,那雙總是充滿生機和希望的桃花眼,每當與之對望的時候,卻總是偏偏望不到底,看不進她的心裡去。
這幾日雷驚乾每逢三餐都會來此報道。流蘇自從住進這個院子後,這院子原本安置的小廚房也開始熱鬧起來了。流蘇的三餐都是自己親手烹調,只是食材,便是由下人去張羅。
雷驚乾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自從有了身孕,流蘇的飲食向來都很有規律,每天變著花樣給自己做吃的,不為別的,就為了不虧待腹中的寶寶。無論雷驚乾有多忙有多少公事,每日的固定時間,他都會準時出現在這個院子裡,和流蘇度過他難得閒暇難得寧靜地時光。
他似乎,已經戀上了這樣的一種感覺。這種平常人家平常夫妻的閒聊嘮嗑。甚至於流蘇很多時候對著自己的肚子喃喃自語,唱著小曲,講著故事,雷驚乾都會在一邊靜靜看著,聽著,身心似乎都放鬆了下來,甚至有兩三次,就隨著那腹中安靜的寶寶一起睡了過去。對於流蘇肚子裡的孩子,如今,那不忍的感覺竟然愈加的強烈。
他想光明正大地擁她入懷,只是目前看來,她依舊抗拒。雷驚乾最近不知道歎了多少口氣。或者,待到她誕下孩兒,孩子對父親的需求,會讓她改變主意。
想起今日在書房里程裡的勸阻。雷驚乾的眼睛閃過一絲精光。
「殿下,蕭國已經易主了,這擺明就是墨言幕後操縱的,天罰勢力,非同小可啊!還是送流姑娘回去吧,這個燙手山芋我們接手不得啊!倒不如做個順水人情,博得墨言的好感,也多了一個盟友!」
雷驚乾淡淡一笑,道了句:「程裡啊,這天下如今,能與我比肩的也就是天罰墨言,秀國慕容。打我置身宮闈仇殺開始,我這一生,只有一個心願,就是能站在這世間的巔峰,結果雖猶未可知,但這過程,卻是我最最期待的!」
程裡不解地問道:「殿下,爭得天下也講手段謀略,避重就輕。天罰墨言,本就是隱匿之人,這天下紛亂,於他根本無絲毫的影響。墨言如今罷黜了蕭國皇室,另外扶植他人,怪也只怪蕭國皇室之前對他的不敬。我們何苦要把他引出天罰,這,這根本就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啊!」
雷驚乾踱步走到書檯邊,輕聲卻又篤定無比地道:「武學造詣我確不如他,沒有和天罰墨言交鋒,何談立於這世間的巔峰?天罰墨言,確實志不在天下,他的天下;」
雷驚乾沉吟了好久,方才緩緩地說了出來:「他的整個天下,就是流蘇!我就與他爭這個天下!」
程裡愣了一會,不無挫敗地道:「殿下,你糊塗了麼,這有什麼可爭的,那流蘇都懷了墨言的種了,殿下,你一向精明睿智,這事情,你怎麼就是看不開,看不透啊!」
「程老,你為了我娘守護了我這些年,你懂的。流蘇肚子裡的孩兒,我認了!」雷驚乾自嘲一笑:「我也當了晉國皇帝這麼多年的便宜兒子,如今,倒是報應了!西域的人馬都準備妥當了麼?天下美人皆得,抑或是得天下失美人,得美人失天下,這筆買賣怎麼算,我都虧不了!如果我連墨言都不敢面對,談何走上這天下巔峰!要戰,就要戰個酣暢淋漓!」
程裡看著眼前的雷驚乾,戰意飆升,似乎有著不發不快之意!罷了罷了,不就是一個女人而已,拱手道:「西域只等殿下的號令,金力法王已經坐鎮軍中,屯兵離蕭國東南翼五里處!」
雷驚乾點點頭:「師兄坐鎮,我放心!」
回到清漪園,雷驚乾已經笑著迎了上去。流蘇是個很聰明的女子。這幾日她都深居簡出,從不問外面為何守著那麼多士兵,也從不吵著要出去逛逛,她很怡然自得地過著她的小日子,所有的心思,就是好好養著那肚子裡的小傢伙!
看到雷驚乾,流蘇倒是一如既往笑了笑:「今日怎的這麼早就來了。」
雷驚乾笑語殷殷,:「知道你這幾日定是悶壞了,早點過來,你也好早點有個說話的對象。我今日就是特地過來告訴你,明日這城裡倒有一個熱鬧的雙橋節,我今日趕著把公事處理完了,明日陪你好好上街走走!如何?」
流蘇笑嘻嘻地道:「自然好,算你還有點良心,知道軟禁我有時候還是得讓我出去溜躂溜躂!今晚我也就不煮上你的飯了,也好養足了精神明天出去好好蹦躂蹦躂!」
笑吟吟地送走了雷驚乾,流蘇走進房裡,才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畫像,正是那日墨言交與齊棠的畫像。
流蘇看著手中的畫,這是今天早上平日裡在她這伺候的唯一一個丫鬟筷兒偷偷遞給她的,只說了三個字,雙橋節,就急匆匆跑了!
當流蘇緩緩打開這畫的時候,猶記得自己的心狠狠地顫動了一下!
畫中的人莫不就是她,自己臉上蕩漾著那股從骨子裡頭滲出來的甜蜜和幸福,那茶壺泡沫兒,那裊裊輕煙飄,那半倚的身姿,那寧靜的笑靨,那傳神的韻味,這一切一切,讓流蘇的眼睛裡泛著暖,心窩裡泛著甜!畫外的人,該是怎樣的一種深情,怎樣的一種心境才能將她畫得如此的傳情達意!
流蘇的心有了剎那間的蠢蠢欲動,這是寶寶的爹為我而畫的麼?我的過往,這樣的幸福讓我都禁不住嫉妒!
這畫中沒有題字,流蘇一時間也搞不清楚到底筷兒把畫送到她手裡究竟為何?只是在這畫中的小小的右下角,畫了一小團的紅色。流蘇仔細一看,努力地想了想,居然是進府那時自己轉頭看到,有個少年抱著的那只讓人一眼就忘不了的小狼。
雙橋節,是雙橋節的約定麼?而這隻狼,是不是會帶我回到過往的故事裡?那少年,與自己又有怎樣的關聯?就算剛剛雷驚乾不提起,自己也會找個理由溜出去看一看。如今的自己,只想好好為自己活著!
流蘇此刻的心,既期待挖掘過往,卻又忐忑過往的一切不真正屬於她!鳩佔鵲巢,自己,能否心安理得承載這具身體的過往恩愛情思。流蘇卻從沒有想過,原本,這一切就是真真正正只屬於她一人的!

90、小血兒賣藝...

此刻且洳城裡最大的醫館藥店裡,齊棠正坐在裡屋的主位上,下手坐著一名掌櫃模樣的中年人,其旁邊站著一個看著精靈聰明的小夥計。
齊棠清亮的聲音緩緩道:「崔掌櫃,如今這且洳城,以我們的人手,如果強攻,有多少成把握?」
那崔掌櫃搖搖頭:「小少爺,根本是以卵擊石。雷驚乾不是普通的皇家子弟,儘管他已經是六皇子的事實眾所周知,但他武林盟主的位子卻依舊穩如泰山!此人,有著很深的武林人脈,不可小覷。在他的這個王府別院裡,普通士兵只是擺擺門面,真正的護院力量還是他培植的武林人士。如若我們貿然打草驚蛇,只怕陷夫人於危境之中。此事,還是從長計議!」
齊棠站了起來,緩緩地踱步,頗為抑鬱地道:「硬闖不行,那只能尋得機會在師母外出的時候把人劫走,只是,這機會,不是比硬闖更加不靠譜麼?」
崔掌櫃看了看旁邊的小夥計,道了句:「小立,把你知道都跟小少爺說說!」
那小立趕忙點點頭,拱手恭敬地對齊棠道:「小少爺,夫人目前在王府裡似乎並無絲毫的危險。反之,那六殿下對夫人頗為用心,夫人住的是王府裡最好的清怡院,平日裡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聽說那六皇子殿下每日均會到清怡院與夫人一起用餐。兩人談笑風生,倒像是多年老友一樣!」
齊棠眉毛一挑,頗感興趣的問道:「這些你又是如何得知?能說得如此篤定?」
那小夥計臉一紅,不好意思地道:「我有一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子就在王府裡面當丫鬟,人聰明伶俐。這些日子,就是她被挑上每天到夫人的院子裡打掃收拾。這些個事情,都是她與我說的!甚至,甚至,」那小夥計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齊棠道:「但說無妨!」
那小夥計看了崔掌櫃一眼,低著頭,吶吶地道:「王府裡面都傳言,這清怡院本來就是正王妃寒狄冰的院子,如今卻讓與夫人住,這本就值得琢磨。而且,而且據說六皇子對夫人似乎頗為用心,王府裡都說,夫人成為王妃的日子不遠了!」
齊棠眼光一凜,冷聲喝道:「簡直放肆!居然敢如此污蔑我師母的名聲,總有一天,我要把這王府給剷平了!」
那崔掌櫃急忙道:「小少爺莫要生氣。對我們來說,這其實也是好消息,起碼知道夫人現在安全無虞。夫人不出王府,自然是不想六皇子起疑。但是,以目前我們瞭解到的六皇子對夫人的態度,估計夫人如果要求出門一次,也並非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要夫人出得王府,我們自然可以親近夫人,摸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齊棠點點頭,道了句:「是我魯莽了,師傅交代的事情我竟然拖了這般久,真的是愧對師傅!只是,要讓師母出門,總得有讓她出門的想法才成!只有讓她知道我們已在外頭接應,才能讓她安心走出王府啊!」
那崔掌櫃附和道:「沒錯。明日這城裡有個盛大的雙橋節,屆時燈會雜耍,吟詩作對,猜謎舞獅,應有盡有,這可是夫人出行的好借口。相信就目前六皇子對夫人的態度,自然不會拒絕!」
齊棠輕笑了一聲,從貼身衣服裡掏出了那張畫像,鄭重地遞給那個小夥計,道:「讓你妹子把這畫像悄悄交給夫人,順便跟夫人提及雙橋節,相信師母看到畫像,自然明白我們的用意!一切,就有勞你了!」
那小夥計小心翼翼接過畫像,躬身道:「小的知道,小的這就去辦!」說完行了禮,轉身而去。
崔掌櫃看著齊棠,問了句:「小少爺打算如何掩人耳目接近夫人?」
小齊棠看著在桌上睡得香甜得直打呼嚕的小血兒,詭異地笑了一下,道了句:「師傅說過,師母看到小血兒,定然是會喜歡的!明日裡,自然是小血兒出馬了!」
次日清晨,流蘇早早就起床梳洗,穿了套素淨的淺紫色的衣衫,依舊插上她的紫玉簪,細心地把這畫像放入懷中。流蘇的心情莫名地雀躍起來,也不知道是因為多日足不出戶的陰鬱終於可以緩解,還是因為即將到來的瞭解自己過去的激動,流蘇只感覺今日裡的心情莫名地輕鬆了起來。
吃了早點,一如既往地坐在湖邊的籐椅下等雷驚乾。流蘇沒想到雷驚乾沒等到,倒等來了於三娘。流蘇與她也見過幾面,知道這於三娘夫婦是在雷驚乾的手底下做事。夫婦兩個據說都是江湖有名的高手。
於三娘見到流蘇,不由地笑著迎上來道:「流姑娘,我們走吧,這會外頭都已經熱鬧起來了。公子他恰好有事出去,先遣我陪你到外頭走走,他事情辦完就趕回來。今日裡就咱們兩個女人,也可以說些體己話。」
流蘇不禁笑著迎了上去,道:「那更好,有了三娘陪我,這趟出門,我可就自在多了!」說罷挽著三娘的手,兩人一同走出了院子。
於三娘是剛剛接到消息,六殿下有急事出門,特地叫來心腹交代她好好陪著流蘇。手下的幾個暗衛此刻也候在了門外。於三娘和夫君一直都是雷驚乾的左右手,等閒的事情向來輪不到他們去做。像如今這樣陪著流蘇逛街的閒雜事,於三娘接到任務的時候還愣了會。傳信來的心腹在於三娘身邊低語了一聲:「殿下說了,寒王妃是晉國的妃,流姑娘才是西域的後。」
於三娘心中一動,驟然明瞭。六殿下的身世她清楚。西域才是殿下的根,自然,流姑娘才是殿下認定的人。難怪,要特意吩咐她陪同流蘇出門。
還未走出王府大院,流蘇就留意到了還有幾個穿著老百姓衣衫的男子候在那裡。於三娘沉著臉,點點頭。那幾個人隨著流蘇她們出府後就常人一樣走進了人群裡自動隱身了!
這日頭才剛上來,且洳城裡的氣氛已經完全不一樣了。各式各樣的雜耍已經開始上演。流蘇一路上歡喜得很,一來確實對這一路上看到各式各樣的把式興致盎然,二來,流蘇一直注意表現得自然點,她今日可是與人約定而來,雖然不知道對方會在何時何地出現,卻不敢表露得過於急切,怕引起於三娘的懷疑。
流蘇正和於三娘在一旁看著老師傅捏小泥人兒,突然沿街跑過來幾個少年,嚷嚷著道:「快走,聽說那小攤有一頭好生奇怪的小狼崽,全身血紅,連眼睛都是紅色的,會的東西可多了。咱們趕緊過去瞧瞧!」其中的一名嚷嚷的少年正是那日崔掌櫃旁邊的小夥計!
流蘇一聽,眼睛一亮,眼前立刻浮現出畫裡那只可愛的紅色的小狼。心想估摸著尋找自己的人是通過這種方式吸引她過去,不由得笑著對於三娘道:「三娘,聽他們說得那麼熱鬧,我們也過去瞧上一瞧!如何?」
於三娘笑著道:「只要妹子喜歡,就儘管過去看下!」於三娘心下倒是歡喜,如果流蘇這樣漫無目地閒逛,那保護的難度就增加了。流蘇樂意去個固定的地方看個熱鬧也好,完了把她帶上茶樓吃個飯,也就是時候安全無虞回到王府了。
流蘇向著前面不足五十米的人群走去,於三娘緊緊跟在旁邊。前面的小攤子裡三層外三層的,吆喝聲不斷。流蘇苦笑了一聲,正想著往前擠進去。
於三娘輕輕拉住了她的手,搖搖頭,流蘇有點意外,卻看到幾個男子已經走了過來,分成兩邊朝前擠了進去。而於三娘也牽著流蘇的手朝順著他們擠出的小通道向前走去,很自然地就到了最裡的一層。
賣藝者是誰?小齊棠是也!當然,小齊棠還不是主角,這主角兒是小血兒!小血兒如今是有多鬱悶就多鬱悶。堂堂的血狼王的後裔居然混到江湖賣藝玩雜耍,更可氣的是還要給這幫自己有時候拿來打打牙祭的直走動物拿打趣玩賞!
可是沒有辦法,齊棠說了全靠它把師母吸引過來,最後還要把它留在師母的身邊傳信。
墨言的名字一抬出來,小血兒今天就只能豁出去,賣藝引母!可小血兒委實提不起精神,直立行走,轉圈,跳火圈,眾人看得歡欣鼓舞,卻誰也沒有看到那隻小狼眼中的凶光,還有那呲牙咧嘴的憤怒表情。
小血兒完成了一組簡單地動作,正趴著狀似休息,鼻音哼了一聲,旁邊那幾隻還在站台的猴子騷動了起來,直覺的危險讓它們也感覺不安。忽然間,小血兒小小的身子挺了起來,那紅寶石般得眼睛灼灼生輝,往齊棠那看了一下,立馬轉身。它嗅到了紫玉簪的氣息!
小血兒反應過來了,齊棠自然也看到了,看到了那已經擠進人群中的師母!
流蘇一走到前面就情不自禁被這只紅色的小狼崽吸引了,自然也看到了旁邊那個穿著粗布衣衫,對她和善一笑的少年!
小血兒此時的精神抖擻了!此刻不表現更待何時!
小血兒直接躍起身子,半空中三周半落地,剛剛點燃的五道火圈,小血兒的身子如同離弦的箭,直接穿梭而去!引得周圍的人陣陣的掌聲叫好。
可明顯小血兒意不在此!小血兒的身子穿過火圈後並沒有落地,直接朝流蘇的方向飛騰而去。於三娘皺皺眉頭,就要一掌把小血兒拂開。哪知道流蘇卻以為小血兒控制不住下落的小身子,一把走到於三娘的身前,把小血兒緊緊地接入了自己的懷中!
小血兒清脆滿足地嚎了幾聲,似乎歡欣得很,直接趴在流蘇的身上,那紅色的小舌頭直接就在流蘇的臉上舔了舔,惹得流蘇也不禁輕笑起來!
齊棠身邊的一個穿著襤褸的年邁老者早已經招呼著不知道從哪弄來的幾隻猴子開始做些其他的雜活。而齊棠,則走到了流蘇的身邊。
看著和小血兒嬉戲的流蘇,齊棠不禁再一次感歎師傅的神機妙算。大血兒跟著師傅,小血兒隨著師母,這倒是有趣!
看著流蘇身邊的於三娘和另外幾名偽裝了的男子。齊棠也不敢魯莽行事。一手撫了撫小血兒的小腦袋,和氣地道:「這小狼看起來和姐姐很有緣分,平日裡生人勿近,如今倒是窩在姐姐的身上不肯下來!」
於三娘眼露審視之意看著齊棠,只是半晌也沒看出有何不妥的地方。
並不是說於三娘功力不足,而是墨言一直以普通大夫的身份到處遊歷,儘管一身功力已臻化境,但本身也有一套絕妙的收斂功力的方法。齊棠得他真傳,自然也熟悉這門功法。所以於三娘看不透齊棠,只覺得就是一個還算規矩伶俐的普通孩子。至於這隻狼,雖然確實怪異,只是這千奇百怪的事情本就存在,再加上這狼崽就跟隻貓兒一樣大,自然也想像不到它的恐怖之處!
流蘇微微一笑,看著眼前的齊棠,道了句,「這小狼崽確實好生可愛!」
齊棠也跟著一笑,道:「姐姐要是喜歡!」齊棠作勢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有點害羞地道:「姐姐要是喜歡,不若買下來,只要三兩銀子就足夠,夠我們爺孫兩過幾天不那麼奔波的日子!」齊棠越說越小聲。
流蘇看著眼前那如普通人家孝順乖巧孩子的齊棠,還有一邊在那指揮著猴兒雜耍的老頭,雖然不知道齊棠此舉何意,是真是假,打從心底倒是真心喜歡這隻小狼崽,不由地正要開口應好。此刻,人群裡卻傳來了一個聲音!
「這小狼崽,我買下了,十兩銀子!」一個清脆又顯得跋扈的女聲傳來!

91、知悉真相...

那女音剛落,流蘇幾人已經隨著話音看了過去。卻見到兩個女子笑吟吟走進了人群裡,旁邊還有兩個下人模樣的男子慇勤地為她們開路。
一位是中年美婦,端的是雍容華貴,相貌甚美,只是那眼光裡多了幾分高高在上的寒意。這婦人的身邊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年輕女孩,身穿淺綠衫裙,眉目清雅,容貌也算上等,只是這刁蠻之氣倒是讓她倒失了幾分可愛!
這兩人才剛擠進人群,便見到了一臉笑意抱著小血兒的流蘇。兩人同時大驚失色!那年輕的女子更是摀住了小嘴,指著流蘇,聲音微顫地道了句:「流蘇,怎麼是你?」
那中年美婦扯了扯這女子的衣服,打了一個眼色,客氣地笑道:「原來是流姑娘,倒是我們失禮了,還望流姑娘切莫介意。」說罷眼睛不由地看向流蘇的周圍,又吃了一驚,怎麼是於三娘,那個,,那個魔神墨言怎的沒有跟在他這捧著手裡怕摔著,含在嘴裡怕化著的寶貝身邊!
流蘇愣了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沒想到倒是遇見故人了。兩位是?」流蘇的話語中稍帶著疑問。如果流蘇還有過往的記憶的話,自然知道對面站著的,就是和她有過過節的,她特別不待見的寒蘭霞和倪海儀母女!
他們二人這次是先到且洳城等候寒狄冰,這且洳城裡,也有著雙劍堂的產業。如今雙劍堂和雷驚乾連成一氣,於三娘自然也是熟識!這倪海儀原來在外面瞄到了小血兒一眼,女孩子家自然喜愛這樣嬌小可愛的小動物,不由地在齊棠的話音剛落之時就出口要買下小血兒,不由分說拉著一向慣著自己的娘親趕緊走進了裡圈。
可剛抬眼一看,竟然是流蘇,一時間兩人都傻了!流蘇怎麼會在且洳城!墨言對流蘇的疼愛,當日有參加證武大會之人都親眼目睹了。寒蘭霞這會心裡早已是七上八下!之前她高姿態向流蘇提親的事情,還有寒冰宮重傷了流蘇的行徑,墨言後來都沒有追究!今時不同往日,得罪了流蘇那簡直就是把自己往絕路上送。早知道是這樣難纏的主,剛剛就該掉頭離開此地為妙了!
可倪海儀卻是聽到流蘇問她:兩位是?倪海儀一臉的疑惑,問道:「我們是誰?這才多久,你就忘了?」話剛說完就後悔了,這流蘇如今是什麼身份,說不定就是沒事說著玩,耍著她們兩個,反正現在她是愛耍耍誰,哪個敢跟她叫板!這倪海儀平日裡就是這樣多事的主,如今倒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於三娘看到寒蘭霞二人也暗叫不妙,這兩個本就是難纏的主。輕輕拍了拍流蘇的手臂,於三娘笑著道了句:「沒事,卻是舊識,我與他們說說就回來!」說罷走到倪海儀和寒蘭霞的身邊。
流蘇也不在意,於三娘能夠幫著解釋最好,也省的自己尷尬。自己倒又低頭開始和小血兒嬉戲。
齊棠看著心底對二人之間的對話也頗為疑惑。運足了功力,齊棠仔細聽於三娘到底說了什麼!雖然旁邊人聲鼎沸,以齊棠的功力,卻還是清晰地聽到於三娘說:「你們也少說兩句,這流蘇前些日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變故,被主子救了回來,只是已經記憶全失了。除了自個的名字,誰也認不得!如今就住在主子的府上。」
齊棠只感覺心底冒出了一股股的寒氣。腦子裡迴旋的就是那四個字:記憶全失!齊棠此刻的心裡真正亂了。碰巧流蘇卻開口問了句:「這小狼兒可有名字?」
齊棠並未聽見流蘇的問話,正好轉過頭來,想要輕輕問句:「墨言,你可曾記得墨言!」
殊不知齊棠心底震撼,那句子還沒說完整,只道了墨言二字,卻聽到流蘇清亮一笑,道:「墨言,居然叫墨言,這小狼崽居然有這麼好聽的名字!」
墨言二字一出!還在竊竊私語的於三娘三人同時一震!墨言這兩個字對江湖來說已然如同魔咒一般的忌諱,聽到者不若恭敬有加,便是膽戰心驚!
而齊棠卻湧出了一股苦澀,從流蘇那皎潔如星的眼睛裡,他能清楚地看出師母並沒有任何的隱瞞做作,她真的忘了,忘記了過往的諸多故事!如若她還是原來的師母,那墨言這二字,一定是她心中最為深刻的痕跡,她如何能不動容,如何能不知道自己是為接她而來!
而於三娘三人,見到流蘇竟然是稱呼那隻小狼崽為墨言,原有的疑慮都散開了。倪海儀更是舊態萌發,冷哼了一聲,道了句:「我就說,像她這樣的女子還真打算飛上枝頭變鳳凰,肯定是讓人家給拋棄了!才會搞得如今這般瘋瘋癲癲,連自己是誰都忘記了!」
齊棠聽言眼睛一暗,看了倪海儀一眼,倒是把這女人給記住了!就算師母失去了記憶,也是自己的師母,那容得這樣低劣的女子說三道四的!有朝一日,定要好好教訓一下!
倪海儀又是一臉的傲氣,大步走過來道了句:「這小狼我要了,你自身都難保,還想帶著這狼崽做什麼?」
流蘇一聽,眉頭微皺。這倒是實話,自己確實無依無靠的,眼前的人看來與過去的自己並不親近。可此時的小血兒,卻攀著流蘇,緊緊地貼著她的身子,有種死活不離開的味道!」
齊棠猶豫著是否要直接擄走師母,對於如今記憶空白的她,自然也不知道誰敵誰友。如今的雷驚乾於師母,不管從何種初衷出發,都算有救命之恩。難怪王府傳言兩人關係默契。自己這番野蠻的行徑,會不會讓師母心生反感!
齊棠這瞬間的舉棋不定,卻是錯失了良機,一個慵懶的聲音已經傳來:「蘇兒都找到什麼好玩的東西了?」
齊棠神情一定,笑嘻嘻地道:「姐姐,這狼?」
於三娘聽到雷驚乾的聲音,趕緊走過來,直接掏出了碎銀子放在了齊棠的手上,道了句:「行了,買下了,不要再糾纏了!」
齊棠一臉欣喜地接過銀子,退了開去。雷驚乾既然到了,那事情就要緩緩了。
雷驚乾今日裡是皇城加急情報。皇后一脈的餘孽又在蠢蠢欲動。也正因為如此,本來欲啟程過來的寒狄冰也讓他勸住暫時留守皇城。
雷驚乾一來,周圍的人群早看到王府侍衛的標誌而四散離開。齊棠也在一邊和那老者收拾著東西打算撤走。
流蘇此時也沒有搭理倪海儀的咄咄逼人。對她來說,像這樣不可理喻的刁蠻女子你越跟她爭辯她越囂張得意。反正雷驚乾也來了,承了一個人情是人情,承多一個人情也算在老賬上,由他來擺平,那是再好不過了!
雷驚乾此刻已經來到了流蘇身邊,看到寒蘭霞和倪海儀,微微一怔,便笑道:「原來堂主夫人和小姐也到了,怎的不遣個小的快馬加鞭給我傳信,也好讓我擺宴為二位接風洗塵!」
倪海儀展顏一笑,剛剛的飛揚跋扈倒是煙消雲散了,脆聲道:「也是剛剛才安頓下來,還琢磨著趁著雙橋節看看熱鬧就到王府拜會姐夫呢!」
雷驚乾聽到姐夫二字明顯一愣,很自然地看向旁邊的流蘇,倒要感謝這隻小傢伙,如今吸引了流蘇所有的注意力。見她還是若無其事和小血兒戲耍,雷驚乾才緩緩轉過頭來,有意無意瞥了一眼於三娘,才道:「相請不如偶遇,這午膳時間也到了,我們不如就一起吃頓便飯可好?」
於三娘倒是接收到了雷驚乾眼光裡的薄責。心下歎了口氣,暗道這母女的性格你又不是不清楚。同個模子印出來的口無遮攔,自大自私!
雷驚乾卻在流蘇身邊柔聲道:「蘇兒是要隨我們一起還是隨三娘回去?」
流蘇白了他一眼,道:「你說呢?」
雷驚乾洒然一笑,道了句:「這樣就約在啟明樓,三娘你陪著堂主夫人和小姐先行一步,我把蘇兒送回家再趕過去!」
流蘇一聽,不由的低聲不滿地道:「不是說好三娘送我回去的麼,怎的又換成你了!」
雷驚乾眨眨眼,道了句:「我可是專程為陪你而來,護花使者,自是要護送到家!走吧,回頭就讓三娘應酬她們就是了,你還真當我要折回陪這兩個女人,她們兩個,還真沒有你養眼!」
卡嚓一聲,齊棠正搬著的一張小板凳折斷了。那老者眼睛一抬,趕緊接過手,直接放入了箱子裡。卻見齊棠臉色黑如塗炭!
齊棠能不鬱悶麼?這雷驚乾說的話,字字句句,那樣輕佻,明擺著就是和師母調情。齊棠心裡猛地一驚,師母已經沒有記憶了,放眼天下,這雷驚乾確實是難得的男子啊,師母,可千萬得守住本心哪!師傅的千般磨難,可都是為此深情無悔渡劫,切莫讓師傅黯然神傷啊!
流蘇笑了笑,雷驚乾這打情罵俏的話流蘇向來都不與回應,就當是個笑話聽了,從不當真。點點頭,笑著道了句:「也好,今天收穫可大著,我家這墨言,可逗趣了!」
雷驚乾聞言一震,轉頭看看流蘇懷中的小狼崽,卻聽到流蘇笑道:「奇怪吧,這小狼崽居然有這般好聽的名字!」雷驚乾眼睛閃過一絲精光,看向原來齊棠賣藝的地方,齊棠一行卻早已經消失了!
雷驚乾輕聲一笑:「確實,墨言,哈哈,這名字著實好!這小狼,也著實特別啊!」說罷想去牽牽小血兒的小腳,那小血兒竟然看都不看,整個小臉埋在流蘇的胸前。嗚嗚低鳴了幾聲!
雷驚乾也不在意,擺手示退手下,和流蘇並肩朝前走,不時地體貼得為流蘇擋著擁擠的人群,還不時地駐步指著新鮮的玩意與流蘇親切交談。這一切的一切,都落入了寒蘭霞的眼裡。於三娘乾笑了一聲,道了句:「主子此番舉動,你們莫要多想了。主子自有他的打算!」
寒蘭霞是過來人,夫君倪海復那敷衍的眼神,對她來說是這一生一世刻骨銘心的痛。可雷驚乾的眼神,調笑外露,那眼底的寵愛卻是怎麼也遮擋不住的。這絕不是敷衍的表情!
寒蘭霞的心中已經有了打算。這狐媚子果然就是狐媚子,能勾引上蓑衣人的女子果然不是等閒之輩,如今,連雷驚乾也快泥足深陷!冰兒,要趕緊傳信給冰兒,免得她還傻傻地替自家的男人坐鎮皇城,而自家的男人卻在此與其他女子勾勾搭搭!
除了如今那記憶一片空白的流蘇,幾人均帶著一肚子的心事和算計各自離去!


92、墨言的決定...

依舊是那個房間,齊棠一臉蕭索的站在窗邊,那崔掌櫃就候在一旁!
還是崔掌櫃先開了口:「少爺,夫人已經失憶,這事情可就棘手了!如今夫人可是認為與我們非親非故啊,反而是雷驚乾,對夫人施恩在前,厚待在後,這?」
齊棠此刻面無表情,只吹響了一聲奇怪的哨聲。一隻相當囂猛的飛鷹已經停在了窗沿邊!齊棠隨手給這飛鷹餵了一顆藥丸,把已經寫好的紙疊好繫在飛鷹的爪上。再一聲口哨聲,那飛鷹已經騰空而起,飛旋而去!
齊棠方才緩緩回身,道:「事已至此,師傅應該知道!我們原來所有的想法,做法都因為師母的失憶而全盤皆廢。飛鷹傳信,一日即到,一切由師傅定奪!」
崔掌櫃點點頭,附和道:「確實是棘手啊,那雷驚乾對夫人也不知是真心還是假意,到底是何居心!夫人不知道於他是否心存好感!天下才俊,這雷驚乾當屬其中之佼佼者,真怕夫人!」
齊棠已經果斷打斷了崔掌櫃的話:「我相信縱然失憶,師母與師傅的感情又如何是那麼容易就抹去的。師母心裡一定還有師傅的痕跡,不然,都已經過了這麼些日子,今日看來,師母對那雷驚乾的示好並不是那般的心動!」
崔掌櫃直點頭,拱手道:「是小的失言了,小的逾矩了!正當如此!」
齊棠沉吟了一會,又道:「崔老,這倪海儀與寒蘭霞又是何人?對師母怎的如此不敬?」
崔掌櫃笑著道:「說起來,這兩人和夫人倒真的是有仇無恩,少爺請坐,待我慢慢向您道來!」
此刻王府裡,流蘇坐在床上,雷驚乾真的一路陪著流蘇回來,沒有折返回去陪寒蘭霞母女。雷驚乾就像是個完美體貼的情人一樣,無微不至地對流蘇照顧有加!奇怪的是每次雷驚乾有意無意的親近都讓小血兒的小腳丫,大嘴巴給擋住了!小血兒纏著她緊,那呲牙咧嘴的摸樣每次都惹得流蘇哈哈大笑!
梳洗後一身清爽的流蘇悠閒地抱著小血兒,以前聽聞有了身孕的女子不宜接觸小寵物,但對這小血兒,流蘇還當真拒絕不了。只是令流蘇鬱悶的是,每次喊它墨言,總會看到小血兒神經質地抖了一下,似乎頗為不喜這個名字。
坐在床上與小血兒那對晶瑩的眼睛對望著,出其不意地,小血兒竟然伸長了舌頭,舔了舔流蘇的手心。流蘇只感覺癢癢的,可定眼一望,自己的手心裡居然多出了一小卷的紙條。
流蘇驚詫莫名,輕輕拿起這卷小紙,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做成,在小血兒的嘴裡這麼久竟然也沒有絲毫的爛糊。輕輕揭開紙團,裡面娟秀地寫著一行字:師母放心,不日將接你回家!齊棠留
流蘇細細把紙撕碎擰成小團,心裡卻湧起了一個個的疑問!齊棠,便是那賣藝少年吧。這小狼,也應該是他特意為了傳信送給自己的,只是這小狼兒,不得不說,真的是極具靈性的小傢伙。
師母,自己是他的師母,那少年的師傅,便是自己的夫君了!夫君二字,讓流蘇的心裡突然蕩漾了一下。這般千方百計找來,兩人應該是鶼蝶情深的吧,只是,他是誰,是怎樣的身份?為何沒有親身而來,而是遣了自己的弟子?當初自己落難,他又在哪裡?
流蘇的思緒飄飛,看著床上那舒服地趴著的小血兒,輕笑了一聲,道了句:「小墨言!」哪知道小血兒一聽,直接翻了個身,四肢攤開,很人性化地呈現出暈倒的樣子。
流蘇輕輕把小血兒抱了起來,沒好氣的道:「你這小傢伙,倒是機靈,這名字挺好的啊,怎的每次叫你就是一副受不了的樣子,看你這般的有靈性,真希望你能陪我說說話,好歹告訴我,我的那個未曾見面的夫君是一個怎樣的人啊!」
小血兒那紅寶石般得眼睛咕嚕嚕直轉,心裡哀號著:「如果我能開口說話,我第一句要叫嚷的就是切莫再叫我墨言了,我寧願被叫個小畜生都不願意叫這個你說的這麼好聽的名字!臭齊棠爛齊棠,叫我賣藝,說話也不說完整,給我攤上這檔子的事情!要是,要是主子來了,夫人抱著我這麼一叫,我還活不活,還活不活得了啊!」
當然,流蘇不可能聽到小血兒心裡的嚎叫!輕輕擁著小血兒,道了句:「不管了,船到橋頭自然直,車到山前必有路,只要現在好好活著,以後的事情以後再煩了,可不能讓我的小寶寶感覺到我這般鬱悶得心情!」
此刻的王府書房裡,雷驚乾正一臉的嚴肅追問於三娘:「你當時就沒看出那賣藝的檔子有什麼奇怪之處?」
於三娘沉聲答道:「回殿下,確實不覺得奇怪,若說最奇怪的,無非就是那只紅色的小狼兒了!那少年確實乖巧伶俐,但肯定是普通人一個,身上並無任何內力的跡象。我的功力殿下自然也清楚,除非,」於三娘沉吟了一會,略帶懷疑地道:「除非,他的功力比我還高,而且還習得一門收斂功力的法門!但,瞧那少年,也就是十三四歲的模樣,如何可能?」
雷驚乾冷哼了一聲,道了句:「如果牽扯上蓑衣人,那就有可能了!」
於三娘驟然一驚,猛地抬頭,道:「殿下懷疑是來自天罰之人?」
雷驚乾轉身走回書桌邊坐下,並不答話,冷肅地對程裡說:「程裡,明日一早,便送蘇兒到東郊燕子林別莊,且洳城所有高手,全部暗中布守在山莊四周。蕭國的潛伏已經來信,蕭雪語和蕭雪蓮已經被控制在牢中,這條消息,也早已經不是什麼機密,最最重要的是的消息是」雷驚乾停頓了一會,沉聲道了句:「墨言受傷了,傷勢很重,而且極不穩定。」
程裡一驚,隨即冷靜下來,道:「如此便解釋了為什麼墨言這麼久聲訊全無,隱居在天罰山,沒有親自尋回心上人!」程裡一說心上人,不由心裡一震,感覺不該這樣說,看著雷驚乾面無異色,方才放下心來!」
雷驚乾冷笑了一聲,道:「看來今日原本是打算把流蘇劫走,奈何中間寒蘭霞母女碰巧引發了一個小風波。我敢肯定,他們定是今日才知曉蘇兒失憶的消息。墨言」雷驚乾突然笑了起來:「蘇兒竟然稱呼那隻小狼為墨言,那少年估計會因為這個稱呼而大驚失色,原來的計劃也不得不暫緩。」
雷驚乾停頓了一下,緩緩地道:「蘇兒失憶了,墨言不知道該是怎樣的心痛,以他的性格,這回一定是會親自下山。這一次,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天罰墨言,到底傷得多重!」
程裡不無擔心的道:「殿下,天罰會不會來的人頗多,若是如此,我們,」
程裡還未說完,雷驚乾已經搖搖頭道:「天罰自有天罰的祖規,天下亂,流寇起,人間禍,天罰出!以墨言的個性,他的女人,」雷驚乾展顏一笑:「單刀赴會的可能性比較大!就按我的吩咐安排下去吧!」
回頭看了看於三娘,道了句:「看好寒蘭霞那母女,省的關鍵時候給我添亂!」
程裡和於三娘各應了聲是,轉身離去。
雷驚乾緩緩走出書房,看著流蘇那依舊有點亮著一盞小燈的院子,眼神逐漸地堅定狠絕起來。
天罰墨言,我倒要看看,這一次,你生還的機會有多大!對付六翼金蟬,如果我對你的功力估計沒有錯誤,你如今能夠持續維繫正常的時間約莫一個半時辰,就看你能不能在我的天羅地網下撐下去!
在此之前,其實寒狄冰早秘密傳信過來,寒珍月上了天罰山。更重要的是,如今情場失意的寒珍月不經意也在給寒冰宮的密函中透露了,墨言之傷,乃六翼金蟬。
這樣陰邪的上古異物,對於涉獵極廣的雷驚乾,對其厲害之處,自然也是心知肚明。所以這次,他才決定保握時機,無情絞殺!
此刻的墨言卻並不在萬毒蛇窟裡。天罰西側的天極峰上,原本的落雨湖已經遍結成冰。此時,落雨湖上卻有著一個翩飛的身影,如同一團淡青色的雲霧,凌空翻滾,瞬間的飛速旋轉,只見得那迷濛的淡青色急速攀升,如同積勢至極的龍捲風,驟然升騰而起。帶起的片片冰屑,洋洋灑灑,晶瑩剔透的落櫻點點,即使無那旭日東昇的暖陽,依舊炫目得讓人著迷。
那淡青色的霧氣漸漸消散,已經離地十幾米處地空中才顯出那樣一個在這蒼茫天地中略顯蕭索的身影。懸空而立,臉上無絲毫的表情,那淒絕的白髮沾上了點點冰屑化水,清夢無華的天地一色襯托這那雙不帶絲毫情緒的眼瞳更加的諱莫如深,還有那背後手持的紫黑長槍更加的厲絕霸道!
似乎時間,就在這一刻,就此停頓!
就在那最後一片削起的冰屑緩緩下墜,一瞬間沒入冰面之時,墨言的長槍驟然在那冰屑融入冰面之刻揮輪而出!
迅疾如雨,暴虐如雷。天下招式,唯快不破。
此刻的紫血槍,已然如槍中有靈,隨著墨言那堅硬如鐵的雙臂揮舞下,上挑下刺,橫斬縱劈,凌厲剛猛,無堅不摧。
銀白之發,紫黑之槍,那疾疾的山風,如若高手在場,定能發現那山風竟然隨著墨言的槍勢而走,這世間,或許只有天罰墨言,方知道武道巔峰,便是以天地之氣為原力,牽一而動百。區區凡人之力,無論你功力有多高深,對於這源源不斷,週而復始的天地之氣來說,儼然如同螞蟻撼大樹,儘是無用之功!
墨言長嘯一聲,整個身子凌空而起,紫血槍隨之嗡嗡作鳴,一道華麗的紫黑之影綿延一周。
那一瞬間,槍影一閃而沒,只有人懸空而定,除了山風徐徐而過,落雨湖似乎已經恢復了往日的靜謐唯美。
墨言的身子緩緩下落,只那腳尖輕輕一點,借力而起,躍上湖岸之時,落雨湖方圓十米內的一塊平滑如鏡的冰,瞬間,以墨言落腳之地為圓心,裂縫如蛛網般蔓延。
只聽得卡嚓一聲,冰裂,冰沉,冰沒!
墨言的額頭已出了一層薄汗,那身上淡青色的衣衫也已然濕了,粘住了身子,隱隱現出墨言那偉岸挺拔的身體。墨言似乎已經力竭,臉色微紅,氣息也開始紊亂。
以槍撐地而立,墨言雙眼緊閉,六翼金蟬又開始啃咬了。以往的啃咬墨言可以運足功力抵抗,這樣,這撕心裂肺的痛楚還可以稍稍減弱。
但這樣一來,恢復的速度實在是太慢了,為了加速自己療傷的速度,如今墨言是兵行險著,置之死地而後生!
他從幼時開始的負重爬山,哪一次不是遠遠超越極限,哪一次不是把自己弄得傷痕纍纍,無力為繼,但也只有這樣近乎自虐的鍛筋煉骨,才使得自己的身體愈加強悍,功力愈加的充盈!而如今,墨言用的正是這樣的方法,在功力枯竭之時,單純憑借自己的肉/體力量和意志力與六翼金蟬對抗。
沒有了功力護體,如今的啃咬那是一種世人無法想像的酷刑。咬著牙承受下來,直到恢復正常的時辰,墨言都會在此舞槍,調動天地元力,慢慢修復自己的傷勢,直到力竭之時,便又是金蟬啃咬之刻!
殘忍極端的週而復始,循環不休,但墨言卻甘之如飴!他能明顯感覺到自己所爭取到得時間越來越多,從三個月兩個時辰道如今僅半個月竟然已經達到了三個時辰,這樣的進速讓墨言欣喜若狂!
墨言吹響了一聲口哨,一隻全身通黑的馬長啼而至,在這雪地裡竟然速度不減!墨言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爬上了馬,向萬毒蛇窟奔去。
當墨言又盤腿坐在石頭之時,本欲閉上眼睛專心致志與金蟬對弈的他卻驟然站起來,睜開雙眼望著遠方,似乎若有所感!
只一刻間,一隻飛鷹呼嘯而至,落入地面時竟然已經倒地身亡。墨言微皺眉頭道了句:「棠兒竟然用培元丹餵養飛鷹,為的就是讓他能夠毫不停歇,一日將信送到,卻也力竭而亡。到底是何急事,讓棠兒竟然捨得犧牲不易訓導的難得迅鷹!」
一直守護在萬毒蛇窟的墨年一臉驚訝,急忙從飛鷹的腳上拿下紙團,準確拋在墨言的手上。
墨言將紙攤開。墨年那一瞬間看到主子的身體竟然狠狠地晃動了一下,似乎連腳都站不穩!墨言身體所承受的莫大折磨和壓力墨年都一清二楚,但這幾個月來,從未有一日,主子竟然連身體也無法控制!
墨年擔心地問道:「主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墨言緩緩回頭,此時此刻,似乎六翼金蟬所帶來的痛苦都不及此刻心中之悲的萬一!一瞬間,這叱吒天下的天罰之主,眼睛竟然空洞了,茫然了,幾欲不知所措了!
墨言的聲音帶著一絲他未曾知覺的顫抖:「師母墜崖,記憶全失,往昔一切,宛如泡影。王府藏嬌,居心叵測,強攻不得,齊棠請罪!我拼卻性命,只為記得吾妻流蘇,現如今,忘記的不是我,竟然是她!天意弄人哪!」
墨年聽聞,已經怔忡得無法言語,只哆嗦著:「這,這,開的是什麼玩笑!」
墨言不愧是墨言,很快就平復了下來,眼神又恢復了之前的清明理智,苦笑了一聲,道了句:「我的蘇蘇啊,還真能折騰。無妨,忘了便忘了吧,只要我還記得,那就重新再來,只要都還活著,她終究會是,也只能是我的妻!」
墨言回頭看著墨年,一臉的堅定:「今天折騰完了,我明日便出發到且洳城,蘇蘇已經忘事,雷驚乾這人我信不過,如今,他倒是佔盡了先機,只希望,我家蘇蘇,不會被美色所迷啊!」最後一句,竟然笑了起來!
墨年一聽,豈能同意:「主子,那怎麼行!你如今的傷勢,雷驚乾的野心昭然若揭,若是,若是他是故意引你身陷險境,無論如何,你都不能冒這個險!就算去,也不能是你一人,天罰雖有祖規,但是,區區幾個高手,我們有的是!」
墨言搖搖頭:「墨年,我有汗血天風,不消兩日便能到達。傷勢,我還受得住,帶上一幫人去胡攪蠻纏的,說不定倒會嚇著蘇蘇了!就算這是刀山火海,我也非去不可!就算雷驚乾算盡了我會單刀赴會,我也會如他所願!」看著墨年一臉的不願,墨言放緩語氣道:「還有棠兒,且洳城也有接應的力量,我還不至於那樣狂妄自大!」
墨言頓了頓,那清雋的臉一笑,修長的鳳眼溫色如泉,淡淡地道了句:「我只是去接我的愛妻回家,僅此而已!」

93、墨言夜窺愛妻...

世界上只有一個名字,使我這樣牽腸掛肚,像有一根看不見的線,一頭牢牢繫在我心尖上,一頭攥在你手中。(引用)
簡簡單單的這幾句話,或者已經最好詮釋了墨言此刻的所有心情。
第二日,墨言便那修長的身影便出現在了萬蛇毒窟的出口處。一支渾圓無暇的玉簪繫住的那如雪的銀髮,若是在夜晚,那便是瑩瑩的月華之光傾瀉而下。依舊一身隨意的淡青衣衫,只是著在他的身上,卻盡顯他的閑雅和疏狂。那雙修長的鳳眼,此刻卻幽暗深邃,如那暮色蒼茫,無人能解其中的惆悵愁腸。
墨年和虎惡熊凶已經候在一旁。墨年一臉的關切,道了句:「主子,千萬保重自己,你的傷勢,經不起反覆了!」墨年頓了頓,似乎鼓起勇氣道:「主子,如果真的痛得厲害了,還是用丹藥緩解下吧,莫要一直硬扛啊!」
墨言聞言一笑,自嘲地道:「如今,我倒成了讓你們放心不下的人了!」墨言朝前走了幾步,聲音緩緩傳來:「放心,區區邪物,還不夠資格讓我墨言俯首稱臣,如果說,這世上還有比我的紫血槍更強悍的武器,那便定是我的這具身體。我的功法,你們不懂,我自會好好斟酌!」
虎惡熊凶甕聲問道:「老大,還是俺們兩個陪你去吧,踢館這種事情,應該是小的先出手,小的幹不過,老的再出面。」
墨言冷冷看了他們一眼,沒好氣地道了句:「你們兩個,輕功太差了,我的汗血天風,兩日便道且洳城,你們?」墨言挑眉看了看:「五日能夠趕到,那輕功倒是有進步了!只是到那時,估計我已經接著你大嫂回到天罰了!」
看著虎惡熊凶一臉失望的樣子,墨言頓了頓,道了句:「既然那麼想鬧事,就給你們個機會去鬧鬧。最近西域那邊好像有點謀算了。如今惠親王執掌蕭國,是我們一手促成,便也不能袖手旁觀。西域如今在三十里外屯兵,都說西域是鐵血之兵,你們兩個不妨就去陪他們練練手!」
虎惡熊凶聽得那個熱血沸騰,摩拳擦掌地道:「大哥放心,一定搞得他雞飛狗跳,一日,不是整日整夜都不得安寧!鐵血之兵,老大,就算是鐵蛋俺們也能給他踩扁了!話說大哥,你每天腳不離萬蛇毒窟,那西域發生的事情怎的你就知曉了!」
墨言無奈地搖搖頭,回頭看了看墨年道:「這些日子,你也替我留意下西域那邊的動靜,夢天神教與我們的百年的恩怨可不是說清就清啊!」轉過頭對著虎惡熊凶道:「鬧歸鬧,若是見到金力法王和斬劍妖君,能跑多遠就跑多遠,萬莫力敵!」
墨言也不再言語,清嘯聲吹起,落雨湖出現的那匹黑馬已經狂奔而至。墨言一躍上馬,無需催拉韁繩,那汗血天風已經嘶鳴一聲,前足一躍而起,捲起皚皚白雪,踏蹄而去!
零落的如絮兒般的冉冉而下的雪溶在墨言的身上,滲入的不是寒冷,而是那深深淺淺的苦澀。每一個絮語晨昏,綿綿不絕的思念,只為那手指輕纏的一縷青絲。
而如今,我這日夜噬骨飲血的心依舊在為你跳動不息,你的心,是否還有我殘存的身影,是否還留有我輕聲吟出的那亙古不變的誓言。
你在的時候,你是一切;你不在的時候,一切是你。
寒蘭霞和倪海儀那日回去後便已經心生不忿。雷驚乾居然真的讓於三娘隨意應酬了她們二人,自己倒是陪著那個狐媚子風流快活去了。寒蘭霞想想就恨得牙癢癢的,她與流蘇母女二人真的是積怨頗深!
她的夫君倪海復如今仍對徐容念念不忘,情根深種。而自己女兒,無論家世才貌,哪樣比不上流蘇,可偏偏攀不上雷驚乾這高枝。
那流蘇,慕容嶺求親在前,蓑衣人寵愛在後,如今這雷驚乾,不管是真是假,看樣子也上心了!憑什麼?憑什麼她們母女都有這般優秀的男人為她們牽腸掛肚!
寒蘭霞的眼中閃過一絲陰狠!剛剛收到消息,流蘇已經被安排去了燕子林別莊。看來雷驚乾還真是用心良苦,這麼早就給她安排了這麼一個藏嬌的地方,錯開了和狄冰的相遇。
自己已經傳信給狄冰了。狄冰那樣孤傲自賞的性格,決計容不得流蘇。自己便在她趕來之前先給她送上一份厚禮。流蘇,你這狐媚子既然這般喜歡勾引男人,我就如你所願,看你這殘花敗柳之身,還能折騰出什麼花樣!寒蘭霞的嘴角詭異地翹了起來。
燕子林燕子花開遍地,整個燕子林山莊瀰漫的儘是燕子花那淡淡的氣息。流蘇的小院子便是那能一覽無遺莊外整片燕子花的藍棋院,自然而然,流蘇那個院子,燕子花的氣味確實最濃郁的。
籐蘭草,只有寒冰宮的用毒秘典裡才記載著,燕子花的氣息萬莫混淆上籐蘭草那淡淡的香氣,一旦沾染上了,互相繚繞,幾個時辰下來,便有著催情的功效。寒冰宮的獨門秘藥冰醉清,便是以此兩種花卉為原料。
弄兩盆籐蘭草進去,那絕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催情的藥有了,男人,自然也是必不可少的。如今莊裡安排的侍衛,有些還是從雙劍堂抽調過去了。雖然不知道雷驚乾今日的調兵遣將意在何為,但對她來說,卻絕對是件好事!因為據她所知,雷驚乾這次居然一反常態,流蘇院子裡的人手是相當的少,而其中,便有著雙劍堂的人,還是死忠她的那個,這人,便是要陪流蘇共度良宵之人了。
想到這,寒蘭霞的嘴角,浮現了一絲狠絕之意。
第二日的流蘇便在程裡的安排下進入了燕子林山莊。對於這個突如其來的安排,流蘇倒是滿心歡喜。那日倪海儀說的姐夫二字她如何聽不到。奇怪的是當時自己心中竟然無絲毫的遺憾醋意,反而鬆了一口氣。在正牌王妃出現之前,離開了王府,也算是離開了是非之地的中心,以後也有借口可以避開雷驚乾。
殊不知來到燕子林山莊,她卻是真真正正愛上了這個地方。漫山遍野的藍紫色的燕子花開得是那般的燦爛,連帶流蘇的心情,也在此刻飛揚了起來。放下小血兒好生嬉戲了一番,流蘇才慢慢踱步回到了自己房裡。
可能是到了別莊,這周圍守著的人也少了,自己也相對沒有了那些拘謹被窺視的感覺。流蘇輕歎了一聲:「這舒心的日子能過幾天便過幾天。尋個機會還是要找回自己的爹娘,雖說雷驚乾的庇護也很到位,但畢竟自己完全沒有與他發展的心思,自然也不能這樣不明不白的混下去。」
這一日,流蘇房裡送來了幾盆藍色的籐蔓,擺放在窗台處,淡淡的清香聞著清爽自然,蜿蜒的籐蔓看著也賞心悅目。只是,自那中午開始,小血兒似乎就有些焦躁,甚至於好幾次打翻了這幾盆籐蔓,呲牙咧嘴就要把這些籐蔓給嚼碎,卻偏偏讓不明所以的流蘇給阻止了!
輕拍小血兒的小腦袋,流蘇輕笑道:「你這小子怎的如此淘氣,這般好看的籐蔓偏要糟蹋了,再鬧,晚上可就不給你烤肉吃了!」
平時一提流蘇親手烹調的烤肉,再怎麼野蠻的小血兒也會立馬安靜下來,萬般討好。可偏偏這次,小血兒似乎還不肯罷休,嗚嗚叫了幾聲,卻讓流蘇強行抱了出去。
這月光如洗的晚上,流蘇慵懶地伸了個腰,小血兒經常神出鬼沒,這王府裡,似乎侍衛再多,它也從未因為到處亂竄而被逮過一次,如今,卻也不知道跑到了何處。
抬頭望了一下窗外,一片的靜寂,唯有那僅有的幾顆星星,如同她一樣疲憊地眨眼。窗外送來了一陣涼風,捎來了一陣繚繞的香氣。空曠的天地間那萬籟俱靜地寂寥卻絲毫沒有影響到流蘇的心緒,越發睏倦的她卻感到一縷縷的騷動在自己的心間蕩漾著,還有那一絲絲的溫熱,漸漸地,漸漸地在她身上蔓延。
此刻燕子林郊的那棵蒼天大樹上,正立著一個如樹幹一樣筆直挺拔的身影。
墨言昨日便已到達且洳城。這一路上他竟絲毫未作任何的停歇,即使在那金蟬啃咬的漫漫時辰裡,依舊縱馬飛騰。一個晚上的調息,便是為了給今夜積蓄最好的狀態。
一身紫黑長袍的墨言,交相輝印的白髮還是那樣的張揚奪目,凝望間,這世上沒有比他更優雅入畫的男子了!那雙如天山之水一樣深邃清澈的眼睛,此刻,注視的便是前方的別莊。
這偌大的莊園裡,他只為尋的一人而來,或者應該說,這偌大的世間裡,他只為攜手一人而來。
墨言緩緩地閉上了眼睛,身子,似乎已經融入了這蒼茫的天地夜色之間。這是墨言借自然之力的秘法,神念一展,便是鋪天蓋地的氣機鎖定。
墨言的眼睛猛地一睜,剎那間灼灼生輝,連那如玉的月色清華,也不及這雙眸璀璨的萬一。眼之所在,便是流蘇那清雅的院子的方向。
血液,似乎一下子便湧到了胸口處,那刺青,灼熱得幾乎要滴出血來。一股命定的牽引正蠢蠢欲動。
墨言的頭微微抬起,嘴角翹起一個優美的弧度,足下一點,整個人已經飄飛而起。似乎就在空中跨步而走,然而瞬間,隨著幾個殘影的重疊,墨言的人,如同從未在此處出現一樣,沒入了黑暗之中,只有那如霜的銀髮,留下了一霎那的瑩白之光。
如同上次證武前夕一樣,墨言又一次從窗外閃進了流蘇的房裡!
今夜的流蘇朝裡微微側躺,那睡姿卻是沒有以前那般的調皮不規矩了!只望著那露在被子外那一小截盈白的脖頸,還有那自然灑落的縷縷青絲,墨言只感覺胸口的刺青似乎隨著心跳也顫動了起來。
一步一步地走近,天罰墨言,竟然屈身單膝跪了下去,手指尖纏繞的那絲絲黑髮,朦朧了墨言的雙眼,那魂牽夢縈的熟悉,此刻心底叫囂的便是要把這日夜念想的人兒深深攬入懷中。
墨言起身坐在了床沿,定眼看到的那一抹容顏,朝夕暮落的所有煎熬酸澀都頃刻間雲消霧散。心裡那刻骨銘心的深深烙印,便溢滿了濃得化不開的情潮,凝聚成一灣滿足,隨波蕩漾。

94、燕子情花開...

一念成狂,一夢成癡。
墨言的眼瞼微垂,俯□去,攬住這三千青絲,萬般柔情之化成悠悠潺潺的一句:「蘇蘇,我來了!」
今夜的流蘇穿著素淡的粉色紗衣,皓如凝脂的臉說不出的柔媚細膩,那粉色的唇瓣微微向上彎,帶著一絲的說不明道不清的情思。扇子般的長長睫毛蓋住了那雙墨言記憶中永遠笑盈盈,柔膩膩的水眸,在睡夢中,似乎還在不安穩的輕輕顫動。
墨言那修長的手指禁不住輕輕掃過流蘇的眉,順著流蘇的臉頰緩緩下滑,在流蘇的雙唇上摩挲,睡夢中的流蘇卻突然伸出了舌頭,舔了舔那意猶未盡地滋擾著她唇瓣的指尖。
天罰墨言的手微微一抖,只那頃刻之間,墨言便俯下了頭,擒住了那猶在嬉戲的粉色舌尖,稍帶憐惜的吮吸,那甜美的味道讓墨言感覺多日的謹行苦修的心境瞬間崩潰。
流蘇眉頭一皺,那絲許的癢還有疼讓她不禁退縮了。卻不料如今那自小便可以如苦行僧一樣過著清心寡慾修道般日子的天罰墨言,此刻卻如同一個找到自己喜愛糖果的小孩,不罷不休。
墨言的唇瓣在流蘇那已經微微發紅的粉唇上流連忘返地探求,這熟悉而優美的唇形,墨言的舌頭細細描繪了一輪又一圈。本來暗沉如深井般得眼睛如今卻閃爍著隱忍著地灼熱。
不夠,該死的不滿足。
墨言的唇輕輕下移,輾轉在流蘇的玉頸,含住了那一方撩人的鎖骨。
只是此時,墨言的動作突然一頓,接著緩緩地坐起身子。這時候居然有功力不錯的不速之客,藉著屋內流蘇常留的那盞燈,還有著那月色的光華,墨言那好看的雙眉微微皺了起來。
他疏忽了,對流蘇的渴求讓他竟然沒有第一時間注意到流蘇的反常。自己如今這般的輕啄淺吻,流蘇卻依舊沉沉睡著。
蘇蘇一向淺眠,以往的一點聲音的騷動總會讓她睡得頗不安穩。之前在天行居,他墨言鐵令如山,但凡蘇蘇入眠之時,天行居都須安靜得落針可聞。甚至有時候他也會為了懷中的佳人睡得安穩而放棄了自小養成的清早舞槍練功的習慣。
墨言心底一動,轉頭凝視著流蘇雙頰上那一抹嬌媚的紅暈,那微顫的睫毛,還有那,自己隔著衣衫都能感覺到的高於常溫的熱氣。
墨言的眼睛在屋內巡過一周,終於定在了窗台上的籐蘭草。墨言那沉暗的雙眼閃過一抹厲色。這莊外是漫山遍野的燕子花。籐蘭草與燕子花,兩種氣息混淆起來,只需幾個時辰,便是那綿綿不止的催情之藥。
此秘方世間失傳已久,如今竟然出現在蘇蘇的房裡,到底是何人所為?墨言的心底掠過一股陰冷的殺氣!差點忘了,還有寒冰宮的冰醉清。寒冰宮一直秘而不宣的迷藥冰醉清,便是由此兩種花卉為原料!
寒冰宮,竟然又是寒冰宮,三番兩次對蘇蘇下手!這幫女人,還不消停,手段愈加的下作狠辣!
此事過後,寒冰宮,我墨言就算不讓你從此在江湖上消失,也必將讓你從此在江湖中沒落!我墨言說過,龍有逆鱗,蘇蘇便是我的逆鱗,觸之必死!一直認為寒冰宮皆是女流之輩,便也算了。如今看來,只有血染你寒冰宮鎮宮之寶的千年玄冰床,方能讓爾等跳樑小丑知道何為天高地厚!
屋外的腳步聲越加的近了,縱然此人的輕功不賴,但對一里之內,蟬叫蟲鳴皆入耳的墨言來說,確實是微不足道了。
那人在屋外站定了,似乎回了回頭,令墨言失笑的是居然也和他一樣也選擇了從窗口躍入。
只是那人,卻遠遠沒有墨言這一親佳人芳澤的運氣了。這一躍而進,還未站定觀望,只感覺一股強大的吸力使他整個人不禁向前方飛去,在床邊一跪而下。還未平息心裡的驚慌失措,一抬頭,整個心神便跌落進一雙詭異無比的灰色的瞳孔。
此時墨言的整個氣質都變了,當日在溫泉邊與宋鳩對峙的那雙灰眸又出現了。這雙灰眸,即便是天罰眾人,也僅見過一次!
那便是當年墨言在萬蛇毒窟待足十五日後步出蛇窟的那刻!背纏五段蛇皮,手抓玄皇蛇頭,嘴角森森的笑意,而最最令人打從背脊發冷的,便是那雙妖魅詭異的灰眸!一旦對視,剎那間便會失魂丟魄,猶如扯線木偶般受其操控。傳言中的這雙眼眸,一旦出現,那便是萬獸,也要跪伏稱臣,因為這一抹灰色,與玄皇蛇皇那殘虐暴戾的眼眸顏色一般無二!
而此刻,跪在床邊的那個中年男子便是如此,一臉的呆滯,目無焦距。
墨言抿著的雙唇似乎並沒有張開,可聲音卻已經在那男子的耳邊出現:「為何來此?」
那男子機械般喃喃開口,聲音微不可聞:「奉命與那賤人度一夜春宵!」
墨言眼睛一凝,右掌凌空一揮,那男子的臉上多了深深的紅印,卻依舊茫然不知,跪在那裡,連姿勢都無絲毫變化。
墨言的聲音愈加的沉悶,如那風雨欲來的陰鬱低沉:「誰讓你來的,目的何在?」
那男子繼續答道:「寒夫人,因為盟主對她上了心,便讓她人盡可夫,無顏於世!」
「哪位寒夫人?名字!」墨言的聲音裡的隱怒已經愈加的明顯!
「雙劍堂門主夫人,寒蘭霞!」
話音剛落,那男子驟然雙目一瞪,便已經輕輕倒地,七孔流血身亡!對墨言來說,沒有將他千刀萬剮,剉骨揚灰,斬其九族,已經是便宜他了!居然敢那般不敬稱呼蘇蘇,還敢打如此下流無恥的主意!
寒蘭霞,你定會為今日付出讓你追悔莫及的代價!
轉過頭來,墨言的雙瞳已經恢復正常,輕笑一聲,在流蘇的額頭印上一吻,道了句:「娘子,我們回家!」為流蘇披上一件外袍,輕輕抱起流蘇,墨言的身影一躍而出。
冰醉清之毒,抽絲剝繭般的難纏,墨言此番前來,並無帶上任何解毒的藥物,只有趕回且洳城,再幫蘇蘇好好調理。
雖然懷抱一人,墨言的身影卻絲毫不見停滯,一路飛掠,卻已經到莊外這片熙熙攘攘,美輪美奐的燕子花間!
就在墨言急欲加速之時,流蘇卻突然嚶嚀了一聲,有了轉醒的跡象,身子,似乎因為灼熱也開始扭動不安起來。
墨言暗歎一聲,停在了這片枝葉若草般柔軟的鋪天蓋地的燕子花間。
墨言抱著流蘇,半蹲下去。猛然醒覺流蘇已然失去了兩人的記憶,心中抽絲般的一痛,對於那即將張開的靈動雙眸,曾經面對當年天水論戰還有那三國證武依舊雲淡風輕,疏狂不羈的天罰墨言,卻莫名地緊張不安起來。
迷迷糊糊中的流蘇只感覺自己在那若有若無的香氣中漸漸睡去,睡夢中的自己如同擱在了火山邊那般的悶熱難受,一陣一陣的暖流在自己的四肢百脈中流淌,直覺好想找到一處冰冷之地緩解自己身上那惱人的火熱。就在她萬般渴望之時,自己突然掉入了一個清涼的湖泊,自己的身子在其中舒服地蕩漾沉浮著。
睜開眼的流蘇,沒有呼喊,沒有哭泣,只是怔怔地望著眼前的男子!好熟悉的感覺,好熟悉的身體,是不是曾經的午夜夢迴,擁著她的人,便是他!流蘇不知道自己是在做夢,抑或是再一次穿越了,腦子裡有著些許的迷糊,有些說不出的渴望正在破殼而出,蠢蠢欲動。
眼前的男子,那披散的銀白之發,好像月華之光在他身上傾瀉而下,沒有絲毫的妖異,反而像那蒼白月色,像被那哀傷的雪花渲染,給人一縷縷的感世和情傷。他的眼睛,如無底的深潭一般深邃。只是眉宇間那淡淡的落寞,讓流蘇的心猛然一陣心疼。
那張臉,堅定,清澈,流蘇想不出,該如何描繪,方能道出這個男子那獨一無二的,讓人黯然失色的絕世神韻。
那皎潔的月光灑在這片燕子花間,瞬間的對望,兩顆心跳動的頻率似乎同步了起來。流蘇的手,在她自己還未意識到之前,便攀上了墨言的臉頰。
如同剛剛墨言對她極盡憐惜的描繪一樣,流蘇的雙手,柔柔地撫過墨言的眉,輕輕點了點墨言的鼻尖,最終捧住了他的臉,眼睛裡的迷濛之色愈重,天真一笑,問出了一句讓墨言啼笑皆非的話:「你說,你是天上的神仙麼?是不是來接我回家的?我好想家,好想回去!」
墨言的右手輕輕地搭上了流蘇依舊放在他臉頰的左手,眼睛裡儘是滿滿的寵溺,道了句:「夫君,自然是來接你回家的!」
墨言的手不自覺下滑過,握住了流蘇的手腕。天醫一門的掌門之者,這盈盈一握,瞬間一切瞭然!
頃刻間,墨言的眼睛裡閃過一絲難以置信,隨著而來的,是那幾乎要衝破胸腔的狂喜,鼻尖裡湧起一層層他天罰墨言,即使是在踽踽獨行,煢煢孑立之時也從未有過的酸澀。天罰墨言,此時此刻,無語凝噎,哽咽難言!
墨言的眼睛裡泛著的是一波又一波的能揉出水來的溺愛,還有那淡淡的自責。我的蘇蘇,曾以為,尋到你便是我這些日子以來所有的欣喜,沒想到,你給我的希望,遠遠不止如此!
我們有了自己的孩子,我們的寶貝娃娃,我天罰墨言,再不是孤單一人,有妻有兒,這彌足珍貴的妻兒,便是我墨言傾盡一生的守護!
無論是今生,來世,我墨言都要攬你入懷,上窮碧落下黃泉,有你,便一定有我!
被狂喜所淹沒的墨言此刻方才想起一個很大的問題。看著身下漸漸迷糊不耐的流蘇,在他懷裡磨著蹭著,那低低的呻吟聲,讓墨言無奈地想到,流蘇的毒已經不可拖延了。
腹中的孩兒,萬萬不能受到毒侵,想到這,墨言對寒冰宮的恨意更深。唯今之計,便是由自己為蘇蘇導毒,墨言心下苦笑了一聲,我的蘇蘇呵,接二連三,我們之間竟然就是由毒莫名聯繫在了一起。紫靈尾蛇之毒,寒冰宮之寒氣之毒,還有如今的冰醉清。我能讓這整個天下在我腳下瑟瑟發抖,為何,為何總偏偏不能護你安全無虞。
只是墨言已經沒有時間想得更多,因為此刻的流蘇,半躺在這藍紫嬌艷的花間裡,媚眼如絲,眉黛微羞,臉上的紅潮在月光下越加的嬌艷欲滴,流蘇的身體熱得驚人,慼慼瑟瑟的動了動自己的身體,那雙手,已經又一次環上了墨言的脖子,那張惹人憐愛的小臉,正半泣半訴的望著墨言,似迷濛,又清醒地嘟喃道:「夫君,你是我夫君,我的夫君可比小雷子好看多了!」
那幽蘭般的沁香鑽進了墨言的鼻尖,墨言一聽,莫名的一股醋意湧起,低聲道了句:「娘子,在為夫的懷裡,就莫要再想那些不相干的無聊之人!」言罷,在流蘇的眉間印上一吻,緩緩下移,在流蘇的雙唇上路略一停頓,如熱火燎原般的吻就落在了流蘇的唇上。
太久的思念,太久的分離讓墨言在這個吻中已經徹底失控。
流蘇只感覺那靈活而又充滿渴望的舌頭闖進了自己的口中,與她的糾纏追逐,那深深淺淺的吮吸,讓她心裡的渴望愈加的升騰,那舌尖,掃遍了她口腔的每一個位置,意猶未盡的描繪著她的雙唇,再緩緩而下。
而墨言的手從上而下,隔著流蘇那薄薄的衣料進行著他的摸索和探究。那酥麻的觸感,讓流蘇不由地從喉嚨裡低吟了一聲:「你,別!不可以!」還沒說完,就跌入了一個冰涼而觸感十足的懷抱,墨言已然脫下了外袍,那如豹子一般流線型的爆發力十足的身體,妖異的白髮,在那瑩玉般的圓月下如妖如魔!
一聲低喃在流蘇的耳邊響起:「寶貝兒,莫怕,你可還記得,我是你的夫君?」流蘇半瞇著眼,她可以咬著舌頭讓自己清醒掙扎,但她沒有,這個男人讓她沉淪,讓她該死的放心,讓她,只想著不顧一切,把自己所有的身心,整個交付於他!
而墨言此刻做的,自然也是讓流蘇入妖入魔,盡焚亦甘之如飴的事情。
覆上流蘇的身子,墨言的吻依舊落在了她的雙唇,帶著佔有性地吮吸啃咬,方才漸漸下巡。隔著衣料把那一點粉櫻含住,貪婪地輕舔淡咬,而他的右手,則在胸前的另一側輕輕揉捏,那指尖之處夾著的那可愛的顆粒,讓流蘇不由地躬身而起,想要緊緊貼住那清涼的皮膚。
墨言的唇濡濕了胸前的粉櫻,隔著那粉色的紗衣若隱若現,微微的戰慄似乎正翹首盼望這他的採摘。墨言的眸色愈加的暗沉,揭開流蘇的紗衣,那一片完美無瑕的如玉肌膚,在這漫山遍野的藍紫燕子花間更加的奪人心神!
墨言的唇捨不得作絲毫的停歇,沒有了那紗衣的阻隔,這帶露般的一枚紅纓,如同咬下的帶汁的草莓,猩紅而香甜,蠱惑而神秘。
流蘇臉上潮紅暗湧,輕輕的呼氣聲鑽進了墨言的耳中。墨言抬起頭來,握住流蘇的手,舔遍了流蘇的每一個指尖,望進了流蘇的眼裡,俯下頭,在流蘇的耳邊輕輕地道了句:「乖,寶貝,叫我,夫君!」
流蘇輕哼一聲,身體的種種讓她思緒飄飛。墨言輕笑了一聲,順著流蘇的脖頸一路往下,性感的鎖骨,那微微顫顫的胸前的雙梅,舌尖在流蘇那如精緻玉環扣的肚臍上輾轉,引來流蘇陣陣不滿的扭動,墨言意猶未盡,舌頭一路下滑,若有若無地舔過流蘇大腿內側,半蹲起身子,一手握住抬高了流蘇的腳。玲瓏的腳丫因為身體的刺激,腳趾緊張地微微曲著,墨言的唇滑遍了流蘇的腳趾,腳掌,眼裡的暮色愈加的深沉。
跪在流蘇的雙腿之間,墨言那修長有力的手指輕輕抓著流蘇的豐盈,不時地挑動著那上面如今戰慄在月光下的含苞紅梅。墨言的聲音在流蘇的耳邊回轉著:「我的蘇蘇,我是你的夫君,墨言!」
墨言驟然埋頭,那強韌溫熱如泉的唇舌在流蘇的雙腿間含住了她最敏感,最脆弱的花苞!
驟然間流蘇的頭無力地後仰,發出了一聲悠長的「嗯~」!流蘇可以感覺到墨言舌尖的溫度,他那霸道的吮吸所帶來的強烈的麻痺感,還有極致的歡愉!那靈活的舌頭深深淺淺的幾度探入她那桃源秘洞的幽徑深處,引發的是流蘇一波波的痙攣失控,那小巧的腳趾因為那致命的情潮彎曲了起來,流蘇只感覺自己如同一扁飄在湖上的輕舟,隨波蕩漾,嘴裡不自覺地突出了支離破碎的嗚咽和呢喃。
身下那軟綿綿的草葉帶來的背部絲絲酥酥麻麻,讓流蘇的身子開始不規矩的扭動。墨言的唇一路向上回巡,迫切地將流蘇的雙唇含入口中,流蘇仰起頭,無助地勾住墨言的脖子,熱烈地與他纏吻!身下的空虛讓她禁不住側身想要緊緊貼住墨言的身子。
墨言輕擁著流蘇,唇瓣閃過她的耳邊,道了句:「寶貝兒,為夫給你鋪張花床可好!」
墨言自然是得不到如今意亂情迷的流蘇的回應,抱起流蘇的身子飛速的一個旋轉,右掌連發,那肉眼幾不可見的身影一停,下一刻的流蘇,已然被墨言擁著,躺在了一方由燕子花鋪成的地面上,而周圍那一圈熙熙攘攘的燕子花,便只有那婀娜多姿的枝葉在隨風搖曳。
墨言用力地將流蘇箝在懷中,探求的舌頭依舊在流蘇的口中流連忘返,那修長有力的手指,如今,卻在那□中緩慢而飽滿地進出。流蘇的手環上了他的脖子,無力地嬌喘著。
墨言那蠱惑人心的聲音在她的耳邊輕輕道著:「蘇蘇,別怕,把你,完完全全交給我,就如我們的過去一樣,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把流蘇放平在那燕子花上,藍紫色的花色在月光下是那般的神秘暈眩,印襯著全身煥發著粉紅情暈的身子更加的魅入人心!
青絲如瀑,嬌顏如畫,雪膩酥香,巫山簇峰,嫩蕊嬌香,曲徑泣淚,墨言的眼神迷濛著一層薄薄的情韻,憐惜地分開流蘇的雙腿,略微抬高,身下的渴望若有若無地在那花開處恣意輕薄。
深深淺淺的挑逗讓流蘇只感覺那陣陣空虛從心底湧起,那帶著濃重鼻音的嚶嚀聲迤靡婉轉,那堪堪一握的柳腰兒嗦嗦婆娑,無奈地弓起身子,那滑膩膩的小手兒竟然覆上了墨言的昂揚,躍躍欲試地揣摩著!
墨言悶哼一聲,攬住流蘇的雙肩,輕歎道:「叫夫君!」
流蘇帶著魅惑的聲音終於在墨言的耳邊如願以償地響起:「夫君!」那略帶羞澀脆脆嬌嬌的聲音讓墨言終於不再按捺,身下那令人驕傲的渴望卻隱忍地緩緩地送了進去,慢慢等候流蘇習慣他的脹大。
嬌吟和低吼同時響起!墨言俯□子,輕輕摩擦著流蘇的肌膚,口舌掃過流蘇的鎖骨,含住她那嬌小的下巴,最後,滿足一歎,把那嘟起的粉紅花瓣完完全全納入!
墨言的吻未曾停歇,流蘇熱切地回吻,那如飲甘霖般的誘惑,那狂風暴雨般的翻動,還有身下那源源不斷熱漲的感覺讓流蘇如歌如泣,欲訴欲求地與墨言十指交叉,不甘寂寞的擺動的玉臀做出了最熱切的邀請。
墨言的眼底閃過一絲笑意,開始緩緩地律動,每一次都送到了最深處,每一次都帶給流蘇一陣陣觸電般的戰慄!四唇相接,交換著彼此的津液和深情,墨言的手撫過流蘇光滑的背,優雅的脖頸,輕輕扯著她的豐滿,在她的玉臀上佔有性地揉捏著。
墨言的硬挺在流蘇那溫熱又潮濕的□中永無休止的摩擦,纏綿入骨的身體彌補著彼此的空虛和渴望,層層疊疊的情潮一路燃燒到胸口,蝕骨銷魂的感覺一波波襲來。
墨言的眼底瀰漫的不是情/欲,而是那濃的化不開的深情。當那最後的一陣悸動結束之時,流蘇在喉嚨裡柔情似水地喊了一聲:「夫君!」眼睛裡浮現的是剛剛墨言抱著她一路親吻,她無意中瞥到的他胸口那奪目的妖艷的如血刺青,她看到了,真真切切看到了,那裡寫著:吾妻,流蘇!流蘇帶著最後一絲疑惑和震撼漸漸睡去。
而墨言,輕輕地在流蘇的唇上一啄,細細為流蘇著上衣裳,那臥於燕子花間的美人,是他這輩子怎麼看也看不夠,怎麼要也要不停的人兒啊!
眼底瀰漫著濃濃的佔有感和疼惜,墨言披上自己的外袍,緩緩地站起身來。四面八方已經有不少高手分約而至,如若蘇蘇中毒是環環相扣的計中計,他墨言,亦欣然接受,心甘情願!


95、戰與殺上...

墨言的眼睛漸漸冷了下來。從他為蘇蘇著衣之時就能聽到山莊內的異動。已經有好些人馬從四面八方向此處飛奔而來。
這時辰算得可真準,從他進入山莊把蘇蘇帶走至今大概過了一個半時辰的時間,離金蟬毒發的時候也不遠了。墨言冷哼了一聲,便是只有只一時半刻的時間,也足夠對付這幫宵小之徒!
嗖嗖一個個身影驟然突現。以墨言為中心,方圓十米的範圍內已經圍上了一群衣裳各異的人,約有五十來人。墨言的眼眸一垂,真是大手筆,晉國中堪稱一流的的武林中人,一方高手竟來了這麼多人。看來今日,確實是圖謀已久,傾巢而出啊!
一個白色的身影緩緩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如墨玉一般的黑髮,一身白色衣裳,嘴角噙著一絲淡然自若的笑意,站在這月光照射的燕子花間,確實是那般的飄逸不凡,俊美絕倫。這人,自然是雷驚乾!
墨言緩緩地轉身,那沉黯冰冷的眼睛緩緩掃過一周,在面對雷驚乾的方向定下,兩人的眼光在空中電光火石對碰了一下。
周圍的武林高手,個個都是經過多日的養精蓄銳,以最佳的狀態赴今夜之約。原本的信心滿滿,卻在驟然見到這蓑衣人墨言之時,心裡還是狠狠地抖了一下。
武功修為能達到一流境界之人,無一不是心志堅定之人。可眼前的這名男子,以山為骨,以星為瞳,以玄為氣,以魔為魂,囂張的銀髮在這清冷的夜裡似乎給他的週遭帶來一層淡淡如煙的迷濛。他的整個人,站在那裡,似乎已經與周圍的一切融合在了一起,自成一個空間,就如恆古不倒的崇嶺橫岳,不可撼動。
這是一種自然而然的敬畏,來自心底,源自靈魂,武道極致,收而不發,斂而不露,精神的威壓才是王道,不戰而屈人之兵,才是終極的巔峰!
雷驚乾的眼睛稍稍一掃,看到那魁梧如山,臉上神情淡然的墨言,瞳孔一縮,閃了一下神。緊接著了他便看到了那躺在藍紫花間,落墨長髮,肌膚吹彈可破,帶著那暱暱濃濃,奼紫坨粉春情之色的流蘇。
雷驚乾的眼眸閃過一絲悲慟的悔意,心底掠過一絲鑽心的痛楚!蘇兒,今天是最後一次,今生最後一次你婉轉承歡於墨言的身下!我本該速速把你藏起來,送到西域,再與墨言慷慨一戰!只是,為了大業,我不得不這樣做。
下不為例,我發誓今生今世,縱然山窮水盡,也絕不在把你當成手中之劍,刺向敵方!把流蘇帶來燕子林山莊用意乃引君入甕,但對方是墨言,就算他隻身而來,普通的高手豈能入得他的法眼,必定要有萬全之策,方能夠將他留下。
寒蘭霞打得主意他早就知曉,燕子花和籐蘭草造成的催情效果,別人不知,他如今身為寒冰宮的乘龍快婿,如何不曉得?流蘇在他的心裡,不能不說已經經過這些時日,早已經佔據了他心頭尖上的位置,寒蘭霞的這些個小心思,奉命看住他們的於三娘早就稟報上來。
但是他沒有阻止,而是放任其施為。在他的計劃中,流蘇是最最重要的一枚棋子,而寒蘭霞的這一計,卻完美地替他走了這盤棋局必不可少的,他一直躊躇難定的一步。他還是決心兵行險著,寒蘭霞和她的手下,日後他定將重罰!
剛剛到達流蘇的房間,那男子已經詭異身亡,既無中毒跡象,又無內傷,似乎就是活生生精神崩潰而死!純粹的精神威壓和攻擊!只有武學到他這個境界,方有機會窺視這一玄之又玄的武學巔峰。沒有想到,墨言卻已經對此法運用嫻熟,游刃有餘了!
他一直拖到此時才趕來,為的就是拖住時間。墨言的金蟬之毒按他的計算,以他一身深不可測的功力,而今最多也是支撐一個半多的時辰。現在一看,卻讓他詫異不已。墨言竟然沒有絲毫的不適動容!如若不是他掩藏得很深,那便是他自己估算錯誤!
雷驚乾的眼神閃過一抹狠厲,無妨,燕子花和籐蘭草之毒,只是其一,他的底牌還遠遠沒有揭開!
看向墨言,雷驚乾洒然一笑,道:「先生深夜造訪,怎的也不遣人通知在下,也好備宴與先生把酒對酌,暢談天下武林!」
墨言淺淺一笑,搖搖頭,寵溺地看向那安安靜靜披著袍子睡在花間的女子,道:「多謝殿下美意,說起來還多虧了殿下危急之時施以援手,內子才能死裡逃生,墨某今日來,便是接內子回家。碰巧內子中毒,便耽誤了些許時候,待身子調養好了,定攜手道王府答謝殿下的救命之恩!」
墨言聲聲句句的內子讓雷驚乾的火氣莫名地升了起來,笑了一聲,道:「先生說得武斷了,人有相似,這女子卻是我的紅顏知己,先生剛剛與她有過一番交談,如何不知她與先生毫不相識。至於令夫人,雷某也聽聞夫人慘遭被劫,雷某自然會吩咐下去,晉國之內,全力以赴幫先生尋找夫人!」
墨言的臉色暗沉了下來,方才與雷驚乾的交談只是為了爭取一點時間,把圍著的一圈人過目一遍,斟酌這包圍圈的薄弱之處。真是睜眼說瞎話,把酒對酌之事,何須如此勞師動眾。自己和自己背後的天罰,對於雷驚乾這樣一個有著爭霸天下野心的人來說,自然如芒刺背,不除不快!
真正讓墨言不快的還有雷驚乾言語中對流蘇那隱藏著地佔有慾,還有他眼神若有若無掃過流蘇之時的那淺淺的眷戀!這方才是最讓墨言容忍不了的事情!
墨言冷冷一笑,「殿下言下之意,莫不是不讓墨某帶走內人了?」
雷驚乾乾笑了一聲,道:「晉國武林上下對先生聞名已久,卻總尋不得機會相見,今日難得先生前來,自然是要請先生多待些時日再走不遲!」
墨言長眉一挑,淡然道:「我墨言要走要留,你這區區五十人,怕是幫不了我做這個決定啊!」
冷哼一聲,墨言的氣勢驟然急速攀升。對他來說,時間已經委實不多的,不宜纏鬥,此戰只能速戰速決,絕不能半點拖延。
右手凌空一揮,一道紫芒伴隨著凌厲寒氣在空中劃過一個優美的弧度,下一刻,墨言已經手持紫血槍而立。如今的森森寒意直衝雲霄的紫血槍,配上他那一頭近乎詭異的銀白之發,這深夜裡,閃爍著奪人眼球的光芒,這頃刻間畢露的鋒芒,讓墨言周圍的空間竟然在無形中扭曲了起來。
只聽得兩聲慘呼同時響起,離紫血槍最近的兩人,竟然被這氣勢沖天的一槍之威,震破了心脈,倒地身亡。
這是何等的功力,何等的槍威!
除雷驚乾,周圍剩下的四十來人在這頃刻之間均不約而同倒退三步有餘,無一不是一臉的驚駭莫名。蓑衣人墨言,這百年武林神話傳說已久,然而,卻只有當你真正面對他之時,方能真真切切感受到何謂之百聞不如一見,江湖傳言,遠遠低估了蓑衣人這空前絕後的武學造詣!
雷驚乾挺身而立,罡氣外放,方能勉強抵住墨言紫血槍出世之威!心底的震撼一波又一波!墨言的紫血槍是如何出現,憑他的眼裡,竟然看不出一絲的端倪。凡見過墨言之人,都知道他常一身長衫,手無寸鐵,身上亦無背負任何兵器的地方,而他那寸步不離的紫血槍,眾人百思不得其解,到底藏於何處!
一槍之威,竟然能夠兵不刃血,震殺二人!若不是自己還有後著,或許真的就憑這五十人加上他一個,也不一定能夠在今夜順順當當將墨言留下!
雷驚乾冷冷的聲音傳了下去:「按原定計劃進攻!」
話音剛落,已經有五人欺身而上,以包圍之勢向墨言衝去,三人從地面上三劍齊發,兩人從空中劈砍而至。
墨言甚至身勢未動,就在那三劍二刀眼見落下之時,墨言的人驟然沖天而起,一個旋身,長槍破空而出,渾然無跡可尋,可就是這須臾之刻,五聲重物墜地的聲音卻猶如胸口重錘,重重錘在了雷驚乾和餘下之人的心中。
只一招,只一刻,這五人竟然身首異處,七具屍骸,冷冷地躺在那裡,在這迷濛淒美的燕子花中,更顯嘲諷!
眾人的心底湧上一股股的涼氣,這五人,功夫均不俗,在江湖中也能混上一流高手的位置,可如今,全力一擊卻依舊如卵擊石,不堪一擊!如若換了自己上去,眾人已經不敢再想像下去,今夜的任務,已經不是留不留得下蓑衣人的問題了,而是能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雷驚乾臉色不變,但心底卻翻江倒海!一招,好狠辣的一招!原本打算分批纏鬥,以最小的代價,耗盡墨言的功力,最後再給他致命一擊!這些人,都是晉國武林的棟樑之力,死一個少一個,他能不心疼,能不惋惜麼!不過,如今也管不了這麼多了,今夜,無論付出多少代價,都要將墨言留下!
墨言妖異一笑,道:「殿下若要拖延時間,五人,是在是太少了!」墨言一招便極盡狠辣,目的就是為了激怒眾人,只要陣勢亂了,那便有機可趁。像這樣極費內力的招式,對於目前的自己,並不宜多發。所以只有在紛亂中,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逐個擊破。若是讓他們結陣而上,默契配合,那便頗為不利了!
雷驚乾冷冷一笑,道了句:「如你所願!」
左手一切而下,週遭的高手已經蜂擁而至!
墨言凝神而立,心神絲毫不亂,唯怕流蘇被挾持,他一直都不敢躍出這個範圍太遠,這便稍受制約。
墨言的身子,已經幻化出了無數個虛影,槍影似乎無處不在,無孔不入,勢若魔神,無人可擋!
驟然滿場只聞得慘叫之聲,這鋪天蓋地的威勢,在場之人已經猶如一扁扁顛簸的小舟,在這如滔天駭浪的強勢中流離顛沛,只為尋得一線生機!
槍定,人落!
晉國五十名武林尖銳,除了七八個在地面掙扎,仍存有一線聲息,其他眾人,竟然無一倖免,隕落!
雷驚乾的臉冷若冰霜。看著眼前一臉冷意,衣衫滴血不沾的墨言,竟然一時無語!
墨言此刻的感覺非常不對勁,體內的內力流失異常的快,這一戰,竟然有讓他極盡力竭的危險。墨言的眼睛一閉,瞬間,已然明瞭,望向雷驚乾的眼光更加的森寒!
雷驚乾此刻卻是踱步而行,輕笑道:「墨先生如今感覺如何?若是累了,舍下還空下好些個院子,先生倒可以尋個喜歡的住下!」
墨言的眼眸一暗,道了句:「殿下好手段!只是,要想留住墨某,就憑殿下和這幾個殘廢之人,怕是要落空了!」
雷驚乾哈哈一笑,眼神閃過一抹狠絕,轉頭道:「放心,對付你蓑衣人,我向來都不敢大意!」


96、戰與殺下...

墨言緩緩地低下頭,雙眉緊蹙,聲音低沉如風雨欲來的壓抑:「六殿下好本事,沒有想到,我被六翼金蟬所襲的消息一早封鎖,還是瞞不過神通廣大的六殿下。」墨言稍稍頓了頓,抬頭,淡然一笑,道了句:「倒是我疏忽了,沒有想到六殿下和寒冰宮的淵源。這消息,也只有寒珍月方才知曉!」
雷驚乾此刻倒是不緊不慢,眼神帶著自信的篤定,緩緩道:「沒錯,接到這個消息我就已經有了算計。只是是否利用蘇兒,我卻一直下不了決心。但是除了她,天下誰人能近得了你的身!可我還是躊躇不前,以你的修為,怕是很快就會發現蘇兒體內的焚天香,到時我豈非賠了夫人又折兵?沒想到,寒蘭霞私下的小動作倒是幫我解決了這個難題。」
雷驚乾頓了頓,繼續道:「寒蘭霞想利用燕子花和籐蘭草的氣息相混淆後散發的催情之物,讓蘇兒落個水性楊花,人盡可夫的罵名,我便將計就計。這樣一來,你首先發現的必定是這催情之毒,而我每日在蘇兒就餐之時放置的焚天香則層層被它所掩蓋。這一招,倒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垂頭沉吟片刻,雷驚乾悠悠道:「就算你趕不到,我也不會讓蘇兒陷入危險之中的,這次,是我對不起她!」
墨言抿口不語,他一心急著為蘇蘇解毒,確實沒有多想。焚天香本身並非劇毒,相反卻是天下難得尋到的滋補藥物,只產於西域。」想到西域,墨言的心裡驟然一沉:焚天香一直是夢天神教的禁藥,如果自己之前猜測的雷驚乾與夢天神教的勾結是真的,那麼今日,卻要棘手得多了!
這萬金難尋的滋補之物,到了他如今的體內,便是天殺的催命之符!六翼金蟬最喜此物,焚天香一旦攝入,六翼金蟬便會如數吸收,得到焚天香的催化,六翼金蟬會在此時神力大增,而其噬咬也會愈發的猛烈!難怪,難怪他的內力流失如此之快。
墨言眉頭微皺,雙眼低垂,屏氣凝神,稍作調息,只為最後放手一搏,希望能夠一擊擊退雷驚乾。且洳城裡,大夫不少,但高手很少,唯一的齊棠他沒有帶來,只讓他養精蓄銳,待他和蘇蘇離開之後幫他斷後。
雷驚乾看了一眼仍然昏迷不醒的流蘇,眼底閃過一絲憐惜,輕輕道:「這棋局裡,我唯一不捨的就是蘇兒,墨言,既然今日你注定要留下來,我也不妨告訴你,她已是前塵皆忘,日後,我會替代你在她心中的位置,自會好好照顧她和腹中的孩兒!」
墨言冷笑一聲,戰意重新飆升,一字一頓說了句:「你,也,配!誰留誰走,還說不定!」
雷驚乾挺身而立,一臉的肅然,壓低聲音道:「那就手下見真章!」言罷,閃眼之間拔刀,黑暗之中,只見到那發亮的刀刃之光朝墨言直直劈砍下去!
墨言深吸一口氣,臉上的神色堅定,紫血槍揮灑而至,兩人竟然正面強烈地對碰了一下!
墨言身體微微一晃,而雷驚乾卻是急速後退,在五米外之地站定。
雷驚乾的嘴角微微一翹,心下一喜:墨言,焚天香起作用了。他方纔的全力一擊,便是要試個深淺,看看如今已然力竭的墨言到底還有多少威脅。如今的墨言已非當日證武游刃有餘的狀態。方纔這一槍,雖然依舊勇猛絕倫,但是他還是接下了,急速後退卸力,毫髮無傷。若是以前,墨言的全力一槍,他絕不好受!
輕笑出聲,雷驚乾緩緩地道:「窮弩之末,墨先生還是保重身體為好!莫要做無謂之功!」
墨言冷冷一笑,絲毫不為所動。看向身後的流蘇,眼底閃過一抹心疼之色。
回頭正眼看向雷驚乾,雙眼蒙上了一層如霜的冷霧。墨言的手猛地一震,功力急速灌入紫血槍,紫血槍那紫黑的光芒一閃而沒,槍尖竟然快速地震動,陣陣暗沉的鳴動之聲在這寂靜的夜裡添上了一抹如同風雨欲來前的極端壓抑和不安!槍尖所指的地面出現了一個銅錢大小的窟窿,深深直透地底!
雷驚乾的眼睛裡多了一抹凝重之色!單手持刀而立,卻沒有絲毫要閃躲迴避的意思!
墨言低吼一聲,整個人懸空而起,只一個眨眼的瞬間,已經到了雷驚乾的頭頂,紫血槍長鳴不止,揮起一輪光華更勝天上圓月的鐮月光芒,向雷驚乾的頭頂飛襲而去!
雷驚乾舉刀格擋,清脆的碰擊聲伴隨陣陣火花,雷驚乾的雙腳已經入地三分。可雷驚乾還未喘上一口氣,接二連三又有兩輪鐮月槍芒隨之而來!
墨言正慶幸自己用盡全身僅存功力發出的這終極一擊,「紫血蓮月映江明」,連續三波人槍合一的強悍進攻,就算雷驚乾能擋得住第一,二波的進攻,第三次,以他的功力,也決計逃不掉!
算無遺策的墨言這次還是失望了!雷驚乾確實只接了第一招便有些吃力,但第二招,第三招一往無前的攻擊卻仍然被擋下了。擋住這蕭殺凌厲的攻擊,是驟然出現的兩個人。
其一人光頭赤腳,身穿金色的綢衣,戴著碩大的項鏈,手持一把金輪彎刀。另一人卻是身穿藍色長衫的中年男子,面容清俊,無甚表情,手裡的兵器卻與他那瘦削的身子不多吻合,是闊斧的重刀!兩人這一接下,無一例外,身子都疾馳後腿,口中都悶哼了一聲,比起雷驚乾,卻又是吃力得多!
墨言的眼瞳猛地一縮!心裡,此刻卻開始有些悔意了。
從來,他都是單槍匹馬,一人一槍武盡江湖風起雲湧。艱難險阻,只要手中握槍,刀山火海,天上地下,他都慨然前往,無所畏懼!
可今天,他錯了,與蘇蘇的安危相比,他實在不該滿心秉著自己那孤傲狂妄的性格行事!一直以來,他都固執地認為,蘇蘇的一切幸福安危,都該是他墨言一臂承當,親力親為,絕不假以人手,她的所有,便是他今生唯一可以捨卻性命的守護!
他錯了,錯得離譜了,自己已是重傷在身,絕不該如同以往一樣目空一切,也萬萬沒有料到,今日,夢天神教的金力,斬劍兩大星將居然一同出現!莫非,,,
墨言抬頭,眼底一片死寂,淡淡地道:「夢天神教的金力,斬劍兩大星將居然一併現身中原,六殿下,一向神秘的晉國六皇子,莫不是第三星將狂刀!」
那個叫金力的光頭男子乾笑了一聲,道了句:「天罰山,幾百年來,歷經幾代,都只有一個傳人。而我西域夢天神教,從不一人獨大。嘿嘿,打壓了我們幾百年的光景,今日有幸,就由我們師兄弟三人聯手,扭轉這百年戰局,天罰之勢,到你墨言這一代已臻巔峰。只可惜,今日這一切便要斷送於此!」
那中年書生臉一沉,陰森道了一句:「少說廢話,下手趁早,上!」說罷身子靈活一躍,闊斧重刀已經向墨言橫掃而去!
與此同時,雷驚乾也縱身而起,手中的長刀亦如影隨形,獵獵風聲,朝墨言鋪面而去!
墨言悶哼一聲,身定不動,手中長槍,橫掃出一個半圓。長槍所到之處,在墨言前方三米半徑之內,捲起堆堆連根拔起的燕子花。剎那間,花自飄飛零落,刀光劍影鋪天蓋地,只聽得啷鏘的武器碰擊之聲不斷不歇。
可就在此時,在旁游鬥並不實際加入戰圈的金力卻驟然抽身離開,金輪彎刀順勢倒回,朝著仍舊躺在花間的流蘇斬去!
「師兄不可!」雷驚乾這一看,嚇得幾欲魂飛魄散。手中的招式也停了下來!一臉的焦慮恐懼。金力作為大師兄,為人向來毒辣殘忍,這一刀下去,流蘇的身子定然一分為二!
墨言的雙眼閃過一絲悲慼的紅芒,手中的紫血槍已經快速迴旋,整個身子如離弦之箭,瞬間向流蘇的方向奔去!
金力眼睛裡閃爍著得意之色,墨言的紫血槍終於如期趕到,與金輪彎刀激烈碰撞,可後面的斬劍星君卻已經欺身而進,在墨言最終救下流蘇的那一刻重刀已經狠狠地劈在了墨言的右肩之上!而金力也順勢一把挽住流蘇,朝後方疾馳而退!
斬劍星君的重刀並沒有如願以償把墨言劈成兩半,甚至還未能劈下墨言的右臂。但是,這全力一擊的重刀依舊落入右肩三分之深,汩汩鮮血,已經從墨言的肩膀上湧出!
斬劍和金力一臉的錯愕,這是他們二人一早設下的計劃,聲東擊西。按照墨言對這女子的疼愛,無論金力的進攻是真是假,他都決然不會拿那女子的性命開玩笑!這計劃已經照預想那般實現,可結果卻太匪夷所思了!
斬劍的重刀,名曰斬劍,是何等的霸氣恢宏。這重刀本身重二百八十斤,加上斬劍的全身功力,就算是厚重的花崗之巖,或是堅不可摧的硬器,也決然會被之一劈而斷。
兩人錯愕的眼睛盯著眼前的墨言。這樣強悍的肉/體,還是人麼?同時心中也湧起了強烈的殺意,令人難以置信的天罰之主,今日這樣的一個良機,拚死也要把他斬殺,否則,後患無窮,一朝恢復,天下還有誰人能與之匹敵!
墨言那佈滿紅絲的眼睛盯著如今金力手中的流蘇,對自己身上的傷卻好像沒有絲毫的感覺,任那鮮血潺流而下,流入紫血槍又詭異一隱而沒。濃重的呼吸聲可見他如今傷勢之重,已經危在旦夕!
雷驚乾一見流蘇已經無恙,並且落入自己人的手中,方才放心地舒了一口氣,轉頭看著墨言道:「墨言,如今形勢已經很是明朗了。你可以放手一搏,代價就是六翼金蟬完全佔據你的心魄,從今往後,就算你僥倖活著,你也必然忘記,今日一戰究竟所為何人!若你想集中功力對抗金蟬,保得自己頭腦心間的一絲清明,那你也必定戰不過我三人的聯手!」
墨言這一生,從未被人逼到如此山窮水盡的地步。此刻的心中,湧起了一股股的歃血的暴虐,這樣的心境,更加表明了六翼金蟬已經開始左右了他的心緒。正如雷驚乾所說的,他可以使用秘法,憑他強悍的肉/身,絕對可以殺出一條血路,甚至還有把握,拖上一兩個陪葬的。只是,若是如此,金蟬的反噬,之前所做保留記憶的努力就將全數付諸流水!
剩下的,便是束手就擒,亦或是,帶著擁有蘇蘇的記憶死去。墨言無奈地歎了口氣,只是他這幾乎變態的身體,要滅了他,卻也是難事一件。
看到墨言的默不作聲,金力已經直接把流蘇丟到雷驚乾的手中,和斬劍一併,揮起手中的武器,向墨言方向衝去,一個直打面門,一個直挑心臟。
墨言挺身而立,對他來說,為了分神與金蟬對弈,已經無力反擊,只能以身體硬扛!
可金力和斬劍的刀畢竟還是沒有順利砍在墨言的身上!一大一小兩個如豹子般的身影閃過,一對一正好擋下了迎面而來的攻擊!
下一刻,墨言的身子已經被席捲而起,啪的一聲,一陣濃霧擴散開去,墨言已經消失在這片燕子花間!留下三人面面相覷,心底卻湧起一股濃烈得散不開的不安!

97、危機漸進...

趕來的正是齊棠,報信的卻是小血兒!小血兒每日必定外出,卻是覓食去了,流蘇做的那些小碗小碟的菜式,如何餵得飽這個血狼王的後裔。於是乎,這位大爺每天都要準時出門,到山上打打牙祭!
小血兒今晚回來就聞到令它熟悉興奮的氣息!循息而至,一直優哉游哉地潛伏在一旁。對於這個男主人,它有著非比尋常的信心,就只等著開開心心三三把家回了!
直到墨言發出「紫血蓮月映江明」,這小子才嗅出了一絲不對勁。這招式主子從不輕易施展,最重要的是,它看過主子全力施為這蓮月三式,比起如今施展的效果,那絕對不可同日而語!天極峰試煉,這蓮月三式可是生生劈下一個小山峰啊!小血兒小鼻子一皺,耳朵一翹,它自小與墨言一起,加上天賦異稟,它對墨言的感應是相當的敏銳。這會,它終於意識到主子此刻已經是強弩之末,危機重重!
小血兒不愧是王者後裔,做事同樣果敢決斷。小傢伙立馬轉身直奔且洳城報信!這才把齊棠帶來,終於在最後一刻,一人一狼擋住了兩波攻擊。
齊棠身法迅疾,搶過墨言手中的紫血槍硬生生與斬劍的重刀對碰了一下,而小血兒則是靠著強悍的肉/身和天生的神力直接撞偏了金力。齊棠畢竟年紀較輕,修為稍弱,這猛烈的對碰讓他氣血翻騰,不敢戀戰,直接丟下蒙霧彈,挾住墨言,飛身離開!
小血兒本來緊隨其後。如今靠著強悍非人的意志力與金蟬對持,右肩之傷,深及骨頭的墨言,卻依舊清醒地道了句:「小血兒,回去,照看好她!」
靈性十足的小血兒關切地低鳴一聲,驟然空中一個掉頭,朝燕子林山莊疾馳而去!
齊棠從未像現在這般的心急火燎。師傅在他心目中從來都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師傅,就如同不沾絲毫俗世塵囂的天上謫仙,對所有的事情,從來都是淡然自若,波瀾不驚!
上一次師傅返回萬蛇毒窟,那慘白臉色表明了他內力的極盡枯竭,如今,師傅那堪比紫血槍的強悍身體居然受了如此重的傷。六翼金蟬的伺機反噬,肩胛處深至見骨的傷口雖然已讓齊棠封了幾處大穴把血止住,但那猙獰的傷勢依舊觸目驚心!
齊棠一路的狂奔,飛身進入醫館,一腳踢開內室之門,才將墨言輕輕放置在床上!崔掌櫃已經急急忙忙趕了過來,手裡拿著一個精緻的檀木盒子!崔掌櫃焦急地把檀木盒遞給齊棠,道:「小少爺,芝靈丹!」
齊棠臉上一喜,接過盒子,才打開就已經異香撲鼻。芝靈丹是天醫門的古方名丹,千金難買,起死人肉白骨,對於目前墨言的傷勢來說大有裨益。
齊棠正要把丹藥遞到墨言的嘴邊。墨言已經悠悠睜開雙眼,道了句:「不必了,焚天香已經讓六翼金蟬大行其道,若再加上芝靈丹,那便更加如虎添翼!棠兒,馬上離開此地回天罰山,如今我重傷在身,雷驚乾是不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估計不久便能查清我們呆在此地。這話說完,我便要進入龜息沉睡狀態,你騎上汗血天風,把我放到碧血池裡。」
齊棠點頭應聲,卻又一臉不甘地道:「師傅,那師母?」
墨言的眼中閃過一抹濃重的痛色,吃力卻又堅定地道:「是我錯了,一步錯步步皆輸!」墨言頓了頓,內心掙扎萬分,極為艱難地道:「雷驚乾暫時不會傷害她。我這趟回去,你們莫要輕舉妄動,逼急了,難保雷驚乾又對你師母故技重施。如今又牽扯到夢天神教這幫妖人,一切等我醒來再說!」
竟然被逼到如此境地!墨言,此刻心裡激盪的卻不是自己的大失顏面受挫,而是對流蘇那深徹透骨的內疚!他墨言的妻子,孩兒,竟然盡數落入他人的手中!碧血池,就是自己急速重生之地!
沒有一個人知道,當年的玄皇蛇皇,卻是雙頭蛇皇。墨言確實在它蛻皮進化最虛弱之時僥倖擰下了一顆頭顱。但玄皇蛇皇卻並沒有死去,而是潛入了碧血池裡。這一趟碧血池之行,全身的功力將凝聚暫時困住六翼金蟬,他便要單憑用肉/身之力,拿下玄皇蛇皇丹,玄皇蛇皇與六翼同屬上古異種,玄皇蛇皇的品階遠勝六翼。只要吞噬玄蛇皇丹,那六翼的威脅也將不復存在。
一直以來,他都不敢冒這個險,因為他沒有把握!當年蛻皮虛弱的玄皇蛇皇,一蛇之威足以抵其他四蛇之力。如今,便是孤注一擲,不死不休!他的妻兒,可都在等著他!
此時,重新恢復平靜的燕子林山莊裡,雷驚乾把流蘇抱進了另一間雅室裡。乏力中依舊昏迷的流蘇,臉上那抹誘人的紅在燈光下閃爍著一層薄薄的光暈,長長的睫毛沾染著晶瑩的水霧,不知是燕子花間的夜露抑或是那睡夢中驚擾不安流下的淚漬。
斬劍那平素毫無表情的臉閃過一絲怒色,有點不滿地道:「小師弟,成大事者怎能如此兒女情長。想那墨言是何等的英雄蓋世,到今夜,還不是為了自己那所謂深愛的妻子,堂堂天罰之主,竟然重傷而逃!痛快,實在是痛快!」不屑一笑,繼續道:「小師弟,你可莫要步了那墨言的後塵,紅顏禍水,更何況,還是一個殘花敗柳之身,如何配得上小師弟!」
雷驚乾臉一沉,道:「我自有打算,師兄莫再說這樣的話。不然,就別怪師弟不敬!」稍微一停,道:「墨言此刻重傷,定然還在且洳城裡,兩位師兄還是再走一趟。若是王府將士搜捕,一來鬧得滿城皆知,二來他們武力低微,不堪一擊。還是由師兄們領著我教之人,分頭追蹤,若是尋到蹤跡,也能互呼互應,痛下殺手!」
那斬劍沉吟一會。雷驚乾雖排行最末,但一身功夫卻盡得師傅親傳,又是西域王者當仁不讓的繼承者。他和金力雖名為師兄,實際卻是輔佐為主。當下也不多說,依言道:「好,我們這就動身!」說罷和金力匆忙離開。
雷驚乾看了一眼流蘇,眼神裡是他一貫的堅定,聲音裡卻沒有了他平時的調侃:「蘇兒,我們都再也回不去。得之,我幸!你注定是我命中的魔障!」站起身,輕聲喊了一句:「來人!」
一個長得摸樣俊俏的丫鬟已經走了進來,輕輕福了福身子,道:「殿下!」
「端來熱水給夫人擦□子,順便更換下衣裳。手腳麻利點!」雷驚乾吩咐道。
「是」那女子應了聲,轉身離開。雷驚乾轉身深深看了一眼流蘇,也跟著出去。
就在兩人離開的那一瞬間,流蘇卻緩緩睜開了眼睛。事實上,那旖旎的時刻過去,她的身子疲憊得只想好好放鬆,不知為何,就在她閉上眼的那一刻,身體便不能動彈,甚至連眼皮都抬不了,但六覺卻是依舊敏感。
回想起和那墨言旖旎抵死纏綿的場景,流蘇的臉刷一下通紅。夫君,夫君!流蘇的雙唇微動,念叨著這如今想起便心神蕩漾的兩個字!夫君,墨言!如今他怎樣了?流蘇的心裡狠狠一疼,她覺得,她與這具身體的主人一樣,僅這一夜之間,便愛上了,墜入輪迴也忘不了這個對她一臉寵溺的男子。那無與倫比的契合感,還有,那胸口處讓她閃了眼,丟了心的如血刺青:吾妻,流蘇!
當他那一股熱流在最後一刻湧入她體內的時候,那一絲絲溫暖的氣息流經身體的每一個地方。她聽到了他和雷驚乾的對話,他受了很重的傷,卻依舊因為她活著的消息匆匆趕來。
當金力把她挾持住的時候,她的眼已經能微微抬起,看到的是到如今她痛徹心扉的一幕。她的手背還有他肩膀上那深深的傷口濺出的鮮血,那溫熱的血,如同從她自己心尖上滲出一般,痛得無以復加!
他眼裡的不捨,絕望,愧疚,還有那深深的情愫,那悲慟,淒絕而唯美的瞬間,如今,已深深鐫刻在她的心上。這輩子,無論她是不是這具身體的她,都不會忘記!
我要離開!這個念頭從未像此刻這般的強烈。直到那丫鬟端了水進來見到她發愣的樣子,連連叫了幾聲,流蘇才回過神來!
與此同時,皇城的王府大院裡,寒王妃住的那間屋子裡,直到這半夜依舊燈火通明,夜深人未寐,所謂何事?
寒狄冰就坐在軟臥上,柔若無骨的身子半依著,如青蔥般的手指正拿著一封信箋,只是那細潤如脂,粉光若膩的臉上此刻卻是微露寒光。
纖纖素手把那信箋擰成一團,憤憤扔到了地面。一旁親自送信過來的寒蘭芝卻一臉的莫名。這信深夜方到,而且標示著的是寒冰宮的加急密函,要求寒狄冰親啟。
寒蘭芝看著這信是且洳城的寒蘭霞送至的。雷驚乾就在且洳城,而且信是送予狄冰的,那便肯定與雷驚乾有關。怕其他弟子深夜到訪見不到寒狄冰,就親自把信送來了。
如今一見寒狄冰的反應,更加的狐疑,不由地問道:「冰兒,何事如此氣憤?你如今有了身孕,可不能妄動了胎氣。」
寒狄冰緩緩地坐起身子,一臉寒意地道:「三姨,你可記得流蘇?」
寒蘭芝不由地道:「如何忘得了。今年的證武大會,哪個蓋得過她的風頭,一舞成名,還攀上了高枝!」驟然一驚,吶吶道:「不會,不會是帶著那個蓑衣人來跟我們清算舊賬了吧!」
寒狄冰冷笑一聲:「若是帶著蓑衣人來,那倒也罷了!只是如今,倒是把手伸到了我王府裡來了!」
寒蘭芝皺了皺眉頭,道:「此話怎講?」
寒狄冰站起身,踱了幾步,若有所思地道:「五姨信中說,這流蘇不知怎的掉落懸崖失了記憶,被經乾救了下來。兩人似乎共過患難,感情好得很。五姨還查到,在邊城,經乾拖著斷腿,一舉處決了將軍羅雄,帶著邊城精兵,攻陷了虜走流蘇的黑獄山。」寒狄冰已經開始有點咬牙切齒:「兩人還是同乘一馬下山的!態度親暱,有目共睹!」
寒蘭芝想了片刻,道:「冰兒也不要妄下斷言。流蘇怎的會無故與蓑衣人分開。那蓑衣人對她的寵愛,當日可是灼傷了一幫人的眼。經乾一直密謀對付蕭國,流蘇,會不會是用來對付蓑衣人的一枚棋子?」
寒狄冰搖搖頭,道了句:「這幾日,我往且洳城的行程推遲了好幾回,想想,有哪一次不是經乾要求的。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明日便返回且洳城。」輕輕撫了撫自己還未見隆起的小腹,臉上出現一絲笑意:「況且,這個消息,經乾也該知道了!一直都想要給他一個驚喜!」
回頭看了看寒蘭芝,道了句:「三姨,麻煩你幫我把程大夫叫來!明日回去,也定要由他陪同!」
寒蘭芝點點頭,轉身而去。不消半響,便和一個面容清秀的年輕男子一同前來。
那男子文雅秀氣,身材瘦削,穿著一身淺灰色的長衫。一見寒狄冰,那男子便拱手行禮道:「程鳩見過王妃,不知王妃深夜召喚在下到來,可是身子有哪不舒服的地方?」
寒狄冰笑了笑道:「真的不好意思,深夜叨擾了先生休息。明日我有急事趕回且洳城,還要先生陪同前往。因為才做的決定,只能在這夜深之時告知先生,也讓先生有個準備!」
那男子一笑,道:「在下知曉,定當隨侍王妃左右,如無其他事,在下先行告退,王妃也要早做歇息,腹中有了小殿下,莫要操勞過度!」
寒狄冰善意一笑,道:「那就有勞先生了,先生請便!」
那男子轉身離開。月光灑在他的身上,朗朗月光之下,仔細一看,還能依稀看見這男子的雙耳,竟然有女子才穿的耳洞!那男子不經意仰頭,眼睛裡閃過的卻是一絲死寂的森冷,與他剛才那溫潤的樣子絲毫不符。

98、危機前夕...

第二日流蘇早早便起身了,吩咐丫鬟備水洗了個澡,神清氣爽才坐到了鏡子前。有了身孕也有四個月了,虧得自己沒有什麼孕期的反應,吃得下睡的香,倒是開始豐腴了起來。
鏡中的自己似乎在昨夜那一場歡愛中被滋潤得如同春日的海棠,嬌艷欲滴,芳菲嫵媚。墨言,在流蘇的心裡開始鮮活了起來,如今想起這個名字,依舊心波蕩漾,心醉不已。
想起他的傷勢,還有雷驚乾昨夜下達的追殺的命令,流蘇心裡滲出一縷縷擔憂和心疼。眼睛掃過鏡中頭上的紫玉簪,流蘇微顫著手把它拿了下來,細細端詳。這紫玉簪,便是那銀髮男子送予愛妻的吧,當初這簪子可是收藏在那香囊裡貼身存放。
緊緊抓住這簪子放在胸口處,流蘇深歎了一聲,昨晚後,自己竟然就這樣滿腦滿心都是他的身影。只是,念想間總有情怯,不是麼,他心裡的女人,畢竟是這身體中已逝去的她,不是她,一個現代的魂魄。
每思及於此,流蘇就湧起莫名的苦澀。原以為自己可以瀟灑地撇下這具身子的過去,好好帶著孩子生活。如今,不是她不願忘記,而是她已然忘不了!忘不了那飛揚的銀髮,忘不了那悲慟的雙眼,忘不了那堅定的臉龐,更忘不了那胸口的刺青,忘不了,這個寶寶的爹爹!
從錦盒裡翻出原來的那個香囊,把紫玉簪重新放了回去,細細地綁好開口,流蘇把它放進了自己貼身的地方,就好像收藏起了一份永恆的美好,捨不得把它戴在頭上,讓那風吹日曬!
該如何離開雷驚乾,成了流蘇如今最最糾結的事情。無依無靠不說,雷驚乾勢力通天,如果他有心留下她,憑她一己之力,能如何逃脫?寶寶怎能陪著她顛沛流離,若是有個萬一!
流蘇的心裡一團亂麻,一時間憤懣不已,這悲催的朝代悲催的現實,實力為尊,等級分明,像她這樣的小人物,連生死都由不得自己決定!流蘇皺著眉頭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直到感覺手背癢癢的濕意才醒覺過來。
那熟悉親切的小紅狼正睜著那圓溜溜,明亮亮的眼睛,小小的舌頭輕輕地舔著她的手背。
流蘇輕呼一聲,開心一笑,把小血兒抱了起來,隨口就在小血兒的鼻子上一親,道:「小傢伙,你終於回來了!我還以為,你也要離開我了!」
小血兒低嗚了一聲,小頭兒拱了拱流蘇的胸口,一臉乖巧的樣子!
看著小血兒,流蘇輕笑了一聲,饒有興趣地道:「小傢伙,我現在才知道為啥一叫你墨言你就一臉的不甘不願!」重新抱起小血兒,看著那可愛的小狼臉,眼底閃過一抹憂色:「小傢伙,他還好麼?墨言,還好麼?」
小血兒人性化地低下了頭,低嗚了幾聲。隨即又抬起頭來,小舌頭在流蘇的臉上舔了舔,兩隻小前腿呼呼的比劃了起來,就跟卷子袖子準備幹架的人一樣!
流蘇笑了笑,道:「你這小傢伙莫不是要告訴我,他傷得很重,但是,他會好起來,然後,回來干一架,把壞人打跑!」小血兒竟然清脆地低聲嚎叫了幾聲,那小腦袋也隨著點了點,不禁讓流蘇噗嗤一笑。
重新把小血兒攬入懷裡,流蘇緩緩地自言自語地說道:「只要他平安無事,我就放心了!小傢伙,如果我能出得山莊,你能帶我找到你的主人麼?那個叫齊棠的小孩也行!」
一人一狼就這樣半倚在窗前享受著初升的陽光。只是才沒靜下心多久,小血兒突然仰起頭,低嗚了一聲,嗖的一下,就從窗戶竄了出去。
流蘇正納悶,就聽到門外的丫頭道了句:「夫人,殿下來了!」
話音剛落,雷驚乾就已經笑意盈盈走了進來。
感歎小血兒這個鬼精靈,流蘇也不抬眼起身,依舊自顧坐著。從昨夜起,雷驚乾在她的心裡,一落千丈,尋思著怎樣從雷驚乾手裡摳出點銀子出來,也好為自己以後的日子謀劃謀劃。最好能在那個王妃來到之前就走人。要不然,流蘇心裡咯登一下,女人向來都不是大方的動物,說得多堂皇冠冕,哪個不是刀子心豆腐嘴,如今還有了寶寶,萬一那個什麼勞什子王妃暗地裡下個黑手,自己有可能就給不明不白,無聲無息地犧牲了。
流蘇就如同屋裡屋外唯一的一道風景一般,雷驚乾看著眼前的女子,心裡有點忐忑,有點興奮。忐忑的是昨夜她與墨言的一場恩愛,到底她還記得多少,興奮的是雖然兩個師兄沒能如願截住墨言,但以他如今的傷勢,要恢復,怕是要好長一段時間,長到足夠讓夢天神教準備妥當,對天罰進行狙殺!
雷驚乾自顧找了張椅子坐下,笑道:「今日起得早,我倒是晚了,沒趕上你親手做的早點!」
流蘇挑挑眉,唏噓地道:「這日子過得千篇一律,這人啊,也快沒了生氣。我哪有心思折騰早點,隨便吃點算了。我說小雷子,我最近有些煩躁了,你這山莊裡還不如黑獄山人氣旺,我這整天對影自憐,連個說話鬧騰的人都沒有,我都快抑鬱了!」
雷驚乾那桃花眼彎了彎,看到流蘇往日戴在頭上的紫玉簪今日竟然不見蹤影,心情居然莫名地好了起來。冰醉清果然不愧是寒冰宮的秘藥,最好的功效就是一旦毒醒,諸事皆忘。看流蘇今日的言行舉止,無絲毫異色。
雷驚乾輕笑著道:「行,你倒說說,如何才能不抑鬱?要不,我請個戲班子過來給你唱兩出?」
流蘇翻了個大白眼,道:「免了免了,那些個折騰大半天的玩意,聽著煩,看著更煩。實話說了吧,我就想上街走走。」
看了雷驚乾一眼,聲音放輕放柔了道:「我就想出去買些個東西,布料啥的自己折騰折騰,給肚子裡的寶寶做點玩意衣裳。你要是實在不放心,就讓三娘隨著我。」
雷驚乾臉色一正,道了句:「是我不好,一會我吩咐三娘跟你約個時辰出去一趟。如今我這邊形勢不明,有些政敵也蠢蠢欲動。只待這些時日過後事情一了,你就算想踏遍這千山萬水,我也定陪你前往。」
流蘇眼神迎上了雷驚乾的雙眼,輕輕道:「小雷子,你貴為殿下,除了你如今的王妃,三宮六院以後不在話下,我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腹中還有孩兒,我只想安安穩穩過個日子。你如果真心為我好,就讓我尋個地方自己過清淨的日子。」
雷驚乾臉色一變,站起身來,道:「蘇兒,此事以後莫要再提。我們有足夠的時間,來讓你安心呆在我的身邊。你不想見她,那便不見!過兩日,我讓你隨師兄到西域安頓下來。」深深看了一眼流蘇,道了句:「那裡,才是我的根!」說罷,也不多留,轉身離開。
流蘇一想起那夜重傷墨言的兩個所謂師兄,心裡逃離的想法愈加的強烈。雖說到西域確實是件不錯的事情,只是,想到要和那兩人相處,流蘇的心裡就如同吃了蒼蠅一樣難受!
接下來的兩日裡,於三娘陪著流蘇出了門。只是小血兒指引的那間醫館早已大門緊閉,於三娘不經意說起,倒是已經給官府封掉了。
兩日後,雷驚乾那偌大的寢室裡,寒狄冰正坐在外室的太師椅上一動不動,臉色不善。
他知道她火速而來,沒有絲毫回應;他知道她今日一早便到驛站,沒有派人去接;他知道她已經進駐王府六個時辰,沒有趕來與她見上一面,甚至沒有遣人過來問候一聲。她遣人傳給他的口訊一字未回。
寒狄冰坐在偌大的房間裡,心裡湧起一股無力。已經三個時辰了,他惱火了。雷驚乾的性格她清楚。他素來不喜有違他命令之人。說一不二,絕不姑息,即使她,也不例外!
寒狄冰正想著,雷驚乾已經沉著臉,緩緩從門外踱步而入!
寒狄冰展開一臉的笑顏,忙迎著上去道:「你回來了,忙了一日,定是累了,我吩咐丫頭給你備水!」
雷驚乾逕自坐了下來,眉眼也懶得一抬,問了句:「為什麼一聲不吭就來了,我說的話如今都成廢話了麼?」
寒狄冰臉色一白,輕輕地走近雷驚乾,固執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腹上,眼睛裡蕩著一股柔情,柔聲道:「經乾,我有喜了,我們的孩子!我實在忍不住,只想跑過來告訴你這個消息!你難道這樣也要怪責於我麼?」
雷驚乾聞言一愣,孩子!寒狄冰的話讓他又想起了流蘇,如果流蘇的孩子是他雷驚乾的親身骨肉,那該是一件多麼滿足的事情。皇宮內院,他這顆心,早已經千瘡百孔,骨血親情,對他來說,也沒有多少割捨不下的感覺。他喜歡流蘇,才會愛屋及烏。
寒狄冰看著眼前不語的雷驚乾,心裡重重一沉!她想過他無數種的反應,獨獨沒有想過他會這樣一言不語,甚至連眼睛也沒有因為這句話閃過一絲歡喜明亮!原本握著他的手,此刻也不自覺鬆開了!
雷驚乾定了定神,一把反握住寒狄冰的手。站起身來攬住寒狄冰,聲音稍緩地道:「既是如此,過來這裡住下也好。皇城裡雜事繁多,如今,你也不宜過多操勞,就安心在這住下養好腹中的胎兒吧!」
寒狄冰心裡稍微一暖,輕輕點點頭,道了句:「你放心,程大夫也跟著來了,他的醫術高明,有他在身邊,我也放心!」
雷驚乾微哼了一聲,道了句:「也好,你早點歇息,我還有點事情急待處理,今夜你就暫且在這屋裡住下吧,莫要等我了!」說罷嘴唇稍稍掃過寒狄冰的鬢髮,鬆開手,向門外走去。
寒狄冰緩緩地坐回椅子,神色莫名,喊了句:「:「請程大夫過來一趟!」
不消一會,那程大夫便走了進來,恭敬行禮道:「見過王妃!」
寒狄冰一臉和善,道了句:「狄冰想麻煩先生一事!」
程鳩低頭道:「王妃請說,程鳩但無不從!」
寒狄冰沉吟一會,道:「想勞煩先生這兩日尋個機會到燕子林山莊一趟,幫我看看一名女子。傳言她已經失憶,我想讓先生看看,憑先生的醫術,定能看出是真是假!」
程鳩不動聲色,依舊淡淡道了句:「程鳩知道,這兩日便去!」
寒狄冰點點頭,笑道:「有勞先生了,這女子名叫流蘇,先生定然也曾聽聞,蓑衣人的心上人,殿下如今把她安置在燕子林山莊,我也不宜這般心急火燎過去,就拜託先生幫我一探究竟了!」
流蘇二字一出,這程鳩的身子微不可見一抖,詭異的眼神一閃而沒!
走出寒狄冰的房間,那程鳩的男子眼睛閃過一抹殘虐,流蘇,難道那日雪峰上,救她的人是雷驚乾,而兩人同時墜崖並且倖免於難!
是與不是,很快就會分曉,嘴角閃過一抹戲謔,大步離開。

99、終陷險境...

寒狄冰頗為信任的這男子不是別人,便是這一切事情的罪魁禍首,毒醫門的天才叛逆,碎語樓的神秘樓主,易容以程鳩之名一直潛伏在王府的宋鳩!
宋鳩以前曾經在受傷落難之時被程裡所救,而後程裡佩服他一身醫術毒理精湛,而且無親無故,便竭力挽留他為王府效力。宋鳩當時也急需得到庇護,尋得一塊僻靜之處好進行毒體人的探究,也便順勢而上,答應了程裡,從此以程鳩自稱,與程裡兩人倒是情如手足,頗為投契。
寒狄冰剛剛說的話猶自在他的腦海裡迴旋。這女子名叫流蘇,先生定然也曾聽聞,蓑衣人的心上人。真的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雷驚乾既然把她的消息封鎖得這般緊,十有八十就是他所找的爐鼎,該死墨言的愛妻,流蘇了!
宋鳩的眼睛閃過一抹寒芒,腳下的速度更快了。走出王府,拐了幾個彎,抬頭看了看前面那裝潢奢靡的且洳城第一青樓竊玉樓,快速低下頭,從旁邊一個很不顯眼的小門走了進去。
這竊玉樓是碎語樓一個普通的前哨。碎語樓幹的是暗殺的勾當,而這青樓之處,便是消息傳遞最為靈通之地。
宋鳩一直走上後院的一個小閣樓裡。推開門,裡面一個女子正盈盈半倒在榻上,抿著茶,一幅百無聊賴的樣子,粉腮紅潤,丰姿冶麗,卻是當日被墨言生生擰碎手骨的林秀純。
林秀純一宋見鳩進門,趕緊下了榻,一臉喜色地迎了上去,嬌滴滴地道了句:「師傅,你今日怎地有空來了!」
宋鳩一把扯下自己臉上的那層薄皮,丟至一邊。一手擒住林秀純的纖纖細腰,攬向自己的懷中,雙唇已經重重落下。林秀純冷不防嗚咽一聲,只感覺那強勢的舌頭已經捲入了她的小嘴裡。
林秀純的身子驟然間癱軟下來,每一次的歡好,那感覺就如同即將被吞噬一樣。宋鳩的眼睛沒有絲毫的波動,修長蒼白的手筋骨畢露,可以看出那挽在林秀純的腰上的手是下了多重的力道。宋鳩如同在吸允著最純美甘甜的鮮血一般的貪婪,將林秀純的雙唇都納入口中,舔舐吞吐。
過了半響,宋鳩驟然鬆手,也不管失去支撐之力跌落在地上的林秀純,逕自走到了軟榻上坐下。
林秀純輕撫著自己那已經腫起來的雙唇,朱唇紅得似乎只要輕輕一碰,便能滲出鮮血一般。看著已經走開的宋鳩,不敢怠慢的林秀純爬起身子,趕在宋鳩的身後,恭恭敬敬地倒了一杯熱茶,雙手遞過去,道:「師傅,請用茶!」
宋鳩接過茶,抿過一口,冷冷地道:「純兒,這兩日把雜事趕緊處理了,樓裡得力的人手先行解散,做好準備,我們估計這兩日就要離開,而且還是得瞞天過海地走。」
林秀純一臉的錯愕,道了句:「師傅這不才回到雷驚乾的身邊,怎的又走得如此突然?」
宋鳩詭異一笑,道了句:「因為師傅我,找到更加好玩的事情了!」
宋鳩的眼睛此時又變成了當日溫泉邊那成一線的蛇眼。林秀純雙眼一與他的眼光相碰,即刻間便蒙上了一層朦朧的光彩。
輕輕地站起身子,林秀純一臉的癡迷,緩緩解下自己身上那湖綠的綢衣。綢衣在那滑膩的肌膚上緩緩滑落,只留著那墨綠色的鴛鴦肚兜還有一條短短的褻褲。
眼前的女子粉面含春,那因敞露而凸起在那光滑的肚兜上的顆粒,那胸前的白兔在她身體抖動之時禁不住顫顫巍巍,楚楚可憐的模樣只引得男子只想把它納入手中把玩蹂躪。
可宋鳩卻依舊一臉的木無表情,甚至那邪惡的眼睛裡不時閃過的是一絲絲冷意。林秀純視若無睹,輕輕挪步來到宋鳩的跟前,虔誠地為宋鳩寬衣。那一臉膜拜的神聖,那雙眼中的癡愛情深,就如同面對著自己最珍視的寶貝一樣,唯恐怠慢了一絲一毫!
雙手細細撩開宋鳩的衣裳,溫柔地拉下內裳的衣帶。那微腫的雙唇,禁不住貼了上去,閉著眼睛,伸出那嬌小的舌尖,在宋鳩那精細白皙的胸口輾轉研磨,順勢一路往下。
林秀純慢慢地並腿跪了下去,仰起頭,褪下了宋鳩的裡褲,輕啟朱唇,輕輕攀上宋鳩身上的那處敏感。宋鳩的眼睛無甚波瀾地平視著前方,微微瞇起,那修長的手指,已經狠狠地插入了林秀純的青絲之中。
此時的床榻上,林秀純的雙腿彎曲被分開,漆黑的長髮垂於塌下。宋鳩那精瘦的身體不疾不徐地擺動,看著眼前臉色潮紅,雙眼迷濛,喘息聲不斷,嘴裡嗚咽著師傅的林秀純,卻不帶一絲一毫的情感,似乎只是在例行公事般的搗鼓。
林秀純是目前留在他身邊最完美的爐鼎。雖然蓄毒不是最為理想,但每次交/合,對他的毒功確實大有裨益。感受著身下女子越來越高漲的情潮,宋鳩的嘴角閃過一絲冷漠的淺笑。
左手壓住林秀純的一邊膝蓋,右手指頭若有若無地掃過林秀純的肚臍,緩緩上移,在那顫慄的紅豆上轉圈淺刮,引來了林秀純一波波不安的抖動和顫慄,林秀純按捺不住彎起身子,只想把整個白兔送進他的掌心,感受那親暱的觸感。
宋鳩眉頭一皺,冰冷的聲音在林秀純的耳邊響起:「純兒,我向來不喜歡你亂動!」
林秀純癡迷的眼睛裡閃過一絲錯愕,還未晃過神來,宋鳩的右手已經狠狠一推,使她原本彎起的身子重重砸在了床上,頭部磕碰到床板讓她不禁輕輕痛呼一聲,卻怕驚擾了眼前的男子,隨即緊閉雙唇。
宋鳩的右手移到林秀純的脖頸,細細把玩。這如玉般的顏色,讓宋鳩的眼前突然浮現了當日雪峰上那個拿著天罰令扎進自己脖子的倔強女子,紫玉,鮮血,白玉無瑕的脖頸。宋鳩的心裡浮起了一股變異的快感,五指曲張,擰住了林秀純的脖子,下面地撞擊漸漸猛烈起來。
幾欲窒息的痛苦,脖子以上所有的血液都往腦海裡充斥,身下交錯的快感越來越強烈。林秀純的雙手毫無目的地在半空中揮舞,似是恐懼,似是反抗,似是瘋狂,然而,身上的男子,卻是一臉的暴虐,絲毫沒有放鬆。
在林秀純只差一刻便窒息而亡之時,身下的兩股汩汩熱流終於同時迸發。宋鳩森森的聲音傳來:「墨言,待你最愛的女人成為我的爐鼎,在我身下婉轉沉吟之時,那,該多令人興奮不已!」話音一落,右手隨即甩開,木然冷漠起身下床更衣,留下林秀純雙手無力垂於床上,不停地吸氣呼氣。這種瀕臨死亡的絕望,竟然讓她在最後一刻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
流蘇,又是這個可恨的名字。林秀純那原本迷濛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厲色。那對著流蘇一臉寵溺溫和的謙謙男子,下一刻便化身修羅,生生擰碎她雙臂的每一寸骨頭。這她咬著牙忍耐下來了。可如今,師傅在這床榻之上,與她歡愛,念叨的卻是那個女人的名字!這,她萬萬容不得!誰也不能,搶走她最愛的師傅!
第二日,宋鳩便前往燕子林山莊。對他來說,根本也無需找甚借口。因為,自從寒狄冰到達且洳城之後,雷驚乾就讓程裡終日駐守在燕子林山莊。這王府之人,如今寒狄冰是一人之下,能稍微鎮得住她的,也就只有這個自小隨侍雷驚乾,一身功力頗高的程裡。而宋鳩,與程裡的交情,就一個許久未見的借口便能如願。
寒狄冰的性子孤傲清高,往日裡在王府後院的小動作雷驚乾也由得她。畢竟,後院裡千嬌百媚的小花兒不少,但總的來說,也比不上寒狄冰這國色天香的牡丹花來得有價值。只是如今,這牡丹再嬌艷,也比不上心瓣上的小白花。
所以,寒狄冰第一日到,雷驚乾便下了一個馬威。唯恐寒狄冰對流蘇有所動作,而自己又無法終日守在身邊,在流蘇返回西域之前,程裡便被派遣至燕子林山莊。
宋鳩一到山莊之外,程裡便已經親自迎了出來。兩人並肩走了進去,有說有笑,儼然是多年的老友兄弟。
程裡的院子就在流蘇的隔壁。早早就備上了清酒美食,兩人對面而坐。程裡笑道:「難得你倒是來了且洳城,我們哥兩也有許久未曾見面了。今日就這般匆匆而來,」程裡煞有趣味地挑挑眉,道:「不會是真的因為念想著老哥,專程過來看看老哥的吧!」
宋鳩哈哈一笑,道了句:「老哥就是個明眼的人。若非受人所托,小弟倒願意在老哥閒暇之餘再好好痛飲一番,也不會選上老哥當值的這個時候過來!」
程裡無奈笑了笑,道:「是正王妃遣你過來的吧,她如今倒是信得過你,也就是來探個虛實。」程裡頓了頓,搖搖頭道:「女人家啊,眼睛看到的,只要心裡不接受,也不認為是真的。若是無關緊要之人,我用得著晝夜守在這裡,都成了一個守宅的老奴了。」
宋鳩一笑,道,「老哥還是王府的棟樑啊,王爺心裡頭緊張的人,自然只有交與老哥照顧方才安心。不過話說回來,老哥還是得幫小弟引見一下,不然,小弟這番回去,可不好交差啊!」
程裡正欲點頭應好。一個清脆的聲音已經在院子外傳來:「程老,可否幫我給於三娘傳個話!」話音剛落,一個帶著盈盈笑意的女子已經站在了院子裡。
宋鳩抬眼望去,回身舉步,恰似柳搖花笑潤初妍,兩頰笑渦霞光蕩漾,依舊是當日那個千嬌百媚的女子。只是,宋鳩的眼睛半瞇了起來,較之往日豐腴的身姿,還有那行走的姿態儘管依舊自然,但卻決計逃不過宋鳩的眼光。流蘇,竟然有了身孕!
流蘇進來便見到院內坐著的一個斯斯文文的書生模樣的男子。觀此人身材修長,膚色白皙,倒也是一表人才,只是流蘇,卻淡淡地從心底湧起一股寒氣,這雙眼睛,不帶絲毫的情感,端得讓人心悸。
流蘇不敢久留,把自己要說的兩句話道完便行禮告退。這人,是自她甦醒後,第一個讓她覺得心寒詭異的人。
宋鳩有一搭沒一搭地和程裡閒聊了幾句,也便委婉告辭,說是要向寒狄冰回話。臨走前,不忘朝流蘇所在的院子裡深深望了一眼,帶著一絲意味深長的冷笑。觀這身子,已有四個來月的身孕,那便不可能是雷驚乾的。
墨言,你的妻兒,竟然就要落入我的手裡。這個爐鼎,如今我還真不捨得下毒,多少還得等到你的血脈生下來。待到有朝一日,你墨言的血脈對我言聽計從,這是多令人愜意的事情。
那夜,流蘇一直睡不安穩,撫著自己的小腹,擔心著自己這不安的情緒也感染了寶寶。小血兒近些日子出現的時間很少。流蘇約莫估計是因為程裡終日在此地的緣故。
流蘇終究沒能倖免,就在那一剎那間,屋裡本來點燃的燭火驟然一滅,流蘇只感覺肩膀上一酸,整個人已經暈眩過去。
來人把黑布朝流蘇身上一卷,直接扛著她,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輕功之高,竟然連程裡也儼然不知所覺。

100、雷驚乾之怒...

流甦醒來的時候頭疼欲裂,想起昨夜的黑衣人還有自己的突然昏倒,第一個反應便是雙手摸向自己的小腹。感覺到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流蘇才漸漸平靜下來,開始打量自己週遭的環境。
又是馬車上,只是這次自然沒有當日雷驚乾那奢侈的馬車舒服。普普通通的馬車窄得很,她的身下鋪滿了厚厚的被褥,馬車一路前行,倒是不感覺有多少顛簸。
奇怪的是身邊的小凳子上居然釘著一面小鏡子,就正對著她。流蘇自然瞧向了鏡子裡。在她的左臉頰靠近太陽穴的地方,有一個銅錢大小的紅印,在那如玉的肌膚裡愈加的奪目。流蘇輕輕的用手指摸了摸,知道並非易容而至,而是這妖人不知道耍了什麼手段。
說到妖人,流蘇自然見到了倚在一邊坐著的宋鳩。那個眼睛裡一片陰冷的男子,卸去在燕子林山莊裡與程裡談笑風生的面具,陰沉,詭異,還有,變態!流蘇在心裡冷哼了一聲。沒想到自己竟然是以這樣的方式離開了雷驚乾,只是這一次,前途卻是更加的未卜莫測。
流蘇對宋鳩視而不見,對自己臉上那莫名其妙地印跡也無動於衷,坐起身子來靠著馬車閉目養神。既然是選擇把自己劫走,又給自己鋪上這厚厚的被褥,估計暫時不會取自己或腹中孩兒的性命。看他那死寂的雙眼裡閃過的一絲嘲諷,這人,也就是惡趣味地想要看著她驚慌失措,對自己容貌受損的樣子哭天搶地。真是個內心陰暗的卑鄙之徒!如此,便偏不如你所願!
宋鳩的眼睛一冷。這該死的女人竟然漠視一切,還能安安穩穩靠著車壁養神,真沉得住氣!宋鳩那抿著的嘴冷冷地到了一句:「既然是我的人,那自然要打上我的印跡。你臉上那紅印,香紅繡,一旦種上,這輩子便別想著能抹去。」
流蘇哼了一聲,不疾不徐地道了句:「受教了!香紅繡,這名字不錯,這顏色也不錯!」命都不知道保不保得住,誰還管能長得標緻不標緻,愛咋咋滴。寶寶沒事是頭等大事,保存體力,保持頭腦清醒,才是目前的頭等大事。
宋鳩一聽,那死寂的眼底終於浮現一絲怒色,正欲開口說話,馬車簾子被掀開,走進了一個年輕的男子。
這男子面容平凡,卻是女子的聲音:「師傅,這城裡已經亂了,官兵四處搜人,雞飛狗跳,人心惶惶。四方城門皆有重兵把守。」頓了頓,低聲繼續道:「雷虎營出動了大半人手,分守各個城門。」說罷,不忘狠狠地盯了流蘇一眼!正是已經易容的林秀純。
宋鳩輕笑一聲:「想那雷驚乾倒是對你上了心。這雷虎營可是他手下一張王牌,如今這堂堂梟猛之師的出動卻僅僅是為了尋找一個女子,著實有趣。純兒,無妨,直接朝城門走去。東窗未曾事發,這王妃的手令還是好使的!」說罷,從懷中掏出了一塊小小的金色令牌,逕自一笑,走向流蘇,直接在她臉上一抹。流蘇已感覺自己的臉上多了一層薄薄的物品,想來是這妖人把她也易容了。
宋鳩一把攬住流蘇,手指輕輕一彈,流蘇已經口不能言。趴在流蘇的耳邊輕聲道:「出了這城門,再走遠點,就是秀國了,無論如何,你是再也回不去了,包括你肚中的寶寶,天罰的血脈,哈哈,竟然落在我的手上!」
流蘇眼簾低垂,姿勢不變,看不清在想些什麼。宋鳩已經順手把她塞進了被褥下的一個暗箱裡。而旁邊的林秀純卻恨恨地盯了一眼,轉身出了車外。
今晚是程裡循例的查房。來到流蘇的院子他就已經發現不對勁的地方。流蘇每晚入眠必定有著燈光陪伴。正因為如此,流蘇房裡的燈燭都是殿下親自吩咐的特製的燈燭,輕易不易熄滅。
此時流蘇的房裡卻是漆黑一片,程裡也不管是否逾矩,趴在門邊喊了幾聲,這才破門而入。只是,屋內早已人去樓空!
程裡大驚失色,先行吩咐莊內人馬四散追蹤下去,自己便急急忙忙趕往城內的王府別院報信。
寒狄冰守了這兩天,之前宋鳩已經暗示她腹中的胎兒很是穩妥,偶爾行房已無大礙。雷驚乾這兩日的態度也緩和了不少。今日她遣了丫鬟過去,問他是否今夜過來清怡院過夜,他也允了。
這天夜裡的寒狄冰異常的嬌媚,一身她最喜歡的白梅刺繡水薄煙紗,讓那賽雪的肌膚若隱若現,修長的身段,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懷了身孕後更加的豐滿誘人。頎長勻稱的雙腿□著,那雙秀美的蓮足此刻也不著鞋,肆意地踩在地上。此刻的寒狄冰在那昏黃的燭光下,如水遮霧繞地,媚意蕩漾。
雷驚乾進來便看到這美輪美奐的一幅畫面。寒狄冰一臉甜膩的笑容迎了上去,輕輕挽住了雷驚乾的手臂,笑道:「都忙了這麼長時間,也不好好歇息一下。」雷驚乾看著眼前的女子,腦海裡浮現的卻又是當日在那獵戶家中,流蘇蹲下為他暖腳的情景。那低垂的頭,白皙的臉頰如墨的發,沒有眼前的女子這仙子般的容顏,卻叫他心裡直到今天想起猶自蕩漾不歇。
溫和一笑攬過寒狄冰,兩人走至長榻上坐下。看著今夜這魅惑的搖曳身姿,雷驚乾的眼裡暮色一沉,道了句:「這幾日疏忽你了,懷了孩子要好好照顧自己,切莫過度操勞,有什麼事情就吩咐下去,別和以前一樣,什麼事情都要親力親為!」
寒狄冰心中一暖,心裡稍稍一安。原來她認為,流蘇於雷驚乾,也便是玩物一件。雷驚乾個性極端好強,野心之下,做事素來雷厲風行。當日證武,蓑衣人的橫空出世,在雷驚乾心裡立下了一座急待攀越的高峰。而流蘇,這蓑衣人深愛的女子,經乾,也便是男子的那一點劣根性,只待得到了,便無所謂征服了。
然而程鳩自燕子林山莊回來之時,卻告知她流蘇已然懷孕,而且是剛剛懷上不久。程鳩的這番謊話卻讓工於計算的寒狄冰心裡如紮了一根刺般難受。難怪經乾要把她安置在燕子林山莊,而程裡,這樣一員得力手下也日夜守在那邊。想著以前,程裡哪是她使喚得上的!
程鳩在她身邊也呆了些時日,儼然也成了她最為信任的心腹。所以當日程鳩望進他的眼睛裡,只說了四個字:「送回蕭國?」寒狄冰二話不說,直接把自己的手令遞給了程鳩,只順帶說了一句:「留人不留種!」
只有流蘇回到蓑衣人的身邊,經乾才有可能斷了念想。至於流蘇,竟然在外流浪之時懷了別人的種還墮了胎。寒狄冰就不信,天下男人,還是像蓑衣人墨言那神話般的人物,能容忍得了!流蘇啊流蘇,棄如敝履就是你的宿命,怎樣的出身就配怎樣的命盤,這輩子,你無法凌駕在我的頭上!
雷驚乾暗歎一聲,寒狄冰是完美的賢內助,如今又懷了他的子嗣,這輩子,無論如何,都注定和自己糾纏不清。罷了,待她生下孩兒,有了人做伴,便也不會對他太過牽掛癡纏。
輕輕俯下臉,在寒狄冰的雙唇上印下了深深一吻,細細品嚐這櫻桃般的雙唇,身下也起了反應。寒狄冰嬌吟一聲,在這夜裡愈加的讓人心裡蠢蠢欲動。雷驚乾的雙唇緩緩下移,舌尖隨著舔過寒狄冰的脖頸,猛地一下含住了寒狄冰那顫顫巍巍的櫻桃,牙齒也在上面啃咬研磨,而手,也順勢伸進了那芳草萋萋之地。
寒狄冰的嬌喘聲聲聲惹人心尖兒發顫。身上的薄紗已經被褪下了大半。小臉蛋微微後仰,更加契合了雷驚乾在她胸口處的肆虐。
就在這情動之時,外頭卻驟然熙熙嚷嚷了起來。只聽得門口使喚的丫鬟出聲道:「程大人,殿下王妃已經歇息了,有事您明個兒才來吧!」
程裡的聲音帶著焦慮,只聽得他在門口喊道:「老奴特來稟報殿下,流姑娘失蹤了!」
話音一落,原本還埋頭苦幹的雷驚乾驟然抬起頭來,猛地站起身子,連帶身邊的寒狄冰也被這瞬間的推力狠狠晃了一下,差點倒在床上。
雷驚乾一連幾步走到房間中間,沉聲道:「進來!「
程裡匆忙進門,垂頭跪下,道:「老奴失職了,流姑娘在房間裡莫名失蹤了!」
雷驚乾一臉的寒意,道:「細說!」程裡點點頭,道:「今夜老奴循例查看流姑娘的院子,發現屋內燈光已滅。老奴心下疑惑,便到門口喊叫了幾聲,無人應答,老奴無奈只得破門而入,發現屋內已經人去樓空!此人對山莊地勢熟悉,而且,而且輕功之高,遠在老奴之上!」
「難道那該死的墨言還此有後著。」雷驚乾勃然大怒,「來人!」
一個將領模樣的男子已經走了進來!「傳言下去,雷虎營派出一半的人手,分赴四大城門,城門全部封鎖,凡有可疑人馬,全部截停待查!」那將領跪下領命,躬身出去。
雷驚乾的臉色愈加的暗淡,看著程裡,淡漠地道了句:「行規堂,自行領罰去!」
寒狄冰在裡屋裡聽得心中打鼓。雷虎堂是經乾隱匿的一支戰力超強的衛隊。如今,竟然為了尋得那小小流蘇,便暴露在眾多政敵的眼前。還有程裡,若說誰與經乾關係最為牢固,非這個從小看他長大的老人莫屬。如今,竟然為了小小流蘇,便在那刑具各異的行規堂中受罰。寒狄冰的心裡,無端端開始忐忑起來!
如今的王府別院裡,程裡正跪在行歸堂大廳裡的刀席上,低垂著頭。刀席,顧名思義,便是鋪著碎刀片的蓆子。程裡膝蓋以下的小腿盡皆跪在刀席上,上身的力量全部集中在小腿之上,席上的刀片已經染紅,這老人卻一聲不吭。
雷驚乾早已坐在這行規堂中的正位上,臉沉如水,一眼也沒望向一邊跪著的程裡。寒狄冰早已穿戴整齊,站在了他的身邊,吶吶道:「經乾,為何要如此大動干戈,程老,為了這件事情便遭此重罰,這如何說得過去,這!」
寒狄冰還未說完,雷驚乾已經冷冷掃了她一眼,讓她驟然心裡一驚,也便抿口不語。
各城門已經有消息陸續傳來,但都無絲毫眉目。天色已漸亮,四大城門的守衛將領已各有一位站在行規堂裡。看著一邊受罰的殿下的心腹,還有殿下那一臉的陰沉,個個心中都打著鼓。
雷驚乾的聲音緩緩傳開:「城內也沒有消息,城門口也一無所得,難不成,還能飛走不成?今夜裡各大城門,難道就沒有絲毫的異常?」
其中一個將領偷偷瞄了瞄寒狄冰的方向,又迅速低下了頭。但就這個小動作卻仍然讓雷驚乾注意到了。一手指向這個將領,喝道:「你,給我說,不得有絲毫隱瞞!」
那將領身子一挺,道:「昨夜裡,有一輛馬車離開南城門,車中坐有一名男子,還有一名車伕駕馬。」
雷驚乾怒極斥道:「混賬東西,說好了封鎖城門,怎的還能放人離開?!」
那將領一把跪下,道了句:「殿下息怒,這男子,這男子可是持有王妃的手令,說是有要事出城辦理,城門將士,才不敢阻攔,趕緊放行!」
雷驚乾緩緩轉身,看向寒狄冰的眼神一片清冷,聲音暗沉:「竟然是你?」
寒狄冰一臉的驚詫,心中翻起驚濤駭浪。她與程鳩說過,如果不幸事發,便直接除了那腹中的賤種,至於流蘇,生死由天。可他居然還一意孤行,趁夜出城,又為何是南城門,南城門是通往秀國的方向。寒狄冰剎那間,竟然也呆住了,口中卻自然道了出來:「不是我,這一切都是程鳩做的,我的令牌,原本就已經交與給他辦事!」
雷驚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道:「程裡,我給你個機會,戴功立罪,天羅地網,給我找到程鳩。南城門今天放行馬車的將士,瀆職全部斬首!把王妃帶回清怡院,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出院門一步!」
待到眾人分開散去之時,雷驚乾驟然坐在了椅子上,臉上一片挫敗。沒有想到,打傷了墨言,卻難防家賊。蘇兒,我一定會尋到你!你如今,又在何處!可雷驚乾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次的分別,再見佳人之時,早已物是人非,另有一番景象。

101、生機驟現...

連續幾日的趕路,此刻的流蘇已經遠遠離開了且洳城,進入了不經意聽得那叫宋鳩的妖人說的秀國的邊界。
這兩日,宋鳩不像前兩天一樣讓她不見天日地悶在馬車裡,除了拉撒在外頭由林秀純看著她。這兩日偶爾還讓她在停車的時候下來走走。估計是這段時間流蘇的表現非常的乖巧。流蘇不鬧不哭不罵,或者應該說,壓根就沒怎麼說過話。該吃吃,該喝喝,該睡睡。有時候宋鳩都有點恨得牙癢癢的,這沒心沒肺的女人,是不是天塌下了,她都還在那優哉游哉地捧著肚子傻呆呆地說些莫名其妙地話。
南方的氣候卻是流蘇所熟悉和喜愛的。這三四月間柔和的風,新鮮的空氣,嫩綠的新葉,還有那田野的薄霧輕煙,都給這雋妙無比的春景的圖畫中,平添了許多的生趣。
這一日,他們已經到了這邊境的一個小鎮。人來人往倒也熱鬧。宋鳩這兩日心情約莫還可以,點了流蘇的啞穴把她易了容便拉著她下了馬車。朝林秀純點點頭,三人便一起步入了鎮裡的一家酒肆裡。
靠著窗邊坐下,宋鳩大發慈悲地點了幾份賣相極佳的飯菜,壓低聲音道了句:「看你這幾日還算規矩的份上,就賞你吃頓好的。嘖嘖嘖,不然,還真對不起你肚子裡這堂堂的天罰第四代傳人。」
流蘇抿口不語,對於宋鳩,這幾日來,確定了他對自己目前並無殺意,她便一路採取了無視的態度。聽著宋鳩口中的天罰第四代傳人,流蘇的心裡不禁又浮現起燕子花間那個一見便終生難忘的男子。那男子,便是天罰山的第三代傳人吧。天罰山,這又是一個怎樣的勢力,看著宋鳩每次提到那頗為忌憚的樣子,總應該是了不得的背景。
流蘇的心裡閃過一絲苦澀,想起當日他捨卻性命對自己那點點滴滴的守護,眼睛剎那間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心裡輕輕地念著這麼一句:墨言,我定會好好守護你的子嗣,這或許就是今生,我們兩人唯一存在的聯繫了。
流蘇這會的情緒有點低落了,這幾日的抑鬱不安惶恐好像都在這個時候湧上心頭。呆呆地望著眼前這難得的可口飯菜,卻怎的也無法下嚥。連帶一邊林秀純那刀光劍影般的眼神,也自動忽略了。
可就在這時,一聲溫和清亮的聲音卻從這酒肆的二樓傳來,伴隨著有節奏的腳步聲:「就知道你這不安分的主,連吃個飯也偏要找個熱鬧的地。既然喜歡樓下的鬧騰,便下來吧!」
這聲音,流蘇的雙眼閃過一抹微不可見的欣喜,卻絲毫不敢表現出一丁點兒得異樣。在她墜崖醒來之後,她見過的人本就不多。這個聲音,卻是在她,流蘇的臉此刻稍微一熱,在她光著身子沐浴之時聽到的那唐突之言。
黑獄山,慕容嶺!那個一臉剛毅正氣卻又對她諸般照顧的男子!這幾日那陰雨綿綿的心情驟然間閃過一絲明媚的陽光,讓流蘇的心裡暖烘烘地。他也來到了這個小鎮,流蘇的心裡一緊,無論如何都要把握住這個機會!慕容嶺就是如今她唯一的希望!
慕容嶺身後跟著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子,十五六歲的年紀,穿的不甚華貴,卻隱隱透著一股貴氣。雙眉彎彎,小巧的鼻子微微往上翹,肌膚勝雪,嬌媚艷麗,粉雕玉琢地著實討人喜歡。
宋鳩打從慕容嶺從樓上下來臉色就有點陰沉,他自然曉得當初證武大會慕容嶺向墨言說出的挑戰之言。還好今日流蘇已經點了啞穴易了容,更重要的是她已經記憶全失,自然也認不得慕容嶺。
宋鳩自然不知道流蘇當日在黑獄山和慕容嶺的相遇,但心底多疑的宋鳩還是狠狠地在流蘇耳邊傳言道:「既然出來了,就不要輕舉妄動讓我討厭,只要我手指頭一動,你該知道,你肚子裡的孩子也保不住!」
流蘇聽到此言,抿抿嘴,毫不在意地繼續吃她的飯。如今她口不能言,面貌全非,就算她做點小動作折騰起來,宋鳩一抬手就能把她撂走,再說慕容嶺又如何會多管閒事!
慕容嶺一下樓便察覺了宋鳩這一桌的怪異。這是一種武者的直覺,或者說是武者對危險的警惕。只瞄一眼,一切便盡收眼底。這一桌的女子,還有那個車伕,煞是怪異。臉上的膚色帶著些許普通人家勞作的暗沉無光,偏偏那桌上的手,瑩白如玉,說不出的細膩柔美。
只是對慕容嶺來說,也便是剎那間的驚訝而已。依舊含著笑,慕容嶺踱步走到與流蘇一行對面的窗邊坐下,那女子也笑語盈盈地坐在了他的身邊。
慕容嶺笑言道:「小七,莫要再磨蹭著不走了。你那點小心思,別在我面前丟人現眼。趕緊把你送了回去,我還承諾過要去看個朋友,如今因為你,已經拖了好些時候了!」
慕容嶺那夜從黑獄山離開後就收到秀國皇后送來的密函,說道是七公主逃婚出了皇宮,蹤跡已經尋到,讓慕容嶺找到她後護送她回去。正因為如此,慕容嶺在次日離開之前還專門跑到了連城,想要先和流蘇告別,不料流蘇卻連夜讓雷驚乾給接走了,讓一向冷靜的慕容嶺一頓好氣!
這女孩正是當日證武大會上對流蘇崇拜有加的七公主。這小公主撅著嘴,沒好氣地道:「慕容哥哥,你幫幫我吧,我真的不想嫁人,我要找,也要找跟流蘇姐姐一樣的夫君,英雄蓋世,霸氣無雙!李為古那個小白臉,手不能抬肩不能扛,哼,看著就討厭!」
慕容嶺寵溺地笑笑,這七丫頭自小就與他親近,真的是無話不談。提到流蘇,不禁又勾起慕容嶺心中的思念,相比墨言,論武,他自愧不如,但論對流蘇的心意,他自覺不差分毫。回過神來,對七公主笑了笑,道:「照我看,李為古這人倒不錯,學富五車,溫文爾雅,仕途不可限量,配你這個無所事事,盡惹事生非的丫頭已經是便宜你了!」
七公主冷哼了一聲,一臉的鬱悶。至於之後說了什麼,流蘇卻是已經聽不見了,因為她已經讓宋鳩給扯了出去。慕容嶺,也在他們一行人離開之際不經意地掃了一眼。
宋鳩把流蘇帶到了一處非常偏僻的民舍。把她關在其間的一小房子裡,門窗全都鎖上,只有屋頂留著一個窄得只有小小孩子才鑽得進的天窗透露著光亮。
流蘇安靜地坐在床邊。只聽得一個輕輕的低鳴聲,一個小小的身影已經從天窗上竄了下來,直接撲到了她的懷裡,小舌頭舔了舔流蘇的臉,親暱無比!
正是小血兒!流蘇被宋鳩帶走,小血兒一直都跟隨著。宋鳩的身上有他直覺到危險的地方,是他所不能力敵的,所以小血兒只是一路追蹤,在夜深人靜,流蘇獨處的時候方才跑來與流蘇作伴。流蘇這幾日裡的心情能如斯平靜,小血兒功不可沒!
流蘇一臉歡喜地撫了撫小血兒那光滑的毛髮,輕輕親了親他的小腦袋,道:「小傢伙,今天你可要幫我件事情,辦成了,我們就自由了!」小血兒頗有靈性地蹭蹭她,小鼻子抖了抖!
流蘇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小小的貼身錢袋,從中拿出一把玲瓏的金劍,正是當日慕容嶺在黑獄山贈與她的。把金劍放進小血兒的鼻子邊,認真地道了句:「小傢伙,這金劍的主人現在就在這個小鎮裡,你這小鼻子這般靈敏,可一定要幫我找到他,只要把金劍交給他,他應該會隨你前來。這可是我們唯一的希望了!」
小血兒那圓咕咕的眼睛轉了轉,把金劍叼在嘴裡,低嗚一聲,人已經竄上屋頂消失了!
第二日流蘇起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宋鳩不知道在忙些什麼,也不見人影。約莫過了好久,林秀純才端著飯菜開鎖走了進來。今日的林秀純已經恢復了女裝,那嬌媚的樣子倒是讓流蘇一番好看。
重重地把飯菜放在桌子上,林秀純一臉的不屑,「趕緊吃,少在那裝模作樣!」
流蘇一臉清淡地走過來,緩緩坐下,開始喝著桌上的粥。在吃這方面,這宋鳩倒沒有怎麼刁難她,只是如今,這煞神般的林秀純堵在一邊,委實讓人丟了胃口。
林秀純看著眼前的女子,不卑不亢,不緊不慢,不聲不吭,這樣的反應,卻更讓她心煩意燥,怒火難消!昨夜裡的歡愛,師傅喊的依舊是她的名字,她知道師傅就是為了詆毀墨言,但是她受不了,受不了那身心交融的人喊的卻是另外一個女人的名字!
看著眼前的流蘇,林秀純只覺得一股血氣慢慢上升!她順利誕下孩兒後,師傅的床榻上便定會換成她流蘇!她容不得,萬萬容不得!
流蘇右手拿著湯匙,桌下的左手卻緊緊握著紫玉簪。不知道從何日起,只要帶著紫玉簪在身上,流蘇的心境就會特別安寧,甚至感覺對周圍的氣息也敏感了很多。林秀純,如今流露的,是讓流蘇心悸的殺氣!這女子一直對她敵意頗重,又身負武功,她不得不防!
林秀純越來越靠近流蘇。殺了她,便一了百了,心底的聲音叫囂著!師傅縱然生氣罰她,也定不會取了她的性命!留下這個女人,後患無窮!
林秀純的右掌正要揮出,卻料不到流蘇竟然反應比她還快!紫玉簪猛力一扎,已經扎進了林秀純的右胸口又拔了出來。林秀純驟然間倒退兩步,詭異的感覺到被紫玉簪扎中的地方竟然灼熱得難受。全身的血液似乎全都湧向了紫玉簪紮下的地方!
林秀純瞪圓了眼,看著流蘇,咬牙切齒地道:「賤人,我讓你死無全屍!」說罷整個人欺身而上,左掌夾雜著洶猛的功力,朝流蘇的頭上一拍而下。
流蘇的眼睛閃過一抹驚色,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一個靈活的身影驟然飛射進了屋子,直接撞向了林秀純。只聽得慘呼一聲,林秀純的眼睛裡滿是難以置信,一隻貓樣大的詭異紅狼那尖刃般的牙齒就叼在她的喉間,那紅如火焰的眼睛就在她的臉前,森然,殘酷,還帶著那一絲人性化的譏諷!


102、追殺上...

看著帶著一臉不甘倒下的林秀純,流蘇手持著紫玉簪,眼睛裡閃過一絲難受,接住了朝她懷裡撲來的小血兒。手中那插入林秀純胸口的紫玉簪,竟然詭異得不沾絲毫血跡,而那剛剛咬斷敵人脖頸的小血兒,此刻在她懷中,又溫順得如同一隻可愛的小貓。
流蘇把紫玉簪收進懷中,抬眼一看,眼前已經多了一名男子,刀削一般的輪廓冷峻如冰,不是慕容嶺卻是何人!
流蘇一臉的欣喜,忙不迭地開口道:「慕容嶺,是我,流蘇!我可盼到你了!」
原本在門口還有點遲疑的慕容嶺此刻臉色一變,大步流星走到流蘇身邊,細細看了看,方才揭下流蘇臉上的那層薄皮!
看著流蘇如今臉上那銅錢大小的紅印子,慕容嶺的眼中閃過一抹心疼,手指想伸過去卻又尷尬收了回來,輕輕道:「是香紅袖!」隨即眼睛裡怒意漸盛,「就是當日那個男子下的毒手麼?我定不輕饒於他!」
慕容嶺今日便在客棧中稍作停留,越臨近這秀國的都城,這小七就越加的磨蹭。千方百計想著各樣的理由,就想著能夠在外頭多逍遙些日子。原來慕容嶺是頗有微詞,自己心心唸唸與流蘇的約定竟被這小妮子耽誤了這麼些時日,如今想來,卻要感謝這多事的丫頭,要不,自己定因為無法將流蘇救出險境而遺憾終生。
今日慕容嶺只是遣了隨身的高手陪同七公主上街,自己一人便在客棧裡看著山莊裡送來的信函。才靜下心沒多久,從窗外便急射而進一個小小的物件。慕容嶺還以為是哪種特別的暗器,當下毫不猶豫,一掌便揮出。
雖然沒有全身功力灌注於這一掌,卻也是不可小覷。豈不知他快,那東西更快,半空中竟然打了個拐。待到慕容嶺定眼一看,自己那床褥上多了一隻怪異的小狼崽,全身通紅,連眼睛也猶如閃爍著兩簇火苗般。就算是慕容嶺見多識廣,也從未見過這樣的異種。
這小狼洩憤般地在他的床上狠狠跺了幾腳,利爪直接撕破了那厚厚的床褥。慕容嶺猶自奇怪,皺了皺眉頭,正欲走近,這小傢伙狼嘴一吐,一個小物件竟準確無比地飛擲至他的手上。
慕容嶺攤開手心一看,卻是他的貼身信物。這金劍令不同其他,有著他獨家的記號,便是劍柄上的那個小小的嶺字。這金劍令他只送過二人,一是七公主,二是流蘇!七公主這才剛出門,而且有眾多高手隱匿陪同,安危自是不用考慮。既是如此,那便是流蘇!想到流蘇,慕容嶺驟然心中猛地一跳,看向這冒然而來的小狼,道了句:「這東西的主人差你來的?」
小血兒不滿地嚎了幾聲,飛躍至慕容嶺的身邊,直接站在了他那寬厚的肩膀上,前腿胡亂比劃個不停。縱然慕容嶺再怎麼糊塗,也猜出了這小傢伙如今是心急火燎的,便笑著道:「帶我過去吧!」
小血兒身子雖小,但速度可謂極快!慕容嶺跟在它的後頭嘖嘖稱奇。一直來到宋鳩隱匿的這個偏僻的院子裡,小血兒突然尖銳地嚎叫了一聲,速度驟然加快。待到慕容嶺隨後進門,就看到了眼前剛剛發生的一幕!
流蘇稍帶焦急地道:「慕容,我們趕緊走吧,那傢伙可是陰毒得很!等他回來,麻煩就大了!」
慕容嶺心裡不忿,看著流蘇竟然被關押在這樣的小房子裡,臉上還種下了香紅袖,心裡只想著為流蘇討個公道,怎麼也要好好會會這個男子,不殺了他難消心頭之恨。只是,想著流蘇這幾日的擔驚受怕,琢磨著還是早點接她回到安全的地方,也好緩緩這幾日陰鬱的心情,至於那個男子,等把流蘇安置好,再尋上他的蹤跡。
流蘇和慕容嶺這前腳一走,宋鳩便回來了!一臉陰霾地掃了這屋裡的一切,看著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林秀純,眼底閃過一抹厲色。蹲□子,細細查看了林秀純喉間的傷口,宋鳩的臉色愈加的難看,提起林秀純的屍身,直接走了出去。
流蘇在這小鎮裡又呆了兩日,原因無他,多日的緊張擔憂一旦鬆懈下來,有了身孕的身子,那疲倦感就鋪天蓋地地襲來。這次到不用七公主磨著不回去,慕容嶺主動吩咐在這小鎮裡歇多兩日,讓流蘇好好緩上一緩。
七公主見到流蘇也著實歡喜,拉著流蘇說個不停。得知流蘇失憶的消息還不忘悄悄在慕容嶺的耳邊說了句:「哥,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見到小血兒更是喜歡得不得了,只可惜,小血兒除了流蘇,基本上生人勿近。
待到大夫來了這七公主才稍稍消停了會。只是大夫把脈後的一句話又讓慕容嶺和七公主晴天霹靂了一番!那大夫笑吟吟地道:「夫人的身子漸漸沉了,心情要放開點,莫要過於擔憂,這腹中的孩兒可是壯實得很!」七公主那半張的嘴終究吐不出一句話,而慕容嶺,手指微不可見一抖,眼裡閃過一抹驚訝,卻又很快恢復了正常。倒是流蘇,低著頭,紅著臉,不好意思得很!
揮退了大夫,慕容嶺沉吟了下,方才輕輕道:「這些個日子,你受苦了!」流蘇的鼻子一酸,心中一暖,抬頭道:「慕容嶺,我想請你幫我個忙,可好?」
慕容嶺點點頭,眼裡是一如既往的認真,堅定道了句:「但說無妨,只要我力所能及,必定如你所願!」
流蘇笑了笑,略帶惆悵地道:「不管以前我是誰,曾與何人有過糾葛,這些前塵往事我都不想重提!如今我只想好好把孩兒生下,我們娘倆能好好活下去。我知道你是一方勢力,我,」流蘇的臉一紅,鼓足了勇氣道:「想求你施捨一點庇護。我想借點銀子尋個地方開個飯館。憑我的手藝,討個生計應該還可以。不知道你」這帶著期盼的雙眼卻生生刺疼了慕容嶺,只想說句只要你願意,就由我來照顧你們母子。
慕容嶺還未開口,那七公主便嚷嚷道:「姐姐,你怎的如此見外。這事就包在我的身上。我就缺個授舞的師傅,天下間還有誰比你合適。說什麼開飯館,那得多辛苦。你啊,就安下心來把孩子生下再說。有我在,主要是有我大哥在,秀國誰敢尋你的不是!」
這事倒是這樣讓七公主這嘻嘻哈哈,輕描淡寫的兩句話就給定下來了。
歇了兩日便正式出發,流蘇和七公主乘著一架馬車,兩人這幾日來感情更加的融洽,說說笑笑,逗趣調侃。這段路程,便是流蘇這些日子來最為輕鬆自在的時候了。想著即將到來的新開始,心中蓄著滿滿的幸福。
這傍晚時分,離著最近的一座大城也不遠了。可七公主偏偏鬧騰著說坐了太久的車,如今感覺發嘔,這路邊清河綠樹,悠悠清風,一定要下來走一走。慕容嶺考慮著天色尚早,而且流蘇也已然在車裡呆了好些時間,雖然她不說,但終究不甚舒服,即刻就允了。
七公主自己跑到河邊嬉戲,流蘇卻只是淡淡一笑,和慕容嶺在路邊站著說說話。不到一會,七公主突然一聲尖叫,眾人大驚,急速朝河邊跑去,卻看見了令人難以置信的一幕!
一條大腿粗的黑青大蛇竟然從河底冒了出來,直接捲住了七公主的纖腰,把她甩到了高空。旁邊原本守著七公主的兩個有武功的婢女已經倒地身亡,而七公主,從她垂下的頭,已然是被嚇暈了!

103、追殺下...

宋鳩!流蘇的心底一沉,這妖人真的是沒完沒了,糾纏不清!站在河邊,一身青黑緞衣,耳邊的鑽釘閃爍著詭異的光芒,蒼白的臉,惡毒的眼,還有身後那凌空亂舞的大蟒蛇,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週遭所有人都嚇呆了,甚至膽小的車伕下人都已經臉色蒼白,身子搖搖欲墜。
慕容嶺一臉的煞氣,冷聲道:「放了小七!」驚天劍已然出鞘,劍芒吞吐,氣勢凌人!
宋鳩根本不以為意,那森寒的聲音慢悠悠傳來:「放,可以,拿那個女的來換!」手指指向流蘇!
秀國前來護送公主回宮的諸多侍衛都不約而同望向流蘇,隨即又轉到慕容嶺的身上,靜候慕容嶺的回復!對他們來說,公主安危是頭等大事,這女子,無論與慕容嶺有什麼淵源都好,都不能因為她而讓公主遭遇險境!
慕容嶺眼睛暗沉了下來,對身邊的流蘇低聲道:「流蘇,你可信我?!」流蘇展顏一笑,柔聲道:「是我連累了小七,他要的人是我,我過去便是。」眨眨眼,繼續道:「我跑得了一次,就能跑第二次,這不還有你麼!」
慕容嶺緊緊看著流蘇,用兩個人才聽得見的傳音道:「只要那條蛇放下小七,我就出劍,劍勢很快,不會讓他空下手抓你,你只要蓄足力氣往回跑,那大蛇,就交給其他人去應付!」
點點頭,流蘇對著宋鳩脆聲道:「死變態,你當真沒了我就過不下去了,追的跟跑在親娘後面要奶的娃一樣,嘖嘖,把公主放了,我這就過來了。」
宋鳩閃過一絲怒氣,冷哼了一聲。看著流蘇漸漸走近,吹了一個口哨,那大蛇已經把七公主遠遠地甩向人群。就這一剎那間,慕容嶺的劍已經朝宋鳩直刺而去,破空的獵獵風聲,劍勢之猛,讓人心驚膽顫!
可宋鳩卻凝然而立,嘴角閃過一抹冷笑,又一個口哨吹起,那大蛇整個身子已經騰躍出水面,朝流蘇捲了過去!
慕容嶺劍勢一去,流蘇扭頭就跑,可這幾個動作均同時發生在眨眼之間。眼見那剪刀般的舌尖已經觸摸到流蘇的腰際,慕容嶺驚得目眶欲裂,卻奈何騰不出手來。那大蛇騰躍的瞬間,大口散發的淡淡青煙含著毒氣,原本跑去接應的手下竟然一個個身體搖晃,功力稍差的已經倒地。
可就在這瞬間,依舊是那個小小的充滿爆發力的身子,空曠中怒吼了一聲,稚嫩卻威嚴十足,朝那蛇頭便撞了上去,生生給流蘇製造了脫離蛇口的契機!
一狼一蛇竟然就在那對峙起來。相比起那幾丈長,大腿粗的蟒蛇,小血兒就如同一隻不中看的小貓一樣可笑,小小的身子立在地上,看著那半空中的蛇頭,居然一點也不退卻!而那蟒蛇,此刻也凝身不動,蛇頭輕輕晃動,似乎對小血兒也頗為忌憚!
這是血狼王的傲氣和尊嚴!是與生俱來高貴血脈不容低頭的霸氣!血狼王是極端嗜血的一脈,亙古至今在殺戮中稱王稱霸的一族!都說血狼王身上的每一細微之處,都沾染了濃稠的鮮血,一脈相傳,即便取那天池之水,也洗不淨,抹不清!這上古異種,階位之高,足以傲視群獸!小血兒那紅如血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前方的蟒蛇,低聲嚎叫的聲音清脆卻鬥志十足!
宋鳩氣極,一邊與慕容嶺對招,一邊怒斥道:「畜生,就是一隻未成年的血狼王,天賦還未覺醒,直接把它咬死了!」一聲聲尖銳的哨聲吹起!
那大蛇終於在主人的不斷威逼之下整個身子扭動了起來,血盆大口,毒氣四散,那沖天的黑影朝小血兒覆蓋了下來!
小血兒仰天長嘯了聲,整個身子靠後腿著地立了起來,毛髮根根豎起!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小血兒的身子居然在這一瞬間暴漲了起來,比原來高大了兩倍有餘,兩腿一蹬,朝那大蛇迎了上去,
撕咬,野蠻的吞噬,小血兒閃過蛇頭,一把咬住了那大蛇離頭兩寸的地方,那大蛇吃痛,尾巴已經開始胡亂橫掃,好幾次直接抽打在小血兒的身上,可那小傢伙,竟然毫不鬆口,紅色的眼睛裡,全是嗜血的光芒。那大蛇摔在地上,一狼一蛇翻滾折騰,依舊對峙不下,還有戰力的侍衛都護送了七公主迅速撤離。流蘇卻沒有隨行,那被偌大的蛇尾抽打了好幾下的小血兒,讓她心疼得無以復加。
看著地上滾動的蟒蛇,流蘇不知道哪來的勇氣,竟然再次拔出紫玉簪,撲了上去,蛇打七寸,那紫玉簪便生生刺進了那七寸之地。奇怪的是,流蘇力氣雖小,蛇皮堅韌,這紫玉簪卻幾乎整支沒入。而那蟒蛇,就在紫玉簪沒入之刻,驟然失力倒地,令流蘇驚恐的是那紫玉簪逕自顫動,只覺得汩汩熱流傳來,那蟒蛇竟然頃刻間如同被抽乾了精血一樣乾癟了下來!
流蘇拔出紫玉簪,急忙跑到小血兒那。小血兒已經恢復了原來小小的身子,擅自使用秘法,還有那被蛇尾掃到的血淋淋的後背,那流蘇的眼淚一下就流了下來!顫顫巍巍抱起小血兒,匆匆向馬車走去,流蘇猶記得馬車上有著治療外傷的良藥,小血兒,小傢伙,你一定不會有事!
這些日子裡,小血兒除了給予她心靈上的相依相偎的溫馨,危急之時,這小傢伙更是第一時間替她擋了下來,如今因為她,這小小的身子上遍體鱗傷,這小傢伙已經奄奄一息,那原本活靈活現的眼睛也暗淡無光!流蘇心裡,滿滿的儘是自責和難過!
而慕容嶺,見到流蘇無恙,懸著的心總算放下。相對於看著自己又一條珍貴蟒蛇消失而氣急敗壞的宋鳩來說,慕容嶺的招式也漸漸平穩凌厲起來!
宋鳩沒有想到今日居然再次栽了,這沒用的東西!當日溫泉邊的大蛇,躲不過那強悍的墨言倒還情有可原,可如今這條赤青蛇,居然栽在這只還未覺醒的血狼王身上,這簡直叫他抓狂!宋鳩的瞳孔,再次變為一線的蛇眼!那蛇形長劍,已經握在手中,和慕容嶺纏鬥了起來!
盪開宋鳩的蛇形長劍,慕容嶺的身子沖天而起,手中長劍奮力一抖,正是當日與墨言證武的最後一招。森然劍氣四溢,萬千劍芒朝宋鳩的位置急射而去!
宋鳩的嘴角浮現一絲譏笑,手中蛇形長劍一揮,劍芒初現,竟然不是擋住慕容嶺的劍勢,而是朝剛剛倒在河邊的一名婢女射去。慕容嶺雙眉一緊,卻看到原來那婢女竟然掙扎著挪了挪身體,竟然還有生息!
慕容嶺不敢怠慢,身子急速落下,右手握劍,左手便向那女子抓去,要把她拉離宋鳩的劍芒之下。殊不知,就在慕容嶺來到那女子身邊之時,那半蹲的女子驟然一個轉身,手中的一把匕首已經朝慕容嶺的大腿狠狠刺了下去!
慕容嶺怒喝一聲,化抓為掌,直接把這女子生生劈死,而宋鳩的森冷笑聲卻陣陣傳來:「慕容嶺,我送予你的禮物你可喜歡,離情殤,既然你喜歡護著那賤人,便好好嘗嘗我這離情之殤,有多毒多辣!」言罷,這宋鳩竟然沒入水中消失!
林子外的腳步聲紛沓而來!甚至還有不少空氣中的破風之聲,確是有高手來了!宋鳩知悉定是仗劍山莊援手以至,只能恨恨離開,既然抓不住流蘇,慕容嶺,這輩子你也廢了!」

104、碧血池,天道現上...

萬蛇毒窟裡如今聚集了墨言身邊幾個得力的親信,個個一臉肅然。墨言就躺在他平時運功療傷的那塊大石頭上,雙眼緊閉,只有那平穩的呼吸聲還有胸口那輕微的起伏證明他還活著。肩膀上那猙獰的傷口奇跡般地在緩慢自愈,已經不復當日那森森白骨的恐怖摸樣,由此也可看出墨言身體那非人的強悍,已經超越了所有人的想像。
虎惡熊凶一臉的煞氣,剛剛齊棠把墨言送來之時,毒窟門口的蒼天大樹接連倒了好幾棵,連根拔起,遍身深深的拳頭大小的樹洞印,連重新栽上獲取生機的機會都沒有。儘管生氣,但兩人此時卻還是低眉順眼,不敢出聲,因為,那一直在萬蛇毒窟照顧墨言的墨家的神秘人物墨客也在。
墨客一臉的陰沉,看不出太多的情緒,一直在細細查看墨言胸口六翼金蟬的反撲情況,只是越看越眉頭緊鎖。小齊棠一臉的愧疚,低聲道:「是我沒用,明知道師傅有傷卻仍然沒有跟著師傅。若不是小血兒機靈跑回來報信,師傅,」最後一句竟然哽咽而難以再續。
墨客緩緩道:「就算你趕不到,你師傅也死不了。小齊棠,不要過於自責,你師傅畢竟是人,不是神,是人都會受傷。如果不是中了焚天香,催化了體內的六翼金蟬,就憑斬劍,金力那兩個老王八,給主子墊腳都不配。」
虎惡熊凶一聽斬劍,金力更是氣得吹鬍子瞪眼地,就差重新殺回西域去。他們在西域的駐軍那搞得人仰馬翻,隔三差兩就去逮幾個人放放血,鬆鬆骨,搞得這個大軍人心惶惶。墨言吩咐他們要小心斬劍,金力二人,他們一直都小心行事,可如今,他們倒真希望那斬劍,金力就在那敵營裡,和他們正面撞上也好過跑去偷襲大哥!
墨客看著齊棠,問道:「你師傅交代你把他置入碧血池裡?」提到碧血池,這墨客的語氣裡閃過一絲微不可聞的顫抖,臉上那稍帶訝異的神色也一閃而沒。其他人沒有注意到,墨年這老頭倒是細心,看得清清楚楚。
齊棠點點頭,認真地道:「是的,師傅說他會進入龜息的狀態,讓我趕回來把他放到碧血池裡,其他的事情,等他醒來再做打算!」
墨年忍不住道:「墨老弟,這碧血池是否有何特殊之處?為何你的神情如此凝重?」這會連虎惡熊凶也豎起耳朵仔細聽著。
墨客略一沉吟,眼睛裡閃過一抹驚色,方才緩緩道:「這碧血池從天罰開始之初就已存在,也不知之前經過了多少的歲月。主子自從在萬毒蛇窟斬殺眾蛇之後,便經常在練功之後潛入碧血池中。起初我沒在意,後來卻發現他的身體變化驚人,終究抵不過自己的好奇之心,便悄悄跑到碧血池,躍了下去。」
墨客說到這,眼裡的驚色更濃,稍微停頓了下,方才繼續道:「那碧血池裡,靈氣已凝成水流,靈氣之濃郁,讓我欣喜若狂,心下也稍稍埋怨主子竟然守著這樣的好地方不敢與我們分享。只是我還沒高興多久,這濃郁成稠的靈氣竟然形成了極端恐怖的壓力,蜂擁而至的靈氣卻讓我這脆弱的身體開始不堪重負,體內的骨頭已經開始折斷,全身上下,開始滲出血液。幸好在千鈞一髮之時,主子趕了過來,才把我救了上來。」
墨客言罷感歎了一句:「碧血池,也只有主子那樣強悍的肉/身,才能待在那裡安然無恙。」羨慕地看看虎惡熊凶和齊棠,道:「主子日夜捶打你們的身體,為的也是有朝一日你們也能夠在碧血池裡洗筋伐髓。」
三人聽聞,都靜了下來,心裡卻溢滿了感激之情。
墨客道了句:「事不宜遲,走吧,到碧血池!」
幾人隨著墨客來到碧血池,才知道原來在這萬毒蛇窟裡,還有著這麼一番天地。方圓幾里的碧血池靜謐如鏡。青藍色的水透露著淡淡的光芒,即使有強風吹過,這水面上也無一絲波紋蕩起,煞是奇怪!周圍的花草樹木生長得異常的蓬勃,顏色比普通的花草樹木更加的鮮活艷麗!而更令人奇怪的是,在這碧血池周圍的毒蛇,其階位都要較之外圍的蛇要高出許多。
走進池邊,便能感受到那鋪面而來的天地靈氣,讓人氣血翻湧,直覺要一躍而下!看到虎惡熊凶已經有些失態地踉蹌朝前撲去,墨客大喝一聲,雙掌齊揮,把兩人直接掃出幾米之外,急聲道:「墨年,你與他們幾個趕緊出了這個樹林,我倒忘了,這碧血池的靈氣的誘惑,常人抵擋不住!」
墨年不敢怠慢,趕緊拉了齊棠疾馳離去,只留下墨客和依舊緊閉雙眼的墨言。
墨客抱起墨言的身子,輕聲道:「主子,保重,我知道你從小便是異於常人的存在。你的武學修為,已經遠遠超乎了我的想像,或者這武學之上,還有我們未曾觸摸到的境界。希望這次,你能絕地逢生,破而後立!你是當仁不讓的天下第一,或者,老祖宗窮極畢生希望跳脫俗世的追求,會在你的身上實現!」說罷,用力一擲,直接把墨言扔進了碧血池。而墨言的身子,一著水,便沉了下去!
墨言的身子緩緩下沉,那披在身上的外衣竟然在這水下盡成灰燼,水焚,這簡直就讓人難以置信。墨言肩膀上的傷口竟在此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的痊癒。還好在未蔓延道墨言身上的練功褲之時,墨言的雙眼猛地一睜,雙目剎那射出的灼人的光芒。
上身未著寸縷,寬肩窄臀,小麥色的肌膚在在碧藍的水中更加的惑人!身體稍微彎曲的墨言重新閉眼,半響方才怒吼一聲,整個身子驟然一挺,雙手向前揮出一拳,拳頭所至,池水分流!墨言的雙腿在水中一蹬,整個人已經如離弦之箭,向水中更深的地方疾馳而去。
這碧血池是墨言斬殺了玄皇蛇皇一個頭顱之後方才尾隨它找到的。玄皇蛇皇沒水後變失去了蹤影,可墨言卻也因此發現了一個練功的寶地!
這一池之水,竟然是由純淨的天地靈氣凝結而成。墨言首次發現的時候那訝異之情,難以描述。只是他在水下稍待片刻便發現,這天地靈氣湧入體內的那種碾壓,除非有強悍的身子,否則,只能在其碾壓下粉身碎骨。
墨言從小背負讓人無法想像的重物煉體。很多人認為他家傳絕藝無雙,內功心法當屬天下一絕,何苦捨近求遠,偏生搞出這些自虐的方法。對於武林來說,內功心法是求之不得,煉體卻一直遭人不齒。可他們不知道的是,墨言,竟然如流蘇一樣,根本無法習得內功!
九陽絕脈,天生就與內功絕緣。墨野並不待見這個兒子,很大原因便是因為在他看來,墨言根本無法承接他的衣缽。
得此噩耗,或者平常人早已心灰意冷,仗著祖上的庇護安穩度日便是了。但墨言從來都是一言不吭,旁人根本不曉得這個從小一直身體瘦弱的孩子內心裡蘊藏了多大的力量和多堅強的韌性!
既然無法練習內功,從虎惡熊凶一脈那強悍的外功修為,墨言萌發了鍛體的想法,而且是最為變態,最為挑戰自我的一種!各種想到的,想不到的鍛煉身體的方式他都練得如癡如狂,如饑似渴。
每一次非人的傷勢,他都忍了下來,回去便是大量消耗天罰山的靈藥,墨年便是那個經常替他到藥庫裡偷雞摸狗的一個,每次都感歎著,小主子,這天罰山最敗家的就是你了,那麼難得的靈藥你塗抹在身上跟不要錢似的!
按理說,即使有靈藥不停的灌注也無法那麼快地讓墨言的身體痊癒。小時候地墨言並不懂得,只當是自己練法得當,而每一次受傷後痊癒,他都能清晰感受到自己身體的強韌度可喜地在增強。

105、碧血池,天道現下...

後來墨言方才發現,紫玉簪功不可沒!紫玉簪他從小便帶在身上,算是墨野給他唯一的施捨。墨言發現每一次的受傷,紫玉簪都會有淡淡的氣息圍繞在他的身邊,而那些靈藥,也在紫玉簪的牽引下更快更徹底地融合在他的體內。後來墨言把紫玉簪送給了流蘇,打從心底,也是希望能借助紫玉簪這上古的奇寶幫助流蘇疏通筋脈。只是畢竟流蘇遠遠沒有他經歷過的那些殘酷的體訓,所以收效甚微。
而墨言,從此的修煉也另闢蹊徑。有了紫玉簪這樣的功效,墨言的訓練更加的玩命,更加的瘋狂和殘忍!連天罰山那久經風雨的妖怪們,也看的目瞪口呆,咋舌不已。
別人的功法,是由內到外,從修習內功點點滴滴積累而成,但人之體內,糟粕眾多,修習所得,卻不純粹。
而墨言的功法是通過對自己筋骨接近自虐的修煉,再由紫玉簪為媒介,導入了天地自成的靈藥的精華還有外在的天地靈氣洗筋伐髓。久而久之,墨言身體經過這靈藥和天地最為精純的靈氣的淬煉,其強韌性已經達到難以想像的地步,那天然閉塞的九陽絕脈,竟然成了這些靈氣最好的儲體,甚至有隱隱衝破關隘融成一氣的跡象。
墨言一直都很清楚,只要衝破其中的筋脈相連,哪怕只要其中的一條經脈,自己在武學上的造詣將會有質的變化!而今日,他便是為了尋求這個契機而來!
赤/裸著上身,墨言的身子如同靈活的魚兒,往水底深處而去!越往下,靈氣的聚集愈加的密稠,那鋪天蓋地的精純的氣息,往墨言身體的每一寸地方爭先恐後地擠來。若不是墨言身體的強悍,估計如今每個毛孔都能滲出血來。
越到底處,墨言的身子突然如同梭子一樣急速旋轉了起來,鑽子一般的身體,嗖的一下已經消失在原本這碧水之間。
此時的墨言,竟然立於一個奇特的空間,沒有一點一滴的水,而是一方靜幽天地,空曠無垠,森寒凜冽!
墨言的眼睛驟然一陣迷濛,那瞳孔又變成了詭異的灰色。風吹來,銀髮輕輕揚起,墨言低吼一聲,右手只在空中迅速一揮,紫血槍已然出現在他的手上,槍尖似乎有厲芒吞吐閃爍。
如暗夜之君王,凌厲殺氣,迸發而出!
在墨言的前方,有一個小小的山堆,略有五六丈高,就在這空地的中間,如此美景,實在不甚協調。
隨著墨言的吼聲一停,這小山堆竟然慢慢蠕動起來,從哪層層疊疊的夾縫裡,緩緩抬起一個龐然頭顱。如若常人見到,此刻定然倒地不起,口吐白沫!
這是何等的猙獰巨物!宋鳩那條蟒蛇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巨大的蛇頭輕輕搖晃,奇怪的是頭頂竟然有兩個小小的凸起,接近尺長的舌頭吞吐著,還有那顏色與墨言一般無二的眼睛,此刻正盯著墨言。
似乎頗感詫異,這蛇頭竟然嗖的一下,竄到墨言的臉前,細細端詳,而墨言,巋然不動,也冷冷地打量著這靠得這般近,卻沒有一般巨蛇那滿口的腥臭之氣的玄皇蛇皇。
待那蛇頭後退,墨言驟然冷冷開口道:「玄皇,這些年我們相安無事,你潛心在這碧血池裡,本來我也不該來擾你清淨,只是,今日只能和你說句抱歉,六翼金蟬我雖能滅,但耗時太久,我的妻兒身處險境,我只能出此下策。今日殊死一搏,就為你體內的玄丹。」
墨言言罷,整個人蹬地而起,強悍無匹的力量隨著長槍一揮而出,亂髮飛揚,槍貫長空,向玄皇直刺而去!
那玄蛇皇的雙眼人性化地閃過一絲惱怒,整個身子竟然飛騰而起,十幾丈的身軀凌空而起,黑霧繚繞,尾巴已經順勢朝墨言的紫血槍橫掃而去。
正面對碰,紫血槍刮過這蛇尾,生生刮出了一條痕跡,而墨言的人,卻也急退了十幾步,碗口竟然滲出血來。心中不禁大吃一驚,這玄蛇皇竟然如斯地厲害,今日的戰果,也撲朔迷離了起來。
一擊不成,墨言的紫血槍再度掄起,此刻的紫血槍竟然紫芒陣陣,隨著墨言的怒吼一聲,身子與槍,竟然同時升騰而起,似已化為一體,紫芒覆蓋上下,再度朝玄皇那七寸之地橫劈而下。
那玄皇雙眼一瞪,長嘯了一聲,全身上下,那鱗甲愈加的黑亮!黑紫相碰,只聽得一聲人性化的哀嚎,那蛇身滾燙的鮮血如滂沱大雨般直下。而墨言更是從半空中直接砸落在地上,落地砸出巨大的深坑,骨骼破碎的聲音清晰可聞,鮮血瞬間飛濺。
兩敗俱傷,而且看來,墨言的傷勢要重得多!
墨言似乎毫不在意,紫血槍撐地而立,那身子竟然又顫顫巍巍站了起來,,玄皇的身體與他一般強悍,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這一碰撞,鱗片刮在身上,身上裂痕纍纍。墨言卻很快平復了下來,全身上下鮮血淋漓,那白色的練功褲已然染成了紅色。
握緊了紫血槍,墨言竟然又要蓄勢而上!可就在此時,他突然定住了,詫異瀰漫了雙眼!
只因,墨言聽到了腦海裡的一聲:「你還有完沒完,你小子也太變態了,十幾年前,擰斷了我的一個頭,如今你又想取我的丹,你也好意思?」雖然說得含糊僵硬,意思卻也明白。
墨言猛地抬眼看了看倒在前方的龐然大物,一臉的驚詫!第一代先祖留下的箴言,世間武道,並非巔峰,吾傾畢生之力,只為突破這一紙障礙,一睹武道之上,境界為何!世間萬物,皆俱靈氣,吾耗畢生之力,方知道,修煉之道,並非只屬我輩之人。
腦海裡的聲音又響起:「是我,這些日子,是我化蛟之時,不然,你以為以你區區凡人之身,能重傷於我。我說我怎的就這般倒霉,蛻皮之日遇到你,化蛟之時遇到你!」
那聲音裡滿是懊悔,繼續道:「只待修煉多幾百年,或者我能褪蛟成龍!說起來還要感謝於你,當年我空有兩個頭顱,卻偏生各自為政,我只想探求天道,有朝一日應劫而去,而皇卻喜歡在世間折騰,嗜血貪殺!你殺了他,倒是還了我的清淨!」
那灰色的眼睛瞄了一眼墨言,聲音繼續在他腦中浮現:「你吞了他的蛇皇膽,擁有了灰鏡眸,與我自當也有了感應。當然,這其中也有另外的緣由,那便是,你我已經步入大道之列,我真沒想到,如今這靈氣枯竭的世間,居然有人能生生以武入道,小子,你了不起啊!這幾百年來,是我見到的第一人!你需要玄丹,給你便是,我體內本就多了一顆,那六翼金蟬,跳樑小丑,也妄敢在我玄皇之威下蹦躂。倒是你那血狼王,上古之時,階位比我還高,只是修煉不得其法,希望你以後成道之日,能幫它一把,我輩孤獨啊!」
對於墨言來說,這些話讓他已經震撼得無以復加,天道!應劫!只是在他猶豫之時,胸口一陣赤痛,只感覺身上的熱流洶湧而至,竟是那玄皇已經把內丹直接送入了他的體內。胸口處的金蟬早已經不安起來,在那超階位絕對強悍的亙古氣息湧入墨言體內之時,便已經灰飛煙滅。
盤腿坐下,此刻的墨言身上,正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玄皇蛇丹,而且是進階成蛟龍之時的玄丹,其中蘊含著幾百年來的精純玄氣,給墨言帶來的,便是翻天覆地的變化了!
碧血池外十幾米遠的地方,墨客為守的一行人依舊守在那裡。已經五天了,這五天裡就是在第一天的時候這碧血池的水突然沖天而起,地面動搖,聲勢浩大,只是沉寂之後,卻又恢復靜謐安寧。
突然大家的眼睛一花,一個挺拔的身影憑空出現在眼前。墨言低垂著眼,依舊是那條染紅了的練功褲,依舊是不著寸縷的上身,依舊是銀髮飄飛,只是,不知道為何,眾人皆感覺他變了。那身上有著淡淡的光暈,安安靜靜站在那裡,週遭一切卻似乎都在他的掌控之下。感覺到自己是卑微的螻蟻,仰視的是至高的存在,這就是幾人此時共同的感受。
墨言輕輕一句:「走吧,明日,燕子林山莊!」


106、強悍的墨言...

第二日,萬毒蛇窟內,墨言還是盤腿而坐。昨日的經歷讓他想起卻仍然感覺如霧裡夢裡,難以置信!玄皇竟然有如斯的修為,它的天道之說,在墨言的心底掀起了滔天大浪。作為一名武者,一名在這世間已然難尋敵手的巔峰高手,畢生的追求便是衝破武道的束縛,追求更高的境界,這是男子心底充斥的血性和激情,是任何人也無法抵抗的慾望和誘惑。但,如今,卻不包括墨言。
天道之說,在天罰山第一代老祖宗就略有所提,以前一直是墨言習武的終極目標,但如今,這一個目標對他來說,卻並非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因為,現如今他的全副身心,甚至於他血液中流淌的每一滴血,叫囂的都是他的妻,他的兒。
玄皇的氣息一入體內,六翼金蟬便立刻潰散。但之後,墨言卻沒有趁著最好的時機吸收玄丹之氣,一舉衝破體內的經脈,而是玄皇蛇丹的玄氣壓縮了起來,封印住儲在丹田之中。這耗費了他很大的精力和心血。若是有人得知這樣的真相,怕是要給墨言打上天下第一傻的名號!不趁此良機衝破武道屏障,進入天道的康莊大道,這簡直讓人無法理解,也不屑去理解!
緩緩地睜開眼,墨言的眼神裡是滿滿的堅定。他不後悔,絕不後悔。習武到他這樣的境界,已經稍微有了對天道的感應,一旦步入,那便是容顏常駐,壽命悠長,更甚者破空而去。而流蘇,卻只是一介凡人之軀。
墨言的眼神柔和了起來。前塵後路,我都不問,能夠生死相隨,便也能夠生死相伴。捨卻天道,又當如何,與妻同行,奈何橋上,亦風光無限。
緩緩地站起身來,一個閃身,墨言已經出了萬蛇毒窟。大血兒搖搖尾,跟在他的身邊。摸了摸大血兒的大腦袋,墨言輕笑著說:「等事情安定下來了,我便把玄丹導入你的體內,能否成就你蠻荒時期的獸中霸王,就看你的造化了!大血兒略有不捨地蹭了蹭他的身子,低嗚了一聲。
墨言笑了笑,對著虎惡熊凶道:「走吧,找斬劍金力練練手去!」
今日且洳城王府別院裡,雷驚乾就在待客大廳裡安靜地坐著,下首位便是金力和斬劍,還有跪在中間的程裡!
雷驚乾一臉的陰霾:「還是沒有消息?」
程裡臉色一暗,道了句:「老奴無能,當日便立即朝秀國出發,邊城小鎮貼滿了流姑娘和宋鳩的畫像,但終究無果。老奴還在邊境之處發現了慕容嶺和秀國的七公主的蹤跡,怕洩露了消息,當日便讓人退了回來。」
雷驚乾沉吟了一會,道:「會不會是聲東擊西,說是往秀國,實則到蕭國?」
程裡道:「老奴遣了人往蕭國方向尋去。老奴覺得,」程裡沉吟了會,道:「我們可能一開始尋找的方向就錯了。」
雷驚乾眉一挑,道:「說!」
程裡抬頭道:「程鳩,會不會易容了?如果他的易容術高明至斯,那流姑娘估計也會被他重新裝扮了一番!」
雷驚乾眼神一閃,道:「你向來與他親近,他的眼神輪廓可有和特別之處!」
程裡想了想,道:「若說有,便是他的雙耳有著女子的耳釘,老臣問過,說是鄉下怕男娃難養活,當成閨女養!」
說道耳釘,雷驚乾驟然站起身來,他還記得當日在雪峰之上,那個把他和流蘇一併打入懸崖的男子,正是打了耳洞的!碎語樓,他說他是碎語樓樓主。雷驚乾臉色一凜,正要說話,突然間幾聲重物砸地的聲音,慘呼聲已經連連不斷地傳來!
還未反應過來,一個清亮的聲音在王府中傳了開去:「斬劍,金力,雷驚乾,通通給我滾出來!」
三人皆大驚失色!對看一眼,相繼飛身出了大廳。
這大廳外的空地上,一個男子身穿著淺灰色的長衫,不扎不束,那一頭的銀髮尤其的張揚不羈,身材筆直挺拔,一對修長的鳳眼半瞇著,透露出此刻心內的暴虐冰冷。這男子的兩側,均有一個異常高大的男子,院子裡滿目蒼夷,估計就是這兩個主動的手。
出來的三人眼睛同時一縮!心狠狠地跳了幾下!金力定力較差,已經出口訝然道:「墨言!這怎麼可能?」當夜墨言傷勢之重,三人都親眼目睹,內有六翼金蟬的撕咬肆虐,外有斬劍那堪稱全力的一擊!可如今,才短短不到十天的時間,他竟然完整無缺地站在了這裡,就算他再怎麼妙手回春,這一切,也絕對讓人無法理解!
別說是他們無法理解,事實上墨言自己都玄乎了好幾天。只是如今,事實擺在眼前,墨言,天罰墨言,踢場子來了!
墨言冷冷地看著三人,道:「蘇蘇在哪,交出來!」
雷驚乾看著眼前的墨言,這衣著普通,長相也不甚俊美的男子,卻偏偏,風華氣度,絕世無雙。只要有他,週遭的氣勢定然是由他來主導,似乎這世間,便只有他一人能目空一切,凌駕於眾人之上!
雷驚乾緩緩道:「王府之地,你說來就來,說要人就要人,簡直可笑!」
話音剛落,只聽的砰砰的聲音,虎惡熊凶竟然掄起了大拳頭,院子裡幾棵蒼天大樹,竟然就在兩人的手下齊齊倒地,砸下了王府的兩面圍牆,嚇得那些個下人丫鬟抱成一團。口裡吼吼道:「俺大哥要砸就砸,要殺就殺,誰能攔著!」
雷驚乾大怒,「放肆」!話音剛落,斬劍和金力已經應聲衝了上去,圓月彎刀,還有那千鈞重劍,已經朝墨言的方向劈砍而來!彎刀首攻的是下盤,重劍劈的是頭頂,一上一下,搶儘先機,盡奪聲勢!
眼看墨言的周圍盡在斬劍,金力的氣機籠罩之下,墨言的嘴角閃過一絲不屑的冷笑。不動絲毫,左手驟然化爪伸出,先聲到來的彎刀夾雜這呼呼的風聲,破空聲之大可想而知這彎刀的速度和力度絕對令人匪夷所思。可不偏不倚,這彎刀那鋒利之刃此刻卻穩穩當當地讓墨言抓在了手上。
可墨言卻沒有因此閃避即將到來的重劍,右手化拳,直直朝前,正對斬劍那幾百斤的重劍擊去。莫說是普通人,就連斬劍,此刻的心裡也充斥著憤怒!墨言,你竟敢如此輕視於我,僅憑你的赤手空拳,竟想與我的玄鐵重劍正面碰撞,簡直不自量力!
可結果,卻偏偏在人意料之外,卻也是情理之中!
金力一臉的急色,手中的彎刀被死死地鉗住,這彎刀是師傅用精鋼百煉而成,鋒利之極,削鐵如泥,可此刻刀刃緊緊貼在墨言的手上,那手掌上卻連絲毫的白痕都沒有。可他確實沒有時間想更多的不可思議了,斬劍的重劍,如期而至!
砰的一聲,好像還能看到火花迸出,墨言的拳頭直接打上斬劍重劍那寬厚的劍刃上,可他依舊站在哪裡,一臉的笑意,那拳頭竟然生生把斬劍的重劍給擊潰,而斬劍本人,也被這一擊之力急速後退,知道雷驚乾飛身托住他的後背方才緩了下來!
趁著金力驚愕的當口,墨言的左手隨著用力一壓一擰,卡嚓一聲,這百煉之刀竟然被折成兩段,墨言隨手把手中的斷刃一揮,朝雷驚乾的面門直射而去。
雷驚乾豈敢輕視,潛龍刀已然揮出,擋住了直飛而來的刀刃,而自己的虎口卻赤痛難當!
只在這喘息之間,墨言便以絕對壓制的氣勢,防守兩次,進攻一次,並且讓對方三人都狼狽不堪!這絕對是令三人都無法接受和容忍的!雖說墨言與他們的師傅才是平起平坐之輩,但論年紀,除了雷驚乾,斬劍和金力都要比墨言大上不少,可如今這雙方一比,高低如此分明,以多欺少還落下這樣的下場,要是師傅知道,不活生生氣死才怪!
雷驚乾而今也紅了眼了,作為師傅看好的繼承衣缽的人,當日的證武大會,他並沒有使出全力。可今日,兩位師兄的全力出手居然如此不堪一擊,墨言,你隱藏的也不可謂不深啊!
雷驚乾的潛龍刀驟然在左手上一過,一道血線噴出,灑在潛龍刀上!金力,斬劍同時驚呼一聲不可!
可此時,潛龍刀突然一陣鳴音,如同遠古那沉重的聲音,如同壓抑在深淵的巨龍的低嗚之聲,音波所到之處,功力弱者竟然直接倒地不起,就算金力斬劍,虎惡熊凶也不得不屏氣凝神,運功相抗!
唯有一人依舊神色不變,悠然自在,自是墨言!
墨言的眼睛裡滿是讚歎,好一把絕世之刀!血意開封,潛龍出淵!這才是夢天神教那老頭子的心頭之物,龍淵刀!沒想到,真正的龍淵刀,已經晉陞寶器的行列!
墨言長笑一聲,右手上紫血槍再現!這一次的紫血槍,陣陣低鳴不斷,甚至愈來愈加的高昂,隱隱已與龍淵刀的龍鳴聲有了分庭抗禮之勢!
沒有墨言與紫血槍的默契和自如,雷驚乾此刻臉色蒼白,手中的龍淵刀逕自躍動,完全不聽他的使喚,他灌注的功力如同沉入大海,完全被龍淵刀吸去,而他自己,已漸漸脫力,再這樣下去,自己落下的暗傷可就眼中了。
幸好,就在此刻,龍淵刀已經騰空而起!作為這世間僅存的已經有了器靈的寶器,作為曾經追隨過破空而去的天道仙人,龍淵刀豈能容得這世間還有兵器與它挑釁,甚至風頭還要蓋過與它!
看著騰空而起的龍淵刀,墨言對著紫血槍一笑:「紫血,今日就讓我們會會,傳說中的仙人寶器,究竟是如何的冠絕天下!」紫血槍應聲耳鳴,竟然陣陣顫動,戰意飆升!
龍淵刀驟然劃空而起,帶起一道金色的光影,隱隱約約現出如同降臨世間的巨龍,咆哮一聲,已經朝紫血槍直衝而來!
墨言的臉色一凜,全身功力,灌注在紫血槍內,若論對抗傳說中的仙人寶器,就目前的紫血,還是不堪力敵!紫血槍低鳴一聲,隨著也在墨言的一揮之下,一往無前地朝龍淵刀奔去,劃空而起一灣紫色的月輪!
金色龍翔之影,紫色月輪之光,一擊驟分!成敗初顯!
龍淵刀沒入雷驚乾身邊的刀鞘裡,似是不甘低鳴,而紫血槍,回到墨言的手上。墨言細細端詳,方發現原來斬殺蛇王做成的尾鱗刺已經脫落,卻依舊笑道:「無妨,改日尋那玄皇再要一根哈哈!」回頭冷眼道:「雷驚乾,人呢?送出來,看你曾經搭救過蘇蘇的份上,我不予與你計較!」
雷驚乾一臉的平靜,冷聲道:「沒有,人不在我這!」
虎惡熊凶這回怒了,啪的一聲,兩個人猛地衝了出去,亂衝亂撞,專門找有牆有門的地方撞,只聽見周圍尖叫聲,重物砸爛聲不斷。墨言一旁看著,斬劍金力一旁站著不敢妄動。不到半晌,整個王府前面的整個院子儘是斷壁殘垣,唯一立著的牆上面也有一個高大的人形窟窿,感情就是兩人直接撞過去的!
雷驚乾一臉的怒色,道:「人不在我這,已經讓人劫走了!」
墨言眉一挑,怒色稍現:「誰?」
雷驚乾道:「程鳩,已經易容了,擅長用毒!」
墨言心中一驚,宋鳩,竟然重新回到宋鳩的手上!墨言此刻的心中驚怒交加,卻也不言一語,甩袖離開!只到街角,墨言站定,人一閃,又消失了。而此刻王府裡,程裡扶起的雷驚乾正開口道,「馬上派人,尋找碎語樓的蹤跡!」
再次回到街角,虎惡熊凶一臉的不解,道:「大哥,你去哪了,我們現在去哪找大嫂?」
墨言的眼睛裡儘是陰冷,道了句:「碎語樓!」

107、虐殺宋鳩...

離開王府後,天罰山下屬分支,天醫門下無數醫者,都接到了查清碎語樓巢穴的,由天罰之主親自下達的命令。
一時間暗湧連連,碎語樓一向神秘莫測,此間更是驟然間從江湖消失,甚至不惜放棄經營已久的據點。而那些曾經委託過碎語樓的貴客們一下子都給揪了出來,就連皇室貴族也無一倖免。就算特邀了眾多武林高手守著,也會在夜深人靜之時莫名其妙給人弄了出去用刑逼供。
至此,凡是與碎語樓有過千絲萬縷聯繫的人或組織,這一個月來是過的驚心膽顫,如履薄冰。
蕭國某城的一座大院裡,墨言就坐在書房裡,醉心於畫中。虎惡熊凶便守在門口,此刻卻有一個中年人恭敬地手持著信函而來!虎惡熊凶眼睛一亮,那個興奮啊,道了句:「有消息了?」
那中年人點點頭,也不言語,直接推門而進,並非他無禮闖入,而是在他剛踏入這個院子,主子的聲音就已經在他耳邊響起:「直接進來!」
墨言依舊垂眼看著自己的畫,道了句:「說!」整整一個月過去了,宋鳩這廝藏得果然夠隱秘的,竟然直到今天方有一絲眉目。這一個月來,墨言心中的忐忑和難受,遠超自己當日受盡六翼金蟬的啃咬肆虐。
那中年男子輕輕把信函放在書桌的一角,躬身道:「西域邊緣的瘴霧山,那山常年瘴氣瀰漫,根本就人煙罕至,如今他們龜縮起來,更是毫無痕跡可循。這也是天醫門下屬的一名小伙子跑去那邊採藥,萬幸中發現了一絲異常,才趕著回來報信!得到消息後,他們也細細讓那小大夫說了那邊的地形山勢,描繪成圖,就放在信函裡!」
墨言的眼睛閃過一抹冷色,輕輕放下筆,站起身來,點頭道:「很好,那小伙子,如果天賦好的話就好好栽培一番。」待那中年人應了句是,便緩步走出了書房。
虎惡熊凶一臉的急色,「大哥,有消息了咱們就上了,咱們等得,大嫂可等不得啊!」
墨言凜若冰霜,道了句:「千剮!」墨言話音剛落,一個枯瘦矮小的男子便從書房一側走了出來,低著頭,道了句:「主子!」
這男子一出來,任憑虎惡熊凶平時多麼氣勢沖沖,此刻也狠狠打了個寒顫。別看這男子貌不驚人,天罰掌控刑法大獄的人就是他,多窮凶極惡之徒,在他手下,撐不過一天一夜的。如今好多已讓天罰收服的惡人,都才曾經栽在他的手上,絕對是人見人怕,鬼見鬼愁之人!
墨言低聲道:「千剮,這次就陪我走上一遭吧!」那瘦小男子低眉垂眼,恭敬道了句是,便不再言語。虎惡熊凶這兩個外強中乾之人,打這千剮出來之時,就悄悄挪啊挪,挪到了另外一旁站著。若說天罰有誰讓他們兩個無法無天害怕的,墨言第一,娘親第二,千剮第三!」
西域邊緣的瘴霧山,常年瘴氣瀰漫,山下連半個村落都沒有。這山上雖然珍貴藥草眾多,卻甚少有醫者願意跑到這邊來,確實是這裡的瘴毒厲害非常,普通瘴氣的藥物都毫無作用,他們自然不會想到有人為催毒的因素。但久而久之,也就沒人願意到這裡來,倒是成了一處絕佳的隱秘之地!
瘴霧山東邊之處有一個小山谷,幾十個十歲左右的孩童正在那裡廝殺,眼睛裡儘是凶殘之色。地上已經躺下了數十具孩童的身體!這不是普通的實戰鍛煉,而是真真正正的以命相搏!
旁邊站著兩個年長的男子,一臉的殘虐之色,其中一個道:「這番下來估計就剩下十來個了,其他的怎辦?如今在這山谷裡,藥物稀缺,醫者也少,估計無法向在外頭那樣把未傷及手腳的留下醫好,作為後備之力!」
另外一個森然道:「自然全部處理掉,山谷裡容不下任何的廢物!」
可就在此時,打鬥中的孩童竟然一個個都莫名倒地不起。那兩個黑衣人臉色一變,正欲衝上,卻驟然瞪大眼睛,一臉的難以置信,已經讓人擰斷了脖頸!
山谷裡,墨言,虎惡熊凶,千剮的身影已經出現。
墨言一臉的不忍之色,讓這些原本該是爹娘疼愛的孩子,掄起刀劍自相殘殺,為的就是能夠在這廝殺中活下來,獲得最後培養成頂級殺手的機會!看著地上那
橫七豎八的小小的身子,墨言心中閃過一絲惱怒!這該死的宋鳩!
對著虎惡熊凶道:「你們二人,就在這裡,把還有生息的孩子趕緊送出去,發上急令,讓醫者速速趕來,這些孩子的傷勢,怕是拖不得!」
虎惡熊凶此刻恨不得手刃這些拿著孩童性命作孽的惡人,卻仍然知道孰輕孰重,趕緊道,「大哥放心,我們一定辦得妥妥當當!」難得虎惡熊凶能如此正色說上一句話,墨言點點頭,轉身和千剮離開了此地,向山谷中心奔去!
正中有一個小院落,宋鳩一臉陰狠地坐在主位,下手有好幾個黑衣人都垂頭而立。宋鳩狠聲道:「墨言,你竟然逼我如斯地步!我就慢慢陪你耗,我殺不上你的天罰山,我卻折騰得起蕭國的眾多百姓!殺一百人不夠震撼,我就殺一千,一萬,看你墨言如何背負得起讓天下萬民為你灑血的罪孽,估計,連你的孩兒,也會因為這份罪孽而夭折!哈哈!」宋鳩竟狂笑了起來!
「放心,你沒有這個機會了!」一聲冷冽的生意直接穿透了宋鳩的狂笑聲,清晰地在這院子裡響起!
相同於當日雷驚乾的訝異,宋鳩的臉上還多了一種生動的表情,那就是驚恐!手指微微顫抖,宋鳩拔出了蛇形劍,怒喝道:「還愣著幹什麼,擋住!」
話音剛落,一幫人衝出房外!墨言摧枯拉朽的氣勢已經迎面撲來,身影之快,匪夷所思,那些黑衣人甚至還未反應過來,就已經感覺身體一陣劇痛,剎那間橫七豎八的竟躺下了幾十人!
墨言冷冷地看著宋鳩,道了句:「從你設計害我的那天,你就應該清楚這樣的後果!把蘇蘇交出來,我讓你死得痛快點!」
宋鳩此刻卻笑了,道:「堂堂一個天罰之主,竟然為一個區區的女子搞得天下雞飛狗跳,真是有趣,這樣的女子,我倒是也想見見!」
墨言眉一挑,身子一動,宋鳩卻非手下的殺手,對墨言可謂瞭解極深!一見墨言動了,不敢怠慢,蛇形劍早已經掃了出去!
感到手腕一陣劇痛,墨言的拳頭揮來,手腕的骨頭化成碎片的聲音清晰可聞!墨言的聲音清晰傳來:「你不是一直不忿我做這天罰之主,你覺得,我這招使出了多少內力?」
宋鳩心下驚恐莫名。像他這樣層次的高手,如何分不清內力招式!而墨言剛才這一招,卻絲毫沒有動用一點一滴的內力。也就是說,他是全憑這自己強悍的肉/身!宋鳩感覺這天都要塌了,怎麼可能,自己全身功力的一擊,竟然扛不下他這不使半點內勁的一拳!
只是宋鳩卻沒有時間想得更加的明白,墨言的拳頭相繼而至。只聽得砰砰的聲音不絕於耳,地上的宋鳩,此刻不單單是鼻青臉腫,鮮血四溢,甚至可怕的是連胸口處也凹陷下去。
墨言恍若未見,淡淡道:「人在哪?」
宋鳩咧嘴一笑,道了句:「你認為呢?最好的爐鼎應該如何製作,難不成你不清楚?極寒之地,塑筋造脈,這樣絕佳的爐鼎我自然要好好雕琢,你那心頭肉,而今便在極寒之地龜息浸泡著毒液,哈哈!」宋鳩竟然失心瘋般狂笑不止,驟然噎住,卻是墨言擰住了他的脖頸。
墨言此刻的心裡滔天怒火!想要最佳的爐鼎,便要讓此人陷入沉眠,在極寒之地,尋上一處地方,讓身子連同毒液浸入其中,依靠地底寒氣的熏化,讓毒液絲絲滲入體內又能長久保鮮!
墨言此刻的眼睛紅絲密佈,狠辣的聲音入地獄閻羅,「說,在哪處方位!」
宋鳩陰狠一笑,並不答話!灰鏡眸對這樣心智堅定的狠絕之人,如今以墨言的修煉,還未能讓其神志不清。
墨言鬆手,緩緩站起身子,道:「千剮!九百九十九刀,一刀不少,不散其功,最後一刀,方能斷氣!」
千剮應了句是!神色淡然,在宋鳩難以置信的眼光中把他拉了起來,脫下他全身的衣服,把他直立懸空綁在了院子中的一棵樹上!
碎語樓的一幹得力殺手就躺在院子中,看著這他們一生中見過的最為殘忍狠虐的一幕。
那個名叫千剮的瘦小男子,手持這一把薄弱蟬翼的小刀,就那樣不緊不慢地在宋鳩的身上一刀刀如雕琢著一件物體一樣落下。避開了宋鳩身上的主要經脈和血管,而未被廢除功力的宋鳩,生命力自然頑強了許多,生生感受著這真正的千刀萬剮,到最後,已然瘋了般大喊:「殺了我吧,墨言,你有種就殺了我!」宋鳩果然能耐,直到最後一刀死去,卻依舊沒有吐露真相!
墨言站於一側看著,臉無表情,這種極刑,在他來著瘴霧山之時還從未想過。但是,山谷中看到的那一幕,還有宋鳩對流蘇那不知真假的施為,都已經讓他怒火盡燃,並以燎原之勢蔓延!
極寒之地!墨言的心中溢滿了苦澀,只要在兩年內找到,流蘇就一定能安全無虞,就算自己力所不逮,不是還有玄皇麼?有它在,區區毒體也不話下!問題是,他們的孩兒,可能就沒有這般的幸運了。但只有要蘇蘇活著,活著就有希望!只要她還活著,就算讓他也受這千刀萬剮,他也甘之如飴!
夢天神教的禁地裡,此刻一個白鬍子老頭的前面,正跪著雷驚乾。
那老頭有著如今墨言那種似與天地相融的氣息,看著眼前的雷驚乾,柔聲道:「你真的想好了?」
雷驚乾點點頭,道了句:「師傅,我願意與龍淵相融,雖然目前我可能掌控不住他反而會受其所制,但是,我相信,假以時日,我能夠伏降之!」
那老頭一臉欣慰,道:「天罰那小子竟然有如此天賦,我終其百餘年方摸到一絲天道端倪,他卻能以如此年紀頓悟,不可限量啊!乾兒,希望龍淵刀,能讓你實力飆升,但一定要好好修煉,借助外物亦不是正道之路!」
雷驚乾垂頭應是,心中叫囂的是,墨言,希望再次見到,我能真正與你,一較高低!


108、時光荏苒...

話說當夜仗劍山莊援軍趕到,流蘇與慕容嶺安全無虞回到了仗劍山莊,而七公主也被接回了皇宮。
只是眾人想不到的是離情殤讓慕容嶺的功力日漸流失,甚至於腿部那被刺中的地方,經脈肌肉更是逐漸萎縮,直至後來,慕容嶺竟然只能拄拐而行。
仗劍山莊上下急成一團,生怕秀國其他勢力知悉慕容嶺重殘的消息,伺機掠奪,暗中派出了無數手下到處搜尋解藥,卻一直無果,最後方知離情殤之毒配藥之法隨機而變,只有製毒之人方知道自己下了哪幾味藥,對應的解藥需要哪幾種配藥。而下毒之人宋鳩,江湖傳言,已經讓天罰墨言,以極刑處死了!慕容嶺的恢復,也變得遙遙無期,甚至乎毫無希望!
原本仗劍山莊說一不二的莊主,而今卻因為這具近廢的身子而退守幕後。仗劍山莊的長輩們只得另選賢才。在某種程度上,慕容嶺算是被家族放棄了!
流蘇的日子,也絕不好過!像她這樣一個不祥的女子,讓慕容嶺重傷致殘,長得一臉殘破之貌,臉上那銅錢大小的紅斑像要滲出血來一般,看著都讓人覺得晦氣。更甚者,還帶著個出處莫名的野種。若不是有著慕容嶺和七公主的庇護,而且那陷入沉眠的血狼王據說與她頗為親密,流蘇怕是要被亂棍打出仗劍山莊!
仗劍山莊的長輩們如何知道小血兒便是血狼王的後裔?原因無它,慕容家族技承兩脈,其一脈以控劍術馳名於世,另一脈,繼承了祖宗傳下的馭獸之法。只是如今世間,靈氣枯竭,靈獸早已不知所蹤。血狼王,上古異獸頂尖神獸,號稱百獸之魔,如今見到,豈不能讓慕容家族那些長輩如獲至寶,欣喜若狂!
因此,陷入沉眠的小血兒便讓他們抱了去。流蘇拚力阻攔,最後在慕容嶺的勸說下方才妥協。知道慕容一家對小血兒並無惡意,而且小血兒跟著自己,倒不如隨著他們去,還有靈藥救治。只是流蘇不知的是,只要有紫玉簪在,小血兒的傷勢恢復可能還更為神速!
時光荏冉,為了躲避家族的紛爭,流蘇和慕容嶺在仗劍山莊屬地的一方偏僻的村落裡建了一座院子住下了,這一住下轉眼接近兩年的光陰過去。
此時正值三四來月間,天氣漸暖。這處山村裡,田野裡種滿了油菜花。此時正是油菜花開的時候,綠油油黃燦燦,濃郁的青菜清香味兒瀰漫著這整個田野。
一個相貌俊朗,劍眉星目的男子就在屋外靜靜坐著,美中不足的是,此刻的他坐在了輪椅上。午後慵懶的陽光中,他閒散地靠在哪,一臉的笑意,正專注地看著在田野裡嬉戲的一大一小兩個身影。
正是慕容嶺!一年多前的仗劍山莊,已經有了新的莊主,對慕容嶺的排擠也愈加得厲害!幸得慕容嶺在任莊主期間威望很高,追隨者眾多,新莊主亦不敢做得太絕,便讓他在此地住下,度過殘生。
腿部的毒日侵月蝕,如今另外的一條腿也無力走動。慕容嶺甚至能夠感覺到,在不久的將來,這毒會慢慢往上滲透,直到五臟六腑,潰爛而死。如今的慕容嶺,消瘦了很多,但此刻的他雙眼灼灼,精神甚佳。支撐著他,給他信心和希望的不是別人,就是流蘇和那一年多前在雨夜中誕下的小女孩,那個如今兩人的掌中寶,名叫珠珠的胖丫頭。
流蘇隨他來此已有一年餘載,兩人像至親,摯友相互扶持,平淡度日!他貪戀著這種隨隨和和,實實在在的寧謐和溫馨。好幾次想告訴她,她不屬於這裡,可話到嘴邊卻又嚥了下去。直至後來流蘇的肚子圓鼓鼓地挺著,他終於鼓足勇氣,道了句:「流蘇,回去吧,他依舊在等著你!」那時的流蘇,撫著肚子,一臉的柔和,輕輕道:「我不想摻和這具身子的過往情事,我是我,我有我自己想過的日子,像現在這樣的日子!」
那時的慕容嶺雖不甚理解為何流蘇說她不是她,但卻沒有追問,因為他,已經被欣喜沖昏了頭!
不久,流蘇誕下了珠珠。似乎知道娘親一路風波不斷,小珠珠異常的乖巧,沒有怎樣折騰她的娘親,順順利利來到了這個世間!從穩婆手中抱走,第一次的啼哭,便是讓笨笨拙拙的慕容嶺給哄停的。珠珠,成了慕容嶺生命中又一個不折不扣的牽掛!
可如今,他不能再這樣自私下去。他的傷勢越來越重,不知何時便會臥床不起。沒有了他的照拂,流蘇母女怕會給有心之人惦記著。她們母女,值得更好的照顧,比如說,一家團圓!
慕容的心裡閃過一絲深深的苦澀。是的,該回家了!他才是她的夫,孩子的爹。他慕容嶺什麼都不是,有什麼資格留她們在身邊!
如今天下風起雲湧,詭雲密佈!一年多前,宋鳩死後,江湖似乎平靜了些日子。傳言中墨言去了極寒之地修煉,而雷驚乾也神秘消失,晉國由寒狄冰攝政。
一年後的一夜之間,寒冰宮在晉國上下所有的據點,全被掀翻了天。二代以上弟子,武功盡廢,唯有寒珍月和寒狄冰倖免於難。寒蘭芝更是被打斷脊樑之骨,從此只能在床上度過餘生。至此,經此滅頂之災,寒冰宮沒落!
晉國名義上最高的掌權人寒狄冰震怒,下令徹查。可雷驚乾回來後生生壓下了這整件事情,但此時此刻,江湖亂始,三國暗湧連連。
雷驚乾回來後,晉國大軍在晉,蕭邊境集結,而蕭國腹背的西域軍馬,也以夢天神教為首,對蕭國形成兩面夾攻之勢,只剩下秀國一聲響應,那蕭國便是甕中之鱉,四面受敵!
可而今的蕭國,也是今時不同往日。以包溢包谷兩兄弟為首的蕭國大軍,以絕不示弱之威穩穩駐紮在邊境!而更令天下人震撼的是,蕭國出現了一支五百人的騎兵,全部配以萬金難買的黑鐵勒駿馬,鐵甲錚錚,手持重刀,煞氣沖天。前方先鋒是兩個接近二米的殘虐漢子!
這五百人之師,人數雖少,卻沒有人敢稍微表示那麼一點輕視之意!原因有二,一則,此軍軍旗上繡著一匹如火焰般的紅狼圖騰,墨黑繡著天罰二字,其二,此軍統領之人,卻是天罰之主,如今蕭國國師,墨言!無論哪個名號說出來,都讓人小心肝一顫一顫的。
慕容嶺眼睛一垂,三國又要再度聚首。雷驚乾拜帖蕭國,得悉蕭國國師喜善舞之女子,願為國師獻上一名而今美名廣為傳頌,舞姿冠絕天下的綠歌,綠歌的名氣早已不亞於當年證武大會曇花一現的美人魚!此次秀國也將遣上善舞的七公主參加聚會,實則試探雙方實力,好為以後與誰結盟探探虛實!
便趁此機會把流蘇送回去吧。讓她回到她最愛的那一方舞台天地,讓她在最美的時候綻放,重新回到他的懷抱,這才是最完美的落幕,在他臨走之前,他要給她最完美的結局,他才可以無怨無憾地離開!
田野中的小女孩胖嘟嘟的,圓潤潤的,陽光曬得小臉蛋紅撲撲的煞是可愛!奶聲奶氣的聲音道:「娘親,珠珠累了,慕容叔叔也累了,珠珠要陪他進去喝茶!」
如今的流蘇一身簡單素雅的衣衫,臉上更加的潤澤光滑,如墨的長髮鬆鬆綰起,腰肢依然那麼纖細。若一定要說有什麼變化,便是那已為人母的成熟韻味。
隨著女兒那稚嫩的聲音看向在院子門口坐著的男子!陽光在他身上鍍上了一層光暈,只要看著他,流蘇的心就有點暖,有點酸!
這個男子,就如那話說的,一個人,一座城,一生心疼!淡淡的寂寞,淡淡的酸澀,淡淡的哀愁,淡淡的心疼,還有那對她那濃濃的愛意!
他說她不屬於這裡,應該回去!她何嘗不知道珠珠需要父親,她也可以擁有一個疼自己勝過自己生命的男人,但是她如何放的下!
從一個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到如今身子殘障,別人廢去一身武功都生不如死,而他,卻一聲不吭扛了下來。在她和孩子的面前,從未有過一絲的怨氣和不甘,反而處處為她們設想,凡事都挺身而出,站在她們的身前。他不知道,當他在她們母女跟前,自己推著輪椅與別人據理力爭時,在高度上,坐在輪椅上的他是被俯視的那個,可在流蘇的心裡,他高大魁梧,猶如當初!
她不會走,至少暫時不會。他推輪椅的速度不比以前了,獨自一人的時候總是雙眉緊鎖,似乎忍耐著極大的疼痛。流蘇每次靜靜在一邊看著,每次都雙眸濕潤,心裡泛著一股股的酸澀心疼。她和珠珠是支撐他的力量,這一切,終歸是她虧欠他的!
母女二人歡快走到慕容的跟前,小珠珠一下就抱住了慕容嶺彎下的頭,狠狠地親了一口,道了句:「慕容叔叔,珠珠渴了餓了!」
流蘇一臉的笑意,道:「胖丫頭,你陪叔叔坐坐,娘親去做飯!」
慕容抬頭深深看了一眼流蘇,道:「流蘇,我有一事且要與你商量!」
流蘇心底一動,帶著一絲疑問道:「慕容,怎麼了?」
慕容嶺笑道:「過幾日三國齊聚蕭國皇城,七公主要代表湊個聚舞的熱鬧,她也好些時日沒有見你了,鬧騰著一定要你隨行指點她。皇上也允了,所以我們就隨七公主一起。」說罷點了點珠珠的鼻子,道了句:「我的寶貝珠珠還沒有到外面看看熱鬧,這回可以玩個夠本了!」
小珠珠開心地只拍手,嚷嚷道:「娘親,珠珠要闖蕩江湖了!」那小小的梨渦,柔柔的聲音惹得慕容嶺哈哈大笑起來!
流蘇心裡一陣忐忑,正要開口拒絕,卻聽得慕容嶺輕輕歎道:「流蘇,就圓了我這個心願吧,可好!」
一時間流蘇站在那裡,無語凝噎,鼻子酸澀得發紅,轉身之間眼淚如斷線的珠兒,一滴滴落下!


109、珠珠賴上齊棠...

看著流蘇走進去,慕容嶺陷入了沉思!一年多前,以新莊主為首的長老殿極力要把流蘇抹殺。他傷勢惡化如此之快就是因為當天爭執中他以秘法自燃功力,施展了流雲遁光,迄今為止兩百年來整個慕容家族無人悟通的控劍術。
整個家族為之瞠目結舌,沒想到竟然有人悟通了老祖宗留下的修習之法。慕容嶺的悟性,果然是家族中的佼佼者。可惜已然病入膏肓,無力回天。這世間或有神醫,但卻身在天罰。如今,慕容家說什麼也不願意把此事曝光在天罰墨言的眼下。
所有緣由,便是血狼後裔。當世能夠驅使血狼王護著自己女人的人,除了天罰墨言,不作他想!若是把流蘇送回,血狼王也定是要拱手送回。只要慕容嶺能將頓悟之道留下,那慕容家族也必將有人能夠習得流雲遁光。而血狼王,別說是現在,就算是在蠻荒之時,也是血脈單薄的奇獸,慕容家馭獸一脈,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這樣的千古難逢的機遇!
所以,慕容嶺與家族達成了默契,他把自己的領悟之道留下,而流蘇母女也能換得平安!如今這個地方,流蘇一直以為是普通的小山村,卻不知道,這是慕容家秘而不宣之地。在山村外圍,不僅有著障眼陣法,也有著監視之人。
隨著他的身體越來越差,家族對他的監視也放鬆了不少,或者,只等著他把最後一部分的領悟說出,壽終正寢之日,便是流蘇母女被殺之時。慕容嶺的心中掠過一絲安慰,如今的七公主,已經不復當日那個懵懂無知的女孩,唯一不變的,就是與他的兄妹之情。所以,對他這個最後的請求欣然接受,承諾會把他們三人,安全無虞秘密接出,護到蕭國。
蕭國天行居內,墨言站在那屋外的的碧螺溫泉邊,眼睛沉黯,孤寂的身影立於天地之間,似乎也在泛著淡淡的寒氣。銀白色的衣衫,還有那依舊張揚奪目的銀髮,更平添了一縷縷蕭索孤獨的味道。
一年多前,在他處置完宋鳩之後,天罰山的墨年傳來消息,大血兒驟然狂性大發,在雪峰上三天三夜奔騰不止,哀嚎聲不絕於耳。
墨言急忙趕回天罰,無限悲痛地發現,大血兒對小血兒那血脈相連的感應驟然切斷!最有可能的解釋,便是小血兒已經死去!
小血兒年齡尚幼,天賦能力還未覺醒,頂多就是天生身體的強悍而已。它一直守著流蘇,如今它生息消失,豈不就意味著流蘇也是凶多吉少!墨言對宋鳩的話又信了幾分,他決計想不到小血兒會被慕容家族的人放在了祖上留下的馭獸聚靈陣中而被屏蔽了氣息!
墨言二話不說,帶著大血兒便趕往極寒之地,踏遍了那苦寒之地的每一寸土地,卻一無所獲。期間收到天罰的傳信,說道慕容嶺練習控劍之術走火入魔,傷勢極重。墨言當時心灰意冷,只讓墨年遣人把天罰最好的回靈丹送去,打從心底,墨言對慕容嶺一直都存有惺惺相惜之情。
墨年的回信卻道慕容家族婉拒了天罰送去的回靈丹,說家族自有秘法,若是家族秘法也無力回天,那任何靈丹妙藥也是枉然!這事情倒是更讓墨言對慕容家族不存疑心,畢竟是回靈丹啊,能夠抵抗天下僅有的幾顆回靈丹的誘惑,那慕容家族也不可不謂之是名門望族中的佼佼者!
回來恰逢雷驚乾結兵邊境,蕭國處境危險。作為如今蕭國官方勢力的締造者,墨言自然不能袖手旁觀!擔任國師一職,掌權蕭國!戰無不勝的黑鐵勒騎兵,以虎惡熊凶為先鋒,墨言為帥!
屠,便屠!殺,便殺!這世間生命千千萬萬,我卻連唯一心愛之人都保護不了!唯有漫山遍野鮮紅的血液,方能洗刷心中無限的憤怒和悲慟!
卻不料,雷驚乾居然在此時拜帖蕭國,願獻上舞女綠歌,一個據說比當年的美人魚還要妖嬈善舞的女子!一時之間,墨言似乎錯覺了,綠歌,綠歌,會是蘇蘇麼?
只待這幾日,便能分曉!
那平坦通往蕭國的官道上,一輛普通的馬車疾馳了好幾天。一個老實巴交的車伕和婦女坐在車頭。而車上,卻是一個雙腿殘疾的男子,一個相貌普通的女子,唯一讓人眼睛一亮的,便是那個短胳膊短腿兒,黑漆漆的眼珠兒活靈活現的小寶寶!
正是慕容嶺和流蘇。七公主和其夫君李為古,偷梁換柱,把易容成他們模樣的兩人送了進去掩人耳目。
所有的事情都偷偷摸摸地進行,並非慕容嶺所說的與七公主同行。流蘇才有了一絲明悟,慕容嶺一直瞞著她諸多事情,這地方並不是慕容嶺選擇的度過殘生之地,更有可能是被脅迫到此的。想到這,戴上慕容嶺交與她易容面具的流蘇對連夜匆忙的趕路不敢多問,她能感覺到慕容嶺心裡的急切和緊張。
唯一快樂的就是從未出門的豬豬,看著已經換了模樣的兩個大人的臉,一臉的不情願,嘟起嘴巴連連道:「娘親,叔叔,不好看!」
連過了幾日,七公主傳信說一切安好,慕容嶺也放下心來。輕輕的摸摸豬豬的小臉蛋,道了句:「小豬兒這幾天一定是累了,一會讓桂姨陪你去前面的集市裡看看熱鬧!買些好吃的可好!」一句話惹得珠珠興高采烈起來,這幾日雖然老悶在馬車上,但是小珠珠一向聽娘親的話,何況這幾日她看到了許多從未曾看到的熱鬧,小傢伙的心裡可滿足了!
馬車才停,小珠珠直接蹦了下去。流蘇在後頭扶著車把下了車,這小丫頭,當真和小血兒一樣,小小的年紀,那身子,那氣力,可是遠超同齡人!連慕容嶺時不時還感歎著說,這小傢伙是天生的武者,骨絡經脈絕對是一等一強悍!
小鎮裡人多眼雜,他們一行人一直都是在野外休息,購置物品也是由原來慕容嶺的僕人,一對忠心耿耿的夫妻桂姨和何叔兩人去做。小珠珠已經迫不及待地扯著桂姨的衣角,嚷嚷著這次一定要去逛上一逛。
流蘇看了看慕容嶺,出門在外,一切都聽從他的意思。慕容嶺笑笑道:「無妨,過了這個鎮子,就到蕭國皇城了,七公主會在那接應我們!」
這小鎮接近蕭國的皇城,人來人往熱鬧非常。小珠那興奮得那小胖手不停地揮舞,口裡嘰嘰喳喳,惹得那桂姨也一臉的笑意,雖然東西都購置好了,卻還是不忍心讓小孩子失望,順著她的意思逛多了一圈。可這一逛,就逛出事了!珠珠走失了!
此時這鴻天酒樓外,一輛講究非常的馬車就停在外頭,一個女子盈盈走下,帶著一層薄薄的面紗,那仙人之姿卻透著滲人的寒意,讓眾人只敢駐足偷偷瞧上一眼,便低頭急忙走開。
寒狄冰,卻是寒狄冰!一年多前,雷驚乾撒下一切驟然消失!寒狄冰怒極攻心,不幸小產,腹中的孩兒沒能保住!一年後,他強勢歸來,寒冰宮上下被人連根拔起,他卻生生壓下這件事情,更讓她心寒的,是她為他盡心盡力,他卻帶回一個和那賤人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終日廝磨在一起,這叫她情何以堪!所以她這次先行而來,絕不願與他們同行!
寒狄冰正思索間,驟然一個小小的球狀物體竟然在她失神瞬間打到了她的裙擺處,那衣裳也沾染上了一抹污泥。在後頭安置馬車的兩個下人方才反應道,喝了一聲,「大膽!」
一個小小的身子跑到了路中,奶聲奶氣地道:「把球球還我!」正是小珠珠,這小球球是娘親做的,她一直都放在娘親給她做的小背包裡。
寒狄冰輕輕地轉頭,看著這個髒兮兮的奶娃娃,一臉的嫌惡。自從她小產後,雷驚乾就再也與未她同房過。如今每次見到小孩子,心裡溢滿的不是羨慕,而是嫉妒和恨!
寒狄冰把那小小的球拿了起來,手指輕輕一收,那小球竟然就此粉碎落地!珠珠見狀,哇的喊了一聲:「壞人!」揮舞著小拳頭,不知死活地就要衝了上去!
那兩個下人怒斥道:「那家的小孩,也不管好!」寒狄冰冷哼了一聲,手指一彈,一道寒氣就向珠珠的小拳頭上射去!就在這時,一個身影抱起了珠珠,反手一掃,把那寒氣掃偏。
定□來,卻是一個年輕的男子,英挺,溫和又自若。隨之一個清脆的女聲傳來:「寒狄冰,死性不改,就喜歡恃強凜弱,連一個奶娃娃都下得了狠手!」
寒狄冰眉一挑,冷冷地道:「許久不見了,柳少宮主,如今果然氣勢逼人哪!」
來人正是柳丹婷和齊棠!柳丹婷哼了一聲,不欲答話。反倒是珠珠,亮晶晶的眼睛盯著眼前的少年郎。除了慕容叔叔,珠珠可是從未見過這麼好看的人了!珠珠眼睛轉了轉,哇地一聲,似乎所有的委屈全來了!趴在齊棠身上嚎啕大哭:「我要球,我要娘親的球球!」
齊棠臉色一凝,變得極其奇怪,他也抱過小血兒,這身上的小傢伙就和小血兒一樣,肉鼓鼓的,圓嘟嘟的,可如今這小傢伙,鼻涕口水全往他身上招呼,那清脆的哇哇聲叫得讓齊棠心裡一顫一顫的!只能撫著小珠珠的小腦袋,道:「小傢伙,乖,哥哥給你買個其他的玩意可好!」
一旁的柳丹婷不禁失笑出聲,道了句:「小齊棠,沒想到你這哄人的本事倒不差!「寒狄冰看著這一切,也不做聲,重新坐進馬車裡,道了一句:「走!」柳丹婷哼了一聲,怪聲怪氣地道:「趕緊滾吧,我看了你這裝腔作勢樣就噁心!」
一邊的齊棠無奈地道了句:「小傢伙,你家人呢?哥哥送你回去可好!」
這珠珠如今是色膽包天,短短的小胳膊攬著齊棠的脖子,奶聲奶氣地道:「可是我餓了,沒有力氣了,我要吃飽飽才能找回去!」
柳丹婷捏了捏珠珠的鼻子,道了句:「就你貪吃!」回頭對齊棠道:「先抱她上去吃飯吧,師傅還在等著。讓小二在外頭,如果看到尋小孩的便給帶上來。如果這孩子是走失的,那大人肯定會循著找來的!」
齊棠點點頭,看著如今跟膏藥似的掛在他身上的小丫頭,苦笑了一聲,同柳丹婷一併走了進去!
二樓靠裡房間裡的白髮男子一早便聽到了爭執,卻也不甚在意,獨自飲起酒來!

110、父女相逢不相識...

墨言閒閒散散地坐在那寬大的軟臥躺椅上,手持著一壺天罰出品的猴兒酒,半瞇著眼睛,臉上神色莫名,應該說,從極寒之地回來後墨言就沒啥生動的表情。方才外頭寒狄冰那冷冷的聲音他聽到了,那個稚嫩的聲音他也沒忽略,軟軟綿綿的聽起來很是舒爽,若是齊棠他們並不在這附近,墨言也不會讓這小孩子出事的。
齊棠一臉的尷尬,這小肉團趴在他身上,剛才那粉粉的小嘴兒還在他臉上狠狠地香了一個,含糊不清地說了一大通。齊棠和柳丹婷費勁地琢磨清楚了,不琢磨還好,一琢磨齊棠的臉更是火燒般熱騰了起來!珠珠的意思就是,娘親說了,別人幫助了自己就要好好回報人家,只要不以身相許就可以!
柳丹婷噗嗤一笑,揶揄地看著齊棠,道:「我說小棠兒,你竟然臉紅了,哇哈哈,這一個奶娃兒的話你還當真了!我說你不是真的以為她要以身相許吧!」
齊棠瞪了她一眼,腳下走得更快了。
一進房門,齊棠便唯恐不及地把珠珠放下,珠珠那小短腿跑跑跳跳,看著這裝潢美極了的屋子,小手兒拍的啪啪響。
連瞇著眼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墨言也緩緩睜開了眼,回頭看著鬧騰的聲音來源,卻在這一眼之間,墨言的心尖顫了顫,一種莫名的情緒緩緩蕩漾開來。很自然地放下手中的酒壺,坐起身來,道了句:「小傢伙,過來!」
墨言的氣場是何其地凝實懾人,平時敢抬頭正眼看他的人幾乎沒有,就連剛剛進門的齊棠和柳丹婷,都不禁規矩安靜了很多。只是目前看來,珠珠完全沒有這樣的拘謹。
小傢伙蹦蹦跳跳,跑到墨言的身邊,直接被墨言的長臂撈了上去,坐在了墨言的腿上。黑漆漆的眼珠兒盯著墨言左看右看,柔膩膩的聲音道:「老爺爺,白頭髮!」隨即又搖搖胖腦袋,有點疑惑地道:「不是老爺爺!」
墨言輕笑出聲,心情莫名的爽朗起來,道了句:「小胖子,你叫什麼名字?」
珠珠不滿地嘟起嘴,道了句:「我不是小胖子,我叫小珠珠!」
三個字卻讓墨言一時間又閃了神。小豬豬,記得以前蘇蘇睡覺時最喜歡抱著的就是那怪模怪樣的小豬,和柳丹婷喝醉酒的那次還揪著那豬耳朵說,以後若是有了寶寶,就叫做小豬豬,一定要胖胖的跟只小肥豬一樣!看著眼前的小女孩,墨言的眼神一閃,若是蘇蘇的孩兒還在,也該這般大了吧。不由自主地,墨言的手輕輕地撫上珠珠圓圓的腦袋瓜上那微卷的發。
珠珠可不安分,不滿地嘟起嘴巴道:「我餓了!」
墨言一愣,居然對著一個奶娃娃發起呆來,不由地柔聲道:「胖豬豬,想吃什麼?」
珠珠仰起了小腦袋,小聲音洪亮地道:「喝奶!」
啪的一聲,坐著在倒茶的齊棠失手把杯子給碰倒了,自然而然地抬頭就往柳丹婷的方向看去!
柳丹婷臉一紅,柳眉倒豎,低聲恨恨地道:「死齊棠,你看著我幹什麼!你抱她上來的,要喝奶也是你去餵!」這一說,把齊棠說得滿臉通紅,吶吶氣得說不出話來!堂堂一個男子漢,餵奶!這,這什麼跟什麼!
墨言驟然一笑,這一笑間如春日融雪,整個房裡那無形的暗壓也似乎雲消霧散,隨著他這一笑,也亮堂了起來。齊棠和柳丹婷此刻心中只有一個想法,原來奶娃娃有如此神奇的功法,師傅這幾年來臉如沉冰,像今天這樣的笑容早已經隨著師母的失蹤而消失多時。早知道,就抱一大堆奶娃娃到天行居住下,讓師傅開開懷!
珠珠小胖手臂交叉放在胸前,點點頭,道:「不喝奶,吃飯也湊合!」
小齊棠斜著眼睛佯瞪了珠珠一眼,這小屁孩,在我師傅面前還敢挑三揀四的!
飯菜相繼上來,墨言卻還特意吩咐做了一份帶著肉絲的羹糊。讓齊棠和柳丹婷有種太陽打從西邊升起的感覺,堂堂天罰之主,似乎本應如此,竟然手持著調羹,就要來喂珠珠吃飯。
豈料珠珠小朋友完全不知道自己如今待遇,在旁人的眼裡那是幾世修來的福分啊!毫不領情地,小傢伙依舊交叉著自己的胖手臂,頭一歪,一仰,奶聲奶氣的說:「不要,我要哥哥喂!」
墨言一愣,隨即又輕笑了一下,溫和地道了句:「好!」轉向齊棠:「棠兒,你喂!」
齊棠絕對沒有想到自己今天跟個二愣子一般,點著自己的鼻子,道:「我?!」直到柳丹婷嬌笑了一聲,推了推他的肩膀,幸災樂禍地道:「可不是麼,小胖妞對你可是喜歡得緊,連師父都敢直接就給拒絕了!」
師傅開口,齊棠哪敢不從,吶吶無語地接過那肉嘟嘟地小身子,手腳笨拙地喂起了珠珠。反倒是小珠珠,吃得那個叫歡喜,還不停地含糊不清地說著:「沒有娘親做得好吃!哥哥,你喂到我鼻子了!」鬧騰得讓齊棠那個鬧心啊,簡直比和虎惡熊凶對打還要累!
這珠珠吃飽了肚子,扯過齊棠的衣裳砸吧砸吧擦擦小嘴,拍拍自己的小胸脯,一臉驕傲地道:「吃飽了,小珠珠不用喂,自己能吃飯!」這一說,氣得齊棠差點直接把她給丟出去!若不是師傅看著這小胖妖孽的眼光柔和得不像話,齊棠估計直接把她扔到牆角自個畫圈去。
珠珠那拍著小胸脯的右手此刻卻讓墨言輕輕抓在了手裡,輕聲問道:「小傢伙,手疼不疼?」珠珠那可愛的小手有點紅紫。齊棠見狀,不由有點愧疚地道:「剛剛寒狄冰的真氣沒全擋住,這丫頭的手還是給凍到了。」
那修長有力的大手輕輕裹住珠珠的小胖手,墨言的眼睛閃過一絲詫異,這小胖子的經脈骨骼絕對是一等一的練武奇才,只可惜,如今的他確實無心其他的事情,若不是,這小傢伙他還委實有著收入門下的衝動!
珠珠只覺得小手暖暖的,舒服得閉上了眼睛,這暖流一直流入她的體內,很調皮地轉了一圈。直到墨言攤開手,這小丫頭的手已經完好如初。齊棠和柳丹婷在旁邊卻是看得目目相覷,師傅竟然給這丫頭導入了一絲先天真力,要知道先天真力可非後天修習可以比擬,洗筋伐髓,以後在武學上的修為絕對是一日千里。
就在這時,門外卻有一個聲音傳來:「大人,有人找小孩來了!」
墨言淡淡喊了一句進來,一個婦人已經急忙推開了門!珠珠回頭一看,欣喜非常,嚷嚷地撲到她的懷裡,喊了一句:「桂姨!」
桂姨把手裡的東西扔下,緊緊把珠珠抱在了懷裡,這眼淚已經開始打轉。方才真是嚇壞了她,這出來一趟小丫頭就跑丟了,她如何跟主子們交代!把珠珠放下,桂姨忙不迭地給墨言三人鞠躬,連連道謝!
看著桂姨帶著珠珠離開,小傢伙還不停地回頭揮手,墨言的心裡卻莫名地泛起一股不捨之情,淡淡的,卻又該死的清晰,連同齊棠,對於這個他親手第一次給人餵飯的奶娃娃,也有著一縷奇怪的溫馨。
咳了一聲,墨言輕聲地問道:「蘇蘇的父母都知道了吧!」柳丹婷點點頭,道:「徐姨和流叔叔在你去極寒之地後就獲悉了。他們二老商量了下,準備回到原來的鎮子裡,怕蘇蘇若是還記得,回去找不著人。」
墨言輕哼了一聲,緩緩起身,到了一句:「也好!」眼睛又重新黯淡下來,那孤寂,又如同投了石的湖面,泛開了漣漪。
回到流蘇和慕容嶺休息的地方,知道了這一切,流蘇狠狠地打了珠珠幾下肥屁股。怕他們兩人擔心,桂姨沒有細說,只說珠珠走丟了。小傢伙讓娘親打了這幾下,猴精似的娃也撅起嘴巴不再說話了,怕把哥哥和白頭髮大叔說出來娘親又要打她屁股,說她不聽話,和陌生人講話!
當夜便來到了七公主為他們準備的一處隱秘之地。流蘇早早就給珠珠講故事哄她睡覺。女扮男裝的七公主此刻卻和慕容嶺呆在了書房裡。
七公主一早就從官道趕到。這個以前不諳世事的女孩,如今已經成熟穩重,看著眼前消瘦憔悴的大哥,眼圈卻也紅了,聲音有點發啞地道:「大哥,你真的決定了麼?」
慕容嶺點點頭,篤定地道:「你說了,墨言行蹤飄忽,根本摸不到人影,肯定能見到他,也便是三國聚會的那一天,他們因舞結緣,便因舞結果,只要把她交回他的手上,我才能放心地走。」慕容輕輕地把輪椅推至窗邊,仰頭看著窗外,喃喃道:「我也好久未見流蘇起舞了!」
看著如今那單薄而又依然堅強的背影,七公主的嘩一下落淚,那錐心的疼,一波又一波。
今夜蕭國的一處普通的宅子裡,有一個房間在這深夜中依舊亮堂如白晝。屋內有一女子亭亭而立,微微低頭,正聆聽著跟前坐在躺椅上的男人訓話。而那男子,儼然便是雷驚乾!
這女子一身粉藍綢衣,那相貌身材,與流蘇竟然有八分相似。雷驚乾,那張狂的頭髮披散在肩上,一身白色的長衫,胸口微微敞開,冷峻的臉上神色莫名,低沉的聲音略顯冷淡:「綠歌,我說的你可清楚?你的舞,準備得如何了?」
那綠歌點點頭,聲音柔膩,道了句:「綠歌已經準備妥當,一定會與當年的女子一般無二!」
雷驚乾緩緩起身,站在綠歌的跟前,輕輕撫了撫她的發,眼神閃過一絲溫和。眼前的女子,很多時候都讓他有種錯覺,像,真的很像。只是儘管像,卻依然不是她,依然無法替代自己心中那個已經刻骨銘心的身影。
雷驚乾的手撫過綠歌那白玉般的臉頰,驟然用力一擁,把綠歌扣在了自己的懷中。就讓他,享受這一刻的溫柔,縱然是假的,卻奈何他想她太深。
綠歌一舞,以她如此神似流蘇的舞姿身影,那個早已思念成疾的墨言定會心緒波動。他與龍淵刀已然順利融合,但,卻依舊沒有十足的信心能將墨言斬於刀下。同等層次武者的對決,一個小小的波動破綻便是致命的弱點,而綠歌,便會成為墨言的這個弱點!也是他一擊必中的絕佳時機!

111、一眼萬年...

又一次的三國聚首如期而至,當年證武大會墨言以一己之力連敗雷驚乾和慕容嶺後定下的三年之約也即將到期。風雲際會,變幻莫測,誰也不曉得這一屆的聚首又將是怎樣的一個結果,誰也不曉得,這翻天覆地的折騰變數,說到底,卻只源於那個叫流蘇的女子。
蕭國選的這處地方,是皇家最有名,最有特色的別院裡的玉生煙,凝乳池。即使是三月之春,這池間之水,依舊結冰不化!不同普通結冰之湖,這凝乳池之冰,光滑如鏡,如凝脂白玉,淡淡生煙。
凝乳池周,瓊枝玉葉,皓然一色。蕭國在這原本的觀景台上稍作擺設,中首之位高上三階台階。蕭國皇帝,原惠親王爺,此刻便坐在上首之位。只是這皇帝卻是靠左坐著,中間留下了一個更為寬大的主位空著。雖說此景實在不合常理,此刻這皇帝坐在旁位卻是一臉的理所當然。甚至於周圍之人,也無人私私竊語,似乎這一切本該如此。
右方之位而今坐著秀國的五殿下,一個眉清目秀,斯文親切的年輕人。在其旁邊,便是代替了慕容嶺之位,如今仗劍山莊莊主,秀國武林翹楚的慕容烈,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人,神情冷峻,不苟言笑。慕容烈往下還坐著三個文官模樣的人。
左方之位依舊空著。就在惠親王與秀國五殿下相視一笑,舉杯共飲之時,一個清亮的笑聲傳來,「狄冰,你看,好一個玉生煙,凝乳池,果然如同神跡一般的美景,這樣別緻的景色,也唯有蕭國這一方寶地,方能見著!」
雷驚乾摟著寒狄冰,如神仙眷侶般的兩人,從玉砌長廊上緩緩走來。女的若落塵仙子,一身白紗長裙,點點金線梅花暗紋更顯高貴典雅,外披著一件白裘背心,長髮全部束起。雷驚乾也是一身的白色衣袍,繡上金絲暗線紋龍,墨發披散,風華絕倫!而斬劍和金力,也緊隨其後。
寒狄冰輕輕應了一聲,也不說話,順從地倚著雷驚乾。兩人一路走到位置上坐下,雷驚乾方才笑著開口道:「今日咱們小聚一場,這樣美輪美奐之地,正適合好好地暢飲一番,就差墨大國師一人了!」
「是墨某來遲了!」一聲冷冷清清的聲音響起,一個身影,出現在了凝脂池上,如同曉月清風,清雅而自然,儒雅卻又不失張狂。只一身薄薄隨意的淡青長衫和頭上的淺綠簪子相得益彰,靜靜站在那裡,彷彿本就隱身在那天地一色間,只一陣清風的吹拂,便如空氣中泛起的波紋,漸漸現身。
雷驚乾的眼睛裡的壓抑一瞬而逝。他依舊捉摸不定墨言的氣息鎖定,那便只有一個緣由,他的功力與他相持平,更甚者,墨言的功力依舊比他稍高一籌。
身體一晃,墨言已經出現在了那三格冰梯之處,帶著一絲滲入心肺的淡淡酒香,才緩緩踱步而上,朝著惠親王點點頭,自然而然便坐在了主位上,甚至人也悠閒地半靠著,根本不以為意,就差手拎著一個酒瓶子,便是一個悠然自得,獨酌自樂的形象了。
眼睛掃過如今氣息變化頗大的雷驚乾身上,微微一怔,墨言的聲音沉而緩:「今日一聚,也是應攝政王爺之約,不談國事,只為天下美酒,天罰猴兒酒,墨某從猴洞裡順手偷得,獨酌不如眾樂,還望合得諸位的口味!」
隨著墨言的聲音一停,兩個侍衛摸樣的人已經端著酒罈分別斟下。濃郁的酒香一波波泛開,帶著空氣中那絲絲的寒意,吸入鼻中更是清冽誘人!無一例外,連同雷驚乾在內,眾人眼裡都閃過一抹異色。
一口猴兒酒隨喉而下,火辣一瞬而逝,留下滿口滿喉的餘香溢溢。雷驚乾大喊一聲:「好酒!」笑道,「有了美酒,豈能沒有佳人!國師也是愛舞之人,夫人當年舞冠天下,經乾今日便冒犯了,讓綠歌一舞,遙寄對夫人的念想之情!」
惠親王勃然色變,對夫人的念想之情,夫人與你是何干係,容得你來念想,正要說話,卻聽到墨言輕輕道:「多謝攝政王爺,今日,據說小七公主也要在這凝乳池上一舞,倒是墨某的眼福了!」
輕輕的鈴聲由遠至近,幾個女子,乳白色的薄紗罩身,在這廣寒之地,卻是當年流蘇在證武大會上的第一支纖腰舞的打扮。每個人的手上都扯拉著一片飄飛的白紗綢,層層疊疊,遮遮掩掩地走過玉砌長廊,來到了凝乳池上。
那些女子將手中的紗綢輕輕拉開,半蹲下了身子,在她們身後,一個窈窕的身影緩緩地站了起來。湖藍色的薄紗披在身上,長長卷卷的黑髮披散而下,一直垂到腰間,□的魚鱗裙兒栩栩如生。一雙桃花眼兒顧盼多情,臉上遮著一層薄如蟬翼的輕紗,憑著大家練武的眼力,自然能看到那盈盈笑容中,臉頰上那細細的梨渦兒。
就在綠歌出現的這一剎那,墨言的手微不可見地一動,對於一向淡定如蓮的天罰之主來說,這一個細微的動作,卻足可見其內心的震撼非同小可!
墨言的眼光裡閃過一抹痛色,似乎輕呼了一口氣,眼睛卻不由自主地盯著眼前的女子。那抹如流蘇一般調皮的神色,那抹如流蘇一樣多情的笑顏。墨言的所有變化,雷驚乾都看在眼裡,心中冷冷一笑,天罰墨言,你果真如我,思念有多深,便有多痛,痛有多深,便無法按捺那一縷即使是幻覺也要攬入懷中的憐惜!
輕快的音樂聲驟然響起,那群身著白紗的女子如潮水般退下,留下綠歌一人,身影翩飛,湖藍色的衣裙在這冰雪的世界裡,湛藍如同天空的顏色,純淨得讓人屏住了呼吸,只是那妖嬈的舞蹈,卻似乎在人的心裡撒下了火種,那火熱,隨著她的舞蹈慢慢升騰!
最後一個動作隨著綠歌輕輕扯下自己的面紗結束,盈盈一笑,立於那空曠的池上,雙眼迷濛,望著正前方的天罰墨言!雷驚乾的嘴角微微一翹,他能看到,墨言那原本半倚在座上的身子如今已經稍稍前傾,他的眼睛雖然晦暗不明,卻依舊注視著那池上的身影。
只是,這一舞結束之時,墨言卻依舊坐在位置上,不說話,也不起身。雷驚乾心下低罵一聲,既是如此,便讓我再為你燃上一把火。臉上一笑,雷驚乾柔聲道:「綠歌,過來!」
綠歌低垂著頭,走到雷驚乾的身邊。雷驚乾上前長臂一收,便把綠歌攬入了懷中,輕笑著道:「好舞姿,綠歌,跳得真好!」食指在綠歌的下顎上一挑,轉頭看著墨言,問道:「國師以為如何?」
墨言的眼底一沉,心中似乎有一股憤懣漸漸化開。明知道她不是蘇蘇,明知道這一切都是假象,可偏偏對著這與蘇蘇極端相似的容顏,他的心裡卻如何也平靜不下來。並非對綠歌有愛,而是對流蘇已然不在的心痛,是那種午夜夢迴之時,見到那日思夜想的容顏卻留不住那溫暖身子的感懷心傷。
綠歌的存在,只是愈加提醒著墨言心中無法癒合的傷口,那生撕活裂般的苦楚。墨言的眼睛,透過綠歌那輕舞飛揚的身子,似乎看到了當日在墨年信箋的描繪下,自己書畫著流蘇那一舞傾情的時候,透過綠歌那盈盈一笑的瞬間,似乎看到了流蘇的魂靈,在凝乳池上漸行漸遠。
就在雷驚乾的眼底閃過一抹厲色之時,一個聲音清脆地響起:「攝政王爺真是偏心,綠歌姑娘一舞,小七我便徹底被人忘了!」七公主穿著正式的朝服,從那為舞者準備的小院子裡走過長廊,來到眾人的跟前,朝著墨言恭敬行禮,道了句:「小七見過國師大人!」
雷驚乾的眼睛閃過一絲惱色,這丫頭本也就是湊個熱鬧而已,如今讓她這樣一鬧騰,原本心智堅定的墨言此刻更是清醒了許多!暗歎下,無妨,只有綠歌在,流蘇的影子就會愈加清晰。墨言,你也總有心尖柔軟的時候,也會有動情難耐的瞬間!
墨言輕輕一笑:「如何能夠忽略七公主,墨某今日,可就是為七公主的助興之舞而來的!」
七公主調皮地笑了笑,道:「國師對我這般厚待,小七一定也不會讓國師失望的!國師,你可看好了!」七公主眨眨眼,一臉的笑意。
一個緩緩而降的身影,竟然是有人抱著一個女子直接施展輕功來到了凝脂池上。那女子坐在冰面上,只留下一個背影,粉紫色的衣衫是乳白色的冰面上的一抹淡淡的素雅。
而就是這一個遠處看起來模糊不清的背影,如同暮鍾撞入心間,顫音不止!
墨言,就在這一剎那間,猛地站了起來!
一瞬間的顫動撕扯著心間的所有悲喜交加,漫無邊際的等待此刻留下的只有那溢滿胸口的溫柔深情,那股已經嵌入靈魂中的心疼,一點點化開,墨言的手,握緊了又鬆開。
而雷驚乾,原本攬著綠歌纖腰的手已然緩緩垂落,原本充滿笑意的眼睛,此刻也一轉不轉地凝望著前方,連身邊金力,斬劍的暗中傳言也惘若未聞。
流蘇的心情一樣百感交集,背後便是他,那個才下眉梢,卻上心頭的身影,那個為她駐守,把她攬住,那個把所有的高傲和不屈,在她面前統統放下的男子!
今天的流蘇,心裡莫名的情緒翻騰不息。那夜,她在窗口一側聽到慕容嶺的話,說他許久未見她一舞,也聽到了慕容喃喃說起了他第一次見到她時的舞蹈。流蘇的心裡的驚訝可想而知,天鵝之舞,難道自己一直都錯了,忘卻的不是別人的,而是自己的記憶!
想到她有可能是那個男子深愛的女子,流蘇的心裡,某種東西正在破繭而出,原先自我封閉的那層障礙被揭下後急切渴望一抒梗在胸口的情感。當七公主告訴她,今日的舞池是難得一見的如鏡冰雪凝脂池,流蘇便按著自己的想像,慕容嶺親自動手打磨,做成了一雙冰刀舞蹈之鞋,雖然不甚完美,卻依舊適用。
冰上舞蹈,雖然不是流蘇最擅長的,但確實是如今最能梳理她那措置的情感的舞蹈,速度和激情,她要用深入內腑的每一絲氣力,畫上重逢這濃重的一筆!
流蘇的身子站了起來,由於冰刀的限制,臉上同樣遮著一層粉紫薄紗的流蘇,動作並不盡善盡美,隨著絲竹之聲,在冰上滑動。這呢喃般溫柔的絲竹之聲,落在墨言的耳裡,如同天籟之音。
記憶中原本已經腐蝕的廢墟和狼藉,一點點重建。這歌,他記得,蘇蘇唱過的,他都忘不了:你在身邊就是緣,緣分寫在三生石上面,相信愛一天便抵得過永遠。
沒有特別華麗的動作,沒有特別炫目的舞姿,流蘇似乎只在冰上奔跑,只有偶爾的旋轉和駐留。只是這舞蹈本身的奇特,就已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至於墨言和雷驚乾,他們看的本就不是舞,而是舞中的女子。
隨著流蘇最後一個旋轉的動作,冰刀一歪,流蘇的身子一晃,原以為就要跌落冰地的身子,卻穩穩妥妥地落入了一個男子的懷抱。
流蘇的每一個細微的動作,墨言如何會錯過,又如何會讓他的女人在他的眼前摔倒。這舞蹈,結束在兩人的相擁,還有那穿透時光空間的凝望。
雷驚乾在流蘇就要跌倒的那一剎那間,也要飛身撲去,卻生生被金力和斬劍一人一隻手臂拉扯住了!
輕輕褪下流蘇的面紗,一眼萬年,唯有愛到極致,才能無視紅塵輪迴,亙古不變!
望著那一邊隨著歲月的流逝愈加擴大的如血紅印,墨言的眼裡閃過濃濃的心痛,清涼的指節拂過流蘇的眉眼,落在那紅印上淡然一笑,雙眸裡儘是濃得化不開的炙熱和癡狂,讓流蘇,不竟心如小鹿亂撞,眼睛羞澀地閃躲開來!
俯□子,在流蘇的耳邊輕輕道了一句:「我的蘇蘇,終於回來了!」無視眾人的一臉錯愕,墨言的唇,如期落在了流蘇的唇瓣上。淡淡的香津,遠比直飲三罈的猴兒酒還要濃烈清香,醉人醉心。不顧流蘇的暗呼一聲,還有那半邊臉頰粉色盎然,隨著舌頭鑽了進去,墨言的吻愈加的熾烈,天地之間,似乎只有這相擁的身影,在那驟然淡淡生煙的凝乳池上,如夢如幻,叫人分不清真假!
雷驚乾終於回過神來,大喝一聲:「墨言!」身子如離弦之箭,沖天而起,右掌隨著一揮而至!
墨言的眼睛裡難得閃過一絲惱色,一手環起流蘇,驟然轉身,另一手已朝前擋去。雙方俱後退而飛,緩緩落地,只是那凝乳池,卻如蛛網一樣龜裂開來,啪的一聲,已化成細細如同石粒大小的無數冰塊。
流蘇驚呼一聲,抓緊了墨言的手臂,道了句:「小心!」
墨言低頭一笑,道:「還要讓娘子稍等片刻,為夫先打發了這些無甚相關之人,再與娘子好好敘敘相思之情!」

112、兩情相悅...

輕輕環起流蘇的身子,墨言一個旋身,已經抱著流蘇來到了方纔他坐的位置上,把流蘇放下,彎□子,直接把流蘇的冰刀鞋子卸下,笑著道:「等我一會!」言罷,回頭看著惠親王。惠親王趕緊低頭道:「主子放心,齊棠已經來了,會護著夫人周全的。」
惠親王話音剛落,齊棠就已經來到,躬身道:「師傅!」墨言點點頭,齊棠便也走了上來,對著流蘇善意一笑,立在了她的身旁!
反觀流蘇,卻是拘謹了起來。流蘇記起的,便是她與墨言是相愛的,至於以前種種的細枝末節,依舊記不起來。如今墨言把她當成瓷娃娃般照料,卻讓她一時間手足無措起來。
雷驚乾的目光緊隨著流蘇,她臉上那抹搶眼的紅印,他卻依舊不覺得醜陋,看她在墨言的身邊乖巧如兔子一般,帶著些許羞澀,些許期待,還有些許的情意綿綿,看著墨言為她脫下腳下的鞋子,雷驚乾驟然想起那日在馬車上吻過的那小巧玲瓏的腳丫,終於按捺不住,柔聲道:「蘇兒,你我同騎一馬,共臥一床,如今倒是把我忘了!」聲音雖輕,卻清晰無比地傳入各人的耳朵裡。眾人不禁一臉愕然,不由自主轉頭看向流蘇之處。
寒狄冰的臉上閃過一絲恨意,當年的證武大會,慕容嶺當眾向她提親,而今,世間的兩大高手在此為她爭風吃醋,其中一個,還是她堂堂正正的夫君大人!這流蘇何德何能,一個平凡如此的女子,瘋了,全都瘋了!
流蘇驟然一怔,回憶起自己失去記憶那會的難堪之事,不由地閃過一抹黯然,手也緊緊地拽住了腰際的衣裳。失神之間,卻聽見墨言的聲音溫柔響起:「等我!」
流蘇的雙眼驟然一抬,兩個簡簡單的字,卻讓她浮躁的心頃刻間安定了下來,暖暖的,靜靜的,只有一個味道,便是幸福!
此刻的墨言已經驟然轉身,鋪天蓋地的氣勢朝雷驚乾的方向蜂擁而至!身邊的眾人並無感覺,卻睜大眼睛驚訝地看著這方圓一里的凝脂池,原本已經破碎的無數冰塊竟然朝雷驚乾的方向以絕快的速度擁擠而去,來到雷驚乾的三米之外,在寒狄冰的驚呼聲中,這些冰塊居然沖天而起,砌成一面寬大無比的冰牆,似乎隨時隨地都會向雷驚乾劈頭而下!
此時此刻的雷驚乾卻絲毫不慌。這一年多來,他一直跟隨在師傅身邊修煉。龍淵刀在師傅的幫助下已經順利與自己的身子融合,刀意在心,人便是刀的宿體,刀便是人的延伸。他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在墨言跟前如小丑一般的雷驚乾!
雷驚乾低吼一聲,隨著一聲龍鳴,一道耀眼的光芒朝冰牆一掠而過,如同神龍擺尾留下的淡淡痕跡,只聽得辟啪聲音不斷,漫天的冰塊如同冰雹般爭先恐後落入水中,濺起水花無數!隨著冰塊落水濺起的多多冰花,雷驚乾的身影沖天而起,懸空而立,長刀直指墨言,一臉的狂傲凜然:「戰!」
秀國的慕容烈和五殿下對視一眼,皆看出對方眼底的詫異之情,沒有想到,雷驚乾的功力竟然在這兩年飆升至此!他絕對,有了和天罰墨言慨然一戰的資格!當然,這也僅是他們自以為的資格而已!
墨言的眼中閃過一絲讚歎!不得不說,雷驚乾確實是天賦絕佳。神兵利器的融合也是擇主而為,常人想要融合神兵利器,輕則反噬,重則喪命。雷驚乾如今能夠將龍淵刀運用得如此自如,不得不說,他確實了得。若是之前的自己,怕也是要惡戰一場。
只是這兩年來,流蘇的離去並沒有讓墨言消極以對!玄皇蛇皇的一番話讓他幡然醒悟。玄皇說過:「回輪之眼,轉世之心,五行六界,自有魂靈歸屬之地。若是天道有成,他日也必能衝破輪迴的束縛,重塑已歸的七魂六魄。」
就是這一番話,燃起了墨言所有的希望。只要蘇蘇還在,就算僅有孤魂一縷,那也是他墨言的妻子,既然天命可逆,輪迴可暫,為愛妻,與天規法則鬥上一場,有何妨,大不了便是魂飛魄散,從今往後,魂靈相依相融,不分你我!天道,便是尋找愛妻魂魄的根本,也是墨言定下的目標!
墨言依舊把玄皇內丹送給了大血兒,而今的大血兒早已閉關修煉,衝擊自己的玄關大道!對於墨言來說,他修煉從不喜役外物,這一點,也是玄皇一直讚歎不已的。
循先人之跡成大道者,已經可謂之是不世之才,像墨言這樣另創功法並能成就如此,就玄皇承載的上古記憶,無一不是屈指可數的大聖之人!所以玄皇對於這樣一個前途無量的小小人類,卻是極盡客氣照顧,就算放棄自己寶貴的修煉時間,陪墨言悟道練槍,也是毫無怨言。墨言這一年來,其修煉速度,連玄皇這樣的老妖怪都咂舌不已,平常人又如何想像得到!
看著雷驚乾的龍淵刀,墨言一笑,身子同樣飛騰而起,紫血槍帶著陣陣雷芒,就這樣懸空掛在離墨言頭部半臂高度的空中,紫芒吞吐,紫黑色的槍身微微顫動,似乎只等著墨言一聲令下,便直刺而去!
雷驚乾的眼光一暗!自己與龍淵刀的融合,卻是要握刀而馭,龍淵刀目前絕無可能脫手自主進攻!而墨言,此刻的這一幕,顯然是墨言的精神力已經強大到足夠操控紫血槍的槍靈自主進攻!這是目前,連他師傅還未能達到的境界啊!
雷驚乾的心驟然一沉!一股陰鬱之氣攪得心裡難受,大喝一聲,揮動刀刃,利刃迸發出奪目的刀芒,連綿不休,密密麻麻,竟然化成一根根利箭一般的形狀,那縷縷寒氣,連座上的其他眾人,也能感受到那森寒之意,似乎自己隨時都有被紮成馬蜂窩的可能!
這些厲芒,卻突然在空中驟然全部消失,依舊是雲淡風輕的怡人美景。眾人正感詭異之時。那密密麻麻的利箭刀芒,在墨言身邊兩米之處的空中驟然出現,鋪天蓋地的煞氣讓連慕容烈在內的高手都感到臉如刀割!
墨言冷哼一聲,身子向前一傾,波紋般的紫芒竟然在他面前如長牆一樣敞開,把蕭,秀兩國人馬都圍在其內,擋入了這股凌厲無比的殺氣!流蘇還好,除了有齊棠的保護,墨言的氣息一直都若有若無在她身上打轉,剛剛雷驚乾一發招,流蘇已經感覺自己整個身心都被暖暖的氣息包裹了起來,絲毫感覺不到眾人所感到的殺氣。小七公主原本臉色發白,這會終於能夠松上一口氣。眾人看著墨言的眼光,卻是更加的尊敬和畏懼。
紫血槍低鳴一聲,隨著墨言的一聲長嘯,墨言身形不動,紫血槍卻不停地旋轉。紫血槍在這一年間,隨著墨言功力的加深,再由玄皇引九天雷電加以淬煉,其雷屬性已經隱隱呈現,這一旋轉間,竟然帶起了無數滋滋而響的雷芒。
刀芒與槍芒的撞擊,金色與紫色的噴射。
只在那電閃火光之間,金色的刀芒漸漸隱沒,沖天的紫色雷芒,竟然化成一隻碩大無比的紫色舉手,朝雷驚乾的方向一揮而去!
墨言沒有動手不代表他真的沒有出手,事實上,從雷驚乾對流蘇說起的那句同騎同臥,墨大叔就已經是怒火中燒!敢在自己女人失憶的時候你趁虛而入,完了還大放厥詞,天皇老子,也沒有情面可講!
雷驚乾揮起龍淵刀,向紫色大手迎去,殊不知,這雷電紫芒竟然順著刀身湧入他的身內!雷驚乾驚呼一聲,整個人已經狠狠摔入湖中。一旁的斬劍,金力大驚失色,飛身而去,急急把他拉了上來。碰到他的身子,依舊感覺炙熱燙手,此時的雷驚乾,已經昏迷不醒!
斬劍轉身恨恨說了一聲:「墨言,師傅會向你要回一個公道的!你好自為之!」殊不知墨大叔其人此刻正優哉游哉地攬著流蘇,飄然而去,留下一個讓斬劍再度氣極的話:「那老頭要是扛得住,我不介意給他鬆鬆骨!」
墨言已然離開,晉國一行也走了。惠親王朝秀國依舊發愣的眾人道:「美酒可不能浪費,殿下,莊主,不如就一起痛飲幾杯,再走不遲!」
五殿下笑語殷殷,道:「正是正是,墨國師的弟子也在,自當要好好痛飲一番才是!」
靠著那暖暖的胸口,散發的熱氣讓流蘇的臉陣陣發燙。看著身邊飛馳的美景,回憶中似乎當初也是這般地摟著她,耳邊一句溫柔的呢喃:「我要吃的,自然是我家蘇蘇!」
墨言悶笑一聲,道了句:「我們回家,我想你了,很想很想哪!」最後一句似乎在自言自語,可流蘇趴在墨言的胸口,那聲音好像從胸腔中發出,那輕輕的一聲歎氣,剎那間讓流蘇的眼眶紅了。
墨言把流蘇帶回了天行居的海螺泉邊。
看著那裊裊升煙的海螺泉,散發著熱氣的汩汩泉水,流蘇的臉愈加的紅了。縱然知道這是自己的男人,但畢竟失去記憶的她對這一切卻依舊感覺尷尬,吶吶地道:「墨言,我們這是,這是要,要!」
墨言眉眼儘是笑意,長衫一褪,只剩一條長褲,那修長強悍的身體已經呈現在流蘇的眼前。輕輕把流蘇攬入懷中,墨言的聲音裡滿是戲謔:「娘子,裸裎相對,盡敘相思之情,便是為夫想要做的!」
不等流蘇驚呼一聲,墨言已經抱著流蘇,輕輕躍入了池中。倚在白玉邊沿,輕輕抬起流蘇的臉,墨言的唇已經落下!
輾轉在流蘇的眉間,舌尖輕輕下舔過她的鼻翼,含住了那圓潤的鼻尖,略一停頓,便火熱地降落在那微微翹起的粉色雙唇上。
根本不容流蘇的退縮,墨言的舌頭已經探入了流蘇的口中。雙舌相觸,一陣熱流向兩人身上湧去,墨言的手稍稍一抖,扶住了流蘇的後腦,那吻愈加的熱烈瘋狂,似乎要把滿腔滿心的相思念想,透過這舌尖的撩撥糾纏,傳遞到流蘇的心間!
流蘇只感覺周圍的整個世界都寧靜無聲,唯有唇間的追逐求索讓她的心顫動不已。墨言的手,不安分的自上而下,在流蘇的身上隔著衣料摩挲。似乎已經不再滿足這層障礙,偷偷一拉一扯,墨大國師臻入化境的神功絕技在此刻體現的無可挑剔,流蘇的衣衫,已然悄悄下滑。
依舊是那熟悉的凝脂般的肌膚,似乎更加的光滑柔膩,還有那酥/胸,似乎更加的飽滿豐潤,顫顫巍巍的粉櫻在冰冷的空氣中微微凸起,如那含苞中的花蕊兒,讓人只想極盡憐惜之事。
左手滑過流蘇的腰部,輕輕一托。流蘇的身子便稍稍抬高,頭微微後仰,墨言的唇已經在那優雅的脖頸上細細啃咬,右手卻順勢握住了一方豐盈,輕輕地揉捏,手指不時地滑過那淺淺的顫慄。
墨言的吻漸漸往下,一口便含住了那沾上了滴滴泉水,愈加嬌艷的粉櫻。淡淡的乳香讓墨言猶自貪婪不已,火熱的舔吻和吸允讓流蘇全身酡紅,口中不由地輕呼著:「墨言!」
墨言猛地把流蘇抱起,讓她雙腿盤旋在他的腰際,兩人上身完全貼合,而墨言的唇,重新覆蓋在流蘇的唇上,唇舌的交錯,吸允著彼此的甜蜜。
流蘇的手無力地環在墨言的脖頸上,全身的重量都是墨言托在她臀部的左手在支撐著,還有那不安分的右手,在她光滑的後背輕輕下滑,手指若有若無地在那幽徑之處淺刮輕刷。
□的貼合讓流蘇更加清晰地感覺到墨言的驕傲在嬌蕾處輕輕蹭動,叫囂著它的渴望。
把流蘇擱放在海螺泉的一處傾斜處,酥胸暴露在空氣中,□依舊沉浸在泉水中環在他的腰上。墨言俯□子,舌尖舔過流蘇的下巴,輕輕道:「寶貝兒,好好體會,我有多想你!」
身下的接觸讓流蘇愈加的意亂情迷,不知道是泉水的熱氣在升騰,還是體內的火焰在燃燒,只感覺相接之處滾燙如火,急於紓解卻又似乎空虛不堪!
墨言的手指隨之探入幽徑之內,輕輕捻動那如珠的嫩蕊,唇舌依舊在流蘇的身上流連不已。直到流蘇的輕哼聲愈來愈急促,身子也開始不安分地扭動起來,墨言方才把腰一送,直接挺進了那讓他心醉不已的幽徑深處。
隨著那一波波有力的律動,身下的顫慄開始攀襲。流蘇的口中開始呢喃著喊著:「夫君!」卻引得墨言加快了頻率,加深了探索,俯□子,不由自主地封住那發出聲聲讓他心醉不已的粉唇,舌頭順著舔過那血紅印跡的臉頰,直接探入了流蘇那小巧的耳洞裡,輕輕攪動。
驚濤駭浪般的感覺讓流蘇的思緒在現實和回憶中交錯,身上男子那動情的熟悉的臉漸漸清晰,又漸漸模糊,直到那暈眩般的奇妙感覺隨著那男子的一個挺進而宣告來臨,似乎所有的一切一切,都猶如潮水一般,退卻後又重卷而來。
緊緊地攬住流蘇,墨言的眼裡情濃如酒,拂過流蘇那紅艷如血的印跡,看著全身早已酥軟如泥的流蘇,輕輕地道:「寶貝兒,這臉上的香紅袖,雖除不掉,但夫君把它移向身上其他地方,可好?」
哪個女子不曾在乎自己的容顏,流蘇一聽,身子動了動,道:「自然好!要把她移向何處?」
墨言輕笑一聲,道:「自然是為夫最愛的地方。」墨言的手緩緩附在流蘇的臉頰上,流蘇只感覺一絲絲熱氣朝臉上滲入,不由自主地瞇上了眼睛。只是才不久,卻感覺墨言的手順勢而下,不一會便來到了自己的左胸口處,似乎在輕輕揉捏自己的豐盈,不由地出聲道:「說好幫我的,你怎的又不安分起來!」
墨言的唇碰了碰流蘇的唇瓣,笑著道:「夫人請看還滿意否?」
流蘇睜眼看著那清澈的泉水映出的容顏,那一抹血紅已經不翼而飛。不由地看向墨言,卻見這一臉笑意的傢伙正盯著自己身子的某一處敏感部位。流蘇後知後覺地低下頭,方才看到,那一抹血紅,已經來到了自己的左胸口處,化成一朵妖魅的海棠花!
墨言的聲音柔柔響起:「夫人可還滿意,如今與夫君一樣,左胸口都留著記號,若是輪迴之日,也定能分毫不差地認出對方!」
流蘇輕輕抬頭,看著墨言胸口處那一行刺青,紅色的吾妻流蘇奪走了她所有的心神。手指拂過刺青的每一處比劃,流蘇的眼睛驟然濕潤如潮,道:「墨言,若我以後只能記得你是我的墨言,記不得我們過往的一切,你可介意?」
墨言清亮的笑聲響起,把流蘇攬入胸口處,道:「那又如何,為夫便重頭再與你相愛一次,忘了便忘了吧,日後,你要記得的一定比過去更多。你還記得當日你在這海螺泉與我講的阿難麼?我說過,若我是他,也當一樣的選擇!今生,來世,不管你記不記得我,五行六界,上天下海,我墨言的妻,便只有你!」
話畢,流蘇的淚便淌了下來,無語凝噎,任何話語,比起墨言此刻說的,都蒼白無力。直到墨大叔戲謔一笑,道了句:「夫人就莫再感懷了,若是覺得內疚,那便再好好補償一下為夫的思念之情吧!」
在流蘇的嬌吟聲中,墨言把流蘇的身子一轉,趴在了海螺泉邊,溫熱的唇舔過她的後背,一直往下,在那臀瓣上輕輕啃咬,直到流蘇不安分的抗議了,方才扶著流蘇的纖腰,調整了下姿勢,開始了又一輪的侵佔。源源不斷的熱漲感讓流蘇幾欲失控地嬌喘吟呼,墨言的手,帶著灼熱的感覺,在流蘇的身上摩挲移動,包裹著那晃動的豐盈,久久不曾鬆開!
流蘇不知道自己沉溺了多久,只知道,墨言抱著她,走上了海螺泉,和她一併倒在了泉邊的軟榻上。墨言的手依舊在她身上巡迴地探索,整個人覆在她的身上,雙唇依舊在她的耳邊鬢髮之處摩挲,饒是流蘇已經頭昏眼迷,卻仍然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墨老大戰意飆升,絲毫沒有偃旗息鼓的意思!
隨著墨言輕輕的一聲:「娘子,為夫想要一個孩兒!」流蘇才驟然一震!自己竟然醉心於墨言的糾纏,把女兒忘得一乾二淨!心中一急,直接在墨言的手臂處狠擰了一下:「老墨,別鬧了!你再鬧,我們的女兒估計就因為找不到娘親哭的找不著北了!」
女兒兩字剛說,墨言已經坐起身來,臉上的驚喜溢於言表,口中竟然有些情怯的忐忑:「蘇蘇,你說,我們的女兒,我墨言的女兒?」
流蘇佯瞪了他一眼,道:「可不是,如今她老爹和老娘縱情聲色,把她丟一邊了!」
墨言居然有些緊張和尷尬,喃喃道:「蘇蘇,我們,我們是不是接女兒去!她,可會認我這個爹?」
流蘇噗嗤一笑,不理會猶自在那忐忑不安,一臉焦慮的墨老大,起身更衣,心中卻想著父女相逢,又該是一個怎樣讓墨老大這堂堂的天罰之主無力的場面!


113、一家團聚...

墨言這傢伙,折騰起來沒玩沒了,尤其是分別了這麼長的時間,更是如膠似漆,若不是女兒還寄放在人家那,估計兩人還在廝磨纏綿中。流蘇的心裡甜滋滋地埋怨著。
從凝乳池起舞到墨言的與雷驚乾的較量,再到天行居的你儂我儂,已經過去了大半天的時光,想著心愛的小寶貝珠珠還在慕容嶺那,珠珠和慕容嶺等不到她,也不知道會不會擔心。回頭想想還有知曉一切情況的七公主,流蘇才稍稍放下了心。
從海螺泉走回裡屋,才發現屋裡的所有擺設都照著她離開的當日,一般無二。打開衣櫃,裡面原有的裙裝衣飾都整整齊齊地疊放在那裡,一塵不染。甚至於她最喜愛的茶具,爐子上的炭還有餘燼,茶具上也有使用過的痕跡,想必便是墨言常常來此獨自品茗,除了他,又有誰能輕易進得了她的房間。
流蘇隨手拿了一套淺粉色的裙裝披上,隨意攏了攏還濕漉漉的長髮。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眉目含情,嫩粉如櫻。伸手撫了撫原來香紅袖所在的位置,已經光滑如初。只是此時的流蘇,卻突然莫名的感傷,只為想起那坐在輪椅上的堅毅男子。自己如今所擁有的幸福,全都是因為他的犧牲和照顧。
墨言披上衣裳緩緩走出來,見到的就是流蘇在銅鏡前一臉失魂落魄的樣子。心中一動,輕輕地從身後環住流蘇的身子,墨言的聲音暖暖響起:「怎麼了?我這個當爹的錯過了女兒那麼多年,該是我難過心傷才對!才分開這麼點時間你就如此想她,可有也曾這般想過為夫?」
流蘇轉過身,迴環住墨言的腰,頭輕輕碰了碰他的胸膛,輕輕地道:「就你貧嘴,墨言,有些話我想對你講!」
依舊是那般清醇的聲音,道了一聲「好!」墨言把流蘇攬入了懷。
流蘇說得很慢,很認真,其中情緒隨著自己一路來的經歷波動不已,把自己在宋鳩手下逃生,被慕容嶺救下,還有慕容嶺這兩年來為她們母女做的一切都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墨言蹙著眉,聽得很認真,暖暖的大手在流蘇情緒落寞的時候不經意地撫著她的背,雙唇輕輕掃過流蘇額前的頭髮。
「所以墨言,如果見到寶寶與慕容更加的親近,你可萬莫不要無端端地醋意橫生哦!」流蘇把這句話留到了最後。墨言這傢伙,別看他斯斯文文一臉無害的樣子,真正較起真來,這天下還真誰也扛不住他。
墨言苦笑了一聲,道了句:「在娘子眼裡我便是這麼不講理的人麼?」略頓一下,一臉正色地道:「慕容嶺是個真正的君子,也絕對是我墨言的大恩人。別說小寶貝和他親,就算小寶貝認他為義父又有何妨?至於慕容嶺的傷勢,蘇蘇,你放心,只要我墨言治得了,就算要耗盡我的畢生功力,我也絕不猶豫一分一毫!」墨言的話擲地有聲,鏗鏘有力,慕容嶺為他救下了流蘇還有腹中的孩兒,這樣的恩情,比救他自己一命更深更重!知恩不圖報,豈是他墨言的為人!頂天立地的男人,當是恩怨分明,氣概豪邁!
墨言頓了頓,繼續道:「至於小血兒,傻丫頭,慕容家又豈能困得住堂堂的蠻荒魔種,慕容家或者有馭獸之密,但連其祖宗都馴服不了桀驁不馴的上古異種,憑他們那三腳貓的功夫,還妄言要困住血狼王,真是笑話!只要小血兒恢復了傷勢,慕容家哪能困得住它!它自有法子逃離!」
流蘇的眼睛一亮,心下一喜。她竟然給忘了,墨言那出神入化的功力和那神鬼莫測的醫術那絕對是當世無雙。宋鳩也是墨言的手下敗將,宋鳩的毒墨言定然解得了!而她一直念想的小血兒,也終於在墨言的口中確認了它的平安。心下大定,流蘇急匆匆地披上襖子,道:「那我們趕緊,看我又囉嗦了這麼多話,都把時間給耽擱了!」
攜手走出門外,卻聽得墨言吹了一聲清脆的口哨,赤血天風已經疾馳而至,烏黑得發亮的毛髮在雪地裡特別的搶眼。流蘇倒是一愣,原本想著這天寒地凍,總該有輛馬車載著,女兒也不至於凍著,難不成打算一馬馱著一家三口?流蘇不由得看向墨言,提高聲調道了句:「騎馬?」
墨老大淺淺一笑,走進流蘇的身邊,攬住了她的腰,低頭一臉笑意地道:「正是,為夫與娘子曾同臥,可未曾同騎過那,為夫這會可心癢難耐了!娘子總該圓了為夫這個心願才是!」
流蘇睜大著桃花眼看著眼前的墨老大,心裡滴著汗,感情這人還惦記著雷驚乾方才說的同臥一床,同騎一馬的話,真是個小心眼兼發春期的老頭!
還沒等流蘇出言抗議,墨言已經飛身上了馬,順便把流蘇撈起穩穩當當地擱在了他的後面。赤血天風嘶鳴一聲,奔跑而去。
流蘇坐在後頭,可不如當日坐在雷驚乾的馬上,只敢輕輕拽著雷驚乾的衣角,唯恐靠得太近。此刻的流蘇緊緊環著墨言那堅實的腰,整個身子實實在在地趴在了墨言的厚實的背上,連臉側,也貼的緊緊地。
墨言只著一層薄薄的長衫,清晰地感覺到後面流蘇那軟軟糯糯的胸隨著馬的奔跑,在他的後背上不停地蹭動。方才意猶未盡的墨老大此刻更是浮想聯翩,眼前自然浮現著夫人那雪瑩瑩的酥/胸,還有那顫巍巍的誘人櫻桃。
墨老大色心一起,自然是無所顧忌,長臂在後頭驟然一卷一收,便把流蘇結結實實地抱到了前方,面對著他坐著。
流蘇驚呼一聲,道了句:「死老墨,你怎的又不安分了?在後頭有你給我擋著風,把我擱前頭來了,你存心折騰我不是?」
墨言輕笑一聲,道:「夫人這樣坐著應該更舒服才是?窩在為夫的懷裡豈不更暖和?」
「不好,一點也不好,趕緊鬆開手,這樣坐著我不舒服,不穩當!」
「哦?」墨言眉一挑,聲音一抬,大手毫不猶豫往流蘇的臀部一托,直接抱著流蘇,而流蘇的雙腿,自然而然便環在他的腰際!「夫人覺得這樣可舒服多了?」
流蘇真的是啼笑皆非,撅著嘴道:「不舒服,一點也不舒服!」
「這樣如何?」墨老大開始在流蘇的屁股上托了托,拍了拍,揉了揉,簡直玩的不亦樂乎。
「不要玩了,老頭,我要到後邊坐著!」
「為夫覺得這樣甚好,你我面對面,臉貼臉,說個話也容易不是」
「誰有話與你說,哪有人這樣討厭的!大冷天的,也不給個清靜!」
「可為夫想說的話很多,方才在天行居都沒機會說!」墨老大一臉的委屈。
「墨老頭,你到底想不想女兒,還趕路不趕路了!」
「自然想女兒,只是」墨老大輕歎一聲,雙唇湊近了流蘇的耳畔,低聲耳語:「只是,我更想念她娘親!」
一句話,讓流蘇還蹦達的手手腳腳剎那間也規矩下來。這傢伙,外頭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怎的說起情話來跟紫血槍的招式一般無二,完全一樣的行雲流水,綿綿不絕!
流蘇低著頭,紅著臉,怨自己心軟耳根軟。往日都是墨言讓她吃得死死的,這倒好,回來卻是讓他三言兩語就訓得服服帖帖,忒沒骨氣,忒沒原則了!
殊不料墨老大心得意滿,意猶未盡,直接托起她的小臉,雙唇已經火熱地印下。
唇舌交接,流蘇環著墨言的脖頸,而墨言,則是完完全全把流蘇攬著抱著在自己的懷中。舌頭在彼此的口中糾纏追逐,舌尖在嬉戲,墨言的吻火熱而滿是佔有感,那環在流蘇身上的鐵臂,似乎要把流蘇整個人都嵌入他的懷中。
不是他輕浮,並非他貪色,只因,思念太深,恩愛太淺,分別太久,相聚太短!但如今一切都不是問題,他們有生生世世的時間來彌補,來相愛!
接近七公主的居所墨言才將流蘇放開。抱起流蘇,騰空而起,幾個跳躍,已經直接落入了居所的院中。回頭一看,七公主卻是領著兩個下人,在門口等候張望,約莫就是為了等候他和流蘇。
墨言輕笑一聲,道:「小七公主!」
七公主回頭,不由噗嗤一笑,道了句:「墨大國師居然翻牆而入,倒讓小七好等!」踱步過來,看著一臉紅撲撲幸福模樣的流蘇,臉上的紅印已經不翼而飛,慨歎了一聲墨言果然手段了得,道:「總算一家團聚了!」一拍手,道了句:「看我這腦袋,一家三口,還少一人!國師,蘇蘇趕緊隨我來,小珠珠可是等得頗不耐煩了!」墨言的心中猛地一動,這名字,怎的聽著這般耳熟。
走進房裡,卻見到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正在桌上猜豆豆。慕容嶺教著珠珠數數兒,小珠珠那胖乎乎的小手卻直拍著嘴巴,打著哈欠。
看到流蘇,小珠珠歡呼一聲,從椅子上蹦了下來,脆脆地聲音喊了一聲:「娘親!」撒著小腿兒朝流蘇奔了過來!流蘇一把抱住了她,朝那小胖臉頰連親了兩口。
墨言看著眼前的小人兒,心跳得比走火入魔還快。這就是自己一脈相承的骨血,這就是自己與蘇蘇骨血相連的延續。墨言開始琢磨,和流蘇一樣的小臉,還有和她父親,自己一樣強悍的身體。那日,他便訝異於珠珠的天賦。墨老大心裡甜滋滋驕傲地想著,也就是他墨言的女兒,方才有如此驚人的天賦。自己那一縷無比珍貴的先天真氣,倒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小珠珠和娘親親熱了好一會,才看到那日酒館裡見到的白頭髮大叔,不由地睜大著眼睛,抬著小腦袋問:「娘親,白頭髮,不是老爺爺!」
墨言緩緩地蹲下去,眼睛裡是滿滿的寵溺和期待。墨老大伸出手,那手指曲了張,似乎還有些緊張得不知所措,聲音柔和得不像話:「寶寶,過來,爹爹抱會!」
流蘇湊在珠珠的耳邊,笑吟吟地道:「寶貝,叫爹爹,他可是寶寶的爹爹哦!」
珠珠雖然有點糊塗,從小到大,她生活的世界便只有流蘇和慕容嶺,偶爾能見到一兩個來去匆匆的人。爹爹對她來說,完全沒有概念。但這個白頭髮的爹爹,看起來卻很溫和,身上有股讓珠珠舒服的氣息。那天還抱過她,似乎還是蠻疼珠珠的,於是珠珠悠悠然走到了墨言的身邊。墨言雙手一環,便把她抱著站了起來。
這一抱,讓墨言的心舒坦得無以復加!就像環住了天下最為寶貴的萬年軟玉,不,萬年軟玉也沒有自家閨女寶貝。墨言細細看著珠珠,修長的手帶著些許的情怯,在珠珠的小腦袋上摸了摸!
小珠珠睜大了眼,也跟著看著眼前的人,突然想起娘親說的,如糯米般黏糊糊的聲音脆脆地叫了一聲:「爹爹!」
墨言那抱著珠珠的手臂,那縱是扛上萬斤大石也不動分毫的手臂很明顯抖了抖。爹爹二字,在他的心上,重重地敲了一下!墨老大的唇微張卻又說不上半個字,只想著能夠天下間所有的寶貝,都搬到閨女的面前,只要閨女能再常常叫上爹爹二字!
流蘇走到慕容嶺的身邊,眼睛裡是濃濃的感激,聲音已經略有一絲哽咽,道:「慕容,謝謝你!」
聽到娘親叫慕容,珠珠自然地轉過頭,道:「娘親,叔叔最疼珠珠,爹爹是不是也是最疼珠珠?」
還未等得流蘇回答,墨言便急著開口道:「爹爹自然是最疼你的,不信,只要珠珠想要爹爹做的,爹爹一定答應珠珠!」
墨言這急著辯解的模樣讓慕容嶺三人都輕笑了起來,誰層見過天罰之主急著討好別人,還討好得這般急急躁躁的,唯恐人家拒絕了一般!
珠珠仰起頭,脆脆地聲音清晰地道:「真的麼,那珠珠想要叔叔的腿不疼,爹爹也有辦法麼?」
珠珠的話剛說完,慕容嶺的手就已經抖了抖,眼眶似乎也有點微微濕潤。看著珠珠,對身邊的流蘇道:「流蘇,我做的這一切,值得,非常值得,就算讓我再選擇一次,我也願意用這雙腿,換珠珠的這一句話!」
聽著寶貝女兒的話,墨言的臉閃過一抹開心和欣慰,點點頭,「不愧是我墨言的女兒!」在珠珠的小臉上親了一下,道:「寶貝女兒,爹爹一定不會讓你失望!」墨言一臉正色地走到慕容嶺的身邊,把珠珠遞給流蘇,朝慕容嶺躬身,說了一句:「謝謝你!今生今世,如有用到墨言之處,絕不推搪!」
墨言的手輕輕放在慕容嶺的腿上,閉眼運氣。慕容嶺此刻的眼睛,卻閃過一抹狂喜。一直以來,他腰部以下,已經毫無知覺,可墨言的手一落,他卻能清晰地感到陣陣暖流,正從腿部緩緩下移!
半響,墨言方才睜眼道:「慕容,離情殤雖然毒得蹊蹺古怪,但卻不是無從下手!我的真氣你應該感覺得到,只要接下來的我替你開丹內服,按時由我內力推拿,一個月後,我保證讓你重新站起,與以前的慕容一般無二!」
慕容嶺的眼睛此刻卻是紅了,誰沒有生的企盼,一介武者,重新叱吒江湖的渴望是如何也磨滅不了的!握著墨言的手,鄭重地道了一聲:「多謝!」小七公主此刻也珠淚漣漣,自己最敬重的大哥,總算能夠重拾昨日的信心!
墨言回頭看著珠珠,討好般地道:「閨女,爹爹會讓慕容叔叔不久就站起來陪你玩,爹爹厲不厲害,爹爹是不是最疼珠珠?和爹爹娘親回家去,可好?」
小珠珠嘟著嘴,「叔叔也要一起,珠珠等娘親和爹爹等得餓了!」
墨言心下大快,聽到寶貝女兒餓了,心中驟然想起那日齊棠手把手餵著,珠珠吃得津津有味,不由得道:「好,回家爹爹讓大哥哥餵你吃飯!」也不管流蘇一臉的錯愕,攬著她們母女二人便往外走。
赤血天風真的馱著一家三口,流蘇在後,珠珠在前被墨言抱在懷裡,朝家的地方奔去。珠珠倒是愈加的喜愛這個爹爹,赤血天風,跑得飛快,讓一向膽大的珠珠快活不已,一路上小胖手,小胖腿兒招呼個不停,清脆的聲音讓墨言開懷的大笑遠遠傳去!


114、終章...

天罰山從此多了一個搗蛋鬼,而且是上上下下都管不到的一個小公主。墨珠珠一回到天罰,便當成小祖宗一樣給供了起來!虎惡熊凶如今成了墨珠珠的兩跟班。天罰山隨時都可以看見兩個接近二米的大漢,肩膀上坐著一個圓嘟嘟的小人兒,那小胖腿晃晃悠悠地,小胖手指到之處,那兩大漢就忙不迭的跟著跑。
虎惡熊凶雖拙,可也看出來了,天罰的小公主那就是除了嫂子,大哥的心頭肉。小公主說一個字,比他們兩個光著身子在大哥面前扭個老半天的屁股還管用。當然,這小傢伙也委實可愛,不說別的,別人家的孩子一見他們兩個就哭得跟見鬼似的,唯有小珠珠,與他們簡直就是一見如故,還老嚷嚷著要要學他們二人最擅長的推大樹的本事!
墨珠珠最喜武器,魯公一脈的據點是除了齊棠居所,珠珠的第二個選擇。魯公一脈壓箱底的貨都讓虎惡熊凶給翻了個底朝天。捧著一大堆刀刀棍棍,棒棒錘錘就到小公主面前獻寶。
墨珠珠和她爹一樣,獨愛長槍,千般萬種武器,一眼便看中了那桿玲瓏魚玉槍,晶瑩如白玉般,槍頭卻是活靈活現的一尾藍色的魚,魚嘴吐出一根槍刺。墨珠珠一見便愛不釋手,小小的年紀居然天生神力,偌大的槍扛著便走!
墨言一見,喜不自勝,奈何溫柔鄉中,是在無法分心教導,便直接把閨女丟給了她最喜愛的大哥哥齊棠童鞋,責令他好好教導小師妹,連帶餵飯把屎把尿也都包個齊全了!
天罰山的萬蛇毒窟裡,有著如今墨言和流蘇的小家小院!起初說起到萬蛇毒窟裡來,流蘇打死都不肯踏進一步!好歹讓墨言給扛了進來,才發現一切竟與想像中的截然不同!
這地方,美得簡直如同世間桃源,墨言給她準備的小院子精緻的如同精靈的樹屋,鬱鬱蔥蔥的樹林中,那由嫩綠清脆的竹子砌成的偌大的一個竹苑,到處散發著翠竹的清香。
墨珠珠膩著齊棠不肯回來,齊棠如今真的成了三包三陪,□乏術。墨言這自私的師傅兼戀妻的男人白天倒是樂意和女兒鬧騰,到了晚上便是撒手掌櫃,與愛妻樂得逍遙自在!
又是一夜清風月明時,言蘇小築裡那白色的窗紗隨著風輕輕飄搖,整個萬毒蛇窟裡,便只有這幾盞燈火通明,便只有這婆娑的搖曳竹葉青青,當然,也只有這嬌喘呼聲,聽的人煞是臉紅耳赤!
容得下四五人的竹床上鋪著厚厚床褥,紗簾遮掩,卻依稀可以見到裡頭那交疊的身影。
流蘇在下,墨言在上。黑髮披散在白色的床單上形成一個絕美的圓,流蘇的雙頰潮紅,嬌喘連連。身無寸縷的墨言就伏在流蘇的身上,眸色雙瞳沉黯中帶著一抹邪魅的光彩。流蘇的雙手被高舉過頭,墨言的唇正在她的鎖骨上流連,修長有力的手掌就覆蓋在她的渾圓上,力度適中地把玩著。
墨言的手漸漸往下,在胸前的繫帶上一拉,輕車熟路地掀開了流蘇的衣裳,那粉紅色的肚兜印得肌膚愈加的誘人。墨言的唇緩緩下移,隔著肚兜輕輕含住那顆凸起,粉色的肚兜已經透著水光,墨言方才出其不意地啃咬了一下。流蘇吃痛,嬌呼一聲,胸口禁不住一抬,卻將那雪峰送得更高,整個送進了墨言的口中。
如此活色生香,墨言豈能錯過,張開口,便把那小半個頂端含住,用力地吮吸。流蘇情動之極,不由地閉上了雙眼,隨著墨言的細細碎碎的啃咬輕呼著。
墨言的唇再次上移,雙臂往上一伸,與擺放在頭上的流蘇雙手十指交叉。在紅唇上輾轉反側,那沙啞的聲音響起:「寶貝兒,睜開眼,看著我!」
睜開眼,見到的便是墨言那灼熱的眼神,四目相對,墨言輕輕拉過流蘇的手,放在嘴邊,雙唇掃過流蘇的每一根指節和指尖。在流蘇失神的瞬間,猛地拉起流蘇的身子,使她半坐了起來,正訝異中,卻見到墨言已經一把扯下了她仍披著後背的衣衫,如今的兩人,已經是裸裎相待。
重新將流蘇放平,墨言那強悍結實的身子覆了上去,這一次的墨言,動作卻比方才更加的火熱激烈。雙手更加肆無忌憚地在流蘇的身上,他墨言的領地上來回不厭其煩地巡遊著。
墨言的吻滑過那戰慄的溫軟,舌尖漸漸下舔,如那捉摸不著的風兒一樣,掃過流蘇的腹部,在她的肚臍眼上打圈,來到那完美的玉腿上,細細的吻帶著絲許的癢意,讓流蘇不禁夾緊了雙腿,不安分的身子開始左右挪動。
墨言的手,強勢而毫不猶豫的分開了流蘇的雙腿。輕抓著流蘇的小腿,挑逗般晃了晃,流蘇低吟了一聲,視線落在了墨言的身上。
墨言跪坐在了流蘇的雙腿間。炙熱的眼底是滿滿的慾望和侵略之意,猛地埋下頭,那靈活有力的唇舌擒住了那一方柔弱的敏感!舌尖的溫度帶來的陣陣電流般的麻痺感讓流蘇從喉底發出了一聲滿足的歡愉的輕歎,那一波波的強烈的快感已讓她完全忘記了自己,只願與身邊的男人起浮,然後合二為一!
已是血脈僨張的昂揚蓄勢待發,墨言不再猶豫,一個挺身,那慾望便貫穿而入,時重時輕的穿刺讓流蘇已然完全抑制不住地隨著墨言的節奏嬌吟輕啜出聲!墨言的雙手在她的胸前肆虐,流蘇的小臉漲得通紅,隨著墨言的每一個動作,真切地感受著這個男人的力量和這股力量帶來的潮水般的洶湧情潮。
隨著流蘇的嬌吟愈加的高亢,墨言卻一個反手,把讓流蘇翻過身來半跪著,從後邊扶著流蘇的腰,身下的動作更加地快。俯□子翻過流蘇的小臉,忘情的激吻還有那聲聲句句的親暱稱呼!
窗外的風似乎愈加的溫柔,窗內的人兒卻是愈加的瘋狂。
流蘇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只知道在她累極幾欲暈厥之時墨言抱住了她,一股暖流流入了她的體內,似乎還有淡淡的氣流在她的身上循環不息,連疲憊也稍稍減弱了些!
輕輕啄著流蘇的小臉,墨言的眼睛驟然閃過一抹異色,緩緩坐起身子,為流蘇蓋上了一張薄被,輕笑了一聲:「蘇蘇,你且好好休息一會,為夫出去一下便回!」
流蘇一臉的不解,道:「怎了?」
墨言披上衣裳,道:「莫不是為夫離開片刻夫人都甚是不捨?就是有個故友來了,我招呼招呼便回!」
流蘇啐了一聲,墨老大精力太過旺盛,如今難得自己有個安寧入眠的時刻,那可是求之不得之事,也不言語,直接翻過身子,用行動證明自己是有多麼地渴望一個人好好睡上一覺!
墨言輕笑一聲,身子一閃,下一刻,已經出現在天罰山最高的山峰之上!此刻這山峰中,卻立著一位仙風道骨的老者,臉如嬰童,白鬚飄飄,一身灰色長袍,端得仙人一般飄逸!
「夢天老頭,怎的深夜饒人睡眠來了!」
那叫夢天的老者驟然一驚,雙眼一抬,閃過一抹精光。這天罰小子竟然來得如此悄無聲息,自己神念已然鋪就開去,他卻能夠越過神念的搜捕無聲無息地出現,這般修為,確實是駭人聽聞!
自己最為寵愛的弟子雷驚乾回去後,夢天發現龍淵刀反噬厲害,還好來得及時,不然雷驚乾那小命估計就搭上了。夢天神的老頭勃然大怒,親自尋來,就是要向墨言討個公道!
夢天聲音平靜,淡淡道:「天罰之主,果然手段了得,我的小弟子到底如何的大逆不道,惹得堂堂天罰之主要痛下殺手,除之而後快!」
墨言臉色一凜,冷冷道:「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還有曾經對我愛妻施以援手,光是對我愛妻有圖謀之心,不軌之意,就足夠他死上千回百次!」
夢天氣得鬍子都歪了:「好,好,我弟子連根手指頭都沒碰著就得死千回百次,好大的口氣,我今天倒要看看,你這天罰之主,到底有何本事能張狂至此!」
夢天雙手胸前結印,只那一瞬間,萬物俱寂,原本徐徐而來的山風剎那間似乎消失的無影無蹤!凝重!絕對的凝重!隨著這死寂的空洞之意,鋪天蓋地的威壓朝墨言身上擠去!這是能夠引動天地之力的先天武者的氣機鎖定!無需招式,全憑調動天地之力進行的靈魂肉/體地雙重威壓!若是常人,就算是虎惡熊凶那樣銅牆鐵壁的高手,在這威壓的中心,墨言如今的位置,早已經被碾得粉身碎骨!
而墨言此刻,卻依舊悠閒自在地站在那裡,連神色都無絲毫的變化!任夢天的桎酷鎖定愈加的沉重,卻偏偏擠不進墨言身上那層薄薄的衣衫,時間越久,墨言周圍的壓力已經凝實得如同實質,卻偏偏無法向目標衝擊而去,萬般無奈下的週遭的壓力已經讓空間看起來開始扭曲。
夢天此刻是有苦難言,調動的天地之力越大,他的負荷越重,如今他連吃奶的力都使了出來,偏生在墨言那層衣服上寸步不進,甚至此消彼長,墨言身上的護體氣罩已經開始有了反撲擴大的跡象!
還沒等夢天想明白下一步該如何作為!卻只聽得墨言冷哼一聲,這一聲如平地驚雷,連夢天的意識海也如同撞鐘一樣被重重的砸了一下,就在這一冷哼聲中,夢天覆蓋在墨言週遭的層層壓力,驟然出現了無數裂縫,分崩瓦解,只聽的低沉一聲「噗」,夢天老頭連退五步,手撫胸口,卻依舊控制不住,吐出一口鮮血!眼睛裡儘是一片駭色!
墨言轉身離去,冷冷的聲音卻依舊在夢天的耳朵裡迴旋:「老頭,好歹你也活了這多麼歲數,好歹你也似追求天道終極之人,怎的就這般的看不透,百來歲人了,還嚷嚷著要給徒兒報仇!我要真想下殺手,你覺得,有可能就只是龍淵刀反噬那麼簡單?此事,就此作罷,世間俗世,除了吾妻吾兒,我墨言一概無視!無極丹一瓶,就當薄禮一份,恕不遠送!」
夢天老頭手掌一張,掌中卻有玉瓶一個。看著墨言消失的方向,夢天老頭心中百味交集,長歎一聲,似乎一瞬間老了許多,揮了揮衣袖,也躍身離開!
此事之後,雷驚乾傷癒之後重回晉國,登基為王。寒狄冰在蕭國之時,被天罰來人廢去一身武功,原因無它,就憑她當日酒館門口欲對天罰小公主施以毒手!寒狄冰怒極攻心,重病不起,傷癒後精神欠佳,早已閉門不出,不問世事!
慕容嶺正式加入天罰一脈,從此與慕容山莊斷絕了來往。柳丹婷與慕容嶺,經過幾年的磨磨合合,沉沉浮浮,竟開始有了惺惺相惜之意,淡淡曖昧,若有若無!這是後話,暫且不提!而小七公主與夫君二人卻離開朝堂,經營起自家的商號,做的風生水起!
晉國在雷驚乾的治理下蒸蒸日上,國力日盛,秀國皇室人才凋零,最終淪為晉國的附屬之國。而蕭國一脈,亦是在天罰的庇護下勢力日盛,卻總是固守一方,不欲爭霸天下。
天罰山萬毒蛇窟內,與夢天老頭一戰過後幾天,正是月黑風高之時,墨老大一臉笑意,對著愛妻道:「蘇蘇,為夫晚上可有好玩意與你分享分享!」
流蘇臉一撇,撅著嘴,「你有啥好玩意也別拿來與我分享!」眼睛不經意鄙視地一掃墨老大的身下,哼,除了那永不知道疲累的凶器,你壓根就一無所有!
墨老大苦笑了一聲,也不開口,直接撈起流蘇,沖天而起又落水而下,直接鑽進了碧血池!
只一個眨眼的瞬間,流蘇便發現自己處在一方十分奇異的空間,所有的植物都是自己見所未見,聞所未聞,那淡淡奇異的香氣,讓人心曠神怡!
流蘇好奇的眼睛四周飄:「死老墨,有這樣的好地方都不早點帶我和珠珠過來!這到底是何福地,端是神奇!」
墨言一笑,道了句:「我記得當日天行居裡,你與丹婷說過,某位公子曾經開著大船,欲載你海上一遊,還有某位王親貴族欲與你共乘什麼飛天之物,雖說這太過匪夷所思,約莫是你胡言亂語,但為夫今日,可就打算讓你天上海底,各走一遭,如何?」,
流蘇眼睛一亮,挽著墨言的手臂,道:「能飛上天?」墨言點點頭。「還能到海底去?」墨言點點頭!流蘇往墨言手臂上狠狠一擰,「那還不快點!」
墨言笑了笑,挽過流蘇的腰,道了句,「娘子請看!」
順著墨言的手看去,不看不要緊,一看墨夫人慘絕人寰地驚聲尖叫了一聲,聲音直衝雲霄!為啥?流蘇看到了一頭,一條,不,一座像山那麼大的蛇!!這蛇那比木桶還大的嘴巴就在她眼前晃悠!墨夫人華麗麗地暈了過去!
墨言抱著流蘇,錯愕一時,忘記了都未向流蘇交代清楚,自己一衝動,急著討好夫人,思慮太過不周!當初流蘇天行居的那番話,讓墨老大可頗為氣悶了很久。墨老大一直都念念不忘如何也讓夫人好好念叨一下他花的心思,人家有的海裡來,有的天上去。他墨言,自然是要兩者兼顧,一個也不能落下!於是,玄皇,便成了墨老大的首選工具!
玄皇也是鬱悶之極。這墨言跑來要他配合著討好自家娘子,說讓玄皇馱著他與夫人道天上飛上那麼一圈,海底游上那麼一輪。玄皇沒敢說不,雖然自己成為活生生一個討女子歡心的工具確實有點難堪,但眼前的男子,每天的進步一日千里,指不定以後成聖成神,自己反過來還要人家庇護,到那時,估計想要成為他的坐騎都不夠資格。如今,能為他做點事那也算是為自己以後積點福分,於是,玄皇二話不說就答應了,可如今,他居然活生生把人家娘子給嚇暈了!你說他鬱悶不鬱悶,揪心不揪心!
流甦醒來之時,發現耳際風聲蕭蕭,墨言正環著她,懷中的溫暖四溢。流蘇定神一看,才發現自己居然已在萬丈高空,坐下的地方寬敞無比,仔細一瞧,前方正是那個嚇到她的巨大頭顱!
還未等流蘇驚呼,墨言已經傳入了一絲真氣,安撫下了流蘇!流蘇只覺得耳際有個渾厚的聲音傳來:「墨夫人莫怕,玄皇我並無惡意,能載上夫人一遊天上海底,是玄皇的榮幸!還望夫人莫要嫌棄才好!」
跟得墨言久,很多驚訝的事情也都見怪不怪。流蘇知道是座下的巨蛇在說話。方才確實是墨言沒有先與她說明,而她又一向懼蛇,才會那樣直接倒地!流蘇不由地羞紅著臉道:「謝謝玄皇大人!」
神仙眷侶,莫過如此,兩人相視一笑。玄皇一個旋轉,已經朝下方的大海一扎而進。令流蘇訝異的是,在玄皇的身上,水流竟然奇跡般一分為二,兩人身上,不沾半點水跡。
天上地下,相偎相依,想追相隨,便是如今這般!
不久後的某一天早晨,墨夫人不經意地乾嘔了幾聲,開始成為天罰重中之重的保護對象,天罰之主墨言寸步不離的重要人物!因為墨夫人,有孕了!
錯過了珠珠孕期時候的墨言,如今的准爹爹,比孕期婦女還要焦慮不安,還要患得患失,還要手足無措,還要心神不寧!
准爹一頭扎進了有喜婦女醫書,不到半天時間便羅列出上百條注意事項,伺候流蘇的有關人士人手一張,連還未完全識字的墨珠珠也不例外,虎惡熊凶開始了從小到大從未有過的寒窗苦讀,唯恐記漏了一條,犯上了一點小錯誤,讓大哥給剝了皮,拆了骨!
准爹每日三餐,親自下廚,為了照料婦人多變的胃口,每日平均下廚不下七次,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海底游的,壓根做了個遍,唯恐重複了夫人不喜歡,就差跑到碧血池讓玄皇放點血,割點肉,話說好歹也是萬年毒蛇羹啊!
准爹最最痛苦的事情,是這次夫人的肚子出奇的大,原本三個月後便可正常行房事,看著夫人三個月便已經圓鼓鼓的身子無論如何也不敢行那禽獸之事。於是乎,准爹每天只能過過手癮嘴癮,偷香竊玉,就跟個採花大賊的登徒子一樣小偷小摸!
終於有一天,准爹在萬眾矚目之中開始了質的飛躍,成功晉級,成為三胞胎,兩男一女,三個寶寶的爹爹!三個寶寶摞成一團,抱在懷中,一個也不落下,一個也不捨得讓別人抱,只是坐在娘子身邊,絮絮叨叨,說著哪個像她,哪個又像他自己!
一家六口,其樂融融。
幾年之後,碧血池中,玄皇一臉的凝重:「墨言,你可想好?你的天道之路已經無法回頭,容顏永駐,而流蘇,終躲不過歲月的侵蝕,紅顏漸老!即使有紫玉簪為她塑體駐顏,也非長久之計!」
墨言一臉的堅定:「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達到引動天劫之力的境界。與蘇蘇一同破碎虛空而去。你說過,我有著強悍的肉身能扛住這一切撕扯之力,保住肉身不毀,蘇蘇有紫玉簪護住七魂六魄,就算她轉世,我也定能將她找到。至於我墨言的子孫,他們有他們的天下,若有緣,我成就聖道之日,便是一家團聚之時!」
墨言的眼睛望向虛空,望進那無窮無盡之地!他與流蘇的恩愛情緣,還當綿延而續,她是他生生世世的妻,是他墨言唯一的心之歸屬!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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