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簡介】:

有著隨身空間種植藥材和食物,有著祖傳醫術護身,就算是在這個以魔法為尊的異界裡,艾欣也能救人救己,好好活下去。

因為她堅信:已紮根千年的漢方,總有別人不知道的力量。

 

 

 

 

第一章今年才三歲

今年的冬天,雪好像不算大啊!

艾欣拉緊了身上裹著的破麻布,抬頭看看刺眼的陽光,再一次給自己鼓勁,這個冬天她也能堅持過去的!

艾欣出生於這個地方的一個乞丐之家,母親生下她沒多久就因為產後虛弱而過世了,而她一歲左右時,父親因為和別的乞丐爭奪食物被打死,只剩下姐姐和她相依為命。

但就在今年的初夏,比她大十歲的姐姐琳達在出去乞討後再也沒回來,而據艾欣打聽的結果,與琳達同時失蹤的還有幾個小姑娘,估計是遇上人販子了。

今年的艾欣才三年,因為長期的饑餓造成的營養不良,讓她看起來矮小得挺多兩歲大,走路時腿腳都不大利索,這樣的她根本無法找到人販子進而大發神威救出姐姐。

事實上,她自己能不能活下去都是個大問題。

從“家”裡出來——如果所謂的草棚也算是家的話,再往前過一條街,再拐個彎,就是這個城市最繁華的街道了,當然,對于囊空如洗的艾欣而言,這裡的東西再好也是人家的,只除了那家大酒店。

酒店的名字艾欣至今也叫不出,但她知道這酒店非常闊氣,不說每天進出這裡的男女都打扮得珠光寶氣的,就是酒店每天往垃圾箱倒的剩飯剩菜也比別的酒店多。

可惜這些剩飯剩菜也不屬於她,連她都知道這裡有好吃的,更別說別的乞丐和流浪漢了,這裡的垃圾箱是大人們的地盤,容不下她。

但總算天無絕人之路,艾欣在圍著酒店轉圈的時候,無意中發現酒店後面角落的地方,有塊磚頭松動了,於是她找了個破鐵片給那塊繼續鬆土,終於挖了個可以讓她鉆進去的小洞。

然後麵包就有了,食鹽也有了,運氣好時她還能揀到廚師扔掉的一塊破圍裙,盡可能把自己裹暖和一點。

天艾欣一樣從這個洞爬進去,她選的時間是白天,但正是下午兩點多,廚師們忙完了中午飯,自己也吃了飯,為了應付晚上的工作,現在正在午睡,正是戒備最松的時候。

艾欣也不貪,她本身食量就小,更懂得細水長流才不引人注意,所以向來只是一點點的拿,例如這回她只拿了兩個大麵包,一小包鹽,還有被咬了一口就扔進垃圾桶的半隻烤雞,少了這點東西對於這麼大的酒店而言,根本察覺不出的。

先把東西從洞裡推出去,然後艾欣爬出去,再然後她嚇了一跳,外面這回居然有人,一個十幾歲的男孩,雖然穿得也又舊又臟,但相比她而言,長得是又高又大。

“佩羅?”艾欣認出來了,這男孩是這一帶身邊沒有大人的流浪兒的頭兒,今年據說也就十二、三,但長得像十五、六一樣高大,很有威脅力。

“還以為你餓死了,想不到找到這麼個好地方。”佩羅的聲音也挺小,看來也是怕驚動酒店的人,而且艾欣從他的語氣中似乎聽出來那麼一點點…關心?

“你一直在這兒…”艾欣小心翼翼,雖然佩羅的樣子不像是要告發她,但她也擔心佩羅會坐收漁人之利。

佩羅不回答她的問題,而且瞧不上她拿回來的這點東西:“太少了…”他彎腰看看那小洞,明顯是他這身材穿不進去的,於是再看向上面,這墻似乎能爬上去。

“不可以…”艾欣忙阻止,“廚師們快醒了。”而且他目標太大了。

聽裡面動靜,的確人開始多了,佩羅只好放棄,他拿著艾欣帶回來的食物,轉身就走:“那我明天再來,反正知道這裡了。”

那就是說她又失去這塊“地盤”了,艾欣嘆口氣,這裡本來就是弱肉強食的地方,她不同意又能怎樣?

“快走呀?”本來她以為當了“漁人”的佩羅居然又回頭問她了。

他不是打算私吞嗎?艾欣一怔。

看艾欣的小短腿,佩羅自己就找出她走不快的原因了,乾脆過去一把夾起艾欣,就像是夾著面袋一樣走了。

艾欣也不掙紮:“你要把我帶哪兒去?”

發現這小孩意外的沉悶,佩羅做個兇狠的樣子嚇她:“把你賣掉。”

“呵,”艾欣不知道自己居然還值錢,“那商量一下,你能把我賣到和我姐姐同一個地方嗎?”那是她在這世界唯一的親人了。

聽了她的話,佩羅忽然沉默了,這讓艾欣心中忐忑,她得找機會逃走才行!

不過一會兒,佩羅又主動開口了:“你放心,我不會把你賣掉,我以前答應了你姐姐的,讓你們加入我們…”

原來琳達靠自己的力量養活妹妹也感到吃力,畢竟她也只有十三歲大,而且還是女孩,在流浪兒中也屬於好欺負的,往往千辛萬苦才找到的食物,自己捨不得想留給妹妹吃,卻一下子被別人公然搶走。

佩羅成了這一帶的乞兒頭後,琳達才看到了希望,因為佩羅做事公道,還不許手下的搶別人活命的東西,所以琳達主動找到佩羅,想加入他們那一夥兒,而且她和妹妹只吃她自己那份食物,不占大家的,條件就是請佩羅保證她的食物不會被別人搶走,她願意給大家縫洗衣服當作答謝。

其實這些乞兒不在乎自己的穿著,他們更看重能填飽肚子的東西,但這也是琳達唯一能做交換的了,佩羅有些動容,但當時並沒答應。

結果才過了一天,琳達就被人販子綁走了,佩羅心裡也不大好受,可並不打算去養活琳達那聽說只有三歲的妹妹。

今天碰上艾欣也只是巧合,不過他看著小女孩在洞裡爬進爬出的,那原本被生存擠壓到快沒有的同情心終於有點膨脹了,而且是艾欣找到這食物來源的,就是現在收留她也不算白養她了。

佩羅當然不會和艾欣說這麼詳細,他只說答應了琳達的請求,現在過來接艾欣的。這要換了別的三歲小孩估計就信了,但艾欣知道他這話不實在。

琳達失蹤已經快三個月了,佩羅這時候才出現,如果不是她自己努力,現在連收屍都用不著了。

所以艾欣想了想決定謝絕:“我自己可以生活的,不想給大家添麻煩…”估計佩羅只是一時的心軟,但在僧多粥少的情況下,她這明顯不是勞動力的三歲孩童肯定會被大家嫌棄的,那又何必現在過去。

“我說不會麻煩就不麻煩!”她的話反而惹出了佩羅的倔脾氣,他加快步子,用力前行。

艾欣被他夾得有點痛了,可還得好言好語勸他:“我說得是真的,三歲的我只能白吃飯,幹不了什麼活的,你收下我怎麼和大家交代。”

“這個不用你管!”佩羅堅持著,不過腳步頓了頓,“你真的只有三歲嗎?你不會其實是琳達的姐姐吧?”

"你說的可能嗎?”艾欣忙笑著打哈哈,這小子挺精的,但自己的來歷絕對不能說出來的!

想想也是,反正他們這些乞兒脾氣都不怎麼樣,佩羅也沒太在意,仍然夾著艾欣直到他們一夥人住的破屋子才放開她。

艾欣這一路上沒少勸佩羅放棄自己,但可能是青少年的逆反期到了,她越是勸他就越是堅持,火氣還越來越大,弄得艾欣後來都不敢說了。

這回一進屋,佩羅馬上就對在場的所有人聲明:“這個就是琳達的妹妹,我說了要照顧她的,誰都不許反對!”

他聲明以後才把艾欣放下,因為自身實在太弱了,被夾著走了這一會兒她就暈暈的,站在地上也不大穩。

這樣的她在別人眼中更沒什麼地位,所以就算佩羅嚴肅聲明瞭,還有人怯怯的持反對意見:“可是佩羅,她能為我們幹什麼?”

身為頭頭,哪怕只是孩子頭頭,佩羅也明白不能光靠武力服人,所以他揚揚手上那包食物:“你們別看她小,這些東西都是她自己弄到的,她還發現了一個好地方,我們以後都不用愁了。”

當佩羅打開油紙包的那半隻烤雞後,艾欣聽到了在場所有人,也包括她自己吞口水的聲音,真的太香了!

有這半隻雞,就堵住了所有反對的聲音,然後佩羅開始分食物,先給了艾欣一塊雞肉,然後一一分給眾人。

艾欣雖然饞但沒急著吃,她感到惋惜,其實換了誰都一樣,半隻雞變成了一塊肉,而且未來還看不到。

佩羅其實分得挺公平的,每人得到的都是一樣大的,只是最後剩下的兩塊,他全遞給了一個小女孩。

“哥哥這是你的。”那小女孩明明也挺饞,但還是堅決推回了一塊。

這情節吸引了艾欣的注意力,尤其是那小女孩居然是和她一樣的黑頭發,這讓她感到親近,不由得沖小女孩一笑。

“這是吉娜,我妹妹。”看到艾欣的笑容,佩羅就為她介紹,語氣帶著自豪,顯然為自己懂事的妹妹而驕傲。

“你好,我叫艾欣。”艾欣禮貌的微笑。

“你好,很高興見到你。”吉娜居然雙腿略微曲膝同時兩手稍提裙擺兩側,行了個艾欣以前只在電視上見過的宮廷貴族禮節。

 

第二章這是魔法世界

吉娜看上去也就四、五歲左右,身上穿得和別的乞兒也沒什麼特別,這樣的她卻能優雅的行禮招呼,艾欣自然吃驚了。

看艾欣吃驚的樣子,吉娜臉一紅,躲到哥哥身後低頭開始吃東西了。

“嗯…”看妹妹禮儀完美,做哥哥的佩羅表情卻有點不大自然,也低頭開始吃東西。

於是艾欣也低頭吃東西,不過心裡卻仍好奇,這吉娜不會是小說裡寫的落難公主一樣的身份吧?

“唔唔”吉娜突然發出痛苦的聲音,臉色大變卻說不出來話。

“吉娜?!”佩羅大驚失色,扔掉自己剛咬了一口的麵包去扶妹妹,“你怎麼啦?!哪裡不舒服?!”

艾欣也吃了一驚,然後感覺自己牙齒被什麼咯了一下,等她吐出一小塊雞骨頭,再看看吉娜頓時明白了:“她被雞骨頭噎著了!”

佩羅聽了忙用力去拍吉娜的後背,可沒什麼效果,而吉娜臉色已經開始發紫了,看著佩羅雙倍于吉娜的身高,艾欣腦中靈光一現,叫道:“快把她倒提起來,再拍她後背!”

心慌得已沒主見的佩羅機械的按艾欣的話做,將吉娜倒提著拍打她的後背,也許只不過是幾秒鐘,但他感覺過了好久好久後,吉娜終於“咳”的一聲,嘴裡噴出一小團肉來,然後大口大口的喘氣。

“放她下來,讓她好好呼吸!”小小的艾欣搶上來,扶吉娜站穩,幫她順氣,直到吉娜呼吸平穩了,艾欣才宣佈,“她沒事了。”

心有餘悸,真是劫後餘生的佩羅感到自己渾身都是汗,身子發軟,明明看見吉娜後怕得開始大哭,他也走不過去安慰她。

又是艾欣,比吉娜矮了幾乎一個頭的艾欣輕輕擁抱她,低聲安慰她,這樣的動作居然還讓他聯想到自己溫柔的母親,不過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安慰了別人兩句自己卻也哭了起來,甚至哭得比吉娜還大聲。

其實之前佩羅猜測得還有點接近事實,艾欣的確不是一般的三歲小孩,正確的說,艾欣出生在這個世界才三年,但她還保留著前世二十年的完整記憶。

艾欣,姓艾名欣,這就是她前世的姓名,而前世的艾欣出生於一個醫生家庭,自己也是中西醫結合專業的大專畢業生,目前正在攻讀營養保健師的課程。

艾欣是出了車禍才重生的,一開始來到這世界她就是那乞丐家裡剛出生的小女孩,按前世聽過的傳說,她這也叫做投胎轉世了,只是不明白為什麼沒有喝傳說中讓人忘了前世種種的孟婆湯,以至於她嬰兒期就有二十多歲的智商了。

可是這個世界還是讓她覺得完全陌生,這裡並不是她前世的祖國,這裡的人看長相是西方的,可說的不是英語也不是法語,也不是地圖上任何一種國家的語言,簡單而言,就是她一句話也聽不懂。

但幸虧她是嬰兒重生的,剛初生的孩子不會說話也聽不懂大人說話,本來就是正常的,何況她重生的這個家庭,也沒有什麼教育要從娃娃抓起的高覺悟。

所以長到兩歲多還看上去癡癡呆呆的艾欣,得到的只是姐姐耐心的一個字一個字的教著,逐漸讓她能聽懂和對話了,但識字還是夢想。

而琳達失蹤後,艾欣考慮的就是自己怎麼活下去的問題了,她也像別的乞丐那樣擺個破碗要過飯,但剛被別的好心人扔了一個錢幣,轉眼間就被別的大乞丐搶走了。

至於找工作,三歲的她就是保證能洗衣做飯甚至當店員賣東西,這也得有人信啊?

再至於收留孤兒的福利機構,她聽都沒聽說過。

偷竊,是她前世最痛恨的惡行之一,卻成了她今生活下去的唯一辦法,艾欣真的想大哭。

這回是艾欣的指點才救了吉娜,佩羅曾經是親眼目睹過同行的乞兒搶吃的,卻被活活噎死的慘劇的,所以對這事情格外的後怕。

他對艾欣感激涕零的同時也在後怕,如果他當初也看艾欣人小好欺負,只帶回烤雞而不帶回她,那麼後果……

經過了這件事,佩羅是更堅持要留下艾欣了,而當第二天他們從艾欣找的竅門帶回大堆食物後,就沒人反對了。

說不同意見的只有艾欣:“你們一下子帶回這麼多東西,會被他們發現的。”

佩羅怔了怔,他也明白這回太著眼了,看當時看到那麼多沒人看管的食物,都是餓極了的孩子誰會考慮那麼多,只好擺擺手:“下回,下回注意。”

沒有下回了…這回他們拿得實在是太多了,有些還是當晚做飯就要用的,不可避免的引起了廚師們的注意。

然後廚師們發現了後院角落的那個洞,本來艾欣每回爬出去後,會把磚頭再一一擺回去,但那天她出來就被佩羅帶走了,沒來得及堵塞漏洞,第二天佩羅等大孩子是翻墻進去的,也忘了還有個洞沒堵上。

不過也因為那個小洞,廚師們以為偷東西的全是小孩子,準備不足之下讓佩羅他們全跑了,佩羅他們也是逃跑經驗充足,沒把追兵帶回住處。

但也有孩子受傷流血了,艾欣幫忙包紮後建議:“這裡有看病的地方嗎?”她當然知道他們沒錢抓藥,打得也是偷的主意。

“看病的地方?”佩羅卻有聽沒有懂的樣子。

“就是…像他這樣受傷了,如果有錢的話總要治療吧?那麼應該送他去哪兒?”艾欣也不知道怎麼說明,這裡好像沒有醫生、醫院這樣的詞語。

“你是說找法師啊,可我們哪有這麼多錢。”佩羅這回聽懂了,卻是無可奈何。

“法師?”艾欣來這兒三年了,終於聽到與治病有關的詞了,不過法師這個詞在小說裡不是與魔法有關嗎?難道她重生的竟然是魔法世界?

“那法師是怎麼治病的,要多少錢?”艾欣迫切的想瞭解。

“就是用魔法。”佩羅給的答案符合她的猜測,“像裡姆的傷,他們得收一金幣吧。”

“一金幣…”艾欣回憶以前好心人給過她和姐姐最多的錢,那是一銅幣,已經夠買個大麵包讓姐妹倆都吃飽了,金幣她沒見過,但金子肯定比銅的更值錢,這在哪個世界都應該是一樣的。

“一金幣等於十銀幣,一銀幣等於十銅幣,一銅幣等於十鐵幣。”三歲小孩,尤其是三歲的乞丐小孩不知道金幣很正常,佩羅解釋給艾欣聽,也是說給大家聽,不是他當頭頭的不關心手下的傷勢,而且他們真的沒錢。

一銅幣等於十鐵幣…換成前世,那樣的大麵包至少得十塊錢,這麼說一鐵幣等於一塊錢,一金幣就是一千錢了,對比兩世的物價,再看看裡姆和大家的傷,艾欣發現這裡的治療費絲毫不比前世的大醫院便宜。

“那藥呢?”艾欣退而求其次,只要有藥,她就自己動手治療。

“這個不用藥,又不是內傷,法師揮揮法杖就好了,不需要魔藥。”佩羅這樣回答。

原來這裡也分內外傷,不過揮揮法杖就好了…艾欣又覺得那一個金幣值了,錢是不少但見效更明顯啊!

不過魔藥…她又終於聽到與藥材有關的詞了,“那這魔藥…哪裡能采到?”艾欣前世的家庭就是主攻中醫的,她學中西醫結合也認識不少藥材,但不知道這裡的魔藥與她前世的中藥有什麼區別。

“制魔藥是魔藥師的事,再說裡姆這傷又不是魔法攻擊造成的。”佩羅也不清楚魔藥,這畢竟他和他家族不是學醫的。

魔法攻擊…看來這裡真是魔法世界了,艾欣再仔細檢查裡姆的傷勢,這至少三釐米長的傷口,按出血量看深度也至少半釐米,換她前世,為了保險起見應該打破傷風針的,可這裡只需要法師揮揮法杖就好了。

“那如果沒錢找法師呢?一般用什麼辦法治療?”艾欣問出最現實的問題,這一個金幣,別說乞丐了,普通人家也掏錢困難。

“讓他自己長好,不然…”佩羅轉過頭,沒再說下去,其他的人,包括裡姆全都低下頭,吉娜甚至小聲哭了起來。

這樣的表情…艾欣前世見過的,那些患者和家屬沒錢治病,只能回家去聽天由命時的樣子就如此。

艾欣心中堵得慌,這真要是絕癥她也認了,可一個小外傷,只要傷口不感染就可以治好了,為什麼…為什麼哪個世界的窮人都活得這麼難?

“還是吃點東西吧,裡姆身體很壯的,再說我以前也受過傷,血出得比這個還多,還不是好了。”佩羅特意拉高衣袖,讓大家看他右臂的傷疤。

的確是不小的傷疤,裡姆真的振奮起來了。

難道窮人生病了只能靠精神療法?艾欣還是悶悶的。

“吃東西,吃東西。”佩羅還是發食物,“這可是難得的酒汁蛋糕呢,香吧。”他先給了裡姆一大塊,也沒忘給艾欣一小塊。

酒?!艾欣猛抬起頭來:“這裡哪兒能弄到酒?越烈越好!”


第三章乞兒的生活

外傷一怕大出血,二怕感染。裡姆的傷口出血是止住了,現在怕的就是感染。

換成艾欣的前世,這樣的傷口要注射破傷風針,要注射或口服消炎藥,但這個魔法世界並沒有這些東西。

不過她前世的古代也沒有發明抗生素,當時華陀不照樣給人動手術嗎?他靠麻沸散麻醉,但手術器械消毒靠得是烈酒。

漢朝也是沒有酒精的,不過神醫的招牌伴隨著麻沸散越來越響,這至少證明瞭他的病人鮮有因術後感染而死亡的。

手術切割的傷口得有多大?裡姆這個根本無法比,艾欣重新看到了希望。

“烈酒…烈酒…烈酒?!”佩羅忽然猛拍自己腦袋,“我怎麼忘了,父親以前也說過的,他們在戰場上受了外傷,當時無法馬上治療,都是用烈酒先洗過包紮起來,等下了戰場再由法師治癒的,烈酒…”

佩羅又一陣風似的跑出去了,艾欣也鬆口氣,看來這個世界也懂得消毒的。

佩羅真不愧是孩子頭,也不知道他從哪兒真弄來一小瓶酒,不是艾欣前世常見的玻璃瓶,是瓷瓶,但一打開塞子酒氣就刺鼻。

只要是烈酒就行了,艾欣洗幹凈幾塊布頭,沾上酒給裡姆和其他受傷的人洗傷口,傷口沾上烈酒刺激得更疼,但這是佩羅保證有效果的,裡姆他們咬牙忍著。

處理後不算完工,還得讓他們注意傷口不能沾水,不能碰臟東西,觀察幾個人都沒有發燒,直到傷口開始結疤了,艾欣才放心。

“那裡…”佩羅有天帶艾欣出去,登上一座橋指著遠方說道,“我在這兒一年,可死了的同伴超過了十個手指頭,他們都埋在那裡。”

那邊是這裡的亂墳崗?太遠了,艾欣看不大清楚,但她低頭默哀。

“他們有的是偷東西當下被打死,有的是餓急了大口吃東西噎死的,有的是回來後傷口嚴重了發燒死的,之前一個我沒辦法,但後來兩個卻是虧了你,”佩羅蹲下身子平視她,“你知道的好多,你到底是什麼人?”

的確,她表現的經驗絕不是三歲乞兒能知道的,但佩羅的表現也不像乞丐啊,而且還說過父親上過戰場什麼的,她也和別的乞兒打聽過,佩羅和吉娜都不是本地人。

心裡有底了,艾欣坦然直視他的眼睛:“我知道那些,是因為我見別人用過,我只是一個小乞丐,正如你是乞丐頭一樣。”

“也是。”佩羅笑著站起身,他有秘密為什麼別人不能沒有呢,只要艾欣不是仇家派來的就好,不過哪個仇家會派個三歲小孩過來,而且他也打聽過了,艾欣就出生在本地,琳達和她父母也是本地人,應該與他無關。

沒有不冷的冬天,尤其是對乞丐而言,大戶人家能把賞雪當成圍爐煮酒的風雅事,艾欣前世也打雪仗玩過,但重生這三年她體驗到的卻是“大雪飄飄似鵝毛,天上掉下殺人刀”的慘烈情況。

每天都看見街上有被凍死的流浪漢或乞丐,然後馬上就被官兵迅速拖走,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艾欣更體驗到了加入佩羅他們的好處,親身體會著什麼叫做“抱團取暖”,現在他們睡覺是把所有能蓋的都集中在一起,然後大家擠在一起,用彼此的體溫溫暖著彼此。

以前兩年是琳達抱著她取暖,現在和大家一塊,艾欣覺得自己運氣不算壞。

只是這冬天食物越發不好找了,艾欣就算心理年齡已經過了二十,但在這拳頭才是王道的地方,腿短身體弱的她吃的都是佩羅找回來的東西。

這不就是吃白食嗎?雖然是佩羅斷了她往酒店取食的路子,但也是佩羅讓她冬天不至於凍死,現在每天和四歲的吉娜一樣靠佩羅養著,艾欣真的汗顏——她二十幾歲的人和四歲小孩搶吃的?

所以艾欣想做些什麼,哪怕去要飯也行,但這點首先就被佩羅否定了,要飯也得等春天再說,這大冷的天,他們連件棉衣也沒有,蹲在街上一整天下來,不發燒著涼才怪。

艾欣想著也是,窮人家的孩子最怕的就是生病了,因為沒錢治療。那麼整理下這住所的衛生,她卻也無處下手。

每人的衣裳就是身上那麼一件,真要脫下洗了穿什麼?這天氣衣服幹得也慢。地上看起來亂七八糟的雜草破布是他們的床,全掃出去他們就得睡冰涼的地面。

艾欣能做的只有縫補,把別的更破的布剪下來縫在比較能穿的衣服上,減少衣服上的大洞讓大家暖和點,她的針線活還不錯。

“還是有女孩子好啊。”這是佩羅讓她縫補完後的稱贊,他的右邊衣袖和別人打架時被扯了個大口子,冷風吹進來右臂都發麻,幸虧艾欣幫忙縫上了,而且針腳密實。

“你經常做針腳活?”佩羅這回倒沒懷疑她,因為琳達之前也說過要幫助洗衣縫補的,他只以為妹妹的手藝是和姐姐學的。

“其實也不經常…”艾欣答得有點心虛,她這針腳活是前世練出來的,前世女孩子其實大多數是買衣服穿,而不自己縫紉,艾欣這點也一樣,而她之所以能縫紉得這麼好,因為她練縫紉為的是在人肉上穿針引線。

“那你教教吉娜吧。”畢竟吉娜不可能再過有人侍候的日子了,佩羅得為妹妹的將來打算,如果以後嫁個平民,不會縫紉幹家務可不行。

“行。”艾欣就是不想白吃佩羅的,何況吉娜屬於那種極乖極害羞的小女孩,就算沒有和小孩相處經驗的人,也不用擔心她不聽話。

冬天終於過去了,春暖花開的時候街上的乞丐也多了起來,做為小群體唯二的女孩子,艾欣也和吉娜結伴上街乞討。

看著人們、尤其是打扮闊氣的婦人們經過她們身邊,都是匆匆掩鼻而過,艾欣也知道她們經過這個無法梳洗的冬天,的確有味了。

乞丐也得收拾幹凈點,至少能讓別人看出她們是三、四歲的可憐小孩,還得敢靠近她們給她們錢才行,在晚上大家聚集講述今天收獲時,艾欣提出這個建議。

“這有什麼,我教你一招,她們不給錢你就上前抓她們的衣服,嘿嘿,手越臟越好。”另一個大孩子喬治得意洋洋傳授他乞討的訣竅。

這樣不是招人討厭嗎?艾欣當乞丐是無可奈何的,她不想再著人厭惡,寧願得到的只是善心:“我和吉娜可做不到。”

吉娜害羞膽怯的性子大家都知道,而且憑心而論,佩羅也不希望自己的妹妹用這種辦法去要飯,他沒法把妹妹教成淑女已經愧對父母了,實在不想讓妹妹再變成無賴。

“女孩子和我們不一樣,就試試艾欣的辦法吧。”感謝佩羅的全力支持,他甚至還拿出自己乞討到的四個鐵幣,讓艾欣和吉娜去街上澡堂洗了個難得的熱水澡,順便讓她們在裡面把衣服也悄悄洗了。

雖然洗完後穿著半濕的衣服出來,但能泡熱水的舒服感還是讓艾欣和吉娜挺開心,而且她們誰也沒感冒,估計窮人的孩子更皮實吧。

事實也證明,艾欣的方法比喬治的更管用,首先她會挑選乞討的對象,例如穿得好長得也慈眉善目的,例如逛街的情侶,這男的在女的面前,總是願意表現他的慷慨和仁慈,還有帶小孩子同行的家長,難免將心比心、心更軟點。

艾欣嘴甜,說夫人貴氣說姐姐漂亮,讓人討厭不起來,吉娜怯怯的,沒說話就臉紅,更是我見猶憐。

而且她們比一般乞兒要幹凈,更讓人聯想是不是突然才落難了,這也是好人家的孩子,不得己才伸手討飯的,幫一下說不定就是救了一個家庭呢。

綜合上述,艾欣和吉娜這個組合,終于成了乞兒小群體的骨幹力量。

春天了,艾欣還惦記著這世界生長的植物呢,這城市街道上種植的是梧桐樹,住宅院裡養得多半是玫瑰、百合之類的花卉。

沒見著藥材,但艾欣不灰心,至少這裡的花草樹木都和她前世的一樣,如果有藥材她也能認出來的。

城裡沒有,城外呢?艾欣央著佩羅,說她想出城看看。

“城外還什麼好看呢?”佩羅不同意。

艾欣只說:“我一個人去,長這麼大我還沒出過城呢。”畢竟這裡沒有中醫藥這個詞,她也沒把握出去一定能挖到寶,先不實說為好。

長這麼大…你今年也不過才四歲呀…佩羅好笑,偏偏又覺得四歲孩子老成成這樣,也是生活逼得,不由得心軟,又想到妹妹吉娜自從逃難進城後也沒出去玩過。

“那麼,我帶你們出城去看看吧。”佩羅同意了。

終於有機會看看外面了,剛出了城門艾欣就指著城門上的字問佩羅:“這寫得是什麼?”可憐她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住的地方叫什麼。

“城上寫的自然是城市的名字,”三歲乞兒不認識字很正常,佩羅從左到右指給她看,“陶比拉。”

 

第四章出城

借著問城市名稱,艾欣終於打聽出不少東西,原來她住的地方叫陶比拉城,是迦蘭王朝的第二大都市,這個王朝的王室是維瑟斯家族。

第二大都市還這麼多乞丐,還路有那麼多凍死骨,艾欣對這個王朝沒啥好感。

佩羅倒有點奇怪:“你真是什麼都不知道?”這和艾欣在別的方面表現得經驗並不相符。

“我知道這些又有什麼用?國王會賞我個大麵包嗎?今天不過是難得遇上個會識字的明白人,所以問問。”艾欣嘆息。

“這倒也是。”佩羅笑了。

國王指不上,艾欣還是想靠自己,可出城了她才發現,城外居然都是黃土地,而且被馬車全壓得寸草不生了。

“那邊,是不是森林啊?”好在更遠處的一大片綠色給人以希望。

佩羅卻一盆冷水潑下去:“那是森林沒錯,但那是有主的,是陶比拉城主和大小貴族的,一旦有人私自闖進去,就地格殺。”

“……”萬惡的舊社會!她為什麼重生在這裡?!

出城只看到了一片黃土地,艾欣心情非常不好,難道她要在這兒當一輩子的乞丐嗎?可既然註定了如此,為什麼還讓她保留了前世的記憶,讓她…不甘心。

接著又下了連日的雨,整個乞兒之家都有些低氣壓了,因為下雨天外面逛街的人自然減少,就是有幾個也是行色匆匆的,他們的收入也相應的減少。

可飯還是要吃的,沒法乞討佩羅也只能走偏道了,不過看艾欣這兩天神思恍惚的樣子,明顯不合適放哨偽裝之類機警的工作,所以佩羅帶上了喬治、裡姆和吉娜。

結果吉娜丟了。

佩羅他們這回的目標是麵包房,由吉娜裝著買麵包吸引住店員,佩羅他們趁機下手。行動挺成功的,衣服裡藏著麵包的佩羅他們先悄悄出去,然後再是裝著沒選中的吉娜出來。

吉娜穿著要比他們好些,又不是一塊進來的,就算發現了也不能證明他們是一夥的,甚至為了以防萬一,吉娜身上真帶了幾個鐵幣表示她“買”麵包的誠心。

這一切也是他們做熟了的,可誰也沒想到在約好集合的地點找不到吉娜了,甚至佩羅再大著膽子往麵包房又找去,也找不到。

吉娜就這樣突然不見了,乞兒之家的人全出動了,艾欣自然也顧不得感懷身世了,他們全部奔走了四天,裡姆才從另一乞丐群體中打聽出來點消息。

據裡姆說,那邊有個大乞丐是裡姆的同鄉,據那大乞丐說,他二天前親眼看見一輛馬車深夜出城,因為車裡傳出不少女孩子的哭聲,讓他印象深刻。

然後順這線索一找,發現城裡有名的人販子比爾正好也不見了二天。

這裡晚上也是宵禁關城門的,能半夜出城的要說和官府沒關系誰信?何況馬車裡的哭聲連遠處的乞丐都聽見了,守城的士兵難道全是聾子?

所以佩羅不會傻到去報官,他決定自己出城找妹妹。

臨走前,佩羅把整個乞兒之家交給了喬治,因為喬治是除了他之外,最有力氣和最機警的那個了,喬治也保證會照顧好大家。

“我去找吉娜,說不定也會遇上琳達,到時候一塊救她回來。”佩羅與艾欣告別時這樣說道。

“那麼拜託了。”四歲的艾欣沒那個能力出遠門,她送上兩塊麵包和一小包鹽當臨別禮物。

佩羅不收:“你自己找東西可不容易…”喬治可沒有妹妹被艾欣救過,佩羅還真有些不放心最小的艾欣。

“這是幫忙找姐姐的定金。”常言說得好,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時難,她們現在已經不容易了,更別說在外面打聽、還要救人的佩羅,艾欣能支持的,也不過就這點食物了。

佩羅沒再推辭:“看來我不認真找琳達都不行了。”

自佩羅走後,艾欣所在的小群體就換了頭兒,而所謂的“一朝天子一朝臣”,在這個魔法世界,在這個乞兒之家一樣適用。

喬治自有討好他的一小堆人,而且他主要以偷盜為主,嫌討來的錢太少,嫌討來的飯是剩下的。

這點艾欣不喜歡,乞討已經是無可奈何,偷盜實在是過分些,何況喬治偷盜還不像佩羅那樣只朝錢多的下手,他喜歡專攻老弱婦孺,原因無他,好偷而已。

艾欣不配合,喬治開始也是笑著哄她的,但艾欣明白他只是看她四歲的女孩子,就算失手被抓估計也不能讓人怎樣,才想讓她也幫忙偷竊的。

但人高且壯的喬治也是她不能明著得罪的,艾欣只能裝癡扮愚,討到的錢物逐漸減少,還哭哭啼啼說想吉娜和佩羅了,讓喬治厭煩了她。

喬治當了新頭子,最煩的就是別人還在他面前誇耀佩羅是如何如何的英明領導,所以在某天艾欣又哭了的情況下,他一腳就踢了過去!

好險!幸虧艾欣邊哭邊偷看他,這才險險躲過去。

“喬治!”裡姆和另兩個男孩子擋在了喬治面前,不過他們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顯然是不想把事情鬧大。

“我要走找佩羅和吉娜,佩羅說我姐姐和吉娜在一起。”機會難得,艾欣趁機哭道。

喬治不想白養活艾欣,也不想因為艾欣窩裡鬥,也趁機哄人走:“佩羅說的自然沒有錯,你去找姐姐吧。”

“可以我沒錢…”艾欣故意猶豫,她沒忘了那一腳呢。

“那我好事做到底,”喬治樂於表現他的仁至義盡,拿出十個鐵幣遞給艾欣,“這麼多錢足夠你找到你姐姐了。”

十塊錢路費也叫多?但艾欣也樂於見好就收,裝作不懂的樣子感激道謝,收拾自己的包裹離開這裡了。

艾欣的包裹不過就一塊破布一件破衣服,那件破衣服還是吉娜留下佩羅給她的,喬治他們穿不了,“慷慨”的任她帶走。

送她出去的只有裡姆,走了一段路之後,裡姆就問她願不願意加入另一個乞丐幫,那兒有他的同鄉在,保證她不受欺負。

她四歲的小孩,去了還不是吃閑飯,知道裡姆的好意,艾欣更不願讓裡姆為難,何況要是讓喬治發現原本走了的艾欣不但沒走,還加入了別的群體,他能放過她?

不過艾欣對裡姆他們的處境倒是放心了,聽這話裡姆也有了另起爐灶的打算,不怕他和喬治不和受欺負了。

其實啊…這些半大不小的孩子個個都是人精,艾欣前世十三、四歲的時候懂什麼呀,所以他們根本不用她操心。

見艾欣堅持要一個人走,還說有親戚可以投靠,裡姆就沒強留她,掏出了自己私藏的五個鐵幣給她。

艾欣這回沒拒絕,出門在外,沒錢真的不行。

真的出了這陶比拉城,望著見不著邊的黃土地,今天又恰巧是陰天,艾欣一時連東南西北都分不出。

說有親戚是騙人的,但艾欣真的是有目標的,她仍不死心,想去鄉下田野裡再找找,她就不信凡是有草的地方都被貴族圈起來了!

試著回憶了下佩羅走的方向,艾欣也朝那邊行去,反正沒有明確的目的地,就碰碰運氣吧。

路上偶爾也會看見一個個小小的野花,紅的粉的挺漂亮,只可惜她不認識,而四歲的艾欣體力仍然極差,走不遠就要歇會兒大口喘氣,她身邊時而有馬車經過,但沒有誰多看一眼這弱不禁風的小女孩。

為啥她就沒碰上人販子的馬車呢?累極了的時候艾欣忍不住這樣想,她甚至有點後悔出來了,如果自己就這麼倒在路邊,那可是連收屍的沒有!

一望無邊的黃土地,行走的感覺就像進了沙漠一樣,艾欣只能低頭看地上的車印,找痕跡最深的當路標,她心中腹誹當地的綠化不達標,同時也奇怪,為什麼這裡的人就不迷路呢?難道她還算外來的?

走啊走,看著天快黑了,艾欣卻歡呼一聲,綠色,她看見了綠色。

前面終於出現一片草坡,坡上還種著幾十株樹,形成個小樹林,這樣的小林子應該是無主的吧?

艾欣來了精神,快走奔了過去,果然林子周圍沒有任何警戒,她放心大膽的打量這難得的綠色。

這是什麼樹呢,綠樹葉是針形的,有點像是松針,但樹幹的顏色是銀色的,純銀那種。

這裡種的都是這種樹,艾欣正觀察著,林裡面飄出一股煮東西的香氣,然後她就聽見自己的肚子相應的發出招呼聲。

林子裡有人啊,正好可以問問這是什麼樹,艾欣找個光明正大的理由往裡面去,反正自己一無財二無色,壞人瞎了眼才會找上她。

往裡走了大約兩百多米,艾欣就看見煮飯的人和一口還坐在爐上的小鍋了。

還有人帶著爐子出門?艾欣好奇的走近,食物的味道更香了。

“鍋裡的東西不能吃,有毒。”說話的就是煮東西的人,那是個須發皆白的老者,衣著普通,說話時表情好像還在忍著痛。

 

第五章金銀花

“有毒?”艾欣看著那老人忍痛的表情,“那你吃了?”

他不吃怎麼會知道有毒,到底是小孩子,老人想搖頭,不過還是點頭,算是回答她的問題。

艾欣拿起飯勺,撈起鍋裡的食物:“是蘑菇?這裡的?”她也看到那樹下有不少的野生蘑菇,但不認識的她不敢吃。

“我以前吃過這樣的,沒有事…所以…”老人不好意思,以他的身份居然會被幾只蘑菇給放倒了,說出去誰信呀?

“你吃了多少?”艾欣嚴肅起來。

老人不由得順嘴回答:“只一口…”

一口就毒發了?!艾欣急了,問他:“那你怎麼還不吐出來?”

老人怔怔的:“這吃了的怎麼吐出來?你會魔法?”他也知道逼毒,但現在自身運不了功,這小女孩難道是法師,可不像啊?

“這要什麼魔法,你把手指頭伸進嘴裡,壓住舌頭根…”艾欣教他。

老人明顯頭回做這事,他不小心自己牙齒咬了自己手指就是證明,但效果也出來了,他“哇”的一聲將胃裡的東西吐了出來。

“謝謝你了,小姑娘。”老人吐出毒蘑菇就舒服了不少,他從口袋掏出塊手帕,動作優雅的擦嘴擦手。

艾欣沒空欣賞,她東張西望,又轉身跑了,邊跑邊交代:“你別亂動,我給你找解毒的草藥。”學中醫的一般都知道,“毒蛇出入之處,七步之內必有解藥”這句話,按道理,長毒蘑菇的地方也一定長有解毒的藥草,希望魔法世界也不例外。

看著慌張奔走的小小人兒,老人心中一暖,有多久沒有人這麼關心他了?

艾欣忙著汗都出來了,樹下長的只有各種蘑菇,有的還是她也認識的帶毒的,難道這就是那不知名毒蘑菇的剋星,但自己不認識的怎麼能給人吃?

再幾步就是出了小樹林,已是山坡的另一邊了,艾欣張望著眼前一亮,那草地上夾雜著野花,其中一種黃綠相間、花蕊長長的不正是她前世最熟悉的金銀花嗎?!

艾欣還生怕自己天快黑認錯了,她摘下一朵細聞,那仿佛茉莉花的香味更證明瞭它的身份。

“老爺爺…”艾欣興沖沖的摘了一大把捧回去了,“我找到解藥了!”

“就是這個?”老人不信,“這個不是到處都有的野花嗎?”

到處都有…艾欣更高興了:“就是這個,這個是解毒的良藥,你要不信我吃給你看。”她拿一株金銀花就這麼生著吃了,金銀花不但能解蘑菇毒,還治痢疾、傷寒等癥,她在乞丐窩裡什麼都吃,也該排排毒了。

至少老人知道這花不是毒藥,看艾欣為了證明自己先吃了,老人也半信半疑拿著一株生著咬,味道苦澀…但人家小姑娘都不皺眉,他還能吐出來?

“給!”艾欣又遞給他一株,自己也拿起另一株繼續吃。

三株下吐,不用艾欣再陪吃了,老人就主動拿起第四株大口吃著,這藥的確管用,他自己逐漸恢復法力的身體就是最好的證明。

金銀花,這裡真的有金銀花,艾欣拿著一株金銀花,忍不住淚水漣漣。

“哭什麼,爺爺不是吃了,這藥真的不錯,嗯…爺爺不該不信你。”老人還以為小姑娘委屈了。

“不是的,我只是…”艾欣不想讓人誤會她小心眼兒,但怎麼解釋呢,說她睹物思人想起前世了?

“不過這種雜草野花也能治病?真想不到?”老人翻看手上的金銀花。

“你們把它當雜草野花?!”這多浪費啊!不過…“這花真的沒人要?!那些貴族都不會把它圈起來?!”艾欣精神抖擻起來,真要沒人重視自然便宜了她。

老人點點頭:“這花一年四季都開著,的確沒人注意它。”他要不是今天親自吃了還管用,他也會繼續漠視的。

一年四季都開著,的確如此,這正是金銀花的特點之一,艾欣感慨:“金銀花淩冬不凋、四季常綠,所以也叫忍冬。”

“金銀花?忍冬?這名字不錯,你是魔藥師吧?”老人問道,若不是魔藥師怎麼會瞭解這麼多,他心裡已經斷定了。

可艾欣根本就不知道這世界藥材是如何分類的,金銀花都只是野花,魔藥又是什麼呢?所以她搖頭:“我不是魔藥師。”

老人怔了怔,然後又笑了:“還沒自我介紹呢,我叫菲力,菲力葛力金。”

菲力這個名字普通極了,但配上葛力金這個姓氏…如果是佩羅在這裡,他一定會驚訝的跳起來,但孤陋寡聞的艾欣只是出於禮貌的欠欠身:“我叫艾欣。”

艾欣是她前世的姓名,而這輩子她姓什麼叫什麼,艾欣至今也不知道,有記憶時她只聽琳達叫她妹妹,而她們家姓什麼?琳達是一問三不知,也是,對于乞丐而言,吃飯穿衣才是最重要的,再說父親沒了的時候,琳達也才十歲。

不指望十歲的女孩能給她起什麼好聽的名字,艾欣索性就用了前世的,也當作是種記念。

老人菲力葛力金不知道內情,更不知道天下還有姓艾的,只把艾欣當做名,對於她不報姓氏難免就多想些,但他老成持重,也沒追問。

葛力金看艾欣衣衫襤褸,主動拿出自己的麵包請她吃。

這…這種又大又白的、發出奶油香味的麵包,艾欣可在貴族常去的酒店廚房才見過,而且價格不菲,廚師保護得也好,她可從沒吃過呢,那她就不客氣了。

吃了麵包,葛力金還拿出一壺水,這吃飽喝足,艾欣裹緊身上的破麻布,靠著大樹睡著了。

趕了一天路,對艾欣現在這個小身板而言,實在是超級體力勞動,所以放鬆後她睡得極沉,所以不知道在她睡熟後,葛力金手一揮,點點似星光的金芒就灑在了艾欣的身上…

居然可以不用法杖?!如果佩羅在肯定又會驚呼了,但艾欣睡得正香。

末了,葛力金手再一揮,金芒散去,他眉頭卻緊鎖著,這小姑娘身上的確沒有魔法波動的痕跡,而且看她的氣息運行,她只怕這一輩子也成不了魔法師的,但最重要的還是,艾欣的身體非常不好,就算葛力金不是醫療師都能檢查出來…她可能活不到長大。

想起剛才艾欣饞貓似的咬著麵包的樣子,葛力金猜測她的身體多半是餓出毛病的,那這就不難治了,以後好吃好喝好休息,自然會好的。

但問題就在於艾欣的身份了,這小姑娘真是個乞兒?不是誰有目的派到自己身邊的?估計不會…真要派也應該派個健康的孩子啊,難道是想引起自己的同情心?

同情心?葛力金覺得好笑,誰還會天真到以為他還有這種東西,不過若真是安排的,那自己真要扔下這小姑娘不遠,只怕明天一早就會傳得全大陸都知道了。

葛力金對救命恩人棄之不理!葛力金對四歲小孩見死不救!這也會打擊他的聲譽,至少影響他參選魔法協會的會長。

所以葛力金再施放個睡眠魔法,讓艾欣睡得更深些,再在地上劃個了魔法陣,然後彎腰抱起艾欣,消失於陣中。

手仍握著幾株吃剩下的金銀花,艾欣是在熟悉的氣味中睡著的,也許是因為這藥材的味道讓她又憶起了前世,她夢裡也出現了前世的種種。

艾欣前世出身於中醫世家,祖上行醫至少超過了七代,具體已無法考察,她只知道爺爺和叔爺爺都是知名的老中醫,父親和叔伯們更是祖傳的又加上正規醫科大的學歷。

不過醫者的目標也不大一樣,例如叔伯們或是選擇了大醫院高收入,或是自己開了私立醫院,而父親也繼承了叔爺爺的中醫小診所。

從小就在診所裡長大,所以別的小孩認識的第一種花多半是花壇常種植的月季花時,艾欣則在母親的指導下認識了金銀花。

金銀花的花語中是:全心全意把愛奉獻給你。

這也正是醫者應有的職業道德,父母親這點做得是極好的,小診所開的都是便宜又能治病的藥,口碑是附近都出名的。

但這樣不像是做生意的樣子,甚至惹上了仇家,艾欣知道,那場造成她異界重生的車禍是人為的!

時隔四年,又是隔世,艾欣仍清楚的記得那天的情景。

那是她剛畢業在小診所工作的某一天,父親一大早就接到個熟人的電話,說是在某個縣級藥廠進了批便宜藥,問父親的診所要不要。

現在許多便宜的老藥已經不生產,換個包裝換個名字就是身價百倍的新藥,但往往效果不如老藥,副作用也大。

明明兩塊錢能治好的為什麼要花上兩百、甚至兩千,父親一直就不贊成這種行為,但便宜好藥真的不多了。

所以聽了這電話,父親自然需要,而他也擔心便宜沒好貨,這些是不是假貨,便帶上了有藥劑師證書的母親。

艾欣剛畢業,還不能坐診看病,所以她也一塊去了,想著真要是假藥她也能學點打假的技能。

 

第六章大法師葛力金

一家三口,就在那天上午,坐上了自家進貨專用的小麵包車,開車的是父親,其實母親也有駕照的,但向來是父親開得更好些。

所以艾欣沒有想到,在高速公路下坡時減速器會失靈,父親只用力拉下剎車杠,杠下面居然就斷了,那可是鋼鐵制的,而且就坐在駕駛座旁邊的艾欣清楚看到那明顯是被利刃鋸了一半的新痕跡!

父親急忙去扭方向盤,可艾欣看到那鋸痕時就已經嚇呆了,她不知道車外是什麼樣子,車子究竟撞上了什麼,她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然後頭部一陣劇痛,再然後眼前一黑,意識全無。

等艾欣再醒來時,她就成為了手短腳短,只會哇哇大哭的小女嬰。

“爸爸,媽媽…”艾欣在夢中流下淚來,不知道父母親怎麼樣了,是像她一樣重生了?還是當時就倖免於難?

艾欣是哭醒的,也許是因為看到了金銀花,才讓她又回憶起前世吧?但當她睜開眼看清楚眼前的一切時,她猛得坐了起來!

明明認得是在林子裡面,她靠著大樹睡著的,為什麼自己會在床上醒過來?而且還是這麼高級的床鋪?!

她睡的床好像是象牙制的,上面鋪著一看就非常高級的紅天鵝絨的被褥,枕頭是亞麻布上繡花的,又厚又軟,而帳子是淡金色紗的,輕飄飄的垂下來。

這裡面最不相襯的就是她自己了,一件破衣密佈著各種顏色的補丁。

不是在做夢!艾欣捏了一下自己,真要是做夢她為什麼不讓她自己也換身漂亮又高級的衣服。

這樣想著,艾欣掀開帳子準備下床,在掀開的同時她又怔住了,床前擺了張軟榻,上面正放了件粉紅色的亞麻布女裝,還有一雙鑲粉紅色珍珠的拖鞋,衣服和鞋子的尺寸都是小小的,正適合四歲的女孩。

這到底是不是夢?艾欣一時又不敢判斷了。

“你睡醒了?休息得還好嗎?”慈祥的聲音響起,走過來的老人一身白袍,袍子邊上用金線繡著繁密的紋路。

“葛力金爺爺?”看著昨天才認識的老人,艾欣迷惑得眨眨眼,“為什麼你會出現在我的夢裡?”

聽她這麼孩子氣的問話,葛力金笑了:“這是我的城堡,當然我會在這裡,這並不是夢。”

昨天聽艾欣說她來自陶比拉城,葛力金在帶她回來的同時,也托陶比拉城魔法協會分會的熟人打聽了,城裡的確有個叫艾欣的乞兒,離城的日子正好是昨天。

看來他們的相遇的確是偶然,葛力金放心了,所以對艾欣開始正式介紹自己,菲力葛力金是個白魔法師,屬于全大陸的魔法協會管轄,不受任何國家約束,他現住的葛力金城堡就是自由之地。

而且葛力金城堡離陶比拉城足有二千里的距離。

她一夜就走了兩千里,如果這裡的千里和她前世的計數長度差不多的話,還真是好遠的距離,的確只有魔法師能做到,不過魔法師會被一口毒蘑菇給放倒嗎?還是他的魔法師其實名實難副?

不知道自己的能力被毒蘑菇破壞了的葛力金,仍在感謝艾欣為他找草藥,還問了艾欣有沒有想去的地方,他可以送她去。

艾欣惦記得還是找前世認識的藥材,所以她希望能到長著許多植物的地方去。

不過葛力金告訴她,森林和草原都是有主的,她沒辦法進去,但現在他的城堡後的森林可以讓她去參觀,採摘。

這裡就有不少植物!?艾欣當然留了下來。

睡醒了,又決定留下來,葛力金指點艾欣去浴池,先梳洗換衣服再吃早餐。

徹底把自己洗了又洗,艾欣換好新衣服,對著鏡子有些發呆。

這世界有玻璃鏡是她早知道的,但這麼仔細照鏡子她還是頭回,以前在浴池人太多,她連洗人帶洗衣服難免心虛,總是匆匆整理下頭發就走了。

說到頭發…艾欣摸摸自己長短不一,直到肩膀的黑發,她沒有梳子,也沒時間打理長發,所以一旦長長了些,便自己摸索著剪短它。

黑頭發,黑眼睛,和前世一樣,而且這張臉和她前世小時候也十分相似,但艾欣回憶她這世的姐姐琳達,她們姐妹倆發色和眼睛並不相似。

她現在的皮膚是蠟黃的,發質雖然黑但沒有光澤,艾欣也知道,這是她長期營養不良造成的,所以她更希望能找到中藥材,利用前世所學的知識讓自己活得好一點。

葛力金城堡的餐廳也很大,長條餐桌也是奢華風格的,上面鋪著蕾絲桌布,桌布上擺設著鮮花、燭臺還有銀制的兩套餐具。

桌上當然還有食物,一大壺熱牛奶,一堆灑著糖的煎餅,一盤切成薄片的火腿,一盤乾酪,一小籃牛角麵包。

就是在前世,艾欣也沒有吃過這樣的早餐,但她還是先向已坐在餐桌前的葛力金問好,然後才走到另一邊坐下,也沒急著吃。

知道這是等自己先開動,葛力金滿意的點點頭,這小姑娘還真不像是乞丐之家出來的,表現得非常有教養。

看葛力金先喝了一口牛奶,艾欣才端起自己面前的小杯子,喝了一大口,然後拿了個牛角麵包咬,其實她忍得手都抖了,可憐她來這四年了,哪吃過這樣的早點,而且還是不用和人搶的。

讓主人或長輩先開動,是艾欣前世看過的西方小說電影裡的情節,她也不知道魔法世界適不適用,但尊敬主人和長輩應該是每個時空都講的禮貌,她於是也忍著餓這樣做了,而看葛力金的表情,她是做對了。

據說西方餐桌上可以邊吃邊說話的,但葛力金沒開口她就繼續吃。

“那個什麼金銀花,你是怎麼知道的?”還是葛力金先開口,他邊往麵包裡夾乾酪邊問道,就是因為確定了艾欣只是個乞兒,才更奇怪她知識的來源。

“書上說的。”艾欣正在吃煎餅,答得口齒不清。

“哪本書?”葛力金問得細。

“《墨莊漫錄》。”艾欣順口答出。

“什麼墨?是黑魔法嗎?”葛力金皺起眉頭。

黑魔法?!艾欣險些讓餅噎著了,她忙喝口牛奶幫助咽下,才有些啼笑皆非的分辯:“不是的,這書主要是一些詩,介紹各種的風景和花卉,其中就有金銀花的故事,傳說有一間寺廟…有一個村子,村子的人誤食毒蘑菇,便靠金銀花解的。”正確說,是寺廟的僧人誤食了,但這裡是魔法世界,沒有寺廟僧眾。

聽到是寫詩的,葛力金明白了:“原來是吟遊詩人啊,那這作者的名字是?”

吟遊詩人…反正也是走走寫寫的,也算是吧,艾欣如實報上作者名字:“張邦基。”

葛力金想了又想,還是沒想起這個人名,於是他起身:“你先吃,我去書房查一下資料。”

“嗯。”艾欣手又伸向一片火腿。

城堡裡的圖書室在頂樓,而且整個頂樓都是,葛力金利用魔法搜尋,近上萬的魔法書籍裡,沒有一本顯示張邦基這個名字,哪怕發音相同的也沒有。

他仍不死心,又用魔法向魔藥師協會詢問,而等了快一上午的時間,協會傳來的仍是查無此人,但協會似乎聞到了什麼風聲,在道歉沒幫上葛力金大法師忙的同時,“順便”問問這個張邦基有什麼值得大法師注意的,還用不用幫忙留意?

葛力金當然不會說出真實原因,他客套了幾句,關掉魔法陣又轉身開了另一個,和吟遊詩人協會的熟人秘密聯系,讓他幫忙找張邦基。

又等了快一個小時,熟人傳來的消息仍是查無此人。

確定不是自己孤陋寡聞,葛力金這才從三樓的圖書室回到二樓的餐廳,艾欣還在餐桌前坐著呢。

“等了很長時間吧?”葛力金有些不好意思,他惦記著張邦基就忘了這小姑娘了。

“沒關系的。”她坐在這裡,早上剩的食物也在,不時能再咬上兩口,艾欣當然不會等的不耐煩。

“那吟遊詩人張邦基,他的名字怎麼寫?”查不著,葛力金索性問當事人。

“就是…”艾欣手抬起又放下,“我不會寫字…”她不會寫這裡的文字,也不認識。

也是,四歲的乞兒,不識字也是正常的,葛力金不在意,因為吟遊詩人的作品大多也都是口傳下去的:“那吟遊詩人是你什麼人,祖先嗎?”

“不是。”艾欣搖頭,她沒有冒認名人祖先的習慣。

“那是老師嗎?要不你怎麼知道他的作品的?”葛力金對小孩子挺有耐心。

“我的…我的祖先讀過他的作品,這已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現在應該失傳了,我也是突然想起來小時候聽過這個。”艾欣乾脆就失傳來解釋,省得葛力金再刨根問底,她一不小心露餡。

小時候…其實艾欣現在不就是小時候嗎?不過葛力金沒計較這個,他若有所思:“失傳了,難怪我都查不到這人的資料。”

張邦基是宋代的,您老要能找到他的資料才奇怪呢…艾欣低頭,專心觀察地板上的花紋。

“不過這金銀花沒人知道…可惜你不識字…不過沒關系,我可以教你。”葛力金突然說道,“三個月,你一定要學會寫字,別的都不要管,城堡後面的森林也先不要去玩了。”


第七章申請專利

別看葛力金人老了,辦事還是雷厲風行的,艾欣剛想解釋她不是去森林玩,就被葛力金抱著到了書房,把她放在書桌前的椅子上,桌上放上鵝毛筆、墨水和羊皮紙,葛力金老師就開始教授了。

不過這個老師實在不是教育的行家,他不但實行的是填鴨式教學,而且一教就是一下午帶一晚上,自己不吃午飯和晚飯也就算了,連艾欣的晚餐也免了。

艾欣只幸虧她早飯午飯自己先解決了,而且以她現在的身體,吃得過飽並不消化,所以晚飯不吃也沒什麼,正好讓腸胃休息下。

但葛力金連睡覺的時間也忘了,直到艾欣呵欠連天頭直碰桌子,他才意識到已經深夜了。“那今天就到這兒吧,明天我們繼續。”葛力金終於宣佈下課了。

艾欣回到葛力金為她準備的房間,看著屋裡純歐式風格的傢俱,忽然又不困了,有飯吃有書念有地方住,這不正是她夢寐以求的生活嗎?她有什麼理由偷懶?

不過葛力金的教學真的不能恭維,他就是隨便拿了那麼一本書,指著書上的字,按順序的一個個教艾欣認識。

這上過小學的都應該知道,先教拼音再教識字,一二三人口手,從簡到難有個過程,幸虧艾欣心理年齡早過了四歲,不然早暈了。

艾欣努力回憶前世上小學的情況,試著問這裡有什麼小孩子識字用的書籍嗎?葛力金這才一拍腦袋:“本來應該讓你上學的,但你現在的情況應該保密,而且時間緊,要不我給你買幾本小學生的書,你自己認,不會的問我?”

原來這裡果然有學校,雖然艾欣在陶比拉城討飯時沒看見有人背書包上學校,但現在的重點是:“為什麼我的身份要保密?”她倒不認為葛力金會害她,真要害她就不會教她學問了,只知道吃穿的孩子不是更好控制?

“因為金銀花。”葛力金本來就沒打算瞞她,只是著急讓她認字,想等她會寫了再說,當然現在先說了也沒關系。

葛力金介紹,這世界凡是與藥材有關的,有個魔藥師協會,不論是研究魔法攻擊和治療的,還是內外傷的,都歸這個協會管理。

艾欣發現的金銀花能治毒蘑菇,是這裡從沒有過的新發現,她完全可以,也應該去申請保護,免得讓別人搶了先。

“那搶先了又怎麼樣?”艾欣不知道這個世界申請專利有什麼好處?

葛力金於是再詳細介紹,申請成功了,魔藥大全中就會記錄她艾欣,那是能流名千秋萬代的,是每個魔藥師的夢想。

而如果金銀花對人有好處,魔藥協會將獎勵她勛章和金錢,甚至爵位。有了勛章,她就是協會的成員了,不上班也能拿工資,而有了爵位,她就成了貴族,會有王國想著吸收她加入,賜予土地和城堡。

還有這麼大的好處?!艾欣當然同意了。

住了兩天,艾欣也知道這個城堡只有她和葛力金兩個人了,而這兒的吃穿住行等一切生活,全靠一個個魔法陣完成。

她們吃的穿的全由另一王國的首都最大的酒店和裁縫店提供,葛力金城堡與他們建立了魔法陣聯系,需要什麼,只要寫個紙條附上金幣,啟動魔法陣就傳過來傳回來了,而且據說葛力金的信譽良好,不用每回都給錢,月底統一結帳就行了。

也正因為這快捷的魔法傳送,葛力金才能在抱回艾欣的當晚,就為她購買了適合小女孩的各種衣物。

至於打掃這個城堡,也是由魔法陣完成,據葛力金說,那白色魔法陣上的咒語就是清理幹凈的意思。

這裡的衣物還是需要水洗的,由洗衣機完成。

當聽到洗衣機時,艾欣真的嚇了一大跳,這裡怎麼會有洗衣機!?

然後葛力金就帶艾欣參觀了城堡一樓的洗衣房,裡面的確放著個金屬的大桶,上面蓋上鑲了紅藍兩塊寶石。

葛力金說按紅的是啟動桶裡的魔法陣,按藍的關停。

這不和她前世洗衣機的開關差不多?艾欣忍不住更詳細追問,然後知道了這桶裡刻的魔法陣是水系的,將倒進去的水的力量加大,讓衣服反復旋轉磨擦而清潔,取出後可以自然晾乾,也可以施個風系魔法讓衣物迅速變幹。

而這魔法洗衣機的發明人正是菲力葛力金,現任葛力金城堡的主人。

“……”艾欣都有點懷疑這位會不會也是重生的了。

葛力金不知道她前世就認識洗衣機,這魔法洗衣機他發明已經幾十年了,在魔法世界早就流行了,但看著艾欣感興趣,他又親自動手做了臺小的,專門用來洗兒童柔軟的小衣服,這一大一小兩臺並排擺著,看著就有種溫馨的感覺。

這裡的水也不用費心,是從後山引進的泉水,同樣經過兩個魔法陣,一個是水系的,指引泉水流進個個水管,另一個是火系的,將進入的一半泉水燒開,方便飲用。

一半涼水一半熱水,多周到!而且城堡裡的家務活全都非常輕松,根本不用艾欣伸手的,她只要把精力全放在學習上就行了。

艾欣也拿出當年考前拼命背英語的勁,努力背著這裡的文字,還悄悄自己整理了本魔法世界文字對照漢語的字典,忘了的就再查字典,倒也實用。

葛力金又給她找來不少別人申請魔藥專利的文章,一一念給她聽,這和她前世看過的醫學論文差不多,艾欣心裡有底了。

但真要提筆時,艾欣還是有些猶豫,金銀花清熱解毒,而《本草求真》言“凡菇稟土熱毒,惟香蕈味甘性平。”所以能治毒蘑菇的熱毒,但毒蘑菇種類太多了,光她前世國內統計發現的就有100多種,何況這個世界的?

而且在她的前世,金銀花並沒有單獨用於臨床,毒蕈的主要毒素有胃腸毒素、神經精神毒素、血液毒素、原漿毒素,一種蘑菇大多含有多種毒素。

毒蘑菇中毒向來發作劇烈,所以臨床一般用見效快的西藥,當然,催吐、洗胃都是必須的,然後就按毒素分別治療,或血液凈化,或促進毒素代謝,保肝、保消化道粘膜,營養心肌等種種,非常復雜。

單看葛力金的情況,據他本人說,他身為魔法師對毒物還是敏感的,只一口嘗出不對便沒吃了,事發也只是肚子痛。

那就是胃腸毒素了,而他又催吐出來,再加上解熱毒的金銀花,才能好得那麼快,後來也沒有發生像是覺得好了但其實毒素已經深入的假愈期癥狀。

但如果吃得多了,又屬於緩發型的,單靠金銀花能治嗎?艾欣沒把握,雖然《墨莊清錄》記載的確是山僧吃了不少,又單靠金銀花解的,可是畢竟她沒見過臨床案例。

如果不是當時只有金銀花,她也不會只給葛力金吃金銀花。

“你說金銀花並沒有把握治毒蘑菇?”葛力金還不信,因為他親身體驗了效果的。

“正確說,單一種藥效慢,應該再加個鳳尾草。”金銀花加鳳尾草,或者單服過路黃,倒是西藥沒普及時治毒蕈時的老方子,艾欣在國家正式出版的藥書(當然也是老書)中見過的。

“鳳尾草,那又是什麼?”葛力金又聽到個他從沒聽到的名字。

“鳳尾草,又叫井口邊草,因為它習慣生長在井口邊陰涼的地方,也能清熱解毒,但我沒見過。”她來異界之後沒見過。

不認識的就先不管,葛力金讓她先專注金銀花:“那你就先寫金銀花,它能治什麼就寫什麼,只要包括毒蘑菇就可以了,反而不管你寫什麼,魔藥協會都得一一驗證的。”

知道把關嚴,艾欣倒放心了,她整理思路,把前世金銀花適用於臨床的病癥寫上,中醫藥講究的是君臣佐使,單一種藥的不多,可惜她現在只找著個金銀花,只能以金銀花為主的先寫了。

那也寫了至少10英寸的羊皮紙兩張,不過二個多月的識字時間畢竟有限,艾欣是先用漢字寫了草稿,再譯成這異界文字的。

有自備的字典幫忙,她錯別字倒是沒有,但語法還是混亂顛倒,讓葛力金看得直皺眉,但四歲小女孩能認得這麼多字,其實應該表揚的。

所以葛力金只是按她寫的整理著寫了一遍,把語法錯誤改過來後讓她照著重抄了一份,然後在簽名時,又碰上新問題了。

推薦人自然是菲力葛力金,申請人還是艾欣,但她姓什麼呢?艾欣自己不知道,而葛力金在陶比拉城協會的熟人關心的也是同行,哪會注意一個乞丐之家,事實上他能打聽出城裡有艾欣這個人,已經算是神通廣大了。

“要不申請人就寫葛力金爺爺您的名字吧。”艾欣是想報答葛力金的教養之恩。

葛力金聽了卻板起臉:“你把我葛力金當什麼人了,我能占個小女孩的成績?真要那樣我辛辛苦苦教你寫字幹什麼?!”

 

第八章姓什麼很重要

葛力金頭回對艾欣板著臉斥責,但艾欣心裡卻滿是感動,那專利能帶來的好處太多了,見財起意的不會沒有,四歲的小女孩更明顯的好欺騙。

但這老人的表現如此高尚,反倒是她的提議似乎有摸黑老人這些日子的善行,盡管她也是好意而已…

所以艾欣立刻就道歉:“對不起,是我說錯了,葛力金爺爺您別生氣,要不…要不我乾脆也姓葛力金,可以嗎?”

葛力金聞言怔了一下,神情有些復雜:“你知道姓葛力金意味著什麼嗎?”

意味著什麼?艾欣真不知道,她只是圖省事,就像她前世在網上混不同的論壇,馬甲也有好幾個,姓氏真的重要嗎?

“你要姓葛力金,就代表著成為我的孫女了,有權利繼承我的一切。”葛力金告訴她,這姓什麼真的很重要。

艾欣嚇了一跳,天地良心,她絕沒有圖人家財產的意思:“要不我隨便取個什麼的,瑪麗亞…夢露?小布希?”她也是著急分辯,隨口就說。

“你說不姓就不姓了?”葛力金仍板著臉,“姓氏有多重要你究竟知不知道?哪能隨便取,你就姓葛力金吧。”

姓葛力金不就意味著…艾欣聲音發抖:“葛力金爺爺,我…”她雖然在這裡住了兩個多月,但從沒妄想過這裡的財物。

“還叫葛力金爺爺?”葛力金表情嚴肅,“你聽好了,雖然你做了我的孫女,但未必就能繼承我的一切,我還是可以把它全捐出去,所以不許惹我討厭。”

“嗯。”知道未必能繼承財產,艾欣倒安心了,“葛力金爺爺…爺爺。”她這一輩子忽然又有了個親人,艾欣心裡激動。

“嗯。”葛力金答應一聲,就算承認了她這個孫女。

哪有那麼簡單…隨著葛力金答應,他們頭上的天花板突然開始發光,然後不少星星狀的光芒從上而落在他們的身上。

好漂亮…艾欣伸手,看著一點彩色消失於自己的掌心,還有更多的消失於自己身上,身體忽然溫暖了不少,似乎比她吃了兩個多月的美食還滋補。

艾欣不懂,葛力金卻知道這光彩其實是古老的魔法文字,是魔法契約的形成,代表著艾欣真的成為了他葛力金的孫女,就是他想反悔也不行了。

這魔法契約是葛力金城堡發出的,這意味著城堡先承認了艾欣為小主人,而這樣的光芒葛力金是第二回見到,第一回則是他自己被這城堡承認的時候,那時候他在老師的眾多學徒中脫穎而出,成為了老師,這城堡前主人的弟子,唯一的弟子。

根據葛力金本人的經驗,要被這城堡承認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無非是四個字:“誠心誠意”而已。

四歲的小女孩說不出什麼豪言壯語,看著契約已經完成了,可仍好奇盯著天花板的艾欣,葛力金不由得莞爾,這孩子在喊他“爺爺”的時候,心裡要是想著這認爺爺帶給她的好處,哪怕只是一點好吃好玩的,城堡也不會承認她。

這孩子,真的只是單純的認為多了個親人。

本來葛力金認這個孫女,純屬心血來潮,因為艾欣救了他,所以他想師出有名的給她一些財物,讓她衣食無缺就行了。

但現在,孫女的意思多了層重要的,他也該用心了。

申請人:艾欣葛力金。

推薦人:菲力葛力金。

金銀花專利申請表就此填好,利用葛力金城堡的魔法陣,直送達給這異界最大的魔藥協會總會,然後是等待期三個月或半年。

艾欣終於完成了這件事,現在已經是初冬了,她仍惦記著城堡後面的森林,不知道那裡能否再找到她認識的草藥。

艾欣身上沒有魔法波動,這註定她無法成為一個魔法師,但她已經成了葛力金的孫女,葛力金自然希望她能在別的地方有所成就。

“森林裡你隨便逛,那兒也屬于葛力金城堡,沒什麼危險的東西,嗯…我相信你也不會隨便揀地上的東西吃,不過要真有事就吹笛子…”葛力金不可能長時間陪艾欣探巡森林,而且是他已經去過數百次的地方了。

不過新上任的爺爺為新上任的孫女想的周到,他取出個象牙小笛子給艾欣掛脖子上,“這上面也刻了小型魔法陣,只要握著它說一聲回城堡就回家了,若發現好東西就吹笛子,我會趕過去的。”

然後他順手去碰艾欣脖子上掛的另一件東西:“這個小銅片是什麼,上面刻的花紋好奇…怪…”

葛力金說著就頓住了,明明就是有東西存在的,但他的手指卻從那個小銅片上穿了過去,仿佛他伸手去碰的只不過是幻象…

比他更吃驚的是艾欣:“爺爺你能看見這個,這個銅元?!”

銅元?!葛力金沒聽過這個名字,但他抓住她話裡最關鍵的:“這個銅片…難道別人都看不見、也碰不到?”

“是的!”艾欣拼命般點頭,“這是我家祖傳的東西,可除了我,誰也看不見摸不著,我還以為是幻覺,爺爺你是第一個看見它的人。”

具體說,這是艾欣前世,也就是她們艾家祖傳的東西,不過銅元是民國才出現的,傳下來的時間也不算久,艾欣出事那天脖子上就帶著它,然後她重生成了小嬰兒,這東西也還掛在她脖子上。

當然艾欣也覺得奇怪,她魂魄過來異界也就算了,為什麼這種實體的東西也能過來,而且別人都看不見,碰不著?

艾欣拿這銅元問過琳達,也問過佩羅和吉娜,可他們都說沒有東西存在,她再堅持下去,他們看她的表情就好像她精神出問題了。

是不是自己想念前世的親人,真的想出毛病了?一度艾欣自己也這麼認為,但她仍捨不得將這個“幻象”丟掉。

葛力金是頭一個能看見的,哪怕他碰不到,這對艾欣來說也已經足夠了——她的精神的確沒問題,記憶的前世也不是幻覺。

葛力金可不會就這樣滿足,對於大法師而言,不斷專研才是生活的目標,他雖然仍碰不著,但目光還是可以審察這小銅片片的:“你能把它摘下來,放在桌子上嗎?”

艾欣的身高還沒有葛力金的一半,葛力金給她帶象牙小笛子就是半蹲著的,但半蹲久了也累,尤其是以葛力金的歲數。

艾欣很抱歉:“我摘不下來。”她試過許多次了的。

葛力金倒是不意外:“雖然我不知道這銅片片上面刻的是什麼,但它有類似魔法的存在,大概屬於忽略咒之類的,不過裡面好像還有什麼,嗯…如果我沒感覺錯,這裡面應該存在個空間,用來放什麼…”

放什麼…不管放什麼,那都是她前世有關的,甚至是祖傳的…艾欣更加激動:“爺爺,你能看見它,那你能不能打開它?”

“我去查查魔法書籍。”這麼有挑戰的事,就是艾欣不請求,葛力金也不會錯過的。

經過這件事,艾欣暫時也沒心思去什麼森林了,她就坐在書房的椅子上等著,方便葛力金找到開啟辦法後第一時間打開它。

艾欣的手能握住銅元,切切實實感覺出它被自己的體溫捂得暖暖的,這是艾家祖傳的,原本在她叔爺爺的手上,是父親繼承了叔爺爺的小診所,也繼承了這個。

當然,在利益化的時代,繼承傳家寶可並不容易,尤其是同族兄弟姐妹超過一個巴掌數之後。

小診所的房子是租的,裡面沒啥貴重藥材,有著自己開的醫院的親戚自然不在乎,但這個銅元,叔爺爺向來看得比診所還寶貝,難免讓大家多想。

於是最神通廣大的二堂叔找來個出名的鑒寶專家,不過他也光明磊落的讓專家當著全部艾家人的面,來鑒定這個銅元。

結果專家對這個銅元嗤之以鼻:“這就是民國袁大頭改造的,磨掉了上面的頭像和文字,然後刻上個別的,可惜刻的字也不是名家手筆,還不如保存原來的,至少能買幾百塊錢。”

據專家推測,可能這磨掉頭像與當時的歷史環境有關,畢竟袁某人稱帝極不得人心,傳說本人就是被罵死的,保不準還有人發泄怒火到其頭像上。

就真買幾百塊錢,那也不算多,至少有些人開一付藥的回扣都比這多,於是這銅元還是交給了艾廣賢,也就是艾欣的父親手裡。

艾廣賢也只把它當作是長輩留下的紀念品,他看重的是上面刻的“濟人”二字,這是艾家的家訓,那說不定刻字的就是艾家某代祖先。

所以在女兒上小診所正式工作的第一天,他把這個銅元給女兒,意思是讓艾欣記住艾家的祖訓:行醫者當以濟世活人為準則。

剛二十出頭的艾欣還沒有父親那樣的覺悟,銅元也不是什麼漂亮的飾品,她之所以還帶著它捨不得摘掉,是因為叔爺爺,那個夏天省下自己飯錢去給她買冰糕的慈祥老人,不是不在了就可以忘掉的。

 

第九章葛力金城堡

銅元裡有什麼呢?爺爺葛力金判斷裡面有類似空間的存在。而空間又有什麼呢?在葛力金翻閱書籍時,艾欣也在找與空間有關的書。

葛力金曾幫她郵購了一批魔法學校的專用書籍,都是初級、也就是小學生專用的,有圖片有文字,看圖就能猜到字的意思。

艾欣就靠這個寫出金銀花論文的,現在她專門查找空間的,也沒有失望。

空間魔法是這個魔法世界常用的,有不少這類的魔法陣,小的可以存儲物品,大的能存放一方天地,有房子有花園,甚至有山有水。

空間魔法經常刻在戒指、項鏈這些隨身攜帶的小飾品上面,所以也叫做隨身空間,而不管裡面裝了多少東西,它的重量不過就一個戒指或項鏈。

須彌藏於芥子,這個在艾欣的前世,聽佛經中就提到過,現在理解起來並不難。

葛力金費了三天的時間,不得不再次承認自己水準有限:“我找不出這樣的魔法陣。”他指的是銅元上面刻的漢字。

艾欣其實也猶豫了三天,但這一刻她選擇說實話:“這是文字,寫的是濟人二字,意思是濟世活人,是醫者的座右銘之類的東西。”

“文字?什麼地方的文字?”葛力金自問他連魔族的文字都研究過,但從沒見過這種,“是上古精靈的?”

“不,是人類的,但那是我前世的…”既然選擇說,艾欣就全說了。

大概足足說了一個小時,艾欣才說清她的來歷,說完了她也認了,隨葛力金的便,要趕她走她就走,要把她當怪物厭惡她也能承受,要殺要剮…那她還是想辦法逃吧。

葛力金是非常吃驚:“難怪這些東西都那麼奇怪!難怪你的智商超過了四歲…對了,你前世是幾歲?”

這問題不在艾欣預料中,她怔了下才回答:“二十歲。”

“那也是個孩子,看來我還是你爺爺。”葛力金微笑。

“那爺爺,你今年究竟多少歲?”艾欣發現她還從沒問過呢,不過她現在叫這聲爺爺,也有試探的意思,試探葛力金是否仍認她這個孫女。

“一百一十五歲。”葛力金笑瞇瞇,看來沒拒絕她喊爺爺。

“……”其實葛力金看上去也就六、七十多歲,艾欣真沒想到。

“魔法師的壽命超過普通人,只要沒什麼意外發生,一二百歲是肯定的,不過再長也有盡頭,所以早有魔法師研究靈魂的課題,人死後有靈魂是已經肯定的了,但靈魂的歸屬在哪裡卻一直不知道,你是第一個有前世記憶的。”葛力金認真思考,這可是魔法界的學術難題之一,想不到他有幸碰上實例。

看葛力金真的不介意她的來歷,甚至還為之慶幸,艾欣終於鬆口氣,她一直不知道該不該說這件事,但一個是不實說許多事就解釋不了,二是不說明瞭葛力金的研究會進入誤區,三是這爺爺真的對她不錯。

“乖孫女,你能告訴爺爺實情,爺爺挺高興的,但這事不能隨便說的,要讓別人知道你有前世的記憶,尤其是黑魔法師,你真會被人切片研究的。”葛力金也感慨,這孩子前世也不過二十歲啊,還是太年輕了,換了他自己被用刑逼供也不會說的。

不過這也代表他這個爺爺當得成功,讓孩子把他當成真正的親人,才不隱瞞的,他也挺感動的,所以更要保護這個孫女:“我,菲力葛力金,以葛力金城堡的名義起誓,終其一生也不會利用艾欣葛力金去做壞事,如有違背,則靈魂永受地獄之火的煎熬。”

沒等艾欣來得及阻止,葛力金的誓言已經發完,而這回是地上升起個金色的魔法陣,繞著葛力金和艾欣轉了一圈才消失,代表契約完成。

“這個誓言是有魔法約束力的,如果你以後遇上了花言巧語讓你看不懂的人,你就讓他用魔法發誓,他要不敢那這人絕不能信,他要是不用你說,就主動用魔法契約證明自己,那人品就能信,至少你肯定不吃虧了。”葛力金現身說法,教孫女一個又方便又實用的,鑒別好壞人的辦法。

艾欣點點頭,這個辦法的確不錯。

事都說了,艾欣就開始給葛力金介紹她前世的種種,甚至包括她聽過的神話,例如須彌藏於芥子的典故。

而她也從葛力金的口中,更詳細瞭解了這個世界,這個世界以魔法為尊,魔法師的地位類似於她前世的教庭,而掌握人民和土地的則是皇室和貴族,傳說這些皇室的祖先都是侍奉過古神的,所以才得到地位。

真的還有沒有神存在?這連魔法師和皇室都不清楚了,反正他們一直這樣生活著,從有文字記載到現在也三千多年了。

其實不管到了哪兒,生老病死都是一樣的,這是葛力金和艾欣對比兩個世界,所找到的最共同的一點了。

然後聽艾欣介紹她前世的神話,葛力金判斷那銅元的空間,用的就是她神話中的某種術法,甚至具體是哪種,她不是神仙也不是修真者,當然不清楚。

艾欣說,她前世住的地方叫東方,人都是黑頭發、黑眼睛、黃皮膚的。而像這裡的人頭發眼睛顏色的分類不少,生活習慣都有些像東方對面的土地,西方。

她那西方傳說也有巫師,類型近似於魔法師,所傳神話故事裡倒是更像這裡的生活,有精靈、有魔法、有魔族。

只可惜葛力金告訴她,這裡的大陸叫做奧泰大陸,一共分為五個國家,卻沒有一個和她形容的東方相似,每個國家都像個大染坊,什麼顏色的人都有。

這裡與她的前世,應該是並不相通的兩個世界,為什麼她的魂魄會來這兒?艾欣不知道,葛力金也推測不出來。

找不出開啟銅元空間的方法,但他們都一致認為銅元裡面一定藏著能解開謎底的關鍵,所以打開是必要的。

葛力金考慮再三,問艾欣願不願意把她的來歷再多個人知道,那人是他的一個生死之交,善長的正是空間魔法,但他也不能保證一定就行。

有葛力金生死之交的形容,艾欣當下就點頭同意了,她相信這老人一百多歲了,看人眼光不會差的。

於是葛力金寫信給朋友,算算距離,從收信到來這裡,用魔法陣最快也得五天,他們暫時又閑著了。

得知了艾欣有前世不同世界的見識,這回換葛力金等不及了,他不想浪費這五天,主動提出陪艾欣先去後面的森林看看,看看在他眼裡平凡無奇的植物,是不是又是另一個世界的奇珍異寶。

乾等著更著急,艾欣當然也願意去尋寶。

然後祖孫兩個就去了後面的森林,這森林的名字也叫做葛力金,據葛力金介紹,這塊土地就叫葛力金,要想被這塊土地承認,首先就得以葛力金為姓,就算原來有姓了,也得改。

同時葛力金也說了自己的身世,他出身其實不錯,生在一個太平富裕城市的一個有錢人家,是家裡的次子,也沒有什麼承擔家族興亡的壓力。

以在他六歲的時候,被水晶球檢測出身上有魔法波動,就順理成章進了魔法學校學習。

再然後就是安穩生活過久了,自問學習成績不錯的他和幾個同學聽到北方有戰事,正在招收傭兵團,就利用暑假偷著跑去了。

妄想一夜之間就揚名天下的少年們,頭一回上戰場,親眼目睹的是血腥和殺氣,在學校所學的知識突然變成了空白,然後一起去的同伴就剩下兩個了。

葛力金便是其中之一的幸運兒,救他的是學校的教授,這位教授其實也是暑期出來賺外快的,但他遠比葛力金經驗豐富本事大,而且葛力金還聽過他的課,正因為認出來這個學生了,他才得救的。

十三的同伴只剩下兩個,葛力金和另一個都沒臉就這麼回去,而且傭錢還沒拿到,他們連同伴的棺材錢都掏不出,更別說送同伴屍骨還鄉了。

所以葛力金死乞白賴的纏著教授,終于在戰場上學得無數實用的本事,等戰事結束,他不但成了個小富翁,也有了小有名氣的傭兵法師,更成了教授的學徒。

再之後,教授又帶著他和別的學徒四處遊歷參戰,最後又選定他為唯一的繼承人。

這個教授,就是城堡的前主人,盧凱西斯葛力金,當然,他原來也不是姓葛力金的。

“葛力金,是這塊土地第一代主人的姓氏,師爾特葛力金,非常非常厲害的白魔法師,曾參加對抗魔族的戰爭,並取得了勝利,所有姓葛力金的,都是他的繼承人,要把他的名字繼續傳揚下去。”菲力葛力金嚴肅的告訴艾欣葛力金。

艾欣也慎重的點點頭,這就像醫者崇拜的扁鵲華佗一樣,各行都有其供奉的祖師爺,表示不忘本,更感謝祖師爺賞下這碗飯吃,這是美德,自然應該繼續。

 

第十章湯面

不過艾欣聽著學生、學徒、弟子什麼的有些糊塗,這意思不是差不多嗎?

差多了。葛力金詳細解釋,在這裡,只要上學了,就叫做學生,教知識的稱為教授。而學徒則接受單獨的某一個人的教育,稱其為老師,也只聽老師的命令。

不過學徒是可以出師自己單幹的,師徒關系並不牢靠,所以老師一般都會保留點絕活。

但弟子不一樣,一個老師只有一個弟子,除非這個弟子先老師沒了,或者背叛了老師,否則老師不能再收別的弟子。

老師對弟子,是傾囊傳授絕不藏私的,而弟子也要為老師養老送終,然後繼承老師所有的財產、地位、知識,甚至名譽。

老師和弟子的關系,與父子非常相似,所以一般家裡有孩子的都不會收外人當弟子,而葛力金的老師終身未婚,才便宜了他。

那爺爺為什麼也沒結婚,便宜了自己呢?艾欣想著沒好意思問,爺爺年輕時性子挺沖動的,不會有什麼不願啟齒的遺憾吧?

她們是邊走邊說話的,森林現在是冬天的景致,並沒有因為魔法陣而保持得四季如春,據說這也是第一任主人師爾特葛力金的意思,說冬天就該有冬天的樣子。

不過森林後面有著望不到邊的無數大山,可能是因為群山擋住了寒冷,森林裡面不算多冷,綠色的植物有不少。

只是艾欣好多都不認識,聽葛力金介紹有些也是魔藥的材料,但不治人自然生的病,所以她拿著也沒用。

走到森林的中間,居然還有些熱了,然後艾欣看到這兒有這個小花壇,裡面紫的、粉紅的、鮮紅的,盛開著同一種花。

“這花有毒,所以用魔法陣隔開了。”葛力金示意她小心,“這花的汁液常被用來塗在匕首上,你知道法師也需要些防身武器的。”

“我知道,這花在我的前世叫做仙客來,它的塊莖有毒,誤食會頭昏、嘔吐、腹瀉,不過它的葉片能吸收二氧化硫,花開得又漂亮,冬季用來裝飾家裡也不錯。”這個不是藥材,又因為見過這異界也有玫瑰百合之類的花,艾欣並不像見到金銀花那樣激動。

“仙客來,名字真不錯,我們這裡都叫它兔耳花的,不過二氧…化硫又是什麼?”葛力金的語言能力挺好,從沒聽過的詞,聽一遍就能重復了。

“二氧化硫是一種毒氣,一般通過燒煤或石油產生,人吸入了會死亡,但並不常見。”至少艾欣只知道它用於工業,臨床也沒見過中毒的案例,倒是燒煤引起二氧化碳中毒的不少。

不常見葛力金也不去管了,本來魔藥方面也不是他的興趣和專長:“那我們再看看別的,有沒有你中意的,然後晚上回去,你再給我講講那電視機,那個為什麼能保存圖畫和聲音,還會動?”

如果葛力金生在她的前世,他一定是物理工業方面的人才,艾欣答應著,要是葛力金能把電視發明出來,這異界的娛樂節目可豐富不少,不過電視節目靠衛星傳播,這個怎麼解決?

艾欣這趟森林之行,除了仙客來,再沒找到別的前世熟悉的,葛力金雖然對這森林非常熟悉,但術業有專攻,他並不認識這裡的每一株食物。

艾欣本想著能有本專畫魔藥的書籍也好,既然都是藥,總有類似的吧?

但是葛力金告訴她,在這個世界,魔法還能上學校學到,但魔藥可不行,那只有幾個世家掌握著,收徒慎重得好比選皇帝,更不會外傳。

所以在這裡,魔藥師比魔法師地位還要高,也更有價值。

人家是不傳之秘,市面上絕不會有書籍出售,不過葛力金也認識幾個魔藥師的朋友,所以他建議艾欣把前世熟悉的藥材畫下來,由他拿圖畫去詢問幾位朋友,如果真是這世上有的,哪怕也像是金銀花那樣不知道用途,但至少應該見過。

畫下來…這是艾欣的弱項…她前世的畫畫水準相當於她今生當下的年齡,不過四歲而已。

她是那種能把雞蛋畫成油條的…所以當葛力金不信,讓她照著桌上的杯子畫一張後,看著那紙上的不知道是什麼的線條…哈哈大笑。

傷自尊了…

可畢竟艾欣這輩子一開始是做乞丐的,擋打擊能力強了不少,臉皮的厚度也增加不少,面子受傷就要找回來。

艾欣自問自己畫畫不行,廚藝還是可以的,前世小時候父母總在診所忙碌,尤其趕上飯點卻來了病人的,所以她從小就練就了獨立的本事,大一點就會做飯,再大一點就能給父母送飯。

葛力金城堡的吃飯問題全靠魔法陣,都是從酒店訂購的,所以餐廳佈置得富麗堂皇,但廚房完全就是個擺設。

這裡的廚房連炊具都沒有,艾欣又是翻小學生的圖畫書,才找到和她前世差不多的一個爐灶,央著葛力金幫她買回來。

這個世界人們的主食是麵包,是麵粉做的,艾欣向葛力金形容前世雪白噴香、一顆顆的大米飯,這裡沒有。

其實能吃飽就好了,想到她饑不擇食的乞丐生涯,艾欣只是惋惜但不敢抱怨。

有麵粉就不錯了,艾欣找了個酒瓶子當搟面杖,站在椅子上才能碰觸桌子,她做的是手搟面,煮的,再打上兩個荷包蛋。

葛力金其實在看過她的畫畫後,對艾欣的手藝是不抱什麼希望了,之所以由著她來,是因為城堡冷清了太久,難得有個孩子熱鬧熱鬧。

不過等到面下鍋香味飄出來,葛力金忍不住吞吞口水,等到面條撈出來,他吃了一大碗。

行動就是最好的證明,葛力金的表現讓艾欣洋洋得意,好吃吧?沒吃過吧?

其實這個世界以麵粉為主,面條不是沒有,粗的、細的、長的、短的、空心的、實心的,甚至還有蝴蝶形的、小動物形的。

不過這裡沒有湯面,做法不外是將面條下白水煮熟,撈起來後盛到盤子裡,加番茄醬或者奶油,或者肉醬,再散層乾酪粉,用叉子卷著吃。

而白水煮過後上煎鍋過上油,加番茄片加青椒加蔥花,已經是極品炒麵了。

物以稀為貴,吃遍了山珍海味的葛力金,吃湯面就圖個從沒吃過,艾欣得意之餘稍有遺憾,這裡沒有醬油,只有醬。

葛力金這回大加稱贊:“其實你可以開個店,專門買這個,一定吸引不少貴族。”艾欣沒魔法潛能,老人考慮孫女往大廚師長發展也不錯。

能開店,這是對她廚藝的大贊,艾欣笑瞇瞇:“我還是喜歡醫學,不過食療也是醫學的分類一種,要不我再找不到藥材,乾脆開個食療館?”她忽然想起還有這條路可以考慮,不過營養保健在她的前世也是剛興起的學科,這裡能接受嗎?

“吃東西就能治病,真是孩子話。”葛力金的態度就代表了這個世界。

連葛力金這種有創新頭腦的都不信,艾欣張張嘴沒說什麼,她打算趁現在有筆有紙了,把前世學的知識全寫出來,免得時間久了忘了。

等整理好以後,她再拿給葛力金看,一條條用嚴謹的醫學術語說服他。

打定了這個主意,艾欣也不去森林了,就坐在書房奮筆疾書,現在她的來歷葛力金也清楚了,她再寫漢字也不用背著人了。

真是的,她早該寫的,難道當了四年小孩子腦力也退化了?她本就該在有紙筆的第一時間記錄的,現在她還能回憶出多少?

而葛力金則繼續研究,想發明出這個世界的第一臺電視機。

艾欣住在這裡後,總不想著光吃飯不幹活,就算成了葛力金孫女之後,她更想著怎樣才能報答老人。

葛力金看出她的心思,但城堡裡真沒什麼需要她動手的,於是把訂餐和采購其他物品的活交給她了。

說是采購,但有魔法陣在,艾欣只要把紙條放進去就可以了,無須本人到處跑,而且葛力金向來選的都是品牌店,質量也不用擔心。

不過艾欣也沒把這當小事,衣物之類還好說,她把關的主要是飲食。

葛力金不會每天都麻煩的寫紙條訂餐,所以一定都是一個月的,由酒店變幻著不同搭配送上來。

這難免有搭配不合艾欣所學營養知識的,人體每天所需的營養是有比例的,就算主食都是麵包,但肉蛋魚每星期都得至少吃兩到三次,蔬菜水果則是每日必需的。

艾欣於是按著酒店會做的,重新給搭配著寫了菜單,酒店是只要你不欠款就行,做什麼都無所謂,而葛力金是怎麼吃都無所謂。

飲食調和是長期的,目前看不出效果,但至少艾欣和葛力金現在都沒生過病,艾欣還長高了一英寸,應該是見效了。

與葛力金相處久了,艾欣也發現老人有些生活習慣並不利於健康。

例如吃東西,可能是因為有錢的關系,葛力金選的都是大酒店或出名果園農場的,簡單的說,就是認準了名牌貨。

但某天艾欣特意換了家店的麵包,葛力金也沒嘗出來。


第十一章久蹲著不好

艾欣發現,其實葛力金對於吃什麼並不在乎,他之所以認定了一家的,也就因為是吃過了,知道大一點的店鋪做的東西幹凈衛生,不會鬧肚子。

而什麼叫做營養,葛力金不知道,這個世界也不知道,畢竟這裡是以魔法為尊的,崇尚的就是呼風喚雨,法杖一揮便天崩地裂。

能力太大了,個人的生命便顯得渺小。

這裡就連魔藥世家們,所專研的也是如何用藥物提高魔法師的法力,讓其更強大,至於一般人的健康——那是什麼?

艾欣不喜歡他們這種漠視生命的態度,也問過葛力金,這普通人的性命不關心,那皇帝貴族呢?

然後葛力金告訴她,有能延長壽命的魔法陣,但啟動要花費大量的寶石,還要消耗魔法師的法力,這個只有皇室的重要人物和大貴族才能享用。

好吧,這裡也是有錢才有命的地方,艾欣嘆口氣。

不過葛力金本人的長壽與魔法陣無關,這壽命不是他花錢買來的,而是上天給的。身為魔法師,只要不是被殺,大多無病無災,壽命至兩百多。

艾欣也親手給葛力金號了脈,老人的脈搏強勁有力,比她前世二十多歲的強小夥還健康,再活百年的確不誇張。

而且艾欣還感覺出他的經脈中有股氣息運行異于常人,不是不好,只是和普通人不一樣,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法力,她沒給第二個魔法師號過脈,不敢斷定。

雖然葛力金身體健康,但艾欣也不能任由他不在乎,尤其是這位大法師,一旦專研起來什麼,就幾天幾夜不合眼休息,吃飯也沒有規律。

這種行為是非常損傷身體的,艾欣鄭重其事的勸過葛力金,不過葛力金不當回事,因為這魔法師們向來都是這樣過來的,還不都活了兩百多。

“說不定你們可以活三百的,就因為生活沒規律才減少了。”艾欣指出來。

葛力金聞言一怔,他從沒有想過可以活三百多,不過魔法史上還的確有那麼三五個特別長壽的,艾欣說的也可能有道理。

不過警覺了是一回事,短時間改變又是另一回事,尤其是他這習慣養成近百年了,所以艾欣又成了監督提醒員。

例如今天,晚飯時間到了,葛力金還在地下室研究他的魔法陣,艾欣利用室內傳聲器叫了他好幾遍,得到的還是“等一會兒”,“要不你先吃。”這樣的回答。

艾欣乾脆去地下室找他。

地下室艾欣並不常去,尤其是在葛力金工作的時候,因為他做的是魔法試驗,既然是實驗,那就難免有個意外小爆炸什麼的,雖然整個城堡都有守護陣,但像艾欣這樣的普通人,還是保持距離以測安全。

所以艾欣在去之前,還得先通知一聲:“爺爺我去地下室找你了。”

等下樓到了地下室睞門口,她又往裡喊一聲:“爺爺,我可以進來嗎?”

“進來吧。”葛力金在裡面回答。

艾欣這才推門進來,看見中間的地方畫了個一平方米大的魔法陣,旁邊還堆放不少書籍和金屬片片,葛力金就蹲在那邊。

“你稍等一會兒,別碰這個魔法陣,我洗洗手,咱們就上去吃飯。”葛力金沒絲毫不高興,有個惦記他吃飯的孫女是福氣啊。

看葛力金站起身活動活動腿才往洗手臺走過去,艾欣皺眉了:“爺爺你一直蹲著畫魔法陣的?”

“嗯。”這個得畫地上,他總不能趴著吧。

“從中午到現在都沒起過身活動一下?”艾欣眉頭更緊了。

“…嗯。”葛力金忙起來也忘了,好像沒起來。

“所以腿麻了。”艾欣了然。

葛力金再活動一下就沒事,也沒放心上:“習慣了,活動一下就好了。”

壞習慣…艾欣可不小看這個習慣:“這個習慣不好,久蹲容易讓下肢血液循環不良,造成神經缺血損傷,俗成足下垂,西醫則叫做腓總神經麻痹。”

“這樣…”葛力金若有所思,“我記得我年輕時頭回畫個大型魔法陣,和幾個魔法師一塊連續工作了兩天,最後大家腿都發麻了,養了十幾天才能正常走路,當時以為是累的,這是不是足下垂?不過後面一直這樣工作也沒事。”

那是後來鍛煉出來了…艾欣點頭:“腓總神經麻痹治療休養一些日子是會好的,這個主要還是在於鍛煉,不過總讓下肢缺血也不好,爺爺你以後不如坐個小凳子上再工作?”

“行,聽你的。”葛力金笑呵呵的,足下垂,又是異世界的新詞語,可惜他不是研究魔藥的,不然得到這孩子還不如獲至寶。

不過艾欣他的孫女,真正會關心他的親人,比珍寶更珍貴。

葛力金的生死之交,善長空間法術的是大賢者亞迪爾布理安,不同于葛力金無國界的身份,布理安現在南邊的卡特帝國任職。

卡特帝國也是葛力金原來的祖國,他和布理安不但是同學校出來的,而且布理安還正是當年那十三個中和葛力金同樣倖存的那一個。

兩個的確是生死之交,哪怕葛力金更熱衷於發明創造,而布理安喜歡權利富貴,這無損於他們已存在百年的交情。

所以一得到葛力金的傳書,布理安就趕了過去,哪怕他自己正有煩心事。

也正因為交情深厚,葛力金一見面就問他:“你那兒有什麼麻煩嗎?”

在老朋友面前,大賢者布理安無須隱藏他的苦惱,不過他還是搖搖頭:“我的事不是著急就能解決的,還是先說你的吧。”

“我的,就是這個,”葛力金把身後的艾欣推出來,“我的孫女,剛認的。”因為老朋友明顯家裡有煩心事,葛力金本來打算獻寶的語氣鄭重了幾分。

四歲的艾欣,大人得俯視她,而且三個月的時間吃不出個健康小美人,艾欣也就是比以前穿著得體點,但氣色仍和可愛不沾邊。

充其量,她最大的優點是懂禮貌,葛力金介紹完,她就規規矩矩喊人:“布理安爺爺,您好。”

可惜布理安經常在王室行走,見慣了那些王公貴族的標準禮儀,艾欣的懂事在他看來,卻是禮儀不標準,毫無貴族的氣派。

出於老朋友的面子,布理安還是對艾欣點點頭:“你好。”然後轉向葛力金,“這孩子是你繼承人?”他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

看布理安的態度,葛力金就明白老朋友的心思:“這孩子是個孤兒,也不會魔法,但葛力金城堡承認了她繼承人的身份。”

布理安當然清楚被葛力金城堡承認意味著什麼,想當年他對盧凱西斯老師的崇拜絕不亞于葛力金,不過就是順帶得多想了點別的,結果就被城堡否定了。

布理安看向艾欣的目光終於鄭重了,他從懷裡取出了金子做的小首飾盒遞給艾欣:“今天來的匆忙,沒給你帶禮物,先拿著這個,以後再補上。”

這禮物光看盒子就已經不菲了,艾欣看向葛力金,看葛力金笑著點點頭她才道謝接過來。

“打開看看吧,這不好咱們可不要。”葛力金笑道。

他這話意隨便,代表著在場的都不是外人,無須客套,艾欣和布理安都聽懂了,艾欣就真的當場打開首飾盒。

盒子裡面裝著也是的一隻黃金打造的蝴蝶別針,翅膀上還鑲著各色的寶石,很漂亮、也很珍貴。

艾欣再次道謝,而看著她,布理安似乎又想到了什麼,目光中似乎更苦惱了。

看老朋友這樣,葛力金當然要問的:“我這邊也不是著急就能解決的,主要是有個空間魔法希望你幫忙打開,可能要費不少時間,若你那兒著急…”

能讓葛力金說費不少時間的魔法,布理安也不敢小瞧:“到底是什麼事能難住你?我還真想見識一下,我也不想現在回家去,回去也麻煩,正好在你這裡住一陣子。”

葛力金和布理安百年的交情,也不是一次戰場共患難就能維持的,兩人性格上自然還有相投的地方,例如做研究。

布理安能當上大賢者,本身的能力自然驚人,其對魔法的熱愛也不容小瞧,越聽葛力金說難辦的他越感興趣,當下就急著追問葛力金。

葛力金示意艾欣把她脖子上掛的銅元拿給布理安看。

銅元摘不下來,艾欣雙手捧著面沖布理安。

“你手上的東西我看不見,”不過布理安毫不意外,“但我能感覺出一絲非常微弱的魔法波動,可能這上面施了忽略咒,只有它認定的人能接觸它。”

“但我能看見,不過碰不到,”葛力金指指自己,“只有艾欣能看能接觸。”

“你能看到,那就奇怪了,一般像這樣認主的魔法物品,只有與它主人有血緣至親的…她真不是你親孫女?”布理安面容有些古怪。

這是懷疑他有私生子什麼的?葛力金白了老朋友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向來是把魔法當老婆的,嗯…年輕時雖然也交過幾個,但不是都過去了嗎?”

 

第十二章大賢者布理安

當著小孩子的面,葛力金不好意思明說他年輕時人雖風流過,可防護也做得不錯,沒留下什麼野花野果的麻煩。

不過艾欣畢竟不是真的四歲,又是學醫的,能聽懂,所以她低下頭——忍笑。

這小孩能聽懂?一直注視她的布理安挺吃驚,但老朋友的親人問題更重要:“葛力金,按魔法條件看,你能看見別人看不見的,這一定有原因。”

可那銅元是艾欣前世的傳家寶,他就算和這輩子的艾欣沾親帶故,可也不會認識她的前世啊:“那個布理安,我可以告訴你這孩子和這物件的來歷,但你必須發誓保密。”

葛力金說著還看向艾欣,艾欣也知道要想讓布理安幫忙,就應該讓人家瞭解事情原由,所以點點頭,反正有魔法契約在,她信不信得過布理安並不重要。

“好吧,我發誓。”能讓老朋友這麼鄭重的一定是大事,布理安也沒有老朋友還不信任自己的不快。

熟悉的魔法陣再次升起、落下,代表契約的成立,之後葛力金就詳細說了他認識艾欣的經過,還有艾欣保有前世記憶的秘密。

布理安聽了,比葛力金當時還要激動,魔法師再厲害也是會老會死的,而且那能為普通人延壽的魔法陣對魔法師卻無效,布理安今年也是一百一十四歲了,而且為了在王室中站住腳,他消耗的本身法力要多過葛力金,這說不定他哪天就?

所以研究靈魂也是這二十幾年布理安的秘密工作之一,可惜苦無進展,但現在居然有個實例送到面前,如果他能破解靈魂的秘密,如果他死後也能保存前世記憶重生,那死亡還有什麼可怕的?!

而他亞迪爾布理安,將成為歷史上最偉大的大賢者!

布理安的目光狂熱起來,艾欣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葛力金則咳嗽幾聲,提醒老朋友。

“……”明白自己是失態了,但碰上這樣的事,哪個魔法師能不興奮,布理安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甚至拿自己剛發的誓言警惕自己。

然後他才開口:“打開空間的方法有許多種,其中常用的是魔法,物品感受到主人特有的魔法波動,便不設防,當然,小女孩她沒有魔法,這個辦法不管用。另一個是針對普通人的,例如王室繼承人就常用這個,用血液,物品通過血緣魔法確定你的身份就行了。”

但艾欣是重生的,而為什麼這前世的東西會和魂魄綁在了一塊,布理安也說不清。

設想了好幾種情況都不合適艾欣的例子,末了布理安只能嘆氣:“要不去我家,我的圖書室有不少資料,咱們一起查查。”

可一提起回家,布理安的臉色又不大好看了,連重生這種研究都不會讓他轉憂為喜,可見家裡真出了大事,葛力金猶豫了:“我們去打攪好嗎?”

“難道你以後都不登我家門了?”布理安唉聲嘆氣,“先說了也好,你心裡也有個準備…”

這裡雖然是以魔法為尊的世界,但會魔法的人也如鳳毛麟角,平均五萬人裡能出一個魔法師就不錯了。

而且魔法是天賜的異能,並不通過遺傳得到,哪怕父母都是魔法師,生的孩子也未必有魔法潛力,不過家族比例會高點,四、五代裡總會產生一個。

布理安的發妻不是魔法師,但她祖父是,而他岳父是卡特帝國的一個小貴族,無論出於才貌、血統或嫁妝,這妻子都沒得挑。

他們婚後夫妻感情也不錯,一共生了四子二女,可惜這些子女都沒有魔法潛力,然後四個兒子長大成家,娶得也是家族出過魔法師的女子,共生了十三個孫子五個孫女,還是沒遺傳到魔法天份。

再然後就是前年秋天,他第三個兒子生的第二個兒子,也就是布理安第十個孫子,給他們生下了第四個重孫子,而這孩子一出生就測出有魔法潛能。

布理安喜出望外,對這個重孫子小心呵護,但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孩子生下來挺健康的,但越長越奇怪,愛哭鬧發脾氣,睡不安穩,一歲多還不出牙,兩歲還不會走路,腿發軟彎曲,胸部的骨頭往外突。

當然,這一切改變不了孩子有魔法潛能的事實,可身為一個魔法師,外表也是非常重要的,他怎麼向外人介紹這樣長相“奇特”的魔法師是姓布理安的?

布理安家的孩子葛力金都見過,甚至他還親自給每個孩子都測過魔法潛能,對唯一有潛能的孩子印象頗深,記憶中那是個又白又胖的嬰兒,怎麼?

“確定不是中了詛咒,或者毒藥?”身為百來歲的人,葛力金首先就向仇家、宅鬥這方面思考。

布理安更是早想到了:“我自己、還有手下的賢者都檢查過了,的確不是詛咒,還有克萊頓家主的親自診斷,也不是中毒。”

克萊頓,當今卡特帝國最有名的魔藥世家,他們家主的檢查自然是板上釘釘的了,葛力金只有為老朋友惋惜了。

艾欣在旁邊聽著,那小孩怎麼聽怎麼像得了軟骨病啊?她輕扯葛力金衣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出來?

祓拉扯衣襟的葛力金低頭去看艾欣,忽然靈光一閃,這兒不就有個異界藥師嗎?所以他和顏悅色的拍拍艾欣:“想說什麼盡管說,你布理安爺爺不會生氣的。”

好吧,艾欣就說了:“我想那孩子的癥狀,和我們那兒的一種軟骨病挺相似的…”

軟骨病,她的當然不是中文發言,不過這幾個字用外語解釋不難聽懂,布理安疑惑的重復:“你是說骨頭是軟的,那能治嗎?”以他重孫子站也站不穩的樣子,被形容為骨頭發軟也貼切。

“我得親眼看過才知道。”沒確診前醫生也不能隨便說的,只是看布理安白發蒼蒼還眼巴巴的樣子,艾欣忍不住先安慰他,“如果真是軟骨病,孩子現在才兩歲,治癒的希望是有的。”因為骨骼發育還沒定型。

人總是願意聽好消息,哪怕只是安慰,布理安鬆口氣笑了,葛力金卻擔心老朋友高興得過早了,“那麼正好,我們要去查資料,順便讓艾欣看看。”

順便…他是怕艾欣治不了自己會生氣?布理安還不知道原來老友也會這麼護著小孩。

卡特帝國位於奧泰大陸以南,不管在哪個世界,南邊都屬於熱帶,所以在位於中間地帶的葛力金城堡飄起雪花時,卡特這個國家還是烈日當空。

快捷的交通工具魔法陣,那時只有魔法師或者物品才能通行的,艾欣是普通人,偶爾短途進入還可以,可真要長時間長途快速運行,她沒有法力護身,其後果就是人散成什麼什麼了。

所以她只能坐馬車出門,而從葛力金城堡到卡特帝國國境線,一路上共花了三個月的時間,這還是布理安利用職權走了專用路線呢。

好在是越走越暖和,馬車佈置得也寬大舒服,艾欣沒受罪。

“差點兒忘了,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呢。”去城門辦手續的布理安回來馬車上,遞給艾欣一大捧花,姹紫嫣紅開得極美,可惜她一朵也不認識。

“今天是新年?”習慣穿厚厚羽絨服過春節的艾欣看看身上的連衣裙,有些不適應。

“忘著趕路我都忘了,今年正是新年的頭一天,這是我們卡特帝國專有的烈陽花,按照習俗,凡在新年頭一天進入我國的,都會贈送這種花。”如果不是這花,布理安心裡惦記的事太多了,還真的忘了時間。

贈送是贈送,但如果每人都送上一大捧,那把卡特帝國的花都摘光了也不夠,這肯定又是布理安利用了職權的結束,不過葛力金還是笑瞇瞇的,老朋友疼他的孫女,難道他還能不高興攔著?

“離京都還有三、四天的路程,今天是新年,我們在這兒歇一天再走吧。”布理安是不好意思過著年還催人趕路。

看艾欣對烈陽花愛不釋手的樣子,葛力金也點點頭:“那我們就歇一天。”這兒畢竟是他原來的祖國,他希望自己的孫女瞭解這裡,進而喜歡這裡。

兩位老爺爺都說歇了,艾欣還能說什麼,而且她真沒有在夏天過過春節呢。

馬車駛進了城門,這裡雖然是邊境,但這個小城修得挺氣派,房屋和街道都是石頭建造的,看上去就很有年頭,可並不給人有陳舊感,透露的是歷史的厚重。

而街道上的攤位佈置有許多鮮花,買的也多半是竹具或玻璃器皿,食物也以清涼為主,行人穿得也花團錦簇,色彩鮮艷而清爽。

厚重的石城添加上鮮美的夏日風情,並沒有不協調的感覺,反而讓這個城市顯得生氣勃勃,艾欣看了就喜歡。

這個城市叫魯拜,所以這裡最大的賓館就叫做魯拜賓館,布理安的馬車就停在了魯拜賓館前面。

出門在外,布理安也知道要低調,而且他去葛力金家時就沒帶隨從,所以一路駕駛馬車的就是他和葛力金,馬車也是現買的,上面沒帶家徽。

但他們養成多年的氣派是瞞不了人的,車剛停下,賓館的人就迎了上來。


第十三章過年時有人中暑

雖然是回到自己國家,但布理安也沒有報出自己和葛力金的真實姓名,仍像原來在別的城市住宿那樣,使用假名登記,再用金幣訂了三間上等客房。

艾欣自然分到了一間上房,睡了一覺再梳洗完畢,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了,看來坐著馬車趕路,對她的小身板而言還是力氣活。

葛力金和布理安兩位老爺爺都明白,所以任她睡到自然醒,醒了吃完飯便帶她去逛魯拜城。

這裡的確是烈日炎炎,剛走了幾步三個人就都出汗了,當然這也與他們的衣服有關,由於是從冷的地方往熱的地方走,他們現在身上穿的是在前一個大城市買的棉布衣,是單的不錯,但魯拜城裡應該穿紗的了。

於是布理安他們決定先去服裝店,每人換了一套,自然包括艾欣的。

服裝店的試衣鏡是全身的,艾欣站在鏡前看自己,過了半年好吃好休息的日子,她的身高長了至少十釐米,頭發根部雖然還有不少分叉,但明顯是有光澤了。而她的皮膚顏色開始往白嫩細膩發展,捏一下手裡還有點肉。

越來越像個健康的五歲小姑娘了,艾欣挺滿意。

艾欣現在穿的是一件粉紅色的紗裙,頭上還別了個粉紅色的蝴蝶結,手裡還拿了一把粉紅色的小傘。

當然,心裡年齡二十五的她是不會這麼打扮自己的,這是葛力金和布理安的一致決定。

他們真把自己當五歲小孩了?看著兩位老人一臉含飴弄孫的慈祥笑容,艾欣也只能發揮彩衣娛親的精神陪他們同樂了。

好在她身材真的只有五歲,五歲小女孩穿一身粉沒有誰會以為她在裝嫩,艾欣走在路上回頭率並不高。

逛街當然是要買東西的,竹制的小提籃,竹編的小風車,還有繡著烈陽花的小手絹…葛力金仍按五歲的標準給孫女挑禮物

爺爺其實知道她真實年齡的,艾欣在心裡嘆氣,不過這些小物件對二十幾歲的女子一樣有吸引力,艾欣決定笑納。

“這個也不錯,能看到很遠的地方呢!”布理安也挑了件玩具給艾欣。

望遠鏡?!艾欣一看布理安遞過來的玩具就是一怔,這裡也有望遠鏡?還是只是樣子相似而已?

艾欣接過這個和她前世望遠鏡非常相似的東西,把眼睛往兩個鏡片那兒對準看去,面前的竹風車變得巨大,再翻過另一面的鏡片,竹風車縮小了。

還真是望遠鏡,艾欣擺弄著詢問:“這是魔法製成的?”

“不是,這就是鏡片的薄厚問題…”葛力金給她解釋。

望遠鏡的原理艾欣也知道些,她在意的是:“這個是誰發明的?”不會這個異界還有“老鄉”存在吧?

“這個就說不清了,這東西也出現幾百年了,你們…是不是你們那邊也有?”葛力金說的“那邊”意思三人都明白。

艾欣點頭:“是的,我那邊也有。”

可惜這已經是幾百年前的了,以魔法師的長壽也活不了幾百年,她的“老鄉”哪怕曾經真的在,現在也不在了。

葛力金和布理安也想到了這邊,同時惋惜的嘆氣,要是再有個例子該多好?

艾欣拿著望遠鏡,仍然是邊走邊望,難得遇上個和前世相似的玩具,她趁機懷舊。

“那邊好像發生什麼事了?”艾欣停下腳步,望遠鏡裡遠處圍了許多人。

布理安的手杖晃了晃,那邊的聲音就隱隱約約傳過來些“救人”、“法師”什麼的。

“我們也去看看…”吸引艾欣的是救人這個詞,吸引布理安和葛力金過去的自然是法師這個詞了。

過去的時候,人仍圍著不少,艾欣靠著自己身子小靈活,擠到了事發的中心地帶,那兒有兩個穿著打補丁的布衣年輕男子,一個倒地不動一個緊張的汗如雨下,兩人的身邊還堆著不少竹籃竹筐。

“請問這裡發生了什麼事?”布理安和葛力金也擠進來了,向旁邊的人詢問。

“這兩人在這裡賣東西,然後不知道怎麼啦,一個就突然倒地上了。”先過來圍觀的一個介紹情況。

“肯定是熱著了,他們在太陽下待了一上午了,”有經驗的這樣說,“這個找法師也沒有用,只是讓他歇歇,給他喝些水…”

熱著了…眾人都了然,在南國這事也常見,的確找法師也沒用,只能看個人的身體情況,有的歇會兒就好了,有的則…

明白這邊並不是由法師引起的動靜,葛力金上前拍拍仍蹲著的艾欣:“好了,乖孫女,我們走吧。”

“可是爺爺,這人不能在太陽底下這麼躺著了,”艾欣抬頭看看仍然刺眼的陽光,再看向葛力金,請求道,“我想給這個人診斷一下,可以嗎?”

“這熱著了你有辦法?”布理安也過來了。

“我得看看再說。”艾欣不敢保證,這醫療上的事,誰也不能保證的。

“那我們就先看看…”布理安也想看看艾欣的本事,尤其是有人能在他重孫子之前當實驗品,所以他比葛力金還主動,“需要怎麼做?你盡管說。”

“先把人轉移到陰涼的地方…”艾欣東張西望,終於發現五十米遠的地方有棵大樹,“樹下就可以。”

以艾欣五歲的身板肯定抬不動人的,布理安看向那個還醒著的男子,那人一直不說話,好像嚇傻了:“你,地上躺著的是你什麼人?”

“我…我…弟弟…”仍然答得不利索。

“那把他搬那邊樹下,我們要給他治療。”布理安直接吩咐。

“他搬不了,”艾欣替他回來,並且伸右手去抬這當哥哥的右手,“你看他的手…”

五歲的小女孩,輕易抬起成年人的手臂,因為那成年人的手臂正在輕微抖動,沒有力氣。

“這不光是害怕,他這是痙攣,也就是說,他也中暑…熱著了…”艾欣說道。

於是要搬的人變成了兩個。

葛力金和布理安都可以用魔法讓人短距離移動的,但大庭廣眾之下他們不願意暴露自己的真正身份,所以布理安拿了更實用的一招——他拿出幾個銀幣雇人抬。

當然,圍觀的人中有見義勇為的,不過這麼大熱天抬這麼重的,至少得四個人才行,與其花時間找四個熱心腸力氣又大的,不如直接給錢省事。

兩兄弟終于給搬到了陰涼的樹下,圍觀的人卻是更多了,他們都好奇這熱著了該如何治療,畢竟這三個人老的太老,小的又太小。

結果主事的偏是小的,艾欣先問醒著的兄長,確定他們兄弟倆平常身體都健康,今天出門時也就什麼異常,更沒吃什麼不幹凈的東西。

仍是讓幫忙抬他們過來的人幫忙,把兄弟倆汗濕透的上衣脫了,再買了塊大手巾給他們擦乾汗,艾欣也診斷出來了。

“當哥哥的是熱痙攣,也叫中暑痙攣。其主要癥狀是出大汗,四肢及腹肌痙攣、疼痛、口幹,不過體溫正常。”艾欣說道。

然後是弟弟的情況:“他是熱衰竭,也叫中暑衰竭,頭昏、神志不清、出汗多、皮膚因大量脫水而蒼白。”

“弟弟的比哥哥的要嚴重。”艾欣總結。

這一個昏迷一個醒著,一般人也能看出哪個病得更厲害,葛力金和布理安更在乎的是艾欣診斷時嚴肅的表情,這的確不是只有五歲的孩子能有的。

葛力金掏了一把銀幣放在艾欣旁邊:“你有事就說,大家都會幫你的。”他全力支持孫女,如果真能不用法術而治好他們,那麼…

有錢好辦事…艾欣明白,誰讓她無法像前世那樣出門準備充足呢,她這回出來,因為條件有限,只帶了幾根縫衣針。

於是她拿錢托人幫忙,首先打來溫水,為兄弟倆擦身物理降溫,再買來鹽開水,要溫熱的,分少量多次飲用。

哥哥是熱痙攣,癥狀輕,只要休息好補充鹽開水就可以了。

關鍵是已經昏迷的弟弟,艾欣小包裡的縫衣針沒有白帶,而且她早消毒過了,取出來就能用。

艾欣拿針刺他的人中穴,作間歇性刺激,看病人一抖,哼了哼醒轉,她收針,心裡鬆口氣,如果刺人中仍不醒,那就得配合再紮內關、足三裡、十宣了。

紮得少、醒得早,代表病人癥狀輕,她當然輕松些了。

熱衰竭就不光是喝鹽開水了,還應該加葡萄糖,這裡沒有葡萄糖,只能改用普通糖水補充糖份了。

艾欣一直觀察弟弟的脈象,她最怕他會血壓下降,如果血壓降得明顯,那該用西藥的升壓藥或者中藥的生脈散,可中西藥她都沒有。

但幸虧這兄弟倆剛倒了一個,艾欣就被吸引了過來,發現及時救人快,情況往好的一面發展著。

過了一個多小時,當哥哥的已經能口齒清晰的介紹他們自己了。

當哥哥的叫做強尼,弟弟叫做迪尼,家就住在魯拜城的鄉裡,平時種著幾塊小麥地,偶爾出來做點小買賣。

今是新年第二天,城裡面正熱鬧,強尼兄弟倆會編竹製品,也出來買攤位,生意也的確不錯,忙得他們顧不得擦汗顧不上喝水,然後…然後就暈了。

 

第十四章營養保健師

在艾欣的前世,過春節的時候,家裡開的小診所裡,幾乎每年都有煤氣中毒的上門就診,中暑的一個也沒有。

過春節卻治療中暑的病人,艾欣總覺得有點怪怪的。

而艾欣不知道,她的行為在圍觀的人眼中才更奇怪——明明才是五歲的小女孩,明明她拿著針去紮人,為什麼那人還就醒了?

是疼醒的嗎?可這地方熱著的病例不少,一般怎麼動都沒知覺,真要是針紮下去人就醒了,他們不介意多買些針備用。

法師?!魔法師?!魔藥師?!人們幾乎都想到了這個可能性,人群開始往前擠了…

所幸有葛力金和布理安在,這兩位增加的絕不只有年齡,那種上位者的威嚴也是與日俱增的,兩位老人光就那麼站著,不用拿出魔杖,就沒人敢靠近艾欣問什麼的。

人群的動靜艾欣當然也看得出來,她皺眉,前世若是大街上遇到這樣的事情,人們大多是打120和110,有熱心的人再幫忙聯系親屬,好奇看熱鬧的也是看病人的多,這樣注意力集中在行醫者身上,著實少見。

而且最重要的是,這裡的人也不是好奇她怎麼救治,這個前世圍觀的好奇的也不少,問題是這裡的人…這裡人的表情…她形容不出的奇怪。

“請問…你是法師嗎?”還是被救醒的、緩過勁兒的、當弟弟的迪尼先開口詢問。

“不,我不是法師,我是營養保健師。”艾欣答的嚴肅而認真,雖然前世她還沒畢業,但這裡也不會有人想到要看她的證書。

不過營養保健師…這兒的人都沒有聽說過。

而強尼兄弟覺得,不管是什麼“師”,這治療都是要收費的,強尼解下自己身上系的錢袋,當時他也不舒服,但幸好這城市的人不壞,沒人趁機摸走他的錢。

“我們只有這些…今天賺的…”強尼兄弟都不好意思,他們賺的大多只是銅幣,偶爾有幾個銀幣,而據說法師治療起價就是金幣。

“我…”艾欣本能的不想收費,畢竟她只是施了幾針,不過布理安爺爺為了強尼是花了錢的,應該還給老人吧?她看向布理安。

“今天是過節,就不收你們的錢了。”布理安心情很好,艾欣能治好這兩兄弟,也代表他的重孫子多了層希望。

只是聽到不收錢,人群的動靜更大了,有人結結巴巴先開口:“法師…真的不收錢嗎?”

“只此一次。”葛力金板起了臉,他彎腰抱起艾欣,“莫要壞了規矩,如果這兩個人沒事了,你就在他們編的竹籃子中挑一件當治療費,我們該回去了。”

規矩?什麼規矩?艾欣眨眨眼,不過沒問出來,她只是說道:“他們應該沒事了。回去後注意休息,別再累著了。下回再做生意,記得選個陰涼點的地方,有條件的最好帶上一壺鹽開水,隨時喝上幾口。”

她這後面的囑咐自然是強尼兄弟,兄弟倆忙不迭的答應下來,當哥哥的恢復得更快些,於是跑到攤位拿了一堆竹製品過來:“這些都送你。”

“說了今天難得不收費的,”葛力金先笑道,他抱著艾欣也不再彎腰,就這麼手一勾,一隻彩色的、不過拳頭大小的小竹籃就到了他手上,他遞給艾欣,“拿著玩吧。”

千真萬確是魔法師啊?!葛力金這一手沒有白露,他們三個往回走,人群齊刷刷的讓出一條道來,二米之內無人敢接近。

再沒有逛別的地方,三個人返回了住的賓館。

艾欣心中忐忑,她可是頭回看葛力金使用魔法,是不是自己闖禍了?可她究竟會惹上什麼麻煩呢?當時眾目睽睽,那兩兄弟也不過是中暑,還能賴她撞倒什麼的?

“這不怪你,是我們兩個老的太不慎重了。”布理安先自我批評,聽說艾欣前世也不過剛二十歲,這事他們上百歲的人都忽略了,何況她呢,再說她心思全在救人上。

“的確,我們都忽略了。”葛力金點點頭,向仍不算瞭解這個世界的艾欣解釋。

在這個世界,魔法師是倍受尊敬的,他們就是當街表演讓人起死回生,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只是艾欣的年紀還是太小了,五歲的魔法師,這在魔法史上也是絕無僅有的。

當然艾欣並不是魔法師,但怎麼和這裡人解釋她營養保健師的身份呢?而且不管是哪一種,五歲的孩子實在是太不尋常了。

葛力金和布理安是知道她來歷,他們正因為好奇她那個世界的治療方法而任她當街給人治病,但圍觀的人可不知道,而且這事肯傳到當地魔法協會的耳朵裡。

艾欣的來歷是絕不能廣而告之的,所以怎麼解釋她的與眾不同,這的確是麻煩。

五歲…艾欣汗顏,她一忙起來就忽略了自己現在外表的年齡,五歲的孩子指揮眾人幫忙還可以說她家裡有錢,習慣於指手畫腳了,但怎麼解釋她的施針呢?這要換成她前世,估計這會兒記者和電視臺的該上門了…

艾欣正這麼想起,門外也及時的傳來敲門聲,正如葛力金所說的,當地的魔法協會送來邀請函了。

“看來他們還不知道來的是你我。”葛力金揚揚手裡的邀請函,倒是放心了。

葛力金布理安,不論是哪個到了這邊境小城,當地的魔法師協會最高負責人都得親迎的,現在只是隨便找個人送個帖子,可見他們仍不知道。

布理安點點頭:“我進城時也只是拿出京都開的路條,而且還是稅務部門的,他們的確無法查出是我們來了這裡。”

那麼可以掩飾過去了?艾欣看看布理安,再看看葛力金,這種玩計謀的真不是她的強項。

“所以正好先下手為強,”這點把戲布理安都快玩膩了,他拿起賓館為每個客房準備的羽毛筆和羊皮紙,開始寫回帖。

而葛力金就在旁為艾欣解釋,他也是在教艾欣這些和人打交道的規律,畢竟艾欣是要在這魔法世界長時間生活下去的。

今天這事已經入了當地魔法師協會的眼,那麼就算他們拒絕了,協會反而會更在乎這件事,而布理安和葛力金的臉孔對協會的高層而言都不陌生。

一旦真被認出來了,他們就不得不想出七、八個理由,還要和這些人打哈哈解釋他們為什麼會大過年的出現在這裡。

與其被動的等著被人認出,布理安還不如大大方方直接表明自己的身份,直接就命令他們不許過來,反正他代表得是王室,不怕魔法師協會不多想

只要協會聯想到布理安是在為王室執行什麼秘密任務,協會的人自然會閉口無言,當然,私下的探詢還是會存在,但那個還會難住布理安家族?

“沒錯,我們不表明身份,他們還會裝作不知道暗中試探,可我要是表明了,他們再做什麼小動作就是不聽命令了。”布理安說試探還是輕的,如果有哪個膽大點的,綁架艾欣也不是危言聳聽。

看著布理安將戒指上的族徽印在羊皮紙上,出門讓賓館的服務生送去當地魔法師協會,葛力金拍拍艾欣,繼續教她:“還有關於診費的事,你布理安爺爺的確不在乎那幾個銀幣,但治療收費是全魔法師與魔藥師的共同約定,不可壞了規矩的。”

艾欣想起剛才圍觀的:“那些人…如果我不收錢…他們會…”

“會一擁上前,向你提各種要求,也許是讓你幫他們也看病,也許讓你用魔法陣為他們延長壽命,也許讓你幫忙下場雨…”葛力金舉例。

看病還好說,她家前世診所義診時也是有排隊的,但後面幾條艾欣只能苦笑:“我說了我是營養保健師的…”所以魔法師能幹的事千萬別找她啊

葛力金哈哈大笑:“可他們分得清保健師和魔法師的區別嗎?”

“充其量他們會把你歸類為魔藥師,”布理安回來了,接著葛力金的話繼續,“但魔藥因為製作保密,價值更貴。”

“可這樣不好,我想即使是魔法世界,也是窮人更多些吧?他們看不起病怎麼辦?等死嗎?”艾欣想到自己四年的乞丐生活,她能活下來純屬僥幸。

葛力金和布理安對視一眼,然後由葛力金開口:“你在的迦蘭王朝…嗯…這個王室的確不怎麼樣,不過卡特帝國還是注重人民的,無論是魔法師和魔藥師,收費都只有迦蘭王朝的一半,至於你說的你們那兒的藥物和治療方法,我們這裡都沒有人懂,你說怎麼救人?”

也是…不懂的自然談不上了,不過迦蘭王朝…她也沒辦法。

艾欣嘆口氣,兩個國家的貧富不均屬於政治問題了,就算她是重生的,她也沒有能力製造什麼飛機導彈,然後振臂一呼,取迦蘭王朝而代之,她是營養保健師。

“切記,以後公開場合絕不能再說免費,不然你會成為多數魔法師與魔藥師的眼中釘。”葛力金再三鄭重告誡她。


第十五章布理安的家庭

導致艾欣在異界重生的車禍,百分之百是人為的,而至於兇手…百分之八十是同行幹的。有這樣的教訓,艾欣今生更不願意被人當作眼中釘了。

只是心裡鬱悶,不說死後是上天堂嗎?為啥她還要面對這種利益沖突?

不過抱怨歸抱怨,她並不打算再死一次試試能否上天堂,所以還是隨著布理安和葛力金,當天中午就啟程離開魯拜城。

卡特帝國的國都名叫達米安城,從達米安城門東邊進去,布理安駕駛著馬車,直接就停在了自己家門前。

不同于葛力金城堡占地面積的驚人,布理安現住的不過是三層的小洋樓,樓後面有個小花園,還有一排傭人房,這連葛力金城堡的二十分之一都不到。

不過葛力金也告訴了艾欣,這裡只是布理安為了工作方便才買的,因為王宮是不許魔法師施用魔法陣隨便進出的。

安家族住的也是一座大城堡,在城郊。

“老爺,您回來了。”布理安家的傭人絲毫不為主人親自駕馬車而驚訝,打開門讓馬車駛進去,然後是一個中年男人率著七、八個男女躬身行禮迎接。

這中年男人應該是管家吧?艾欣看他的禮儀猜測,聽說布理安的妻子已經過世了,現在住在這裡的只有布理安和他有魔法潛力的重孫子及重孫子的親生父母。

“裡蓋爾呢?”布理安邊下車邊問道。

疑是管家的中年男子半躬身雙手接過布理安趕車的馬鞭,然後回答:“裡蓋爾孫少爺今天當值,要傍晚才能下班,現在只有蓓拉孫夫人和泰迪小主人在家。”

布理安點點頭,開始介紹:“葛力金你見過,這是他的孫女艾欣葛力金,艾欣,這是布理安家族的大管家伍諾布理安。”

果然是管家,還是姓布理安的?艾欣來異界幾年多少瞭解點這裡的習俗,這兒不像她前世的古代,賣身為奴要跟主人的姓,這兒的人也有為奴隸的,但主人都把自己的姓氏看得非常珍貴,絕不賜給奴僕。

“葛力金先生好,葛力金小姐好。”伍諾已經帶著傭人們躬身行禮了。

“好久不見了,伍諾。”葛力金和顏悅色的點點頭打招呼。

艾欣見了更加小心,也微笑點頭示意:“你好。”其實從布理安的介紹順序就能看出伍諾地位的不簡單,因為一般都是先向客人介紹管家的。

等到走近裡面,裝飾得富麗堂皇的大客廳裡站著位金發藍眸的美麗少婦,她見到布理安後,便雙腿微屈雙手提著裙子兩側,行禮道:“祖父您好,您回來了,一路辛苦。”

然後不用介紹,又向葛力金同樣行禮:“葛力金爺爺,很高興見到你。”

“這兒還有一個呢,”布理安拉過艾欣,“這是我孫子裡蓋爾的妻子蓓拉布理安,蓓拉,這是葛力金的孫女艾欣葛力金,別看她只比泰迪大三歲,但她是你們的小妹妹。”

女子結婚後冠夫姓,這在艾欣前世的西方也是尋常事,不過這回布理安介紹的順序…也沒有錯…

只是女主人一輩的排在了管家的後面…蓓拉是不知道還是不介意?艾欣分不清楚,只看見蓓拉也有禮貌的過來蹲下擁抱她,親吻她的雙頰:“很高興見到你,親愛的妹妹。”

西方的親吻禮…這對艾欣而言還是頭回,她有些不習慣的伸手回抱蓓拉:“很高興見到你,親愛的…嫂子…”至於吻人…她真的不習慣。

不過介紹總算完成了,然後就是傭人請他們進客房梳洗,再下樓用餐。

再然後就是傍晚了,布理安的孫子裡蓋爾下班回來,他雖然不會魔法,但卻是在王都的稅務機關當了個小官,據說前途和錢途都不錯。

裡蓋爾也擁抱了葛力金家的小妹妹,不過沒有吻她,這讓艾欣心裡鬆口氣,她心裡年紀已經二十多了,又是東方人,實在不喜歡被個二十六、七的年輕男子“佔便宜”。

全部都認識了,此行的真正目標——小患者泰迪布理安才被女傭抱進客廳來。

小泰迪不過二歲多一點點,從沒被抱進來時就能聽見他的哭聲,不過聲音不像一般小孩的那麼中氣十足。

小泰迪進來後就被母親接了過來,但在母親懷裡他仍表現得不耐煩,持續哭鬧著。

蓓拉只有道歉:“小泰迪不喜歡客廳的吊燈光。”

艾欣抬頭看看明亮如同白晝的水晶吊燈,心中一動:“那他的臥室也比較陰暗嗎?白天也不喜歡曬太陽?”

“是的,不是安靜的環境他睡不著,睡著了還出汗…其實臥室是冷熱正好的。”蓓拉不明白艾欣為什麼問這個,但身為一個擔憂孩子的母親,她也有不少煩惱希望有人能傾聽。

布理安倒是多少知道點艾欣不會無的放矢,於是他站起身:“好吧,小泰迪不喜歡客廳,那我們回他的臥室去。”

小泰迪的臥室在三樓,就在他父母臥室的旁邊,這兒正如蓓拉所說的,雖然外面是炎熱的夏季,但室內都有魔法陣,保證溫暖如春。

小泰迪的臥室中的確只有一盞微弱的小燈,和客廳的水晶吊燈一樣依靠魔法照明,類似的燈艾欣在葛力金城堡的臥室也有,沒什麼值得她吃驚的。

她看的是窗簾,簾子三層,一層是紗制的,一層細亞麻布的,一層黑呢子的,必要時可以保證這室內白晝也如同黑夜,一點光線都不進來。

小泰迪進來後果然情緒就好些了,於是蓓拉輕拍著哄他入睡。

等小泰迪睡著了,布理安就揮揮手,示意這對年輕父母先出去。布理安在家中有著無上的權威,裡蓋爾夫妻不敢不聽,不過在施禮出去前,他們的目光都帶著懇求和希望,集中在葛力金那邊一會兒。

他們是以為布理安千里迢迢請來葛力金,為的就是小泰迪吧?葛力金嘆口氣,其實布理安已經檢查過了,他再檢查多半也是白忙活。

不過來了就要試試的,葛力金的手杖輕輕在地板上一敲,手杖裡隱藏的魔杖就浮現出來,他揮杖施咒語再次為小泰迪檢查。

末了葛力金收回魔杖,輕聲說道:“沒有被魔法攻擊的痕跡。”

這個結果布理安早有準備,他也把目光投向艾欣。

艾欣走近小泰迪的小床前,這孩子已經睡一會兒了,又開始出汗,頭部的汗尤其多,她輕捏他的肌肉,松軟而不夠結實,看孩子臉色也比較蒼白。

再伸手摸他頭部,囟門倒是合上了,手摸他胸部,的確骨頭有些往外突,再摸他的腿,還不算太彎曲。

小泰迪睡得並不深,被艾欣這樣檢查著就醒了,他不認識艾欣,對吵了自己睡覺的人開始發脾氣:“去!”他伸胳膊揮向艾欣。

兩歲的小病孩還敢打人?艾欣挑挑眉,趁機握上他的右手腕——給他號脈。

小泰迪的確沒啥力量,他只好使出拿手的絕招,大哭道:“媽媽!”

孩子的叫聲對母親而言,是最有效的魔咒,門外馬上響起蓓拉的叫聲:“泰迪!”一邊叫著一邊敲門。

脈大概細緩…艾欣放下手,正好趁他張嘴看他舌苔…比較淡。

艾欣沖布理安點點頭,布理安才用魔杖打開房門,門一開,蓓拉就先沖了進來,抱住小泰迪緊張的上下打量。

後面進屋的裡蓋爾還能保持禮貌,他道歉:“失禮了,祖父,葛力金爺爺、艾欣妹妹,蓓拉只是擔心小泰迪不懂事。”

布理安哼了一聲,對他們在客人面前的失禮仍不滿意,再說他這個當曾祖父的一直在現場,難道還會與客人一起謀害布理安家的後代?真是的,有什麼好擔心的,敲門敲得就像他們要把小泰迪當黑魔法祭品似的。

葛力金笑呵呵的打圓場:“剛才只是我用魔法為小泰迪檢查,可能魔法的光芒把他吵醒了。”其實以葛力金的旁觀也看得出來,他的孫女不過是摸摸捏捏那孩子,那孩子身上連個紅印都沒留下,談不上傷害。

聽到葛力金為小泰迪檢查了,裡蓋爾和蓓拉的目光齊刷刷轉向他,蓓拉聲音顫抖:“那…小泰迪他…”

“他沒有被魔法攻擊過。”葛力金實話實說。

沒有被惡咒攻擊…裡蓋爾夫妻也不知道這該不該算是好事…不是魔法製造的,那小泰迪就是生病了,病了,還能治嗎?

“好了,我們出去吧。”既然不是魔法造成的傷害,威嚴的老人布理安就請客人們回客廳去,裡蓋爾夫妻也不好再說什麼。

艾欣走前回頭再看看,小泰迪正在母親懷裡亂揮手,抗拒她給自己換下汗濕的衣服,並沒有告艾欣的狀,蓓拉面容憔悴那是出自一個母親長期對孩子的擔憂,除此以外,裡蓋爾夫妻體格身高都正常。

應該不是父母的問題…艾欣診斷。

到了客廳,布理安先讓傭人們全都出去,再布下各種反竊聽、窺視的咒語,然後才問艾欣:“怎麼樣,小泰迪能治好嗎?”

 

第十六章我要中藥材

雖然布理安在晚輩面前表現得極有威嚴,但這回他真正開始詢問,握著手杖的手還是不由得用力,無意識中表現了他其實也憂心如焚。

葛力金暗嘆口氣,也把目光投向艾欣,他也希望自己這個新認的孫女,能有辦法幫助自己多年的老友。

艾欣想了想,才問道:“布理安爺爺,你能先告訴我,為什麼小泰迪臥室佈置得不見光亮?這裡一年四季都那麼熱,他難道還不習慣太陽光?”

“這個…”布理安想了想才給出答案,“我記得那是一年多前,那會兒小泰迪還挺喜歡在外面玩的,可有天突然下了大暴雨,他大概是涼著了開始發燒,對了,也就是從那兒以後他開始怕光亮的。”

發燒…艾欣回憶小孩發燒的後遺癥,小泰迪都不大像,“那是不是因為他病了,怕他再受涼所以臥室佈置嚴實了,也不敢再讓他出來玩了?”

“是的,”布理安點頭,“我們這些有魔力的人都害怕生病,一病了魔力就會消失,變得和普通人沒兩樣,甚至有的會比普通人還虛弱,尤其是小泰迪魔法力還不完全,像他這個年紀,有的生病後魔力消失…就是病好了也沒了,真的就完全成了普通人。”

所以才小心翼翼,生怕小泰迪再生病,艾欣明白了,她再問:“那麼在他受涼之前,小泰迪不是這個樣子的?”

“當然,那時候他又白又胖,吃得多睡得香,還喜歡笑…”布理安也曾懷疑是不是小泰迪一年前的病沒好,可孩子後來魔法潛力又恢復了,這個足夠證明他全愈了,但為什麼又…

“再問一下,”中醫裡的望聞問切步步都非常重要,“小泰迪的親人…也就是布理安家和蓓拉她們家有沒有過和小泰迪類似的病癥?”

“沒有,”布理安馬上就回答了,“我們布理安家族怎麼可能有這麼情況,當然蓓拉家也沒有,我們是打聽清楚才締結婚姻的,她們家的曾祖父也是魔法師。”

是不是魔法師倒與小泰迪的病情無關,艾欣只想知道他們家有沒有出過類似的,畢竟還有一種遺傳性抗維生素D佝僂病,正是患兒出生半年或一年後才發病,真要是抗維生素D,那補充鈣片什麼的就無效了。

不過這種遺傳病患兒一般不哭鬧,精力充沛手腳有勁,艾欣只是以防萬一。

所以艾欣可以下診斷書了:“我想小泰迪是軟骨病,因此引起了雞胸癥狀。”

雞胸…這個詞布理安也能聽懂,想到小泰迪日漸突出的胸脯…真的像雞的胸,形容得很貼切…但布理安心裡著實不是滋味:“在你們那兒都叫這個為…雞胸?”

“是的,胸骨向前隆起稱為雞胸,是軟骨病的並發癥之一,主要因為患兒稟賦不足,骨質軟弱,脾腎虧損所至,還有龜背、囟填等。”艾欣也知道雞胸這名字不好聽,可生病哪有不難受的,難道換個好名字就不是病了嗎?

“那麼可以治好嗎?”當然布理安最關心的是這個了。

“可以的…”艾欣說道,“以後不要在讓他關屋裡了,只要不刮風下雨,每天上午下午陽光不是特別強的時候讓他出來曬太陽,如果他哭鬧就拿遊戲什麼的哄他,每天曬太陽的時間至少相當於他一天三頓飯的時間…”

這個異界用的不是小時而是什麼魔法時刻,艾欣一直不大習慣,她乾脆用前世古代的一頓飯、一眨眼等來計時。

軟骨病就是小孩缺鈣和維生素D引起的,而預防最方便有效的就是曬太陽,因為太陽光中所含的紫外線,能讓人體產生維生素D。

只是小泰迪已經生病了,光曬太陽就不夠了,“小泰迪的食物上也要注意,他已經兩歲了,應該能吃點水果和蔬菜吧?”艾欣沒看見小泰迪吃飯。

“這個有,不過一般還是蓓拉喂他,他自從生病後很挑食。”布理安說話。

消化不好也是因為生病了…艾欣想了想:“那先讓蓓拉多吃些蔬菜水果,喝些牛奶…”然後讓孩子從母乳中吸收。

“不過兩歲大的孩子光喝奶可不行,還得想辦法讓他吃別的,他從前不是也吃過嗎?那可以按他喜歡的口味來,他能吃雞蛋吧?”艾欣再問。

布理安搖搖頭:“他吃了就吐。”

還真挑食!艾欣嘆口氣:“那明天我去廚房看看…”看看這裡怎麼給小孩做吃的再具體地說。

“那一切拜託了。”聽艾欣說了這麼多,布理安的希望也多了些。

艾欣卻嘆氣:“我學的就是營養保健師,一般亞健康的靠飲食和合理的生活習慣就能達到養生的目的,但生病的人還是應該藥療加上食療的。”

“你是說小泰迪還是應該吃藥?”布理安皺眉,“那你說該吃哪種藥,如果可以我去找魔藥世家們想辦法。”

“我說的是中藥材,這裡的魔藥我都不認識。”艾欣苦笑,她自己都不認識的,哪敢給別人吃啊。

中藥材…布理安盯住艾欣的頸下,雖然他看不見那裡掛的空間:“那個項鏈裡面的空間,會不會有你說的什麼中藥材?”

“我不知道,不過如果這裡面真的能裝東西,以我們家族世代行醫的習慣,裡面應該會裝上藥材,可裝了這麼久…它不會壞了嗎?”艾欣猶豫著不敢斷言。

這個布理安倒不擔心:“空間裡的東西是不會壞的,如果真有中藥材,我保證它和新的一樣。”

那看來希望還在能否打開這個項鏈裡的空間了,看看時間也不早了,布理安先站起身請客人回房休息:“那我們明天就各辦各的,我和葛力金再找資料,小泰迪就拜託艾欣了。

這裡的客房如同初夏,蓬鬆的鵝毛枕頭上套著枕席,床上也鋪著草席,而且這枕席草席都用料講究,艾欣手摸上去感覺如玉般溫潤。

初夏的夜晚只需要蓋條薄毛巾被就可以了,除去了厚棉被的沉重,忙碌了一整天,趕路加上診斷,艾欣卻了無睡意。

躺在床上艾欣睜著眼睛,手又習慣性的握上頸上帶的銅元,這裡面真的藏著一個空間嗎?

這銅元是艾欣和前世唯一聯系的物件了,她不可能不在乎,而今天為小泰迪的診斷,更讓她迫切的需要前世認識的藥材。

小孩子的身體健康與否,其責任全在於父母,小泰迪就是實例之一,他沒有遺傳病例,剛出生時也白白胖胖,但就因為一次感冒發燒,讓父母成了驚弓之鳥,小心翼翼的呵護結果適得其反,孩子開始怕光亮怕動靜了。

這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有了孩子不知道怎麼樣照顧才是最好的,又例如艾欣的前世,缺鈣、發育不良這些詞是家喻戶曉的,所以那邊適得其反的是做父母的給孩子大量補鈣、補鋅補鐵、補維生素ABCDE…

補多了各種元素,人體承受不了的後果就是中毒,例如小孩一次性攝入大量的維生素A,二十四小時內便會出現急性中毒。

小孩不好侍候啊!艾欣想起也是學醫的外祖母的感嘆,就算生在醫學世家,她小時候也生過幾場病的。

反倒是現在,五年了…至少有三年營養不良、冬天挨凍夏天悶熱,艾欣的身體並不健康,但卻沒生過什麼大病,個子矮了些但也沒有雞胸龜背羅圈腿。

這是為什麼呢?艾欣確定自己在食物補充方面,因為外在環境的確有不足的地方,但她為什麼沒得病,難道越是這種環境出來的孩子越皮實?

胡思亂想著,艾欣就是睡不著,但她更明白失眠的害處,所以開始數數:“中藥材…我要中藥材…當歸…山藥…茯苓…鹿茸…”

這是她獨創的睡前“數藥材”,為的是怕在這沒有中醫的異界,天長日久以至於自己慢慢忘了曾學過的知識。

數著數著,艾欣的上下眼皮開始打架了,效果不錯…“我要中藥材…我想給人治病…”她嘟囔著說著,翻個身終於睡著了。

只是這睡得並不舒服,記憶中枕席明明光滑得如玉石,床上的草席也一樣,可為什麼她感覺好像睡在草地上一樣紮得慌?

艾欣蹭蹭枕頭,突然好像有根草紮進鼻孔裡了,她不得不醒過來,還打著呵欠…呵欠只打了一半,艾欣保持著張嘴的姿勢半分鐘,才動手揉了揉眼睛…

應該不是在做夢,有過在葛力金城堡頭回醒過來也是換了環境的經歷,艾欣對目前發生的情況比較淡定——這兒明顯不是她睡前的布理安家的客房。

艾欣現在就坐在綠油油的草地上,前面一米遠的距離是高高密密的竹籬笆紮成的圍墻,她看不見墻內是什麼,但同樣竹編的門是虛掩的。

這裡應該還是南國吧?因為她並不覺得冷,艾欣再低頭看看自己,她身上穿的仍是睡前換上的不透明紗制睡裙,五歲小女孩沒啥身材可言的,但她還是緊了緊領口才開口:“請問,有人嗎?”


第十七章艾家的祖先們

“請問,有人嗎?”

艾欣站在籬笆墻外喊了好多聲,可是仍然沒有回答。

她的周圍白茫茫的一片,好像是起霧了,艾欣看不清楚也不敢走近霧裡面,倒是面前虛掩的竹門十分清晰,想了想,她還是決定進門內看看。

推開竹門走近去,大概六米遠的地方是三間紅屋頂的青石瓦房,居然是東方古代的建築風格?!艾欣有點激動了。

“請問,有人嗎?”她再大聲詢問,還是沒有回答。

從竹門到瓦房,中間是用鵝卵石鋪的一條小道,小道的左邊院子裡放著幾排木架,艾欣一看就知道那是用來曬草藥的。

而右邊院子更吸引艾欣的視線,因為那兒種了六株桃樹,的確是桃樹,因為桃花正盛開著,占桃樹邊還有一張小石桌,四隻小石凳。

這可是她來異界後頭回看見桃樹,雖然現在只有桃花,但有桃花就能結桃子,希望很大的。

瓦房共三間,門也有三扇,唯獨中間那扇也是虛掩的,艾欣推開房門,撲鼻而來的正是她最熟悉的中草藥材的氣味。

正對著房門的是一張古色古香的木桌,桌上放著筆墨紙硯,艾欣在門口就能看清筆架上的一隻毛筆墨汁還未幹,仿佛有人剛寫了字才走開一會兒。

“請問,有人嗎?”艾欣不由得再開口問了一遍。

當然還是沒有回答,艾欣大著膽子往木桌邊走近,希望通過桌子上的東西來判斷這兒究竟是什麼地方。

木桌上放的一張打開的卷軸上寫滿了字,艾欣粗粗一看就發現筆跡明顯不同,大概至少有六、七個人,無意中瞄到一個熟悉的落款:艾長天?!

艾欣睜大眼睛,顧不得看內容了,先找每個的落款——艾長天、艾行山…而最後一個則是艾清淵!

叔爺爺…艾欣眼眶一下子就濕潤了,她趴著桌子邊上先看叔爺爺寫的,結果是…有看沒有懂。

想這卷軸寫的順序,艾欣估計關鍵內容還是在頭一個寫卷軸的老祖宗那兒,於是忍住激動的心情從頭開始看。

只是這桌子對於五歲的她來說還是高了,艾欣索性把卷軸取下來坐在地上看,既然這裡是艾家的地方,相信老祖宗不會挑她的禮儀的。

除了艾欣的親叔爺爺艾清濤之外,其他老祖宗寫在卷軸上的都是繁體字、文言文、楷書。

好歹是讀過不少古醫書的,艾欣的語文功底還不錯,大概什麼意思她還是看懂了。

看懂了,艾欣就有些怔忡了,她終於明白自己是在哪兒了,銅元的秘密也終於揭開了。

原來艾家初代行醫起源於清朝順治年間,老祖宗艾長天就是宮中的太醫,他出事還與順治皇帝的死因有關。

順治皇帝年紀輕輕人就沒了,有說出天花死的,有說他出家了,這至今還是和太后下嫁、雍正奪嫡並列的清宮疑案,艾欣本以為可以從老祖宗這兒知道答案,但艾長天並不清楚。

據說順治皇帝宣佈駕崩,更準確說暴斃那天,艾長天並不當值,當值的是他老師,也是他的準岳父,可皇帝“崩”了後,當天的太醫以治療不利的罪名被殺了一批,艾長天的老師也在其中,而且株連到了家屬,也是要問斬的。

但他老師的人緣不錯,當年曾救過一個小太監,就是這個小太監偷偷給艾長天送了信,艾長天才能帶著未婚妻先跑了。

逃亡的路上肯定是有追兵的,某次艾長天以為在劫難逃時,忽然有個道士出現救了他夫妻倆人。

那道士還說什麼曾得艾長天的前世幫助過,一直在找他的轉世,必須報完恩自己才能飛升成仙。

艾長天本以為那道士說的是瘋話,可那道士的本領卻是明擺著的,而他當時最渴望的就是平安活下去,便提出這個願望。

於是道士給了他一文順治年間的銅錢,銅錢裡藏的就是一個空間,裡面有房有地,艾氏夫妻一直躲在裡面生活,生兒育女。

這樣過了十幾年,考慮到兒女長大需要婚配的大事,艾氏夫妻才從空間出來,隱姓埋名仍以行醫為生。

事隔十幾年,自然沒有再認識艾長天的人了,而且艾長天一直避免不再進京,所以他一直生活平安,唯臨終前立訓——艾家後人不得再當禦醫。

第二代倒也沒什麼,可第三代就不行了,因為父母都是在空間長大的,三代都知道艾家還有這麼件寶貝在,二代兄弟姐妹之間還有親情在,三代卻為獨占這寶貝撕破了臉。

第二個寫著個卷軸的便是第四代的艾行山,他在記錄中直言是踏著同族鮮血得到寶貝的,凡是知道這秘密的都被他弄死了,艾家只存他這一脈。

但艾行山老了也害怕,他不怕殺堂兄弟姐妹,也不怕殺表兄弟姐妹,可最怕自己的孩子也自相殘殺,所以他選擇了人品最好的次子艾笑昆做這寶貝的繼承人,並立訓:艾家的這個秘密只有繼承人才能知道,繼承人只有在臨終前才能告訴下一個繼承人。

艾笑昆的人品沒有辜負父親的眼光,知道父親是怎麼得到這空間的後,他比父親更良心不安,這寶貝最後並沒傳給自己的孩子,而且給了第七代中人品最好的侄孫子。

也正是這位艾笑昆,在艾家的祖訓中又加了無數條,更是這位祖先,不但研究醫術還到處尋訪修仙者,並惠及了第十二代子孫。

第十二代艾頌儒所在的正是民國初年,艾家的傳承再次遇上危險,第十三代中出了個敗家子,他不知道這銅錢中有空間,但知道這是清初的東西,差點兒偷走了賣掉。

吸取這個教訓,艾頌儒根據艾笑昆的記載,在某個深山找到了據說是那道士的徒孫,也是個快飛升的修仙者,又再給這空間做了層偽裝,設了不少禁令。

再後面的傳承沒什麼問題,第十五就是艾欣的叔爺爺艾清淵,而艾清淵在卷軸上也寫了希望將這空間在臨終前交給侄子艾廣賢。

艾廣賢,正是艾欣的父親。

艾欣長長的鬆口氣,如果不是艾頌儒有先見之明,這個銅元換成了順治通寶,肯定讓不知情的艾家後人給賣了,因為叔爺爺艾清淵是突發腦出血去世的,什麼也沒來得及交代。

看來什麼事都等臨終前再說也是有弊端的,艾欣總結出這一點,可沒敢在卷軸上動筆,依艾家歷代的祖訓看,這銅元父親再傳給誰還是未知數呢。

只是看到艾家先祖曾為了這隨身空間自相殘殺,六十多人的大家族只剩下四、五個,艾欣心裡挺難受的,她心目的列祖列宗都是懸壺濟世、悲天憫人的良醫,哪知道還有這麼不光彩的一面。

但她也佩服祖宗敢把這些都寫下來警戒後代,畢竟在艾欣那一代,光是繼承祖先的一些藥方,就又出現不好的苗頭了…

只是這銅元怎麼會和她一塊過來異界呢?因為沒有例子,艾欣也不知道。不過她倒是知道自己饑寒交加的生活卻沒有生病的原因了,隨身空間是修真界的作品,後來艾家學醫的老祖宗在空間裡種植了不少藥材,雖然艾欣聞不著藥味,但她隨身攜帶了這麼多藥材,光是氣味就起到保健的作用了。

而她之所以能進來空間,照祖先的記載,開啟空間的口訣就是:“我需要中藥材。”這點艾欣著實沒有想到過。

艾家歷代的後人差不多都是行醫的,但誰也不會對著個銅元喊什麼“我需要中藥材”的話,艾欣也不過誤打誤撞了。

早知道這樣就能進來,,她這五年時間都應該試著對銅元說話了,可惜…不過現在也不晚…

艾欣起身把卷軸放回桌上,然後四下翻翻,看老祖宗究竟在這空間裡留下了什麼。

由於歷代祖先都曾進入過這個空間,所以裡面的傢俱擺設有明代的、清代的,還有民國和現代的。

艾欣本來想著叔爺爺有沒有帶過一臺電視機放在裡面,可轉而一想這裡面又沒有電,有電視也看不了。

這中間的房子擺有書桌和許多書櫃,艾欣打開一個,裡面裝的全是手寫再訂好的小冊子,最上面一本的落款還是艾清淵,她打開一看,那是叔爺爺多年的行醫筆記,同樣的一本就放在她前世的家裡。

再往下面一本,上面的落款是兩個人:原著艾清河,抄錄者艾清淵。

艾清河,那是艾欣親爺爺的名字,對這個在她出生之前就沒了的爺爺,艾欣心裡挺復雜的,因為她這個爺爺也是艾家不能告人的禁忌之一。

了想,艾欣沒有打開這本筆記,又把它放回原來的位置,她告訴自己,遲早都會去看的,所以現在不著急。

然後再翻別的櫃子,裡面都是列祖列宗們收集的別的名醫的著作了,明代陳實功的《外科正宗》,明代孟繼孔的《幼幼集》,明代聶久吾的《活幼心法》,明代燕士俊的《保嬰集》…這一櫃子全部是明代的。

 

第十八章隨身空間

艾欣翻出了一櫃子明代的醫書,再找旁邊的,開櫃子一看,果然換成清代的了,有清代陳世凱的《推拿廣義》,清代謝樸齋的《麻科活人全書》,清代陳復正的《幼幼集成》,清代葉天士的《幼科要略》…一櫃子全是清代的醫書。

那麼按照這個順序…艾欣抬頭看看自己必須踩凳子才能夠著的上層書櫃,那裡面應該裝著唐宋元甚至更早的醫書吧。

感謝老祖宗!艾欣心花怒放,要知道她剛才翻的那些書,有好多即使在她前世的地方都已經不再出版了,更別說這裡。

不過艾欣也沒有急著去搬凳子,書再多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按卷軸上的記載,她更期待著另兩間屋子帶給她什麼樣的驚喜。

這三間瓦房其實是打通的,艾欣不用出門就能去另二間,艾欣先由中間這屋的側門進左邊的房間,因為她聽見左邊有水聲傳過來,人活著可不離開水,想頭一代老祖宗在這裡一住十幾年,這裡肯定有水源。

結果左邊是一間臥室,靠墻放著一張大床,床邊是一個大衣櫃,靠窗下有兩張太師椅加一個茶幾,幾上放了本書,書皮上寫了《本草綱目》幾個字。

難怪剛才她在明代書櫃中沒看見這本巨著,艾欣過去,站到太師椅上面推開窗,水聲果然更明顯了…水源在下麵。

艾欣這才驚訝的發現,原來這房子屬於山裡面的,從窗戶往外看,霧氣騰騰的,只隱約看見對面是幾座小山峰,正對著窗戶,距離這邊百米的地方有一處長廊,就在廊下,無數水流往更下麵流走。

艾欣努力伸脖子往水流的方向看去,那兒好像是一畝畝的田地。

這倒和老祖宗記載的一樣,他們住在這空間裡面,自耕種自足。

左邊的房間沒有通向外面的門,艾欣下了椅子又回中間那屋,再由中間聯結右邊的側門進去右邊的房間。

然後艾欣驚喜的方面,這裡居然是間藥房!

就如同她前世家裡的中醫診所一樣,這兒也放著無數藥櫃,還有切藥材的桌子和工具,墻上釘的架子擺著各種熬藥的工具,墻角還擺了許多壇封口的酒。

酒壇上貼著紅紙,分別用繁體字寫著酒的名字,六神酒、天門冬酒、五子酒、胡桃酒、杜仲酒、茯苓酒…

這些酒有二十多壇,而且上面的字都不是她叔爺爺寫的,那證明這些酒的歷史至少過百年了,就這麼擺著不會變質嗎?艾欣有些擔心。

據卷軸上介紹,這空間裡存放的物品質量都良好,但艾欣畢竟頭回進來,所以她決定親自試試效果。

五歲小孩其實不該喝酒,但艾欣告訴自己,她心裡年齡早過二十了,不過為了身體著想,她還是得選比較合適的藥酒。

艾欣先打開的是寫著寧心酒的酒壇子,寧心酒,是用桂圓肉、桂花、白糖入白酒浸泡而成的,有寧心安神的功效。

凡是用來泡藥的白酒,度數都不宜過高,40度左右就可以了,因為藥材中的有效成份,有的易溶于水,有的易溶於酒精,40多度的酒才能保證藥材既溶於酒精,也利於在水裡揮發出來。

而服用藥酒時,最合適加的是蜂蜜,蜜糖性溫和,能防止酒精刺激腸胃,還利用提高藥效,所以中醫制藥丸也習慣加入蜂蜜,稱之為蜜丸。

艾欣只嘗過一口酒,便確定這的確是上品的藥酒。

算了算時間,她進入這空間也有兩個小時了,也就是古代所謂的一個時辰,她又走到院子裡,果然,原來盛開的桃花已經不見,樹上掛滿了紅艷艷的鮮桃。

這和卷軸仲介紹的空間的性能也一樣。

據介紹,人進入這個空間後,一切生長發育都和外面差不多,不過因為這裡空氣土壤都比外面好多了,進來的人只要不自我虐待,一般都不會生病。

這裡的植物生長得卻極快,一個時辰等於外面的兩個月,而確定植物開始生長的條件,就是空間裡面進來了主人。

所以艾欣進來時桃樹還開著花,而她在裡面待了兩個小時,桃樹開花結果兩個月,桃子自然早就熟了。

不過熟了也不會著急,任何植物只要成熟了便停止生長,你就是把它摘下來扔在某個角落十年百年的,它也保持新鮮不會變質。

艾欣可捨不得扔了它,她站在石桌上摘了個大桃子,回右邊的藥房找小刀削皮吃了起來,滋味甘美,是前世那些打了農藥的不能比的。

吃過桃子,艾欣想著去後面洗洗手,她走出房子往後面走,卻發現濛濛的霧氣好似一張網,怎麼也過不去。

這說明這個隨身空間還沒有完全認她為主人。艾欣回憶卷軸上所寫的,畢竟她才進來一個小時,空間的功能還不熟悉她的氣息。

不過已經能進來了,她也不著急,想著自己也應該回去布理安家了,艾欣從書櫃拿了本明代王宏翰的《幼幼機要》,再摘了兩個桃子,然後念出聲:“送我回來之前的地方。”

眼前一花,艾欣又出現在布理安家客房的睡床上,身上還蓋著薄毯,窗外的月色朦朧,仍是靜悄悄的夜晚。

艾欣再抬抬手,右手兩個桃子左手一卷醫書,足以證明一切不是夢境。

把桃子放在枕頭旁邊,艾欣抱著醫書繼續補睡。

由於心裡有事,艾欣早早就起來了,進浴室洗漱完畢,她便坐在窗旁開始翻閱帶回來的《幼幼機要》。

看了約有半個小時,算時間葛力金也該起來了,艾欣邊拿著醫書和桃子去敲老人的客房門。

“你說你昨晚進入了項鏈裡的空間?!”葛力金很吃驚,但還不忘壓低聲音。

艾欣點頭:“這是我在裡面拿出來的。”她奉上桃子和醫書,並介紹了空間裡留下的卷軸和藥材等情況。

葛力金邊聽她說話邊查看她拿出的東西,還拿出魔杖進來檢查,桃子新鮮得就是剛摘下來的,但布理安家沒有桃樹更是事實,而那本寫著他看不懂文字的書,時間卻是長得超過了他的年紀。

看來的確不是小女孩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這麼說空間真的打開了,”葛力金開始為孫女考慮,“既然已經打開了,那你還用不用告訴布理安?”艾欣一大早先單獨來找他,其意思葛力金自然明白。

“我也拿不定主意,一切聽爺爺的。”艾欣就是猶豫著才先找葛力金,老實說,她無法向信任葛力金那樣信任布理安。

葛力金認真考慮著:“布理安已經簽證了魔法契約,他是無法傷害你的,而按照契約,這事有了結果你也該告訴他一下,不過說多少全由你自己掌握,但因為契約上的魔法效果,你不能說謊。”

憑心而論,布理安與葛力金可是超過了百年的生死之交,葛力金希望與老友分享一切,但艾欣是他的孫女,他必須也為她著想。

艾欣也沒讓葛力金失望:“那正好兩個桃子,爺爺一個,另一個給布理安。”

所以她才摘了兩個桃子嗎?這孩子原也沒打算瞞布理安呢,先徵求爺爺的意見代表著尊重,葛力金笑得欣慰。

“空間開啟了,那你能帶我們進去看看嗎?”布理安得知此事,先問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葛力金爺爺可從沒提過任何要求的…艾欣心裡比較臉上不顯:“本來是任何人都能進去的,但因為這東西引起過族人的自相殘殺,所以艾家第八代祖先艾笑昆設了禁制,一代只能有一個繼承人,只有繼承人本人才能進去,哪怕繼承人的至親都不行。”

艾欣並沒有說謊,可她自己也有不解,還得請教魔法空間的行家布理安:“可按叔爺爺的留言,這銅元是打算傳給我父親的,但沒說我也可以繼承,為什麼我也能進去呢,而且它怎麼和我來了這裡?”

布理安是與艾欣定下魔法契約,艾欣有沒有說謊他感應得出來,而且在這個世界裡,給自己的空間戒指、項鏈設下禁制,不讓外人接觸也是尋常事,不奇怪。

所以布理安更感興趣艾欣的提問,他想了又想,才問道:“那你的祖先有沒有提過,他是怎麼與你那個世界的魔法師定下契約,讓這個空間認他為主的?”

艾欣搖搖頭,這點哪個祖先也沒提。

“那麼,我只好說我推測了…”布理安開始依照魔法世界對待隨身空間的例子分析。

按道理,只要是祖傳只能由家族內繼承的魔法物品,用的都是血緣來認定,艾家的這個空間既然也設定了是本家人繼承,估計也是靠血緣認主的。

艾欣是出車禍才重生的,那種意外死亡免不了要流血,估計是她傷口的血恰巧流到了銅元上面,讓銅元誤以為這是在進行繼承人認定。

那麼繼承人到哪兒,認主的空間就會跟隨到哪兒,這就不奇怪了。

卷軸上介紹了銅元空間的無數設定,唯獨沒有寫出是怎麼傳給下一代的,艾欣也知道,這當然不是誰拿著就是誰的,那麼靠血緣認定的確可行。

至於是否隨靈魂一起走,由於她叔爺爺過世時銅元並沒帶在身上,艾欣也驗定不了,但如果真如布理安所推測的,那這銅元她必須不離身了,免得她再有什麼卻招喚不到這寶貝。


第十九章下廚烹飪

布理安還說了,魔法中也有與靈魂綁定隨身空間的咒語,這樣無論主人重生到哪兒,都可以帶著隨身空間了。

可惜的是,靈魂是否能重生,這一直是沒有得到證實的事情,那些設定靈魂綁定的大魔法師們,過世後就再也沒了消息,所以不知道咒語到底靈不靈。

艾欣是唯一一個證明靈魂不滅的人,布理安問她是否有興趣試試靈魂綁定的咒語。

雖然一出生就帶著隨身空間,這比一出生就含著金湯匙更有價值,但艾欣拒絕試驗不知道是否有效的咒語,而且她依據自己親身的體會總結,這重生後最關鍵的還是保有前世的記憶,不然就是寶藏在身上也不知道。

能否保有前世的記憶,這正是布理安最在意的研究,如果不是艾欣是他老友的孫女,如果不是他事先發了誓,布理安自己也不敢確定,他會不會用魔法來研究艾欣,甚至動用禁忌的黑魔法…

但現在,他只能等著艾欣自己拿主意,至於勸誘她都不能。

“艾欣,既然你說空間裡面有藥材,那是不是可以為小泰迪治病了?”問這話的是葛力金,他知道老友對靈魂的課題有多執迷,但艾欣又不會走了,他急什麼。

“是啊…可以治療小泰迪嗎?”布理安有些慚愧,他首先想到的居然不是布理安家族未來的繼承人。

“嗯,我可以給小泰迪開藥了。”艾欣點點頭。

在中醫中,腎主骨,脾主肌肉,而脾與胃又互為表裡,脾有毛病的胃都不會太好,小泰迪有雞胸、站不穩肌肉鬆弛,吃得不多消化不好,正屬於腎、脾、胃三方面的病癥。

在中醫裡,治脾胃得先治腎,中醫把脾胃比喻為灶臺上的鍋,即是釜,把腎氣比喻為釜底之火,火不旺鍋子怎麼加熱?

所以艾欣又回了銅元空間裡的藥房,取了熟地、山藥、茯苓、丹皮、山萸肉、澤瀉、牛膝六味藥材研成細末拿了出來。

“這就是中藥材?”布理安看著細粉末好奇的問道。

“我是用裡面的小磨研了粉才拿出來,不過裝櫃裡的藥材都是加工好了的,不是它在地裡的樣子,這是考慮小泰迪的年紀,丸藥比較好。”艾欣解釋。

“也是,拿蜂蜜調了才好吃。”葛力金附和道。

艾欣卻是一怔:“爺爺,你怎麼知道用蜂蜜調?”因為這異界也有蜂蜜,因為空間藥房存的蜂蜜數量不多,所以她的確是偷了個懶,拿細未出來調藥,但葛力金怎麼會知道用蜜調和中藥,她確定自己沒說過。

葛力金被她問得怔了一下:“難道不對?”

“對,就是要加蜂蜜。”就是因為對了,艾欣才奇怪。

葛力金想了想,也不明白自己怎麼就說出來這話的。

布理安在旁邊著急自己的重孫子了:“這個吃了就可以了?那麼快給小泰迪吃吧。”

這回又是葛力金先開口:“布理安,這中藥可不是魔藥,吃了馬上就痊癒的。”

艾欣聽著更覺得不對勁兒。

“那要多久才會好?”布理安注意力全在藥上,倒沒有察覺。

葛力金這回看向艾欣,他說不出來了。

於是艾欣說道:“一般丸藥和散劑的見效期是7至21天,小泰迪這屬於慢性病,須長期調理,丸藥得吃上一個月,但真要好了得至少百日,也就是中醫的百日療程。”

在中醫裡,急性病用湯藥,藥勁大見效快,所以中醫師開湯藥一般不超過7劑,吃湯藥7天不見效就該換藥了。

而病情緩解期則用丸藥緩緩調養,以求疾病斷根。

只是是藥三分毒,艾欣後來又去考營養保健師,就是推薦中醫所說的藥食同源,用烹調以養生的道理。

艾欣拿出的六味藥,合在一處便是元代曾世榮所著的《活幼心書》中的補腎地黃丸,說是療程一個月,但艾欣希望孩子盡量少吃藥。

艾欣很感謝這異界也有雞,雞毛能取暖,雞肉能養人,雞血去風活絡,雞骨頭還能補鈣,雞的五臟六腑也各有益處,雞蛋更是寶中之寶。

李時珍雲雞蛋:“精不足者補之以氣,故卵白能清氣,治伏熱、目赤、咽痛諸疾;形不足者補之以味,故卵黃能補血,治下痢、胎產諸疾,卵則兼理氣血,故治上列諸病也。”

所以艾欣把為小泰迪調養身體的補品主打為雞蛋,一般人只要每天吃的不超過兩個,就不會引起膽固醇升高。

考慮到小泰迪目前的消化能力,艾欣希望他每天先吃半個,再逐漸一天一個吃上一段時間。

艾欣並不會哄小孩,而且為了保護她的來歷,出面的是布理安和葛力金。

藉口要重新給小泰迪的臥室施加保護咒,布理安按艾欣說的,讓臥室白天接受陽光的照射,把拒光的東西收拾起不少。

布理安還用這個藉口,讓女傭把小泰迪抱到室外玩耍。

起初蓓拉心疼兒子不習慣陽光而哭鬧,但葛力金卻很神秘的告訴她,他好不容易查出個讓孩子身體健康的祝福魔咒,而這個非常古老的咒語,必須在陽光下才有效。

兒子的健康自然占了上風,蓓拉為了分散兒子的注意力,讓他在陽光下待得久一點,甚至拿出了自己的私房錢,買了一大堆各式各樣的高檔兒童魔法玩具,放在草地上吸引小泰迪。

艾欣也不是什麼都不做,她的目標是廚房,畢竟這裡除了她,也沒有誰會做東方菜。

布理安家的廚房高大而華美,但對于小孩子而言,艾欣的身高決定她親自下廚烹飪必須得站在凳子上。

葛力金跟她進廚房看了就不放心,這座房子可沒有和艾欣簽證魔法契約,是不會管艾欣的安全的,所以在艾欣踩在凳子上做飯菜時,他就握著魔杖守在一邊,以方便隨時救援。

葛力金的舉動讓艾欣心裡暖暖的,她前世小時候便習慣了一個人踩在凳子上做飯,年紀小難免有跌倒的時候,那時候她都是自己處理傷口,從不告訴爸媽,免得他們既操心診所還得擔心她。

艾欣明白父母工作的重要性,從來不會抱怨,但小孩子免不了還是希望有危險時得到長輩的呵護,有困難有人在旁邊。

這個爺爺還真是對她不錯…艾欣前世的遺憾在這兒補上了。

在異界,雞蛋是普遍存在的食物,布理安家的廚房有許多,隨便艾欣怎麼做。

只是這家裡的貴客進廚房烹飪還是前所未有的事,廚房的廚師廚娘都極為緊張,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兒做錯了,連大總管家伍諾布理安也跟進了廚房。

“沒關系,是我這小孫女想露一手,大家各忙各個就好了。”葛力金笑呵呵的說道。

伍諾是得到布理安的吩咐了,他也是怕小客人在廚房出意外才跟進來的,這時候見葛力金在自然是放心了,於是施禮告退。

不過這葛力金大法師對這個孫女可真是在意,比對布理安家的孩子還要好,不會真是有血緣關系的吧?

葛力金不知道又有人懷疑上了他的作風問題,只看著這天下掉下來的小孫女忙著在廚房整她前世知道的菜肴。

艾欣先做的是最簡單的,也是最容易消化的雞蛋羹。

將生雞蛋打進碗裡,用筷子攪散,加水,再攪散攪勻,放入調味料上籠屜隔水蒸熟就行了。

放調味料前,艾欣徵求葛力金的意見:“爺爺,你是喜歡吃甜雞蛋羹還是鹹雞蛋羹?”甜鹹只是個人口味不同,與營養無關,艾欣前世的全家就都喜歡放鹽吃。

“鹹的。”葛力金的口味也是如此。

於是艾欣做了三碗放鹽的、一碗放糖的雞蛋羹。

看籠屜裡的雞蛋羹熟還有一會兒,艾欣又開始做一個也是以雞蛋為主的菜。

這回得用上油鍋了,將鍋裡的油燒至了六成熟,將攪好的蛋液緩緩淋進油鍋裡,邊淋邊用長筷子逆時針方向攪動,將炸了的蛋液都纏在了筷子。

這樣纏住的就都是蛋絲了,最後抽出筷子將一團蛋絲放鍋裡再炸熟,然後撈起壓去多餘的油,蛋松盛盤撒上白糖就可以吃了。

“爺爺你嘗嘗,這叫蛋松,一般是撒白糖吃,不過你喜歡放鹽、味精什麼的也可以。”艾欣說道,她仍繼續又做了幾盤蛋松。

“放白糖就不錯了。”葛力金覺得這松軟香甜的口感更好,看著一邊的廚娘在探頭探腦,他還得意,這可是他孫女做的。

雞蛋羹蒸熟後,艾欣拿了兩碗咸的與葛力金一人一碗試味道,確定和她前世做得差不多,便托出另兩盤給小泰迪。

事實證明,小泰迪喜歡吃甜的雞蛋羹,那加糖的他吃了有小半碗,加鹽的圖新鮮嘗了一口,第二口就吐出來了。

浪費!艾欣皺皺眉。

注1:據網上食物相克中所言,雞蛋與消炎藥(西藥)相克,得間隔四個小時,否則會中毒。沒敢親身嘗試,不知道這消息是否準確,但希望大家還是都小心為上。

 

第二十章前世的學問

看著兒子吃了小半碗雞蛋羹,蓓拉卻是挺高興的,小泰迪難得有胃口,她不知道艾欣在別的事情上出的力,但艾欣親自下廚做了雞蛋羹她是清楚的。

所以蓓拉對艾欣謝了又謝。

艾欣也不會與生病的小孩計較,反正三歲看小,七歲看老,等他病好了再教育他珍惜糧食應該來得及。

蛋松的油多了些,所以中午艾欣把它擺上餐桌給大家當甜點,受到了一致的好評,蓓拉切了一勺喂小泰迪,他也吃了,並張嘴還要。

艾欣便私下向布理安做個手勢。

布理安會意,便說道:“小泰迪身體不好,這個蛋松油大,喂他兩三勺就可以。”

蓓拉哄孩子吃飯是早就掌握了經驗的了,今天小泰迪吃飯已經給她驚喜了,她也明白不能一下吃撐了,所以在喂了一勺便拿玩具轉移兒子的注意力,等過了一會兒,估計油膩的勁兒上來了,小泰迪叫著讓餵奶,果然不惦記蛋松了。

等晚飯又過了一個小時,艾欣用蜂蜜調和了一定計量的補腎地黃丸,布理安瞞著裡蓋爾夫妻,親自拿勺喂重孫子服下。

艾欣加的蜂蜜不少,小泰迪又正好渴了,也沒嘗出藥味,樂呵呵的吃了。

頭回給異界的小孩子開方子,這藥艾欣是自己提前悄悄嘗試了的,確定身體無異常她才給小泰迪服用。

但偏偏小泰迪還有個什麼魔法師潛能,所以她還是在小泰迪服藥後又守了他兩個小時,看他睡熟確定無事才真正放心了。

布理安也挺高興的,他也在旁邊守了重孫子兩個小時,親眼看見小泰迪汗出少了,睡得也沉了些,可見藥是有作用的。

看來今天沒白忙活,艾欣這才回房休息。

昨晚守著小泰迪的時間久了點,艾欣早上起來就有點晚了,她剛想著是否錯過了早餐時間,就看見床邊的桌子上放著一杯牛奶,一小盤火腿,兩個黃油小麵包,一小盤餅幹。

艾欣笑了,起身回浴室洗漱後回到桌前,摸摸裝牛奶的杯子溫度正好,其他的食物也是恰到能入口的溫度,便知道這是用魔法保溫的了。

葛力金為了艾欣的安全,讓她在身上配帶了刻有防護魔法陣的物品,所以能趁她睡著時在房裡放早餐、又不吵醒她的只有葛力金本人。

艾欣心滿意足的享受爺爺的體貼。

等吃完早餐,艾欣也不急於去廚房送還杯碟,反正她中午還在繼續去廚房為小泰迪做雞蛋羹,到時候一塊還了就行。

所以艾欣就坐在窗下的籐椅上看她帶回來的醫書。

這個世界按魔法時刻作息,艾欣則是按太陽的走向,用東方古代的方法算時間,她覺得這方法更合適自己。

看著醫書,艾欣也沒忘記還有病人等著她的營養餐,看日頭差不多中午了,艾欣就放下醫書,洗手換衣服梳頭發,準備下樓。

正當艾欣去拿桌上的杯子盤子時,門外響起了葛力金的聲音:“艾欣,起來了嗎?”

“嗯,我都準備好了。”艾欣以為葛力金是來叫她的,忙過去給他開門,可門一開她就嚇了一跳,“爺爺你…中暑了嗎?”

葛力金的面色是有點像是中暑,但聲音中氣十足:“進屋說。”

艾欣看葛力金在沙發上坐下,忙給他測體溫號脈,脈象顯示,葛力金只是稍有點氣血失衡,而用手摸他的體表溫度並不算高。

葛力金拍拍她:“我沒生病,只是生氣了。”

“為什麼?”艾欣在爺爺的旁邊坐下。

“因為這裡的人…”葛力金皺眉,“那雞蛋羹和蛋松明明是你做出來的…”

原來蓓拉昨天看小泰迪吃著挺好,也想著今天再做給他吃,她當然不知道做法,而且也不知道艾欣今天也會下廚,所以只顧慮艾欣貴客的身份,不好意思讓她再下廚了,更不好意思向她請教做法。

可是當蓓拉試著去廚房問有誰會做雞蛋羹時,昨天在場的一個廚娘就自告奮勇的站了出來,而且她不但做了雞蛋羹,連蛋松也做了。

然後在當蓓拉給小泰迪喂雞蛋羹時,布理安和葛力金正好再給小泰迪來服補腎地黃丸,補腎地黃丸一日要服三次,因為艾欣的身份要保密,所以喂藥的事就交給了布理安,反正她把每次的計量是分著包好了,而且就給了布理安一天的量,不怕布理安會糊塗起來給重孫子吃太多了。

葛力金與布理安同行是因為他們之前一直在一起查資料,這過來正好看在小泰迪在吃雞蛋羹,布理安高興重孫子有胃口了,葛力金卻擔心艾欣怎麼去廚房也不叫他,要是磕著碰著了怎麼辦?

葛力金就問蓓拉怎麼沒看見艾欣,蓓拉老實說她沒好意思麻煩艾欣,雞蛋羹和蛋松都是廚娘做的。

葛力金於是回想起昨天那個探頭探腦的廚娘,心裡明白怎麼回事了,又敷衍了幾句話便上樓找艾欣。

“昨天是我大意了,你做東西時不該讓她們也在場的。”葛力金對孫女表示歉意。

艾欣倒沒生氣,異界沒見過雞蛋羹和蛋松,廚娘肯定是學著她做的,可這也沒什麼:“我不生氣的,這又不是什麼大事,再說她會了我就不用再下廚了,就由她給小泰迪做吧,我正好也省了事。”

“你當然不能再下廚了,”葛力金表情仍然嚴肅,“可這的確是大事,這是你首先做出來的,她怎麼能…”

“可不是我發明的,我們那兒做會的人不少。”艾欣不在意,她小時候就常吃雞蛋羹,這都是傳統食品了。

“別人我不管,我只問你,你做的雞蛋羹、蛋松,還有之前在城堡裡為我做的湯面和炒的幾道菜,是怎麼學會的?”葛力金正色問道。

艾欣想了想:“有的是家裡人,例如我媽和外婆教的,有的是我專門學的,因為我專業就是營養保健師,要不會下廚不是紙上談兵了。”

“那你專門學的是不花錢的?”葛力金接著問。

“怎麼可能,爺爺你不知道我們那兒上學有多貴…”艾欣苦笑,當然房子更貴,所以在房子和學業上,艾欣說服父母選擇了前者,她先上的是大專,然後等家裡經濟充足了她才又報了營養保健師的課程。

葛力金是在城堡裡與艾欣聊天時就知道她前世的家境的,艾欣初中畢業那年,正趕上她家原來住的地方拆遷,拆遷的補償條件是兩點,一是一次給錢買斷,一是將來補償房子。

艾欣叔爺爺的診所就在她家不遠處,如果將來給房子,他家再選個門臉,就可以不用擔心房東隨時變卦,診所開不長久了。

這個中醫診所處得位置不錯,本來拆遷補償的門臉極難得,但動員拆遷的人也說了,只要是第一批簽字搬走的,可以優先挑選。

艾欣爸媽是動心了,可考慮到他們以後得租房子住,還得租房子開診所,還要攢錢預備回遷,而艾欣高中三年後還得上大學,這又是用錢的。

所以艾欣的爸媽決定放棄回遷,要補償款,再加錢買套小點的房子,再租個門臉開診所,餘下的留給艾欣上大學用。

結果做主勸父母選擇房子的是艾欣,她當時還不算大,考慮以房子為主也是巧合。

因為艾欣上學的路上必行一家蛋糕店,那家店做的蛋糕非常好吃,老闆人也大方,見艾欣和她的同學去得勤了,給她們的麵包現加鮮奶油都是抹得多多的。

可那家店也在城市規化時,比艾欣住的小區還先拆了,老闆只能在墻上寫了新地址,搬走了。

艾欣她們快要中考課程緊,過了一個多月她才找到時間和同學去了新店,結果那裡異常冷清,老闆娘見了她們未語淚先流,原來這邊的人還不認這家店,都已經吃慣了跟前的,他們還是認為老顧客好,正想辦法往回搬呢。

不過是和原來隔了三站路,生意就變得大不一樣,艾欣不由得想起自家的情況,回去一說,她爸媽也犯愁了。

艾家的小診所憑得也是老口碑,真要換個地方,能不能賺回房租還是個問題呢。

“其實我們家世代都是中醫,任何一個長輩都能當老師了,我和誰學都不錯,就是上學老師還無法一對一呢,再說二堂哥是名牌醫科大畢業的,說好能進大城市的大醫院工作,結果還不是被某個走後門的小子擠走了,現在乖乖回來跟堂爺爺學號脈。”艾欣舉例。

現代人看病,認為西醫找年輕的保險,那是喝過洋墨水的,中醫而是越老越可靠,那是經驗那是祖傳的。

可哪個學中醫的誰也不想老了才能給人看病,艾欣的二堂哥乾脆選擇了西醫,結果碰了一鼻子灰。

艾欣的父親艾廣賢最後嘆口氣:“就算你要繼承你叔爺爺的診所,也得有行醫的證書才行,可不能只上初中。”

後來艾欣便上了個大專,這事是艾欣頭回參與家裡的大事,結果她的“議案”還通過了,這讓她挺得意的。


第二十一章鴕鳥

是讓艾欣報個大專上,但艾廣賢夫妻也不可能委屈了這麼懂事的女兒,他們夫妻都是學醫的,自然也有醫學界的門路。

所以打聽來打聽去,終於知道臨市全國知名的某醫科大學要在本市開個附屬大專,學歷是全國承認的。

艾廣賢與妻子相中了這個,便拎著禮物各家串門專門打聽這個,於是知道了更多的內幕消息。

那大學校長快退休了,現在學校蓋家屬樓缺了錢,他既希望在退休前分到單位房子,又希望留下好口碑,於是想了個這麼撈錢的法子。

但這個校長也有良心,這個大專的確是有招生資格的,而且宣傳廣告裡提到的幾個醫學教授,艾廣賢給其中認識的兩個打了電話,他們確認會過來上課,雖然不像廣告說的手把手帶弟子,但一個班一個月也會上上三至五次公開課。

而且這個大專還與學校附屬的大醫院聯上了,每一期畢業成績最優秀的前三名學生,是可以分配進醫院工作的。

其實後者艾廣賢不在乎,他希望女兒能繼承祖業的,但他更擔心女兒白上四年卻學不到什麼有用的,現在確定了有名師任教,他才放心了。

然後艾廣賢夫妻為了方便女兒上學,把租的住處選擇在了大專學校的附近,把診所還選在原位址的附近,結果他們上班的時間就要比原來多費半個小時了。

看父母把個大專慎重得不比考大學差,艾欣還能有什麼不滿足的?

這樣上了四年大專,小區回遷就開始了,這個是要加錢再選擇房子的,因為開發商補償的房子向來是比拆遷前住的大,他們只補償原有的面積,多的還得自己掏錢,說白了就是不白給你新房子。

而等到艾欣快畢業時,正好是全國流行養生的開始,營養保健師剛成個熱門職業。

其實中醫歷來是贊同鼓勵養生的,正所謂西醫治標,中醫治本,說得再白點就是西醫治療人的病,中醫治療有病的人。

中醫認為,人之所以會生病,是因為體內陰陽失衡了,所以只要把人體內的元氣調和了,自然是百病不生。

中醫更講究藥食同源,畢竟比起藥材,人還是吃食物更多,而且不容易吃壞身體,所以現在也光是中醫,連西醫也講究在食物中尋找維生素和各種無機鹽、蛋白質了。

不過中醫看出食物能治病的功效比西醫早多了。

據醫書記載,早在4500多年前的夏禹時代,國人就知道酒有通經絡活氣血的功效了。

所以艾欣畢業回診所幫父母忙的同時,她又報了營養保健師的考試,只可惜課上了沒一年,她就重生到了這個只認魔法的世界了。

艾欣向葛力金介紹自己的前世生活,一是葛力金好奇異世的風土人情,二是艾欣自己也在追憶。

不過葛力金聽了,越發覺得孫女活得不容易,尤其是花那麼多錢才學到的本事,昨天卻讓人給偷學了。

你學東西要花錢,她從你這兒學去了卻連告訴你一聲都沒有,哪有這麼便宜的事!”葛力金猶自憤憤。

艾欣想想也是,前世學廚得花錢上廚師學校,就是家庭主婦自己買食譜,也是花了書錢的,哪怕是網上看的,作者既然上傳了文章就代表本人同意大家隨意了,而且她看了就是增加了點擊量,甚至還有VIP的,可沒白看。

可是那個廚娘…她可沒問過艾欣是否同意,正如葛力金說的,你告訴一聲也行啊,艾欣想著也有點不快了。

葛力金話還沒說完:“為了這事,我還特地去廚房問了,他們說那個廚娘在蓓拉問了後,馬上就動手做了出來,一點也不像生手,一次就做好了,而我看小泰迪吃得挺歡,看來味道也不差。”

艾欣默然,雞蛋羹還好說,那個蛋松可不是一次就能學會的,她當初下廚個好幾回,才能掌握住火候纏出絲來。

也不知道這短短二十四小時,那廚娘試了多少回,才終于在主人面前一鳴驚人了。

艾欣想著倒笑了:“那爺爺,事情已經這樣了,我還能怎麼辦?”

葛力金無語,他氣過後也只剩下無可奈何,總不能因為一個廚娘就和相交百年的朋友翻臉吧?

可他一個大法師,卻讓一個廚娘欺瞞了孫女,葛力金心裡不可能痛快了:“算了,你到這兒兩天了,我們去外面逛逛吧。”

就當作是散心,同時也是種無聲的抗議,艾欣心領神會:“好,我們去逛街。”

達米安城,卡特帝國的國都,面積是魯邦城的十倍,熱鬧也是魯邦城的十倍。這兒也是石頭建築的,但不同於魯邦古老質樸的風格,這兒的建築處處透著朝氣。

艾欣問了葛力金,果然這個國都地底下在建成前就設了個大型的魔法陣,在防天災、防魔法攻擊的同時,還能保持建築物不破舊。

葛力金帶著艾欣登上了市中心的一座大鐘樓,從這裡從下能看見全城的大概,“現在還有報時,等到整點了這鐘聲全城都聽得見。”葛力金告訴艾欣。

聲音這麼大,那在這麼近的地方耳朵受得了?艾欣看看這鐘樓上還有不少遊客:“那麼這鐘樓也設有魔法?”

“當然,卡特帝國本來就是以魔法起家的,連王室身上都流著魔法師的血液,所以這裡的建築也處處帶著魔法痕跡。”葛力金介紹道。

這樣啊!艾欣扶著護欄從中空的雕花處往下看,看見下面遠處的人忽然都往她這兒的底下聚,而鐘樓上另三面的人也往她這邊聚。

“發生了什麼事?”艾欣問旁邊的人。

“過來了,那是金尼爾城才有的,國王讓大家都長長見識,安排了三天全城巡遊呢。”旁邊的人挺熱心。

可是什麼?艾欣聽不懂這個詞,她看向葛力金。

“就是。”葛力金重復一遍,艾欣還是聽不懂,幸好她出門時帶瞭望遠鏡,當下便拿出來往目標看過去。

遠處的熱鬧也近了點,正好讓她從望遠鏡裡看了個清楚,有好多士兵樣的人守著一輛花車,車夫在前,車上站著的是兩只灰顏色的大鳥,長脖子小腦袋,腰部的羽毛卻非常蓬大。

“這不是鴕鳥嗎?”艾欣終於明白那古怪發音是什麼意思了,她把望遠鏡遞給葛力金,“爺爺你看嗎?”

葛力金摸摸艾欣的頭:“乖,我們不用這個。”

接著艾欣馬上體驗到為什麼是“我們”都不需要望遠鏡了,葛力金的手從她頭上傳下一股熱流,艾欣的視線豁然就開朗了,遠處的景致她不用望遠鏡也能看得一清兩楚,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千里眼啊?

“只有半個小時。”葛力金放下手,告訴孫女時限。

半個小時已經不錯了,艾欣從沒體驗過這種視野感覺,她興奮得東張西望,也不專心盯著鴕鳥了,手裡的望遠鏡也成了擺設。

她旁邊的人倒是羨慕她帶的望遠鏡,鐘樓上面視野是寬闊了,但樓高,往下看鴕鳥並不清楚,尤其那麼大的鳥頭還那麼小。

“小女孩,你的望遠鏡能不能借用一下?”有人忍不住開口了,畢竟這鴕鳥在達米安城也是稀有物種,誰不想趁機看個清楚。

“行。”艾欣大方的遞出望遠鏡,因為她發現這裡的人素質不錯,一開始人都往這邊過來看鴕鳥時,她還怕會發生擁擠事故,可過來的人並不急著往欄桿處擠,他們站在原來的人後面等著,而後面的人也自覺,幾分鐘就讓出位子輪流看。

而且艾欣也注意了,像是她和葛力金這樣老的老、小的小的遊客後面都沒有排隊,估計是怕前面的老人小孩分心出什麼意外,很是尊老愛幼。

“這個鴕鳥可是難得的。”葛力金看艾欣東張西望的,就提醒她先看重點。

“這個我見過,而且我還騎過它呢。”艾欣微微得意。

“哦?這個在你們那麼很多嗎?”葛力金問道。

“還行,”知道葛力金問的是她前世,艾欣回憶道,“我們那兒有人專門養鴕鳥,我父親診所的一個病人就有個養鴕鳥的農場,做的鴕鳥蛋工藝品還賣出國呢,我父親治好了他的老毛病,他特別請我們去農場玩的。

那時候艾欣還在上初中,她頭回騎鴕鳥,感覺並不大痛快:“其實坐在鴕鳥身上挺顛的,這傢伙不會飛跑得倒挺快,我怕摔下來就去抱它的脖子,可它脖子那麼細,我根本不敢用力。”

葛力金往下又看看,那大鳥的脖子還真是不粗。

看葛力金感興趣,艾欣又說道:“鴕鳥生下來就是舞蹈家,我在農場裡親眼見到一隻小鴕鳥,剛破殼沒久,才在地上站穩了就撲打翅膀打轉轉。”

艾欣說著往下看花車上的鴕鳥,一般這都應該裝籠子的,可這花車四面都敞著,上面站的兩只鴕鳥卻如木雕泥塑似的不動,想起它們前世奔跑的姿態,艾欣忽然覺得它們有些可憐。

 

第二十二章豆角

想著這兩只不自由的鴕鳥,艾欣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她向旁邊消息靈通的人打聽:“這鴕鳥就送了兩只嗎?”

“當然,金尼爾城雖然也是咱們帝國的,但離京都足有二萬裡的,大多又是山路,這鴕鳥又坐不了魔法陣,能送兩只就不錯了。”旁邊的人說道。

兩只,一公一母,艾欣這下又高興了,這還差不多。

“怎麼啦?”葛力金看孫女忽憂忽喜的,有些摸不著頭腦,他畢竟是魔法師而不是訓獸師,實在不知道兩只鴕鳥能引起這麼多情緒。

“沒什麼,只不過鴕鳥向來是一夫多妻制,一隻公的能娶三五個老婆。”而且當時知道這事時最讓艾欣驚訝的是鴕鳥也分妻妾,正妻允許妾室的存在,同在一個窩裡下蛋,但生了蛋後正妻就會把妾室趕出窩。

“不過負責孵育下一代的是公鴕鳥,只是這一隻母的一次就能生七、八個蛋,三隻就是二十一個,可鴕鳥一次能孵出十六、七隻就不錯了。”所以艾欣對公鴕鳥不滿,孵不出那麼多孩子就別娶那麼多老婆嘛!

明白這小女孩在憂什麼喜什麼,葛力金笑了,還真是小孩子,兩只鴕鳥也能聯想出那麼多。

等帶著鴕鳥的花車走遠了,葛力金和艾欣才下了鐘樓,正好是吃午飯的時間,他們就近找了個餐館。

葛力金點了一盤香腸,兩盤炒麵,還給艾欣要了一個奶油小布丁,祖孫倆邊聊邊吃,看著外頭的太陽光更足了,他們也不急著出去。

餐館裡人來人往,艾欣就順便打量,而她發現,一頓飯的時間裡,她身邊至少經過了三十個人,就沒有一個是黑發的。

不過她這麼觀察也純屬無聊,反正黑發雖然少但也不是沒有,當年的吉娜就是一個,再說她和吉娜都沒有因發色而被圍觀過,可見這稀罕程度不如鴕鳥。

“爺爺!”艾欣看著忽然睜大眼睛,她扯扯葛力金,“你看!”

葛力金順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那是剛進來的三個男子,就坐在靠門的桌子那兒,不過艾欣指的是他們放在地上的一捆竹子。

“你要那竹子?”葛力金問道。

“是竹子上纏的藤蔓。”艾欣可惜那千里眼的魔法已經過了時效,而那邊三個男的膀大腰圓實在給她視覺上的壓力。

“這個啊。”葛力金笑著起身,過那邊桌上說了幾句話,就有個男的笑呵呵的一把扯下竹子上纏的藤蔓遞給了葛力金。

其實還是挺好說話的,艾欣為自己的以貌取人而汗顏。

不過等葛力金拿回來藤蔓,她的注意力就轉移了。

“這個不能吃…還是你們那兒也有這個是…中藥材?”葛力金也想到了。

“這個是菜啊?這不是豆角嗎?為什麼這裡不能吃?”艾欣看著藤蔓上結的長長的東西,怎麼看怎麼像是長豆角,為什麼不能吃?

豆和角都是常用的詞語,連在一起葛力金也聽懂了,他想了想,很確定的告訴艾欣:“這個豆角在我們這裡很早就有了,不過它一直被當作雜草,而且果實有毒,所以沒有誰費勁給它起名字。”

“有毒?”艾欣皺眉,“我們那兒都是把這當家常菜的,那具體的中毒癥狀是什麼樣的?”她可是經常買菜的,不會連豆角都認錯。

“這個我說不清,不過達米安城的皇家圖書館可是舉世聞名的,要不要去看看?”葛力金笑道。

艾欣在來卡特帝國的這一路上,就不只一次的聽布理安和葛力金提起皇家圖書館,說那裡的藏書是如何的豐富,包羅萬象的,艾欣早就想去那裡看圖畫書了,希望多瞭解這個魔法世界存在的植物,只不過她之前才打開了自己隨身空間,自家的藥書都看不過來,她也就不惦念別的圖書館了。

但現在她又發現這個異界也是有豆角的,非常好奇這樣的家常菜怎麼就成了毒物了?

達米安城的皇家圖書館是卡特帝國最大的一座,而在全京都的建築物中,它也是面積第二大的,僅次於王宮。

而且雖然名叫做皇家圖書館,但它是面向全民開放的,只要你儀表整潔,哪怕衣服上都是補丁也可以進去免費看書。

所以葛力金不用出示自己大法師的身份,一樣帶著艾欣進去了,他報出想查植物類、帶圖畫介紹的書籍,前臺人員查了下目錄,馬上就告訴他應該上三樓左側的圖書室。

葛力金年紀大,艾欣又年輕小,這裡還馬上又過來一個工作人員,免費引領他們坐升降機去三樓,並把他們護送至左側圖書室,告訴那裡的工作人員他們需要的書籍,這才離開。

圖書室的工作人員先為他們安排了坐位,然後讓他們祖孫坐著等著,自己去搬了幾本書過來,再輕聲告訴他們,如果看完了或者需要換書,可以舉手示意,他就會過來的。

這裡的人都很殷勤,更殷勤得非常義務,連讓葛力金在布理安家受的不快都釋然了,他滿意的點點頭。

艾欣看著這圖書室非常幹凈安靜,裡面雖然坐了十幾個人,但每個人都專心看書不出聲,連翻書的動作都是輕輕的。

這裡給人的感覺真舒服…艾欣感嘆,忽然覺得心好靜。

這兒的書的確不少,因為豆角在異界被認為是雜草,艾欣和葛力金先翻的是野生類帶圖畫的書籍。

結果艾欣不但找到了她兜裡放的那種長豆角的介紹,還找到了刀豆、扁豆、蕓豆、四季豆…差不多她前世家裡常吃的豆角這個異界其實都有,而且都歸於野生的了。

艾欣再往下看,這裡介紹這些豆角都是有毒的,中毒的癥狀也差不多都是誤食了便頭暈、頭疼、惡心、嘔吐、腹疼。

艾欣明白了,因為豆角裡含有皂素和生物堿,不煮熟了吃的確容易產生上述的一些中毒癥狀。她問葛力金這裡的人是不是都生吃豆角的?

葛力金也不清楚,書上說的也是禁止吃,艾欣倒是很想試吃一下,難得異界的豬肉和土豆都是常見的,這豆角炒肉,豆角燉土豆都是好吃的家常菜啊。

葛力金看重的是這些豆角的藥用價值,可聽艾欣說食物的見效速度不如藥物,吃豆角可不能像是服用金銀花那樣立馬起作用,倒是吃豆角中毒的發作時間不過一二個小時,他就說啥也不願意讓艾欣以身試菜。

艾欣並不害怕,她前世沒少做豆角吃,只要讓豆角熱熟熱透了,顏色變了豆腥味排出去,就可以吃了。而且她空間藥櫃裡的綠豆甘草等藥材正是解食物中毒的。

但葛力金仍然不同意,這誰知道魔法世界的豆角是不是和艾欣前世一樣的,萬一只是樣子像,怎麼辦?

艾欣聽了也猶豫一下,但據說她隨身空間裡存在的菜園子她現在還進不去,這難得碰上個前世認識的,如果真能吃,她也算給魔法世界貢獻了一樣新食物。

於是艾欣舉出神農嘗百草的例子,表示學醫者該有的勇氣。

但葛力金還是不同意,他聽了神農的故事也表示佩服,但那畢竟是故事,誰都保證艾欣也能嘗百草而無事。

那就不吃吧。讓步的是艾欣,反正她這個提議也不過半是認真半是玩笑,不會真讓關心她的人擔心的。

圖書館是保持安靜的地方,所以艾欣與葛力金的小小辯論發生在他們離開後,進行地是從圖書館往布理安家的路上。

出來逛一下就算是表態了,葛力金不至於不回去吃晚飯,那樣就太不給老友面子了。

當葛力金和艾欣說笑著走近布理安家的小洋樓時,發現大管家伍諾已經恭候在門口了,而且看樣子也是等了有一會兒了。

“歡迎回來,葛力金先生,葛力金小姐。”伍諾施禮迎接,並沒有多說什麼。

“嗯。”葛力金點點頭,也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艾欣也就沒吭聲。

等進了客廳,廳內就只有布理安一個人在,他先沖葛力金笑笑,然後就去問艾欣:“回來了,外面好玩嗎?”

艾欣看葛力金面容和善,便點點頭,也帶著微笑。

布理安又接著問:“都去哪兒玩了,京都還可以吧?”他的口氣仍是如爺爺哄小孫女那種,葛力金在旁沒說話。

艾欣只能自己說道:“我們去逛了鐘樓和圖書館。”

“那查到什麼有用的資料了嗎?”布理安借機問葛力金了。

葛力金把長豆角遞過去:“艾欣說這個在她們那邊可以吃,她想著試一下,但我不同意。”

布理安也認出那長豆角是屬於野生毒植物來了,他面容變得嚴肅了,當然是對著艾欣勸阻:“這可是有毒的東西,怎麼可以吃呢!”

“我也沒說非吃不可啊。”艾欣有點委屈,幹嗎都沖她來?

葛力金笑呵呵摸摸艾欣的頭,居然是幫布理安說話:“你布理安爺爺也是為了你好。”

艾欣當然也知道,可看他們居然這麼快就和好了,她不是白擔心了?這就是老人的友誼嗎?


第二十三章學費

看艾欣望望這個再瞄瞄那個,布理安心下了然,他笑道:“放心吧,你爺爺不是真生我的氣,我們年輕時還追了同一個女孩子呢,真要計較我們早翻臉了。”

“那是我大度,你當初把我賺的錢偷拿去買魔藥,結果讓人騙空了口袋,我也沒和你計較啊。”葛力金哼了哼揭短。

“誰說你沒計較,別騙小孩了,你當時還揍了我呢。”布理安反駁道。

“哪有的事,我不記得了。”葛力金不認賬。

“……”

艾欣笑嘻嘻的往沙發上坐好,聽著兩個老小孩互相揭老底。難怪葛力金表示不滿的方法是“悶聲出門,不回來吃午飯”這種小孩子生氣的做法,大概也只有這種孩子似單獨的交情,才能讓友誼長存吧。

“不過這事,我必須給艾欣一個交代的。”布理安又恢復成大家長的莊重,拍拍手沖門外道,“把人帶進來。”

伍諾從外面進來,身後跟著個四十多歲的女僕,艾欣還有點印象,是昨天在廚房見過的一個廚娘。

“老爺,我只是聽說泰迪小主人喜歡吃,是為了小主人身體著想才學著做的。”廚娘一進來就表忠心。

布理安無動於衷:“這話你不要和我說,怎麼處置你由艾欣小姐說了算。”

廚娘仍然再求著布理安:“老爺,泰迪小主人真的喜歡吃我做的,蓓拉孫夫人是稱贊我的了,再說艾欣小姐是客人,也不能每天下廚啊。”

所以仗著她會做就了不得了?葛力金聽著笑了,轉身也到沙發上坐好,瞧熱鬧。

布理安的臉色真就不好看了,這是有一技之長就要脅起主人來了,還是他不過離開三個月,這個家裡已經不是他說了算了?

伍諾這時候開口了:“老爺讓你向艾欣小姐請求處置的,還不去向小姐行禮請罪?”

廚娘對大管家的話倒是聽從,只是看艾欣不過五歲的樣子,心裡實在重視不起來,隨隨便便提著裙擺蹲了下便站起身,對艾欣笑著說道:“艾欣小姐也是很喜歡泰迪小主人的吧,不過也用不著每天下廚,那多累呀,就讓西婭給小主人做吃的,好不好?”

廚娘西婭的語氣純屬是在哄小孩子,艾欣先不理她,問布理安道:“布理安爺爺,真的隨便我怎麼處置嗎?”

“當然。”布理安點頭毫不遲疑。

“老爺!”廚娘西婭叫了起來,“艾欣小姐只是小孩子,她的話怎麼能認真!?”

“我說了可以的,她就是要解雇你也行。”布理安板著臉。

廚娘西婭這才嘟著嘴不吱聲了。

原來這廚娘是雇傭的,不是所謂的家生子,難怪膽子這麼大,主人說話也敢不聽,不過要是沒到期就被解雇,傳出去名聲也不好吧?

不過是兩道菜,也沒有非得要人家丟了飯碗,只是這廚娘西婭的態度的確讓人不滿,好歹她是看艾欣做了才會的,那見了面道聲謝或道個歉都行啊,她倒好,一直無視著。

“你一個月工錢多少?”艾欣先問這個。

廚娘西婭就沒料到她會問這個,愣了一下才回答:“兩個金幣五個銀幣。”

那就相當於2500元了,看這廚娘不過是中等傭人,別的做活的,例如伍諾大管家的工錢肯定更高,養這麼多高工資的,那布理安一個月得掙多少才足夠?

艾欣分神想了想別的事,才說出處置:“我的辦法有兩個,一個是你給我一個金幣,這兩道菜的做法就算賣給你了。二是你忘了這件事情,我記得有一忘俱空的魔法。”

在場的倒是誰也沒想到艾欣會這麼處置,都不約而同看她一會兒,再把視線轉向廚娘西婭,等著廚娘的選擇。

廚娘西婭甚至已經做好了換主人的準備,真是沒料到這小女孩居然讓她花錢買那兩道菜的做法,什麼寶貝菜能值一個金幣啊,她馬上就拒絕了:“我選第二個,忘記這兩個菜的做法。”

這裡的普通人也是熟悉魔法的,廚娘知道這個一忘俱空的法術只是針對這兩個菜,不會對她造成任何傷害,所以無顧慮。

就在她說出選擇的同時,伍諾在心裡嘆口氣,真是可惜了,本來看西婭偷著練習討好主人,還以為她是個有心計的,誰知道她目光短淺只能看見一個金幣。

既然選擇了,艾欣就交給布理安處理了,布理安魔杖輕揮,這兩樣菜的做法就從西婭的腦中被抹掉,而且就是以後她再看別人做,也怎麼都記不住了。

處理完事,看伍諾帶廚娘西婭下去了,艾欣還有事必須說:“布理安爺爺,小泰迪的藥和營養品是不能停的,他還得吃骨頭粉和雞蛋羹。”

骨頭粉好說,雞蛋羹現在只有艾欣會做,布理安正愁怎麼開口再請艾欣下廚呢,見艾欣主動提出,他忙說道:“那你覺著該怎麼辦?”

“其實西婭有句話也有道理,我天天下廚是太引人注意了,所以我打算教廚房的人做這兩道菜,不過不白交,一個菜收五個銀幣的學費,誰想學誰報名,先到先得,而且我可以和她簽魔法契約,決不再教別人做同樣的菜。”艾欣在和西婭說前便盤算好了。

五個銀幣一道菜,學費的確不便宜,但凡事都物以稀為貴,在異界沒人會做的前提下,這獨門絕活帶來的好處絕不只一個金幣。

布理安哈哈一笑,再叫來伍諾讓他去廚房問問,誰願意向艾欣小姐花錢學廚的?伍諾這回望了艾欣幾眼才退下去。

伍諾過了大概半個多小時才又回客廳,這回身後同樣跟著個四十多歲的廚娘,據伍諾說,他在廚房宣佈了消息後,想買的人只共有四個,其中兩個是想花錢學其中一種,而這個叫蒂娜的廚娘和另一個廚師兩道菜都想學。

為了學到新廚藝,蒂娜甚至提出願意再加五個銀幣,這樣另一個廚師選擇了放棄,伍諾就把她帶來了。

“你一個月的工錢是多少?”艾欣還是先問這個問題。

“是兩個金幣。”蒂娜低著頭,恭敬的回答。

她的態度讓布理安覺得挺順眼,這才是面對貴客應有的禮儀,表現了布理安家的教養水準,他於是看看伍諾。

伍諾會意,馬上給出答案:“蒂娜被雇用的時間已經有兩年零三個月,屬于中等廚娘,按規矩,她幹滿三年不犯錯誤就可以升工錢為兩個金幣五個銀幣,西婭已經在這兒工作了三年零一個月。”

所以蒂娜現在的工錢不如西婭,但她也是外面雇的,這禮貌可是比西婭強多了,布理安點點頭,交給艾欣決定。

其實那兩個菜的廚藝是否外泄,艾欣並不放在心裡,這也不是什麼祖傳秘方,再說當初艾家還捐過祖傳秘方給國家呢。

艾欣不滿意的是廚娘西婭的表現,她既然瞧不上自己這五歲小女孩,那幹嗎還偷學自己做菜,最重要的是,見面後她還是那樣的態度!

所以艾欣說是一個金幣交學費,就是想看看有沒有識貨的,蒂娜居然肯再加五個銀幣,禮貌又周全,艾欣自然願意教這樣的“徒弟”。

這回再下廚就是一對一了,在布理安的見證下,艾欣和蒂娜簽了有魔法效力的契約,艾欣只將這兩道菜教給蒂娜一個人。

本來蒂娜也準備保證學後不外傳的,但艾欣卻不用她立誓:“教給你就是你的了,你願意保密還是交給別人,都隨你便。”

蒂娜有些吃驚的看著她。

知她意外什麼,艾欣笑笑:“其實我也不是那麼小氣的人,西婭要是提前和我說聲,我白教她都同意。至於還是選擇了收費,我就是想看看有沒有人願意為學廚而花錢。”

別人不知道,艾欣可明白這兩道菜在布理安心中的價值,所以就算蒂娜還多花了五個銀幣,她也保證物有所值,絕不會坑了人家的。

而且艾欣還驗證了另一個觀點:這裡雖然是魔法世界,但普通人的目光也不全圍著法術打轉,只要讓他們認為有價值的,他們就捨得掏錢。那麼她將來要是在這個異界推行藥膳食療什麼的,這應該有市場吧?

將來如何現在還看不出來,但蒂娜的投資效果倒是立竿見影。

小泰迪服用二十天補腎地黃丸後,艾欣看他吃飯也多了,睡覺也穩了,胸也開始挺直了,每天再不用大人連哄帶騙的,自己主動就在室外樂呵呵的玩著。

於是艾欣選擇停藥,但食療還是得跟上,骨頭粉和雞蛋羹一定得繼續吃。

蒂娜也的確是聰明的,她怕小泰迪總吃一個雞蛋羹會厭,就變著法的去做,有時候將蛋黃蛋白分著蒸成鴛鴦蛋,有時候將蒸出的雞蛋羹再加肉羹或菜泥炒著吃。

蓓拉不知道雞蛋的營養價值,但吃得多才能長得壯的道理她還是明白的,小泰迪如今明顯的好轉的,蓓拉信以為真是葛力金找來的魔藥、魔咒的功勞,但也沒忘了蒂娜努力讓小泰迪開胃口的努力。

 

第二十四章五歲女伯爵

看蒂娜為小泰迪做飯有功勞,蓓拉就找機會向布理安提了提,希望能給蒂娜一些加薪之類的獎勵。

小泰迪越來越像是正常小孩了,布理安測過他身體內的魔力也沒有消失,想到布理安家族以後有拿得出手的傳人了,布理安最近的心情也不錯,當下就同意了。

於是蒂娜升為了上等廚娘,工錢由每月的兩個金幣漲到了三個金幣,可以說,下個月她付出的學費就收回本,還有剩的了。

蒂娜挺會做人的,知道這工錢有自己“老師”的功勞,也不看艾欣才五歲的模樣,專門買了水果去答謝她。

任何人都不希望被別人瞧不起,艾欣知道自己的外表年齡容易讓自己不受重視,所以對不以外在來看人的,總是會高興的。

看蒂娜有成就了還記得“尊師”,艾欣心裡滿意,便留她坐下來說話,盤算著能再教她什麼別的菜,當然是免費的。

結果蒂娜聊了幾句,話就轉到了西婭的身上,她支支吾吾,居然是要幫西婭說好話。

艾欣有點意外,但裝作小孩子忘事的樣子,好奇的聽她說話。

蒂娜看她不記仇先鬆口氣,然後講述西婭的故事。

原來西婭和蒂娜還是一條街上住的老鄰居了,對西婭的家境非常瞭解,而蒂娜進布理安家工作,也是西婭給介紹的,現在她站住腳了,自然得回報人家。

據蒂娜說,西婭的性子原來不是這樣的,西婭一家四口,她們夫妻和兒子兒媳本來生活得也算家裡有點餘錢的,畢竟四個成年人都能出門掙錢。

但就在四年前,她兒子打工給人家修房頂,不注意從樓上掉了下來,幸虧那是個大戶人家,下麵有魔法陣接住了,有驚無險連一塊皮都沒破。

可西婭她們在家裡不清楚,只聽到家裡人從高處摔下來了,便匆匆忙往事發地點趕,結果那時候下雨後地滑,她兒媳婦這一著急,也滑倒了,懷了五個月的孩子就沒保住。

而且從那以後,西婭兒媳婦的身體一直就不大好,幸好西婭小心照顧得周到,她兒媳婦才在去年又懷上了,今年年初又生下一個兒子。

只是女人懷孕生孩子本來就是危險的事,何況她兒媳婦上回還傷了底子,所以直到現在還沒能下床活動。

蒂娜說,西婭全家為了給她兒媳婦看病,可是花了不少錢,也就因為生活困難了,西婭處處開始計較,尤其是在與錢有關的地方。

不過蒂娜也強調,西婭對她那兒媳婦可是好得沒話說,她兒媳婦生病後就不能出門工作了,她一句怨言都沒有,而且這回她兒媳婦坐月子,更是花錢請魔法師在家裡設了個小型的魔法陣,保證室內冷熱適中,免得產婦和孩子受罪。

也就因為這樣,左鄰右舍看在眼裡,認為西婭這人品還是不錯的,所以一般的事都不大和她計較,知道她這也是窮出來的毛病。

艾欣這才知道西婭的家境,原來那個看上去頗為小氣勢利又不懂禮貌的女傭,還有這樣的良心,她可是肅然起敬了。

要知道當母親的白養女兒是數不勝數的,但婆婆對兒媳婦好到這份上的,那可就是難得一見了。

艾欣還記得她前世住的小區,有家的兒媳婦扭了腰,在家養著傷,才歇了一個星期就在她家診所就診時忍不住哭訴,說這幾天她婆婆在家幹活總是聲音特別大,摔鍋敲碗的,她嚇了好幾跳忍不住埋怨了兩句,誰知道婆婆就不幹了。

她婆婆說什麼:“你讓我兒子養著,好吃好喝好侍候的,還挑不什麼挑?!”

做兒媳婦的這才知道是自己歇著這段時間沒辦法掙錢,婆婆就不高興,心疼兒子要養活兩個人了。

“我自問對家裡沒少掏錢啊,這才一個星期,要是一個月都不往再賺錢,這家裡就容不下我了!”當時那媳婦痛哭的場面,艾欣現在還記憶猶新。

雖然像那媳婦遇上的極品婆婆還不算多,但在夫妻都不能共患難的社會中,能有西婭那樣的人存在,可是閃光點呢。

艾欣後悔自己和西婭計較,早知道她家裡的情況,自己幹嗎非計較人家的態度,自己外在不過五歲,被人忽略也是難免的,而西婭這種情況,她當然捨不得一個金幣了。

艾欣坐不住了,她得做點力所能及的:“西婭的家在那裡,我想去看看。”

“這個…”蒂娜猶豫了,她向艾欣講這些,也是想借小孩子的口讓主人知道西婭的難處,可帶只有五歲的小貴客出門,她可不能夠。

艾欣一細想也是,她心裡再成年外表還是弱點,真要在外面遇上什麼也不好辦,所以她揮揮手:“你先回去,我去問問我爺爺。”

看蒂娜鬆口氣走了,艾欣就去找葛力金。

葛力金和布理安正在書房裡,看艾欣進來便招招手:“正好有事和你說呢。”

“什麼事?”艾欣自然是讓長輩先說。

葛力金說道:“當時離開家我沒和別人說過,現在也四個多月了,你往魔藥協會發的申請表也該有回信了,我想回去看看。”

葛力金一個人回去就可以通過魔法陣了,這樣一來回最快三天就行了,只是這三天艾欣就得單獨住在布理安家了。

“放心吧,我們會照顧好艾欣的。”布理安先向祖孫倆保證。

艾欣也點頭:“我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爺爺你放心,我不會給布理安爺爺添麻煩的。”

葛力金聽著笑了,再問她:“那你剛才進來,是不是有什麼事?”

艾欣便說了西婭家的情況,希望去看看西婭的兒媳婦。

葛力金聽了當下便說:“那我和你一塊去,這病人的事可耽誤不得,等看過了我再回葛力金城堡去。”

“可是葛力金,艾欣的申請已經發出四個月了,估計回信早就送到城堡了,你還是回去看看吧,至於西婭家,我可以陪艾欣一起去,怎麼說我也是西婭的雇主,關心雇傭的家庭是應該的。”布理安這樣安排。

葛力金想想也是,他們身為客人的,對主人家的傭工太熱情難免有喧賓奪主的意思,還是由布理安出面更妥當。

這回出門,艾欣是穿了一件細亞麻布的淡粉色連衣長裙,上身還加了件米白色的短外套,因為天氣有點涼了。

本來艾欣還想著這個國家一月份就熱得人中暑了,到了七、八月份該怎麼待?誰知道二月份天氣下了場後,就有了些涼意。

原來這裡的氣候是反著走的,四季中別的國家七、八月過盛夏,它這兒七、八月份最涼快,當然也涼快不到八月飛雪的地步,只因為七、八月份是雨季,下雨帶走不少熱量,所以才涼快了,不過也只是單層的長衣長褲,下雨時再加件外套就行了。

蒂娜在前面領路,可是小心再小心的,她想不到自己說的一番話不但讓艾欣過來了,連布理安大賢者也來了。

蒂娜和西婭住的是普通的街道,一片都是石頭砌的平房,在路兩邊整整齊齊排列著,青石地板也幹凈得一塵不染。

這樣的環境房子,要是她前世怎麼也能申報個物質文化遺產,算是個旅遊勝地了,艾欣還以為她會走進的是棚子搭的貧民區呢。

布理安卻覺得抱歉:“讓你也到這種平民住的地方來…”

這是平民而不是貧民,艾欣已經覺得不錯了:“布理安爺爺您忘了,我以前可是連乞丐窩也住過的。”

艾欣沒有隱瞞過自己曾經當過乞丐,布理安聽過也沒往心裡去,這時候想起來也只是一笑:“今非昔比,你現在是葛力金的孫女了,堂堂的女伯爵自然不應該再踏足這種平民住的地方。”

女伯爵?!艾欣停下腳步:“我爺爺是侯爵還是公爵?”她怎麼沒聽葛力金說過。

“是公爵,你是他孫女,如果你對我國沒有功績,那麼只按世襲繼承算,你的爵位便是伯爵了,是不是沒聽你爺爺說起過?”布理安倒不意外。

“嗯,爺爺沒說,這爵位是卡特帝國給的?”艾欣聽布理安說的是“我國”,心裡猜測葛力金為什麼會離開自己的國家,不會有什麼隱情吧?

“葛力金的老師,盧凱西斯先生是無國籍的,其實只要身為大法師了,要想被魔法協會承認,就必須放棄原來的國籍,以此表示不會利用自己強大的力量,來為自己的國家而去侵略別的國家,葛力金繼承了盧凱西斯先生的一切,當然就得放棄自己原有的一切。不過卡特帝國還是會因為他本人的成就,授給他相應的爵位的。”布理安解釋。

“這只是這封號而已,並不附帶土地和金錢,當然,如果葛力金放棄葛力金城堡和大法師的稱號回來,卡特帝國絕對會給他更大的好處做為補償的,”布理安沖艾欣笑瞇瞇的,“要不要勸勸你爺爺呢?”

知道自己是五歲女伯爵,艾欣有的只是意外,這時聽布理安說了,她斷然拒絕:“不要,我認為爺爺這樣挺好的。”


第二十五章當歸羊肉湯

名譽地位誰不想要?看艾欣拒絕得如此乾脆,布理安怔了一下才說道:“確定不考慮?你爺爺要是回來了,封個郡王也是可能的,而且王位是可以世襲的,你也能成為女郡王了,真的不稀罕嗎?

艾欣笑了:“我們東方有句話,叫做天下沒有不要錢的午餐,布理安爺爺你能拿郡王位出來交易,不會是當今的國王給你任務了吧?例如趁我爺爺回國的這段時間,勸他留下來?”

天下沒有不要錢的午餐…這話翻譯成魔法世界的語言也好理解,布理安也沒否認:“你猜得對,知道葛力金回來了,國王陛下是有這個意思。”

艾欣有些緊張了:“國王不會是想打仗吧?”所以才許葛力金這麼大的好處,為了利用他的力量。

“那倒沒有,現在幾個國家的力量還算平衡,一時半會兒打不起來,不過身邊有個大法師在,總是會覺得安全許多的。”布理安解釋。

這樣…只要不打仗就好,艾欣可不希望自己的爺爺成為別人手裡的刀,她又想起東方另一句老話: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看來太強大的力量,總是招人惦記的。

“葛力金有魔法師協會當靠山,還是沒哪個國家敢招惹的,而他有你這麼個孫女也不錯。”布理安笑得意味深長。

艾欣明白了,其實布理安也並不想真的勸說葛力金留下來,他現在提出這個更有可能是試探她對爵位的態度,所以艾欣也心照不宣的笑了,只說道:“其實強大的力量就應該保持中立,我挺喜歡魔法師協會這樣的組織。”

布理安也點點頭:“那是因為以前有過因為國王的貪心,而使許多國家都差點兒毀滅的例子了。”

果然,艾欣默不作聲,這力量真是不好說的東西,弱則被人欺,強則引發人心深處的貪欲。

布理安與艾欣說這些事,是事先用魔法隔音的了,蒂娜聽不到,也不敢去打聽,她老實領路到西婭家門前便敲門。

西婭正休假在家,是背上背著一個嬰兒去開的門,她事先並不知道布理安和艾欣會上門,神色慌張,竟然站在門口發愣了,還是蒂娜提醒她才匆忙請人進去。

西婭家自然也是石頭砌的房子,外面半人高的圍墻,可以看見裡面有個不大的小院,分佈著兩間正房,三間側房。

按一家五口算,居住面積還是可以,只是屋裡的許多傢俱都陳舊掉漆了,可見其主人還沒錢換新的。

欣打量著卻沒看見病人,只能開口問了。

西婭可不知道她會看病,只是說兒媳婦在裡面躺著,身體不好不能出來向老爺和小姐請安了。聽她語氣似乎還怕布理安他們是上門找麻煩的。

“艾欣小姐是知道你家境困難,才和布理安老爺過來慰問的。”蒂娜不由得瞪了西婭一眼,真是沒腦子的,布理安老爺那麼大的官還會和個廚娘過不去?找麻煩甚至找到人家家裡頭去?!

西婭也反應過來了:“麗麗就在裡面,艾欣小姐要去看看嗎?”

艾欣點點頭,在外人面前她仍特意帶點小孩子氣,這時候她先踮腳尖往西婭背上看:“這個就是你孫子?”

說起孩子,西婭的表情剎那間變得柔軟了,她特別得蹲下身子方便艾欣看清孩子:“這是我孫子小蓋力。”

小蓋力臉色紅撲撲的,在祖母的背上睡得正香,屋裡的說話聲一點也沒有吵醒他,艾欣看到了也放心了,挺健康的孩子,沒事的。

“他還在吃奶吧?”艾欣裝著好奇。

西婭可是有苦水要吐的:“這麼小的孩子當然只有吃奶了,可他媽媽根本沒有奶水喂,我只好給他喂牛奶喝,幸虧這孩子也吃得下。”

牛奶,的確是奶類中最接近人類母乳養份的,看小蓋力長得結實,就知道他吃牛奶也吃得不錯,再說這個世界的牛奶估計就是真牛奶,不會加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反而讓孩子吃出什麼大頭、結石的。

確定小孩沒問題,艾欣問大人:“那他媽媽在哪兒,為什麼不抱他?”的確,之前蒂娜說的也是西婭兒媳婦有病,而不是孫子。

“就在裡面躺著呢。”這回西婭掀起竹簾讓艾欣進裡面看看,而因為臥床的畢竟是個年輕女人,布理安坐在外面沒有進去。

裡面是間臥室,佈置得簡單幹凈,有個年輕女人半躺半靠在床上,手裡低頭還在縫補著一塊布料,這回聽見人進來,抬頭微笑問道:“媽媽,有事嗎?”

“哎呀,不是讓你好好歇著就行了,怎麼又繡上了?”西婭看是在埋怨,語氣中帶著的卻是疼惜,她上前就拿走了兒媳婦手上的東西,去放在其夠不著的地方。

她的兒媳婦麗麗笑得溫暖:“我不累,而且總躺著也悶得慌…嗯?這個孩子是誰?好可愛好漂亮的小女孩!”

麗麗後面問的自然是艾欣,有多久沒人用這種語氣誇她了,艾欣其實覺得挺肉麻的,但考慮她外表只有五歲,大人用這種聲調對她說話也算正常,至少是表示了對她的喜歡,所以艾欣還是露出笑臉:“你好,我是艾欣葛力金。”

“你是…葛力金小姐?!”麗麗顯然聽說過她的一些事,馬上掙紮著要下地。

“不用下來,我就是過來看看的。”艾欣忙按住她。

五歲小女孩勁自然不大,麗麗不敢動是怕反而傷著艾欣,但她心裡仍然不安:“是不是我媽媽…她…”自己婆婆在外面什麼脾氣,麗麗還是知道一些的。

“西婭在布理安家幹得不錯,布理安爺爺也是聽說傭工家有困難才過來關心的。”艾欣安慰病人,她也估計西婭不會完全把事情告訴家裡人,畢竟想從五歲小孩子那邊佔便宜,結果卻吃了虧,著實不是什麼光彩事。

“是呀,老爺和小姐只是過來看看的,你別胡思亂想了。”西婭忙附和道,這也證實了艾欣猜對了。

“那個…生孩子很疼嗎?為什麼蒂娜說你現在還在生病?”艾欣裝作天真爛漫的問問題,心裡倒是想哭,哪個當醫生的需要自己扮小孩哄人說出病情的?她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堂堂正正一本正經的行醫問診?

等到從麗麗的臥室出來,艾欣終於松了口氣,這扮小孩子真不容易。

看艾欣出來了,布理安才起身要走,當然為了表示他不是空手過來說白話的,他留下了五十個銀幣的慰問金,這相當於西婭兩個月的工錢,讓她眉開眼笑,謝了又謝。

回去的路就用不著蒂娜再帶路,聽說蒂娜的家就在同一條街上,布理安大方的放她半天假,讓她也回家看看去,並且賞了她兩個銀幣做給她家人的禮物。

然後就是布理安與艾欣同行了,他們上了等在街口的布理安家專用的馬車後,布理安仍然先施魔法隔音再開口:“西婭兒媳婦的病癥你能治嗎?”

“能,”艾欣點點頭,“她也沒有別的大毛病,就是三年前的意外傷了身也傷了心,現在終於又生了一個,失子之痛是緩了不少,現在就是身體差點兒。”

女子為母則強,現在又有了孩子,麗麗也鼓起生活的勇氣,艾欣進屋時她仍在幹活,就是表現之一,但她三年前小產引起了血虧,這回妊娠時又供應肚裡胎兒養分,所以身體仍然虛弱,才會生產時困難大出血。

現在麗麗頭暈怕冷、四肢冰涼、面色蒼白,說幾句話就會很累,艾欣趁握手時給她號了脈,診斷她為貧血引起的陽虛之癥。

等回到布理安家,艾欣進了布理安特意為她準備的單人小廚房,拿著從大廚房要的半斤羊肉,將其切成小塊,加清水放入砂鍋裡面。

然後艾欣從銅元空間裡取出了1兩的當歸,再加上半兩生薑,用紗布包了也放進鍋裡面,大火燒開後文火煨上兩個小時,等吃的時候再放鹽和少許調味料。

羊肉在中醫裡屬於發物,陰虛火旺的人吃了容易口乾舌燥、臉上起痘,但羊肉補陰補虛、益氣壯陽,是適合陽虛體質的人吃。

麗麗的癥狀就屬於陽氣不足,而當歸極適合婦科,有調經補血之功,加上散寒氣的生薑,這當歸羊肉湯正是陽虛者的補藥。

艾欣只管燉好了湯,至於怎麼送過去,布理安自然會找到合適的理由,不用她費心的。

她隔一天送一次湯,等第四天剛把湯送走,葛力金由魔法陣從城堡回來了。

“你的金銀花通過是通過了,但魔藥協會說什麼這藥材對增加魔力並沒有用,不肯給你受勛,只給了五百金幣的安慰獎。”這和預想的差太多了,葛力金不高興。

五百金幣相當於五萬元人民幣,艾欣倒是樂呵呵的接過葛力金拿回來的錢袋,真沉!她一打開,就被裡面滿滿的金幣晃得眼花。

魔藥協會本來就只對與魔力有關的藥材才有興趣,布理安估計如果不是這申請人姓葛力金,推薦人又是葛力金,艾欣連安慰獎也得不到。

 

第二十六章香油煎薑蛋

“那些人就只盯著魔藥,他們從不去想想,法師也是人,法師也會生病,等病得法力都消失,他再增加什麼?!”葛力金生氣得有點咳嗽。

“魔藥協會這樣也不是一兩天了,你和他們生什麼氣,要我說,艾欣動動筆就賺了五百金幣,也不算虧,一個金銀花就五百,她知道的還有別的吧?要不都試試?”布理安可比葛力金要“滑”。

艾欣聽著也笑了:“《本草綱目》上有藥物1892種…”要是一種就換500金幣,她能不用幹別的了,在家抄書就好了。

葛力金聽著也不由得笑了:“那你就繼續寫,都寫出來,看他們究竟給不給得起那些錢…”他說著又有點咳。

艾欣這回注意了:“爺爺您不舒服嗎?”

“沒事,只不過是這兒熱著,城堡和協會那邊卻冷著,所以受了點涼,也就是有點咳嗽,沒感冒。”葛力金解釋。

“哦。”艾欣知道了。

布理安倒有些奇怪的看著老友:“我記得你以前從不注意這些的,總說法師的身體沒那麼脆弱,現在是不是和艾欣待久了,連咳嗽感冒也小心了?”

“小心不好嗎?”葛力金才奇怪,“你我年紀都不小了,也該注意了。”

“這也是…”布理安又想起他們已在研究的靈魂課題,如果能帶著前世記憶重生,那麼是不是不用在乎身體了?

靈魂的還是虛無縹緲的,艾欣先關心葛力金的身體,只有點小受涼,那麼也不需要吃什麼藥,食療就行。

艾欣把一塊生薑切碎,取一個雞蛋,象煎荷包蛋一樣將生薑和蛋用香油煎熟,讓葛力金趁熱吃下,一日兩次,吃了兩天就好了。

“這是什麼油?”葛力金和布理安一起研究艾欣從空間拿出來的香油瓶子。

“這是芝麻榨的芝麻油,俗稱香油。”艾欣說道。

“那麼小的芝麻粒能榨出這麼多油?”異界也有芝麻,但一般只是往麵包、煎餅上灑整粒的,兩個上百歲的法師真不知道這個能榨出油。

艾欣想了想,好象芝麻油真的是東方才有的,然後出口去西方,那異界的西方人不清楚也不奇怪,她便詳細介紹:“這個芝麻榨的香油可是好東西,尤其是合適老年人吃,有軟化血管的作用,還能潤腸通便。”

香油在中醫上還有解熱毒,調和藥效的作用,所以在艾欣空間的藥房裡面也放著這種食用油,以便配藥用。

“那這個怎麼榨出來?”布理安問道。

這怎麼榨?艾欣家並不是開香油坊的,她猶豫猜測著:“應該和榨豆油差不多吧?估計也就是那麼壓榨…”

“只要有榨油機,任何油都能榨出來,這個不難。”葛力金是機械方面的行家,他保證。

“那就好,”布理安雙手輕拍,“那我們合作開個香油坊如何?”

這個不錯!艾欣和葛力金眼前都是一亮,只不過艾欣想著以後配藥就不用愁了,葛力金想著的卻是:“這個香油不是能當藥嗎?等煉成了我們就把它當作新發明的魔藥,就憑艾欣介紹的作用,不信沒人買。”

“不錯,所以我們不能讓人知道這個香油是芝麻榨出來的,榨油房必須保密。”布理安也是這個心思。

布理安家在京都的能力不小,說弄就弄起來一間秘密的榨油房,還真榨出色澤和艾欣前世一樣的香油來,艾欣聞了聞又嘗了嘗,色香味都一點不差,而且都是芝麻榨出來的,功效也應該一樣。

老年人容易便秘,早晨空腹時喝兩口香油,雖然有點膩,但潤腸通便的功效不錯,不過布理安也說了,魔藥的口味更難喝。

所以布理安把香油用上好的玻璃瓶盛著,50克一瓶,打著新發明的魔藥招牌還限量供應,十個金幣一瓶仍然供不應求。

據葛力金告訴艾欣,卡特帝國天氣是一貫的熱,偏偏這裡有錢的人非大魚大肉不能顯其氣派,所以這腸胃方面,不光是老的,年輕的也有不痛快的事情。

這腸胃不行真是個大事,尤其是當王室中人也如此時,例如先皇就因為如廁時間過長而耽誤過朝會,而且魔藥世家也有過這方面的困難,所以他們不得不想盡辦法生產這方面的魔藥,也真讓他們發明瞭,就是服用後肚子會很疼。

魔藥的成份向來是秘而不宣的,艾欣也只能從葛力金的講述推測,那估計是某種烈性瀉藥,但烈性瀉藥可不適合長期使用,太傷腸道了。

布理安賣香油賣了個魔藥價,這香油坊葛力金也參了股,艾欣沒出錢但出了方法,也算了她兩成股份,想想芝麻才能值幾個錢,這分明是暴利生意,所以這兩成的分紅艾欣也笑納了,反正長期吃香油肯定有好處,他們沒坑人。

西婭的兒媳婦麗麗艾欣又去看了幾次,那當歸羊肉湯雖然不能明白說是艾欣送的,但布理安也不會貪他人的心意,他透露這是葛力金家的秘方。

西婭全家都以為這是老葛力金的本事,但這也是小葛力金去她們家之後才有的,她們無法得知艾欣做了好事,但猜測她肯定說了好話。

麗麗喝了一個月的湯水,效果的確明顯,她感激之余便給艾欣繡了個挎包,等艾欣再過來時親手送給她。

挎包也是淡粉色的,上面繡著大紅的西番蓮,這繡花的手藝可是比艾欣強多了,艾欣想不到麗麗還有這本事,難怪人家臥病在床手也不停。

這回趁著說話和試挎包,艾欣又給麗麗號了脈,確定她不需要吃藥,只要慢慢養著就可以了,便告訴她盡量多吃些溫補的食物。

從西婭家出來,艾欣看著天色有點暗,便急忙上了等候的馬車,果然剛回到布理安家,雨就下起來了。

卡特帝國四、五月份的天氣就這樣忽雨忽晴的,還好雨勢都不大,據說到七、八月,有不少地方會發水呢,厲害的時候連魔法師協會的大法師們都會專門過來幫忙抗洪。

現在艾欣去西婭家去得次數多了,布理安和葛力金都不用再每回一塊去了,便讓家裡信得過的馬車夫陪同。

這回艾欣進客廳,布理安和葛力金都不在,蓓拉抱著小泰迪坐在沙發上,對面的沙發上坐著另一個少婦,懷裡也抱個小孩。

是客人嗎?但艾欣覺得廳裡的氣氛不大對,她沖蓓拉點點頭,便準備從側面的樓梯上樓回自己房間。

“你是葛力金小姐吧?”她疑是客人的少婦倒開口叫她了。

艾欣只好停下腳步:“請問你是?”

蓓拉好像這才意識到旁邊有人,搶先開口:“這個是我堂嫂賽麗絲,她帶兒子回來看爺爺的,艾欣你不是要找葛力金爺爺嗎?他和我爺爺出去了,要不你先回房吧?”

“既然遇上了就過來坐坐,小孩子總悶在房裡多不好,蓓拉你太不會招待客人了。”賽麗絲不贊同的笑道。

“是嫂子你太粗心吧,人家從外面回來已經很累了,休息才是應該的,怎麼能強迫客人去陪你呢?”蓓拉笑吟吟的反駁。

“……”

宅鬥。艾欣腦中浮現這個詞,於是悄悄悄悄往樓梯移步,反正那兩個女人口口聲聲為了體貼她,可一眼也沒有再望到她這兒。

大家族,尤其是有錢又有勢的大家族,內部不和幾乎是百分之百的事,艾欣看小說都看過不少了。

所以艾欣根本不想摻和,但到了吃中午飯時,她還是得下樓。

餐點很豐富,蓓拉和賽麗絲妯娌非常友愛,一點也沒有上午那種話裡有刺的感覺,艾欣就推測,是不是她們只把自己當五歲小孩不防備,才露出“原形”的?

賽麗絲是布理安大兒子的大孫子的妻子,地位相當于東方古代的長房長孫媳婦,但她生的第一個兒子,卻在布理安的重孫子中行二。

其實按傳統貴族的繼承法,的確也該由長子長孫繼承布理安家族,但因為魔法傳承比較特殊,這點在法師家族就不成立。

魔法師之家,只有有法力的才有繼承權,當然,如果賽麗絲的兒子有法力的話,那麼按長幼順序,他的繼承順序將排在小泰迪前面,但可惜他沒有。

布理安家族的錢勢太過於誘人,賽麗絲那一房的壓力很大,而身為一個母親,在怨自己孩子沒本事和怪別人孩子有本事之間,她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後者。

小泰迪突然長歪了,親戚中嘲笑的人不在少數,賽麗絲他們都等著蓓拉全家被趕出布理安住的小樓呢,結果等到的消息是那孩子慢慢又長好了。

賽麗絲畢竟也是大戶人家出身的,小泰迪身體不好時,她為了避嫌從不過來,而這回過來證實傳言,她也帶上了自己六歲的大兒子蘭森,重孫子想太爺爺了,這理由就不錯。

而且賽麗絲還有個哀兵之策,蘭森這幾天感冒了,看臉色就帶著病容,她不信做老人的就認小泰迪一個後代了。

 

第二十七章太太太爺爺

布理安需要會魔法的繼承人,但他自己的幾個子女都沒有法力,心裡早過了適應期,對於小泰迪有法力只當作天上掉了餡餅,對于別的後代也不會苛求。

這回看見重孫子小蘭森一臉的病容,他當然不會當看不見,也是關心詢問了不少,讓賽麗絲忍不住得意洋洋。

本來布理安家的宅鬥就與葛力金家無關,艾欣和葛力金吃了飯就想回房的,只是蓓拉和賽麗絲都知道葛力金這個姓氏的重要,她們拉攏不了老的,還討好不了小的?

於是艾欣成了她們的目標,賽麗絲向她介紹自己的兒子小蘭森,蓓拉就忙把小泰迪往前推:“去找你艾欣姑姑玩…”

前世今生,艾欣都不會哄小孩子,她在布理安家住的這段時間,其實除了問診之外,沒和小泰迪怎麼接觸過,小孩子的反應也直觀,小泰迪膩在母親懷裡,也無法對這個“姑姑”突然熱情起來。

而小蘭森更直接:“我才不和女孩子玩呢!”

孩子氣的話讓大家都笑了,葛力金趁機抱起艾欣,以孫女需要午睡為理由帶她上樓。

等回了客房,葛力金也是鬆口氣:“早說了不要生那麼多孩子,布理安卻非說要生個會法力的出來,結果怎麼樣,麻煩了吧。”還是他這樣清靜。

“嗯。”這種事艾欣不便發表意見,她把麗麗送的挎包小心的放進衣櫃裡。

“這是西婭給的?”葛力金好奇。

“是她兒媳婦繡的,好看吧?”艾欣又拿出來給葛力金細看。

女人的東西葛力金不在行,但栩栩如生的繡花任誰看了都知道不錯,他點點頭:“西婭的兒媳婦倒不錯,比西婭懂事多了。”

“最近西婭的態度也好多了,其實早知道她家裡的情況,我和她賭那口氣幹什麼?”艾欣反省是不是自己心眼太小了。

葛力金不贊同:“她當初看你年幼可欺,你還幫她就不錯了。”

“不過兩個菜的做法而已。”艾欣後來其實一直在反思,如果換了她前世,被人學了兩道菜能是多大的事啊,為什麼她如今會這麼在乎?因為乞丐當久了,所以看什麼都是寶貝?還是因為這個異界只有她會,所以下意識想獨占?

“那是因為你看不到它的珍貴,想想蒂娜,她學會之後,在這裡的地位和收入漲了多少?”葛力金並不認為這事不重要。

物以稀為貴…所以還是這句話嗎?艾欣仍在反思,她的確是有獨占的心理,可是:“我是學醫的,心胸狹窄可不對。”

“那要多大方才行?”葛力金皺起眉頭,“我問你,你說你前世是被害才重生的,那如果遇上你仇家生病要死了,你救是不救?”

救?她不補上一刀就不錯了!艾欣很想這樣回答,但偏偏她是學醫的,職業道德加上艾家的祖訓,放在天平上的重量是不是會勝過快意恩仇呢?

隨口說什麼容易,可艾欣不想騙自己,天平兩邊的分量都無比沉重,她小小的身體似乎就要被壓倒了。

葛力金摸摸她的頭:“爺爺不是在逼你,只是我想無論在哪個世界生活,你必須有原則有底線才行,我不想看著你無條件的善良,然後再死在我前面…”

艾欣嘴動了動,說出的卻不是她自己的想法:“凡大醫治病,必當安神定志,無欲無求,先發大慈惻隱之心,誓願普救含靈之苦。若有疾厄來求救者,不得問其貴賤貧富,長幼妍蚩,怨親善友,華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親之想。”

葛力金如同晴天霹靂聲響起,他忽然止住艾欣再背誦,而自己開了口:“亦不得瞻前顧後,自慮吉兇,護惜身命。見彼苦惱,若己有之,深心淒愴。勿避險巇、晝夜寒暑、饑渴疲勞,一心赴救,無作功夫形跡之心。如此可為蒼生大醫,反此則是含靈巨賊。”

艾欣聽得驚住了,唐代孫思邈的《大醫精誠》,魔法世界的葛力金怎麼會背,她真的是頭回背這個啊!

“艾欣,把那銅元給我…”葛力金突然伸出手。

自從葛力金只能感知而接觸不了銅元後,他就再沒試著去碰它,這回伸手要,艾欣也覺得事有蹊蹺,當下拿起銅元放進葛力金的手中。

而這一回,葛力金的手掌實實在在托住了它,再輕輕一扯,銅元離開了艾欣!

怎麼會?!艾欣呆呆的望著葛力金,腦中思路混亂。

葛力金卻另一手扶上艾欣的肩膀,開口說道:“我要中藥材。”

他說的是字正腔圓的漢語,艾欣忽然驚覺,剛才葛力金背《大醫精誠》和之後說話全都是漢語,她因為太吃驚了,現在才發現。

而更吃驚的是,隨著葛力金念出口訣,他和艾欣就都進入了空間裡面,可這個空間不是只有艾家人才能進來嗎?!

葛力金放開扶著艾欣的手,站在蘺芭圍墻的外面發了好一會兒怔,艾欣也就在旁邊望著他發愣。

然後她看到葛力金眼中有了淚水,人也有了動作——他推開門進了院子,艾欣便也跟著進去了。

院子的樹上仍掛著不少桃子,艾欣還沒有在空間裡生活過一天,所以這裡還和她頭回進來時差不多。

但葛力金卻喃喃自語:“不一樣了…變了…”

“…爺爺…”艾欣不明白的事太多了。

葛力金忽然就跪了下來,他沖著那正房的房門叩頭三下,哽咽而道:“艾氏列祖列宗們,不肖子孫艾頌儒回來了!”

艾頌儒?!艾欣是在卷軸上看過這個名字的,這不是艾家第十二代祖先的名字嗎?葛力金為什麼會說出這個名字?!可他要是與艾家無關,他又怎麼能進來這空間?

等到葛力金起身已經是好一會兒之後了,這時間艾欣也冷靜下來,她靜等著葛力金解釋。

葛力金再望向艾欣的目光仍是慈愛的,只不過更厚重了一些。

葛力金先坐在桃樹下的石凳上,然後示意艾欣在他對面坐下,才開始解釋。

原來就在艾欣到了葛力金城堡後,葛力金晚上就斷斷續續做些奇怪的夢,而自從艾欣在布理安家開啟銅元的空間,葛力金夢境中的內容也多了起來。

葛力金曾經以為日有所思才會夜有所夢,直到艾欣念出孫思邈的《大醫精誠》,他不由得接著念下去,才突然恍然,他夢境中古色古香的居然是他的前世!?

葛力金的前世正是艾家第十二代族長艾頌儒,他不像是艾欣那樣意外而故,他是壽終正寢的,臨終前還記得把那銅元傳承給下一代。

所以艾頌儒估計也是重生為嬰兒的,因為他並沒有帶著銅元,所以也沒有前世的記憶,要不是碰上帶著銅元的艾欣,他可能一直都記不起來了。

銅元是關鍵,艾頌儒雖然不是修真者,但這銅元是他找高人改造的,對銅元的種種比艾欣瞭解多了。

對于東方修真者來說,魂魄比肉身重要不知多少倍,要不怎麼會有幾世修行和屍解成仙的說法,所以東方修真者製造的法寶,習慣性的加入了保護靈魂的法咒。

怎麼會在異界重生,艾頌儒並不清楚,但他能肯定之前的推測,艾欣遇險時就是銅元保護了她的靈魂,把她也帶到了這個。

這個魔法世界與東方修真界是不是有某種聯系呢?艾頌儒翻遍他身為葛力金的記憶也找不著,不過如今他生活得也挺好,再遇不遇上修仙者並不那麼重要。

“說不定你我祖孫相逢,也是法寶出了力,可能咱們靈魂上有親戚關系,城堡的魔法才接納了你,不管東方西方,法術總是借助了天地間的力量,難免有共同性。”葛力金感慨,前世的親人居然又成了這輩子的親人。

是極有可能,艾欣也這樣認為,要不怎麼她的秘密對佩羅吉娜都不敢說,讓布理安知道了她心裡也總忐忑,偏偏告訴葛力金她就安心,是不是因為銅元的力量讓她下意識的放鬆了,畢竟艾頌儒曾是銅元真正承認了的主人。

只是這祖孫…這輩子他們是祖孫,上輩子他們也是祖孫…但中間就隔了五代啊,第十二代祖爺爺和第十七代孫女,她該怎麼稱呼他?

艾欣低頭用手指頭算:“第十五代是我爺爺,十四代就是太爺爺,那十二代是太太太爺爺…要不我喊您老祖宗怎樣?”這太太太爺爺叫出來,不知道的人肯定以為她結巴了。

葛力金哈哈一笑:“上輩子歸上輩子,這輩子你還是喊我爺爺好了。”

知道了前世便是一家人,雖然是不可能上輩子同時存在的,但這輩子居然還有緣做祖孫,兩人都懂得珍惜。

葛力金把三間屋子細細看了又看,原來像是天書的醫書他現在都能看懂了,甚至還能默背出不少,讓他更感慨靈魂的不可思議。

而再看到卷軸上熟悉的字跡,兩世加一塊數百歲的老人再次紅了眼眶。

艾欣能進入的不過是這三間瓦房,但葛力金帶著她往院子後面走,原來包圍院子的濃霧自動的就讓出一條小道來,方便他們通過。

 

大醫精誠

大醫精誠原文唐•孫思邈

張湛曰:夫經方之難精,由來尚已。今病有內同而外異,亦有內異而外同,故五臟六腑之盈虛,血脈榮衛之通塞,固非耳目之所察,必先診候以審之。而寸口關尺,有浮沉弦緊之亂;俞穴流注,有高下淺深之差;肌膚筋骨,有厚薄剛柔之異。唯用心精微者,始可與言於茲矣。今以至精至微之事,求之於至粗至淺之思,豈不殆哉?若盈而益之,虛而損之,通而徹之,塞而壅之,寒而冷之,熱而溫之,是重加其疾,而望其生,吾見其死矣。故醫方蔔筮,藝能之難精者也。既非神授,何以得其幽微?世有愚者,讀方三年,便謂天下無病可治,及治病三年,乃知天下無方可用。故學者必須博極醫源,精勤不倦,不得道聽途說,而言醫道已了,深自誤哉!

凡大醫治病,必當安神定志,無欲無求,先發大慈惻隱之心,誓願普救含靈之苦。若有疾厄來求救者,不得問其貴賤貧富,長幼妍蚩,怨親善友,華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親之想。亦不得瞻前顧後,自慮吉兇,護惜身命,見彼苦惱,若己有之,深心淒愴,勿避險巇,晝夜寒暑,飢渴疲勞,一心赴救,無作工夫行跡之心,如此可做蒼生大醫,反之則是含靈钜賊。自古明賢治病,多用生命以濟危急,雖曰賤畜貴人,至於愛命,人畜一也。損彼益己,物情同患,況於人乎?夫殺生求生,去生更遠,吾今此方所以不用生命為藥者,良由此也。其虻蟲水蛭之屬,市有先死者,則市而用之,不在此例。只如雞卵一物,以其混沌未分,必有大段要急之處,不得已隱忍而用之,能不用者,斯為大哲,亦所不及也。其有患瘡痍下痢,臭穢不可瞻視,人所惡見者,但發慚愧淒憐憂恤之意,不得起一念蒂芥之心,是吾之志也。

夫大醫之體,欲得澄神內視,望之儼然,寬裕汪汪,不皎不昧,省病診疾,至意深心,詳察形候,纖毫勿失,處判針藥,無得參差,雖曰病宜速救,要須臨事不惑,唯當審諦覃思,不得於性命之上,率而自逞俊快,邀射名譽,甚不仁矣。又到病家,縱綺羅滿目,勿左右顧盼;絲竹湊耳,無得似有所娛;珍羞迭薦,食如無味;醽醁(líng露)兼陳,看有若無。所以爾者,夫一人向隅,滿堂不樂,而況病人苦楚,不離斯須,而醫者安然歡娛,傲然自得,茲乃人神之所共恥,至人之所不為,斯蓋醫之本意也。

夫為醫之法,不得多語調笑,談謔喧嘩,道說是非,議論人物,炫耀聲名,訾毀諸醫,自矜己德,偶然治瘥一病,則昂頭戴面,而有自許之貌,謂天下無雙,此醫人之膏肓也。老君曰:人行陽德,人自報之;人行陰德,鬼神報之;人行陽惡,人自報之,人行陰惡,鬼神害之。尋此貳途,陰陽報施,豈誣也哉?

所以醫人不得恃己所長,專心經略財物,但作救苦之心,於冥運道中,自感多福者耳。又不得以彼富貴,處以珍貴之藥,令彼難求,自眩功能,諒非忠恕之道。志存救濟,故亦曲碎論之,學者不可恥言之鄙俚也!

 

大醫精誠譯文:

晉代學者張湛說:“經典的醫方難以精通,由來已經很久了。”這是因為疾病有內在的病因相同而外在癥狀不同,和內在的病因不同而外在癥狀相同的緣故。

因此,五臟六腑是充盈還是虛損,血脈營衛之氣是暢通還是阻塞,本來就不是單憑人的耳朵眼睛所能瞭解得到的,一定先要診脈來瞭解它。但寸關尺三部脈象有浮、沉、弦、緊的不同;腧穴氣血的流通輸注,有高低淺深的差別。肌膚有厚薄、筋骨有強壯柔弱的區分,只有用心精細的人,才可以同他談論這些道理。如果把極精細、極微妙的醫學道理,用最粗略最浮淺的思想去探求它,難道不是很危險嗎?如果實證卻用補法治它,虛證卻用瀉法治它;氣血通利的卻還要去疏通它,明明不順暢卻還要去阻塞它;寒證卻給他用寒涼藥,熱證卻給他用溫熱藥。這些治療方法是在加重病人的病情,你希望他能痊癒,我卻看到他更加危重了。所以醫方、占卜,是難以精通的技藝。既然不是神仙傳授,憑什麼能懂得那深奧微妙的道理呢?世上有些愚蠢的人,讀了三年醫方書,就誇口說天下沒有什麼病值得治療;等到治了三年病,才知道天下沒有現成的方子可以用。所以學醫的人一定要廣泛深入地探究醫學原理,專心勤奮不懈怠,不能道聽途說,一知半解,就說已經明白了醫學原理。如果那樣,就大大地害了自己呀!

凡是品德醫術俱優的醫生治病,一定要安定神志,無欲念,無希求,首先表現出慈悲同情之心,決心拯救人類的痛苦。如果有患病苦來求醫生救治的,不管他的貴賤貧富,老幼美醜,是仇人還是親近的人,是交往密切的還是一般的朋友,是漢族還是少數民族,是愚笨的人還是聰明的人,一律同樣看待,都存有對待最親近的人一樣的想法,也不能瞻前顧後,考慮自身的利弊得失,愛惜自己的身家性命。看到病人的煩惱,就像自己的煩惱一樣,內心悲痛,不避忌艱險、晝夜、寒暑、饑渴、疲勞,全心全意地去救護病人,不能產生推託和擺架子的想法,像這樣才能稱作百姓的好醫生。與此相反的話,就是人民的大害。自古以來,有名的醫生治病,多數都用活物來救治危急的病人,雖然說人們認為畜牲是低賤的,而認為人是高貴的,但說到愛惜生命,人和畜牲都是一樣的。損害別個有利自己,是生物之情共同憎惡的,何況是人呢!殺害畜牲的生命來求得保全人的生命,那麼,離開“生”的道義就更遠了。我這些方子不用活物做藥的原因,確實就在這裡!其中虻蟲、水蛭這一類藥,市上有已經死了的,就買來用它,不在此例。只是像雞蛋這樣的東西,因為它還處在成形前的狀態,一定遇到緊急情況,不得已而忍痛用它。能不用活物的人,這才是能識見超越尋常的人,也是我比不上的。如果有病人患瘡瘍、瀉痢,汙臭不堪入目,別人都不願看的,醫生只能表現出從內心感到難過的同情、憐憫、關心的心情,不能產生一點不快的念頭,這就是我的志向。

一個德藝兼優的醫生的風度,應能使思想純凈,知我內省,目不旁視,看上去很莊重的樣子,氣度寬宏,堂堂正正,不卑不亢。診察疾病,專心致志,詳細瞭解病狀脈候,一絲一毫不得有誤。處方用針,不能有差錯。雖然說對疾病應當迅速救治,但更為重要的是臨證不惑亂,並應當周詳仔細,深入思考,不能在人命關天的大事上,輕率地炫耀自己才能出眾,動作快捷,獵取名譽,這樣做就太不仁德了!還有到了病人家裡,縱使滿目都是華麗的鋪設,也不要左顧右盼,東張西望,琴瑟簫管之聲充斥耳邊,不能為之分心而有所喜樂,美味佳餚,輪流進獻,吃起來也像沒有味道一樣,各種美酒一並陳設出來,看了就像沒看見一樣。所以這樣做的原因,因為只要有一個人悲痛,滿屋子的人都會不快樂,更何況病人的痛苦,一刻也沒有離身。如果醫生安心無慮地高興娛樂,傲慢地洋洋自得,這是人神都認為可恥的行為,道德高尚的人所不做的事,這些大概就是醫生的基本品德吧。

做醫生的準則,應該是慎於言辭,不能隨意跟別人開玩笑,不大聲喧嘩,談說別人的短處,炫耀自己的名聲,誹謗攻擊其他醫生,藉以誇耀自己的功德。偶然治好了一個病人,就昂頭仰面,而有自我贊許的樣子,認為自己天下無雙,這些都是醫生的不可救藥的壞毛病。

老子說:“一個人公開地有德於人,人們自然地會報答他;一個人暗中有德於人,鬼神會報答他。一個人公開地作惡於人,人們自然會報復他;一個人暗中作惡於人,鬼神會來害他。”探求這兩個方面的行為,陽施有陽報,陰施有陰報,難道是騙人的嗎?

所以醫生不能依仗自己的專長一心謀取財物,只要存有救濟別人痛苦的想法,(積下陰德)到陰曹地府之中,自會感到是多福的人了。還有,不能因為別人有錢有地位,就任意給他開珍貴的藥物,讓他難以找到,來炫耀自己的技能,這確實不符合儒家的忠恕之道。我志在救護幫助世人,所以瑣碎地談論了這些。學醫的人不能因為我說得粗俗而感到恥辱。

 

第二十八章廚房在哪兒

這就是空間承認的主人真正的權利?

看著原本像網一樣擋在自己前面的濃霧居然可以自動分開,艾欣覺得吃驚,難道這空間承認的是靈魂而不是血緣?

“那三間瓦房是祖產,是我們頭代先祖長天公住過的,所以不論是哪一代繼承人都會最先到那兒,但這空間裡面可大得很呢,我們每一代都有自己單獨的住處…至少到我這第十二代都有。”葛力金邊走邊介紹。

“這裡面究竟有多大?”艾欣問道。

“具體我也說不準,反正我找到的那位一清真人說,空間每增加一個主人,裡面就會相應的增加三畝地的面積,他說一畝住二畝種植,足夠生活了。”葛力金回憶道。

“種植還好說,這房子呢,誰進來建房子?”艾欣發現還有這關鍵,難道列祖列宗們都是建築專家?

“當然不能讓外人進來蓋,而且運那些材料也會破壞這裡的環境,所以在增加空間的同時,裡面的房子也同時增加了,所以你看長天公夫妻還能帶著他們的子女,甚至兒媳女婿,再下一代也住得下。到了…這就是我住的地方…”葛力金指著前面的三間瓦房說道。

這裡離祖宅不過二分鐘的路程,而且只是濃霧讓出了一條路,艾欣只能看見旁邊的葛力金和腳下的石頭路,所以在看見面前的三間瓦房時,她還以為又繞回了原地。

的確是和祖宅一模一樣的三間大瓦房,看來這空間雖然有能力平地建房子,但也是依樣畫葫蘆,艾欣還以為能欣賞到不同的建築藝術呢。

同樣的房子,住了不同的人,房子的氣質就會有變化,艾欣正是從這三間房子所附帶的不同東西,來證明這不是原來那三間。

這裡最外面也是籬笆圍墻,但不同于祖宅單純的籬笆墻,這裡的墻上還纏繞著不少藤本植物,現在都仍只是綠色的枝葉,艾欣認不出它們各是什麼。

“這裡面種的東西不但長得比外面的大,而且質量也勝過外面的許多,就像你帶出來的桃子,別說卡特帝國的京城沒有,咱們故鄉市面上也買不著吧?”葛力金先問這個。

看艾欣點頭,他才接著說:“所以我在這裡種的都是藥材,也有能吃的蔬菜,咱們現在剛進來,等再半個小時,也就是外面的一個月,它們都該開花結果了。”

葛力金一一帶著艾欣看過去,圍墻邊種的全是藤本植物,例如絲瓜、連翹、淩霄、白扁豆等等,院子裡有塊沙地種的是知母、北沙參等,房前屋後栽植的則是多年土木藥材的杜仲、黃柏等。

而再一單獨的一畝地又被分成了好多小塊,有土特別深厚的用來種植山藥、地黃、貝母、白芷等往下長大的,另邊邊角角的是長勢慢的紫蘇等物。

全部的藥材加一塊共有幾十種,艾欣看著興奮極了,藥櫃裡的藥材畢竟是有限的,用完就沒了,只有這地裡的才能留下種子,春風吹又生。

乖孫女啊…你是不是不會種地啊?”葛力金帶著疑惑問她,因為他剛才給艾欣介紹藥材的生長特性時,小女孩的表情是似懂非懂那種的。

“嗯,”艾欣坦然承認,“我們那兒都是買現成的藥材,自己又沒有土地,沒幾個中藥會自己種藥材的,大多藥材也都配好成藥片或膠囊出售了,再說大多數人更信任西醫一些。”在城市樓房寸土寸金的時候,她哪來的地方學習種藥材,自家住的還是半空中呢。

“西醫比中醫更厲害?”葛力金原來聽過不當回事,但現在有了艾頌儒的記憶,而他前世處的時代偏又是西方列強在東方橫行的時期,心裡就不大舒服了。

“也不是更厲害,”艾欣出身於中醫世家,自小的教育便是不能“崇洋媚外”,所以她中肯的想了想才說道,“西醫最厲害的也就是抗生素,這其中首推青黴素。”

青黴素是所有抗生素的鼻祖,也是所有抗生素中副作用最小的,它的唯一、也是最大的缺點就是藥物過敏致死比例太大,所以打青黴素之前必須做過敏試驗。

而說到這過敏試驗,那是門診護士最頭疼的一項了,注射試驗後手腕上起個包,就要看這包的紅腫程度來判斷能不能打針。

這尤其是小孩子,家長一看不住他容易伸手去抓那個包,抓過了更不好判斷,所以現在不少醫院都不開青黴素了,反正別的藥更貴還不容易出麻煩。

青黴素是一九四幾年才應用於臨床的,那時候艾頌儒已經重生為葛力金了,他並不瞭解這藥究竟有多大的本事,但艾欣拿它來舉例,肯定是不一般。

學醫的要瞭解一樣藥,那不是幾句話就行了的,葛力金也不急於一時:“我們出來的時間也差不多了,該回去了。”

他說的自然是回布理安家,艾欣便問他:“那爺爺…您也是重生的事…要不要告訴布理安爺爺呢?”

“當然告訴。”葛力金答得乾脆。

“哦…”看來兩位老人交情的確不一般。

知道了葛力金也有前世記憶,布理安更是吃驚,等他冷靜了又突發奇想:“你們說我會不會也是重生的?”

“按東方的靈魂投胎的說法,完全有可能,說不定我們前世也認識呢。”葛力金半開玩笑半認真。

只是布理安再試銅元,卻依然看不見摸不著,再次排除了他是艾家人的可能性。

但布理安毫不動搖,仍堅持他靈魂學的研究,畢竟葛力金也找到了前世記憶,這證明記憶是可以在輪回中保留的,那只要找到保留記憶的方法,他當前的肉身就不重要了。

葛力金對這靈魂研究反而有點意性闌珊了,他已經得回前世記憶,而且只要有銅元在,他下一世重新得回記憶估計也靠譜,尤其重要的是,他對研究這靈魂興趣不大。

這是真的,葛力金這輩子身為魔法師,研究的也是利用魔法陣製造洗衣機什麼的,算是魔法師中的工程師,而他前世艾頌儒,雖然到處去尋訪修仙者,但那是為瞭解決玉佩歸屬的難題,要不然他遇上的可是真正的有道之士,他真的要留下來修東方仙術,現在也不會重生為異界西方魔法師了。

所以葛力金知道了自己的前世,他就失去了再研究靈魂的動力。

布理安還是知道老友性子的,再說這時候他著急的是自己怎樣才能保留自己的記憶,所以就放葛力金自由行動。

一下子得回前世數十年的記憶,葛力金也需要時間好好整理自己的思緒,於是他和布理安又說了聲,藉口出門幾天,和艾欣又住進了空間裡面。

艾欣還是頭回在空間裡面住下來,葛力金在他自己的住處追憶過往,她就來回往返于祖宅和艾頌儒的住處。

沒辦法,濃霧中間就只開啟了這一條路。

艾頌儒的住處外面都種上了各種藥材,但裡面的佈置和祖宅幾乎是一樣的,一間客廳,一間臥室,一間藥房,而且裡面的傢俱也一樣,因為那也是空間在建房子時自帶的。

艾欣其實最想去的是她親叔爺爺艾清濤的住宅,畢竟這列祖列宗只是個名詞,真正與她相處過,讓她感覺的確血濃于水的只有她叔爺爺…嗯,這輩子又多了個葛力金(艾頌儒)。

但這些都不是當前最要緊的,葛力金在院子裡沉思,艾欣走了幾圈又翻了會兒醫書,便覺得肚子餓了,想起跟布理安家的人藉口是出門幾天,她於是想在空間裡面做飯,而這時候她才驚覺——這裡沒有廚房。

艾欣之間一直為空間裡面有藥房而高興,然後喜滋滋的看醫書取藥材,再然後就回布理安家的客房,她從來也沒在空間裡面餓過,所以居然忘了這裡面沒有居家過日子必備的廚房。

等她不好意思的向葛力金詢問時,得到的答案更讓她吃驚:真的就是沒有廚房。

原來艾家祖先們在外面都有房子住,自然也就有吃飯的地方,所以歷代行醫為生的繼承人們最看重的是藥材的寶貴性,雖然每個繼承人都有三畝地,但也是寸土寸金的寶貝著。

空間裡三間房是法寶自行建的,臥房改起來不容易,再說他們進來制藥或看書累了也需要休息室,所以保留了原樣。

至於客廳,自然是放了所有能收集到的醫書,相當于書房使用了。

而廚房,除了頭代祖先在空間裡面養了一大堆孩子離不開之外,其他的祖先都刻意忽略了。

“真要想生火,隨便在院子裡就行了,藥房不是有爐子嗎,這裡的桃子、山藥都能當飯吃。”葛力金的說法證明他也是不把廚房當回事的。

艾欣無語了好一會兒,她學的是營養保健師,可是比任何老祖宗都看重廚房價值的,於是再問:“那長天公的廚房應該還在吧?”

“應該,記得我去尋找修仙者時,出門在外又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時,曾用了空間的廚房,就在…那邊…”葛力金指著某處回憶。


第二十九章做豆腐

葛力金指的地方可能是空間唯一的廚房了,不過那邊現在也是被霧氣籠罩著,看不真切。

艾欣一直就對這霧氣不解,究竟怎樣才能讓霧氣全部散去呢?

據祖先留下的卷軸說,必須是被原繼承人正式承認的後繼者,才有資格繼承空間裡面的全部一切。

艾欣是意外進來的,所以她只能進祖宅,葛力金是艾頌儒重生的,他能進自己前世的住處,那麼…

“上輩子這裡面我隨便去哪兒都行,而現在…看來空間承認是兩方面的,靈魂重要、但血緣也是條件之一。”葛力金一樣也想去看看別的繼承人的住處,那裡面可還有他前世的父親、兒子、孫子的住宅啊,可是…

可是這事不好辦,艾欣和葛力金都是重生的,這個異界讓她們到哪兒去找有血緣存在的艾家人?除非有人肉身穿越了,但這可能性小得可憐。

怎麼辦?這好比面前就是金庫,他們差的就是把開門的鑰匙了。

葛力金有些後悔,早知道自己還能重生,他當初就不該圖省事,將空間的事全交給一清道長負責,他只等現成的。

一清道長,正是給艾長天玉佩空間的道士的傳人,艾頌儒根據祖先的記載,歷經十年的辛苦,才在某處不知名的深山找到他,找到了,便松了口氣,於是先介紹自己是艾長天后人的身份,再提出改進的請求,一清道長答應得也痛快。

只是他後來也說了,既然艾頌儒如此有毅力,要不要也留下來修仙呢?當然能不能成仙他不保證。

不能肯定會成仙,那艾頌儒還真沒那個意思了,長生不老聽起來挺誘人,但要躲在山中數十年如一日的不出門,艾頌儒自問沒那份恒心,再說了,他的孩子還等著他把傳家寶送回家去呢。

一清道長也沒有勉強他,爽快的按他的要求將玉佩的裝飾改成了銅元的偽裝,設了不是艾家人便會刻意忽略這銅元的法術,艾頌儒便心滿意足的回去了。

原本事也就過去了,艾頌儒過六十而故,但也沒為自己不能長生而遺憾什麼。

只是,現在進了空間卻有那麼多地方不能自由出入,葛力金突然就回憶起當時一清道長的表情。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現在回憶起來,他總覺得一清道長臨別時的笑容意味深長,這位修仙頗有成就的高人,是否早已經算出他會面臨今天這種局面了?

葛力金很努力的回憶,他記起臨別時一清道長只說了四個字:“善莫大焉。”

“善莫大焉?”艾欣尋思著這四個字的意思,虧她以為這銅元既然是艾頌儒請人改造的,那葛力金在,什麼難題都會迎刃而解了,誰知道…

“咳…”葛力金免不了不好意思,“那我們還是先在院子裡做飯吧。”他是不敢表現得比艾欣更著急了。

“嗯。”艾欣也知道這事急也沒有用,何況她能進來,還能和葛力金相認,這已經是不錯的了,人要學會知足,不是嗎?

他們進入空間已經過了四個小時,這裡所有的植物都處於成熟期了,艾欣先去圍墻邊摘豆角:“爺爺,那之前我們在外面看見的,你說究竟是不是豆角?”

“的確是,出去後我們就摘外面的吃,”葛力金這回敢肯定了,“然後你再拿它去申請魔藥方認證,再賺它五百金幣。”

“這回應該由爺爺您親自申請了,布理安爺爺不是說,魔藥協會是照顧您面子才給我獎金的馮?那換成了您本人,至少得五千金幣吧。”艾欣笑道。

“五萬也可能呢。”葛力金還真不是在吹牛,憑他的名聲,的確值得魔藥協會付重金。

祖孫倆把藥房本來用來熬藥的爐子搬了出來,葛力金試著用魔杖生火引爐子,這西方的魔法還真的成功在東方法寶的空間裡燃燒了,然後艾欣摘了豆角和絲瓜,還用小鏟子在地裡挖了幾個土豆,拿到後面的小溪洗幹凈。

溪水看不到頭也看不到尾,艾欣想起她趴在祖宅臥室窗戶看到的,那外面似乎有瀑布,下面還有好幾畝地,估計就是這溪水的源頭吧?

看來祖宅也是所有房子的老祖宗呢,艾欣這樣判斷,然後她就覺得少了些什麼,低頭想了一會兒,起身跑去找葛力金:“爺爺,大米呢,你應該種稻子了吧?”

五年沒吃過白米飯了,所以艾欣在準備中式菜肴時才會下意識記得少了點什麼,又費了點工夫才想起來。

看到小女孩帶著期待的目光,葛力金低下頭:“乖孫女啊,你該知道這稻穀不像蔬菜,它的皮可不好剝…”

“所乙太太太爺爺您也刻意忽略了它。”艾欣發覺自己抗打擊能力已經夠強,居然可以這麼平靜,“那我們只吃菜好了,我相信這裡一定也沒有小麥。”

的確沒有,但稻穀和小麥在祖宅後面有的是,葛力金上輩子見過的…但偏偏它是在後面,又是進不去的地方。

其實葛力金也非常想吃白米飯啊,而且比起五年沒吃過的艾欣,他老人家可是一百多年都沒吃過了。

艾欣想想也明白了,葛力金其實比她可憐,所以也就體貼的不再提稻米了。

倒是葛力金,一回憶起前世,他就比較出這個世界缺了好多種吃食,稻米需要種子,他找不著便算了,但還有他能辦到的。

“說起香油坊,我記得上輩子出門尋仙時,曾在豆腐坊裡幫過忙…”葛力金說道。

艾欣正在炒菜的鏟子停住了,她猛回頭差點兒扭了脖子:“爺爺你會做豆腐?!”

“當然。”看到孫女的目光變得崇拜,葛力金找回做長輩的感覺了。

布理安意外葛力金祖孫只出去一天就回來了,當聽說葛力金想做上輩子吃過的一種叫做豆腐的食物後,他馬上看到其後面的利潤,放下研究要求入股。

葛力金本也不是做生意的人才,何況卡特帝國的京都由本國的大賢者出面更合適,所以笑了笑把選址的事交給布理安,也就是同意了。

制豆腐用的是鹽鹵或石膏,京都附近就有個制鹽池,只是聽說葛力金說鹽鹵能用來做吃食,布理安挺意外,他知道老友不會胡說,但鹽鹵明明是有毒的!

葛力金便解釋,鹽鹵有毒不假,但黃豆磨出的豆漿是它的剋星,如果誤食鹽鹵中了毒,那馬上喝下大量的豆漿或黃豆粉,讓其在肚子裡合成豆腐,也是解毒的辦法。

制豆腐比榨香油程式復雜多了,但葛力金回憶後由他一個人施工,有了魔法的幫助,他進行得相當順利。

制豆腐得先磨出豆漿,葛力金利用魔法讓磨盤轉著飛快,泡過的黃豆加水後磨出雪白的漿汁,然後飛進桶裡上爐煮開。

煮後的豆漿分出了三杯,剩餘的點鹽鹵做豆腐。

艾欣還是頭回看到制豆腐像是變魔術,看得也是有滋有味,但她也沒忘了將早準備好的白糖加進豆漿,遞了一杯給布理安。

豆漿無非就是黃豆加水磨出來的,還沒有放鹽鹵,布理安大膽的嘗了一口,味道與他常喝的牛乳不同,但也挺不錯。

“居然沒有豆腥味?”布理安明明看著黃豆磨出來的。

“因為煮開煮透了。”艾欣代葛力金回答,豆漿煮不開容易存在皂毒素和抗胰蛋白酶等成分,不易被腸胃消化吸收,飲用後易發生惡心、嘔吐、腹瀉等中毒癥狀,所以豆漿必須煮透了才能喝,而且也更好喝。

其實豆腥味的就是沒煮透的,豆香味的就是煮透了的,這也是區分豆漿熟沒熟的一個辦法。

白白嫩嫩的豆腐半天時間就做好了,葛力金詩興大發,用中文吟道:“莫將菽乳等閑嘗,一片冰心六月涼。不曰堅乎惟曰白,勝他什錦佐羹湯。”

艾欣再為布理安解釋,在她和葛力金的前世的東方,豆漿、豆腐的普及不亞於西方的牛奶、乳酪,而且在營養上也不亞於。

豆腐在千年前就被叫做“小宰羊”,意思就是它的白嫩細軟和營養價值可以嫩小羊羔肉比美的。

看熱騰騰的豆腐可以端上桌了,本來布理安準備大著膽子品嘗一下的,葛力金卻把它收回了自己的空間戒指:“這麼單吃豆腐可無味,回去讓艾欣給炒了吃。”

“就是說,這個直接吃味道不如乳酪?”布理安比較東西方的吃食。

“可豆腐裡鈣質不少,對小孩子的骨骼發育有利。”艾欣笑容滿面的回了一句,布理安這回更要嘗一下了。

他們往回走正好還經過西婭家的街道,艾欣想著是不是也給麗麗送些豆腐,羊肉與蝦煮熟,加蔥薑鹽調味,再加入豆腐煮熟同吃,同樣也治氣血不足,脾腎陽虛。

艾欣問了葛力金,徵求同意後捧走了一塊,葛力金和布理安就站在路邊等著,因為要是以他們的身份去了西婭家,那是折騰人家。

艾欣進去那條街沒五分鐘就飛跑了出來,看她小身子跑得挺危險,葛力金忙喊她:“不用跑,我們不著急回家。”

 

第三十章有人醉酒

葛力金以為艾欣跑回來是怕他和布理安等著急了,因為擔心她摔倒才喊話。

不過向來聽話的小女孩仍然不停下的奔跑過來,好在他們就站在街道口,離艾欣的距離挺多五百米,她過來了也沒摔跤。

“豆腐…”艾欣上氣不接下氣的說話,這跑起來才發現自己體力還是不行。

“不夠嗎?”葛力金皺眉,他剛才給的足夠燉一大鍋了。

“不是,裡面有家…的人…醉酒…”艾欣算是把事說出來了。

葛力金明白她為什麼需要更多的豆腐了:“看看去。”

布理安不明白這豆腐和喝醉了有什麼聯系,也好奇跟進去圍觀。

出事那家就與西婭家中間隔了一家,醉酒的是那家的兒子,昨天剛結婚辦喜事,在家裡大擺宴席,人逢喜事再加上新郎官本來就是目標,他被灌了不少酒,醉醺醺的連洞房都沒有真正進行。

新娘子有些不滿意了,但剛為人家媳婦也不好意思說什麼,公公婆婆也聲明是站在她這邊的,便大度的表示不在意。

結果就任新郎官睡了一上午,婆婆實在覺得不好意思就親自去扯兒子起床,然後發現兒子已經不是睡著而是昏迷了,全家都慌了。

艾欣這時候正好在敲西婭家的門,是麗麗抱孩子開的門,兩人同時聽到那家的動靜過去看,弄清楚是醉酒昏迷的,艾欣便跑出來喊葛力金。

等艾欣帶著葛力金和布理安再回來時,屋裡已經聚了不少人,差不多沒出門工作的左鄰右舍都過來,大家都很熱心,但如何處理酒醉的沒人在行。

卡特帝國也是以魔法為主的國家,沒有診所沒有醫院,真要受了外傷或是魔法攻擊,那就把人抬到魔法師協會所在地去。

而醉酒,據說只有克萊頓家的魔藥館有賣特效藥的,但那價錢…看在鄰裡關系不錯,大家開始默默的掏口袋…

這時候有人認出了布理安:“大賢者,是布理安大賢者過來了?!”

醉酒新郎官的父母妻子看到了希望,馬上圍過去跪下,懇請他救命。

布理安有些苦笑不得,他本來是過來圍觀的,哪知道被人家圍觀了,再說:“他不是魔法攻擊受的傷,你們聽說過哪個法師管喝醉的?”

的確是沒有,但據說魔藥館的藥又貴又稀少,一般人家就是傾家蕩產也未必能買得到,當親人的可以不重視錢,但希望大賢者比他們這些平民百姓更有面子,更與魔藥世家親近,能讓他們優先買到。

布理安開始苦笑了,上層社會裡誰不知道克萊頓世家只給金銀面子,只與珠寶親近?但當著平民的面他不好明說,只能拿目光示意葛力金解圍。

在布理安吸引住屋裡所有醒著的人的目光時,葛力金和艾欣已經為醉酒者問診了,這時候接到老友的示意,便沖他動動嘴。

收到葛力金用魔法只傳給他的話,布理安心裡有底了,他輕咳一聲開口:“其實魔法中也有種咒語是解醉酒的,但那需要畫很復雜的魔法陣,你們是不是能出去在外面等著?”

大賢者居然肯出手救人了?!在場的人誰能說不同意,包括病人的父母妻子,都是千恩萬謝的回避了。

等屋子只剩下艾欣他們三個和醉酒者,葛力金先用魔法隔音,然後才開口:“他飲酒過度全身都開始成紅紫色,我不認為克萊頓家的魔藥能起作用。”

“那你說怎麼辦?”真要救不了葛力金就不用讓無關人等先出去了,所以布理安對老友有信心的。

“用豆腐。”葛力金給出答案。

然後葛力金取出放在空間裡,還是熱氣騰騰的豆腐,手裡的魔杖化為小刀,只揮了一下,所有的豆腐全成了薄片,比大廚切得還整齊。

葛力金收回魔杖,手沖床上的醉酒者一揮,那人的衣服就只剩下褲衩了,下一刻,一片片的豆腐蓋住他全身。

艾欣根本不用動手幫忙,葛力金用魔杖把活全包了,還又快又好,她便向布理安解釋。

豆腐有清熱散血解毒的功效,醉酒至全身紅紫色,屬於酒精中毒的表現,將熱豆腐切成薄片,遍身貼之,冷即換,直至人蘇醒,這是民間的老方了。

當然這不是卡特帝國的民間老方,布理安在旁邊看著,這也好像是施了魔法一樣,醉酒者身上的豆腐換了幾次後,好象真的帶走了他身上不正常的顏色,皮膚逐漸恢復原樣,人後來也醒了。

看人快醒了,這豆腐也全用過了,葛力金一個火焰將用過的豆腐全化成了灰,然後才打開們,讓外面焦急的親友進來。

看到原來都“變色”的人膚色正常人也清醒了,親人們感激涕零的又圍住了布理安,這也是沒辦法的,葛力金必須在京都保持低調,不被平民百姓認識是正常的。

布理安按葛力金提前說的重復了一遍,讓人家注意多休息,飲食先清淡幾天,等身體恢復了再幹體力活,一個月之內不要再沾酒了,然後告辭。

中間出了意外,為了救人把豆腐都用完了,葛力金他們只好重往豆腐坊走,重新再做,反正葛力金能利用魔法,做豆腐也不是什麼辛苦事了。

確定不會鹽鹵中毒,布理安再次期待品嘗豆腐,而豆腐的味道也沒有讓他失望。

布理安更是個很有經商頭腦的人,雖然卡特帝國也有當官的不能經商的規定,但也正如那克萊頓家族明碼實價的賣魔藥一樣,布理安賣豆腐的理由也是這個長吃對人有益。

還真不能說布理安說的不對,但也和香油一樣,布理安在用工上同樣堅持自己人、簽訂魔法契約保密的原則,雖然豆腐不可能壓碎了裝瓶賣,可也是半斤一塊賣出了上好的、比肉還貴十倍的價碼。

布理安讓艾欣回憶著寫了份菜譜,全是關於豆腐菜的做法,例如虎皮豆腐,肉末豆腐,素雞,素火腿,肉未口蘑燒豆腐,蝦仁炒豆腐等等。

菜譜包裝的精美華麗,卻是頭回買豆腐時白送的,當然這也不是無用工,那些錢多得沒地方花的人看到這麼多種豆腐菜,不一一試吃怎麼能滿意其好奇心。

布理安用心如此,當然也不會忽略了艾欣曾經兩個菜就買出了一個金幣的價值,他讓艾欣寫了十幾道菜沒給人家一個銅幣,但從自己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中分了百分之二十給艾欣。

這比一次性給十個金幣更合算,而且這意味著葛力金祖孫共占股百分之七十,享有豆腐坊的決定權。

布理安做的真沒話說,只是這豆腐的好處就是物美價廉,讓他弄成這種只有有錢人能吃得起的樣子,真的好嗎?

艾欣私下裡就先問了葛力金的意見。

葛力金自恢復了前世記憶後,也不覺得那雞蛋羹之類是什麼稀罕物了,對于自己曾鼓勵孫女獨占而汗顏,畢竟那與醫道宣揚的無私、弘揚相反。

但聽到孫女說起為什麼不普及豆腐坊,葛力金還是猶豫了,但這猶豫不是因為想獨占,而是因為這個世界的背景。

在魔法世界裡,敝帚自珍才是正常事,因為每個新研究出來的魔法都有劃時代的意義,都是花了魔法師半輩子甚至更多的光陰,真要普及了,他們靠什麼吃飯?

而且這中間還有個國與國的問題,每個國家都有不可外傳的東西,以此來保證本國的強盛,如果真把自己所知的廣而告之,往重了說,給安上個叛國罪也不是笑話。

在這樣的背景下,布理安把豆腐香油都當成寶貝反而是合情合理的,他要把這些東西都大眾化,再宣揚其益處,不被人告個他收買(平民)人心,或者暗中與異國勾結才怪。

“如果真的想把什麼普及了,那必須有至少三十名大貴族聯合上書,再由國王蓋印才能正式通過。這不光是卡特帝國如此,別的國家的法則只會更嚴格。”葛力金總結道。

艾欣細想想也是,傳說豆腐就是漢代淮南王劉安發明的,但發明這豆腐的劉安並沒有得到萬民傳誦的待遇,他因為涉嫌謀反滿門被殺。

這樣一比較,艾欣也認為現在低調些、順乎自然些比較好,世上沒有永遠的秘密,布理安靠香油豆腐賺了大錢,肯定有眼紅想知道秘方的,只要傳出去給一個人知道,那就是大家都知道了。

想當年的霜淇淋和巧克力、玻璃之類的不也是國家秘密嗎?後來不也普遍推廣了。

艾欣不著急普及了,她靜下心決定先照例好自己。

通過上回著急時的奔跑,她發現自己的體力還是不大好,葛力金想起前世的醫術後為她診了脈,也說她還有點營養不良,那現在這麼多好東西就在面前,她不吃都對不起自己。

黃豆是常合適女性的食物,別說清肺補胃的豆漿,寬中益氣的豆腐,就是制豆腐時濾去漿汁剩下的渣滓,也有個“雪花菜”的別名,有清熱解毒的功效。

更何況還有豆腐腦呢。


第三十一章凍豆腐

豆腐腦用熟石膏點更好吃,點好的豆漿凝固成嫩嫩的塊兒,再加上用豬肉末、木耳、黃花菜、雞蛋等調好的鹵汁,又是另一種美味。

吃了豆腐腦,艾欣又想嘗嘗凍豆腐了。

這裡是南國,要靠室外溫度自然將豆腐凍上是不可能的,但布理安家又會魔法又有錢,他家就有個地上的小冰室,靠魔法陣讓裡面的溫度保持在零下,用來存放肉製品之類的,正好方便了艾欣。

凍過的豆腐中間的孔更加粗大,如果等它解凍變軟之後,將雞蛋清慢慢的注入其中,保證其不滲出後隨意烹製,可是對貧血的人有補益的。

艾欣準備好了雞蛋,算好時間從凍室親自取出凍好了的豆腐,興沖沖的往自己的小廚房走,她低著頭,個子又太小,一不小心就撞到了人的腿上。

“抱歉。”艾欣先道歉再抬頭,然後怔住了…真好看啊!

她面前的是一個男人,年紀挺多三十出頭,但那張臉足以打敗她前世見過的所有偶像明星,真要能比的,大概只有動漫中的人物了,而且還是那種古典美型的。

而這如畫中人的美男子在她發怔時開口了:“不用道歉,我在這兒站著就是為了等你來的。”

等她過來?艾欣有點警惕了,因為她發現這人身上穿的衣服樣式和布理安上朝的官服有點像,不過同類的白袍這人穿著卻格外的飄逸,很有東方仙風道骨的氣質。

而且他也是黑發黑眸的,注意到這些,艾欣發現自己無法對這個人起敵意了。

“面對女士應該先自我介紹的,”美男子向她伸出右手“艾爾法克萊頓,克萊頓現任家主,一等王爵。”

他就是那傳說中很愛錢的克萊頓家的家主?!可是在他身上看不見一樣飾品啊!?這位明明就是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啊?!

艾欣心裡驚嘆,禮節上不失,她把裝凍豆腐的小盆換到左手,右手與克萊頓家主相握:“您好,我是艾欣葛力金。”

等她報上葛力金這個姓氏,艾欣忽然想起來,這位剛才自稱是王爵,那麼她應該行禮甚至下拜而不是握手吧?

克萊頓年輕家主的手與她握了一下便松開,態度仍然是平等的面對她,這不得不讓艾欣又增加對他的好感度,他沒有把她當小孩子,也沒有把她當下等人。

“這個就是布理安高價賣出去的豆腐吧?”克萊頓家主看到她的動作便問道。

“是的。”艾欣只能這麼回答。

“我記得外面賣的不是這樣的,還是凍過的比較好吃?”年輕家主又問道。

可他再年輕也三十出頭了,至於向個五歲小孩問其手裡的東西好不好吃嗎?艾欣不知道該拿這人怎麼辦,只是含糊著答道:“可能吧…”

“這麼說你也沒吃過,那我們去廚房做了它吃吃看,反正布理安大賢者今天是準備留我們吃飯的。”克萊頓家主說著還體貼的替艾欣拿著裝豆腐的小盆。

“可是克萊頓王爵大人…廚房不適合您的身份…”艾欣也想像不出這種看似不沾煙火的人物出現在廚房會出什麼樣子?

“不用叫什麼王爵這樣生疏,叫我艾爾法就可以了,姓克萊頓的人可不少呢。”艾爾法說著先向廚房走過去。

可他們也不熟吧?艾欣心裡嘀咕,可也不能轉身走了,只好跟上前去。

等到了目的地,艾欣才發現不合身份的大有人在,布理安、葛力金,還有兩個看穿著、看氣派、看年紀都不亞于布理安和葛力金的老人都聚在廚房門口。

艾爾法把裝豆腐的小盆先還給艾欣,然後才開口:“大賢者家的廚房很特別嗎,讓各位擠在一起…裡面有稀世珍寶嗎?”

“艾爾法…”一個艾欣不認識的老者先皺眉開口,“你來得…也算正好…”

他說著側開身,另一個老者也讓開身,於是艾欣也看見裡面的情景,裡面只有三個人,三個挺多比她大兩、三歲的男孩子。

三個男孩子都是金發藍眸,長得還有像,穿的也差不多,同樣穿戴著像是貴族子弟,但三個孩子分成了明顯兩派,二比一。

“可瑞恩偷吃東西,他丟了王室的面子!”見艾爾法看過來,二人一派中的一個男孩指著單獨一個的告狀了。

“我說過沒有!”那個叫可瑞恩的男孩勢單但氣不弱,狠狠的瞪回去。

“這是我和傑洛都親眼看見的了,你就承認吧。”第三個男孩輕嘆口氣說道,然後沖艾爾法撫胸躬身行禮,“身為兄長沒有教導弟弟應有的禮儀,這是我的錯,請您原諒弟弟吧。”

艾爾法點點頭,不過說的卻是:“麥克斯殿下你言重了,可瑞恩殿下是我的學生,如果他真的做錯了什麼,也是我這個做老師的不會教導。”

在場的不管年紀大小,那都是受過貴族教育的,其中就有聽話聽音這一條,艾爾法話裡的那個“如果”,沒誰會聽漏。

麥克斯顯然心機上還不過關,他不再說話,臉上那憤憤的神態卻不由得流露而出。而那名叫傑洛的顯然還不如他穩重,直接又叫了出來:“明明我們都看見可瑞恩他偷吃了!”

“我沒有!”叫可瑞恩的男孩子臉頰明顯發紅,他很努力的讓自己向老師平靜的申訴,“我進來的時候,桌子上的菜已經被動過了,而且麥克斯和傑洛已經在這裡了!”

艾欣順他的話往桌子上看過去,那是廚房用來放做好的菜的餐桌,以方便到時間一起端進餐廳,而現在桌上只有一盤菜——肉末豆腐。

“這裡的廚師呢?”艾爾法轉頭問布理安。

身為主人的布理安不能再當佈景了,他無可奈何的回答:“當時廚師都在裡間忙碌著,直到傑洛殿下喊起來他們才發現這邊,我已經問過了,他們都沒注意是誰吃了的。”

其實就是看見了他們也不會說的,在場幾個老的都知道,三個孩子的身份在那兒擺著,得罪誰都不行。

艾欣輕輕扯下葛力金,小小聲問道:“不能用魔法判斷誰說謊了吧?”

葛力金搖搖頭,也小聲回答道:“他們在出生時都接受了祝福類的魔法,小型的魔法攻擊傷害不了他們。”

二比一,麥克斯又嘆口氣,伸手拍拍可瑞恩的肩,聲音溫和:“可瑞恩,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你只要向大賢者道個歉就好了,我們都不會笑話你的。”

布理安可不願意摻和進他們中間,但偏偏他是主人,不能學別人看熱鬧,只能和稀泥:“算了算了,這麼點小事哪用著道歉…”

“不是小事!”堅持原則的人是可瑞恩,他小臉漲得通紅,“我沒有偷吃,這關系到我的名譽,怎麼會是小事!?”

艾欣知道這場合她不該說話的,可那孩子“不是小事!怎麼會是小事!?”的憤怒卻讓她腦子嗡的一聲響,有什麼不願意想起來的東西就這樣從記憶深處湧了出來,逼得她不得不開口:“你們三個都確定誰也沒吃嗎?”

在場的視線都聚中于艾欣身上了,她外面是五歲的小女孩,但看穿戴就知道這也是上等人家的孩子,而且在這個場合還沒有回避,更可能是布理安家的,所以三個貴族男孩子都用良好的禮儀面對她,幾乎同時表態:“我沒有偷吃!”

“然後你們也一直在這裡?”再得到確定後,艾欣終於說道,“要確定其實也不難,你們三個既然都沒吃,那就漱漱口吧,看漱口水就知道了。”

她話一說完,傑洛下意識就捂住了嘴!

這動作已經說明瞭一切,可瑞恩的頭重新高高的揚起,很大聲的說道:“這個辦法好極了,我願意試一下!”

麥克斯的臉色極不好看,他先狠狠瞪向傑洛,傑洛低著頭不敢看他,於是他又瞪向艾欣。

艾欣只覺得眼前一花,艾爾法和葛力金幾乎同時擋在她的前面,由於身高的原因也擋住了她的視線。

艾欣只聽見艾爾法溫和的聲音:“這只不過是小孩子在鬧著玩而已,可瑞恩你也不用認真,我相信麥克斯殿下和傑洛殿下只是在和你開玩笑,是不是?”

“是的!”先回答的是傑洛,頗有借坡下驢的急切。

“…當然,這只是玩笑…”麥克斯的聲音帶著不情願但無可奈何。

然後過了好一會兒,可瑞恩帶著咬牙似的聲音回答:“…算了,我當它只是玩笑好了。”

“好了好了,咱們回客廳吧,大家都堵在這裡,可不是讓廚師們不敢進來做飯了。”先開口叫艾爾法的那個老人又先開口打哈哈了,他一招手,麥克斯過他身邊和他一道走。

傑洛則走到另一位老人的身邊,而可瑞恩過來讓艾爾法牽著手,艾欣一看就明白這相當於三國了。

葛力金也向艾欣伸出手,艾欣看他似乎沒有生氣的樣子,便小心翼翼的也伸過手,看她這樣小心,葛力金微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然後再幫她理順,好讓她得體的去面對那些大貴族們。

 

第三十二章誰都不簡單

等進了客廳大家正式介紹了,艾欣才知道她沖動下參與了怎麼復雜的情況,這絕不是小孩子的一時胡鬧而已,難怪包括布理安這個主人在內的老傢伙,沒一個願意隨便開口的。

那三個看來身份就不凡的男孩子,也的確不簡單,他們都是現任國王韋尼澤卡特的兒子!

麥克斯卡特是長子,母親是國王的寵妾黛咪王妃,而次子可瑞恩卡特和三子傑洛卡特一母同胞,都是王后安菲亞所出。

卡特帝國的貴族中流行一種侍童制度,就是在貴族家的男孩子滿七歲後,將其送到與自家地位相當的別的貴族家庭去當侍童,借此讓這些孩子都學會別人家的優點,也是不嬌慣孩子的意思,更有甚者,如果負責教導的那家有年紀相當的小淑女的話,還真有不少這樣最後教成了自家女婿的。

王室的孩子同樣是要在七歲時去別人家當侍童,當然不可能有地位比國王更高的世家存在,所以能教導王子們的也只有王爵,而王子們也不可能真以僕役的身份進人家家裡,他們是以學生的身份

西蒙霍斯卡,就是先開口說艾爾法“過來的也算正好的”是麥克斯卡特的老師,他的年紀的確和布理安差不多,是卡特帝國護國的魔法師,也是世家出身,而且霍斯卡家的先祖還是卡特帝國的開國功臣。

但最讓別人羨慕的是,在魔法師遺傳概率非常可憐的情況,霍斯卡家族居然每代都有魔法潛力非常大的後代出生,牢牢吸引住了王室的目光,讓他們家族的榮耀千百年而不斷絕。當然,霍斯卡家族也投桃報李,至今仍只為卡特帝國效力。

霍斯卡現任家主一等王爵西蒙霍斯卡,其母親還是現任國王的祖姑母,論輩分論地位,當王長子的老師夠格的。

可瑞恩卡特是國王的第二個兒子,但他是王後生的第一個兒子,嫡長子的身份讓他格外受關注,他的老師是現任魔藥世家的家主艾爾法克萊頓,據說這是國王攜子親自去克萊頓家拜訪的結果,不過與忠心於帝國的霍斯卡家不同,全大陸的貴族都知道,克萊頓家族最忠實於錢,只不過因為卡特帝國在所有國家裡最富裕,他們才沒搬家。

麥克斯今年八歲多,已經在西蒙門下學習了一年多,可瑞恩則比兄長小七個月,今年也是八歲,在艾爾法身邊也待了一年了,三王子傑洛今年剛七歲,才進入佩里家族學習。

另一個老人便是佩里家族的族長蔓森佩里,是在場王爵中最年輕的一個,但今年也過了百歲的生日了,而且佩里家族也是魔藥世家,還是只是為卡特王室服務的魔藥世家。

等客人們介紹完了,葛力金搶在做主人的布理安前面,親自介紹自己的孫女艾欣葛力金,他重視的態度讓幾個王爵都不敢忽視這個小女孩。

西蒙霍斯卡似乎總喜歡先發表自己的意見,這回又是他先說話:“這就是傳說中你的小孫女,看年輕倒像是你的重孫女了,你從哪兒找來的?”

“憑輩分她的確是我的孫女”雖然離重孫女還差幾輩呢,但葛力金沒必要和這些人說明,“這孩子的父母出了些事,她現在住在我那兒,是我的繼承人,葛力金城堡也承認了她的身份。”

葛力金就是艾頌儒,艾欣的父親自然也是他前世的血緣親人,所以葛力金也盼望她父母也能重生於這裡,不願意在別人面前說他們已經不在了,艾欣最明白這種感激,所以聽了就忍不住眼眶有點發紅,她也不願意在人前失態,忙低下頭去。

在場幾個老的都是快成精的人物了,小女孩的表情怎會看不見?不過就算艾欣家裡真發生什麼也與他們無關,他們在乎的是居然葛力金城堡也承認了這小女孩,她有什麼特別之處嗎?

“論輩分…她是你親戚?”還是霍斯卡家主先問的。

“當然,我怎麼可能認外人進城堡?”葛力金理所當然的回答,但是他至今未婚畢竟是眾所周知的事實,說是嫡親的孫女豈不是間接讓她父親背上不名譽的出身,可要說她是撿回來的卻委屈了這孩子。

再說葛力金和艾欣後來都明白了,他之所以一見就不想這孩子孤苦伶仃流離顛沛的,和艾欣在他面前就能坦然告知自己是重生的一樣,都是因為銅元中仙術的力量,讓他們肉眼沒有認出彼此的情況下,就卸下了防備。

他們的確是至親,這點葛力金敢用魔法契約發誓。

其實在場的人對這點也不懷疑,將心比心,他們誰願意將若大的家業交給完全沒有血緣關系的人繼承?

同屬魔藥世家的蔓森佩里對克萊頓家主笑道:“艾爾法你也是一直單身,要不要也從你們克萊頓世家挑選個繼承人?”

“誰說我沒選呢?”艾爾法微微笑。

這下眾人都來了興趣,蔓森佩里更忍不住問道:“是誰,那個幸運的孩子是誰,你願意現在就公佈他的名字嗎?”

“我也不知道那個幸運的孩子會是誰,我只是在挑選,可沒有選定呢。”艾爾法端起桌上的酒杯,一臉無辜。

老狐貍…不少人心裡都哼哼,又被他給逗了,誰不知道艾爾法肯定會從克萊頓家族內部挑選繼承人,他這話說和沒說有什麼兩樣!

葛力金當面給艾欣介紹貴客,自然不會公開其中一些內幕的,不過艾欣從他們的身份著眼,也觀察出一些了。

身為護國法師的西蒙霍斯卡,是在場人中最防備葛力金的了,估計是害怕葛力金一旦回來任職會動搖其地位。

同行相忌的還有蔓森佩里,他針對的自然是同屬魔藥世家的艾爾法,只是他無論發出什麼都像是打在棉花堆裡,毫無用處。

艾欣更稍微留心那三個小的,用餐時三個的禮儀都可以當教科書了,可見王室的嚴以律己連孩子也如此。

只是按照介紹,同父同母的可瑞恩和傑洛應該更親近才是,但無論是吃飯還是別的時間,傑洛總是粘在了麥克斯身邊。

這代表了什麼?東方有句俗話道“三歲看小七歲看老”,這三個孩子現在最小的也七歲了,如果他們長大了也這樣針鋒相對…

這與一般的宅鬥還不同,這可不是關起門就能解決的問題,他們爭的可是王位,往大了說整個王國的百姓都會受影響,往小的也會牽扯不少貴族世家。

艾欣很擔心她這回出頭會讓人誤會是葛力金站好了隊,所以等到客人離開他們回了客房,便忐忑不安的向葛力金道歉。

葛力金並不介意:“卡特王室再怎麼兄弟相爭與我們也無關,哪怕他就是上演玄武門也是他們自己的,葛力金城堡哪會這麼容易就站到一個小王子的身邊了,卡特國王也不敢這麼自作多情的。”

這麼說這事在外人看來不過是她小孩子的無知了,艾欣放下心又奇怪:“為什麼二王子和三王子是親兄弟,他們反而不和呢?”

“宮廷裡的事誰說的清,我只知道這王后和王妃都不簡單,卡特王之前還有兩個妾的,可都莫名其妙沒了,你說這裡面沒文章?”葛力金冷笑。

文章大了…艾欣前世可看過不少宮鬥的小說,這宮裡被人好吃好喝好伺候的妃嬪偏偏是最容易死於各種“意外”了。

按這個推敲,如果王宮裡下手的人是王后,那唯一沒被她害死還生下皇長子的黛咪王妃的確不容小瞧,反過來說,如果真兇是王妃,那地位至今無法動搖的安菲亞王后也挺厲害。

“這裡男人到底能娶幾個啊?”艾欣本來以為這是個文明的國度,可今天親眼看到王子們小小年紀便陷害手足,內宮又這樣撲朔迷離,她的好感動搖了。

“法律規定,平民家只能有一個,有爵位的人可以一妻一妾,王族可以一妻二妾…其實不算多…而且大多數貴族也只有一個正妻,例如你布理安爺爺…其實先幾代卡特王也沒有那麼誇張,不像現在這位國王這樣,死了個妾馬上就找人補上。”葛力金說著也不痛快。

前世的艾頌儒生于清末壽終於民國,是知道後來律法的一夫一妻制的,心裡也逐漸接受了這種規定,那麼想到自己的孫女重生了,將來還可能要與人共夫,他怎麼能高興,可要是嫁個平民…又擔心他踩著妻子上位。

葛力金低頭看看小小的艾欣,心裡有點遺憾…這要是個男孩他就不用煩這些了…

似乎感覺出他的視線有別的意思了,艾欣低頭回避他的目光。

這孩子察言觀色的本事不錯啊…葛力金怔了一下,但看艾欣低頭,他發現這孩子雖然敏銳可膽子不大,其實按貴族教育,就算有致命的弱點被人捏在手中了,笑容和舉止也必須完美。

葛力金決定從現在開始培養孫女的自信心,不管她以後會嫁什麼樣的人為妻,都不能被對方拿捏住。

 

第三十三章艾頌儒的往事

貴族教育孩子,從來都是以表揚為主的,絕不會把“你真笨”,“你看XX成績怎麼就比好”,

“真是白生你了”這樣的話說出來傷孩子的自尊心,所以為什麼貴族一站出來就有天生的氣派,其實這都是後天教育的結果,不然你把出身王室的孩子扔給只會坑蒙拐騙的人養大試試?

葛力金上輩子教育孩子其實是失敗的,就是他的小兒子偷了存有空間的玉佩進了賭場,這是艾頌儒後半生的痛。

艾欣這孩子人品葛力金還是能信任,而且女孩子與男孩子的教育方法也不同,他只想增加艾欣的自信心,自然是以鼓勵稱贊為主了。

看著低頭不語的小女孩,葛力金當下就誇獎她:“說起來還是我的孫女厲害,在場那麼多當家的大貴族,可偏偏就是你想出辦法來了!”

“只是因為站的角度不同,我個子矮,是需要抬頭看那三個王子的,所以在傑洛說話時我就看見他牙齒上粘的豆腐渣了,所以才能想出那主意。”艾欣不居功,也沒多興奮,她只是感慨,“這是現場才抓了個原形,要是事後…那就百口莫辯了…”

這孩子…好象不光是為了可瑞恩二王子啊…想到她之前沖口而出的樣子,葛力金若有所思…

“孩子…我好像沒和你說過我的前世呢…”還是葛力金先開的口。

“嗯…”原先在卷軸上艾頌儒也提到過,艾欣知道第十三代出了個不肖子孫,想著那是葛力金前世的傷心事,她自然不會主動問。

這時候是艾頌儒自己說出來的…

艾頌儒年輕的時候,是清末洋務運動盛行時,那時候的國人對“洋毛子”異常的抵觸,艾家世代中醫,對所謂的洋醫生瞧不起也是自然的。

艾家家底雄厚,又有空間,根本是什麼都不愁,年輕的艾頌儒雖然不知道自家還有法寶,但被祖父教育得非常自信,對自家更是信心十足。

但艾頌儒信中醫心裡喜歡的卻是機械,可是這點只表現在他小時候把家裡的一隻西洋懷表給拆得再也裝不上了,而後被家裡說了兩句,事也就過去。

那年代洋玩意可是值錢的稀罕物,艾頌儒拆的那個還是當地總督謝診的禮物,但艾家的大人對這事並不上心,艾頌儒的爺爺甚至說道:“拆就拆了,洋人的東西咱們不稀罕。”

但稀罕洋人的東西的大有人在,艾頌儒的幾個好朋友常在他面前說洋貨的好處,甚至帶艾頌儒去港口看洋船。

這一看,艾頌儒就被西洋的機械化迷住了。

其實連艾頌儒自己都不知道,原來他會喜歡這樣他原先瞧不起的洋玩意,但迷上就是迷上了,不過那年代多的是熱血青年,艾頌儒和他的朋友喜歡洋貨但不至於媚外,他們更希望這些好東西能是國產的。

要想學會人家的技藝,出國留學是那年代連朝廷都支持的事,艾頌儒先背著家裡參加考試,得到了資格才和家人說。

對祖父和父親,艾頌儒是非常瞭解的,他不說自己的事,而是先奉上他專門收集到的人體解剖圖和西洋醫書,當然,這些都是有中文注釋的。

艾家能傳承至12代,其家主自然不是完全固步自封的,艾頌儒看到祖父和父親足不出戶用了三日三夜時間看完西洋醫術,就知道這辦法對了。

當時朝廷送學生留洋盤算的也是“以夷制夷”,艾家長輩理解了這個說法,但仍堅信中醫,他們希望的是能集百家之長,而這點,與後世的中西醫結合差不多,不過家裡放他留洋的唯一條件,是讓他與訂了娃娃親的未婚妻先成親,畢竟學回洋醫他們還能接受,要是帶個洋媳婦回來,艾家怎麼對得起列祖列宗。

艾頌儒沒敢告訴家裡他出國打算學機械工業的,這時候倒不敢違背家長的意見,而且他那未婚妻他也見過,羞答答又水靈的一個姑娘,心裡早就滿意了。

成了親才出國,艾頌儒在外面待了三年,也接受了不少西洋人文明的一面,但非常討厭他們恥笑自己的發型,待在異國越久越有種“梁園雖好”的感慨,學期剛滿便打包了大量的書籍回國,反正他外文也熟了,又肯定得繼承祖業,機械方面的自學也可以。

回來了,自然全家都高興,父母等長輩都稱贊他妻子這三年替他盡的孝,艾頌儒本身也喜歡東方女人的小巧玲瓏,夫妻倆小別勝新婚,他妻子沈氏很快就懷上了。

但矛盾也開始因距離接近而產生,開始艾頌儒的出發點是好的,他受了文明教育,又是學醫的,自然明白女人裹腳的害處,也是心疼妻子肚子大了走路不方便,便讓沈氏放腳。

但沈氏說什麼也不同意,急了甚至大哭,仍然不鬆口。

艾頌儒是男的,還是年輕男的,他不可能知道在所有女人都裹腳,甚至還比誰的腳裹得更小,這樣的大環境下,沈氏如果放腳會面臨什麼樣的壓力,所以他只覺得自己這個妻子太守舊而懦弱了。

然後長子出生,夫妻倆關系還是緩和了,再然後艾家十代家主過世,十一代也老了,艾頌儒開始接手家裡的診所。

不過艾頌儒還是挺喜歡機械的,他白天在醫館問診,晚上回來就在書房鼓弄,希望自己能制出鐘表電扇之類的東西。

其實男子有點正當的業餘愛好,又不耽誤工作,更比吃喝嫖賭強多了,沈氏不是不明白這一點,但這些洋玩藝在她眼裡就是不誤正業的。

艾頌儒從洋人的國度回來後,不但讓她放腳,還給她買回來不少洋女人穿的衣服,那些衣服不是露胳膊就是露腿的,哪是正經女人穿的。

沈氏現在看丈夫這麼執迷洋人的東西,更是擔心丈夫學壞了,便告訴了婆婆,她婆婆也是傳統以夫為天的女人,也害怕兒子不務正業,又告訴了丈夫。

結果艾家家主再一查,發現兒子當年出國學的根本不是醫術,怒不可遏將艾頌儒書房裡藏的東西全一把火燒了。

知道是妻子告的密,兩人的感情也算冷下去了,哪怕沈氏當時還懷著小兒子,直到孩子出生滿月了,艾頌儒也一直睡書房。

艾頌儒覺得自己婚姻失敗,但艾家的男子向來不會三妻四妾,他雖然受了洋化教育,可也知道在國內只有休妻而沒有離婚的律法,他還做不了這麼絕。

而艾頌儒的父親只覺得對自己兒子教育失敗了,想到現在洋人的事物太容易影響人了,他生怕孫子也被“帶壞了”,便接手了長孫的教育。

那時候艾頌儒與父母發妻的關系都有點僵,於是出門去當了遊醫,走遍了大江南北,中間只回過家三四次,在外的時間卻長達十四年。

十四年,經歷風雨的年輕人也懂事了不少,人到中年也開始想家了,艾頌儒走的地方多數是缺醫少藥生活困難的,看多了世人的辛苦,他逐漸體諒妻子的不易和父母的白發。

艾頌儒打算這次回家就不再出來了,他忽然就急匆匆歸心似箭的往回返,等到家了他才明白,他突然著急的原因來自血緣間的呼喚。

家裡出事了,還是大事!一向身體健康老當益壯的父親中風臥床,而他的小兒子失蹤了。

冷靜下來後,艾頌儒才瞭解出原因。

原來他走後,長子被爺爺教導著,沈氏就把心思全花在了小兒子身上,可惜的是,慈母多敗兒,小兒子在外面交了不良朋友,看他出手大方便誘其進賭場。

賭場哪是一般人能贏了錢的地方,不久便欠了大筆賭債的小兒子被債主要賬上門了。艾家哪出過這樣的醜事,當爺爺的還了債但也頭回揍得小孫子一個月不能起床。

可惜賭癮向來難戒,在爺爺拐杖下立誓不賭痛哭流涕的人,剛能出門就又進去了,然後又欠下不少錢。

這回小兒子不敢讓債主上門了,他也知道那玉佩是家傳的,雖然不知道裡面有空間,但以為是什麼古董,便趁爺爺睡著了偷了出來。

做為艾家十一代的家長,老人可是知道玉佩的重要性的,急怒攻心一下子就中風了,而艾頌儒的小兒子發現闖了大禍,嚇得沒敢回家。

艾頌儒當時也不知道玉佩中暗藏玄機,不過因為見識廣,他倒是知道那不是什麼上等古玉,老人在乎的可能是其中的紀念意義。

艾頌儒拿上錢去賭場贖玉佩,也是艾家的運氣還在,賭場一個管事的居然曾被艾頌儒救過命,加上一般人也不知道玉佩裡的秘密,他順利尋回了傳家寶。

當艾頌儒把玉佩放入父親手中後,本來口不能言的病人居然斷斷續續的發音了,老人只留下兒子在身邊,講述了玉佩的故事,然後閉上眼睛。

艾頌儒依照遺言真的進去了玉佩裡的空間,然後他也看到了祖宅卷軸的紀錄,艾家人為了這件寶貝,自相殘殺的事也幹過了,而現在他小兒子又氣死了祖父,這寶貝救了艾家,可艾家人真會用它嗎?

 

第三十四章艾欣的往事

痛定思痛,艾頌儒對第五代祖先艾笑昆的做法深以為然,只是計劃總趕不上變化,艾笑昆設定每代只有一個繼承人,還必須有上代繼承人指定,人品上則由玉佩負責鑒定,這的確保證了就是血腥爭鬥也沒用。

但例如現在,艾家子孫不知道它是寶貝,偷給外人換了十兩紋銀,錢不算多但也值點,可如果能讓人以為一錢不值不是更安全?

艾頌儒是屬於行動派的,從五代祖先艾笑昆的筆記中得出線索,他就出門去尋找,然後用了十年的時間終於找到了一清道長。

艾頌儒想著是能讓不知情的人自動忽略艾家的寶物,而一旦艾家繼承人不小心弄丟了寶物,寶物也會依照認主的本能自動回來。

具體一清道長怎麼設定的,因為隔行如隔山的原因,艾頌儒並不明白,但現在想想,這空間居然隨著艾欣到了異界,估計就是認主的原故。

艾頌儒當時並不想進山苦修,家裡出了那件的醜事,他後來反思也是因為沒有盡到為人子、為人父的責任。

而且等他從山中出來,與家人再見時,卻是嚇著了家裡人,原來他們以為他不在人世了。與家人質疑、解釋、爭辯到相認,艾頌儒發現自己錯的又不是一點半點。

當初知道玉佩的秘密後,艾頌儒辦完父親的後事便動身,以往他去了哪兒還記得給家人帶個信,但這回尋仙他一直往深山老林鉆,自然音信不通,十年沒有他一點消息,家人以為他不在也是順理成章的。

最抱憾的人是沈氏,她看丈夫當時是興沖沖帶了大堆禮物回來的,就知道他本來決定是不再出門了,可偏就是她在家沒管教好兒子,氣死了公公還再次逼走了丈夫,這樣的打擊下她也病倒了,不久也離開了人世。

然後是艾頌儒的母親,艾頌儒離家不到兩年,她也沒了。

力挽狂瀾撐起艾家的是艾頌儒的長子,艾家原本就不只他們這一房,只是這是家主地位高,當本家出事了,雪中送炭的少,趁機奪權奪錢的多。

艾頌儒不知道大兒子具體是怎麼熬過那段日子的,但那當時還屬於青少年的半大孩子,硬是站住了腳,還把小兒子也找了回來。

看到已經有了大家長氣派的長子,和痛改前非的次子,艾頌儒發現自己這個父親當的真失敗,甚至多餘。

雖然有愧,但艾頌儒這回不準備走了,他下山前聽一清道長隱約提到,中原上將會面臨一場大浩劫,他這回準備和兒孫一起渡過。

“那時候發生了什麼事,你們也是知道的,我也不多說了,雖然祖訓不讓空間的秘密暴露,但我利用裡面的食物藥材,總算保住了艾家後人,也救了不少人,可是曾經的遺憾終究是補不回來了。”葛力金最後感慨。

那時候正是所謂的膏藥旗在中原血腥殺戮的日子,艾欣從書籍電視上看到的都是慘不忍睹的資料,更別提親歷了。

艾欣知道這位太太太爺爺的不容易,只是憑心而論,他做兒子,做丈夫,還真的挺失敗,就是做父親,做祖父還算補償了一些。

可的確,艾家醫術再好也講究不出後悔藥,有些遺憾終究補不回來了。

葛力金沉於前世也好長時間,所以遺憾可能真的印入了靈魂,所以他這一輩子選擇了機械類的魔法學習,所以他這一輩子始終不願意娶妻生子。

但現在,天上又掉了個繼承人到他面前,葛力金其實也有些手足無措,他生怕自己做人家的太太太爺爺一樣會失敗。

不知道該怎麼問艾欣,所以葛力金先自報其短,然後刻意輕松的對艾欣笑笑:“你看,大人如何,長輩又如何,還不是一樣會犯大錯,比起我,只怕誰的人生都不差吧?”

對這話,艾欣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還真讓她為難。

看艾欣沒什麼反應,葛力金開始反思了,究竟是什麼原因讓孫女對他還不能推心置腹的呢?難道他說這些反而讓艾欣瞧不起他了?

“乖孫女,你是不是也認為爺爺做錯了?”葛力金乾脆直接問道,這上輩子如果遇事他願意心平氣和和家人好好談談,後果未必就是那樣了。

“可爺爺你後來不是補償了嗎,人總沒有十全十美的。”艾欣這話的意思其實也表達出來了,她是認為艾頌儒做的不對。

這是事實,葛力金並不生氣,他點點頭,又說道:“你說的對,人的確沒有十全十美的,爺爺老了有些遺憾明白也補不上來了,但你還年輕…”可艾欣再年輕也是再世為人了,想到了這個他的話不好再說下去了。

艾欣這時候才明白一些:“爺爺你說了這麼多,是想問我有沒有什麼做錯的遺憾?”

“是的,我看你對卡特家三個王子的事不是一般認真,是不是…”葛力金說著還是猶豫了,揭人傷疤真的好嗎?

“是,我的確因為自己,這樣被人污蔑我也受過…”但艾欣現在已經能坦然說起了。

在前世,艾欣的叔爺爺是去救災義診,意外腦出血過世的,據說他頭部曾被山上滾落的石塊砸到了,但當時也沒怎麼樣,又忙著救人,忽略了自身,結果…

艾清淵去世在外地,他的侄子、也是他的繼承人艾廣賢接到電話趕了過去,然後捧著骨灰盒回到故鄉的。

安葬了老人以後,艾廣賢和妻子方蕓決定繼續老人未盡的事,參加那裡的災後重建。

當時艾欣正在過四年級的暑假,等開學就是五年級了,上學的女兒當然不能帶去,正好艾欣的堂妹也和她一個學校,艾廣賢便把女兒暫時托給自己的堂弟夫妻照顧。

艾欣的堂叔堂嬸對她生活上倒是照顧得不差,可畢竟不是自己的父母,艾欣不會任意和他們撒嬌哭鬧。

當時的艾欣其實一直在不安,她雖然從小就看過不少來就診的病人,但中醫診所是以調養慢性病為主的,艾廣賢夫妻也不可能在小女兒面前議論危重的病人,所以她沒有目睹過死亡,而這頭一回,居然是自己的親人。

她叔爺爺臨走前還笑呵呵的說會買當地小吃帶給她的,甚至去世前幾天還和她通了電話,可父親去了一趟,帶回來個小盒子就說是她叔爺爺!?

艾欣一直想不通,活生生的人怎麼沒了?!十一歲的她也知道大人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所以她更惶恐不安。

就在這種心情中,艾欣上了五年級,然後因為心情不好,她無意中得罪了幾個以前的好朋友,其中包括她的同桌和後面坐的一個。

再然後這兩個人就向老師告狀,說艾欣考試偷看同桌的試卷,當時也不知道怎麼啦,艾欣每次考試的成績和同桌只有二、三分的差距,所以老師相信了,不過沒點名,只在班會上說了許多次讓“個別同學多注意。”

艾欣哪知道這說的是自己,聽了也只是聽了,而落在老師的眼中便是不知悔改。於是期末總結,向來良好的她得了個差評。

這回艾欣真的得去找班主任老師了,結果班主任在辦公室裡,當著其他老師的面把她訓了一頓,等艾欣聽的暈頭轉向,老師才苦口婆心的總結:“這裡的老師都知道你爺爺沒了,你心情受影響老師也同情,但這也不是你作弊的理由,老師也給你機會了…”

艾欣暈了半天找抓住點頭緒,問老師證據呢?班主任說了兩個名字,正是她同桌和坐她後面的朋友,可明天就放寒假,現在她們都走了,要三方對質得下個學期。

艾欣哪裡等得了那麼久,她沖出辦公室去找那兩個冤枉她的。

當時上小學都是就近入學的,關系好的時候艾欣還到過她們家去玩,所以按距離艾欣先去了同桌家。

可她那個同桌一口咬定就是她抄襲,艾欣拿不出證據只能又去找另一個,那個朋友的奶奶有老寒腿,每年都要在她家診所針炙的,在艾欣威脅“不說實話就不讓你奶奶去我家看病了”,她那朋友才說明白。

原來事情起因挺簡單,當時有個挺紅的電視劇,不少小姑娘都喜歡裡面漂亮的女主角,可艾欣心裡正煩,看那女的沒三句話就掉眼淚,全劇幾乎是哭著開始又哭著結束的,於是在同學議論時,說了不好。

這就得罪人了,告她狀的兩個便是女主角的粉絲,說是要為偶像“出口氣”。

艾欣聽了才是氣極了,小學五年的友情趕不上半年前的一部戲,而且她只是評價劇情不好,可沒說演員一句不是,而且那女演員能認識她們嗎?還出什麼氣?

艾欣當時要拉著那朋友去學校向老師說明,但她朋友可不敢去,對老師說謊陷害同學可不是小事,她把艾欣推出門,任她再怎麼敲門也不開了。

艾欣也知道她們不會承認的,這事她也找不出證據,如今連老師都不信任她了,現在能信任她的大概只有她父母了,艾欣決定去找他們。


第三十五章差點被賣掉

在11歲的小學生心中的,老師的地位是神聖的,同學的友情是寶貝的,受到雙重背叛的孩子,此刻最需要父母的安慰。

艾欣坐公交車到了火車站,然後看著排成長龍的買票人群傻了眼,這得什麼時候才能輪上她,但也只好排著。

她邊排隊等著邊低頭抹眼淚,這樣背書包又沒大人在旁邊的小學生著實引有心人注意,不一會兒就有兩個中年婦女排在她後面,低聲安慰著問她。

艾欣當時對同性別的大人還沒有戒心,而且正委屈著,便一五一十都說了。

“正巧了,你去的和我們一趟車呢,只是路費得兩百多塊錢,你小孩子家的有這麼多錢嗎?”一個中年婦女同情的問道。

艾欣愣住了,誰家能一次給上小學的孩子這麼多零用錢,她書包裡挺多十幾塊。

“要不我們先替你出,等到了地方讓你爸媽還。”另一個中年婦女好心的提議。

艾欣和她們上了火車,那兩人還挺照顧她,給她買飲料和盒飯,旁邊人搭訕就說艾欣是她們的侄女,和她們一同回鄉的。

然後下了火車,坐下汽車,她們到了一個縣城,那兩個中年婦女說前面受災路不好走,得找熟人打聽,再然後帶她進了城效一個村子。

她們說這家是她們的親戚,讓艾欣先在這裡等著,她們出去找人。

艾欣坐著也累了,能休息會兒自然好,便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可看著看著她就覺得不對了,她要去的是A市,可電視裡本縣新聞裡說這裡是B市,A市和B市,都不在一個省!

艾欣當時腿都有點抖了,她強自鎮定的站起身,說要去外面走走,可能因為她的表情太不自然了,看守她的人堅決不同意。

那人說的是方言,艾欣聽了也不懂,急了索性往外沖,接著就以更快的速度退回來——院裡有兩只大狼狗,沒帶鎖鏈的!

看守她的人得意的她把拖進了地窖,這裡還有五個女孩,大的十一二,小的五六歲,都灰頭土臉不出聲,抱在一起發抖。

艾欣也害怕,但看到有兩個身上帶傷的,她還是從小在診所養成的習慣占了上風。

知道艾欣沒錢,所以她的書包一直背在肩上,沒被壞人們騙了,而按她家裡的習慣,小孩書包裡裝的不但有學習用品,還有急救物品,例如酒精棉球繃帶消炎粉,只是以艾欣的年紀還不敢讓她裝口服藥。

不過艾欣的書包還裝了兩塊能補充體力的寶貝——巧克力。

食物、善意、同病相憐,這都是最好的介紹信,艾欣幫那兩個女孩換藥,把巧克力分給大家,又主動說自己是被騙來的,迅速得到信任,知道了個大概。

這五個比她先來的全是被騙來的,有的是和家人賭氣離家,有的是成績不好不敢回家,然後都是路遇主動幫忙的“熱心人”,等發覺不對就被關在這裡了,其中性子烈點的想逃跑,結果就被狼狗咬傷了。

艾欣聽她們說,這些壞人都是人販子,本來還有幾個比她們還小的孩子,已經被賣掉了,她們幾個是剩下的,也不知道被關了幾天了,那些人販子只給她們水喝,她們都要餓壞了。

得知落到了人販子手裡,艾欣和她們一起哭,也是想不出什麼辦法,她也一直被關著掌握不了具體的時間,其間人販子又給她們送了兩次水,艾欣也餓得走路的勁都沒了。

當艾欣以為自己會被餓死的時候,地窖的門突然被強行打開,沖進來一堆人,其中一個女人搶先抱住倒在地上的一個女孩,喊她的名字。

她們這些孩子後來都被人抱出了地窖,聽到外面響起的警車和救護車的聲音,艾欣才知道她們得救了。

原來被狗咬傷的其中一個女孩叫李靜,其家裡父母、祖父母、外祖母都是某省有頭有臉的人物,可就是事情太忙了,連李靜十三歲的生日都沒參加,傷了孩子的心。

李靜離家出走本來是打算嚇嚇長輩們的,可誰知道也被人販子騙了,但她也不傻,沒直說家裡的情況,扯了個父母離異的謊,不然那些人販子知道惹了不該惹的,估計得把小姑娘滅了口。

其實最近被拐賣的兒童已經不少了,加上當權人物施壓,這事被當成大案要案,限期偵破,艾欣才能很快得救。

艾欣也是事後才知道,一般的買家喜歡買年紀小不記事的孩子,要不就是買年輕漂亮的當媳婦,像她們這樣半大不小的難出手,但能買她們的人肯定更不堪。

那些人販子怕她們有力氣會逃跑,所以只給水不給幹糧,而且那些只認錢的根本不懂得衛生,狼狗僥幸沒有傳染病,但如果不是艾欣及時為李靜她們消炎包紮了,傷口化膿感染是免不了的。

所以在確定李靜平安無事後,李靜媽媽對艾欣著重關心,派人給她家人打電話報平安。

艾欣其實就是餓了一天多,喝了點小米粥輸了點葡萄糖就又活蹦亂跳了,她和隔壁病房的李靜成了患難之交。

李靜家裡長輩有權,但她本人沒什麼嬌小姐的架子,敢和狼狗鬥就能看出她膽子至少比艾欣大,人長得很漂亮,要不人販子沒捨得把她喂狼狗。

出了這樣的事,李靜只有一點害怕,而聽說家人為她都快急瘋了,她得到重視心裡反而幸福感占了上風,所以在那幾個孩子的,心理素質最好的她和最晚被抓、受折磨最少的艾欣恢復得最快,兩人互相串門,自然更熟了。

不同于艾欣出身於醫學世家,李靜是司法世家的後人,她聽了艾欣離家出走的原因,想了想說道:“這樣就判罪是不對的,你們班主任和別的老師都沒有抓住你的現行,怎麼就能斷定是你抄人家的,兩人分數差不多說不定是她抄你的。”

“老師是聽她們說了才認定的。”艾欣知道自己沒舞弊,當然不可能被抓什麼現行。

“進局子的還分開審問呢,就怕她們串供,你說了她們是商量好了才冤枉的,自然提前對好了口供,老師不能光憑她們的話就定你的罪!”李靜嚴肅得像個小法官。

雖然這種說法讓艾欣心裡舒服不少,但她也拿不出證據證明自己是無辜的,想到還要背個差評繼續上學,她害怕。

這個李靜也不知道了,她畢竟只是小孩子,於是去請教媽媽,李靜的媽媽就是沖進地窖抱著她哭的那個,其實只要是與女兒無關的事,李靜媽媽還是挺冷靜的,審案上也有威信,可這種小孩子的事,人家也是頭回遇上。

而為了表視對女兒的重視,李靜的媽媽袁阿姨當著兩個孩子的面給政法大學當老師的熟人打電話,問學生舞弊怎麼判斷。

大學考試舞弊的更多,重要的考試甚至還利用槍手、高科技的,但一般都是抓現行、帶物證的,這僅憑二對一的指證,哪個大學老師敢就這樣定大學生的罪,這也就是嚇唬小學生。

可這招對小學生就是有用,艾欣和李靜都非常在乎,於是大學老師想了想又說道:“那就找卷子,如果她們錯的題目多數都一樣,可以證明抄襲,但誰抄誰的仍然不能定案。”

這還不是一樣…艾欣垂頭喪氣,李靜拉著媽媽撒嬌:“你們幫小孩子證明冤枉都證明不了,還說什麼執法如山?”

其實真要出面詢問,小孩子受不了司法的威嚴,說不定會說實話,但這樣的事連民事案例都構不上,哪家的家長會讓自己11歲的孩子以嫌疑人的身份接受警方問話?

只是大人也有大人解決事情的辦法,袁阿姨在是誰舞弊上面幫不了艾欣的忙,但她能讓艾欣風風光光,而不是以受害者的身份灰頭土臉的回去。

艾欣幫李靜和另一個女孩療傷是事實,如果沒有艾欣先行的治療,警方又再晚到幾天,李靜她們的安危還真不好說,所以袁阿姨不但口頭感謝艾欣,還向她所在市的有關單位提出給艾欣發個見義勇為的獎狀。

正在這時候,得知女兒下落的艾廣賢和方蕓夫妻趕到了艾欣現在的醫院。

從艾欣去火車站到她重見父母,一共過了五天半時間,這五天半不但這邊破案抓人販子緊張忙碌,艾欣的家裡學校也亂成一團。

本來艾欣放學向來是和堂妹一塊回家的,但她拿到那差評可不好意思直說,便讓堂妹先回去,說她有事還得找老師。

她堂妹不過小學二年級,哪能猜出發生了什麼,便乖乖回去了,等她堂叔堂嬸下班不見艾欣的時候,艾欣已經和人販子上了火車了。

艾欣住在親戚家,有事都提前打招呼的,這時候還不回來從沒有過,她堂嬸不放心去學校問,發現學校這時候已經關門了,頓時急了。

 

第三十六章臉皮厚更長壽

學校裡找不到艾欣,同學家也不到,艾家的親戚朋友這回全出動了,她的班主任承認艾欣找過老師,但也說了艾欣作弊和她自己先回去了。

艾欣沖出辦公室時在場有好幾個老師,她們都證明艾欣是已經走了,艾家人只好去找她同桌和另一個告狀的。

結果她們倆根本不承認艾欣來過了,當時大人都沒下班,她們家裡人都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幸虧艾欣同桌的鄰居家的小孩是她堂妹的同學,人家說看艾欣和她同桌吵架來了。

但那兩個仍然不承認,無論大人怎麼說,艾欣的堂哥年輕性子急嚷嚷叫員警,結果那兩家大人又護上了自己的孩子。

但在艾欣失蹤超過二十四個小時後,警方還是立案了,不過他們上那兩家調查時,同樣被拒之門外,沒有明確證據表明艾欣失蹤是這兩家所為,員警也不能硬闖進去搜查。

這事自然不能瞞著艾廣賢夫婦了,他們聽說女兒失蹤了,當天便趁火車往回返,而等他們剛到家,正好接到另一省打來的電話,艾欣現在警方保護之中。

等艾廣賢夫婦見到女兒,瞭解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後,袁阿姨為艾欣申請的見義勇為少先隊員證書正好批下來。

艾廣賢夫婦也是大人,他們比艾欣更瞭解這證書的寶貴,只是夫婦倆現在並不打算讓艾欣回去,這事鬧得挺大,尤其是艾欣後來還被人販子拐了,風口浪尖的時候肯定少不了好奇的人們追著問。

現在正好是放寒假的時候,艾廣賢夫婦打電話給等在家的親友報了平安,還特地提了艾欣見義勇為得獎狀的事,然後帶艾欣同去了他們義務工作的災區。

艾廣賢夫妻其實挺自責的,他們以為小孩子不會真的懂得生死的意義,所以不會比大人更傷心,但卻忽略了正因為一知半解,才更容易胡思亂想。

女兒的品質他們是信任的,不是說艾欣就不會犯錯誤,但她不會死不認錯,而當孩子委屈得去找千里之外的父母時,他們不支持孩子誰支持?

爺爺沒了,又被冤枉,再被拐,哪個孩子受得了,艾廣賢夫妻自問這時候絕不能再離開女兒了,只是他們都不是心理學的行家,所以才準備帶艾欣去災區,那裡正有許多充滿愛心的心理學的志願者們。

換了個環境,尤其這還不是一般的環境,艾欣初到時為那裡的災情而驚恐,隨後又為那裡的人們而震撼,有大災的地方往往也有大愛,在幫助別人的同時也治癒了她的心傷。

不過光憑一個寒假療心傷是不夠的,艾欣是休學了一年,直到災區援救結束,她才和父母一起回家的。

重新回家,小小年紀的艾欣便有恍如隔世的感慨了,只是經歷了這一年的鍛煉,她不會再因為別人的誤解陷害而脆弱了。

艾欣見義勇為的證書並不是她戶籍所在省發的,但也是有用處的,艾廣賢夫妻拿著這證書給女兒換了個學校,讓她重新上五年級。

新學校教學質量比她的原學校要好,只是離家遠,又不屬於她戶籍所在的市區,如果不是那本證明,有著差評的艾欣想轉學根本不可能,就是托熟人說情校長也不會同意的。

艾欣考試是否舞弊,這始終就成了未解的疑案,只是遠離那些環境那些人,艾欣重新開始努力,重新開始開心過日子,逐漸這事就算過去了。

直到這回她重生,重新聽見那二對一的指控,看見那個被誣陷的孩子漲紅臉堅持“這不是小事”,就起來在老師面前的自己,那時候的她更孤立更狼狽。

二個指證一個,這也是當年老師定案的依據,只是今生再遇上這樣的事,艾欣無法靜等著那些大人來判斷誰是誰非,她沖口而出,就如再為自己辯解。

其實聽艾欣講到她叔爺爺突然過世,然後父母也去遠方工作,只艾欣一個託付給親戚照顧,葛力金就覺得不對了,這樣的時候怎麼能把孩子一個人扔下?

可真出了事,他反而不說什麼了,靜靜的聽艾欣把事情全說清,他陪著艾欣一同沉默,心裡嘆息:“艾家人…艾家人…”

當初第五代的繼承人,在知道自己的父親手上沾了那麼多親人的血後,他選擇的是出門尋仙訪道,而第十二代的艾頌儒,在與家人有矛盾時也出門去了。

第十六代的艾廣賢,說是完成叔叔的遺願,但何嘗不是借工作逃避親人離世的傷心,第十七代的艾欣,11歲時就會離家出走了。

是不是艾家的人都有這毛病,遇上與自己相關的不好的事,都本能的去逃避?

逃避…自然也不是好事,葛力金逃了兩回,於是從上輩子後悔到了這輩子,那麼這樣看,艾欣敢站出來為可瑞恩說話,就是敢於直面過去了,拋去可瑞恩他們幾個的背景不談,艾欣這行為應該鼓勵才對。

“如果我知道他們三個是王子,我就不出頭了。”艾欣反而抱歉的笑笑,其實現在想想,在場那幾個大人保持沉默才夠明智。

“卡特王室那些事咱們不用管,只是你說的…那些傷害你的人…事就這麼算了?”葛力金越想越不甘,艾欣是運氣好,這要差上一點點,後果可就差了十萬八千里了。

“我和李靜之後一直在通信,她說那些人販子被判刑了,她還去旁聽了呢,至於其他的,堂叔堂嬸我害他們擔心,是鄭重道歉了的,再別的…見面也就當不認識了。”艾欣說道,有些傷害是間接的,她沒有證據也判不了人家的刑。

“不過這事我也學到一個道理,永遠也不要弱到讓別人有機會欺負你。”艾欣去了災區後,曾在一個志願者姐姐那兒看過一套漫畫書。

漫畫書講的是一系列偵探故事,其中一個就發生在校園內,是一個老師被殺,地上散落了一堆卷子,據警方初步判斷,是某個學生為了明天的考試過來偷卷子,不料被發現於是失手殺了人。

但按受害人的死亡時間推測,之後離開學校的只有一個人,恰巧就是那老師所在年級的學生,是個優等生,但也成了重點懷疑對象。

只是那優等生恰好也是這套漫畫的主角,他輕松的就洗掉了自己身上的嫌疑——他當著警方的面,把教科書背了半本!

能默書到這種程度,哪用得著偷考卷?

艾欣看著就聯想到了自己,她小學四年級時考試平均成績98分以上,上了五年級因為叔爺爺的突然故去,她上課沒專心,成績在7、80分那兒波動,就算她提前知道這種洗刷冤枉的方法,她也做不到。

如果自己還能保證高分的水準,她也可以當著老師的面提出重新考試,只要在老師面前將考卷答案保證在90分以上,誰還能懷疑她成績下降以至去抄別人的?

說到底,是她自己先示弱了,才讓別人有了陷害她的機會。

所以從那以後,艾欣再也沒給過別人同樣的機會!

“事情都過去了,”葛力金拍拍她,“人應該往前看,爺爺相信你也不會再受同樣的欺負了,所以也不用再為那些人生氣了。”

“我知道,西方也有句諺語,說:生氣是拿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所以我不生氣,劃不來。”艾欣正色答道。

“還有這樣的說法?”葛力金笑了,“我只知道民間也有句俗話,說:臉皮厚更長壽。”

聽這話艾欣也笑了。

其實不管是西方的諺語,還是東方的民間俗話,說的都是養生的關鍵。

養生最關鍵的不是吃什麼喝什麼,而是心情,心灰意冷活著如行屍走肉,那任何靈丹妙藥也不可能讓人長壽。

只有心情開郎,再加上合理的飲食、作息習慣,才能保證人長壽健康。

人在受了委屈不可能不生氣,只是氣出病來自己受,傷害你的人只會更高興,更向艾欣那樣離家出走,遇上意外,你說便宜了誰?

更有的一時想不開尋了短見,你自己認為是以死證明自己的清白,但不瞭解你的人多半認為你畏罪自盡。

所以這心理承受能力比什麼都重要。

艾欣長大懂事後,回憶當初自己的沖動也是後怕,11歲的小孩孤零零站在外面,不是明擺著告訴別人你很好欺負、很好騙嗎?

也是因為這件事的關系,艾欣對人販子這類集團的事比較關注,她常想如果自己沒有得救,她會在哪兒了?被賣到某個小山溝當童養媳?被迫加入行乞偷盜的集團?還是那種對女孩子來說更不堪的地方?

艾欣警惕自己這前車之鑒,可她真沒想到自己還會有下輩子,而且還是生在乞丐之家,三歲時就將前世報章雜志登的假乞丐如何騙錢的新聞學以致用了,四歲的時候就被逼著小偷小摸了。但要她去栽贓陷害別人,她仍堅決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第三十七章蓮花

上輩子遇上的情況,這輩子還會遇見類似的,更別提就是剛發生的事了,其實在王室而言,也的確沒有小事。

在可瑞恩他們走後的第二天上午,葛力金和艾欣收到了卡特國現任王后,可瑞恩親生母親的請帖,邀他們祖孫參加三天后的宮廷宴會。

送請帖的是個不茍言笑的中年人,腰間還懸掛西式的佩劍,據說是王宮的侍衛長,正宗騎士出身的。

不過這位侍衛長剛走一個小時,一個同樣不茍言笑的中年女子又登門了,她穿著挺古典古板的長裙,自稱是黛咪王妃貼身的女官,也是從請帖給葛力金祖孫,黛咪王妃邀他們參加二天后她舉行的私人舞會。

然後同一天下午,魔藥世家家主蔓森佩里的管家也上門送請帖的,總算這位是個老管家,而且笑容和氣,不然艾欣還以為過來邀他們的人統一板著臉。

佩里的請帖也是宴會,日子定在四天后,從貴族含蓄的詞句中,葛力金推測他是對艾欣感興趣了,起因可能是因為艾欣申請的金銀花專利,雖然金銀花不是魔藥材料,而申請人也不需要寫明姓名和年齡。

現在佩里家主親眼見了艾欣,發現她只有五歲,肯定認為這事與她的身世有關,五歲的小孩只知道金銀花,但告訴她金銀花的人說不定知道不少魔藥。

蔓森佩里認識葛力金也快百年了,雖然不是很熟,但他瞭解葛力金不懂魔藥,當然,那是因為他還不知道葛力金已經恢復了前世的記憶,所以這場宴會的目的還是在艾欣身上,小孩子好套話。

至於安菲亞王后的目的還好猜,一是謝艾欣幫可瑞恩洗冤,二是借機拉攏他們祖孫。

真正不好猜的是黛咪王妃,艾欣出頭就等於得罪了她的長子麥克斯,而且她的宴會時間還比王后的早一天,是故意的吧?

三張請帖都是京都舉足輕重的大人物送的,目前都不好輕易得罪,所以他們要麼都去,要麼都不去,葛力金選擇了後者,他們也該回葛力金城堡了。

對于布理安的靈魂研究,葛力金還可以和他用魔法陣通信,而他們這次來卡特國的主要目的小泰迪,現在活蹦亂跳健康成長著。

卡特帝國現在也沒什麼非讓他們留下來的,豆腐坊和香油坊有布理安負責,葛力金恢復了前世記憶,對艾欣曾提到的電影電話之類更有了實際的印象,他今生是依照靈魂的本能選擇了機械學,更有了魔法的相助,正打算回城堡繼續努力,看能不能在這個世界也發明出那些科技。

一想到這些,葛力金倒恨不得馬上動身了,只是出於禮節,他還得給那三個大人物寫信表現他的“為難”,不是不想去,而是真的有“急事”不得不回去。

然後當天下午,葛力金還得去當地的魔法師協會轉轉,這裡畢竟有他的學弟和同鄉,臨走前怎麼也該打個招呼。

艾欣倒是沒什麼需要專門告辭的,西婭就在布理安家工作,她和蒂娜特地去客房向艾欣表達了依依不捨之情,但大人和小孩也沒什麼共同的話題,而且她們是利用工作時間過來了,也不好待太久。

所以艾欣大多數時候還是一個人在客房待著,至於行李,她早就放進空間裡了。

大概下午三點多鐘的時候,布理安家的總管伍諾親自到客房外敲門,說是二王子可瑞恩殿下過來了,而且指明要找她。

可瑞恩?艾欣有點意外,但人家是王子,她沒理由拒絕見面,於是整理一下自己,下樓去見他。

“你好,可瑞恩王子。”艾欣扯裙子行西方禮。

“葛力金小姐,下午好。”可瑞恩撫胸半躬身,禮儀比艾欣標準。

然後兩人坐下,可瑞恩先開口:“聽說葛力金大法師和葛力金小姐準備回家了,我和老師請了假,特地來送送你們。”

不是據說貴族說話都喜歡繞圈子嗎?艾欣意外這位小王子的坦率,但挺喜歡這種說話方式的,她微笑示謝:“謝謝殿下,只是我爺爺出去拜訪朋友了,他要知道殿下親自過來了,一定非常高興。”

“說謝謝的應該是我,謝謝你昨天為我洗刷冤屈,我聽母后說,黛咪王妃和佩里王爵因為這個還找你們麻煩了,你們是因為這個才急著走的?其實不用怕,我會保護你的!”可瑞恩非常嚴肅認真的問道。

這位殿下說話也太直了吧?!雖然艾欣他們的確是怕麻煩才想避開的,但黛咪王妃和佩里王爵現在一直按禮節辦事,艾欣哪能承認他說的,“沒有這回事,我們離開城堡已經快一年了,有些事必須回去才能辦理。”

“真是這樣嗎?你不用害怕的?”可瑞恩孩子氣的質疑。

艾欣心裡忽然一動,這位二王子和昨天的表現可不大一樣啊,昨天他即使受了冤枉,也沒向今天這樣孩子氣呢。

“我有什麼害怕的,有爺爺在我什麼也不怕。”艾欣讓自己也像個五歲孩子一樣胸無城府的驕傲著。

“那你就在這裡多玩幾天吧,我帶你去王宮玩,母后可是想見見昨天勇敢機智的小英雄呢。”可瑞恩小紳士的邀請。

艾欣“害羞”的低下頭,“很可惜”的嘆氣:“可我們必須得回去,這出來都快一年了,爺爺說城堡要生氣了…”

城堡生氣…這聽著像是童話故事,不過魔法世界也不也就是西方的童話世界,艾欣知道城堡也是有感情的,可瑞恩更清楚。

“但我必須得謝謝你,非常非常謝謝你。”可瑞恩這話說得有些小大人的樣子了,但反而顯得真誠了。

“這不過是小事…”艾欣還得謙虛客套。

“這不是小事!”可瑞恩臉又有點紅了,他這回格外的堅持,“這關系到我的名譽,真的不是小事!”

的確,不管他是不是王子,小孩子也看重自己的名譽的,所謂的臉皮厚是心理素質應該過硬,但不是讓人放棄自尊自愛,艾欣將心比心,態度也鄭重其事了,“是,這不是小事。”

看她認真了,可瑞恩倒有點不敢相信了:“其實你還小…你不懂的…我不該和你認真的,我道歉。”

“還小又怎麼樣?越小才越好欺負,你以為我沒受過冤枉?”艾欣想到前世的事,神情暗了暗。

有過同樣經歷的可瑞恩本能的相信,她不是為了討好他而說謊,頓生同仇敵愾之心,投桃報李之意,“是誰敢欺負你,我給你報仇!”

艾欣被他小騎士的樣子逗樂了:“多久的事,早過去了。”

“也是,葛力金大法師怎麼會看你受欺負。”可瑞恩點點頭。

爺爺是護著她,但前世的事他就沒辦法了,艾欣笑笑,倒是想起另一位,將心比心,她試探著問道:“克萊頓王爵也會護著你吧?”

“當然,老師答應了父王會照顧我的,他說過的承諾就一定會做到。”可瑞思理所當然的答道,絲毫沒為昨天艾爾法晚了一步為他說話而不高興。

這樣也好,雖然艾欣知道在王室,學生和老師的關系更為利益化,但對小孩子而言,師者尊長也,被這樣的人不信任還是會難受的。

“說到老師,我差點兒忘了,我給你帶禮物來了呢…”可瑞恩有點不好意思的笑笑,拍拍手,等在外面的侍衛就捧著用絨布罩著的什麼東西進來了。

艾欣本來打算就算可瑞恩送她金山銀山,她也不會收下,只是出於禮貌,她應該在看過禮物之後,稱贊感謝再婉拒。

侍衛將東西放在桌子上,揭下絨布躬身退場,艾欣的目光頓時就被桌上的東西牽牽吸引了,再也說不出拒絕的話。

可瑞恩拿來的禮物不是金銀制的,而是水靈靈的一小盆花,只不過這花艾欣只在上輩子才見過,那是幾枝蓮花。

“這叫。”看艾欣的樣子,可瑞恩就知道她對這禮物非常滿意,他介紹這蓮花在這異界的名字,又是艾欣沒聽過的新詞。

其實叫什麼不重要,關鍵是這蓮花在異界的價值,不過能讓一國的王子把它當禮物送人,這蓮花在卡特帝國絕不是尋常貨。

“真好看,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花。”艾欣贊嘆得由衷,這輩子能重見她的確高興。

“你喜歡就好,這個花盆是魔法用品,花長大它也會變大的,你只要在發現水少了的時候添清水進去就行了,這個長大了還能吃的。”可瑞恩指的地方是蓮花下莖——蓮藕。

“真的嗎?那你吃過?”其實對蓮藕的食療方法艾欣比可瑞恩更在行,只是現在她著意蓮花蓮藕在卡特帝國的地位,布理安已經夠有錢有權的了,可他家裡連個蓮子都沒有,就不知道葛力金見過沒?

“我當然吃過了,老師說這個能吃的,原來這個只有我們王宮的花園才有,還幸虧父王答應把這花賞賜給我老師,我們才知道這花不但能吃,在別的地方也能長。”可瑞恩的口氣中,隱隱透露出他對艾爾法比對自己父王還崇拜。

 

第三十八章蓮藕

可瑞恩終究還只有七歲,他來謝艾欣的確有借機拉攏葛力金的目的,不過對於幫助過自己的人,也比較不容易忘恩負義。

所以可瑞恩送禮物的心意還是挺誠的,要不他也不會選了這做為卡特帝國王室之花的蓮花。

卡特帝國的國花,是艾欣在邊城收到的那種烈陽花,是全國哪兒都開著的,而王室之花,則專屬於卡特王室。

可瑞恩到底還是小孩子,對這種王室之花為什麼又歸了克萊頓的家主,在艾欣著意的探問中,講了出來。

不過這也不是什麼秘而不宣的事情。

先說蓮花,這個在卡特王室已有近千年的歷史了,是可瑞恩曾曾曾祖母的陪嫁,那位王后本是某部落的族長之女,當時的卡特國王俘虜了人家的父親,卻迷上了人家的女兒,王后是為了救父親才嫁給仇人的。

這樣的婚姻無法讓一個女子感到幸福,王后在生下太子不久便鬱鬱而終,那位國王倒是挺癡情的,對王后留下來的一切都當成了寶貝。

兒子自然是繼承王位,蓮花則成了王室的象徵,這樣一代一代傳下來,只是這種花只有王后陪嫁的花匠會照顧,等花匠一過世,整個王國居然找不出會種花的人了。

所以這蓮花只有王宮禦花園的一個小池塘才有,在沒人照應的情況下,也頑頑強強開了謝、謝了開的近千年,更籠上層神秘的色彩,成了王室的吉祥花。

當今的卡特國王,就是在酒後,帶著炫耀的心理請克萊頓現任家主去賞花的,誰知道克萊頓的家主一看就惦記上了。

說起克萊頓家族,他們在卡特帝國的歷史也不比蓮花短,每代的家主都是魔藥大師,當代的這位更是才氣過人,也財氣過人。

據說上一代的卡特王就沒從在這位家主這兒占到便宜,現今的卡特王年輕氣盛,倒是不服氣,聽克萊頓家主想要這王室之花,當下便拒絕了。

其實聽傳說,克萊頓家主喜歡的是金銀財寶,卡特王可沒有想過他又喜歡上花了,所以才放心大膽請他賞花,結果證明凡是好東西都不該讓這位家主看到才對。

卡特王對花卉的興趣並不大,他更喜歡美人和豪華氣派的宮殿,在他登基十年的紀念日時,就打算重新蓋座更大更富麗堂皇的寢宮。

以卡特帝國的財政而言,一座寢宮也算不上勞民傷財,國家慶典蓋了也就蓋了,可宮殿的粉刷卻是個問題。

京都達米安城的城郊就有上好的漆樹林,是專供王室的,只是這割漆向來是個冒險的工作,工人們進漆林前如果不用厚布將全身都裹全,便會皮膚生漆瘡,奇癢無比。

所以這裡的建築大都是原裝石頭材料的,真正有錢人才能住得起油漆好的木制樓房,國王當然是全國最有錢的,可每回割漆都有人沾上漆毒,卡特王還是個仁慈的國王,他不想在自己的喜慶日再出現不好的事。

住新房子和當個好國王,卡特王正在猶豫的時候,克萊頓現任家主艾爾法居然主動提出幫忙,而克萊頓家的魔藥也名不虛傳,進山割漆的工人再沒中過毒。

卡特王大喜,大方的讓艾爾法去國庫隨便挑選一樣珍寶,可向來愛財的艾爾法拒絕了,他要的仍然是那王室之花。

卡特王這回還是不幹,反而漆工都平安了,他新房子也住上了,而且國內還有不少魔藥大師,他未必只靠克萊頓家。

對卡特王這種過河拆橋的行為,一貫溫和的艾爾法當眾表示了不滿,他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對國王言說:“陛下能自信永遠不用克萊頓家就好。”然後拂袖而去。

如果不是這位姓的是克萊頓,就憑他這言行,卡特王都起了殺心。但偏巧艾爾法還是克萊頓的家主,卡特王氣消了以後還得想辦法安撫,免得這魔藥世家集體移民。

不過當時卡特王新王登基沒幾年,自身傲氣仍存,明知道克萊頓家族的重要性也低不下頭,王室之花更是不肯分上一株。

不過克萊頓家主的耐性也非常好,除了不再給卡特王室提供魔藥後,也沒有搬家。

這樣就過了二年多,卡特王室因為不是魔法師世家,用到魔藥的時候也不多,如果不是本國和魔法協會的大法師們仍捧著克萊頓家族,卡特王甚至覺得其實自己以國王的身份,也不用陪笑臉了。

卡特王剛這麼想著,結果他馬上就得求上人家了。

事情出在貢品上,卡特王國有二面都臨著大海,所以好吃的水產品不少,其中有樣是卡特王最喜歡吃的,偏巧今年送來的貢品個又大肉又多,卡特王於是多吃了些,於是吃壞了。

這個世界是沒有醫生這個職業的,不過一般生病了該怎麼處理,人們多少還是總結出一些經驗,尤其是王室,有許多不傳之秘。

只是當這些治療方法都不管用時,王室也得求助專門生產藥物的魔藥世家,因為與艾爾法的關系僵了,卡特王最先找的是只為卡特帝國效勞的佩里家族。

連王室都對一些小病有研究,何況是以藥材為專業的世家,只是這回卡特王病得實在太厲害了,佩里家族的藥服用後也沒見效。

說穿了,這病就是吃多才吃壞的,國王因為貪吃而上吐下瀉的,這傳出去多讓人笑話,尤其是克萊頓家的,卡特王真不想丟這個臉…

但整個王國的法師藥師差不多都尋了個遍,卡特王也不知道吃了多少不見效的苦藥水,結果最後那些人全都自稱無能為力,能救國王的可能只有克萊頓的家主了。

到底還是命更重要,卡特王只好厚著臉皮著人再去請克萊頓的家主,艾爾法也沒為難使者,只說先把蓮花送過來,然後他才出診。

人家克萊頓家主上回可是先服務再收費的,結果倒是卡特王過河拆橋不認賬了,所以人家這回提出先付費再出力,實在也怨不得人家。

卡特王無可奈何只好同意,也真的是克萊頓家的確有這個實力,吃了幾回藥卡特王就痊癒了,也從此再不敢揚言用不著人家了。

而這蓮花在克萊頓家仿佛更合適,它在王宮的禦花園只占了個小池塘,至今王室花匠也不會侍候,但不知艾爾法有什麼本事,這花兒當時卡特王只送了一株,而一、二年之後,它已經在克萊頓開了一大池塘。

等可瑞恩進克萊頓家學習的時候,艾爾法的書房都擺了不少小盆的了,他還不同于卡特王,誰想要就大方的送上一盆,只是想到這花代表的是王室,也沒誰敢開口要。

不過可瑞恩拿它送人倒是無妨,畢竟可瑞恩是姓卡特王,能代表王室,所以他介紹了這花的來歷後,讓艾欣直管放心收下。

可瑞恩介紹的其實是他父王丟人的往事,雖然小男孩盡量語氣平靜的講述了一遍,不過小孩子終究還是小孩子,對自身的喜惡還做不到不行於色。

其實光憑他把事情講的如此詳細,艾欣就能看出他並不以自己父王落人下風而生氣,而且看他眼中藏不住的光彩,可瑞恩崇拜他的老師。

光聽可瑞恩的介紹,那位卡特王雖然沒有什麼雄才大略,但也算體憫子民,只是自己兒子都不向著他,這為人父的也該檢討下了。

艾欣是學醫的,可瑞恩的述說中就有兩個病例,她邊聽邊習慣性的考慮,若是換了自己又該如何去診治。

艾欣前世的地方,石頭房子才是少見的,木頭油漆的數不勝數,所以不光是中醫,連職業的割漆人都有不少防漆毒的土辦法。

艾欣記得她叔爺爺的筆記中就有記載,漆樹的樹液,也就是生漆,會揮發出一種微酸性酵素,這東西沾到皮膚上,會引起漆瘡,癥狀為奇庠、紅腫、起泡、化膿。

不過民間對這生漆的土方卻十分的簡單,只要在進山割漆之前,用菜油加鹽塗於露出來的手臉等部分就行了,而一旦不小心已經生了漆瘡,也可以用鰱魚鱗韭菜根搗爛了加菜油塗於患處。

同時,生了漆瘡要忌口酸味的,多吃蘿蔔,鹽菜可以止癢。

至於卡特王吃多了水產品壞了腸胃,艾欣不知道是哪種水產品,倒不能提前開方子,不過說起蓮花就得提到蓮藕,那可是止血涼血的食材和藥材。

所以送走了可瑞恩,等葛力金回來後,艾欣就捧著那盆蓮花問他。

葛力金雙手一拍:“真是的,你不說我怎麼就忘了呢,卡特王最喜歡吃的那個我也知道,我以前參加國宴時也吃過,其實那海味你也不陌生,就是螃蟹。”

祖孫都是學醫的,一說螃蟹再說到蓮藕,都明白兩者恰恰是關系重大,藕汁止血,包括了血淋、咳血、尿血、血崩等,若新鮮藕汁用熱酒調服,正是治食蟹引起的冷痢、血痢的良方。

誰也不知道克萊頓家的秘方,但艾爾法堅持先得蓮花再醫療,那麼按中醫來看正對癥,這是巧合嗎…


第三十九章六歲了

魔法世界的人怎麼可能懂中醫,而萬一真的知曉,那情況只怕與艾欣和葛力金差不多了。

想到這個可能性,再想起艾爾法頗具東方仙味的氣質,艾欣抱著花盆的手都有點抖了:“爺爺,你說他會不會也是…”

葛力金比孫女鎮定些:“說實在的,自從我回憶起前世後,我就覺得這世上再沒什麼不可能的事了,只是這位克萊頓家主…如果真的是…那他比我重生的還要早,可是沒聽他有什麼異常的地方啊?”

“比爺爺重生得早?”艾欣奇怪,“艾爾法應該只比我重生的早吧?他今年挺多二十七、八歲吧?”是不是葛力金一時口誤。

“二十七、八歲?”葛力金失笑,“他二百七、八十都不止了。”

“!?”艾欣手裡的花盆這回終於掉地上了,不過很幸運,花盆上居然有防護咒,連花帶盆包括裡面的水都安然無恙。

葛力金把花盆從地上移到桌上,嚇了一跳的艾欣先去檢查這讓她愛不釋手的花兒,確定真的沒事也不敢再捧著玩了。

緩了緩心神,艾欣才問出疑惑,為什麼艾爾法會看上去如此年輕,這裡是魔法世界,長生不老也不稀奇,可為啥葛力金和布理安這樣的大法師也做不到,他們百歲之後也就白發蒼蒼了,雖然健康程度和年輕人差不多。

葛力金先解釋大環境,這裡魔法為主不假,法師長壽也是真的,他之前告訴艾欣的都不差,而克萊頓家卻是例外。

不過例外的只有克萊頓的家主,而且列代的家主也只是不老,但不會長生,壽命和最厲害的大法師差不了多少,也就三百多。

至於為什麼會有這個現象,許多人也好奇,然後旁敲側擊的探聽,終於得出據說是克萊頓家族內部最正版的解釋。

傳說第一代的克萊頓家主和下凡微服出巡的創世神無意中認識了,頭代家主於是向創世神祈願,希望他自己和他的嫡系子孫永遠也不會變老,創世神答應了。

現在估計頭代家主的意思就是希望能長生不老,可能當時過於激動沒說全了,而神總是高於凡人的,創世神並不希望有個能與神並肩的凡人家族出現,於是鉆了他話裡的漏洞,賜給克萊頓歷代家主永遠年輕的樣貌,卻沒賜予他們永生。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克萊頓家族在凡人的世界裡還是順利的生活下去了,不然歷代家主都能長生不老的話,那得惹多少人羨慕嫉妒恨。

知道這家族同樣並沒得創世神格外的青眼,反而是差一步就接近神了,但卻…沒有經歷老去的過程就死了,這也是一種遺憾吧?

“創世神,他究竟存在嗎?”如果可能,艾欣也想去拜拜,問問為啥自己會重生到這裡,究竟是東方神仙的功勞,還是西方神仙的幫忙?

“應該是存在的,不過傳說眾神都歸隱了,而且不許凡人建廟拜祭,神的想法不是我們能清楚的。”別看葛力金是大法師,他能操縱風火土等各元素,但無法與神溝通。

繞了一圈,事情還得回到當下,那位艾爾法克萊頓到底是不是他們的“同鄉”呢?

艾欣和葛力金商議了一下,然後還是按照原計劃先回了葛力金城堡。試探艾爾法可不是一、兩天就能成功的,再說就算他真是,人家和他們是不是一條心還難說呢。

推己及人,艾欣和葛力金也不敢冒險把自己有前世記憶的事隨便告訴別人,如果艾爾法真是“同鄉”,又像艾欣當年那樣落魄,那他們同鄉之誼照顧一下也應當,可人家現在活得比他們都好,認不認又有什麼關系?

艾爾法,艾欣…坐在回家的馬車上,艾欣總翻來覆去鉆研的就是克萊頓家主名字的發言了,這裡的文字不同於漢語,他倆名字的開頭發言相近應該只是巧合,怎麼可能再來個艾家的人呢?

平心而論,艾欣和葛力金都希望能再遇上自家人,一方面是血緣天性的關系,另一方面,他們之前做香油、豆腐什麼的招搖了,如果這裡真有“同鄉”,絕對瞞不過。

只是這樣一比較,艾爾法又不像是重生的了,如果是,那以這位的權利和愛財的程度,豆腐香油之類的早應該被其發明遍了。

到底是不是呢?

艾欣一路到家還在想著這個。

從卡特帝國到葛力金城堡,返程也用了三個多月的時間,可能是因為和葛力金相認,重新看見城堡,艾欣真的有種這是自己家的感覺了。

城堡有魔法陣維護著,就算艾欣他們離開了一年也是一塵不染的,艾欣不用收拾屋子,就央著葛力金在城堡後面用魔法挖了個池塘種蓮花。

現在可瑞恩送的那盆蓮花已經謝了,只剩下殘荷葉和蓮蓬,葛力金借機去信給艾爾法,說孫女在哭鬧,問他花怎樣才能救活?

克萊頓家主的回信極簡單:這花加了魔法陣的,無須管它,明年自然重開。

這麼簡短的回答,擺明瞭人家並不想與他們深交,葛力金也不是不識趣的,不管艾爾法是不是重生的,井水不犯河水就行了。

葛力金和艾欣都沒種過蓮花,只知道這種花生命力挺強的,在池塘裡野生的也能每年開出一大片來。

而艾爾法說花上有魔法,葛力金自己也是魔法師,他試著測了一下,只發現花盆上有保護咒,花兒本身倒檢查不出來。

是艾爾法沒說實話,還是人家種花的本事自有一套,葛力金不清楚,只是難得在這兒遇上蓮花,《本草綱目》中說蓮藕“久服令人心歡”,這種食療的好東西要是能大面積種植就好了。

艾爾法那邊指不上了,葛力金和艾欣只能再進空間裡翻自家老祖宗的藏書,不過艾家祖先通常所收集的都是醫書,他們好不容易才翻出本《浮生六記》。

“以老蓮子磨薄兩頭,入蛋殼使雞翼之,俟雛成取出;用久年燕巢泥加天門冬十分之二,搗爛拌勻,植於小器中,灌以河水,曬以朝陽;花發大如酒杯,葉縮如碗口,亭亭可愛。”按書中寫的,種蓮花還得先買只母雞,把蓮子當雞蛋孵。

“要不試一下?”艾欣眼放光彩,就算不成她也可以撿雞蛋玩。

“可我怎麼聽說種這個得用分根法,應該是分栽蓮藕吧?”葛力金種藥材是前世的父親教的,種蓮花還真不會。

“要不都試一下?”艾欣興致勃勃,不管哪個成功了都好。

時間就在種花,看書,葛力金研究電影電視中又過了幾個月。

艾欣不記得自己這一世具體生日是哪一天,但現在她肯定已經六歲了。

六歲,在這個魔法世界是一個非常關鍵的年齡段,因為孩子是不是天生具有魔法潛力,就是以六歲為分界,如果小孩子一出生就有潛力,但六歲之前隨時有可能消失,六歲後才會穩定。

反之,從出生到六歲之前,沒有魔法潛力的也不用過早失望,說不定哪天一覺醒過來就能和天地間的元素對話了,但這個也只限於六歲前。

由於魔法師是隨機產生的,雖然魔法世家產生的概率稍微高一點,但普通人家也有希望,只是他們無法判斷自己孩子的潛力,所以這事全由國家負責。

六歲孩子就開始上小學了,這裡是每年1月過年休寒假,2月學生上課,至6月是半個學期,7、8月也放暑假,9月至12月又是半個學期。

也就是說,這裡的年級是從2月份開始的,而不是艾欣前世那樣過了暑假,再開學就升了一個年級。

小孩子六歲以後正式上學,報名之後首先進行的就是魔法潛力的測試,有潛力的就不用上普通學校了,由國家出資上魔法學校。

想當年葛力金就是這樣,那時候他自己和家人都不知道他居然有魔法潛力,就是六歲上學報道的時候測出來的,從此這世上又多了個大魔法師。

身為大魔法師,葛力金也會檢測他人是否有魔法潛力,他給艾欣測了幾次的結果都是沒有,可這個世界終究還是魔法為尊,葛力金希望孫女至少有自保的能力,因為他自己並不是專業測試人員,所以總不死心。

當了近百年的大法師,葛力金的人脈是極廣的,他不用帶孫女去學校測試,把負責測試的法師給請到了葛力金城堡中。

請來的這位法師姓路托,是專門負責測試小孩子有沒有魔法潛力的高級人士,一般的小孩子測試都不需要他出手,他向來只為王室和大貴族服務。

路托大法師也是白發白須上百歲的人了,他和葛力金的交情雖不如布理安那樣能生死相依,但請他上門幫忙也不難。

葛力金多了一個孫女,這在法師中間早不是什麼秘密了,路托也早就想見見了。

六歲的艾欣比三歲時健康了不少,黑發黑眸白嫩的皮膚,看起來是個小美人胚子了,只是路托記得葛力金年輕時是棕發藍眸的,兩人在長相上並不相似之處。

 

第四十章砂罐煨湯

不管艾欣究竟是不是葛力金的血緣親人,就憑她冠上了葛力金這個姓氏,還得到了葛力金城堡的認同,路托就不能把她當作普通人對待。

“是不是現在就開始?”路托善解人意的問葛力金,請他上門測試的人自然心裡著急,他和葛力金老交情了,也用不著先客套一番。

“可以。”葛力金點頭。

於是路托取出一只有大碗公大的水晶球放在桌子上,慈眉善目的對艾欣笑道:“別害怕,你只要把雙手放在水晶球,只放一會兒,不要動就好。”

路托常為貴族家的小孩子測試,哄孩子的話都說習慣了。

艾欣也不是真正的六歲小孩,何況葛力金也提前告訴她是怎麼測試的了,她只要雙手放在水晶球上,念咒語的事由路托進行,她本身什麼不適的感覺也不會有的。

看著圓滾滾的水晶球,艾欣好奇它居然在平滑的桌面上站得穩穩的,她把雙手放上去…不是想像中的冰涼,有一種放入溫水中的舒服感。

“好…就這樣…不要動。”路托仍是哄小孩的語氣,看艾欣的確老老實實的不動,他才雙手起了個奇怪的手勢,口中極小聲的念著什麼。

這是正式的測驗方法,不同于葛力金和布理安揮動魔杖的那種,艾欣手貼住那做為媒介的水晶球,隨著路托的咒語,她感覺不但是手放進了溫水,從手指逐漸往上,好像全身都泡進了溫水中。

這樣大概過了五、六分鐘的時候,本來透明的水晶球開始發出各種顏色,紅藍黃綠金棕…閃爍變幻的速度超過了霓虹燈。

葛力金不由得再上前一步,身體快貼上桌子了,艾欣看爺爺這緊張的樣子,就知道這是關鍵的時候了。

各種顏色迅速變幻著出現,這樣著又過了五、六分鐘,水晶球重新回到透明的狀態,不過仔細地看裡面帶了一點點灑金。

“奇怪啊?”路托看著水晶球不解。

“這個究竟是怎麼回事?”葛力金知道要是水晶球停在紅色上,那代表測試者有火的元素,停在綠色上代表木的元素,而一般金色是不會出現的,五大元素中沒有金色為代表的。

路托到底是專業人氏,想了想就找出答案:“我記得有一位大法師的測驗是全金色的,他精通各種元素的運用,最厲害的是土元素和火元素,相信這位元的名字你也知道,巴爾塔爾歌斯。”

這名字葛力金可說是如雷貫耳,巴爾塔爾歌斯可是魔法界開山鼻祖之類的存在,就因為他的出現,才證明瞭原來也有可以操縱全部元素的法師。

只是人家是全金色,艾欣這個只帶點點的小金色,就好像給水晶球灑了一點小金粉似的,雖然金色是稀奇,但要換成點紅點綠的情況就常見了,那證明測試者本身並沒有法術。

葛力金原就測過艾欣沒有魔法潛力,這回經過正式測試證實了倒也不失望,不過艾欣居然測出來點代表全元素的金色,這倒是出乎他意料。

對了,銅元的空間!葛力金腦中靈光一閃明白了,艾欣身上佩帶著東方仙術的法寶,從而影響了水晶球。

看葛力金一時無語,路托還以為他為孫女沒有法力而失望,於是安慰道:“其實這樣帶點金的已經了不得了,一者證明她祖上出過魔法師,當然,葛力金家的孩子嘛,再者,她的直系後代中出魔法師的機率可非常大。”

路托的話艾欣也能聽懂,魔法師的產生也講究個遺傳概率論,要不怎麼布理安家喜歡與出過魔法師的家族聯姻。

路托的意思是艾欣的基因不錯,將來嫁人肯定不用愁了,女孩子嘛,自己工作得好還不如嫁得好。

艾欣在心裡嘆口氣,怎麼哪個世界都是重男輕女的?小說中不是有女尊國的存在嗎?她為啥沒有重生去那兒呢?

他葛力金的孫女當然是不愁嫁的,葛力金考慮的是不能讓路托發現艾欣身上還帶著能影響水晶球判斷的異世法寶,所以借著路托的安慰哈哈一笑:“葛力金家的孫女當然是最好的了,這孩子不但聰明懂事,而且還做得一手好菜,要不要嘗嘗?”

“那就不客氣了。”路托答應得痛快,本來嘛,他幫老朋友連測試費都不收,何況他住的地方離這城堡有千里之遠,就算走魔法陣傳送也得幾個小時,哪有讓幫忙的人空著肚子回家去的。

葛力金城堡請客人吃飯,那自然也是豐盛的席面,麵包、火腿、乳酪、烤雞、牛排、餡餅、果汁和果子酒,都是西餐。

路托也是身價不菲常吃高檔品的,他一眼就能看出這些佳餚都是大酒店做的,對于葛力金城堡沒有傭人他也清楚,當然他也不會真指著六歲的孩子下廚。

不過等這些都上桌了,葛力金竟然親自指揮著魔杖從廚房又飄出來一件奇怪的餐具。

說它是餐具,是因為路托聞到裡面散發出非常好聞的食物香味,只是這個像罐又像大碗還有蓋的,材質非金非銀非鐵非銅的,到底是什麼?

“這個叫砂罐,是我燒制的。”如果不是靠魔法加工了再加工,葛力金也制不出這麼漂亮的砂罐,他本來還想燒出一套精美的瓷器,可惜隔行如隔山,就算他是大魔法師,但瓷器能成為中華瑰寶,那就不是不懂技巧就能制好的。

“這砂罐煨湯可是我孫女親手做的。”這才是關鍵,艾欣由於身高的關鍵,這湯是葛力金親自盛了一碗,捧到路托的桌前。

這砂罐煨的是排骨蓮藕湯,排骨路托是認識的,但蓮藕,尤其是切成薄片的蓮藕他就不認識了,這也是艾欣選擇蓮藕的原因之一,她敢保證,就算路托能得到這卡特帝國的王室之花,也不會想到把它煮了吃。

果然,路托看到碗裡的蓮藕片,還以為是什麼稀罕的魔藥呢,他相信葛力金不會亂給他下毒什麼的,放心的吃喝,味道還真不說。

一頓飯下來,路托碰的最多的就是這砂罐煨湯了,用事實證明客人對主人廚藝的滿意。

其實真要比較起來,艾欣的廚藝還不夠資格開館子掌廚,她的菜能獲好評,一來是讓人吃個特別,二來就幸虧她營養保健師的專業,知道對人做飯。

在請路托之前,艾欣就向葛力金打聽了路托的飲食習慣,這位大法師倒是不挑食,只有些偏愛肉類,可惜長了年紀消化差點兒,不敢多吃了。

所以艾欣才選擇了砂罐煨湯,這砂罐也不是專為路托才燒制的,葛力金本身也是老人,他前世更是醫者,自然知道什麼又營養又好消化。

肉類食物加上佐料,經文火煨燉,能使其中的大部分營養成分溶於湯汁中,很適合老弱病幼食用。

艾欣學習的時候則更知道,在煨湯前將肉類先用大火爆炒一下,可使肉中的腥味消除,同時使肉質不會發老,容易煨爛。

葛力金還知道飯後吃些山楂、豆蔻、砂仁之類的乾果,也可以化食開胃,而砂罐還可以煨牛肉湯、雞湯、鴨湯等。

煨雞湯時加入紅棗、天麻、人參、花生等物也是極補的,只是紅棗、花生異界雖然有,但它們的藥用價值人們並不知道,葛力金不好意思拿這種路托眼中的“便宜貨”招待貴客,至於人參、天麻等中藥材,那是不能暴露的。

所以葛力金和艾欣都選擇了蓮藕,反正路托若是問起這個,他們正好推給克萊頓家。

不過路托是個極有分寸的人,想來他經常為那些大貴族家的後代進行測試,自然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

等吃飽喝足告辭時,路托始終沒再問什麼特別的,反倒是葛力金慎重拜託他,希望他只說艾欣沒有魔法潛力,不要把她讓水晶球測出點點金色的事說出去。

葛力金的解釋是,他不希望以為有人娶艾欣是因為她能生育優秀的後代,艾欣本身還有許多的優點,他不希望孫女的婚姻利益化。

家裡有女孩子的確比有男孩子更費心,路托可以理解,也答應守口如瓶。

送走了路托,葛力金開始和艾欣商量她上學的事情。

這裡的孩子也是得接受教育的,不過根據各個家庭的不同,可以上公立學校,也可以上私立貴族學校,還可以在家接受一對一的家庭教師。

葛力金屬于中立的魔法師協會,他的後代上哪個國家的學校都沒問題,哪個學校都會歡迎的,只是哪個學校葛力金都沒看中。

在葛力金的心目中,最好的學校自然是他曾上學的魔法學校,不過艾欣沒有魔法潛力去不了,剩下的普通學校所教授的那些知識……艾欣都可以去當老師了。

這個世界的基礎教育是七年,十年後由個人能力而選專業學校繼續學習,畢業時經考試合格拿到畢業證,然後才能工作。

以艾欣現在的學識,可以直接進專業學校學習了,不過以她六歲的年輕,未免驚世駭俗了,而讓她進基礎學校混七年,那不是浪費時間嗎?

所以葛力金決定,由自己教艾欣。

 

第四十一章重回陶比拉城

艾欣上輩子就很喜歡醫術,而能帶著記憶重生,她實在不願意放棄前世所學的,但這裡並沒有醫科類的學校,所以她情願跟著葛力金學習。

至於長大了工作怎麼辦?葛力金一點也不擔心,有城堡,有空間,艾欣就是不工作還能餓肚子?

葛力金挺放心,艾欣倒是不甘心,她學的是濟世活人的良方,真不用上那學它幹什麼?

只是這裡的環境一時半會兒改變不了,讓普通人認識到不用魔法也可以延年益壽,將是個漫長的過程,艾欣不敢奢望自己能成為某學派的創始人,只願意一步步來。

學醫術,性子急是不行的,葛力金對艾欣穩重的態度挺滿意,但對她號脈的水準直皺眉。

其實這點也不能全怪艾欣,在她所處的時代裡,無論中醫西醫最依賴的是機器,上醫院如果不拍片子、化驗、做CT…你都不好意思說你去看病了。

而且病人也更信任機器得出來的結果,用聽診器或手指號脈,這得憑醫生的經驗,總沒有機器嚴謹吧?

艾欣學的是營養保健師,那就是對人開食療的方子,得什麼病飲食宜忌什麼,至於病情,那歸醫生判斷,保健師不需要負責。

所以對于號脈,艾欣承認自己前世對食譜的興趣比它大。

葛力金對她的說法非常不滿,認為這些醫生都忘了醫者的本身,哪有依賴機器的道理,“你父母都沒給你把關嗎?我記得我七歲的時候,我就在父親身邊學徒了,每個病人父親號過脈然後讓我也號脈,這讓過了十年才讓我給人開方子,這種傳統都沒了?”

號脈十年才能開方子…那只怕沒人肯學醫了…艾欣只好再向葛力金介紹現代的醫療,然後說自己:“我也不可能每天待在診所,我得上學,就是休息日還有一大堆的作業要寫,寒暑假的作業也不少,真的沒時間。”

她前世的時候,學習在人的一生中占了非常重的份量,就算艾欣的父母有意讓女兒繼承診所,也不敢不讓她上學,何況行醫還得考試呢。

“罷了,你跟著我重學吧。”葛力金也知道再追究也沒用。

艾欣忙點頭,她這輩子還希望當營養保健師,但給人確診的事,她必須得全包了。

其實說到重學也不容易,就算葛力金沒忘了前世的醫術,但城堡裡就他們祖孫倆,艾欣到哪兒去診不同的脈呢?而且兩個世界情況大大不同,這裡誰肯伸手讓他們按住脈搏呢?

葛力金擔心,這事要弄不好得和黑魔法掛上鉤,他一世英名可以不在乎,孫女要被汙為小魔女,將來嫁人可真成了問題。

正在葛力金先讓艾欣紙上談兵背脈案的時候,葛力金城堡收到一封信,一封從艾欣這輩子的出生地,迦蘭王朝陶比拉城寄過來的信。

寄信的人是卡特帝國的大賢者布理安的親侄子修尼布理安,信中的內容則是關于陶比拉城人販子的。

艾欣從來也沒有忘記她這世唯一的血緣至親——姐姐琳達,琳達在艾欣三歲的時候被人販子綁走了,可那時候她自己活著都困難,怎麼出力?

四歲時艾欣有幸成了葛力金的孫女,但當時她也知道自己被收留就是天大的恩情了,而且仍有種寄人籬下,不能給別人再添麻煩,就沒敢開口提找姐姐。

然後艾欣五歲時知道自己前世與葛力金還有親,兩世的密切度讓她馬上就央著葛力金為她找姐姐了。

葛力金在收養艾欣時就知道她今世的情況,如果琳達還在,他不介意多養一個,不過琳達被人販子賣了,當時他也沒熱心到主動幫艾欣找人。

只是這血脈相通真是件奇妙的事情,哪怕相通的血脈還是上輩子的,艾欣敢於開口撒嬌讓爺爺找人,葛力金也真正急孫女所急。

琳達不是一般的失蹤,據艾欣說,那些人販子還和當地官方有關系,身為獨來獨往的師,葛力金自知靠他個人可不行。

葛力金找的還是他老友,在卡特帝國位高權重的布理安。

一說是幫艾欣尋親,布理安馬上就應下了,倒是艾欣在奇怪:卡特帝國在迦蘭王朝,難道要走官方途徑?

葛力金也不瞞孫女,卡特帝國在別的國家有大使,這個是官方的,不過既然陶比拉城做壞事的就是官方,那找也沒用,他們動用的是特使。

特使,是不告訴別的國家而在其進行秘密活動的人,說白了就是間諜。

艾欣可是看過不少諜戰片的,一聽說卡特帝國在別的國家有特務活動,她就擔心會不會打仗,畢竟除了野心家之外,沒誰喜歡戰爭。

葛力金倒不擔心,他身為魔法協會的高層人物,對各個國家的底牌對瞭解不少,現在幾個國家的實力都差不多,百年之內應該打不過來。

百年啊,那艾欣就不用擔心了,百年後她還在不在都很難說。

從葛力金城堡往陶比拉城,是至少兩千里的距離,艾欣對自己當年一夜之間就從城效進了城堡一直挺疑惑,她又不能長時間坐魔法陣,是怎麼這麼快就到的?

這回謎底終於揭開了,葛力金帶著艾欣到了城堡的後院,拿出魔杖念咒,地上就出現了大型的魔法陣,他帶著艾欣進入陣中心,只一眨眼的功夫,面前的景色就換了個樣。

“這裡是?”艾欣先確定自己沒有散架才觀察四周,這兒如果她沒弄錯,應該是一個大山谷吧?

“這裡是葛力金歷代主人的藏寶庫,它與城堡有直接的魔法陣聯系,為的是有什麼急事時好迅速過來取錢,還有這個也可以當避難藏身的地方,因為逃難的人身上免不了帶傷,所以這裡的魔法陣設了保護咒,沒有法力的也不會出事。”葛力金說著往前走了幾步,用魔杖往地上點了點。

艾欣看著一個大魔法陣浮了上來,圖樣和葛力金城堡的那個挺像,不過這個的四面鑲了許多顆五顏六色的寶石,正閃閃發光。

葛力金解釋,這寶石就是普通人也能坐魔法陣的原因,可惜這些寶石不是天然的,高級魔法師就算是窮盡一生之力,也只能煉出五、六顆,這個魔法陣可是幾代葛力金人的心血。

這個山谷本來是頭代葛力金的住處,師爾特葛力金是極厲害的白魔法師,他收集了無數魔法用品和書籍,然後全放在了這兒。

葛力金城堡是後來才蓋的,師爾特搬了新家還捨不得舊居,因為是他自己住的地方,這裡山谷中的保護魔法也是層層加層層,就這麼不要了多可惜。

所以這裡被修成藏寶庫,再過了數百年,三裡之外才建了陶比拉城,因為這個山谷在不姓葛力金的人眼中都是不存在的,所以後來的幾代葛力金也沒想著搬遷。

而二年多前,現任的菲力葛力金正幫忙了某個王室,將得到的報酬放入金庫,然後出去在小樹林歇息做飯,於是“撿”回了艾欣。

艾欣終于解惑了,原來葛力金是先帶她到這裡,然後再轉乘魔法陣的,哪怪一夜之間兩千里也沒事。

雖然身處寶庫的入口,但錢就在裡面丟不了,葛力金先帶艾欣過這裡,也就因為它恰巧離陶比拉城近,所以他們沒進藏寶庫而是直奔城市。

在中途,艾欣他們還巧遇了要進城的馬車,不同于當年艾欣的沒人理,這回車主主動停下問他們是否上車,當然也不是免費的。

所以艾欣估計,這絕不是看他們老的老、小的小可憐,看他們衣著光鮮才是原因。

不過有車自然坐,坐擁巨大藏寶庫的葛力金不在乎那點小錢,然後他坐在車裡算著從這兒到城門的距離,又開始心疼孫女了——這麼遠的路程,當初那麼小的孩子是什麼走的?

“葛力金叔叔,好久不見了?”葛力金和艾欣才在城門下車,就有人迎上來問候。

“修尼,讓你久等了吧?”葛力金也不吃驚,拉過艾欣介紹,“這就是我那小孫女。”

艾欣看著來人,那是個六十出頭的老人,外表當葛力金的弟弟都可以,不過葛力金真正年紀是一百一十七了,叫叔叔是應當的。

論輩分,艾欣也得管修尼叫叔叔:“修尼叔叔你好,我姐姐的事有勞你費心了。”她行禮說道。

修尼當時就覺得這孩子會來事,加上又是葛力金的孫女,由不得他不另眼看待,於是親自抱艾欣上了等候的另一輛馬車,駛進城內。

馬車的窗戶是關著的,雖然艾欣想看看隔了兩年,這城市變樣了沒有,但身為客人,還是有求於別人的客人,她不好意思伸手亂動。

馬車行了大概有二十多分鐘才停下,修尼先下車,然後又伸手抱艾欣下車,艾欣站穩後一抬頭,愣住了——這不是她以前偷麵包的那家大酒店嗎?

兩年前她做賊來這兒,兩年後做為貴賓又到了這裡,人生還是一場戲啊。

 

第四十二章陶比拉城的內幕

身為常駐地間諜的,有份正當又體面的工作以掩護身份,那是非常重要的。

這座陶比拉城最有名的酒店的老闆其實是為卡特帝國工作的,這點誰又能想到?

不過老闆不是修尼本人,修尼布理安出身於世家,年輕時還在軍隊鍛煉過,然後進卡特帝國的情報部門工作,現在已經是副部長級的高官了。

如果這事不是關系到葛力金師,以修尼六十多歲的年齡和資歷,他無須親自辦這事。

修尼到陶比拉城已經一年多了,艾欣央了葛力金,葛力金轉托給布理安,布理安又找上修尼,誰都沒耽誤。

只是陶比拉城的情況實在復雜,琳達又不是才失蹤的,要查一年多前的舊案,首先得理清城裡人販子的勢力,他們綁了人往哪兒送,又是誰綁的?

好在身為間諜,就得三教九流樣樣有交情,陶比拉城的人販子和其背景,當間諜的酒店老闆早知道,難就難在琳達不出名,人販子綁的小孩子又實在太多,誰知道這個琳達會被賣到什麼地方了?

修尼到了陶比拉城後,專門按艾欣提供的,琳達失蹤的時間去查,凡是那段時間被出手的十一至十三歲的女孩子,都是重點尋找對象。

這也是修尼最仔細的地方之一,他擔心艾欣年紀小記不準,特意將琳達的年紀多留了餘地,當然,這樣找的人就更多了。

修尼用了一年多時間,才找到足有十一個現在十三至十六歲女孩子的下落,這是凡能找到的都找了,他才通知葛力金和艾欣。

“這些人販子出貨的地方比較固定,一個是迦蘭王朝旁邊的維古王國,一個是本國最大的娛樂之城克瑞澤城,這十一個女孩都是我們在那兒找到的,現在也處於我們的保護之中,要是這裡面真有琳達小姐,三天之內我們就能把她帶過來。”修尼也不敢把話說得過於肯定,畢竟被拐賣的孩子,生命哪有保障?

修尼也不會大發善心把人都贖回來讓艾欣一一查看,他讓暫時派人保護十一個沒有價值的女孩子就夠意思了,他帶回來的是那十一個女孩子的畫像。

這個世界的人物畫像類似於油畫,的確和本人至少相似百分之九十以上,艾欣當年的真實記性也不是三歲孩童,她沒忘記琳達的樣子。

看著修尼讓手下全半蹲把畫像著舉著給她辨認,艾欣顧不得為他體貼自己身高的行為致謝,她緊張得手心都出汗了,那個曾經相依為命的姐姐,能找到嗎?

艾欣記憶中的琳達是淡金色頭發,棕色眸子的,雖然不同于艾欣的黑發黑眸,但琳達與艾欣前世十一歲的樣子像了五、六分,只是比她當時瘦小了不少。

如果沒有意外,艾欣相信現在的琳達會與她前世十五、六歲時有點像,何況才兩年的時間,人變化不了多大,她照著印象一一看著這些畫像,而結果是……沒有。

“沒有嗎?”葛力金看艾欣最後垂下頭就明白了,上前拍拍她安慰。

“這些人都不是我姐姐,謝謝修尼叔叔費心了。”艾欣強打著精神向修尼道謝,雖然沒有找到,但人家也為她的事奔波一年多了。

“都不是啊”修尼也失望,這證明他這些日子的辛苦都白費了。

“姐姐失敗畢竟也這麼長時間了,我知道不好找…”艾欣無法要求別人必須給她找到人,只是這座陶比拉城帶給她的只有苦難和失望,她不想在這麼待,她想進空間去。

“累了吧?要不歇一會兒?”葛力金看艾欣的表情就知道,孫女遇上傷心事就想逃避的弱點又犯了,但這回他允許她任性。

“其實…”修尼欲言又止,但想想還是說了,“我們這些外人去找人總是不熟,我聽說這些人販子的幕後老闆那裡有本賬冊,什麼時候賣了什麼人,一查就知道…”

“真的?”艾欣又燃起希望,“幕後老闆是誰?”

“就是這座城市的城主夫妻薩裡曼陶比拉和奈麗陶比拉。”修尼說道。

什麼?艾欣和葛力金先吃驚後恍然,難怪這裡的人販子比蒼蠅還多,而且還能半夜開城門運人,原來城主人就是最大的人販子,她一直住在賊窩裡

艾欣雖然是出生在這裡的,但身為乞兒瞭解的事情有限,聽了修尼的介紹才知道原來陶比拉城也是座有二千年歷史的古城了,是迦蘭王朝的開國國王賞賜給他的開國功臣,也是他小舅子蘇萊卡陶比拉的。

蘇萊卡雖然是外戚,但絕不是靠裙帶上位的,他是迦蘭歷史上的名將,人品和功績都值得後人稱頌。

可惜的是,這位名將沒有後人,國王惋惜之餘,指了自己最小的兒子繼承親舅舅的城市。

這要是換了別的家庭,這麼大的遺產可是意外的大餡餅,但身為王子的改了姓,那就是被剝奪了繼承權啊,一個城市的價值哪能比得了一個王朝。

所以為了補償小兒子,國王給了陶比拉城許多法外治權,但據說小兒子人到中年還是鬱鬱而終,換了孫子也是年紀不大就沒了,而且再無後了。

因為開國的國王下了命令,凡是繼承陶比拉城的就必須姓陶比拉,但身為王室的捨不得改姓,身為外姓的國王又不放心。

所以後來國王還是從王族中的庶子中間挑人,反正庶子繼承不了爵位,能得到這麼大的城市就是皇恩浩蕩了。

可問題又出來了,這庶子當上的城主也陸續都病死了,就沒一個是壽終正寢的,這樣連著下來,陶比拉城被詛咒的傳言開始流行。

王朝第二大城市忽然成了雞脅,國王必須得讓信任的人擔任,但信任誰又不能讓人明白著去送死,所以對其的補償一再的放寬。

現任的城主薩裡曼陶比拉原姓維瑟斯,是現任國王的堂弟的庶子,為人貪婪得幾乎不要命,十幾年前自動請求接任去世的前城主。

其妻奈麗陶比拉,來頭並不比丈夫小,她是王后的親哥哥的嫡次女,至於為什麼會嫁給當時並不出色的薩裡曼,因為她們結婚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細節沒人清楚。

修尼也只知道這對夫婦貪財而心狠,倒也相配。

“詛咒,我倒是也聽本地的法師說過,可魔法協會派人檢查的結果不是沒有嗎?”葛力金皺眉。

“的確,正式檢查結果,這城市沒有中過黑魔法,要不陶比拉城早空了,所以有傳言是這個城主的位子被詛咒了,但也找不出施咒的痕跡。”修尼把這事當笑話說。

“真的只有城主活不長,那他們都是病死的,一樣的病嗎?”艾欣是往她本行上想,也許是什麼傳染病,但什麼病只傳染城主呢?

“是病死的,但一不一樣不清楚,也有不少魔藥師過來看了,都說治不了。”因為城主的好壞事關國家,修尼打聽得不少。

“克萊頓家也來過?”葛力金想起那位疑似的“同鄉”。

“克萊頓家主是我卡特帝國的重臣,迦蘭王朝哪請得起他,又哪敢請他?”修尼笑道。

葛力金點點頭,迦蘭王朝第二大城市居然可能被詛咒了,這樣丟面子的事如何敢讓別的國家知道,他又問:“我以前也聽說現任城主的身體不大好,那麼他也是生病了?”

“是生病了,花了不少錢,所以他非常需要錢,那些賬本被他秘密收藏著,要找到它們可不容易。”重要的是,這些賬本與迦蘭王朝、卡特帝國的存亡興衰都無關,修尼可以利用公家資源幫忙找人,但不能用公家的人為他的私事去送死。

葛力金猜也猜得出城主府肯定戒備森嚴,甚至還有魔法防禦,說實在的,修尼做到這份上也夠了,所以他宣佈自己的決定:“既然知道了有這麼個賬本,那我們還是去見見薩裡曼本人吧。”

葛力金想的是,如果陶比拉城主真是中了詛咒,那他這輩子的法術也不是白學的,如果人家是真病了,他上輩子的醫術也沒白學。

當然,不管治哪個,他的交換條件都是賬本。

修尼屬於卡特帝國秘密部門的人,他是不能公開出面找陶比拉城主的,所以葛力金這回找的介紹人是原籍迦蘭王朝,現在屬於魔法協會的法師特雷紮金。

特雷紮現在就在迦蘭王朝的國都,那是魔法協會的分會,葛力金之所以選了他,不光因為他曾是迦蘭人,還因為特雷紮在學校畢業時,負責考試的主考官正是葛力金,要按葛力金前世的科舉為例子,那特雷紮該算他門生了。

魔法世界雖然不講究這個,但主考官宣佈你畢業通過,還給你測驗評優,讓你以後分配了個好工作,當然這有特雷紮本身的實力為重,可考官他也是感激的。

特雷紮上午收到葛力金的傳書,當天下午就坐魔法陣到了陶比拉城,再過了一個小時,葛力金就帶著艾欣,和特雷紮同坐在城主府的客廳裡了。


第四十三章救不救壞人

葛力金是出名的師,又有認識的法師特雷紮為證,陶比拉城主薩裡曼是親自出迎,請客人進去的。

薩裡曼有四十出頭,穿著閃光的城主衣袍,更顯得氣色不好。

一看到薩裡曼本人,這裡有沒有詛咒不好說,但葛力金和艾欣都敢肯定這城主絕對有病。

薩裡曼人很瘦,但腹部很大,他眼白發黃,皮膚也發黃,臉上和頸部有好幾個散開的小紅點,就是中間是全紅,又伸出細枝分散,看起來像是紅蜘蛛爬在皮膚上,所以在中醫上稱作蜘蛛痣。

正常人也可能有蜘蛛痣,但加上眼黃,腹大,消瘦,艾欣判斷薩裡曼是肝部出了問題,而且還是大問題。

在沒有確定薩裡曼得的是哪種肝炎,艾欣可不敢碰這裡的杯子,免得傳染,而葛力金也考慮到了這點,他暗示特雷紮。

特雷紮不懂病菌的傳染,但黑魔法的傳染他是知道的,他以為葛力金一進來就發現這裡被詛咒了,真是坐立都不安了。

葛力金心裡倒是有數了,他擺在老中醫問診的架勢:“城主可是總感覺到體內有熱,口中發苦,心煩什麼都不想吃,脅下還時常疼痛?”

一般癥狀都應該先由病人口述,醫生來判斷,免得誤導,可惜這裡沒有醫生這個職業,為了讓薩裡曼一下子就信任他,葛力金只能先扮神棍…咳,法師來個鐵口神斷什麼的。

薩裡曼果然一下子就精神了不少,連忙問道:“師知道是什麼黑魔法在詛咒陶比拉歷代城主了?”

葛力金沒有馬上回答他,只示意薩裡曼先伸出左手放桌子,他切脈,然後換右手,再招手讓艾欣過來切脈。

難得有個病例,艾欣按上薩裡曼手腕部大約一寸長的位置,這是中醫講的“寸口”,這裡能摸到脈的跳動,感受到氣的運行,是百脈之所朝、所宗。

寸口分成三截叫“三部”,寸脈、關脈、尺脈,正好對應三個指頭,而左手寸、關、尺分屬心、肝、腎,右手寸、關、尺則分屬肺、脾、命門。

艾欣雖然看薩裡曼的樣子就覺出他得的是黃疸型肝炎,但西醫上肝炎分甲乙丙丁等七種,中醫上黃疸也分熱黃、陽黃、陰黃。

艾欣沒法給薩裡曼化驗,但她知道診錯了可是人命關天,所以一直診的時間挺長。好在薩裡曼以為這也是法術的一種,一直不敢動不敢催。

等艾欣終於放開手,葛力金的表情嚴重:“診出了什麼?”他問的是漢語。

艾欣答得也是漢語,而且中醫名詞用漢語說更準確:“診出了弦脈和數脈。”弦脈,是脈搏緊如弓弦,主肝膽濕熱。數脈,脈搏來去快速,脈率在每分鐘100~139次,主熱癥。

由此艾欣診斷薩裡曼為濕熱陽黃型肝炎。

葛力金這才轉頭對薩裡曼問道:“聽說城主是在原城主臨終前接任陶比拉城的,那原城主是不是和城主情況一樣?”

“是的,我還聽城主府的老人們說,歷代城主臨終前的情況都差不多,這…真的是黑魔法,能解嗎?”事關自己的命,薩裡曼當然緊張。

“只有城主才會得嗎?”葛力金再問道。

薩裡曼忙點頭。

那就奇怪了…葛力金能確診這是肝炎,可什麼肝炎只傳染歷代城主,“有什麼東西是只有城主才能碰的嗎?”他往這方面考慮。

“有”薩裡曼忙起身,“那些都在地下倉庫封著呢。”因為只有歷代城主會生這種怪病而亡,所以以前負責找原因的法師,也考慮到是不是什麼物品帶了黑魔法,將歷代城主專用的全封上了。

薩裡曼帶著葛力金前往地下倉庫,那裡堆了不少有年頭的東西,甚至還有頭代城主蘇萊卡陶比拉征戰穿過的盔甲,但其中都測不出黑魔法的痕跡,至於肝炎的病毒…魔杖可不是顯微鏡。

等重新回到客廳,葛力金已經盤算好了:“陶比拉城主,據我瞭解,這的確是一種黑魔法製造的毒素,雖然我不知道詛咒究竟施在什麼物品上,但我想我至少可以緩解城主身上的詛咒。”

人身體生病,在中醫上叫外邪入侵,這邪、魔本來就差不多,葛力金不算胡說八道,挺多就是換了個魔法世界的人容易理解的詞。

“當真?那師需要什麼,盡管開口”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現在就是根稻草,薩裡曼也願意抓住。

“葛力金還會缺什麼…”葛力金笑得自負,“不過我受人之托,要找一個三年前在這城裡失蹤的小女孩。”

“這個並不難,只要師說個大概的特徵,我馬上就派手下去找。”薩裡曼對陶比拉城的控制力也有自信。

“是不難,我只是想借城主從迦蘭歷2016至2019年的私賬查一下,那女孩的下落在城主的賬上。”葛力金說道。

一說“私賬”,薩裡曼就明白指的是什麼了,他臉色更加不好看,嘴裡也否認:“葛力金師的事,陶比拉城自然會盡力,至於什麼私賬,師從哪兒聽到這種謠言的?”

“這個城主就不用費心了,我找人要賬本,不過是想求個方便途徑,這哪有城主的身體要緊,如果沒算錯,城主最近已經開始吐血了吧?”葛力金說著薩裡曼最重要,但卻坐得穩穩的,明顯人家不交賬本他就不出手。

“葛力金師既然知道城主的身體等不了了,那為什麼我們不同時進行呢,我們幫師找人,師為城主解除詛咒,兩不耽誤不是更好?”一個中年女子從珠簾擋著的側門快步出來說道,顯然聽了不只一會兒。

“陶比拉夫人。”特雷紮先站起身招呼。

出來的是陶比拉城主夫人奈麗陶比拉,她是薩裡曼的原配,兩人年紀差不多,但奈麗看起來也就三十出頭,樣子很好看,穿著也不俗,一看就是位有品味的貴婦人,這樣的女人卻也是人販子,光看外表誰能想到?

“特雷紮法師,你說對不對?”奈麗趁機尋求他的支持。

特雷紮也是老於世故的人物了,根本不上她的當,他轉向葛力金:“我不知道這究竟是哪種黑魔法,不敢亂說話。”

“這是很古老的病毒了。”葛力金只這樣答道。其實肝炎這個病在魔法世界也是有的,不過只傳染城主的肝炎,還真的挺邪乎。

“師,我們兩邊都不耽誤,還不行嗎?”奈麗這話其實已經在服軟了。

葛力金毫不為所動:“我也是受人之托,必須由我去找人。”他可不能告訴這對夫妻他究竟要找誰,不然不是送人質給他們嗎?

奈麗猶豫著看向薩裡曼,薩裡曼還板著臉否認:“葛力金師找人的事,我們可以幫忙,但什麼私賬的,還請師不要誤信謠言。”

“既然這樣,我們也沒什麼好談的了,我們回金薔薇酒店吧。”葛力金拉著艾欣就往外走。

金薔薇酒店,就是現在葛力金和艾欣住的,也是卡特帝國間諜老闆身份掩護的地方。

葛力金走之前暗示了自己的位址,可他不怕薩裡曼夫婦懷疑店老闆,本來師住大酒店就是符合身份的,要是放著本城最大、服務態度最好的酒店不住,那才是惹人起疑的。

不過薩裡曼夫妻倒真讓他們這麼走了,還真是沉得住氣。

艾欣一路上沉默不語,葛力金暫時顧不上她,他先取金銀花煮水,給了去城主府三人一人一杯。

肝炎是怕傳染的,在不知道薩裡曼得的是哪種的情況下,喝藥預防是應該的,葛力金邊煮藥邊分析,以親近論,誰也不如奈麗和薩裡曼近,可奈麗明顯沒被傳染上。

將金銀花水遞給特雷紮時,葛力金告訴他這就是金銀花,艾欣申請金銀花專利成功的事,特雷紮也是知道的,但特雷紮真的挺會做人,什麼也沒再多問,道謝喝了水後便回自己房間去了。

葛力金這才有時候拍拍艾欣:“你診的沒錯,是脈弦數。”

艾欣仍不高興:“爺爺,記得在布理安爺爺家,你問我救人該不該有選擇,這問題我現在還是答不出。”

葛力金了然了:“你不想救薩裡曼?”

“他是壞人啊,”艾欣矛盾中帶著憤怒,“身為孤兒不是我們的錯,一般國家都有收容孤兒的福利機構,卡特帝國就有,我還問了修尼叔叔,迦蘭王朝別的城市也有,可這個第二大都城卻沒有,薩裡曼巴不得所有的孩子都成為孤兒,讓他賣了換錢”

“現在是秋天,所以還好些,要是現在是深冬,爺爺你半夜時到街頭去看看,這城裡究竟凍死了多少人,當然白天看不見,他們清理現場倒是一流的”艾欣回憶當時的自己,如果不是佩羅收留,她也早凍死了。

“我乞討過、偷的、騙的,因為我怕凍死,怕餓死,為了活下去,我寧願背負汙點,可始作俑者,害我們這些孤兒變壞的人,我用什麼理由去救他?”艾欣看向葛力金,“爺爺你幫我想想,我是個壞孩子,那我該去救另一個壞人?只因為他比我還壞?”。

 

第四十四章同甘共苦的夫妻

葛力金是心疼孫女的,這個陶比拉城每年人口都成下降走勢,對那些黑幕他其實比艾欣更瞭解,他艾欣的話沒有誇張的地方。

而艾家世代行醫,家裡絕對不窮,可以說,艾家出生的孩子,一生下來嘴裡沒含金湯匙,至少也含了銀的,哪個孩子會生在貧民窟,靠偷竊靠乞討才能活?

正因為不愁吃穿,艾家生怕養出敗家子,所以家規極嚴,族裡要出了坑蒙拐騙的不肖子孫,絕對會斷絕關系,逐出家門。

這樣教育出來的後代,是非曲直能不明白,何況凡是正經人家的孩子,誰能把去偷、去騙、去乞討當成光榮?

艾欣的心理壓力一直是很大的。

但這是艾欣的嗎?小孩子哪有生活的能力,而逼得那些本來該在幼兒園憂慮的孩童,去街頭行乞,乃至去偷、去騙,那樣的一城之主卻是萬惡之源,那樣的一個人,他有繼續生存的價值嗎?

葛力金沉默片刻才開口艾欣,我也薩裡曼不是好人,但他的惡行應該由法律審判,我們是醫生。”

這麼說,葛力金還是選擇了救人,壞人也救,艾欣對這也不意外,想當初就是艾欣背誦孫思邈的,才刺激葛力金突然憶起前世的,由此可見,這古人“發大慈惻隱之心,誓願普救含靈之苦”的醫訓已深入他的靈魂。

艾欣嘆口氣爺爺你真認為,迦蘭王朝會治薩裡曼的罪?”反正她不信。

葛力金也不信,甚至葛力金還能推測出,薩裡曼販賣人口賺的錢,至少三分之一送上京都了,京都的高官、王室,甚至國王和王后,都是坐地分贓的一份子。

這個國家都在“生病”,但不管他是醫生還是師,葛力金都沒有救一個國家的力量,再想想他折中道要不除了賬本,我們再讓薩裡曼出一大筆錢,我們拿錢讓這裡的人冬天好過些?”

“薩裡曼損失的錢,一定會變本加厲的再賺回來,受苦的還是陶比拉城的人。”艾欣嘀咕著,但想著至少今年冬天能少凍死些人,而且她真的還需要賬本找姐姐的,終於還是點點頭。

葛力金和艾欣盤算著怎麼從薩裡曼那兒,為受害者多撈些補償,他們可是一點也不擔心薩裡曼會拒絕治病。

有道是病急亂投醫,像薩裡曼那麼貪財的人,往往更怕死,因為他過的是有權有勢的好日子,怎麼捨得不要命?

就在艾欣矛盾救不救壞人的同時,陶比拉城主府裝飾得閃閃發光的書房裡,薩裡曼正看著桌上一堆賬本矛盾中,那賬本正是白天他堅決否認的。

“城主。”奈麗親自捧著豐盛的食物進書房,“你現在有胃口了嗎?晚飯你都沒吃?”她擔心的問道。

薩裡曼嘆口氣我是因為生病才沒吃,可你怎麼也不吃呢?”

“看你吃不下,難道我就能吃下?”奈麗放下托盤,拿細致亞麻布織布的手帕擦了擦眼角。

“是我在拖累你,一直都是我沒用。”薩裡曼看著憔悴的妻子,真的非常心疼,奈麗可是當年的京都之花,如今卻和他一起受罪。

“說呢,你沒用?咱們現在每年十車運往京都的金幣,這不都是你的功勞,如果沒有這些錢,我姑姑的王后當得穩?我表哥的王太子當得穩?現在可是就連國王都不能忽視你。”奈麗只為丈夫驕傲。

“奈麗…”薩裡曼握住妻子的手,二十幾年了,握她的手仍讓他有心跳加速的感覺,當初看見她第一眼時,他就,可以為這個女人做任何事

奈麗將手輕輕抽回來,又將托盤上的食物挑了些放出碟子多少吃點吧,麵包、果醬、還有你最喜歡的烤雞。”

“那我們一起吃。”薩裡曼,他不吃妻子也不會吃的,他們本就是同甘共苦的夫妻。

薩裡曼的父親是現任國王的一個堂弟,有著公爵的頭銜,但本人並沒本事,只吃喝玩樂,因為這樣的親戚反而能讓國王放心,老公爵日子過的不。

薩裡曼的母親長得並不算漂亮,她是公爵夫人的侍女,一次被公爵酒後施暴才有了薩裡曼的。

公爵其實並不喜歡這個侍女,又不願意得罪娘家有權的公爵夫人,所以就算這個侍女給他生了個兒子,他也沒給這女人任何的名份,反正他兒子也好幾個。

薩裡曼的母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沒了,因為不受寵,他雖然是公爵親生的,但在家裡的地位還不如一般的傭人。

而奈麗的情況完全不一樣,她出生時,姑姑已經是王后,加上父母都是貴族,她本人又是嫡出的,可說是天之驕女,從小連王宮都能隨便進出。

家境好長得又好,奈麗從小到大身邊就不缺獻殷勤的男孩子,而且都是門當戶對的,這樣被捧著長大,養成了她傲氣又任性的毛病。

奈麗十七歲快嫁人時,追求者更是快踏破了家門,可這時候覺得在城裡玩膩了的奈麗,帶著幾個比較順眼的追求者悄悄出城去玩了。

沒有華麗的馬車,沒有厲害的保鏢,大家都換上平民的衣服,沒有人認識他們是誰,想大聲叫喊就大聲叫喊,想歌舞就參加晚上的豐收篝火晚會。

幾個貴族孩子被這種田園自由迷上了,玩的都忙了時間。

沒有誰能提前預料到,這片田地的豐收還招來了山裡的馬賊,馬賊們闖進村子,搶糧食搶姑娘,驚了奈麗的快樂。

在所有姑娘裡,奈麗疑是最漂亮的那個,她成了馬賊的首要目標,而可惜的是,平時誇耀多忠實於她的貴族子弟們,在親眼看到馬賊舉刀殺人後,比她跑得還要快多了。

奈麗自然也逃跑,不過她是目標人物,比其他人更身處險境,不過好在當時是晚上,村裡所有人都在,馬賊法只盯著她一個,於是她僥幸被某人藏了起來。

躲起來一直在發抖的奈麗,是被自家侍衛找到的,那是多虧她身上帶的魔法飾品指出了她的下落。

奈麗出來之後才,把她藏起來的某人是在這村子幹活的,他是這村子土地主人維瑟斯公爵的庶子,其生母還是個沒名份的侍女。

但就這樣出生低微的一個年輕人,那天晚上面對馬賊時卻勇敢得讓人吃驚,他被砍了好幾刀,倒在地上奄奄一息也沒透露奈麗躲藏的地方。

奈麗央著父母找法師、找魔藥治療薩裡曼,還每天都過去看他,在薩裡曼傷好後更做出個震驚了京都貴族圈的決定——她要嫁給他

奈麗的父母對救了女兒性命,保護了家族名譽的薩裡曼是真的挺感激,不吝嗇花錢治好他,甚至可以重金答謝他,為他請封個小爵位。

但他們不能把的寶貝女兒嫁給出身這個低的人,奈麗配得上真正的王室貴族

可他們嬌生慣養的女兒任性非常,她鬧絕食、鬧離家出手、鬧翻天了也非薩裡曼不嫁,甚至不帶一點嫁妝,和薩裡曼去了貧民窟過日子。

薩裡曼也是個非常要強的人,他的確愛慕奈麗,所以才故意冷落她,不願意讓她和她受苦,可當那個他用生命去愛的女子,退去所有的首飾和華麗的外套,赤著腳找著他,然後微笑著告訴他,現在除了他她也沒有了。

他怎麼能再推開她?

婚後的日子他們也沒有,出生的長子不久就夭折了,可狠心的婆家和娘家不但援助都不給他們,還不許任何人雇傭他們。

薩裡曼看著妻子又懷上了卻吃不到好的,一咬牙也準備去偷去搶了,可就這時候,他意中聽到陶比拉城城主不行了,那座城是中了詛咒的,城主的兒子哭著喊著也不願意繼位,國王正在頭疼中。

確定被詛咒的只有城主,薩裡曼瞞著妻子求見了國王,自願出任陶比拉的城主。

國王正為這事發愁呢,難得有個送上門的,而且薩裡曼又是王室又身份低微,當了大官也得不到貴族的支持,真是上上人選。

旨意一下,奈麗再不同意也沒用了,她含淚和丈夫搬進了城主府,果然好吃好喝養著,這回生了個大胖兒子,兩年後又生了個女兒。

他們地位變了,兩家的親戚又主動開始往來了,這婆家是公爵,娘家是王后,那不是他們當了城主就能翻臉算賬的,薩裡曼夫妻也明白,朝中有人才好做官,於是大把的金錢往京都送,讓彼此關系更好了。

婆家和娘家也懂得投桃報李,後來薩裡曼夫妻的一對兒女都找了好親事,他們城主的地位也越來越穩,京都只要看見錢過來就行,根本不管這麼多錢都是怎麼來的,而朝中偶爾有些反對的聲音,也被迅速壓沒了。

名譽、地位、金錢和嬌妻愛子,薩裡曼覺得他這一生終於圓滿了,哪怕他當上城主的第二年,詛咒就開始了,他也覺得值了,得到這麼多自然應該付出代價,何況這代價只應在他一個人身上。


第四十五章職業道德(上)

一大早,葛力金就聽到酒店服務生喚他起床的門鈴聲。

其實服務生也奈,葛力金住的是貴賓間,也沒有讓他們酒店負責到點喚醒他,但得罪客人也不能得罪城主府的官吏啊。

這麼早就過來的是城主府的管家,他面容著急但不失禮貌,見了葛力金先問安再道歉,然後才說城主昨晚又吐血了,所以夫人不得不著急請師過來,同時雙手奉上三本冊子。

這個奈麗夫人倒是比薩裡曼乾脆,而且更有手段,以葛力金的身份當然不會拿了賬本就翻臉,是弱勢便示弱,葛力金雖然對薩裡曼夫妻都沒有好感,但不得不承認奈麗挺識時務的。

將賬本交給艾欣收著,葛力金和艾欣、特雷紮也沒吃早飯就去了城主府,他們既然確定了需要救人,那人命關天,可勝過一頓飯。

“師…”奈麗臉上脂粉未施,眼睛明顯是哭過的紅腫,艾欣看了也不得不承認,這女人是壞人,但她對的丈夫卻是真的好。

“師…”薩裡曼也沒有臥床休息,他在兩個傭人的攙扶下隨奈麗出來。

“你現在應該躺著不動。”葛力金以醫生的角度對他說。

“這也不是頭回吐血了…”薩裡曼笑笑,其實他是怕妻子關心則亂,被人敲詐了。

葛力金也是老於世故的,猜也猜得出薩裡曼在擔心,他索性先把條件說好了謝謝奈麗夫人送過來的賬本,我想它對找人應該有幫助,還有就是幫城主治療,這所需要的藥材實在不是個小數…”

魔藥幾乎都是價值連城的,這在魔法世界是個連普通人都的事實,薩裡曼一聽葛力金這樣說,就忙點頭這個自然是照老規矩,由我們付款。”

由病家付錢的確是傳統,薩裡曼也不缺錢,他還就怕葛力金不和他要錢,這麼大的法師居然願意做白工,那所圖的才嚇人呢。

“正好特雷紮法師也在,那我們就把契約簽了吧。”薩裡曼就算重病在身,頭腦仍然保持清醒,不給別人鉆空子的機會。

“也好。”葛力金坦然,他答應治病自然會遵守醫生的職業道德,如果簽個約能讓病人更安心治病,那沒不可以。

在魔法世界行醫,還不能向別人說明是中醫,葛力金只能保持法師的神秘性,但契約中不寫明他會用法術治療,只保證不會傷害病人,不會漫天要價。

這樣也可以了,反正薩裡曼全家都沒有修行魔法的天份,法術的就算寫出來他們也看不懂,薩裡曼只希望能在陶比拉城主的位置上,長長久久的坐下去。

治療薩裡曼的事得由葛力金親自來,薩裡曼病了快二十年,但葛力金給他診脈他身體居然沒完全虧空,這不是奇跡,是用錢砸出來的效果,延長壽命的魔法陣,緩解身體衰老的魔藥。

葛力金初步算算薩裡曼這些年花的錢,足夠買下一個小城鎮了,可惜治標不治本,這些魔法是能緩和病情,但病毒消滅不了,這蠶食也是件可怕的事情。

薩裡曼現在屬於嚴重的慢性肝病,葛力金重新診脈,他的病情比昨天重了至少一倍,這倒是奇怪了,哪有突然一天就這樣的?

葛力金開方前就得先問原因,薩裡曼也清楚的病,見瞄不過了才說,他之前買了一位師的護身法器,配帶之後效果良好,但偏偏有個時效性,過了時間病情便反彈得更厲害了。

人舒服久了再突然難受,那滋味更不好受,所以那護身法器不管多少錢,薩裡曼都願意花錢再續,而且這也是他用過最好的一個,就是反彈太厲害了。

恰好就在前幾天,法器又過期,薩裡曼迫不及待的再找到那師,可人家這回不賣給他了,還明確的告訴他,這方法已經開始控制不住他的身體了,如果再用,等反彈時他身體必定令崩潰,如果真想活,就得找到去病根的辦法。

然後就在薩裡曼心驚膽戰的時候,葛力金自動上門說能治病。

薩裡曼其實是抓上葛力金的,但這話他不能明說,免得葛力金後更自持為重了,不過現在契約已經生效,葛力金再想加價也晚了。

原來他們還真是來巧了葛力金恍然。

所謂物極必反,如果魔法能讓人長生不老,那這個世界就是不死之國了。因為不可能,所以國王、法師之類就算能延長壽命也會慢慢衰老,更別提一樣會生病了,而生病用魔法陣壓抑病痛,的確會反彈。

葛力金想要的只是賬本,另外為陶比拉城受害者得些補償,現在聽了薩裡曼的解釋他也沒後悔,只是好奇那個能看準病情的師究竟是何方高人?

這個薩裡曼卻不能說,他和那位師也是簽了魔法契約的,就算他肯多嘴,在念到人家名字時也會自動消音。

特雷紮先回京都去了,他這一趟可沒有白來,葛力金雖然沒告訴他陶比拉城的詛咒究竟是,但送了他一本早年的魔法手記,讓特雷紮如獲至寶。

葛力金在空間藥田裡取出菌陳、金銀花、敗醬草、丹皮、龍膽草等藥,就在城主府裡,當著奈麗的面浸泡、煎熬。

他甚至在制藥的時候,還拿了株敗醬草指給奈麗看,告訴她說這個藥就是管解毒、止痛的。”

奈麗當然不認識中藥材,但她多了個心眼,而且從小就受貴族淑女的教育,她畫畫的技術不,於是記下藥材的樣子,畫出來讓管家去找。

可結果是沒人認識這是藥,奈麗甚至還收到幾個迦蘭王朝王室魔藥師的回信,旁敲側擊反問她這是藥材?

如此一來,奈麗只能佩服葛力金了,真不愧是師,葛力金城堡果然有稀罕貨。

這些都是葛力金早料到的,他不怕奈麗找人問,這世界有沒有中藥材,這藥材究竟是治的,哪有人比他更清楚?

就是奈麗找不出才給她看的,這花重金買,看看貨是應該的,何況這也是增加病人和其家屬的信心。

艾欣也沒有閑著,葛力金也不會把她真當六歲的孩童,在葛力金為薩裡曼醫治的同時,艾欣就專門翻賬本找線索。

琳達:女,十一歲左右,淡金色頭發,淡藍色眼睛,容貌中等,乞丐出身,于迦蘭歷2016年10月5日從陶比拉城往克瑞澤城,得銀幣一枚。

有這賬本,艾欣很快就找到這麼一行字了,她又驚喜又憤怒,驚喜的是有姐姐的線索找著了,憤怒的是這些人販子真不把人當人看,一銀幣才等於她前世一百塊錢,一個人就值這麼點錢?

但若超出受害者家屬的角度看,這賬本制的還真不,所有被拐的人的底子都在,家勢如何,年齡如何,長相如何,值多少錢,一目了然。

有了這賬本,就方便查進貨多少,出貨多少,中間的賺頭,還有樣的更受歡迎,如果這貨物不是活生生的人,那記賬的才真是當會計師的人才。

看這賬目,就薩裡曼這個城主究竟把心思都用在地方了艾欣咬牙切齒的繼續往下翻,她之所以要了三年的賬本,就希望能把吉娜也找到。

迦蘭歷2018年2月20日,在這一天的記錄中,艾欣也找到了吉娜的下落,四歲的吉娜比琳達多買了五個銅幣,送“貨”的城市一樣是克瑞澤城。

目的地一樣更方便了,艾欣記下兩個人的情況,然後交給了修尼。

修尼沒有問怎麼又多出了一個,只說了五天之內會給她消息。

剩下的時間就只有等待了,艾欣待在葛力金的身邊,偶爾幫他給薩裡曼熬藥,同時學著再為薩裡曼診脈。

艾欣是葛力金的孫女後,奈麗對她可是極好的,專門給她準備了兒童房,訂制了不少漂亮的童裝,還把的首飾讓她挑選。

艾欣一點兒也沒有感動,想到這些是來的,她碰了就像是被針紮一樣,所以在奈麗再對她示好時,她客氣而疏遠的拒絕謝謝陶比拉夫人的好意,不過我爺爺和你們簽了契約的,除了藥錢和負責食宿之外,我們不收多餘的。”

奈麗一點兒也沒被她的冷淡擊退,反而一臉愛憐的摸摸艾欣真是貴族家才教出這樣懂事的孩子,不過你放心吧,這些都是我送你的,不算在契約的,我兒女都成家了,孫子孫女又太小,看到你真讓我想起女兒小的時候…”

如果她現在還是乞兒,她保證奈麗一分錢也不會給她的,而且把她賣了換錢的可能性更大,現在的一切不過因為她姓葛力金罷了。

“陶比拉夫人,我想冬天快到了,外面有許多家可歸的流浪兒,他們更需要你的善心。”難得與幕後大人販子對話,艾欣就是想他們究竟是以心態做壞事的?

“那些…”奈麗只覺得好笑,“可愛的葛力金小姐,你是貴族,不要把目光投向那群卑賤的,他們除了浪費糧食還能幹。”

 

第四十六章職業道德(下)

和奈麗的對話,終于讓艾欣明白了,薩裡曼夫妻之所以毫壓力的將人當貨物販賣,是因為在他們的心中,人只分為有價值和價值的。

與其讓城裡財政出錢養活那些價值的,不如讓他們為創造價值,這就是薩裡曼夫妻的價值觀。

這對夫妻沒有道德,沒有良心,沒有身為父母官的責任心。

可就算他們沒有為政者的職業道德,陶比拉城的人數再這麼減少下去,就只剩下有錢的了,到時候他們還能去賣誰?

艾欣想去這個理由提醒一下奈麗,好讓陶拉比城的窮人能鬆口氣,可忽然就想到前世看到的一個童話故事。

故事說,狼群找上羊群,說是不吃它們了,還介紹它們去了山明水秀青草茂盛的山谷居住,於是羊群就去了,然後就被關在了山谷裡。

狼群關著羊群,之所以不急著吃是怕一下子吃光了,它們關著羊群,讓羊再生小羊,這樣代代都有的吃了。

艾欣不敢提醒奈麗,就是怕她把那些窮人也當成種羊,讓他們餓不死就行,再生下的也不過是貨物了。

而這樣靠賣兒鬻女的讓活著,真的有意思嗎?

艾欣不想當狼群的幫兇,於是閉口不言。

葛力金為薩裡曼治病也不順利,除去魔法陣的保護後,他的病情反彈的太厲害,剛吃藥壓下去,第二天又起來了。

葛力金用藥是沒有,事實上薩裡曼的肝腹水消了不少,這讓薩裡曼和奈麗看到了希望,都挺高興。

但葛力金也不瞞他們,肝病當時治好的例子不少,但永不復發除根可不容易,而且薩裡曼已經病了二十多年,最重要的是這傳染源到現在還沒找到。

薩裡曼最擔心的也正是這個傳染源,當然他把傳染源比作黑魔法,因為被詛咒了,他把兒女都送回了京都,妻子奈麗是堅持不走,身上佩帶了不少護身符,僥幸沒染上。

肝病難受的滋味薩裡曼深有體會,他不想讓的孩子也得上,可陶比拉城是他家的搖錢樹,沒了城主的位子,他全家又都不是了,所以這位子還得傳給的兒子。

薩裡曼夫妻將別人的孩子當成貨物,對的孩子卻視如價之寶,吃了幾天藥,證明葛力金真的能治好病後,剛有點精神便纏著師,請他一定要找出詛咒的根據。

葛力金本身也在意這病毒是哪兒來的,他和艾欣雖然這幾天是住城主府,但吃喝其實全靠的空間,而要治得薩裡曼穩定了,至少得30多天,不找出來他們的處境也危險。

葛力金將封印在倉庫裡的歷代城主物品一樣樣的檢查,甚至連薩裡曼常用的都算上,他是法用顯微鏡找病菌,只能用魔法探測上面是否存在黑暗元素。

但結果是沒有,迦蘭王朝邀請的魔法師自然也是魔法協會一等一的人才,他們沒檢查出來的,如果葛力金還能檢查出,那葛力金師在協會的地位一定會又上一層兒。

得回前世記憶後,葛力金就沒有爭權奪利的心思,他覺得以他現在的年紀,超然物外才是高不可攀。

所以檢查不出他也不算失望,挺多他和艾欣以後再多注意。

但薩裡曼夫妻堅持認為,葛力金既然能治這詛咒,那麼就應該能找出來,找不出也該有法子預防下個受害者。

說到預防,葛力金身為醫者似乎責旁貸,可他找不出又怎麼辦?葛力金只能把這些有歷史價值的繼續封存,沒意思的建議薩裡曼一把火燒了,反正薩裡曼不缺錢。

在醫學上,高溫消毒的確是殺死病菌的有效辦法,而在魔法界,火焰也代表著神聖,有凈化的作用。

看到火焰升起,薩裡曼心裡也好像放下了負擔一樣,精神又好了些。

剛燒完,修尼正好就從克瑞澤城回來了,他法光明正大的進陶比拉城主府,便托人帶信希望葛力金和艾欣盡快回一趟金薔薇酒店。

聽了這個口信,葛力金和艾欣都有點不妙的感覺,如果修尼找到了琳達,那在口信中就會第一時間告訴他們,可修尼只說讓他們盡快回來。

修尼的事肯定辦得不順,但上回他都找了好幾個像琳達的,這回地址明確還空手,原因只怕是…

艾欣心煩意亂,可葛力金還得按時間為薩裡曼再把過脈,看他把藥服下,確定他短時間病情不會有變化,然後才和艾欣回酒店。

以葛力金的身份,奈麗當然不能軟禁他不讓出門,何況薩裡曼的身體開始轉好,正是需要拉攏師的時候,所以她還主動問是否需要代步的馬車。

因為金薔薇酒店的雙重性能,葛力金沒明說去那兒,只說上街逛逛,謝絕了奈麗的馬車,帶艾欣上了街,再確定沒人跟蹤才轉道酒店。

酒店裡,修尼早等在訂好的房間了,他神情是不大好,但考慮到艾欣和葛力金才是當事人,所以他也沒客套,馬上就說了是怎麼一回事。

從艾欣找的線索,修尼帶人去了克瑞澤城,而克瑞澤城也有卡特帝國的秘密組織,之前找人時便聯系上了,這回更有針對性的,組織馬上就鎖定了一家劇團和一家歌舞團。

這說是劇團和歌舞團,但正經人家都是怎麼一回事,沒誰願意送自家的孩子進去,所以團裡向來是花錢買人的。

買來的孩子當然不講人權,那個歌舞團還屬於二道販子的,他們培訓出能歌善舞的孩子後,就再把其轉賣去維古王國。

修尼調查出,琳達就在那歌舞團待了一年多,然後和一堆孩子又被轉去了維古王國,她們是坐船去的,在海上遇到了海盜,船沉了,至此下落不明。

因為歌舞團老闆損失了這筆大生意,所以一直記憶猶新,修尼確定這是真的。

再說吉娜,她現在還在那劇團裡,不過卻是團老闆的幹女兒,而且老闆的養子是她親哥哥,名字就叫做佩羅,所以修尼沒帶她回來。

姐姐…艾欣就算心裡早有準備,可等確定了她還是腦中空白一片…

葛力金沒驚動她,既然吉娜有養父和親哥哥照顧,那修尼當然接不回來她一個人,而且看情況那孩子也須他們照顧了,葛力金謝過修尼,示意他可以回國了,至於事後答謝布理安和修尼,以他和布理安的交情,也不急於一時。

等客房只剩下他們祖孫,葛力金上前抱著艾欣乖孩子,想哭就哭了,爺爺在這裡呢,不用委屈…”

“爺爺…”艾欣撲他懷裡哭了起來,她想回家,她不想給薩裡曼治病了,她殺人的心都有了…管他職業道德…

可最終,艾欣也只是哭了一場,別說她不能違背職業道德,單就是葛力金與薩裡曼簽的契約就足夠投鼠忌器了。

未了等艾欣冷靜下來,她想了又想才問道爺爺你還認不認識迦蘭王朝的大官?”

“找找應該有”葛力金尋思,以他師的身份,想巴結他的高官只多不少,“你想幹?”

“我想告禦狀。”艾欣答道,“把這些賬本交上去,應該夠證明薩裡曼夫妻的罪行了,當然可能迦蘭國王與他們是一丘之貉,如果那樣我也死心了。”但不試一下,她真是不甘心,醫生的職業道德不許她見死不救,但讓惡人逍遙法外,更不符合做人的道德

葛力金笑了迦蘭國王不會懲罰薩裡曼的,這點我都能向你保證,不過我們可以把這些賬本交給薩裡曼的政敵,就算陶比拉城主會被詛咒,但利益還是會讓人眼紅的。”

還有宮鬥,聽說迦蘭王朝也是一夫多妻,而且迦蘭國王不只王後生的一個兒子…這樣的家庭不可能團結,爭王位的小說艾欣看的都足以紙上談兵了。

艾欣是沒玩政治權謀的本事的,但不給薩裡曼添點堵她不甘心,雖然再換任城主,肯定還是利益至上,可又能比薩裡曼還壞到哪去?

確定了報仇的方法,艾欣的心情多少好了點,在剛姐姐的不幸後,她實在不願意馬上回城主府為薩裡曼問診,於是葛力金陪她上街閑逛。

算算時間,吃了午飯薩裡曼又該吃藥了,艾欣他們在外面解決午飯後,還是回了城主府。

“陶比拉城主還好”葛力金例行公事問奈麗,而雖然討厭薩裡曼,但身為實習生的艾欣也仍跟在爺爺旁邊。

奈麗笑容滿面這多虧了葛力金師,薩裡曼的身體才能一天比一天好,他之前一直沒胃口,今天早上居然能吃掉半隻雞了,雖然這是煮雞而不是他最喜歡的烤雞…”

“誰讓他吃雞的?我不是說過他必須飲食清淡葛力金斷奈麗的話,邊怒斥邊急匆匆往薩裡曼的臥室走,“他現在究竟怎麼樣了?”

“他睡著了啊?”奈麗莫名其妙的反駁,“薩裡曼身體虛弱,難得他有胃口了,不吃些好的怎麼可以?”

 

第四十七章雞肉的宜忌

雞肉味甘性微溫,《隨息居飲食譜》上記載:“雞肉補虛,暖胃,強筋骨,續絕傷,活血,調經,拓癰疽,止崩帶,節小便頻數,主娩後羸。”

單這樣看,雞肉的確是上品,對人體的益處為羽族之首。

但凡事皆有兩面,《醫林纂要》中就認為雞肉“肥膩壅滯,有外邪者皆忌食之。”而實際上,實證、熱證或邪毒未清者皆不宜服。

這是中醫的說法,在西醫上單對肝炎,也提出了不能吃雞肉的警告,事實上,蚌肉、鵝肉等都是禁忌,所以葛力金早告知薩裡曼飲食上要注意清淡了。

可惜一般人都認為生病就該多吃好的,薩裡曼夫妻更認為吃不起肉的只有窮人,以他們的條件,只怕少吃了。

葛力金聽奈麗說了便覺得不妙,等到臥室一看,果然,薩裡曼根本不是睡著了,而且已經昏迷了。

肝昏迷是肝病的大忌,葛力金馬上開始搶救,經過一天,薩裡曼是睜開眼了,但迷迷糊糊神志仍不清楚。

薩裡曼病情再度惡化,以葛力金判斷,已經是回天乏術了,他只能向奈麗如實說明,讓她做好心理準備。

不過是吃雞,怎麼就能把人吃壞了?奈麗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她先是請求,央求,再搬出大堆金銀財寶。

葛力金無奈:“陶比拉夫人,陶比拉城主的身體本來就已經損害嚴重,我當初治他時就說去不了根,以後什麼都必須小心,可你們…這吃什麼為什麼不問過我…”

因為葛力金雖然為薩裡曼醫治,但他和他孫女對薩裡曼夫妻並無好感,所以奈麗看葛力金禁止薩裡曼吃肉,還以為是故意讓其好慢些,好多收些藥錢…

現在奈麗當然不能明說這個理由,她看著這麼央求,葛力金卻還是說薩裡曼沒救了,貴族小姐的脾氣也上來了:“哼哪有吃雞吃壞的,分明是你沒本事,我要上魔法協會告你”

“可以,”葛力金坦然,“我們簽了契約的,如果真是我治壞了,契約上的魔力就不會饒過我,你要不信,也可以讓魔法協會來人。不過我先提議你去找魔藥和魔法陣方面的大法師過來吧,看看能不能為陶比拉城主多延些日子。”

對葛力金的好意,奈麗報以冷笑:“我還不用你交我怎麼做”

奈麗拂袖而去,並且命令人監視起葛力金祖孫的行動,不讓他們有機會離開城主府。

其實真要走,除非魔法協會三名以上的大法師聯手,不然誰也別想留住葛力金,不過葛力金沒想走,他問心無愧,這他事先說了,薩裡曼必須飲食清淡,吃什麼之前最好先問過醫生。

就這麼提醒了,還擋不住他們背地裡吃,這種相當於自殺的行為,難道還要醫生負責?而且面對奈麗的冷臉,葛力金仍守在病床上,盡力維持薩裡曼的生命,足夠意思了。

艾欣不知道魔法契約究竟能公正到什麼程度,倒是為葛力金擔心,這裡的人不懂得食物的宜忌,他們如果都不相信薩裡曼是吃雞吃壞的,那怎麼辦?

在艾欣前世的營養學裡,是說明瞭為什麼不能吃雞的,當然,教科書用的是化學方法解釋的。

一般的肝病是應該增加營養,但嚴重的肝病,例如薩裡曼這種長期慢性病,要注意肝昏迷的,在飲食上就得注意低蛋白。

而雞肉屬於高蛋白食物,所有高蛋白食物會使腸內產生過多的氨,使血液中的氨含量增加,而氨是造成肝昏迷的主要原因之一。

這樣的理由在她前世是板上釘釘的科學結論,但魔法世界能接受嗎?

不過艾欣也沒有擔心太久,也許是因為這事牽扯上了大法師,也許因為奈麗出的錢不少,當天晚上相關人氏就坐魔法陣陸續到了。

最先到的是份屬迦蘭王朝的魔藥世家賽格家族的湯姆賽格,葛力金很大方的將自己給薩裡曼服的中藥交給他檢查。

僥是賽格也是千年傳家的學問,但對這世界沒有的藥材,他仍然不能無師自通,而賽格家主只能找了只健康的小狗灌下藥汁,再用魔杖和咒語為小狗檢查,從而證明這不是毒藥。

證明之後,賽格就準備走人了,奈麗忙拉住他:“賽格大人,你不用給城主服藥嗎?”

“陶比拉夫人,”賽格彬彬有禮,“我們賽格家的藥雖然是上品,但也沒有起死回生的逆天之效,陶比拉城主生機已絕,任何藥物都是沒用的。告辭了。”

賽格在奈麗發怔時,往府門口走去,然後迎面就看見了另一個人,同為迦蘭王朝魔藥世家的當家主,諾林岡恩。

看到這個同行冤家,賽格停下不走了,他沒料到奈麗居然還請了岡恩家的家主,而且是在他宣佈薩裡曼無藥可救之前,這分明是對賽格世家的不信任。

所以賽格反而不走了,他倒要看看,岡恩家有沒有生死人肉白骨的本事

岡恩家族和賽格家族爭鬥數百年也沒分出誰是第一,這證明兩家的水準其實是半斤八兩,岡恩家主也對居然先請賽格家的人而不滿,但他也只能證明葛力金用的不是毒藥,對薩裡曼的命一樣救不回來。

然後這對同行這回誰也沒笑話誰,一同告辭。

奈麗還來不及為丈夫痛哭,魔法協會也過來人了。

這簽契約,特雷紮是公證人,他當然得來,和他一起來的還有兩個老人,年齡一個和葛力金差不多,一個和修尼差不多,年長那個穿的袍子上的花紋和葛力金法袍上的一樣。

趁來人和奈麗招呼,並檢查薩裡曼的情況,葛力金就用法術與艾欣說話,介紹這兩個人的身份。

事關大法師,這來人中必須有個身份、資歷與葛力金差不多的才行,那年長的就是,他也是大法師,而且還是協會長老之一,名叫阿特布倫南,祖籍是維古王朝的。

年輕那個叫凱爾伯利謝爾,也是個高級法師,祖籍是卡特王國的,算起來還是葛力金的學弟。

不過葛力金用不著他們徇私,特雷紮把魔法契約招喚出來,看著契約,布倫南和利謝爾就明白了。

利謝爾便向奈麗說明:“陶比拉夫人,請允許我向你說明魔法契約的效果,按契約上說,如果是因為葛力金的原因而讓陶比拉城主受到傷害,那契約上的咒語就會自動懲罰大法師,讓他喪失法力並迅速衰老,而現在你也看到了,大法師並沒有事,這證明陶比拉城主的現狀與他無關。”

艾欣這時候才知道契約簽的是什麼,迅速衰老…以葛力金的年紀再衰老可就是…雖然知道葛力金並沒有事,她還是下意識握緊爺爺的手。

奈麗最關心的還是自己的丈夫:“那城主呢,你們救救城主啊?”

“很抱歉,陶比拉夫人,陶比拉城主的身體損壞嚴重,就是有魔法陣也救不了他的,這是他長期被詛咒折磨的結果,也是因為他總用魔法壓制詛咒,這一旦壓不住,反彈是會要命的。”利謝爾再解釋。

“不…不會的…”猛地又想到什麼,奈麗如同抓住了一塊浮木,“那吃雞呢?城主是因為詛咒才會病重的,不是因為吃雞才會的,對不對?吃雞肉怎麼會吃壞了,葛力金騙人的,對不對?”

這回利謝爾看向長老布倫南,布倫南望瞭望神態仍平靜的葛力金,才開口結論:“的確有的黑魔法有需要避諱的東西,葛力金大法師與你們簽的契約沒變化,那就證明他說的話是真的,雞肉對陶比拉城主有害。”

“騙人”比起丈夫就快死了,奈麗更無法接受這個致死的原因,飯菜是她端給薩裡曼的,她還勸他多吃些…

“你們都是一夥的滾都給我滾”奈麗再也沒法維護貴族的風度了。

布倫南皺了皺眉,也不與快做寡婦的女人計較她的失禮:“我們證明葛力金大法師沒有違反契約,現任務完成,告辭了。”

布倫南和利謝爾先離開,葛力金拉著艾欣與特雷紮暫時退出客廳,特雷紮皺眉開口:“據說陶比拉夫人出身貴族,還是王后的親戚,怎麼這禮儀上…”

葛力金這幾天倒是對奈麗的夫妻情深頗有印象,再說看著薩裡曼有希望好了,卻突然變成這樣,任誰也受不了,他也不會再這個時候去計較禮儀,只是說:“這事牽連了你進來,才真是不好意思…”

“大法師千萬別這樣說,能當您的公證人是我的榮幸,陶比拉城主不聽您的囑咐,這事當然責不在您…那您要找的人有消息了嗎?”特雷紮知道葛力金為什麼才主動找上城主府,他當時有事先回了京都,現在再見自然得關心一下。

“是有消息…不過結果是沒消息了。”葛力金嘆息。

他說的含蓄,但特雷紮知道陶比拉城城主夫妻是幹什麼的,那些孩子被賣到哪兒去他也清楚,再看葛力金的表情,他便能推測出這“結果是沒消息了”是什麼情況,當下陪著嘆息,然後道:“既然這樣,大法師去京都我那兒坐坐嗎?”

葛力金搖頭:“好意心領了,但陶比拉城主畢竟是我負責的病人,不到最後我不會離開的。”

 

第四十八章善舉

葛力金盡醫者的義務,仍守在薩裡曼的病床前,他的確法挽救薩裡曼的生命了,但希望能讓其在最後幾天少受些苦,能盡量多活幾日。

與奈麗仍然不想看見他不同,陶比拉府的管家克勞斯詹希保持著理性,仍然對葛力金非常恭敬。

薩裡曼病情突然惡化,是他們夫妻不遵醫囑的原因,怨不得葛力金。而且現在能對付詛咒的只有葛力金,薩裡曼走後,繼位的就該是他的兒子了,要讓少爺不再被詛咒纏上,還得靠著葛力金呢。

所以從詹希這裡,葛力金了薩裡曼的兒子正往這裡趕來,而奈麗又求助於之前為薩裡曼制護身符的神秘法師,可惜得到的仍是冷冰冰的拒絕。

相比之下,還留下的葛力金就夠意思了,但他盡力也不過維持了五天,五天后薩裡曼還是沒了。

痛失愛人的奈麗主動逐客,葛力金也沒想著再留下來,他帶著艾欣往門口走,詹希急步追上前。

“葛力金師,請您原諒我家夫人的不理智。”詹希躬身道歉。

“這個我可以理解。”其實身為師,被這樣對待他並不該容忍諒解,但幸虧他記起了前世,前世他是醫者,前世他只是醫者,所以只能盡力而為,但法起死回生,而那些痛失親人的家屬的,也有不理智遷怒於他的。

所以他如今理解這種行為和心情,也不想在這個時間計較這個。

“謝謝師體諒,”詹希再次道謝,然後說出他的請求,“我家少爺就快回來了,按繼位順序應該他接任城主之位,可這詛咒?”

“這裡的物件我都檢查了,並沒有黑魔法的痕跡,為防萬一,還是不要讓你家少爺去碰它們比較好,還有…”葛力金取出一包藥材,“這個可以預防,如果你家少爺真的又中了詛咒,要是還信得過我,可以由當地的魔法協會聯系我。”

“謝謝師。”詹希喜出望外,難得葛力金不生氣,城主府在這個時候千萬不能再樹敵了。

詹希鬆口氣,送走了葛力金和艾欣,捧著藥材去向奈麗獻寶。他也是細心人,這藥材與葛力金煮給薩裡曼服用的,有幾味是一樣的,而這藥材價值極高。

現在薩裡曼沒了,少爺的城主之位未必就穩當,眼下需要往京都大把大把的送錢,而這些年光為薩裡曼就花費巨大,負責管賬的詹希,其實城主府已沒有表面上的風光。

抱著能省則省的原則,出身奈麗娘家的管家詹希還是忠心耿耿的,他拿藥材去給奈麗,也是為了勸她理智些,不要把魔法協會的法師得罪了。

誰奈麗伸手接過藥包,順手就扔進了火盆裡,那本是焚燒薩裡曼遺物的火盆

詹希大驚夫…夫人?”

奈麗冷冰冰的板著臉這裡不需要這些,詹希,把他們用過的全燒掉,一件也不留,還有不許府裡的人再說起法師,城主是中了詛咒才過世的,這與任何人都沒有關系,

詹希本能的想再勸,可剛張嘴又閉上了,他明白為要說“與任何人關了”。

薩裡曼喜歡吃雞吃肉,這是府裡人都的,而自從薩裡曼生病胃口不好後,奈麗遍請國內的名廚為他烹飪各種肉食,尤其是雞肉,這也是府裡都的。

可葛力金也告訴了奈麗,薩裡曼應該少吃肉,更不應該吃雞,奈麗卻不聽,背著葛力金仍給薩裡曼做好吃的,結果薩裡曼死了,魔法協會更來人證實葛力金沒說謊。

責不在葛力金,那非要找人負責,就只有…

眼看少爺小姐就要回來了,如果不抹去師到過的痕跡,不給全府下封口令,奈麗如何對兒女交代?

想明白了,詹希便不再多言,躬身退下。

葛力金和艾欣出了城主府,一路上都默不作聲,直到回了金薔薇酒店。

修尼已經回卡特帝國了,迎上前的是酒店老闆,真實身份為卡特間諜的中年人——貝弗利默庫裡。

默庫裡毫掩飾他的好心情,笑逐顏開的問道聽說陶比拉城主死了?”

葛力金和艾欣點點頭。

確定了這個消息,默庫裡轉身對手下興高采烈的說道宣佈出去,今天晚上每桌客人都免費送一瓶香檳,讓大家都高興高興。師,我們也喝一杯”他又對葛力金說道,“我個人請客。”

個人請客,是避免慷公家之慨的把柄,默庫裡不愧是幹間諜的,高興之餘說話也不露破綻,其實他今天這樣已是難得的表露情緒了。

但也不能怪默庫裡如此,他聽說葛力金要為薩裡曼治病,早不只一次說過巴不得薩裡曼死了的話。

金薔薇酒店是陶比拉城最好的酒店,那也就代表它收入也是極好的,對這樣一棵搖錢樹,貪財的薩裡曼夫妻怎麼可能放過?

薩裡曼先是派人找上默庫裡,提出收購酒店,但他給出的價格還不夠酒店十分之一的價格,不論是做為正常的生意人,還是間諜,默庫裡都不可能同意。

明著不行,薩裡曼就利用他城主的身份,以官方的名義,從衛生、稅收等各個環節難為默庫裡,這幸虧默庫裡還有國家的支持,這店必須得開下去,要這店只是他的,早已輕者破產,重者坐牢了。

但薩裡裡盯錢著實盯得夠狠,他見默庫裡怎麼也不肯賣了酒店,居然派人綁架了默庫裡的小兒子

這回還是幸好默庫裡的雙重身份,由他上司出面找了京都的權貴,出了重金才換回其家人的平安,並讓那權貴入股酒店,才消了薩裡曼的惦記。

雖然因為這件事,默庫裡以一個“助”的商人,趁機交上了京都的權貴,更在迦蘭王朝站住了腳,但他也恨薩裡曼入骨了。

這原由葛力金和艾欣都,如果不是默庫裡有後臺,他早就被整得傾家蕩產、家破人亡了。如果說默庫裡過來當間諜,所以怨不得別人,那其他安分守己的商人呢,據說被薩裡曼整沒了的可不只一家。

以受害者的立場,聽到仇人死了而舉杯歡慶,算不上人品有問題,艾欣若不是醫者,她也想歡呼呢。

但偏偏她是醫生,而且薩裡曼還算是她的病人,當醫生的要是為了病人的死亡而開香檳,那怎麼也說不過去了。

所以葛力金和艾欣謝絕了默庫裡的提議,回客房收拾行李,他們在這兒的事已了,不用再留這兒了。

艾欣拿著從薩裡曼那兒拿到的賬本尋思了一會兒,這本來是想交給他仇人的,現在是不用了,她想了想還是把賬本放入行李裡。

“爺爺,我想向您借兩筆錢。”艾欣開口。

他這孫女可從沒向他提到錢的事,艾欣這一說,葛力金才挺粗心的,因為艾欣衣食缺,所以他居然從沒想到給孫女零用錢

“乖,這些都給你,不夠咱們再去庫房拿。”葛力金不好意思的把整袋錢都給艾欣,心想孫女一定是看上女孩家的玩藝,實在奈才開口要借錢,這是他當爺爺的失職了。

於是葛力金還補充一句家的錢,別說借不借的。”

“別的好說,但這兩筆我必須借,將來也一定還。”艾欣堅持著,“這其中一筆是我欠金薔薇酒店的,另一筆我是想為這裡的乞兒做點,冬天快到了…”

艾欣沒忘當年在金薔薇酒店偷食物的事情,那段時間如果不是她這酒店,她早就餓死了。

她回憶著算算所偷的,大概總共值一百多塊錢,再加上佩羅他們拿的那回,一個金幣足夠了,於是艾欣再加上一個金幣,當作利息。

兩個金幣,還不夠在金薔薇雅間開個席的,但葛力金同意孫女還錢的行為,勿以惡小而為之,不是只薩裡曼那樣的大盜才是惡人。

另一份錢,就是口袋裡的全部了,艾欣數了數,有二十個金幣,二十一個銀幣,這些是能救一些乞兒,可她想起當初乞兒中也有弱肉強食,那怎麼才能讓那些小的、弱的,得到救助又不會轉眼就被搶走呢?

葛力金前世正處于貧富嚴重不均的亂世,他的見識要強過艾欣,這讓他回憶起一家做善事的酒樓老闆。

那時候,外面也有許多吃不飽飯的窮人,而酒樓裡點了一桌子好菜,卻只動了幾筷子的有錢人偏偏也不少。

想到上好的飯菜就這樣倒掉了,著實讓人心疼,老闆就想了個辦法,將其中好的、沒動過的肉和菜剁成餡,包成包子,然後以極低的價錢向窮人出售。

當時一個銅板可以買兩個包子,而他買的是一個銅板十個,裡面肉菜也多。當然,這餡的來歷老闆並不隱瞞,但他能保證衛生。

對於窮人來說,一個銅板幾乎可以讓一家人吃頓飽的了,還是有肉有菜的,老闆收的不過是麵粉錢,這樣的事相當於天下掉餡餅了。

艾家是不用吃這種便宜包子的,但對老闆的善舉頗為欣賞,畢竟那時候不少酒店寧可把飯菜倒了喂狗,也不願意一堆破衣亂衫的人圍在門口影響生意。

所以艾家也參與了這項善事。


第四十九章包子是什麼

生逢亂世,自然饑不擇食,而且那年代的人對衛生並不講究。

可學醫的人知道衛生的重要性,艾家在當地也是頗有名望的,他們指點著酒店老闆,告訴他過夜的食物不能賣,注意妨蠅蟲,馬齒莧、豆蔻、山楂等是藥材也是食物,還能防病補身,醋和蒜也防腸胃病。

艾家還按季節捐出防傳染病的藥材,讓老闆加入餡中。

這樣好幾年,吃酒店包子的窮人沒誰因不潔食物而生病,有的身體反而還好了,說那酒店老闆活人無數也不誇張。

現在葛力金也處於一家大酒店裡面,以他看,這金薔薇倒掉的飯菜也不少,聽艾欣說,垃圾堆裡的食物乞兒們也都搶著吃的。

所以葛力金找到默庫裡,希望他能幫這個忙,也不白幫,葛力金出工錢。

“其實看這裡每年冬天都死那麼多人,我心裡也不好受,能出點力自然沒說的。”默庫裡答應著又問道,“可包子是什麼?”

包子是什麼?葛力金一怔才恍然,可不是嗎?這裡哪有這種純東方的食物,難怪身為酒店老闆的默庫裡也不知道了。

葛力金本想著要不就用麵包夾餡?可麵包夾餡一般後放,而且餡是沒有湯汁的,烤麵包費的火也多。

若是換成餡餅,油錢火錢也不少。

所以還是包包子最合算。

葛力金和艾欣乾脆教酒店的廚師如何包包子。

麵包、餡餅都可以帶餡的,這個廚師們都會。包子的關鍵在皮上,首先是發面。

艾欣會包包子,但是不會發面,不過這也不能怪她,她前世那個時候,人們極少自家蒸饅頭、蒸包子,一般都買現成的,真要換口味烙個發面餅什麼的,超市不是還有自發粉賣嗎?

所以還是葛力金回憶過去,他前世一個人在外面行醫,可是洗衣做飯什麼都會幹的。

發面得需要老面,也就是面種,這個也簡單,用一小碗的麵粉,加水和成比較軟的面團,放在不熄火的爐子旁邊,一天一夜後看見面團鼓了起來,裡面有不少的小孔,面種就做成了。

用面種再按比例加麵粉,揉勻了放幾個小時,面就醒好了,不過用面種發的面有酸味,得加小蘇打或堿。

這加少了酸,加多了蒸出來的食物,這個比例葛力金也是試了好幾回才合適的。

至於蒸籠反倒好弄,空間裡的廚房就有,拿一個出來找工匠照樣做就行了。

頭一籠包子是大家先嘗味,用的是上好的肉餡,雪白的包子又香又軟,讓習慣西餐的大廚們也贊不絕口。

默庫裡馬上從中就看見了商機,他之所以選擇開酒店當間諜身份的掩護,其本身自然也有商人的精明。

所以默庫裡又向葛力金提議修改了原來的約定,他願意免費每天給城裡的流浪人口發放包子,而且利用自家的門道,專門針對真正的老弱病殘,條件就是葛力金把這蒸包子的廚藝轉讓給他,並不再轉給別人。

默庫裡甚至願意簽定魔法契約,只要金薔薇酒店能賺錢,他就把這善事堅持做下去。

有錢難買人願意,葛力金明白,他出再多錢也不如默庫裡心甘情願,當下與默庫裡簽了約。

默庫裡說了不收錢,但臨走前艾欣仍遞上兩個金幣:“這是我欠酒店的。”

默庫裡糊塗了:“住宿費和飯錢不是結清了嗎?”本來他是想不收的,但葛力金堅持一碼歸一碼,非要單算。

“這是我從前欠的。”艾欣的身份說出來必然牽扯葛力金,一個大法師為什麼會收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乞兒當孫女?如果再被哪個會黑魔法的惦記上艾欣,讀出她腦中的秘密就麻煩了,所以她不能對誰都透露她的底細。

默庫裡不知道艾欣就出生于陶比拉城,他一直以為她和葛力金只是受託才來城裡的,葛力金也不會和默庫裡詳細說明,見他把金幣往外推,只是說:“這錢的確是單算的,不管契約的事,不過也是該酒店收下的,你拿著吧。”

大人說的話總是比小孩子的更讓人慎重對待,默庫裡確定不是艾欣在胡鬧或者說糊塗了,便坦然收下。

這樣,葛力金和艾欣終於離開了酒店。

出城的路上,他們選擇了步行,艾欣重新走一遍當年的路,主要是再觀察一遍路上乞討的那些人。

裡姆、喬治…還有別的小團體的某些熟面孔,這次回來的半個月時間,凡是上街艾欣就注意去找,可惜一個也沒有找到。

是他們都已經被薩裡曼賣掉了?還是他們都進了亂墳崗?這無論哪一個都不是好消息,艾欣不敢去細想。

“爺爺,我們這是去哪兒?”等到了城門口,艾欣才發現這不是他們之前進城的那處,看來她對東南西北還有待認識。

“先不回城堡了,我們到處走走,想不想去迦蘭王朝的京都看看?”葛力金笑著問。

真的只是“看看”?艾欣眨眨眼:“爺爺,如果不是為了我,你不用去管薩裡曼的,對不對?”

“不對,”葛力金嚴肅的否定,“從法師的角度,對詛咒我是一定會查看較量一下的,從醫者的身份,我更不能明知道有病人而不管。所以無論如何,薩裡曼的事我知道了就肯定會介入的。”

“可是他死了,以奈麗夫人的性子,遷怒我們是必然的,爺爺你現在去京都,是不是聽說了什麼?”艾欣不笨,之前因為自己負責的病人意外沒了,葛力金並不再打算把薩裡曼的罪證交出來,可現在他又提起京都,一定是又有了她不知道的變數。

葛力金笑呵呵的拍拍艾欣的頭,既然她能猜出來一些,他也不拿她當小孩子了,“奈麗現在還沒有空,她首先得保住她兒子繼承權的問題,只是這個女人對外人太過心毒手辣的,我必須先做好一些準備。”

如果單看奈麗是病人家屬的身份,葛力金不會在她喪偶的時候還落井下石,但他為薩裡曼治病是盡心盡力的了,薩裡曼的死責不在他,為不是自己的責任而背黑鍋,他沒那麼大方。

艾欣也知道,奈麗這幾天的態度本身就表明她在遷怒了,這與其說是奈麗心理上出了問題,不如說她向來的道德觀就另類。

這樣的狀態由來已久,估計就是心理醫生在也難治,艾欣也不認為世間有治道德的良藥,那葛力金有備無患是應該的。

“迦蘭王朝有專屬的大賢者,其實這和卡特帝國一樣,也是魔法師換了種稱呼而已,我和他們都挺熟的,這回去一是打個招呼,再來就是陶比拉城詛咒的事,你說什麼樣的詛咒會以肝病的形式發生呢?”葛力金一直不解這個。

“據說是從頭代城主就有這病,那傳染源也該在頭代的身上,可這個為什麼只傳染城主一個人,他的近親卻沒有?”艾欣也不解,哪有只針對特定的一個人傳染的病呢?

“可能這就是魔法世界與我們原來世界不一樣的地方了,這回去京都,要是能找到頭代城主詛咒發作的記錄就好了。”葛力金凝眸沉思。

現在如果有認識葛力金的其他人在場,會很意外這位大法師有這種表情,這種對他人的病痛如此掛心的表情。

葛力金身為有名的白魔法師,人品還是過得去的,不過魔法師們都習慣獨往獨來,對自身的法術傳承異常的重視,這也讓他們都養成了只關心身邊親近人的性子。

白魔法師不害人,但也達不到利用自己的所學去濟困扶危的觀念。

葛力金剛開始收養艾欣,一者因為艾欣幫了他,二者是因為艾欣懂得是非常罕見的知識,葛力金不貪她的知識,但也不會養個沒價值的乞兒。

葛力金當時想的是魔法協會會長的位子,人活在世上總得有點追求,他錢不缺,這地位嘛…自然想更上一層樓。

所以,沒有繼承人的他發現了艾欣,如果身邊有個懂得罕見知識的孩子,那麼就可以加上點分量,反正他差的也就是一點點。

可誰知道艾欣還是重生的?葛力金對永生的嚮往自然要勝過凡人的一個職位,要不怎麼那麼多坐上皇位的還想當神仙呢?

更讓他想不到的是,他真的憶起了前世,他前世不但是艾欣真正的血緣親人,還是奉《大醫精誠》為聖經的醫者。

兩世為人,兩者對比,葛力金感到有愧,尤其他對艾欣還有利益化在裡面,所以重新行醫後,他對頭個患者及其家屬,態度可以用容忍來形容。

可葛力金這輩子頭回行醫並不容易,可真讓奈麗他們把容忍當作好欺負,那他這些年的大法師也白當了。

葛力金的這些心路歷程,外人是不知道的,原來魔法協會的同行只知他對協會會長的位子有意角逐,可後來認了個孫女,名利心就下來了。

然後聽說他回故鄉卡特帝國住了一段日子,再又去了陶比拉城為城主解詛咒失敗,還多虧魔法協會的同行證明錯不在他。

但可能是受了此事的打擊,從此外人再沒聽說葛力金的事跡,一年二年如此,十年的時間,這位大法師便淡出了人們的記憶…

(第一卷完)

 

第五十章撿到國寶了

向葛力金那樣的師,十年不露面都會被人忘記,更別說只是因為申請金銀花專利,而稍稍名的艾欣了。

本來人們以為葛力金會捧起的孫女,可自從一個金銀花之後,那女孩再沒有任何成績,更據消息靈通人士聽到,那女孩沒有魔法潛力,就一普通人。

種種情況,讓有些了聯姻念頭的魔法世家的心也淡了,日子久了,更有傳說葛力金城堡是後繼人才關門謝客的。

這樣在十年後,葛力金這個姓氏已經快被人忘記了。

十年了,艾欣現在已經十六歲了。

此刻,她就站在葛力金城堡的臥室的穿衣鏡前,量鏡中的著裝。

十六歲的艾欣,烏黑的頭發留到披肩的程度,不過現在因為要出門,紮成了馬尾辮。她的身高已經有160左右了,按發育肯定還得長。

皮膚白凈,頭發黑而有光澤,身高比前世十六歲時至少多了5釐米,艾欣看著鏡中和前世相似了七、八分的長相,還是滿意這些年的調養的。

“收拾好了?”葛力金進來問道,這十年他的樣子並不顯得更老,如果非要說有變化,就是和一個師相比,更像個慈祥的老爺爺。

他也本來就是艾欣的爺爺,或者說是前世的太太太爺爺。

艾欣再拉拉身上青苔色的棉布長裙,再把灰色的斗篷從頭到腳罩好,才鄭重的回答準備好了。”

艾欣和葛力金這麼慎重,是因為這回出門,是艾欣頭回一個人出門行醫。

這是她和葛力金的約定,也是艾家的傳統,艾家學醫的孩子只要出了師,必須獨立行醫一段日子。

不過自從行醫必須上正規學校,畢業取得畢業證書後,艾家這個土規矩就自然取消了。

可這裡是異界,只有葛力金(艾頌儒)一個長輩在,他說的規矩不變,艾欣就得聽著,而現在她能獨立行醫了,也證明她通過了長輩的考試,是個合格的醫者了。

“萬一遇上事,你就躲進空間裡。”葛力金再三叮囑,說真的,如果不是艾欣身上帶著這個寶貝,他還真不放心她一個女孩子單獨出門的。

“了。”艾欣倒是有點興奮,她獨立行醫呢,哪個長大了的孩子不想向長輩證明,已經有獨立的本事了?

“你這回去克瑞澤城,一定要先拿我的信去找布魯斯亨特伯爵,我曾為他解除過惡咒,我發明的洗衣機也是由他一直代理,這人可以信任。”葛力金這話重復數次了,可孫女要遠行,他說多少遍也嫌不夠。

“嗯,嗯。”老人的心意,艾欣沒有表現不耐煩。

葛力金這些年又在城堡和別的地方建了好幾個魔法陣,都是那種價值不菲能讓普通人乘坐的,不用說,這全是為了方便艾欣。

艾欣現在就是在城堡後院,乘魔法陣到了一處人的山谷,這山谷也屬于迦蘭王朝,出山谷往南五裡是座小鎮,出小鎮三百里便是迦蘭王朝的娛樂都城克瑞澤了。

這些都是艾欣在出門前就聽好了的。

之所以選擇去克瑞澤,還是因為琳達,這些年艾欣也不斷的聽姐姐的消息,可惜一直沒有音訊,這一回她想親自去看看,那吞食數孩子的都城究竟是樣子?

艾欣從山谷出來,看看手腕上類似於手錶的飾品,那是葛力金特製的,不但可以看時間,還有指南針的功能。

現在是上午9點01分,艾欣按指針往南行,走到11點50分的時候,一座古樸的小城鎮就已經能看見。

估計再走半個小時就能進鎮了,可艾欣現在已經累了餓了,再半個小時,鎮裡也是吃飯的時間,飯店有沒有空位子很難說,艾欣乾脆決定現在就在野外用餐。

餓了就吃,累了就歇著,以身體發出的訊號,而不是按點鐘作息,這也是中醫養生的觀念之一。

艾欣的行李和食物就存放在空間裡面,她在山腳旁,離馬路有幾百米的亂石堆那兒找了兩塊比較平坦的大石頭,一塊坐人,一塊攤好餐巾擺上食物。

她挑的這塊地形不,離馬路不遠但比較隱蔽,從馬路往這邊不容易看見她,而她卻可以看清經過的車輛,又避免路上的揚塵。

可能是快中午的關系,路上並沒車和行人,艾欣嘴裡咬著熱乎乎的大肉包子,東張西望的四處看。

如今是初秋,天氣不冷也不熱,這個季節草長得也茂盛,艾欣坐的地方不遠就是雜草一大片,還開著各種顏色的野花。

職業習慣,艾欣對植物總是特別的關心,雖然這些年她在外面中藥材都沒找到,但見著綠色她總是要細瞧的。

為防止草叢裡藏著危險,艾欣從空間裡又取出根長竹竿,然後一手拿包子,一手拿竹竿扒拉雜草。

如果葛力金在,一定會說她吃飯也不安安靜靜的,不過比較艾欣看見植物就等不及去細找的習慣,葛力金也不過是五十步笑一百步而已。

艾欣手上的竹竿扒拉來扒拉去,忽然碰上白花花、毛茸茸的一團…

艾欣嚇了一跳,她開始看毛色以為是兔子,用竹竿捅捅那團毛不動,於是伸竹竿把它從草叢裡全部扒拉出來…

艾欣眨眨眼,再眨眨眼,黑眼圈,全身白毛,黑毛的四肢,這種獨特的白加黑的小胖子,不是熊貓是?

草叢裡怎麼會有熊貓?艾欣盯著被她的動物發怔:這裡是異界,這不會是和熊貓近似的某種魔獸

她盯著這像是熊貓的動物發怔的同時,“熊貓”的大眼睛盯著她手上咬了一口的肉包子。

這個?艾欣隨它的視線看過去,看到手裡的肉包子…它不會是餓了

艾欣把肉包子放在草上,目光盯著“熊貓”,倒退著拉開距離…畢竟這動物在餓極了的時候,其危險系數是誰也法保證的。

不過這回她的擔心多餘了,那只“熊貓”在她後退回石頭上坐著後,才用兩只前爪捧起肉包子,一口一口細嚼慢咽,吃相比艾欣當乞兒時還要斯文。

這只…以艾欣前世逛動物園的經驗推測,如果它真的是熊貓,那應該才五、六個月大,正是才斷奶的時候,怎麼會一個人…不,單一隻出現在這兒?

她這兒猜測著,“熊貓”爪中的肉包子也吃完了,於是它的視線投向石頭上的食物…

艾欣居然能看懂它的渴望,於是小心的把盤子往向前推了一下還要吃

“熊貓”四肢並用,圓滾滾的胖身體向石頭這邊“走”了過來,那動作和動物園人工飼養的熊貓一模一樣,沒有艾欣害怕它會忽然暴起或變身的。

這樣的小胖墩兒…還真讓人反感不起來,艾欣看著它過來又捧起另一個肉包子吃,乾脆把牛奶也推過去要喝

“熊貓”吃肉包喝牛奶,樣子再文雅,可配上它的長相和身材還是讓人莞爾,而且明顯它是挺餓的。

艾欣看它把兩個包子一杯牛奶都吃了,還一付沒吃飽的樣子,微微有些猶豫,誰五個月大的熊貓食量是多少,撐著了怎麼辦?

看那“熊貓”吃完了仍捧著杯子,艾欣飛快的從它爪上搶回杯子這個是不能吃的”

不能說她大驚小怪,前世逛動物園時,她就聽說有遊人給動物餵食,連塑膠袋帶食物一塊扔進去,從而造成慘劇的事情。

動物們真的都不懂,你喂它們就吃,所以就是愛它們也要小心的去愛。

不過她面前這只“熊貓”並沒有因為艾欣奪了它手裡的而發怒,反而側著頭,一臉辜的望著她。

“好吧…”艾欣先投降了,“只能再吃半個…”她從空間裡又取出個肉包子,掰開來,這回親手遞上半個。

仿佛被她“憑空”能取出食物而奇怪了,“熊貓”停了一會兒才接過肉包,低頭繼續吃。

艾欣終於確定這只不會傷人,而且還是有教養的,她放心之餘更不解了,能把五個月大的熊貓教養得這麼乖巧,那在這個世界裡,是據說只有貴族家的專業訓獸師才能做到,可她記得這裡根本沒熊貓這種動物啊?

難道這“熊貓”也是重生或穿過來的,是她“老鄉”?

艾欣在異界看見這前世才有的動物,目光不由得親切起來你是從哪兒來的,爸爸媽媽呢?有沒有主人呢?”

“熊貓”這回好像是吃飽了,面對面注視著她。

艾欣也沒指望它真能聽懂,她現在掛念這位“老鄉”的處境,熊貓在哪裡都是稀罕物,就這麼放著它不管,遇上壞人怎麼辦?

“如果你真是主的,那麼和我走怎麼樣?我保證你吃飽喝足,還沒有危險。”與其說這是對“熊貓”說的,還不如承認這是艾欣對說的,畢竟她要帶走私有化的,可是國寶啊

艾欣剛說完,“熊貓”就蹭到她腳邊,眼巴巴的望著她。

“你也同意了?”艾欣欣喜的抱起它。

 

第五十一章克瑞澤城

抱著這頗有分量的“國寶”,艾欣興沖沖的往鎮上走去。

“你應該就是熊貓可我也不能就喊你熊貓,給你起個名字艾欣尋思著,“團團?圓圓?那得成對的…要不…”

艾欣停下腳步,舉“熊貓”與對視要不…你的名字就叫做當歸,好不好?”

可能是她嚴肅認真的讓動物也感覺出來了,“熊貓”居然出聲“啊”了一下,似乎是同意了。

“那麼你就叫做當歸了”艾欣喜笑顏開。

可能是因為旅途有了伴,接下來的時間就過得挺快,艾欣還沒看夠克瑞澤城的風景,人已經站在亨特伯爵了。

“尊貴的伯爵大人,您好。”艾欣這些年在葛力金的指導下,對貴族禮儀只有進一步瞭解而沒有荒廢,所以就算她把當歸仍抱在懷裡,是一手抱著它行禮的,禮節也優雅從容。

不是不是有樣學樣,艾欣懷裡的當歸也在主人躬身時躬身,禮貌如紳士。

布魯斯亨特伯爵今年八十有三,是那種不茍言笑,非常老牌古板的貴族,他是世襲的伯爵位,領地就在克瑞澤城內和城郊。

亨特為人嚴以律己,對城內所有劍走偏鋒的事都看不上眼,不只一次上書國王,可惜每回國王都以“民間經濟就該百花齊放”之類的理由發了,久了亨特心裡自然明白了,可奈何只能獨善其身。

因為他這個性格,葛力金雖然和他早就熟悉,但找琳達的事卻不敢相托,也因為他這個性情,葛力金現在才放心讓孫女住他家。

亨特對友人的孫女是歡迎的,只是以他的習慣仍嚴肅著面容,先審查面前人的禮儀,不過這人和寵物他都挑不出毛病。

亨特伯爵心裡滿意,臉仍板著說道我和你祖父有五年沒見面了,上回見他時就聽他提起過你,聽說你準備長大了靠的本事謀生?”

葛力金沒消息也只是對大眾而言,他的老朋友和所在的協會還是他的近況的,不然這麼大的法師突然消失,全奧泰大陸都得亂了。

“是的。”亨特伯爵沒讓艾欣坐下,她就站著禮貌的回答。

“身為貴族家的淑女,只要安靜的待在家中學習禮儀,等待出嫁就可以了,到處走走不符合淑女的標準。”亨特伯爵不認同她的行為。

初次見面就被教訓了…好在葛力金事先向艾欣介紹過亨特的性情,他是真把艾欣當人才憋不住話,怎麼想就怎麼說的,不然以他從小的貴族修養,虛偽客套不得罪人還不容易?

所以艾欣毫不滿我該如何做個淑女,可我也想瞭解更多的常識,我雖然不會被別人以一塊麵包騙走,但要是誤會葛力金城堡就值一塊麵包,爺爺也是會哭的。”

她的意思是想瞭解生活的不容易,但亨特對此不以為然古神在上,身為貴族的我們有神賜予的一切,你不會為生活擔心的。”

同為迦蘭貴族,薩裡曼夫妻不擇手段的撈錢,亨特卻安心享受富裕的生活,兩者行為不同但一樣覺得高人一等。

艾欣這種從小受到的教育觀念,決不是朝夕間就能更改的,她也自問沒那個本事,他只是堅持己見我只是想瞭解普通人的生活,但絕不會做出讓葛力金這個姓氏蒙羞的事情,請您放心。”

這事葛力金都已經同意了,亨特只是發表的觀點,也沒有堅持,不過他一個老人,又是男性,擔心照顧不周,還特地讓最小的孫女到祖宅這裡,給艾欣當朋友。

亨特也是貴族世家,如果艾欣要一個個去認識拜訪,估計一個月之內她都不用去幹別的了,所以由亨特的孫女做代表,她也樂得輕松。

亨特最小的孫女今年也十八歲了,名字叫做卡普蘭,金發藍眸,身材高挑,典型的西方美女加貴族千金。

因為世襲的制度,這位貴族千金的稱呼不是小姐而是女爵,據說這還是她前些年進宮拜訪王后,由王后親賜的。

家裡的孩子多了,爵位自然不夠分,卡普蘭能得王后青眼,禮節自不用說,頭腦也不笨,貴族特有的脾氣也存在。

如果艾欣是普通人,那卡普蘭女爵是不屑於她做“朋友”的,但艾欣是葛力金師的唯一的孫女,按卡特帝國預留給葛力金家的爵位算,艾欣還是女伯爵,份位和卡普蘭的爺爺相等。

所以卡普蘭很禮貌的將艾欣接到的住處,親自帶艾欣看了客房的佈置,問她是否滿意?

其實這樣的招待與艾欣計劃的不一樣,她本是希望出門行醫的,拜訪葛力金的老朋友,一是出於禮貌,二是因為她這中醫在異界屬於異類,總要在當地找個靠山不是?

可是卡普蘭在安頓了她之後,總是委婉的問她是否還認識當地的哪些貴族,或者希望去結交哪位貴族?

所謂的貴族,本身都佩帶價值連城的護身符,像薩裡曼那樣生傳染病的非常少,艾欣想的是缺醫少藥的普通人,便謝絕卡普蘭的提議,說想走走。

卡普蘭察言觀色的本事不差,見艾欣興趣自然不勉強,不過告辭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年青人好奇的天性,問艾欣這個寵物是魔法的作品

卡普蘭問的就是艾欣抱的當歸,這疑似熊貓的動物連迦蘭貴族都不認識,艾欣至少可以肯定它不是本地某貴族養的了。

“它的名字叫當歸,來,當歸認識一下亨特女爵閣下。”艾欣把當歸放在桌子上,當歸就彎下身子,好像在向人行禮。

“真是可愛。”卡普蘭被它憨憨的樣子逗得掩唇而笑。

等到休息夠了,艾欣抱著當歸出門逛街。

艾欣出門的時候卡普蘭也在家,只是她對身為貴族的淑女,卻步行去平民的集市感到為難,艾欣也就不難為她,去就行了。

身為客人,行動自然是自由的,艾欣願意單獨逛,卡普蘭對祖父也能交代,便由著她。

克瑞澤城的街道與別的城市差不多,雖不如卡特帝國的京都,但比陶比拉城顯得有生機,不過單看表面,看不出這裡是出名的娛樂中心。

難道這裡也有夜生活一說?艾欣盤算著晚上怎麼出門。

逛了一圈,艾欣也不覺得這裡有稀罕貨,想著卡普蘭現在負責照顧,上街應該得給人家帶點,她走進一家繡品商店。

這是一家賣手工布藝的繡品店,亞麻布上繡著漂亮的圖案,有桌布、枕套、手帕、小挎包…等等。

艾欣很快相中了一條繡著粉紅玫瑰的手帕,如果她沒記,之前卡普蘭穿的衣裙花邊就是藍色玫瑰花的,她應該喜歡玫瑰花。

艾欣又為挑了個單肩的小挎包,上面也沒繡,因為店裡的說明寫了,這小包是半成品,客人選好了花樣她們再繡上。

艾欣選好了才過去叫老闆,老板正和個年輕婦人在那邊似乎是討價還價著,艾欣以為那婦人也是顧客,走近了才不是。

“一共是五個銀幣,我不會記的,這個月我一共繡了三張桌布、五條手帕、一個挎包,真的是五個銀幣”婦人很激動的大聲重復著。

名叫卡爾登的中年老闆不緊不慢的翻著眼前的本子可我賬上記的是一張桌布、三條手帕,沒有挎包,一共二個銀幣,不信你看,奧利莎…”

奧利莎並不去看賬本,仍憤怒的道你我不識字的,但我做了多少活記得清楚,那都是我熬夜趕出來的”

原來是勞資糾紛…艾欣法從言語分析他們誰對誰,這事也與她關,可當她想悄悄退出來時,就聽卡爾登明顯不懷好意的笑道還真是可憐啊,還要熬夜工作,其實像你這麼漂亮的女人根本用不著這麼辛苦的,奧利莎你不如跟著我吧,我可以給你五個金幣。”

“你這…”奧利莎氣得發抖,但本該她得的工錢沒有領到,她又不能離開。

艾欣這下也不好出去了,店裡現在就他們三個,不管這賬是誰算了,光憑同樣身為女性,她就不能讓奧利莎單獨留下。

“老闆,”艾欣開口了,“這裡的怎麼賣,你們不會招呼客人

卡爾登嚇了一跳,他色迷迷的注意力都在奧利莎這兒,沒留神艾欣時候進來的,這回頭一看見她,目光就移不開了。

正確說,卡爾登的目光盯住的是艾欣抱著的當歸這個是…多好的皮子啊…這位小姐,我出一個銀幣和你買,怎麼樣?”

剛看到卡爾登如此注視當歸,艾欣還以為他也認識熊貓,還緊張了一下,可聽見他看中的皮子,她倒氣樂了,一百塊錢就想買熊貓,奸商,真是奸商

只是沒等艾欣開口,當歸就揚起它的小胖爪,朝湊近的卡爾登乾脆俐落的一耳光,那清脆的巴掌聲讓在場的人類都愣住了。

“當歸,這個不能吃的…”艾欣忙和卡爾登拉開距離,看似口不擇言勸寵物,其實是在忍笑,寶貝,幹得好

 

第五十二章故人重逢

被一隻小動物了耳光該怎麼辦?回去嗎?

不,卡爾登老闆捨不得,因為他要完整、光滑、不掉毛的整張皮。

“喂,小女孩,把這個人兇手交出來,我就不報官,不然我一定要讓你父母賠償大筆的金幣”看艾欣穿著普通又年紀小,卡爾登惡狠狠的嚇唬她。

旁邊的奧利莎看不下去了卡爾登老闆,明明是你突然接近嚇著那小動物了…”

“奧利莎,想想你那五個銀幣…”卡爾登是在威脅她別多管閑事。

奧利莎咬咬唇,突然拉扯著艾欣就朝門外跑,她這舉動誰也想不到,卡爾登沒來得及阻止,艾欣被她順利帶了出來。

等到跑遠了,奧利莎才停下來,邊大口喘氣邊安慰艾欣你…別害怕…以後離那家店遠點…那個老闆不是好人…”

艾欣倒是呼吸平穩那你呢?你那五個銀幣不要了?”與卡爾登並不認識,離開了自然就沒事了,但奧利莎顯然是常為卡爾登工作的,她這麼一跑,疑是丟了工作又要不到欠薪,甚至還會讓卡爾登記仇。

“我沒事的,我丈夫和他的朋友是卡爾登不敢惹的,只要我再不去那裡就行了。”奧利莎現在也想明白了,之前卡爾登裝的一本正經,又按數結工錢,那都是騙她放鬆警惕的,難怪她今天剛過來,店員就“有事”出去了。

可終究奧利莎是為她才放棄工錢的,艾欣,克瑞澤城的消費水準比較好,五個銀幣夠三口之家半月花的,奧利莎熬夜工作,家裡一定不富裕。

“我本來是算在店裡為朋友和選繡品的,現在肯定不去那兒了,你不是會繡嗎?我向你買怎麼樣?”艾欣想著是多給她點錢當謝禮。

“好啊,不過我的繡品都在家裡,要不你等我一會兒,我去給你拿,不遠的,就在前面那條街。”奧利莎眼前一亮,忙說話。

看她生怕不耐煩等,艾欣更斷定她家裡正缺錢,更有心照顧她的生意了要不我和你一塊去,我算多挑幾件,還有,你能定做

“當然能定做只是…”奧利莎看艾欣雖然不是貴族裝扮,但棉紗的長裙也至少是衣食憂的人家才捨得買,“我住的街道比較臟…”

“沒關系的,”艾欣連乞丐窩都住過,還會怕貧民區?“你能定做就好,你能照當歸…就是我抱的這只繡嗎?旁邊在繡堆竹子?”

聽她這一說,當歸猛地抬頭看她…可惜它的位置只能看見艾欣的下巴,艾欣也沒注意它的動作,奧利莎倒是仔細地看看當歸,然後點頭可以的。”

艾欣和奧利莎邊走邊聊,了奧利莎和丈夫主要是幫人洗衣服為主,晚上繡當零工,家裡還有個三歲的小女兒。

艾欣不方便詳細說明的身份,她告訴奧利莎,她是來克瑞澤城看望爺爺的老朋友的。

說話間就到了奧利莎所住的街道,這條街的房屋大多陳舊,而且不整齊,因為破爛的地方被人們用各種材料補上堵上,一看就和前面光鮮的街道是兩個世界。

看來克瑞澤城比陶比拉城也好不了多,艾欣比較她去過的卡特帝國女傭西婭和蒂娜的住處,真是不比不。

奧利莎邊提醒艾欣小心地面坑窪不平的“陷阱”,邊在前面領路,走到一處半掩門的小院前這就是我家。”

還沒進去,艾欣就聽到裡面有男人和孩童的歡聲笑語,可能是聽出奧利莎的聲音了,一個小女孩喊著“媽媽”跑了出來。

隨後出來的是個年輕男子,可能是學醫的習慣問題,艾欣先注意到他虛飄飄的右邊衣袖,然後才看見他臉上歡迎妻子回家的笑容。

對方並不在意自身的缺憾,艾欣卻不能因此總盯著人家,她把目光移向已經撲進奧利莎懷裡的小女孩,三歲的小女孩穿著比父母要光鮮多了,臉蛋透著健康的紅潤,可見被父母照顧的挺好。

“媽媽,這個姐姐是誰?”小女孩先開口。

“是過來定做繡品的客人,艾欣小姐,請允許我為你介紹,這是我丈夫裡姆,這是我女兒娜琳。”奧利莎介紹道。

“艾欣…你叫艾欣?你真的是艾欣?”其實剛看見艾欣時,奧利莎的丈夫就有些吃驚,這聽妻子說出名字,他更忍不住驚呼。

“你是…裡姆?”艾欣也在吃驚,她盯著面前這人,找他從前的痕跡。

“對,我是裡姆,陶比拉城的裡姆”裡姆激動的點頭。

“真的是裡姆”這下對上了,艾欣忍不住眼眶發熱。

奧利莎顯然丈夫的過去裡姆,她是你原來陶比拉城的夥伴?”

“是的,她是艾欣,和佩羅吉娜,我們都在一塊,其實看她的頭發和眼睛顏色我就差不多認出來了,只有她和吉娜一樣”裡姆還是挺激動。

“這個姐姐比吉娜阿姨還要漂亮。”娜琳說著往艾欣這邊湊過來。

艾欣絕不會誤認為氣場強到讓人一見拜倒,瞧小姑娘的目光,勞勞盯著的可是她懷裡的當歸啊

到現在還不敢肯定當歸究竟是熊貓還是魔獸,艾欣可不敢把當歸遞給陌生人,動物的防備可是比人類更直接。

奧利莎也想起當歸那乾脆俐落的一巴掌,雖然是大快人心,但動物的心理不好研究,她可不想讓女兒也挨上。

所以奧利莎把娜琳抱了起來,看著離當歸遠了而滿臉失望的小女孩,艾欣微笑著遞上之前逛街買的一些水果當歸害怕陌生人的,等你們熟悉了再抱它吧。”

看著遞上前的水果,娜琳猶豫著居然不敢接這個是給我的

在迦蘭王朝,所有能結果的樹都是屬於貴族的,只有貴族吃不完才拿出來賣,賣的地方是專賣店,不過只要有錢就能買。

可問題就在錢上,水果既然貼上了貴族的標簽,那價格就是比肉還貴,一般人家只有逢年過節才捨得買點解解饞。

看著小女孩明明很渴望卻不接的表情,艾欣想起三歲時,眼巴巴望著被貴族圈起來的森林,那種法接近的心酸,幾乎是把水果塞進小女孩手中的當然是給你的。”

“這是你看長輩的禮物,我們不能要”奧利莎把禮物往回推。

“這就是我給娜琳的,我是娜琳的姑姑啊,對吧,裡姆?”艾欣笑道。

聽見姑姑兩個字,裡姆心頭一熱,不由得點頭道是啊是啊”

見這樣奧利莎也只好說大家進屋說話吧。”

進了裡面,艾欣這院子比屋子要大多了,院裡有一口井,旁邊放了兩個大洗衣盆,還搭著不少竹竿和繩子,上面晾著各式衣服。

“我們現在靠洗衣服為生,這裡的人都我們洗的衣服又快又幹凈,有破了的地方奧利莎還會給繡上花,所以生意一直不。”裡姆的話裡為能自食其力而高興。

不過艾欣,一個少了右手的人,要洗這麼多衣服該多辛苦,她於是建議生意好的話,不如買臺洗衣機吧,這樣能洗更多件衣服。”

“就快了,我已經聽好了,一臺二手的洗衣機市面上要三個金幣,我們現在已經攢了兩個多金幣了,估計明年就能買得起了。”裡姆的臉上充滿對未來的希望,然後他扭頭問妻子,“奧利莎,卡爾登給你工錢了”

奧利莎一聽這事就咬牙切齒別提那個壞”

“怎麼,那個賴找你麻煩了?”裡姆終于露出艾欣熟悉的表情,“我去找他,看他敢不給錢”

“裡姆”比起錢,奧利莎更在乎丈夫的態度,“我嫁給你的時候,你答應我了?”

“我…”裡姆馬上就老實了,“我不去還不行嗎,可那麼多錢…要不…我去找佩羅…”

“不行,我說過不許你再找那些人的…”奧利莎大聲阻止,話出口才想起旁邊的艾欣也屬於“那些人”的範圍,頓時尷尬。

只有天真的娜琳在拍手爸爸又惹媽媽生氣,爸爸才是最不乖的那個”

艾欣聽著笑了,氣氛才又好起來,裡姆忙岔開話題,問她當年你說要去找親戚,後來找到了

“找到了,是我遠方的親戚,論輩分我喊他爺爺。”艾欣當初可沒想到,她這當藉口的話會成了真。

“看來你過的不。”裡姆感慨,他是見過當初那個又弱又小,風吹就會倒的小乞兒的,和現在亭亭玉立的少女比起來,簡直是兩個人。

“佩羅和吉娜也在克瑞澤城,你裡姆問道。

“是艾欣裝作吃驚的樣子,其實這事十年前她就了,不過裡姆也在倒是意外。

“當初吉娜就是被賣到克瑞澤城的,所以佩羅找了過來,其實…其實你姐姐琳達也是被賣到這裡,不過…不過…佩羅沒找到她…”裡姆視線回避著艾欣。

“是嗎…”看裡姆的樣子,他其實是琳達出事了的,之所以不實說應該出於好意,可連住在城裡十二年的佩羅都再沒有琳達的消息,艾欣真的該絕望了嗎?


第五十三章治療老人失眠

奧利莎不喜歡丈夫的過往,但這事關系到艾欣失蹤的姐姐,艾欣有知情的權利,所以她不能阻止裡姆說話,便帶著女兒到院裡繼續洗衣服。

裡姆的目光注視著妻兒,嘴裡說著艾欣走後發生的事。

在艾欣走了不到一個月,裡姆就也找藉口離開,加入他同鄉的另一個乞丐幫,同行的還有另兩個夥伴。

因為裡姆同鄉他們那個幫派大都是成年人,能撈到的財物比較多,分配上還比較照顧小的,所以名聲不錯,希望加入的人也不少。

原先聽佩羅管事的少年們其實都不喜歡喬治,和佩羅相比,喬治自私又暴躁,分配上更是從來不公平。

當聽說裡姆找了個好地方,許多人就找上了他,希望他能讓自己也加入。

對這種類似於叛逃的行為,喬治當然不高興,不過他也知道,以他的力量明著肯定打不過那些成年乞丐,所以他就來暗的。

喬治暗中觀察了裡姆他們的行乞路線,然後自己冒險搶了一個貴族小女孩的項鏈,在逃跑的時候把追兵引向了裡姆他們,並當著所有人的面把項鏈塞給裡姆他們的新頭頭,自己卻趁所有人注意力集中在那看上去就很值錢的首飾上時,逃走了。

贓物在手,這事就說不清,何況裡姆他們本身也幹凈不到哪去,甚至有的還在官方有案底,這回惹上了不能惹的,下場自然不好。

裡姆坐牢坐了兩年多,因為年輕不大又是從犯,才僥幸活著出來,而他們的新頭頭則不幸死在牢裡。

裡姆出來後,本來是肯定要找喬治報仇的,可他打聽了才知道,喬治也死了。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當官的糊塗,但像他們這樣的小團體,不少都清楚知道這事罪魁禍首是喬治。

喬治這招也太狠了,要是他再故伎重施對付誰…所以某一天也不知道是誰下的手,喬治就橫屍街頭了。

裡姆倒是運氣不壞,他沒找到喬治倒是遇上了佩羅,佩羅是在克瑞澤城找到妹妹又站住腳,特地回來看望這些夥伴的。

不過三年的時候,當初一塊要飯的就剩下四個人了,得知他們在陶比拉朝不保夕,佩羅二話不說就帶他們回了克瑞澤。

此後裡姆他們四個自然成了佩羅的死忠,為佩羅打架死了三個,還是裡姆算幸運,他失去了一隻右手,拿著佩羅給他的安家費,過上了平靜的日子。

“其實當初佩羅之所以會回陶比拉,那是為了找你,他答應找你姐姐沒找到,所以想接你過好日子,你現在要見他嗎?”裡姆問艾欣。

這些年佩羅和吉娜生活得如何,艾欣大概是知道的,如果說當初佩羅只是個小混混,那現在他就是黑幫大少,甚至更復雜…

艾欣猶豫著見與不見,不時往這邊看的奧利莎見話說得差不多了,忙起身過來:“沒事了我帶艾欣回屋畫花樣去。”

“沒事了,沒事了。”裡姆忙說話。

奧利莎便拉著艾欣回屋裡,找出紙筆給當歸畫像,她是不識字,但畫畫畫得非常好。

奧利莎邊畫邊和艾欣說話,先是問她要多大的包,肩帶多長,什麼顏色為主等等,等這些兩人都計劃好了,奧利莎便很直接的告訴艾欣,希望她不要再和佩羅扯上關系。

奧利莎說了自己的身世,她也是迦蘭王朝的人,本來住在克瑞澤城不遠處的一個小鎮上,五年間鬧饑荒,她是被家人賣到城裡。

本來說好了是給有錢人家當侍女的,但到了地方才發現不是那回事,奧利莎說什麼也不幹,甚至趁人不注意拿刀自殘。

當時救她的是吉娜,可吉娜也不是完全發善心,原來是裡姆看中了她,因為裡姆為佩羅拼命斷了只手,兄妹倆想拿奧利莎當禮物。

奧利莎也不笨,與其成為許多有錢人的玩物,不如嫁個真心對自己好的,但她要裡姆發誓,不能再和佩羅他們扯在一起。

裡姆這也是死裡逃生的,也磨去不少沖動和熱血,他和奧利莎結了婚,一直靠洗衣服,還有奧利莎給人繡東西為生。

奧利莎沒瞞艾欣,佩羅並沒有因為裡姆殘了就拋棄他,還經常拿禮物過來看他,而奧利莎的原則是,人過來可以,畢竟他們曾經是夥伴,但禮物扔出去,她和裡姆都不能再花那些臟錢了

因為當初關押奧利莎,要她出賣自己的幕後老闆,正是佩羅

“那種地方,不是正經女孩能去的,那些人,也不是正經女孩能交往的,你現在有親戚收養了,就應該過清清白白的日子。”奧利莎這樣勸艾欣。

相處了幾個小時,艾欣看出奧利莎是個心直口快的烈性女子,她勸艾欣的理由正當,也是出於好意。

艾欣謝了她,表示自己無意和佩羅他們接觸,然後約定了取貨的時間,告別出門。

艾欣現在住在亨特老伯爵的家裡,如果晚回去難免讓主人擔心,這裡也沒有手機電話可以在異地報告自己平安的。

艾欣算算自己並沒有誤了時間,可伯爵府的氣氛並不大對,傭人們都有點人人自危的小心翼翼。

看她回來了,卡普蘭先拉她回客房,然後婉轉的向她解釋,爺爺絕不是因為家裡有客人而不滿,這事與客人更無關。

亨特伯爵今天參加了一個慈善拍賣會,看中的某件東西被別人拍走了,他在會場忍著保持貴族風度,回來後才發脾氣。

不是家裡就可以不顧形象,只是亨特伯爵終究是上了年紀的,火氣一天大過一天。

這地方還有慈善事業?艾欣先意外這個,然後才問:“伯爵爺爺是不是經常晚上睡不著,白天又覺得沒精神?”

“老人都是這樣的。”卡普蘭有些傷感。

其實失眠看臉色就知道,亨特伯爵的黑眼圈是比當歸的小,但眼睛沒有當歸有神,氣色也不如當歸活潑。

為什麼拿老伯爵和當歸比?艾欣自己也不知道,可能就因為那黑眼圈吧?但當歸今天的表現真好,為了獎勵它,艾欣特地從空間掰了一截嫩竹枝給它當晚餐。

可惜艾欣這麼的慷慨,當歸卻只是把竹葉拿著玩,連嘗一口的興趣都沒有,反而對艾欣火腿麵包加烤肉的晚餐非常喜歡。

難道熊貓小的時候,腸胃還消化不了竹葉?艾欣不是獸醫,也不敢逼當歸吃它不願意的,只能繼續將火腿麵包加烤肉切成小塊喂它。

等吃過晚飯,看亨特伯爵氣也消了,艾欣去書房和他聊葛力金,借機提出問他診脈。

“聽你爺爺說,你學的是魔藥,還是祖傳的?那怎麼診斷,需要魔杖嗎?”亨特伯爵對此表示出有興趣,魔藥師嘛,那可是連貴族結交都得說聲高攀的人物。

“亨特爺爺你知道我不會魔法,我只能用手診斷。”如果可能,艾欣也希望能練成懸絲診脈的絕技,那露一手絕對比拿魔杖還威風,但可惜現在她達不到那個水準。

看艾欣伸手指按上自己的手腕,亨特的眼中有說不出的好奇,這樣就能知道他有沒有生病嗎?

而艾欣懷裡抱著的當歸,也非常好奇的看著。

診完後,艾欣鬆口氣收回手:“爺爺你的身體保養得不錯,只是因為年紀的關系氣血有些虛,補一下就好。”

“有治失眠的魔藥嗎?”亨特只知道魔藥師有讓人長眠的藥。

“我這兒有。”艾欣當著亨特的面,憑空拿出一隻壺二隻杯子。

空間魔法…對此亨特不意外,葛力金大法師的孫女,身上帶著空間法器太正常了。

壺裡的東西是已經煮好了的,正確的說,艾欣是把它從空間的爐子上拿過來的,壓著火的爐子讓壺裡的液體溫度正好。

艾欣將兩個杯子都倒上,端起自己面前的先喝了一口,然後說道:“這個大人小孩都能喝,補血安神的效果不錯,亨特爺爺您嘗嘗?”

亨特微笑,端起自己面前的杯子喝了,味精出乎他意料的甜美,而一般魔藥的味道向來是讓人不甘回味的。

老人失眠多屬虛癥,桂圓肉加白糖適量,煎後飲服,可以補益心脾,養血安神。這是藥療也是食療。

異世界的魔藥方子是每個魔藥世家的不傳之秘,亨特自然不會開口問自己喝的是什麼,把不知名的東西送進肚,他憑的是對葛力金的信任。

亨特信任的人當然是大法師葛力金,艾欣也姓葛力金,但以她的身份給人治療,其實應該先簽魔法契約的。

艾欣雖然不是魔法師,可身上也帶著能簽約的魔法物件,她之所以選擇自己先喝一口的方法證明,不是她想試探什麼,而是好久不用契約,所以她…忘了。

所幸桂圓肉加白糖的方子見效不慢,亨特伯爵吃了三天,終於睡了個安穩覺,睡好了精神自然好,他帶艾欣參觀自己的收藏品,說是希望她為葛力金挑件禮物。

知道這是診金的意思,艾欣不學他們貴族所謂的含蓄,直接從拿出拿出一株杏樹的幼苗遞上來:“亨特爺爺要是認為我開的藥有效,就請種上這株杏樹吧。”。

 

第五十四章佩羅和吉娜

葛力金從十年前開始,就隱瞞自己師的身份,帶著艾欣在民間行醫。

他們的藥材是真的,本事也是真的,自然治好了不少人。

葛力金不缺錢,不過按這世界的規矩,診金是必須收的,可他醫治的都是貧苦人居多,實在不好意思讓人家貧上加貧。

所以葛力金想了個折中的辦法,他每治好一個人,便讓那人或其家人種上一株杏樹,並保證在杏樹能開花結果後,將果實換成米糧周濟窮人。

對一般人而言,得到一株果樹相當於得到一株搖錢樹,自然心甘情願,葛力金不想透露自己法師的身份,沒有與患者簽契約,但他在杏樹上施了咒語,如果得到這株樹的人只為自己諜私利,杏樹則不會再結果。

十年的時間,葛力金帶著艾欣到處走,送出了不少樹苗,所以在艾欣自己單獨行醫後,她也選擇把這個當診費,學醫的人嘛,對杏林總有特殊的感情。

亨特伯爵多少知道些葛力金到處送人杏樹的事,對艾欣這個舉動也沒吃驚,這世界本來也是有杏樹的,雖然水果珍貴但算不上稀罕物。

“請您好好的種植這樹苗,等它結果後,至少賣出一半的果子換成糧食,然後周濟那些吃不飽飯的窮人。”艾欣提出要求。

“古神在上,葛力金家能為貧民盡心,亨特家也不會落於人後,孩子,你不想為自己再要些什麼?”亨特明顯心情很好。

“我沒什麼需要的,不過我想幫人買一臺二手的洗衣機,亨特爺爺應該知道最合理的價錢不少字”艾欣問道。

亨特正是葛力金發明的洗衣機在迦蘭王朝的總代理,艾欣身為發明人的孫女,要一臺新的都沒事,她卻只要一臺二手的,還居然花錢買?

亨特也好奇,但貴族家庭的教育是尊重別人的自主權,只要不是殺人放火,哪怕是自己的孩子,也有保留自己秘密的自由。

所以亨特伯爵只從書桌上取出一張印花燙金的名片,用自己手上的戒指蓋上亨特家族的徽章,然後交給艾欣:“把這個拿給洗衣機店的老闆裡蓋皮埃爾,他會幫你挑一臺好的二手貨,只收成本價。”

“謝謝亨特爺爺。”艾欣用笑容證明,她真的需要這東西。

“這真的只要兩個金幣就可以了?”得知這個消息,裡姆和奧利莎也是又驚又喜。

“對,我問過老闆,八成新的機子,一次能洗16斤的衣物,帶烘乾,是兩個金幣,還有同樣八成新,能洗20斤的,也帶烘乾,兩個金幣再加五個銀幣。”艾欣是先去店裡看過貨才過來報信的。

裡姆和奧利莎互看一眼,異口同聲道:“兩個金幣的就挺好。”顯然這個與他們的家底非常有關系。

“不過艾欣,我之前也問過的,你說的那種機子至少得三個金幣啊,那老闆不會是逗你玩不少字”裡姆高興過後有些不大敢信,一個金幣的差價可不少。

“老闆說,這洗衣機是家有錢人搬遷,嫌東西太大不好帶,才便宜處理的,他讓我們想買就趕緊,要不我們去看看,不好可以不要?”艾欣說道。

的確,看看有什麼關系,裡姆和奧利莎準備好錢,連娜琳都帶去了,就算老闆是開玩笑的,他們只當逛街好了。

等到了店裡,證明老闆裡蓋皮埃爾的確不是開玩笑,那放著的洗衣機裡姆一家當下就相中了,於是交錢取貨,老闆皮埃爾還派店夥計送貨上門。

裡姆他們一路樂滋滋的領著店夥計往回走,有了洗衣機他們就可以接更多的活了,代表著能賺更多錢,所以現在的投入值得。

這樣高興著,到了家門口才發現有人等在那裡,而且還是三男一女四個人。

“吉娜姑姑”眼尖的娜琳先撲向那女子。

那女子蹲下來摟住娜琳,笑著問她:“貪吃的小姑娘,是不是又纏著爸爸媽媽上街買糖了?”

“才不是呢,艾欣姐姐…不對,媽媽說要叫艾欣姑姑,艾欣姑姑帶我們上街買洗衣機了,吉娜姑姑你看,洗衣機真利害,它能洗好多衣服呢…”娜琳的快嘴說個不停。

奧利莎來不及阻止女兒,而且這人都已經面對面了,裡姆能在分了十二年還認出艾欣,佩羅他們會因為分別十三年而忘記她?

事實上,艾欣的黑發黑眸在這個世界是少有的,尤其佩羅自己的妹妹就是這個模樣,所以在看到艾欣時,他已經怔住了。

這時聽娜琳說出這個名字,佩羅才開口,聲音都有些抖:“你真的是艾欣嗎?”。

“嗯,我是艾欣。”見躲不過,艾欣乾脆坦然承認。

“真的是艾欣?”吉娜起身上前欲擁抱她。

艾欣忙往後退,同時舉高抱著的當歸,表示自己是因為當歸才不能被擁抱的。

“這個是什麼,好可愛?”吉娜朦朧的淚眼一看見當歸就被吸引住了。

佩羅旁邊的兩人也走過來打量當歸:“這是什麼東西,沒見過?”

被幾個陌生人圍觀,當歸顯得有些焦躁了,為防止它再扇人巴掌,艾欣把它再抱好才說道:“這是我的夥伴,它叫當歸。”

“當歸,這動物叫當歸?是魔獸嗎?”。說話的人挺多剛二十歲,金發燦爛可比不上他的笑容耀眼,見艾欣看向他,躬身行了個騎士禮,“在下雷昂特,也是佩羅的夥伴。”

“我叫米蓋爾,是雷昂特的助手。”見雷昂特介紹自己,另一個棕發的、也二十出頭的男子接著也行禮介紹自己。

“你們好,我是艾欣。”這兩人沒說自己的姓氏,艾欣也沒說。

“我原來就聽佩羅和吉娜說過,有位叫艾欣的女子和吉娜是一樣黑發黑眸的,今天終於見到了,米蓋爾你看她們一樣嗎?”。雷昂特笑道。

“不…不一樣…”米蓋爾只看向吉娜,然後臉一紅,低頭答道。

吉娜則一直低著頭,衣襟被扭成了麻花。

這兩人的互動長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佩羅刻意咳嗽了一聲,才開口問艾欣:“這些年你過得怎麼樣,有什麼事只管開口?”

十三年沒見,佩羅已經是二十五、六歲的年輕男子了,可能是小時候發育太快了,當年就有1米7多的他,現在也才1米83左右,身材也不是特別寬綽,但看看挺結實的。

看佩羅的目光,好像十三年並不是距離,他仍是那個關心弱小的大哥哥,艾欣不由得心頭一熱,但還是搖搖頭:“我過得挺好的。”

“艾欣現在被身份清白的人家收養,你們不要害她”奧利莎上前擋在艾欣前面,與佩羅目光對視。

“奧利莎…”佩羅苦笑,顯然這是奧利莎對他們常有的不客氣,他並沒生氣。

“奧利莎…艾欣…”吉娜倒是著急了,她生怕好不容易見面的艾欣不再喜歡他們,忙著解釋,“請你相信,哥哥他們有不得以的苦衷,我們…”

“吉娜”佩羅喝止妹妹再說下去,自己注視著艾欣,“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佩羅還是當年的佩羅,這點一直沒變”

當年的佩羅,當年的佩羅就是個有秘密的人…艾欣點點頭,然後低下頭專心玩當歸的耳朵…

回家的路上,艾欣發現自己被人跟蹤了。

跟蹤她的是個陌生人,但由於剛和佩羅他們在裡姆家分手,出來就被人監視著,難保不是佩羅的人或其仇人。

但不管是什麼人,艾欣都不能把其帶到亨特伯爵府去,所以她走進一家賣女裝的商店,裡面的顧客不少,趁店員沒注意她時,她閃身進了一排衣服後面。

再下一秒,艾欣抱著當歸出現在空間裡面。

“啊?”叫出聲的是當歸。

“別害怕,這是我家。”艾欣揉揉當歸的腦袋,推開竹門進院子。

院中的桃樹現在垂滿了大桃樹,而艾欣的身高不用站石凳就能摘到了,她伸手摘下個桃子遞給當歸:“你頭回到我家,請你吃桃子。”

當歸肉乎乎的小胖爪捧著大桃子,用力的搓了又搓,直到桃毛都搓掉了,再拍掉爪子上沾的桃毛,然後才開始啃桃子。

艾欣看著稱奇:“吃東西這麼講究,你真是熊貓嗎?”。她伸手輕捏它的小鼻子。

可能因為艾欣現在是它的主人,更可能因為一隻爪捧不了美味的大桃子,當歸沒空揮爪抗議,只轉過胖腦袋以示抗議。

艾欣也真不敢把它惹毛了,改拍拍它叮囑:“你就在這裡吃桃子,我進藥房拿點東西,馬上就出來,別亂跑啊”

不知道空間對動物有沒有限制,反正從院子到藥房,艾欣不過用了一分鐘就出來了,當歸仍坐在草地上啃桃子。

“好乖…”艾欣表揚它,然後坐在石凳上用毛筆在羊皮紙上給葛力金寫信,這也是沒辦法,空間裡的紙張都是古物,誰捨得用它寫信。

寫著寫著,艾欣感覺一個胖腦袋湊過來了,她抬頭用毛筆點點那胖腦袋:“桃子吃完了?可你認識中文嗎?”。

當歸哼了哼,仍偏著胖腦袋看羊皮紙。

“來,給你吃糖,這個是治嗓子的。”艾欣又拿出幾顆淡綠色的糖豆給當歸,這是特製的薄荷糖,“張嘴,啊…”

她藉以給熊貓看嗓子。


第五十五章謝絕跟蹤

狗狗說話是“汪汪汪”,貓貓說話是“喵喵喵”,可熊貓說話是啥聲呢?由於這種動物太少了,艾欣不知道。

可就連青蛙都會“呱呱呱”,偶爾才會哼一聲的熊貓總讓人覺得不對勁。

艾欣給當歸診過脈的,她雖然不清楚動物的脈案,但要把當歸換成三、四歲的小孩子,那脈絡顯示它身體非常健康。

艾欣就想著給當歸看看嗓子,可讓熊貓不為了吃的而張大嘴,其難度也不亞於為老虎撥牙,她找不出機會。

就連現在手裡拿著糖豆,當歸也只是伸出小胖爪去接而不是張開嘴。

也是,熊貓怎麼能聽懂人說的話,艾欣計劃著等回城堡見到葛力金,讓爺爺用魔法定住當歸再給它檢查,現在看當歸吃東西挺歡的,應該沒有嗓子疼。

寫好信,艾欣抱著當歸重新出現於女裝店裡,她之前選的角落位於布簾子旁邊,憑空消失再憑空出現都沒引人注意。

艾欣從衣架上取下一件碧綠色的外套,站在穿衣鏡前往身上比劃,借鏡子看店裡並沒有可疑的人,然後把衣服又掛回去,謝絕走過來的店員推薦另一件,抱著當歸開門出去。

迎面看見的是張大大的笑臉…

“選好衣服了?女孩子逛商店總是花太長的時間?”問得像個熟人,但艾欣和這個叫雷昂特的,認識絕不超過二小時。

“所以不耐煩換人等了?”艾欣不隱瞞她是發現了跟蹤者。

沒想到她這麼直接說出來,雷昂特怔了下才又笑道:“上一個進去了,然後被趕了出來,女人發脾氣是很可怕的,而且他好像看到不該看的了…”他指指店裡面。

活該艾欣低頭給當歸理毛,女裝店是男人能亂闖的嗎?

“你怎麼知道換人了?”雷昂特滿臉好奇。

艾欣指了指他的頭發。

雷昂特恍然,他的金發真是非常惹人注意的目標,而且這裡擁有如此燦爛頭發的人也不多。

“看中哪件衣服了,要是錢不夠我給你買?”雷昂特很熱情。

“你習慣給剛認識的女孩買東西?”艾欣只覺得這行為輕浮。

“不是的”雷昂特忙解釋,“我只是想向你道歉,不該沒經過你同意就跟著你。

“道歉不用,以後別在跟著就行了。”艾欣直接表明不想與他們再扯上什麼關系。

“古神啊這可難辦了”雷昂特誇張得嘆氣,“那我回去後必須面對吉娜的眼淚,附贈品而是米蓋爾的拳頭”

艾欣不由得笑了。

雷昂特趁機請求:“美麗的小姐,不發發善心嗎?”。

艾欣笑著搖搖頭:“你應該聽說過,我是當過乞丐的人,在我看來,你的表演並不合格…”

“有人會說自己當過乞丐這種話嗎?”。雷昂特苦笑,“艾欣小姐,和你說話總是讓我吃驚啊”

“可那是事實,我為了生存而行乞,沒什麼不能告人的。”艾欣坦然自若,如果說十年前她還為自己曾偷竊而憤慨,那這些年她所做的補償,已經快讓傷口癒合了。

“可是佩羅和吉娜都不願意提起過去…”所以雷昂特不懂,但其實最主要的原因還在於——他沒吃過這種苦。

“人和人不一樣…”艾欣沒有特別調查過佩羅和吉娜,但當年這兩兄妹的表現就與一般的乞兒不同,如果自己沒猜錯,他們出身不低。

“我要回去了,相信你也知道我借住在別人家,請別給他們添麻煩。”艾欣躬身,然後離開,這回雷昂特沒再跟著。

佩羅見面時就告訴艾欣她姐姐的事了,但有一點他沒說,那個轉買琳達去維古的歌舞團,與吉娜所在的劇團一樣,幕後大老闆正是吉娜的養父。

琳達的事不是佩羅和吉娜的錯,在吉娜還沒有被賣進克瑞澤城時,琳達就已經出海遇難了。艾欣也知道,這裡生活不容易,認個養父當靠山怨不了他們。

但艾欣就是不知道該怎樣再和他們相處?

所以艾欣想著避開他們,她向亨特伯爵請求,想去他底下的農莊住幾天。

艾欣想以亨特伯爵聘請的花匠的身份去農莊的,這是她特地要求的,畢竟她到克瑞澤是為了行醫,高高在上的身份不合適她。

艾欣其實並不大懂種花,她唯一會種的是蓮花。

而這一種花就足夠不認識她的人家高薪聘請她了,亨特伯爵也是在這種卡特王室之花的吸引下,不再堅持“貴族小姐就要有貴族小姐的樣子”,開始考慮她假冒花匠的行為。

亨特伯爵名下有好幾個農莊,艾欣去的是其中條件較好的一個,這個叫弗勞爾的莊子不但農產品種類多,而且離克瑞澤城最近,所以安全性勝過其他莊子。

亨特伯爵沒有忘了艾欣來克瑞澤城的目的,以他看來,待在莊子裡給知根知底的那些農夫看病,比城裡不知道什麼背景的更讓他放心。

弗勞爾農莊裡,現在就有個病人在等著醫治。

那是農莊管事杜米十八歲的獨生子法默,法默在出事前是個熱情開郎的小夥子,樣子長得也不差,所以是農莊許多姑娘愛慕的對象。

出事的那天,法默和村子裡另外二個小夥子帶著收獲的農產品進城來伯爵府,同行的還有五個農莊裡的年輕女孩。

從莊子到城裡的路不過才五裡多,年輕人們有說有笑的沒把安全放在身上,可這麼短的路還是遇上了馬賊,不但東西丟了,連法默也被綁走。

“小夥子們都是好樣的,不但法默是受傷才被抓,另兩個孩子也是身上傷痕累累,可那五個女孩子什麼事也沒有,順利逃進了城。”亨特伯爵向艾欣介紹。

因為法默他們三個小夥子是騎著馬,女孩子們則和農產品都在馬車上,如果小夥子丟下人和貨快馬逃命,他們會毫發無傷。

可三個小夥子誰也沒走,他們將馬匹全讓給了女孩子們,五個女孩子分別乘三匹馬逃進城,而三個男人擋住了超過十人的馬賊。

亨特伯爵得知消息後全力尋找法默,可直到三個月後,才通過熟人贖回了法默,可法默的眼睛卻出毛病了,一到晚上他就看不見東西

法默的眼睛沒有受外傷,據他自己說,馬賊知道他並不是什麼有錢人或者貴族,便把他囚禁在一個山洞裡,想起來才往裡扔點剩飯剩菜的。

山洞本身就是黑黝黝看不見光的,法默並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是什麼時候出問題的,他之所以三個月精神沒崩潰,是因為他能聽見外面不斷有人經過說話,他估計關他的地方就是馬賊的老窩

起初大家以為法默是被黑魔法詛咒了,亨特伯爵專門找了法師為他治療,結果證明這與黑魔法無關。

莫名其妙夜晚就看不見東西了,換了誰也受不了,法默的開朗熱情全部消失,脾氣開始暴躁,直到無意中打傷了人,他才轉而沉默不語,把自己與世隔絕起來。

亨特伯爵不忍心這樣的大好青年就這麼毀了,但一直不知道怎麼治療,這時候遇上了艾欣,因為艾欣的治療方法與魔藥有區別,他也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

艾欣聽亨特介紹便有底了,她特地傍晚到了弗勞爾農莊,然後就先提出要見法默。

農莊管事杜米是知道艾欣的真正身份的,這位師的孫女要給自己兒子治眼睛,讓他又看到了希望,連臥病在床的法默母親拉米達也掙紮著起來,見了艾欣就跪下行大禮。

艾欣忙扶她起來,乾脆先給拉米達診脈,而問診的結果表明,這可憐的母親完全是因為兒子才憂傷病倒的,只要法默好了,她不吃藥也能痊癒。

艾欣由杜米夫妻帶著去見法默。

法默自然是和父母住在一起的,他自己單獨一個屋,屋裡光線柔和,但由於屋主人就縮在角落蹲坐著,讓整個屋子都顯得死氣沉沉。

“法默…”拉米達一起來看見這樣的兒子,忍不住又哭了出來。

聽到母親的哭聲,法默下意識的捂住耳朵,將自己縮得更緊。

艾欣見了,示意杜米先扶著拉米達出去。

門關上後,艾欣也不出聲,而她懷裡的當歸也十分乖巧,屋子重新安靜下來,過了一會兒,法默松開捂著耳朵的手,但表情仍然警覺。

再過了一會兒,是法默先開口:“是誰在這裡?為什麼不出聲?”

“你的聽力不錯嘛”艾欣開口說話了。

“你不是莊子裡的人”法默馬上斷定,不過因為聽聲音是個十五、六的女孩子,他倒不覺得有危險。

“我是亨特伯爵請來治療你的藥師。”艾欣介紹自己。

“你?”法默根本不信,“你覺得騙我很好玩嗎?”。

“你以為我從克瑞澤城過來就是為了騙你?要不信我叫你父母進來,你自己問他們。”艾欣說道。

“他們…他們騙我還少嗎?”。法默苦笑,突然意識到什麼,“你是我父母買回來的對不對?不我不會和你結婚的爸爸媽媽你們怎麼能又幹這種事情?”

艾欣哭笑不得,本來就守在門外的杜米夫妻連忙進來,他們解釋了半天法默也是不肯相信的。

艾欣在旁邊倒是聽明白了,原來怕兒子看不見沒人要了,杜米夫妻曾騙法默成親過,難怪這次“看見”個陌生女孩,法默會誤會了。

 

第五十六章夜盲癥

因為當時騙騙得太過了,這回杜米夫妻說法默也不肯,激動之下甚至昏了。杜米夫妻嚇壞了,艾欣忙上前救治。

“沒事的,他只是身體比較虛,又太激動了,一會兒就能醒。”艾欣正好趁機給法默檢查。

事實和她之前判斷的差不多,法默因為長被關著,營養不良缺乏維生素A,才會得了這個夜盲癥。

夜盲癥最初是晚上視物模糊,然後逐漸天一黑就都看不見了,法默這夜盲癥是全不見,算重度的。

但法默有一點挺幸運,他被關了三個月不見陽光,如果冷不防再突見陽光,陽光會刺傷視網膜,那就更不好治了。

關押法默的地方是馬賊的老窩,法默是昏迷著被綁著進去,放他時法默是清醒的,所以為了怕他認識人和路,他的眼睛被罩上了。

交易的是在晚上,法默被人解下頭罩後看不見火把,但第二天能看見太陽,才證明視力出了怪問題,但視網膜其實已經得到了緩沖保護。

看法默真的在艾欣說的內醒了,杜米夫妻更增添了對艾欣的信心,他們再三的向保證,艾欣真是給他看病來的。

“你要想清楚,我眼睛一到晚上就看不見,這可是怪病,我父親也老了,這農莊伯爵主人以後肯定會交給別人管,嫁給我的女孩子肯定會吃苦的,你看莊裡的女孩們都不願意,所以我父親才騙了你,但你也不用害怕,當著我的面說實話就可以了,我不會強迫你的。”法默非常誠懇的。

這小夥子人品不,艾欣點點頭,說道我我不承認,你現在也肯定不,但迦蘭王朝規定了結婚年齡,最早女十八男二十,而我今年十六你十八,王朝法律不會承認你我的,所以你何不讓我治療一下,三天,三天沒效我馬上走人,如何?”

法默聽著猶豫了,的確啊,他並沒到結婚的年紀,只要把持住,大可慢慢勸那些一時沖動的女孩子們,何必非和父母對上?

“你父母為你看病也花了不少錢了,更流了不少眼淚,你真想就這麼放棄復明的希望?”艾欣加把勁。

“三天,說好了三天”法默終於鬆口了。

然後艾欣要了單獨的一間房,從空間取出車前子、石決明、茅術片、決明子等治夜盲癥的中藥材,將它們共同研成細未。

“當歸吃糖啊,這些藥可不能隨便吃的。”在研藥先,艾欣先給當歸又喂了薄荷糖,然後放它下地,讓它先一邊玩去。

不過當歸很乖,就待在艾欣腳邊不動。

艾欣磨好藥,讓杜米從廚房拿了塊豬肝,她把豬肝中間切開一條縫,將磨成細未的藥面全倒進去,用線紮了結實,放鍋上煮熟。

將煮熟的豬肝趁剛出鍋就拿碗裝好,艾欣親自端到法默面前別動,這個是乘熱給你熏眼睛的。”

鼻下傳來的還真是不熟悉的氣味,法默還記得,之前亨特伯爵請來的法師也給他喝過藥水,好像和這氣味有點像。

“你真是魔藥師?”法默信了三分。

“是藥師,但不是魔藥師。”艾欣這樣回答,又問他,“你怕吃苦嗎?我配的藥味道可不好。”

“還有苦比得上失去光明,”法默苦笑,“你也聽我父母說了,為了治我的眼睛,方法都試過了。”

“你很勇敢,”艾欣由衷的稱贊他,“三個月的一個人關著還能活下來,了不起啊”

那三個月,其實是法默最害怕的三個月,但年輕的男孩子,聽到女孩子這樣贊揚他,習慣性的挺挺身其實也還好了…那時候我一心想著記住外面的聲音,想聽到他們的重要消息,還要,只要人走近了我就開始罵,罵得外面人忍不住和我隔著門對罵…”

“好厲害,我都不會罵人…”看豬肝溫度適中了,艾欣拿餐刀開始切片。

“其實女孩子也不該學罵人的…我那也是氣極了,而且他們總想不起給我送飯,倒是我這一罵,他們才記得往裡面扔食物…”法默不好意思。

“這麼說,你罵他們反而能得到吃的?”艾欣用叉子叉了片豬肝,“張嘴…”

“還真是,我罵他們反而他們還得給我吃的…”法默回憶著也覺得有趣了,然後聽見艾欣的話,順著就張嘴…好苦

“別吐出來,很貴的呢”艾欣告訴他。

“嗯…”法默努力咽下去。

法默這個人性格本來挺陽光的,而且很在乎身邊人,這從他看不見了還怕傷害別人就能看出來,艾欣說藥材貴,法默就體諒父母一定花了不少錢,所以他再不信任艾欣也會咬牙吃藥的。

一直就在外面門口的拉米達擦了擦眼睛,小小聲對身邊的說道這還是法默後,第一次笑…”

杜米感慨的點點頭這證明艾欣說得對,我們不應該在法默面前哭的,孩子受了這麼大的不幸,他需要家人的溫暖而不是壓力…”

“是的,我不會再流淚了”拉米達努力站直身,她要是倒下去了,不是更增加孩子的痛苦嗎?

第二天早上天還沒亮,拉米達仍是全家第一個起來的,她努力讓微笑著進入的房間整理衛生,雖然法默現在還不看見,但她希望天亮時,看見的是母親的笑臉。

“媽媽?”法默已經起來了,正坐在床邊發怔。

“啦?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拉米達又緊張起來。

“你今天穿的是墨綠色外套嗎?”無錯不跳字。法默盯著她的衣服,語氣有些恍惚。

“你…你是不是…”拉米達不敢往下說,生怕仍在做夢。

“我今天早上睜開眼,就感覺看模模糊糊的…要不是你的衣服顏色深…我是不是在做夢?”法默也不敢信。

“是真的你真的看見了”這麼好的事,那一定是現實才有的拉米達扭頭沖門口大喊,“杜米艾欣法默說他能看見了”

杜米跌跌撞撞的跑,艾欣抱著當歸隨後進來。

再次給法默診斷後,艾欣說道情況的確向好的一面發展,再服兩次藥,法默就能完全看清了”

“謝謝你,艾欣。”法默終于艾欣藥師的身份了。

“我要把這個消息告訴蘭若她們,她們為法默擔心壞了”拉米達興沖沖的往外走,結果被杜米拉住了。

“你忘了伯爵的叮囑,不許洩露艾欣的身份”杜米嚴肅的。

“可是蘭若…我只告訴蘭若…”拉米達看向艾欣請求,“蘭若為法默擔心壞了…艾欣,蘭若不會洩露你的身份的,她是法默的未婚妻…”

“媽媽我說過我不承認,蘭若是被你們騙的”法默大聲道。

見情緒又激動,拉米達不好再說了。

“好了,既然你已經醒了,那麼先吃早點,吃完了好吃藥,再吃兩次你就完全好了。”艾欣打圓場。

法默這才笑了,還是艾欣他。

艾欣與法默全家吃飯是分開的,她倒是無所謂地位的,但看杜米夫妻誠惶誠恐的樣子,估計真要和一桌吃飯非得消化不良,她也就不堅持了。

看復明在望,拉米達已經把艾欣當成了恩人,她拿出全部本事做了大堆早點,艾欣估計她和當歸吃到早上也吃不完。

在農莊水果是非常珍貴的,但拉米達還特別給艾欣和當歸烤了兩個蘋果。

拉米達的廚藝的確不,熱騰騰的蘋果皮一扒就掉了,裡面鮮美多汁又不糊,艾欣和當歸都十分喜歡。

只是出於職業習慣,艾欣惋惜這個世界沒有紅糖,烤熟的蘋果沾紅糖吃,是治慢性腸炎的食療方子。

等艾欣吃完飯出門活動,她屋外邊不少人往這兒探頭探腦的,等她往門口一站,目光全集中於她的身上。

“你是新來的花匠,為要住在沙默家?”艾欣站了三分鐘,有女孩子就沖上前了,口氣還是質問的那種。

“為不能住這兒?”艾欣反問,猜測這女孩是不是蘭若。

“因為法默是蘭若的,這是我們大家的決定”另一個女孩推著個亞布色頭發,一直低著頭的女孩也了。

原來那個低著頭的女孩才是蘭若,艾欣沖她們大大方方的笑了我聽法默的母親說了,蘭若是法默的未婚妻。”

拉米拉大嬸和她說了蘭若?那她真是來當花匠的

女孩子們收起了警惕心,蘭若也抬起頭來,目帶希冀請問,你見到法默了嗎?他好不好,我想見他又不敢…怕惹他生氣…”

艾欣看著面前蘭若憔悴的樣子,心早就軟了法默現在沒事,你他…為還…”

“就是才嫁給他,我們商量好了的”沒等蘭若開口,另兩個女孩便七嘴八舌的說開了。

原來她們三個就是被法默他們救了的,五個女孩中的三個,還有兩個喜歡的是那兩個小夥子,現在已經結婚了。

剩下她們三個都喜歡法默,因為法默受傷了反而搶著嫁給他,但他不能一下娶三個啊,三個中間只能選一個,於是女孩子們開始比賽。

 

第五十七章轉讓奴隸

法默一到晚上就看不見了,必須得到最好的照顧,而只有最好的女孩才能完成這個任務。

蘭若她們三個在全莊子的人見證下,比縫紉、比廚藝、比收割麥田、比上樹摘果,最後由蘭若勝出。

全莊子把這婚事都看得極重,法默是勇士,勇士就應該娶全莊最優秀的女孩子

可大家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甚至連他們其實沒到結婚年紀都不管,結果婚禮當天法默說什麼也不同意,還失手推倒蘭若,害她受了傷。

從那以後,法默更把自已整天都關在屋裡,不許父母之外的任何人進來,蘭若已經好久沒見到他了。所以看見居然有個陌生女孩堂而皇之的住進法默家,整個莊子的人能不多想?

“莊子裡都是不錯的孩子啊”艾欣想起亨特伯爵的感嘆。

的確是不錯的孩子,離法默那場婚禮已經過了快兩個月,蘭若仍在癡心不改的惦記著法默,可見她要嫁給法默不是一時沖動。

這樣的女孩子可不好找,有多少已經結婚的夫妻,在其中一方落難後遠走高飛的?

“蘭若?”拉米達也出來了,又驚又喜又心疼的拉著蘭若打量,“你這孩子怎麼又瘦了,是不是又沒好好休息?”

“我沒事的,我們姐妹都在趕工,多做點東西出來,也好再為法默請個藥師,藥師收費都是挺貴的。”蘭若表情很堅強。

拉米達卻下意識看向艾欣,艾欣還沒提錢的事,但不管她最後要多少錢,就憑她能治好法默,讓他們傾家蕩產也甘願

拉米達已經把蘭若當成兒媳掃看待了,不過法默開始看見東西的事,她想一想還是保密了,她希望到了法默能完全看見的那一天,自已這個兒子能在月光下,捧著鮮花跪下親自向蘭若求婚,給那個令人心疼的女孩一個天大的驚喜。

艾欣再幫法默熏眼睛,借此和他聊起了蘭若。

因為眼睛有了復明的希望,法默不再排斥這個話題,說著順口了便全是蘭若歌唱得怎麼好,烙的餡餅又怎麼好,心地又是多麼好…

這兩人分明是郎有情妹有意呢,看來法默之所以不願意和蘭若結婚,也是怕拖累了她。艾欣挺高興,自已治好一個人,倒是成全一對有情人了。

艾欣沒有診斷錯,法默服下三劑藥便徹底看清東西了,當第四天他靠著自已的力量,在晚上走出家門後,整個莊子都轟動了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眼睛好了的法默卻特意不去看喜極而泣的蘭若,更沒有如拉米達希望的那樣馬上向蘭若求婚。

這讓法默的父母開始另一種擔心了,尤其是這幾天法默最接近的人是艾欣。

“法默,艾欣小姐的祖父是伯爵老爺的好朋友,艾欣小姐是貴族千金,我聽伯爵府的管家悄悄告訴我,艾欣小姐如果有爵位,那麼會和伯爵老爺平等的…”杜米憂心忡忡、語重心長的告訴兒子。

“是嗎。”法默並不意外,向艾欣小姐那麼有本事的女孩,得到爵位是應該的。

“法默…”看兒子不當回事,拉米達更著急了,“你千萬不要胡思亂想,蘭若是個不錯的女孩子,你不能對不起她啊”

“我胡思亂想什麼了?這說著艾欣小姐為什麼扯上蘭若?”法默完全莫名其妙。

“你…你沒有喜歡艾欣小姐嗎?”不跳字。杜米發現自已好像是誤會了。

“什麼啊”法默為父母的異想天開而哭笑不得,“爸爸你之前不是說艾欣小姐是伯爵老爺的客人嗎?那肯定就是有身份的人了,何況她還是魔藥師,在奧泰大陸上,哪個魔法師不是貴族,你兒子這點常識還是有的。”

“我們是看你和艾欣小姐走得近…又不理蘭若…”拉米達為誤會兒子而不好意思,可又不解…

“艾欣小姐是我的恩人,她又住在咱們家,難道我還能躲著她?再說我知道她是貴族,咱們這回為我治眼睛花費不少,咱家是拿不出這麼多錢的,所以我想求伯爵老爺,我願意當艾欣小姐的奴隸,報恩還債。”法默說出自已的想法。

恩同再造…雖然奧泰大陸上沒這個成語,但杜米夫妻都明白,艾欣讓法默重見光明,相當於讓他重活了一次,給其當奴隸也是應該的。

“所以蘭若…她和她父母都是伯爵老爺的奴隸,我擔心伯爵老爺不會一下子送這麼多奴隸給艾欣小姐,所以…”法默說出自已的擔憂。

奴隸的婚事只能由主人做主,當初法默和蘭若的事便是亨特伯爵同意的,可他倆沒結成夫妻,要不然…

“當初你要是和蘭若結婚了,伯爵老爺肯定會把你們都轉讓給艾欣小姐,這樣該多好?”拉米達忍不住抱怨兒子,蘭若是多好的女孩啊。

法默苦笑,當時他不是絕望了嗎?現在法默只好先轉移話題:“我還沒問過艾欣小姐的,也許她家裡有著大堆的奴隸,根本不需要我。”

“你要做我的奴隸?”正在給當歸理毛的艾欣手一抖,弄疼了當歸,惹它“啊”的一聲大叫。

“聲音這麼大,當歸你嗓子應該沒問題。”艾欣不好意思的揉揉當歸,然後問法默,“這事你父母知道嗎?”不跳字。

“知道的,法默受了艾欣小姐的大恩,願意把生命奉獻給小姐。”法默向她跪下,恭恭敬敬的回答。

在卡特帝國,傭人分賣身和雇傭兩種,而迦蘭王朝服侍人的全都是奴隸,轉讓奴隸和買顆白菜一樣容易。

但艾欣可沒想到會有人主動願意當她的奴隸,她本來想拒絕,再想了想,還是先問法默:“那你的未婚妻蘭若知道嗎?”不跳字。

“蘭若全家都是伯爵老爺的奴隸…”法默擔心亨特伯爵不肯轉讓這麼多人。

艾欣算了算:蘭若的父母是莊子裡的老人了,要亨特伯爵放人不現實,不過法默是她治好的,伯爵應該不介意法默報恩,丈夫送她當奴隸,妻子跟著是應該的。

“如果你能說服蘭若,伯爵那邊我去說。”艾欣向他保證。

“謝謝艾欣小姐”法默喜出望外。

也不知道法默對蘭若說了什麼,還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蘭若和法默就一起進來了,進來就給艾欣跪下,表示願意做艾欣的奴隸。

這女孩,分明是對法默死心塌地啊艾欣感嘆,如果自已是男的,非羨慕嫉妒那幸運的小子不可

為了慎重起見,艾欣還是見了法默和蘭若的父母,雙方的父母都是本分人,表示願意聽從伯爵老爺的吩咐,並無其他條件。

其實這也是迦蘭王朝的法律之一,奴隸對主人必須無條件服從。

不過這世上的事向來沒有絕對一說,有的世代為奴的比一般人還要威風,東方古語不是也有“奴大欺主”、“宰相門房七品官”的說法嗎?

艾欣可不想惹額外的麻煩。

當艾欣帶著法默和蘭若回城見亨特伯爵,見艾欣真的治好了法默的眼睛,亨特伯爵非常高興的稱贊她:“我要給你爺爺寫信,葛力金家的繼承人將來一定會名揚奧泰大陸的。”

“謝謝您的贊揚,我今天過來見您,是有件為難的事需要聽從您的安排…”艾欣指向法默和蘭若,告訴老伯爵這對未婚夫妻希望以成為她的奴隸方式報恩。

不過是兩個奴隸而已,就算蘭若縫紉和廚藝不錯,法默也是莊子優秀的勞動力,但就憑艾欣為他煮了半個月的桂圓湯,讓他現在每天都能休息好,亨特伯爵就不吝嗇。

更何況艾欣的身份是貴族,她完全可以享有一切,亨特伯爵乾脆把好事做到底:“兩個奴隸算什麼,孩子,整個弗勞爾農莊都是你的了。”

亨特伯爵拿出莊子的契約,先蓋上自家的族徽,然後推到艾欣面前。

對這個意外之喜,在場的法默和蘭若不由得笑逐顏開,全莊子都成為艾欣小姐的,那他們和家人就不用分開了。

艾欣可不喜歡這個,她忙拒絕:“亨特爺爺,我不過是想要兩個人幫我一點忙而已,爺爺在我來克瑞澤城前囑咐過我,不許對您沒禮貌的,他要知道我從您這兒得了一個莊子,我就不能再姓葛力金了”

“哪有這麼嚴重,當長輩的寵愛孫女是應該的,好孩子,這是亨特爺爺自願給你的。”亨特伯爵倒是真盼著有這麼一個孫女。

“那麼您就更寵愛我一些吧,”艾欣雙手合十,以撒嬌的語氣說話,“我實在懶得管一個莊子,但我有個計劃,想借鑒爺爺給您的洗衣機代理…”

“你這孩子…”亨特帶著老人疼孫女的表情搖搖頭,“說吧,你有什麼好的計劃?”

“亨特爺爺,您想不想讓您吃的、還有法默吃的藥材在您的農莊進行種植?”這便是艾欣的計劃。

歷來魔藥種植都是魔藥世家的秘密地,尋常人只要接近便格殺勿論,所以亨特想不到艾欣會提議這個,他怔了怔才問:“葛力金城堡不能種嗎?”不跳字。

“葛力金城堡拒絕外人長期在裡面入住,更何況是種些東西,這藥材好像與城堡本身不和,而且藥材和莊稼一樣,必須人不離開的照顧,爺爺一個人哪有那許多的時間?”艾欣愁眉苦臉的嘆氣。

 

第五十八章自由人

越在葛力金城堡住的時間越長,艾欣越發現這城堡有靈性、有自主性,它想護誰便護誰,想拒絕什麼便拒絕什麼。

小時候有一回,艾欣站在凳子上拿書架上層的書,結果不小心腳一滑摔下來了,可往下的速度奇跡般變成了慢鏡頭,她被放在了地板上,毫發無傷。

葛力金微笑告訴她,這是因為城堡承認了她。

頭回接觸魔法,艾欣難免好奇,她想著再親歷一次魔法的神奇,於是主動站在凳子上往下跳,於是膝蓋青了一小塊…

葛力金哭笑不得的告訴她,她主動這麼幹,城堡以為她在玩遊戲,所以不會去“干涉”。

還會“以為”?這說明城堡其實是有思想的

而且城堡還懷舊

艾欣逐漸發現,城堡裡保存了千年以上的物品比比皆是,可她想著要在城堡裡挖塊地種藥材,城堡就會不高興,寧可讓那塊地禿了也不長出來。

倒是艾欣買的那只雞在城堡後面的林子裡跑得歡,還生了十幾只小雞,艾欣又做了十幾個雞窩分放在林子裡,於是每天都有雞蛋撿。

還有就是蓮花,種在雞蛋殼裡的蓮花到底沒長,但水池裡的蓮花分出了一大片,艾欣至今也不明白,為什麼城堡接受不了藥材卻能接受花朵?

亨特伯爵的桂圓湯吃了半個月,艾欣便給他停了,桂圓補血但吃多了發熱,不可長期不間斷大量吃的。

這回和亨特伯爵具體商量種藥的事,艾欣便親自下廚,為老伯爵做了合適老人補身的蓮藕燉排骨。

兩人邊吃邊談,在餐桌上達成了協議。

農莊還是亨特伯爵的,他免費任由艾欣種植藥材,主要管理人由法默和蘭若擔任,他們可以任意調動農莊裡的人勞動,農莊人的工錢仍由伯爵出,伯爵還要在艾欣走後負責這些藥材的安全。

當然亨特伯爵是有好處的,首先,以後亨特家的人生病了,艾欣免費診治免費用藥。其次,以後這些藥材的收入,伯爵和他的指定繼承人可以分三成。

確定了交易成功,亨特伯爵重新當著艾欣和法默、蘭若的面,將寫好蓋章的羊皮紙交給艾欣,

“我,布魯斯亨特,迦蘭王朝世襲伯爵,特將名下弗勞爾農莊的兩名奴隸:法默、蘭若無條件轉讓給艾欣葛力金小姐,特此證明。”迦蘭的奴隸除非主人恩賜,不然是沒有姓氏的。

這樣,艾欣的名下多了兩個奴隸,法默和蘭若上前拜見新主人。

“我,艾欣葛力金現在成為法默和蘭若的新主人,從現在開始,他們的一切都是新主人的,他們的生命受主人庇護,而不受法律保護,此事彼情我願,合乎法理,願古神鑒證。”艾欣按規定念出羊皮紙上的字。

“那麼,我現在可以任意處置這兩個人了?”頭回經歷這樣的事,艾欣還得問問亨特伯爵。

老伯爵點點頭:“是的。”

“那好,”艾欣這才鬆口氣,然後拿出另兩張蓋了章的羊皮紙交給法默和蘭若,“我,艾欣葛力金在此宣佈,給予法默和蘭若自由,特此證明。”

看著羊皮紙,法默和蘭若都呆住了,他們成自由人了?過了好一會兒兩人才反應過來,不由得哭著向艾欣道謝。

畢竟沒人喜歡當奴隸的。

可是樂過之後,法默和蘭若又茫然了,他們父母親人全在農莊裡,如果回不去莊子了,他們住在哪裡,又該幹什麼工作養活自己呢?

這點艾欣之前就考慮好了,現在便問法默和蘭若願不願意接受她的雇用,去弗勞爾農莊幫她種植一些藥材?

法默和蘭若當然是喜出望外,滿口答應。

艾欣在一開始便沒想著收人當奴隸,她是醫者之心,救人性命才應該是她做的,而掌握別人的生死隨她處置,這太沉重了。

當艾欣帶著法默和蘭若回到莊子,法默他們向等候的親人宣佈他們成為自由人的喜訊,而且還被艾欣雇用了。

艾欣不用再住在杜米,她已經明示了自己藥師的身份,不用再當什麼花匠了,亨特伯爵便把自己在農莊的別墅讓給她住。

既然和亨特伯爵成了合作者,艾欣也就不客氣的住進去了,趁法默和蘭若他們與家人歡慶,艾欣再次進入空間。

又坐在石桌前給爺爺寫信,當歸則被她放在草地上自己玩。

當歸坐在地上,看看低頭寫信的艾欣,見她沒注意自己,便晃著胖胖的身體開始到處連走帶爬了。

艾欣在信中寫了法默和蘭若的事,亨特伯爵以為她是怕麻煩兼拉攏人心,只有艾欣自己知道自己在顧忌什麼:

“爺爺,《大醫精誠》上說人的生命和畜牲的命都一樣珍貴,殺害畜牲的生命來求得保全人的生命,是不對的,所以孫真人不拿活物入藥,這一點我盡量也在做,但關鍵時候,我想我還是會選擇救人命。

醫生是個珍惜生命的職業,可我發現無數的貴族視手下的奴隸如草介,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我不敢去掌握別人的生死,那有違醫生的本分,而且如果誘惑多了,我怕我會不把人命當回事了…

對了,上次寫信忘告訴您了,我收養了一隻寵物,以此來培養我對畜牲的珍視,至於是什麼動物,反正不是危險的物種,您猜猜看。”

在最後畫上個笑臉,艾欣收起筆找當歸,當歸已經晃晃悠悠走了差不多一百米,正被前面一層霧墻擋住了,它伸出小胖爪抓啊抓的,霧墻仿佛真的墻壁一樣,就是不讓它走過去。

“好了,這裡我用了十年之間,不過才多進去一位老祖宗的住處,你剛來就想通行無阻,哪有那麼便宜的事”艾欣又抱起當歸,“還是我領著你進去吧。”

就如當初葛力金帶著艾欣進去一樣,艾欣抱著當歸走進霧裡面,不同的是這回出現了兩條小路,比原來多了一條。

“還是去我太太太爺爺的住處吧,那裡藥材多…”艾欣這樣說著,走上左邊的一條小路。

艾頌儒的住處還和以前一樣,保持著屋前房後全是藥材或藥食兩用植物的鬱鬱蔥蔥。

“喜不喜歡這裡?你的家鄉應該也不少綠色不少字”艾欣抱著當歸到處看,可不敢放它下來,免得它誤食了什麼。

當歸的小胖腦袋東張西望著,也不知道它聽懂沒有?

艾欣進來是挑選能在外面種的藥材的,她不能一下子就拿最難種的試驗,也不能挑藥性太大的,免得不知道的人誤食。

想起之前看到的農莊特點,艾欣選擇了山藥和馬齒莧。

等從空間出來,法默和蘭若已經恭候在別墅外邊了,他們感激艾欣給了他們自由,更願意為她效力,而不讓她覺得不值得。

“請隨我來。”艾欣當他們是雇員,但哪個老闆也都喜歡勤快的員工。

法默和蘭若以為艾欣會挑選農莊裡最肥沃的幾塊地,因為亨特伯爵事先也說了,不管地裡種什麼,只要艾欣看中了那塊地,就把地上的莊稼割了。

法默和蘭若甚至連收割的工具都帶上了。

可艾欣帶他們去的,居然是一大塊沙土地,這裡什麼也沒種,本來是莊裡孩子玩耍的地方。

“老實說,我也是頭回試著種藥材,但我聽爺爺說,這個必須種在松軟肥沃而且是沙壤的地方,因為它得往下長…”艾欣拿出兩根山藥給法默和蘭若看。

這種長得像是木棍還帶須的就是藥材?法默和蘭若好奇的轉來轉去擺弄,不過他們都是莊稼人,知道這種有大人手臂那麼長的植物要生長,土地還真得松軟不過,結實的土地鉆不下去。

艾頌儒當年種藥材是買的現成的種苗,而空間裡的各種植物特徵全部隨了韭菜,只要不把根撥掉,那是一茬接一茬的長。

艾欣現在找不出種苗,當然她更捨不得連根撥空間裡的寶貝,她只能查醫書上的記載,找種藥材的方法。

只是一般醫書和食譜差不多,只寫藥物該怎麼吃,長什麼樣,但怎麼種植幾乎就全部省略了。

艾欣也不為找不到而著急,草藥嘛,山頭地間哪都有,這證明其生命力就如雜草般旺盛,應該是好種植的。

艾欣先拿山藥試試,據說山藥切塊埋土裡,長出來的芽就是種苗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試試又何妨?

“這個我也是頭回種的,種不好沒關系的。”艾欣安慰法默和蘭若,他們看起來太緊張了。

法默和蘭若這回沒聽艾欣,認真的往土地埋山藥塊,由於不知道該埋多深比較好,他們分了深、中、淺三份,這是他們成為自由人後的頭回工作,怎麼也得幹好不是?

沙地邊上還有塊小空地,艾欣也不想浪費掉,她拿出一把馬齒莧交給蘭若:“把這個用井水洗幹凈了,然後將洗它的水洗到這塊地上,因為水裡會有這個的籽,平常再偶爾澆點水就行了。”

馬齒莧是野生菜,生命力強不用專門照顧。

洗好的馬齒莧當然是剁餡兒烙餅了,蘭若做的餡餅絕對可以開店了。

 

第五十九章調虎離山

最先長出來的是馬齒莧,不到十天的時間,那澆水的地方已經點點綠色的,吸引著莊子裡的人專門過去看。

對這情況,法默和蘭若表現得如臨大敵,不許外人靠近。

莊子裡的大人們還知道藥材的珍貴性,就是法默他們不告誡也不會伸手,關鍵是一些頑皮的小孩,惹得向來老實的蘭若也吼了幾嗓子。

至於山藥,分三層埋的起碼有三十塊,但總共只有五塊出了點小芽,其它的要不不出芽,要不爛掉了。

法默和蘭若小心翼翼的將那五塊當寶貝的重新種上,每天辛勤照顧。

論種植艾欣真不如法默和蘭若,所以她才找了這兩個莊稼人為雇員。

又過了近一個月,還是馬齒莧先長大了,艾欣正準備收獲的前一天晚上,這野菜卻不知被誰偷偷割走了小一塊

還好種的是馬齒莧,被偷的這片挺多有半斤,不管是人吃還是喂牲畜,都不會誤傷性命的,艾欣先吃驚後鬆口氣,幸好她有先見之明,選了這無害的種植。

法默和蘭若就不同了,這是他們的責任田,又是身為自由人後的頭回工作,怎麼能失職呢?

身為管事的杜米臉色也不好看,這藥田也有伯爵老爺的投入,如今損失了他當然也得負責,問題是他負得起嗎?

而且最讓杜米他們三個傷心的事,這事擺明是莊子裡的人幹的,要不怎麼會那麼巧,艾欣小姐剛說準備好工具明天收割,當天晚上就有人搶前下手了?

怎麼會是莊子裡的人呢?大家都是在莊子裡長大的,平均起來每個人至少在莊子裡住了十年,怎麼會有人幹出這種事?

還不知道內賊究竟是誰,蘭若已經哭著去求艾欣了,她說這個內賊肯定是一時糊塗,她說杜米叔叔和法默一定會抓住他的,但希望艾欣小姐能原諒那個人。

事情真有這麼簡單?

蘭若不知道,但艾欣清楚,這個世界的魔藥師有自己的行規,那就是絕對不用別家生產的藥材,據說是因為種植的方法不同,其藥效也會天差地別。

艾欣的中藥材沒這麼復雜,但她能肯定沒有魔藥師會買她的藥,那既然沒有市場,偷藥的人到哪裡消贓呢?

艾欣還從蘭若口中得知,因為那地裡還有不少馬齒莧沒收割,杜米大叔判斷賊人還會過來的,打算連夜和法默埋伏抓人。

艾欣想了想,心裡有主意了。

“當歸,你自己一定要老實待著,你看,這裡有麵包和糖果,餓了就吃,但千萬別撐著了。”艾欣最不放心的就是當歸了,但為了防止萬一,她還是將當歸留在了空間祖宅的小院子。

往當歸爪子裡又塞了個桃子,艾欣一步一回頭離開空間,可能因為以前她進屋搗藥都是把當歸留在院子裡的,所以那個小胖墩這回也沒查覺有什麼不同,仍在專心擺弄爪中的大桃子。

緊張的人是艾欣,她坐在沒點燈的別墅中的坐椅上,惦記得還是當歸,走的時候她把三間房的門全系上了,免得當歸進去碰到什麼受傷。

院子四周有霧墻,保證當歸不可能跑遠了,院裡唯一危險的就是那口井,不過當年葛力金就將它用網罩住了,肯定掉不下去。

寵物就和小孩子一樣啊,艾欣感慨。

再看看手上的表,已經晚上11點多了,算時間是差不多了,艾欣開始提高警惕。

又過了十幾分鐘,門口果然傳來弄門鎖的聲音,艾欣看表算時間,總共十一分鐘門才開了,真是不專業。

然後是“砰”的一聲,有人好像撞上了什麼,“啊”了半聲又捂住嘴,對此艾欣表示無辜,門邊的衣架是原有的,可不是她故意放那兒的。

進來的人腳步輕都很輕,艾欣因為在黑暗裡坐得久了,勉強分出大概有四個人,看著那幾個人摸索著準備上樓,她乾脆把燈打開了:“這樣進來,實在太不禮貌了。”

“誰?”進來的人反而是被嚇到的。

“你們要找的人。”艾欣好整以暇的坐著,指指自己,現在屋裡亮了,她看清真的是四個人,全用黑布罩著頭,就露出來眼睛。

“艾欣?”對面四人中居然有兩人叫出她的名字。

聲音還有些熟悉…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艾欣猶豫著開口:“佩羅…雷昂特…”

“是我們。”一個人大大方方先摘下頭罩,露出的金發燦爛,正是雷昂特。

然後第二個人也摘下頭罩,神情復雜的看著艾欣,第三個人默默也摘下頭罩,也是艾欣見過的,那個喜歡吉娜的米蓋爾。

第四個人則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艾欣偏就看向第四個人:“這個就是內賊”

她語氣肯定,那第四個人下意識的手按向腰間的短劍。

“不許動她”佩羅沒回頭,但仿佛知道那人的動作。

“你怎麼猜出來的?”雷昂特則好奇的問她。

“這個也簡單,”艾欣微笑,“你會亂吃不認識的藥材嗎?所以被偷走的藥材價值等於雜草,你們真正的目標是…藥師。”

“說對了,”雷昂特更好奇了,“那你是怎麼猜出我們今晚會過來的?”

“因為今晚杜米他們會守在藥田啊…”不過是調虎離山而已,艾欣也不和他們解釋偉大的三十六計,只是說,“只是杜米他們要抓內賊,行動肯定是保密的,能確定他們現在不會守著別墅的…一定是他們的熟人”

艾欣最後的那句話刻意強調語氣,果然那第四個人往陰影裡縮了縮。

“完全正確”雷昂特幾乎要鼓掌了。

“你都猜出來了,為什麼還在這裡?”與艾欣在這裡碰上,是佩羅沒想過的尷尬,趁雷昂特與艾欣說話,他才調整好自己的情緒。

“因為我是藥師啊,醫者知道有病人等著,又怎麼能夠避開。”艾欣坦然自若。

“你連我們來的目的也猜出來了?”佩羅苦笑,目光緊盯著艾欣,“你三歲時我就覺得你不是一般人,現在你居然成了藥師,你到底是什麼人?”

“你當年也不是一般人啊,每人都有保留自己秘密的權利,不是嗎?但我能保證,我的秘密沒有傷害到任何人。”艾欣直視佩羅的眼睛。

佩羅不由得開始回避,但他仍堅持:“我有我的不得己,我也不想去傷害任何人,現在一切沒是因為沒辦法,但我也能向你保證,我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所有人都過上好日子”

“是真的,這點我也可以用我的名譽來保證,所以今天不管你是誰,不管你願不願意,我們都不得不請你和我們一起去,但無論如何,我們都不會傷害你。”雷昂特躬身行禮,非常鄭重的說道。

“我選擇留下來,自然是決定和你們一起去了,我只有一個疑問,你們來之前不知道要找的人是我嗎?”。艾欣從從容容站起身。

“這個…我們只是聽說有藥師連眼睛看不見都治得好,所以就匆忙趕過來…”雷昂特呵呵笑著。

言下之意,他們只是找藥師,而藥師是誰沒關系。

“可偏偏是我,那病人病了多久了?”艾欣問道。

“五年了。”回答得是佩羅。

“這麼說不是急癥了?不然你們也不會有時間在這兒和我聊天?”艾欣若有所思。

不清楚她為什麼問這個,佩羅還是如實回答:“是的,他病了五年,我們找了許多的藥師,不想放棄任何的希望,他現在的情況已經很嚴重了,希望你能幫助到他。”

“我說過我會去的,但我必須給法默他們留個信…”艾欣的話只說了一半就被打斷了。

“不行怎麼可以告訴他們”叫喚的就是那第四個人。

“我告訴他們我是自願離開的,不然你們以為亨特伯爵會當什麼事也沒發生?放心,洩露不了你們的行跡,因為我根本不知道你們會帶我去哪裡”艾欣語氣冰冷,不管那內賊有什麼原由,他終究是背叛了法默他們的信任。

“你這樣是為我們著想啊…”雷昂特親自將桌上的紙筆放到她前面,“你要是忽然不見了,我本來就擔心伯爵那邊…”

“我說過的,既然我敢和你們見面,那就是自願的。”艾欣提筆在羊皮紙上寫到:我有事出去幾天,別擔心。這幾個字。

她寫完後便站起身,主動開口:“可以走了。”

這時候一直默默當壁紙的米蓋爾才上前,雙手捧上一條絲巾:“請你蒙上眼睛吧。”本來該他親自動手,但看雷昂特和佩羅的態度,他不想做這種不討好的事情。

“不用了,對自願隨我們去的藥師,應該有必須的尊重。”雷昂特伸手,“尊貴的客人,請允許我為你帶路。”

“雷昂特大人,她會認出我的?”又是那個內賊的叫聲。

“不想讓莊子裡的人都過來認出你,就給我閉嘴”佩羅壓低聲音斥責他。

“你也不能永遠蒙著臉不見人啊。”雷昂特笑嘻嘻也不在意。

米蓋爾則是先一步走出屋子當警衛。

看來誰對叛徒都是沒好感的,就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條件,讓那個人背叛他長大的莊子,信任他的親人?

 

第六十章出賣哥哥的弟弟

莊子最外是大門,夜晚也有門衛守著。

佩羅他們幾個都不會魔法,所以進莊子是通過大門,出莊子也是通過大門,為了艾欣還專門弄了輛馬車。

能把綁架幹得這樣明目張膽的,全靠了那個內賊。

因為要出莊,那個內賊必須露出自己的臉當通行證,他揭下頭罩果然是艾欣認識的,法默的親叔叔厙裡傑。

被艾欣不屑的目光弄得不自在,可庫裡傑現在一根指頭也不敢動艾欣,所以駕馬車出了莊子後,他只能用言語來為自己辯解:

“艾欣小姐,我知道你給了法默和蘭若自由,這個不光是杜米哥哥感激你,我也感激你,可是伯爵老爺不會慷慨的給所有人自由的,我必須為自己和孩子們努力”

“所以為了自由,連自己的侄子和農莊的利益都可以出賣?”艾欣還是冷著臉。

“我沒有出賣農莊,艾欣小姐你只是伯爵的客人,而且不是法默的主人”庫裡傑大聲說道,仿佛不大聲就不能證明他。

“我說的是半年前,東西被劫法默看不見了…”艾欣扶住車內的窗欞上開口。

果然,庫裡傑拉韁繩的手猛的一抖,拉車的馬兒長嘶一聲,快步跑了起來,車裡頓時顛的人東倒西歪。

艾欣是唯一有準備的,而且看雷昂特往她這邊倒過來,她不客氣的用腳把他踹向另一邊。

“這動作可不淑女”雷昂特叫著,倒是還乖乖待在那一邊,學艾欣的樣子也抓住馬車上的窗欞以求穩定。

“那是因為你們根本就不是紳士。”艾欣覺得自己夠意思了,她根本沒用什麼力。

庫裡傑的身邊還坐著米蓋爾,他的騎術顯然不錯,在庫裡傑驚慌失措的時候,他控制住馬兒,讓車速重新變穩。

庫裡傑大口大口的喘氣,但不敢再開口了。

佩羅摸摸撞痛的額頭,忽然嘆口氣。

車裡車外突然就靜下來了,艾欣覺得有些無聊了,她看著自己的手錶,離開別墅時是1點06分,現在1點57分,他們還在郊外,走的應該不是進城的路。

“這個是什麼?”雷昂特止不住好奇心,但不敢靠過來了,只努力伸脖子。

“炸彈。”艾欣板著臉。

雷昂特往回縮:“好可怕,看來真不能得罪你了。”不過他的表情看不出一點害怕。

“你知道就好。”艾欣往車上的椅背一靠,心裡盤算什麼時候爺爺能發明出汽車來,行路就不用顛簸了。

再走了半個多小時,馬車進入另一個農莊,然後駛進莊內一套別墅群中,終於停了下來。

“到了。”雷昂特先下車,然後朝艾欣伸手。

看看車上和地面的距離,艾欣明智的將手遞向他,由雷昂特攙扶著下了馬車。

這時候別墅的大門也開了,一個女孩出來,見到艾欣便驚呼:“艾欣,你怎麼會在這兒?”

“這要問你哥哥他們。”艾欣沖吉娜笑笑,她自己身為受害者,難道還要義務解釋自己為什麼被綁架?

“老師呢?”佩羅一直就板著臉。

面對這樣的哥哥,吉娜什麼也不敢問,她老老實實回答:“先生已經休息了,你們的行動沒有和先生說,他不知道…”

“這我知道。”佩羅打斷妹妹的解釋,“我更知道老師睡不著的,所以現在去敲門,告訴老師我們又帶了個藥師回來,要他無論如何見一見。”

“是。”吉娜什麼也不敢再問,轉身進裡面了。

“先生脾氣不好,但從不對藥師發火,你不用擔心。”雷昂特小聲告訴艾欣。

艾欣點點頭,算是謝過他的好意。

葛力金原來就告訴過艾欣,在奧泰大陸,老師的含意是特別的,而現在這老師只是佩羅的,連佩羅的親妹妹都得喊先生。

這位又會是什麼人呢?

艾欣也沒有等得太久,大概就十幾分鐘,她在書房見到了佩羅的老師,那是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面容嚴肅體形消瘦。

只是魔法師是不能看外表定年齡的,艾欣判斷不出他究竟多少歲了。

“這回的藥師意外的年輕啊?”中年男子打量著艾欣,目光猛的盯在某處,然後迅速若無其事的捧起面前的水杯。

“她雖然年輕,但治好了一個人的眼癥,而在那之前,不少法師和藥師都判斷那個人再也看不見東西了。”佩羅恭恭敬敬的說道。

“是嗎。”中年男子語氣並不吃驚,“那你們就先出去吧,讓我和這位年輕的藥師小姐單獨待上一會兒。”

佩羅一怔,但馬上躬身:“是。”

他轉身便走,倒是雷昂特走了兩步又回頭:“先生,這位小姐是我的朋友,她還年輕…”

“我不會和女性生氣的。”中年男子極紳士的笑道。

雷昂特沖艾欣笑笑,這才出去。

“現在正式自我介紹,我是阿爾康特古赫。”中年男子只這樣簡單一句話,仿佛這樣說別人就全清楚了似的。

艾欣還真吃驚了,居然會在這裡見到這個人?

看她的表情,古赫了然一笑:“那麼藥師小姐你呢?”

“艾欣葛力金。”艾欣向他行了標準的貴族淑女禮。

“葛力金”對這個姓氏古赫也表現得非常吃驚,“難怪,難怪你身上的魔法防衛用品全是上等物,那一定是葛力金師親手製作的了。”

“當然,但我也沒想到會在這兒遇上你,十年前我和爺爺去京都,爺爺還想著拜訪你,可聽說你失蹤了,爺爺至今還覺得非常遺憾。”艾欣說道。

阿爾康特古赫,是迦蘭王朝的大賢者,與卡特帝國的布理安地位差不多,不過布理安是憑自己本事起家的,但古赫卻是世代效忠迦蘭王室的。

阿爾康特古赫本來是這代的家族族長,可十年前他失蹤後,族長的位子就由其弟繼任了,他與葛力金自動的隱居不同,據說是真的出了什麼事。

所以艾欣沒想到會在迦蘭王朝的莊子裡見到他,回來卡特帝國的情報上說,這位的消失與迦蘭王室有很大的關系。

“請代我向師表示感謝,我也很遺憾沒能親自向他請教。”古赫欠了欠身說道。

“我會轉告的,那麼…生病的人也是你了?”艾欣問道。

“其實這不是病…葛力金家的人應該是知道迦蘭王朝的事情的,我也不瞞你了…”古赫苦笑,講述他之所以“失蹤”的原由。

古赫家族是支援迦蘭開國國王打天下的功臣,而之所以選擇了維瑟斯這個人,是因為他能讓國家太平。

所以說,古赫家族實際上效忠的是王朝,而非王室。

現任國王是維瑟斯四世,其剛登基是還算兢兢業業,但坐上王位久了,他暴躁多疑,貪財好色,親近小人等總總缺點逐漸暴露。

這樣缺點多多的人偏偏是國王,那國家能好嗎?有志之士便想著換國王。

他們選擇的繼任人是現在的皇太子,他是國王的嫡長子,為人處事表現得才幹遠遠勝于其父,如今也才五十多歲,正是穩重的年紀。

古赫也是支持換國王的人,在他看來,不過是讓皇太子提前繼位,又不算背叛王室和國家。

可維瑟斯四世並不願意讓位,十三年前他們的秘密起事便失敗了,一些效忠皇太子的人擔負了全部罪名,而撇清了皇太子。

佩羅和吉娜的父親就是皇太子的侍衛長,封號是子爵,他們全家都被國王清理了,只有兩個孩子被人救出,藏身于乞丐之間。

想立新君,其計劃自然是秘密的,古赫是倖免於難的人之一。

可那只是他自己這樣以為,事實上維瑟斯四世已經知道他了,沒明著動他是因為古赫家族的實力。

古赫明白自己也被出買了,那是在十年前他在進行煉金術的時候,古赫家族的煉金術是出名的,身為族長的阿爾康特古赫閉上眼睛也能進行順利。

偏這一回,法術卻爆炸了,原因是其中某樣進行法術的藥物被偷換了。

這裡是族長專用的煉金室,而被換的藥物與原有的非常相似,能瞞過他而調包,非內賊不可為

迅速做出判斷後,阿爾康特古赫沒有開門求救,反而利用室內緊急逃生的魔法陣離開了。

事實也證明他做對了,古赫一族在他走後,對外宣佈他是失蹤了,但並沒有急著尋找“失蹤”的族長,而是迅速由其弟金斯沃古赫繼位。

“當然他們現在還在暗中找我,但找到後會怎樣,不用我說你也能猜到。”古赫嘆氣,“我的身體,就是在那魔法反彈中受傷的。”

“是魔法的原因?那我可能幫不上忙,你有找過別的魔法師治療嗎?”。艾欣皺眉,葛力金研究過,魔力來源於天地間的元素,這種元素製造的傷害,幾乎沒有用中藥治好的例子,倒是魔藥世家還有辦法。

“找過好幾個了,孩子們和皇太子殿下都很關心我的傷勢,其實我也知道魔力反彈不容易治療,葛力金師善長的是機械類魔法。”在知道艾欣是姓葛力金後,古赫對她就沒抱什麼希望。

之所以古赫對艾欣說得這麼詳細,是不想讓葛力金這個姓氏站到金斯沃那邊去,畢竟連自己親哥哥都能出賣的弟弟,其為人誰敢信任?

 

第六十一章天生甘露飲

艾欣之所以願意冒危險來見古赫,就是猜到佩羅他們不惜綁架藥師,肯定是有疑難雜癥需要人治。

身為醫者,尤其是進取心的醫者,向各類病癥挑戰是職業習慣。

所以聽古赫訴說他是魔法反彈造成的傷害,艾欣還是想給他診斷一下:“你能伸手讓我診斷看看嗎?”。

近身接觸…每個魔法師都有護身的法器,但一般不習慣讓人貼身的,不過古赫看出艾欣本身不會魔法,她就算要攻擊,也不如他防護得快。

“我保證不會傷害阿爾康特古赫先生的。”看他猶豫,艾欣乾脆啟動魔法契約。

古赫想不到她身上還帶著魔法契約,早知道這樣,他還不如痛快伸手,趁機示好于葛力金家,心裡嘆著可惜,古赫將右手伸過去:“這樣的診療方法,我還是頭回見。”

艾欣只笑笑,將手指搭他寸關尺上,過一會兒再換左手的寸關尺。

古赫研究煉金術,他想起古老的羊皮卷中有過記載,手腕上有氣息運行的類似於閥門的地方,所以那地方是魔法師的命脈。

看了這樣的記載,古赫當然會實驗一下,不過他沒試出這裡與別的地方有什麼不同。可現在這位葛力金師的孫女也關注手腕,難道羊皮卷寫的是真的,只是還有什麼關鍵地方是他沒參透的?

艾欣收回手,古赫的脈象的確與普通病人不一樣,但與魔法師的脈象也不一樣,他體內有火,可與一般的陽虛火旺、陰虛火旺之類又不大一樣。

“古赫先生,我診斷的結果是你的體內有非常大的熱量,正是這熱燒著你的五臟六腑,可我查不出這熱的原因,請問在你受傷之前,有感覺體內發熱嗎?”。艾欣問這個,是因為她聽說會煉金術的都是火系魔法師。

火系魔法師操縱火的元素,他們的體質與別人自然會不一樣,例如能燒死人的大火,他們待在其中卻似泡溫泉。

“是受傷之後,也幸虧我是火系魔法師,不然這熱量早就能要人命了,只是我現在不能輕易操縱魔法了,因為一運功火元素便反彈。”不能動用魔法的魔法師,其生存還有什麼價值?古赫神情黯然。

這是被久病折磨的人的痛苦,艾欣不能當看不見,可治這種與魔法反彈有關的,她真沒試過:“如果不介意的話,能讓我會空間一會兒,查一下資料嗎?”。

“當然可以。”身為師的孫女,隨身攜帶空間法寶並不奇怪,不過古赫做夢也想不到這法寶的來歷。

艾欣便當著古赫的面消失於原地。

一進入空間裡面,艾欣首先找的是當歸,離開了快三個小時,它還好?

結果一進院子,就看見那小胖子肚皮往上躺著,輕輕的酣聲響得非常有規矩,身旁則是兩個桃核和啃了一半的麵包。

這是典型的吃飽就睡,啥也不愁。

艾欣笑了,她也沒叫醒當歸,從它身旁走過進入書房。

艾欣查找醫書,專門找治熱癥的方子,可古赫的情況又太特別了,她不敢用草藥方,只先做記錄放著。

等翻到《名醫類案》,上面寫了件事:“一人,患消渴,醫者斷其將死,隨棄官而歸。中遇一醫,令急遣人備北梨兩擔,食盡可好。信其言,渴即吃梨,未及五、六十枚,而病癒。”

消渴倒是熱癥,不過古赫不是消渴,但梨,別名又叫做果宗,蜜父,其營養和食療功效不亞於藥物。

梨,畢竟是水果,其副作用要比藥物小多了,艾欣尋思著,開始專門找與梨治熱病有關的醫案。

王世雄《隨息居飲食譜》上說:“梨甘涼潤肺,清胃涼心,滌熱息風,化痰已嗽,養陰濡燥,散結通腸,消癰疽,止煩渴,解丹石、煙煤炙煿、膏粱曲蘗諸毒。治中風不語,痰熱驚狂,溫暑等病。絞汁服,名天生甘露飲。以皮薄心小肉細無渣略無酸味者良。”

解丹石、煙煤炙煿、膏粱曲蘗諸毒…艾欣將這行字抄在自己的行醫筆記裡。

她沒有問古赫是被什麼藥物弄得魔法反彈的,一來魔法世界的各種魔藥少說也有幾千年的歷史,不是剛接觸這世界十幾年的她能弄懂的。

二來魔法世家都有其嚴格的規定,而且是施過咒的,本家族的人無法向外人洩露家族的秘密,哪怕是用魔法嚴刑拷問也說不出來。

只是這煉金術,是少不了丹石的,梨有解丹石之毒的功效,這又對上一項。

再翻找,《本草通玄》上又說:“梨,生者清六腑之熱,熟者滋五臟之陰。”

古赫不正是五臟六腑被熱毒煎熬嗎?

拿定主意,艾欣才從書房出來,她看看表,淩晨五點了,這一夜看來是過去了。

“當歸你醒了?”一出來就看見小傢伙正對著她這邊發怔,艾欣振作精神,給它個大大的笑臉。

看到艾欣,胖胖的小傢伙用令人吃驚的速度,搖搖擺擺沖她過來了,嘴裡嗚嗚咽咽好像是在哭。

“對不起,對不起,把你一個放在這裡…”艾欣好不心疼的抱起它,而當歸的小胖爪子抓住她的衣服再不肯松開。

所以艾欣抱著當歸一起回到古赫的書房。

古赫也沒有休息,他坐在書桌前,在羊皮紙上寫著什麼,看到艾欣回來也不吃驚,倒是當歸吸引了他的視線:“從沒見過的動物,是魔獸嗎?”。

“是熊貓。”艾欣對古赫說道,“古赫先生,我查了許多資料,但不敢用藥物來治療你這種魔法傷害,不過梨子這種水果或許對你有幫助,我建議你試一試。”

“梨子?”迦蘭王朝的水果都不便宜,不過曾為族長的古赫在逃難中還能住別墅,可見不是為錢發愁的主,他只是想不到水果能治病。

“我看書裡的記載,梨子這水果可以清熱毒,可惜我空間裡沒有這種水果。”葛力金城堡的果園倒是有梨樹,所以艾欣沒想著往空間裡再種植,因為老祖宗們已經把空間能用的地方全用了。

“這個好說,我馬上讓他們去辦。”古赫起身開門,往外面吩咐了幾句,回來在另一側的椅子上坐定,“剛才我查了一下葛力金家的資料,十二年前,因為發現一種叫金銀花的草藥,艾欣小姐受到魔藥協會的嘉獎。”

“是的,難得古赫先生還記得這事。”艾欣點點頭。

“……”

艾欣和古赫聊了大概有半個小時,吉娜帶著幾個女傭進來,請古赫先漱洗再準備用早餐。

吉娜很不好意思的低著頭,那是為了避免去看艾欣,古赫偏就讓吉娜去照顧艾欣:“艾欣小姐是我尊貴的客人,請不要讓她受委屈。”

“是的,先生。”吉娜施行的動作,讓艾欣又想起了初遇他們兄妹的時候,原來她真是貴族千金,從小便受到良好的教育。

“請您隨我去房間梳洗一下。”吉娜走到艾欣面前,輕聲說道。

“不用稱您的,你是女爵,也不用向我這平民施禮。”艾欣這話也是對古赫說的,在目前她不想讓更多人知道她姓葛力金。

“哥哥他們請人的方式太粗暴了,我應該道歉的。”吉娜臉紅紅,是真覺得抱歉。

“我是自己願意才過來的,不然誰也不能強迫我。”艾欣隨吉娜上了二樓,進入一間裝飾得非常柔和的臥室。

“這是我的房間,”吉娜打開衣櫃,挑了幾件衣裙,雙手捧著遞給艾欣,“這幾件都是我新做的,隨你挑選。”

“你做的?”艾欣隨手拿起一件淡紫色的長裙,看邊角繡的百合花,“這花也是你繡的?”

“還是你教我繡花的。”吉娜想起兒時,臉上的笑容自然多了。

“可我繡不出這麼好看的花,以前不行現在更不行了。”艾欣望塵莫及。

“可你是藥師,這是奧泰大陸最尊貴的職業,”吉娜才羨慕她呢,“不像是我,從小到大根本幫不上哥哥一點忙…”

“佩羅最大的心願就是你能嫁得好,然後做個賢妻良母,我看你的努力很不錯了…”艾欣若有所指的笑道。

“艾欣…”吉娜的臉又紅了。

等艾欣梳洗好抱著當歸下樓進餐廳,豐盛的早餐已經擺上桌,而且還有一籃子梨。

不過坐在餐桌前的只有古赫一個人,吉娜沖艾欣笑笑便離開了。

“我已經按你說的,讓他們買了最新鮮的梨子來。”古赫拿了一個梨子削著皮。

“你可以試幾天看看,只是記得吃梨子時不要同時喝熱水,會肚子疼的。”艾欣提醒他。

“謝謝,你請用餐,其實我已經好多天沒什麼食欲了,這點孩子們都知道的。”古赫暗示這些早點都是專門為艾欣準備的。

艾欣道了謝,先拿碗盛了牛奶放在地上,讓當歸自己吃。

看見那不知名的小動物,居然可以自己用爪子握住勺子,往自己嘴裡送牛奶,而且還不灑出來,古赫停止了削梨:“很聰明的寵物,它的智力應該相當於三歲的孩子了。”

“是嗎?本來它一直是我餵食物,其實這也是幾天前開始的,當歸主動從我手裡拿勺子,然後練了好幾次,終於可以自己吃了。”艾欣不知道熊貓的智商究竟有多少,但看見自家養的如此聰明,當然是高興的。

 

第六十二章庫裡傑的苦衷

艾欣和古赫邊吃邊聊,但看古赫並不認識熊貓,她也沒說當歸是她撿來的。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

早餐快吃完的時候,雷昂特匆匆進來,匆匆向古赫行禮:“先生,請允許我帶艾欣小姐去別墅外面,她的傭人們要見她。”

她的傭人們?艾欣不解:“你說的是法默和蘭若嗎?”。除了他倆,艾欣想不出和誰還有雇用關系了。

“你們去吧。”古赫看得出來雷昂特的著急,不過他是不能出現於光天化日之下的,誰讓他阿爾康特古赫目前還是國家的“叛徒”。

“謝謝。”雷昂特再躬身,然後轉向艾欣,“尊貴的藥師小姐,現在外面只有你出面才行了。”

艾欣先抱起當歸才跟著雷昂特出去,既然來的是她的人,她必須擔心:“你們沒傷害他們吧?到底怎麼啦?”

“事實與你擔心的正相反,你看看就知道了。”雷昂特苦笑道,快步領路。

餐廳離門口不過兩句話的距離就到了,艾欣看清了庭院裡的局面,真是用劍拔弩張這成語來形容的。

佩羅的劍握在手裡,他身邊的米蓋爾持著弓弩,箭頭正對前方幾個人。

對箭指著的真是法默和蘭若,但他們也不是手無寸鐵的,法默半跪著在馬車上,手裡握著的是菜刀,而菜刀刀口對準他身前庫裡傑的喉嚨。

蘭若站在馬車前,手裡拿著剪刀,刀尖對準的是吉娜的胸口。

不管是拿兇器的,還是被制住的,都明顯得非常緊張,但誰也沒動。

“艾欣出來了,這真的是誤會,你們都放下手裡的東西吧”雷昂特剛出來就喊道。

“艾欣小姐”蘭若是面沖大門口的,看到艾欣毫發無傷的出現了,忙叫她,“你快過來,我和法默來救你了”

真是來救她的就這樣拿著剪刀和菜刀,兩個年輕人為了她到別人的地盤上冒險了…艾欣心中一熱,匆忙就跑過去:“我沒事,真的沒事”

目前的情況,雖然法默和蘭若手裡有人質,但要沖出去還是困難的,何況古赫沒必要傷害她,所以艾欣先勸雙方冷靜:“大家把手裡的東西都放下,這是誤會”

“這真的是誤會,如果我們綁架了艾欣小姐,又怎麼會輕易放她出來,留人質和你們交換不是更好嗎?”。雷昂特也附和道。

蘭若和法默想想也是,但他們還得問艾欣:“小姐,真是這樣嗎?”。

“是的,我不是留紙條說我是自願出來的嗎?你們沒看到?”因為留言了,所以艾欣沒想到他們會過來救她。

“看見了,可別墅的門鎖是被從外面損壞的,小姐你要出去,弄壞鎖幹什麼?”蘭若回答道。

原來問題出在鎖上…艾欣和雷昂特不約而同嘆口氣,這點大家都忘了…

“是,他們進門的方法是不禮貌,不過進來了我們才發現彼此是熟人,所以我沒有喊人,自願和他們走的,而且這裡有病人等著我,不過現在看完病,我也可以回去了。”艾欣走向馬車,“佩羅,米蓋爾,你們先放下武器,蘭若自然會收了剪刀的,我們要回去了。”

“先生說,艾欣小姐可以走了。”看艾欣有意無意擋在蘭若前面,雷昂特也示意佩羅和米蓋爾。

佩羅先收起長劍,米蓋爾的弓弩箭頭也朝向地面,蘭若這才丟下握著剪刀的,不過臉色發白的吉娜仍站在原地沒有動。

知道吉娜只是嚇住了,艾欣拉著蘭若往馬車走:“法默,你的菜刀也可以收回了。”

法默的動作比蘭若迅速而乾脆,他快速收回刀,將庫裡傑輕推下馬車:“謝謝你帶我們來接艾欣小姐,我可以保證不向嬸嬸和弟弟妹妹們提起這件事,至於你回不回去,那就是你的事了。”

庫裡傑低著頭,一句話也沒說。

法默駕駛著馬車離開了這裡,往弗勞爾農莊行去,走出去好遠,確定沒追兵後,蘭若才哭著向艾欣道歉:“對不起艾欣小姐,我和法默差點兒犯下大錯。”

艾欣拍拍她:“如果是庫裡傑的事,那不用道歉了,因為我早就知道內賊是他了。”這女孩明明表現得那麼勇敢,其實身上全是汗啊

“艾欣小姐…”蘭若望望外邊駕車的法默,欲言又止。

“我只是去拜訪一下熟人,庫裡傑的事和我沒關系。”知道她想說什麼,艾欣給她個定心丸,然後解下自己的外套,“把你的濕衣服換了,不然這天氣會生病的。”

有艾欣的保證,又快到自己的莊子了,蘭若放鬆不少,她邊換衣服邊解答艾欣的提問。

因為艾欣喜歡蘭若的廚藝,所以她的早餐都是蘭若準備的,今早蘭若在送新鮮的牛奶時,就發現門雖然是關著的,但一推就能開。

蘭若進裡面又發現了艾欣留下的字條,她不認識字,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於是沒大聲嚷嚷,只告訴了法默。

法默是管事的兒子,小時候陪亨特伯爵的孫子上過學,他是認識字的,但看到壞了的門鎖,他判斷艾欣是被逼著寫字的。

艾欣半夜被綁架,要不驚動人離開莊子,必須有內應才能做到,法默去門衛那兒一查,今天淩晨進出的馬車只有庫裡傑駕駛的那一輛。

目標當下就能肯定,法默找來了蘭若,告訴她自己的判斷。

蘭若一時還不敢相信,還想著找庫裡傑問清楚,法默只好說出當初他被綁架,莊子的東西被劫,內應也是庫裡傑,這是他被關著時無意中聽見的。

蘭若很吃驚,但害得法默差點兒失明的罪魁禍首,她是不會原諒的,所以她大著膽子配合法默的主意。

兩人裝作要出去送貨,請庫裡傑負責駕車。

庫裡傑對自己侄子心裡有愧,最近是有求必應的,直到出了莊子,法默才拿出準備好的菜刀,問出了艾欣的下落。

馬車改道駛向古赫所在的莊子,庫裡傑刀頂在後背,只能按法默指示的那樣,說是過來送禮物的。

然後吉娜帶人過來搬東西,判斷出她的身份一定不低,蘭若趁吉娜不注意制住了她,終于見到了艾欣。

做得真是非常不錯…聽了蘭若的講述,艾欣心裡感動,這兩人只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莊稼人,如果不是為了自己,他們哪用冒這麼大的危險?

“艾欣小姐回來了?法默,你叔叔呢?”馬車停在艾欣住的別墅前,迎上來的是管事杜米,聽問話他顯然什麼也不知道。

“叔叔中途遇上了熟人,可能要晚回來…”法默回答父親的問話,然後沖艾欣施禮,“小姐請允許我離開,我答應帶禮物給媽媽了。”

“你去吧。”法默一大早去救人,哪有時間買禮物,艾欣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問,只是配合著點點頭。

蘭若陪著艾欣進別墅,小聲向她解釋:“法默怕事情不成功,寫了信交給拉米達阿姨,如果我們一上午還沒回來,就讓阿姨拿信去找伯爵大人,信上寫了內應是庫裡傑叔叔,小姐你有危險了。不過我們平安回來了,信就該取回來了。”

艾欣點點頭,法默他們挺細心的,雖然這行為明顯在包庇庫裡傑,但他們能為了她把刀架在自己叔叔脖子上,她就不去追究庫裡傑了。

可蘭若誤會了,她以為艾欣因為法默庇護庫裡傑而生氣,所以小心翼翼的又說道:“艾欣小姐,剛開始我也很生氣庫裡傑叔叔的,可後來聽叔叔說他是為了嘉莉,所以我和法默都原諒了叔叔,畢竟法默看不見只是意外…”

“嘉莉?”艾欣不知道這是誰。

“嘉莉是庫裡傑叔叔的女兒,她明年就要嫁人了,可她的未婚夫山多爾全家被塔西奧子爵送給了附近羅貝塔莊園的維利伯爵,嘉莉要嫁人必須得去羅貝塔莊園了。”蘭若說道。

“那就去吧,庫裡傑是捨不得女兒,還是她未婚夫人品有問題?”艾欣猜測,但不管是哪個,庫裡傑哥哥是管事的,還有一定的話語權,悔婚不好聽,但總比背叛容易吧?

“都不是,問題出在維利伯爵那裡,小姐你不知道,維利伯爵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他的莊園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就是…就是奴隸成親,當天晚上…當天晚上必須讓新娘去侍候主人…”蘭若越說越小聲,臉紅紅的。

艾欣還是聽清楚了,也怔住了,富家少爺將丫環收房的她知道,可這種睡人家新娘的她還是頭回聽說。

“…只要庫裡傑不再害人,我也可以原諒他,”艾欣想想這事的確為難,“不可以悔婚嗎?維利伯爵難道連奴隸娶誰也干涉?”

“這個問題不在於維利伯爵,是嘉莉,她和山多爾從小一起長大的,庫裡傑叔叔一說悔婚她就把剪刀對準自己的喉嚨…”蘭若是無可奈何。

“嘉莉不知道維利伯爵的毛病?”艾欣問道。

“知道,可嘉莉認為,只要告訴伯爵,她和山多爾是兩情相悅的,伯爵就不會強迫她,她認為貴族都是紳士,而且維利伯爵的年齡足夠做她父親了,又怎麼會…”蘭若苦笑,她佩服嘉莉對愛情的忠誠,但不認同其對維利伯爵的幻想。

“太天真了,”艾欣搖搖頭,“難道別的新娘都是心甘情願的,她們就沒有求過,維利伯爵要良心發現早就改過了,難道還專等著嘉莉才起善心?”

 

第六十三章貴族榮譽

送出去的東西沒有再要回來的道理,貴族轉讓奴隸更關系個面子問題。就算艾欣央求亨特伯爵拿什麼來換人,維利伯爵不答應又該怎麼辦?

主人掌握著奴隸的生死,誰也不能給維利伯爵施壓,不然他一個不高興毀了山多爾,那也是不犯法的。

如果只是嘉莉還好說,艾欣向亨特伯爵再要個奴隸是輕而易舉的事,可嘉莉離不開山多爾。

難道還要艾欣出面去找維利伯爵?這話打死蘭若都不敢說,那維利伯爵花名在外的,躲著他還來不及呢。

看來只有庫裡傑的辦法了,據說只要庫裡傑幫忙了,那些人有辦法恢復他全家和山多爾全家的自由身。

就不知那些人能不能信得過?蘭若很擔心。

佩羅他們幕後是皇太子,這點能力還是有的,艾欣倒不擔心這個,她不解的是,佩羅他們身為貴族,做馬賊打劫幹什麼?

艾欣的疑問猜測了十天,雷昂特又來到了弗勞爾農莊她所住的別墅。

不過這回雷昂特是從大門,光天化日之下,光明正大的走過來的。

面對法默和蘭若警惕的目光,雷昂特無辜的抬起手上的禮物:“我今天是奉先生的命令來的,先生讓我向艾欣小姐道謝。”

“你們先生怎麼樣了?”作為醫生,艾欣關心病人的情況。

“先生說,藥師小姐的方子有用,他覺得比以前好點了。”雷昂特笑吟吟的回答。

真的有用?那可是難得的病例,艾欣坐不住了:“我應該再去給先生診斷一下。”

“艾欣小姐?”法默和蘭若可嚇著了。

“沒事的,你們不也知道我去的地方嗎?再說前幾天我們不是平安回來了,他們沒惡意的,因為我是藥師。”艾欣笑道。

“是的,我以我的名譽保證,一定送艾欣小姐平安回來。”雷昂特也笑道。

法默和蘭若對雷昂特的印象比較好,那天在“敵人”的莊子裡,只有雷昂特沒有拿武器對準他們,也是雷昂特帶出來艾欣。

所以在雷昂特的保證和艾欣的安慰下,艾欣帶著當歸,坐上馬車出診了。

“你有著不錯的傭工啊”雷昂特親自駕駛著馬車,對車內的艾欣大聲說道。

艾欣往車頭邊坐了坐:“你不用那麼大聲,我聽得見的,我也認為他們人不錯。”

“那也是因為你救了他們,還給了他們自由,他們在報恩。”雷昂特欣賞這種知恩圖報的行為。

“可惜不是每個人都能獲得自由。”艾欣想起了庫裡傑的事,不由得嘆氣。

“你是說庫裡傑吧?”雷昂特反應挺快,“現在的貴族有許多人都忘了古神所賜的榮耀,其言行根本配不上貴族的頭銜,所以我們必須清醒的認識到這些,不然貴族這個名詞將會和恥辱劃上等號”

雷昂特的聲音還是不由得大了起來:“我們的國王已經老了,他忘記了古神雖然離開,但約束貴族的誓言仍在,如果有一天古神降罪,迦蘭會亡國的”

路上只有雷昂特駕駛的這一輛,他再大聲也會因為這大逆不道的言論而獲罪,所以艾欣只更正一點:“是你們的國王…”

雷昂特靜了下才說:“可我聽佩羅說,你出生在陶比拉城…”

“可我祖籍不是,而且我討厭那個如地獄的城市”艾欣一聽陶比拉這名字就反感。

“可陶比拉城是我祖先的城市啊我祖先隨陶比拉王爵攻下了那座城市,我曾祖父也把熱血灑給了那座城市,他們都是迦蘭王朝的英雄,我可以向古神發誓,他們只為正義而戰,並沒有吸市民的鮮血”雷昂特聲音低下來,但毫不心虛。

“抱歉,我相信迦蘭王朝也是有英雄的,我只是不喜歡現在的陶比拉城,我在那裡住了不過四年,可見到的慘劇超過了之後的十二年,你也知道,我的姐姐…”艾欣聲音也低下來。

一提到艾欣的姐姐,雷昂特也沉默了,琳達的悲劇緣于陶比拉城,但在克瑞澤還是有機會改變的,可誰讓她只是個乞兒呢?

艾欣再次給古赫診了脈,這回佩羅他們幾個全部在場。

“的確,先生體內的熱毒有減退的跡象,你可以繼續吃梨,這個的確對你有用。”艾欣很高興,想不到梨子對魔法造成的傷害也管用。

古赫笑著點點頭:“我也是覺得最近體內舒服多了,想必不久就可以使用魔法了,有你的診斷我更放心了。”

“恭喜老師”佩羅先開口,然後吉娜他們也齊向古赫道賀。

“這都是艾欣小姐的功勞,那麼按藥師的規矩,我該付診金了,艾欣小姐出診費是多少?或者你有什麼要求,我可以為你效勞的?”古赫和藹的問道。

“您太客氣了,”艾欣欠欠身,“只是我的要求,您未必能做到,所以我們還是談錢吧,診金是兩個金幣。”

兩個金幣對古赫不過九牛一毛,他在意的是艾欣突然稱“您”的態度,在知道艾欣是大法師葛力金的孫女後,古赫想的就是拉進關系,能熟到不拘禮才好。

所以看艾欣這樣,他讓自己的表情更誠懇些:“論輩分我可受不了你的尊稱,或者我也稱您?那麼您有什麼要求呢?也許真是我做不到的,但聽一聽總可以吧?”

艾欣笑了,爺爺說的對,這些貴族族長都是老於世故的角色,就算被她救了命,那也是利益至上,不會輕許承諾的,所以激他們沒有用。

“我知道古赫先生你們都是替人辦事的,也許你們有你們的不得以,但我聽說你們是很重視貴族榮譽的,那有什麼理由讓你們扮馬賊呢,還差點兒害了一個年輕人?”艾欣問道。

“這個還是我來解釋吧,”雷昂特搶先開口,他最不願意艾欣誤會他不重視貴族名譽,“克瑞澤城有我們不少的產業,老實說,我們根本不用當馬賊,我們只是因為那是亨特伯爵的東西才故意的,這是政治…”

雷昂特說的政治原因與克瑞澤城的城主有關,克瑞澤城的稅收是迦蘭王朝重要的財政來源之一,這裡的城主不是世襲制,向來由在任國王的心腹當任。

可惜國王的心腹未必就是皇太子的心腹,皇太子想掌握克瑞澤城,必須得換上自己人,所以用馬賊什麼的,就是為了給現任領主添亂,讓當地的貴族們沒有安全感,只要貴族們肯聯名上書,皇太子就好行動了。

“我們無意與亨特伯爵為敵,更不會傷害無辜,法默的事只是意外,我們有心殺人就不會關他三個月了,畢竟法默又不是貴族子弟。”佩羅也誠懇的說道。

不傷害無辜?這詞倒是激起了艾欣一直壓抑的憤恨:“不傷害無辜?那我姐姐呢?奧利莎呢?她們和城主是一夥的,所以必須除去嗎?”。

“艾欣…”佩羅臉色發白,他不敢去看艾欣,“你姐姐的事只是意外…”

艾欣不去看佩羅,只正視古赫:“古赫先生,我不懂政治,但我至少知道販賣人口,逼良為娼這種事不符合貴族的榮譽,更不得人心,我的要求就是不希望再有這種事發生了,當然我也知道這事你做不了主。”

古赫有些坐立不安了,他聽佩羅說起過艾欣姐姐的事,可以為艾欣並不瞭解內情,現在聽她的意思,她知道的可是不少,那艾欣的姐姐自然也是葛力金的孫女,這事大法師會怪罪于皇太子嗎?

“先生,我也認為克瑞澤城的一些生意並不合貴族的榮譽,希望你能向皇太子諫言。”出人意料的,雷昂特也站在艾欣這邊開口請求。

“其實…其實琳達姐姐的事我們一直很內疚,先生,我也不喜歡劇團和歌舞團做那種生意,真的不能求皇太子嗎?養父他也是貴族騎士,做生意真的不合適他,他願意為皇太子上戰場…”吉娜也鼓起勇氣開口。

古赫皺起眉頭:“這事皇太子也是沒辦法,國王身邊有太多的小人了,為了堵住他們的嘴,皇太子需要大量的金錢,可國王一直控制皇太子的收入,用這種辦法賺錢,皇太子心裡也是很難過的…”

什麼難過…他要真愛民如子,會把自己的孩子往火坑裡推?說白了,不過是這位殿下已經當了五十多年的皇太子,實在著急想讓人改口叫陛下了。

當然,現任國王更不是什麼好東西。

為了仍在火坑裡的那些人,艾欣還是得開口:“有所失才會有所得,比起錢財來,我認為民心才是皇太子最需要的東西。”

“那如果皇太子取消了這些生意,艾欣小姐會站到皇太子這邊嗎?”。古赫趁機問道。

“我不會,我說了我不懂政治的。”艾欣知道自己的份量沒那麼重,古赫要的是大法師葛力金對皇太子的支援,她怎能輕易答應。

“那我只能先向皇太子進言了,希望他能考慮艾欣小姐的意見。”古赫給的答復含糊。

艾欣見狀便起身告辭,在送她出去時,吉娜還不理解:“皇太子是好人,我和哥哥一直受他照顧,為什麼你不加入我們,你不是想救那些可憐人嗎?”。

倒是佩羅拍拍妹妹,不讓她再問下去。

 

第六十四章傳說的英雄世家

送艾欣回去的仍是雷昂特,艾欣抱著當歸,一直沉默不語,雷昂特也沒開口。

心不在焉的摸著當歸,艾欣想的仍是剛才的事,她答應容易,可務必會將爺爺卷起來,國王和皇太子都不是好人,誰也不能支持。

可怎麼才能盡快將那藏垢納汙的所在毀了呢?

她正苦惱著,駛著的馬車突然穩穩當當的停下來,沒等艾欣發問,雷昂特已經走過來打開車門,與她直視。

“古赫先生是利益至上的人,他現在又必須依靠皇太子,所以就算你治好他,他也不會完全聽你的,你說解散劇團的事太心急的。”雷昂特的表情難得如此嚴肅。

“那你呢?你為什麼也向古赫先生提議?”艾欣反問。

“因為我也心急啊”雷昂特嚴肅的表情不再,換成了不好意思,“我也不喜歡那種污辱貴族榮譽的行業,我們家世代都是迦蘭王朝的英雄,你能想像英雄去當打手嗎?”。

打手還是好聽的,艾欣前世的古代將這種職業稱作龜奴,試想一個貴族子弟去當龜奴,這是何等的污辱?

“其實…庫裡傑之所以當我們內應的原因,你知道了吧?”雷昂特不是為了博取同情才停車的。

艾欣點頭:“可我擔心,庫裡傑的女兒明年就要嫁人了,你們皇太子明年能當上國王嗎?”。她可不認為皇太子在登基之前,會為一個奴隸得罪一個伯爵。

“這個的確說不準,可如果藥師小姐你能治好維利伯爵的外甥,我想讓維利伯爵轉讓一個奴隸就簡單了。”這才是雷昂特停車的目的。

“他外甥有什麼病?”出於職業習慣,艾欣馬上就開始關心。

“我帶你去他姐姐葛木寧夫人所在的莊園,路上我會和你解釋的。”雷昂特轉身回去駕駛,他相信這女孩不會反對的。

維利伯爵在沒成年時父母就故去了,為了保護弟弟的繼承利益,其唯一的親姐拒絕了無數王孫公子的求婚,教導弟弟直到其能獨當一面。

當維利伯爵娶妻生子後,他的姐姐才嫁給了喪妻的葛木寧伯爵,但不幸的是,她的婚姻才過了五年,葛木寧伯爵就在一次圍獵中意外身亡。

唯一幸運的是,葛木寧伯爵與前妻並無兒女,倒是維利伯爵的姐姐給他生了個兒子,所以她們母子名正言順的繼承了伯爵的一切。

維利伯爵對這個姐姐始終心懷感激和愧疚,因為如果不是為了他,他姐姐不會耽誤了青春,以至於沒了挑選的對象,如果姐姐早嫁給別人,說不定就不會弄成孤兒寡母的了。

所以要是葛木寧夫人開口向弟弟要幾個奴隸,那是輕而易舉的事。

葛木寧夫人的獨生子叫西蒙,今年十年,因為身體不好加未成年,現在葛木寧莊園管事的是葛木寧夫人,而雷昂特就是介紹艾欣給西蒙看病的。

雷昂特家與葛木寧家是世交,好像還沾點遠房親戚的,所以這事不是雷昂特在為了皇太子拉攏貴族,他是真的想幫忙,這讓艾欣心裡舒服不少。

去見葛木寧伯爵夫人,雷昂特當然不能用特種行業打手這樣的身份,他報上的是阿賽爾子爵這個稱呼。

艾欣心裡有準備,但還是吃了一驚,阿賽爾這個姓氏的歷史可不亞于陶比拉,而且阿賽爾家代代都是騎士,為迦蘭王朝立下赫赫戰功。

阿賽爾家族人丁不旺,因為這個家族大多數人都為國捐軀了,他們是迦蘭王朝有名的英雄家族,葛力金當年給艾欣介紹時,就把這個家族形容為西方的楊家將,不論男女,那是滿門忠烈。

這樣人家的爵主,卻被皇太子派取當龜奴,這不是污辱,這是大污辱啊

一看艾欣的表情,雷昂特就明白她知道自己是誰了。

一方面,雷昂特為自己家族的名滿天下而自豪;另一方面,他更為自己現在客串的角色而尷尬。

“你知道的,像我們這樣的家族,要想取信皇太子,不付出些犧牲是不行的…”趁葛木寧夫人還沒出來,雷昂特小聲解釋。

“可也犧牲太大了…”艾欣看著都不忍心了。

“為了騎士尊嚴,為了貴族榮譽…”雷昂特一臉豁出去的樣子。

阿賽爾家族倒是沒參與十幾年前的奪位,所以雷昂特不像是佩羅,他光明正大的報出自己的名字,得到的是葛木寧夫人攜子親迎的待遇。

葛木寧夫人四十多歲,棕色頭發一絲不亂的盤著,面容不茍言笑,身材消瘦,但看出去很有氣勢,穿的是一身的黑色衣裙。

這樣的裝扮和氣質,讓艾欣聯想到的是修道院的修女,還是院長級別的。

而反觀葛木寧的兒子西蒙,這孩子與他正好相反,淡金色的頭發是柔順的貼著腦袋,臉色蒼白體格弱小,整個人縮似的在母親身邊。

這與艾欣見過的貴族男孩都不同,她還沒見過這樣不自信的。

葛木寧夫人顯然也對兒子的表現不滿意:“西蒙,還不問候阿賽爾子爵?”

“什麼阿賽爾子爵,是雷昂特哥哥了,兩年不見,西蒙忘了哥哥嗎?”。雷昂特先笑呵呵的上前,揉亂了西蒙的頭發。

亂蓬蓬的發型反正讓西蒙顯得精神了些,小男孩露出笑臉:“雷昂特哥哥。”

對雷昂特這樣大大咧咧的行為,葛木寧夫人不滿的皺了皺眉,但因為對方是客人,她不好說什麼,於是轉向艾欣:“這位小姐是?”

“她是艾欣,職業藥師。”雷昂特介紹,“前幾天收到母親的家信,聽說夫人正在尋找藥師,所以我就帶艾欣過來了。”

“是這樣啊。”葛木寧夫人點點頭,“那艾欣小姐是姓塞特,還是姓庫伯?”

塞特和庫伯,是迦蘭王朝兩大魔藥世家,艾欣沒有冒名的習慣:“都不是,我不是迦蘭王朝的人,我姓氏是葛力金。”

葛力金?葛木寧夫人沒聽過有哪個魔藥世家是姓葛力金的,她不失禮的將艾欣往客廳請,心裡倒是失望,沒名氣又這麼年輕的女孩,能給兒子治病嗎?

旁邊的雷昂特也是若有所思,這姓氏他也是頭回聽艾欣說,但怎麼有些耳熟呢?

對眾人的反應,艾欣倒是不意外,葛力金已經淡出人們視線十年了,不是魔法同行,記得才奇怪呢?

“相信夫人也聽說過,魔藥世家主要醫治的是受魔法傷害的病人,他們煉制的也主要是提高魔法能力的藥物,但我瞧西蒙少爺沒有魔法能力,也沒有受到魔法傷害吧?”艾欣先問道。

“是沒有,但這孩子身體弱又是怎麼回事?”葛木寧夫人板著臉,“西蒙五歲之前身體是好好的,偏他父親去世之後,我請了好幾位法師和藥師了,他們說這孩子是傷心過度,只能自己調養,真是的,你父親需要的是個優秀的繼承人,不是只會哭泣的兒子”

“對不起母親,我會努力的。”西蒙馬上就道歉,看來不是頭回這樣,都成條件反射了。

雷昂特忙打圓場:“要不先讓艾欣給西蒙檢查一下,身體不好學習當然吃力了。”

可能因為介紹人是雷昂特,葛木寧夫人沒先讓艾欣簽什麼契約,只是在她為西蒙診脈時挑挑眉,等她收回手才開口:“這種診斷方法我還是頭回見。”

“因為我不是魔藥師而是中藥師,”艾欣有機會就聲明這一點,“請問西蒙少爺是不是吃飯少,一活動就容易氣喘出虛汗,學習久了頭疼記不住東西?”

葛木寧聽了看向雷昂特。

雷昂特搖搖頭:“母親信裡只說西蒙身體弱,常沒精神,只沒艾欣說的這麼詳細。”所以不是他先告訴艾欣的。

阿賽爾家族向來重視名譽,何況雷昂特也沒必要找人騙他,那真是這小女孩診斷出來的?葛木寧夫人升起希望,話裡不自覺的帶出一絲急切:“那你能治好西蒙嗎?”。

“西蒙少爺的情況主要是腸胃不好,腸胃不好自然吃不多,吃不多身體自然會差,”艾欣用通俗易懂的言語解釋,“所以能告訴我,西蒙少爺平常都吃什麼嗎?”。

葛木寧聽懂了:“你是說西蒙的病是吃東西吃壞的,那我把廚師全換掉”她馬上就要招來管家下命令。

艾欣忙阻止這愛子心切的母親:“夫人您誤會了,既然西蒙少爺五歲前吃的還不錯,而您又沒有在他五歲之後換廚師的話,問題就不是他吃壞了,而且這些年他不可能光吃一道菜吧?所以我是想弄清楚,他具體吃什麼,究竟是什麼讓他不喜歡吃飯的。”

“廚師一直沒換過,”這點葛木寧不用問管家就能肯定,因為莊園的傭人都是她丈夫在世時的老人,葛木寧是個念舊的人,當然,什麼也比不上她兒子的健康更重要。

反正也快到午飯時間了,葛木寧索性邀請雷昂特和艾欣共進午餐,讓管家吩咐廚房,讓每個當值的廚師將自己拿手的食物都做一份呈上桌。

從管家那裡知道少爺吃不好與廚師有關,廚房裡的人都非常緊張,畢竟他們都是屬于葛木寧家的奴隸,如果伯爵夫人不要他們或是降罪,他們該怎麼辦?

在這種心理下,廚師們使出全部的本事,將自己拿手的食物細心再細心的做出來,葛木寧家足有三米長的大餐桌,居然被擺得滿滿當當。

 

第六十五章吃飯訓孩子

牛排、火腿、乾酪、麵包、餡餅、蛋糕…無數的食物擺在餐桌上,爭先恐後的散發誘人的香氣。

艾欣注意的重點是西蒙,看著這麼多好吃的,西蒙的表情是感興趣的。

“西蒙…”葛木寧夫人表情威嚴的指向餐桌,“去,挑出你喜歡和討厭的。”

“是,母親。”西蒙走向餐桌旁,興趣已經不像剛才那樣的明顯了。

這情況哪是挑食物,分明是員警叔叔在審嫌疑犯:“去認認,桌上那些都是你偷的嗎?”。

西蒙就如將被定罪的嫌疑犯一樣,在餐桌邊猶豫著,不知道該指向哪個,似乎這關系到自己是終身囚禁還是無罪釋放?

“還沒選好嗎?”。葛木寧最不喜歡的就是兒子這猶豫不決的樣子了,太沒有貴族的自信了,尤其還當著客人的面。

被母親一催,西蒙的額頭開始見汗了。

艾欣看著也夠了,開口解圍:“是不是這些食物,沒有你特別喜歡和特別討厭的,西蒙少爺其實並不挑食,對吧?”

“對對”西蒙忙點頭,就如溺水的人終於抓住一塊浮木。

“看來不是吃的惹他沒胃口,是他腸胃不好才食欲差,我可以給他開些健胃的藥。”艾欣對葛木寧夫人說道。

“那拜託葛力金小姐了。”葛木寧夫人欠欠身。

“拜託了。”西蒙也隨母親施禮。

“西蒙少爺很懂事。”艾欣微笑道。

被人誇獎自己的兒子,當母親的都會高興,葛木寧夫人在這點上也不例外,她目光明顯有一絲悅色,但臉還是板著:“要成為像他父親那樣的貴族,他還需要更努力。”

西蒙的頭又低了下來。

餐桌上的美食應有盡有,但不光是西蒙和葛木寧夫人,連雷昂特和艾欣也沒吃多少,原因也簡單,氣氛太壓抑了。

葛木寧夫人是那種明顯古板守舊的貴婦人,吃飯的時候,雷昂特想說什麼有趣的事調節下氣氛,都被葛木寧夫人嚴肅的目光擋回來了。

還幸虧葛木寧的視線主要集中於西蒙身上,雷昂特受的壓力並不大,不然他連中途離席的心都有了。

終于吃完飯,雷昂特藉口艾欣要回去配藥,送她離開莊園,並約定明天再過來。

等出去了,雷昂特才捂著胃嘆氣:“我真佩服西蒙,在這樣的環境裡也能吃下東西。”

“誰說他吃下了?他不是病了嗎?”。艾欣也嘆口氣。

“你說的是…西蒙的病是葛木寧夫人造成的?”雷昂特想不到自己隨口一句抱怨,竟然成了真相,這可能嗎?

“西蒙主要的病因就是腸胃失調,腸胃不好的原因大多在飲食上,而葛木寧莊園的食物你也嘗了,衛生沒問題,也沒有生硬不好消化的,那西蒙的情況極可能是環境引起的,當然現在不能完全肯定,你不是和葛木寧莊園熟嗎?能不能打聽一下…”艾欣說道。

“打聽一下當然沒問題。”雷昂特滿口答應。

“那拜託了。”艾欣也欠欠身。

“你不用客氣的,葛木寧家算起來還是我的親戚,你為西蒙治病,應該是我謝你才對。”雷昂特笑道。

“可現在西蒙是我的患者,你幫我患者的忙,我應該謝你的。”艾欣一本正經。

“那我們應該是扯平了,兩不相謝之對。”雷昂特反應挺快。

“那就兩不相謝。”艾欣說著也笑了。

回程的路還是挺愉快的,看到艾欣真平平安安的回來了,法默和蘭若更高興。

和雷昂特約了時間,目送他離開,艾欣就請蘭若幫忙,再做點吃的。

蘭若忙著下廚,還替艾欣憤憤:“他們請人診治,怎麼還請人餓肚子回去?”

“也不是沒吃,是不好吃。”在八字沒一撇的時候,艾欣沒說她去了葛木寧莊園。

艾欣還記得她前世營養學書上的一段話:胃是一個極敏感的器官,它對任何不協調或不愉快都能很快反應,所以,吃飯一定要在安靜、愉快的氣氛中進行。

在葛木寧家的那頓飯,別說艾欣沒吃好,連當歸也沒胃口,你看它毛都蔫了。

第二天上午,雷昂特提前就過來了。

“還真讓你說對了。”雷昂特一見到艾欣就這樣說。

昨天下午,雷昂特先回城轉了一圈,然後再出城去葛木寧莊園,他特意繞個大圈子,為的是隱瞞這件事,讓古赫他們以為他進城公幹,讓城裡以為他去了古赫那邊。

雷昂特還特意在外面吃了晚飯才去的,藉口自己錯過時間無法回城,請求借宿,葛木寧夫人自然沒理由拒絕。

雷昂特住了進來,便利用他特有的親和力打聽艾欣拜託的事,而且這些只是日常生活瑣事,不涉及葛木寧家的秘密,很容易就能問出來。

葛木寧夫人雖然不是葛木寧夫人的原配,但兩人感情不錯,伯爵生前性格溫和,唯一的愛好就是打獵,還常帶年幼的兒子一塊去。

伯爵出事那天,正趕上葛木寧夫人帶兒子回娘家,不然依伯爵帶兒子同騎一匹馬的習慣,極可能父子都會出事的。

從那以後,葛木寧夫人再不讓西蒙接觸任何劇烈運動,別說騎馬狩獵,就是貴族必須的擊劍等課程也給停了。

葛木寧夫人只讓兒子老實在家讀書,可西蒙小時候和父親跑慣了,根本讀不下去什麼,葛木寧夫人又著急兒子的成績,母子之間氣氛就不好了。

“還真讓你猜對了,因為葛木寧夫人要求西蒙努力讀書,所以她們母子相處最多的時間就是在餐桌上,而因為西蒙的成績不如意,吃飯時間也就是訓話時間。”雷昂特又下意識的捂住胃,顯然又回憶起莊園裡那不愉快的一餐。

果然如此,艾欣診脈時就發現西蒙沒什麼別的毛病,他的病因是腸胃消化不好,這不是飲食不良,那就是精神壓力了。

其實在艾欣的前世,父母吃飯時間訓孩子是很常見的事,大人要

,孩子要上學,一天中見面又有閑的時候,也就是吃晚飯的時候。

孩子這一天裡考試不好,和同學打架,被老師告了狀…父母的訓斥選擇在吃飯時進行,對孩子身體其實非常不利。

如果說哭了孩子,邊哭邊吃容易嗆著。

就算沒哭,孩子心情也不會好,自然影響食欲,而且消化腺分泌的消化液會減少,這樣就是勉強吃下去的東西也得不到充分的消化吸引。

像葛木寧夫人那樣,把餐廳變成了審判廳,經常在吃飯的時候訓孩子,西蒙在吃飯時也就經常處於極緊張的狀態,腸胃能好才怪。

腸胃不好,營養吸收不良,體力智力自然下降。

艾欣對雷昂特解釋了一下,她也犯難了:“我可以給西蒙開藥調養腸胃,可他的病因出在葛木寧夫人身上,我們怎麼和夫人說?”

這不是她前世的時候,遵醫囑是患者的習慣和賞識,而這裡魔法師給人看病還得先立誓不害人…

對了,契約“如果我用契約證明我說的是真的,葛木寧夫人應該能相信吧?”艾欣問雷昂特。

“相信是相信,只是…”雷昂特猶豫,“他們母子相依為命的…要是讓葛木寧夫人知道是她害了自己兒子,是不是太直接了…”

“可葛木寧夫人再這樣下去,我怕西蒙會恐懼上飯桌,”艾欣也是著急,厭食癥更難治,“而且她光讓西蒙坐著讀書不運動,西蒙更沒有胃口的…”

“你是說運動也能讓他健康?”雷昂特眼前一亮,“你看能不能讓西蒙到弗勞爾農莊住一陣子,就說是為了給他治療?”

讓他們母子暫時分開幾天,減輕壓力?這可以倒是可以,“可是我不會哄小孩,西蒙來了我和他說什麼?”艾欣為難這個,她是藥師不是老師。

“小孩就和寵物一樣,你哄寵物這麼厲害,對付西蒙沒問題的。”雷昂特指的是當歸,他從見過這麼乖的寵物,在主人懷裡一聲不吭也不怎麼動,還喂啥吃啥。

“當歸?當歸這個屬於例外吧?我覺得這是它的本性…”有的時候,艾欣也以為她抱的是玩具而不是真熊貓,可真熊貓是否就活潑一些,她也不清楚。

“要不我把西蒙帶過來,我來教他功課,不是你費心這個,你只管診治,怎麼樣?”雷昂特毛遂自薦。

“你那邊有空?”艾欣問。

“現在有,月底結賬時會忙些…你知道,只有一個人管錢什麼的,皇太子不放心…”雷昂特沖艾欣眨眨眼。

艾欣懂了,之所以讓阿賽爾這樣的貴族子弟給特殊行業當打手,其實是讓這些人互相起個監視作用。

阿賽爾家的信譽不錯,葛木寧夫人真同意讓雷昂特帶西蒙出外小住,只是要求不能讓西蒙出門騎馬。

而至於擊劍,雷昂特主動說了個辦法,他自己小時候練劍時,劍刃是用厚布纏上,沾點石灰,這樣刺到身上留下的只是石灰印。

騎士家族自然有保護自身的竅門,葛木寧夫人也信了他。

出門的西蒙神情明顯輕松多了,他對英雄世家的雷昂特也崇拜得非常明顯,雷昂特說什麼他聽什麼,所以雷昂特帶孩子也不難。

而剩下配藥的活,就是艾欣的了。

 

第六十六章以食物為輔藥

治小兒消化不良的藥不少,艾欣給西蒙選的是由山楂、麥芽、神曲配的山楂丸。

聽這個藥名就這藥主要以山楂為主,這也是艾欣選它的原因。

西方人以肉食為主,迦蘭王朝就有這個習慣,而山楂化食積,尤其是化肉食積的功效極大,李時珍說,“煮老雞硬肉,入山楂數顆即易爛,則其消肉積之功,蓋可推矣。”

還有一個原因,西蒙這病因是吃飯時壓力大引起的,屬於氣滯的消化不良。

這點黃宮透的《本草求真》也推薦山楂氣破而泄化,謂之為健,止屬消導之健矣。”張錫純的《醫學衷中參西錄》也說山楂化瘀血而不傷新血,開鬱氣而不傷正氣,其性尤和平也。”

所以,如果吃飯時生氣,飯後覺得腹脹不消化的,都可以嚼點山楂。

不過因為山楂有擴張血管,收縮子宮的功效,產婦惡露不盡者能食,孕婦安胎者忌口。同樣,它治氣滯,氣虛者忌。

西蒙吃山楂丸倒沒忌諱,他跟著雷昂特學擊劍,飯量是明顯增加了,不過艾欣還是不善於哄小孩,她和西蒙除了服藥、問診沒交際。

原以為等治好了把人送就可以了,誰先離開的是雷昂特,他向艾欣告辭,神秘兮兮說不是回城而是回京都。

艾欣只是問他西蒙的胃口剛好點,現在送他可以嗎?”

“要不等年底吧,反正不到一個月就過年了,要這時候回莊園,西蒙壓力還挺大的。”雷昂特考慮著,逢年過節也是貴族交際的旺季,西蒙要是表現不好又得挨訓,那他們的努力便前功盡棄了。

艾欣想的也是這回事,於是同意西蒙留下來。

可等雷昂特走了,她和西蒙的相處還是沒改進,十歲的男孩子,本來艾欣擔心他太淘氣不好管,但西蒙卻是典型的貴族小紳士,沒有雷昂特領著他連門也不出,作為客人的自覺性良好,結果讓艾欣擔心他活動量了。

擊劍艾欣是不會,但不用武功未必身體就差,看蘭若的體質都比西蒙好,法默恢復得也比西蒙快。

所以說,幹農活也是在鍛煉身體。

地裡的山藥還沒成熟,艾欣先拿空間裡的山藥,蒸熟後剝皮蘸白糖給西蒙吃,山藥有“益腎氣,健脾胃,止泄痢”的功效,也是給小兒調養腸胃的食療方。

看西蒙吃得挺香,艾欣趁機告訴他,他吃的這個就是現在地裡種的藥材,他願不願意親自動手照顧它們,看著它們長大?

十歲的男孩子,只要身體健康,大多數的性子都是活潑好動的,西蒙雖然從小被教養要規規矩矩,但畢竟還是小孩,而且這世界的人對藥材總有種神秘感,能親自接觸並種植它,西蒙求之不得。

讓貴族幹莊稼活,其實不亞於讓他們去特殊行業當打手,都是非常掉身份的行為,就是西蒙願意扛鋤頭,葛木寧也會殺。

艾欣不是不這裡農夫與貴族的天淵之別,所以她只讓西蒙在藥材那塊地裡幫忙,同樣是種植,這藥材和食物在這世界人心中的地位也是天淵之別的。

艾欣原來就聽到過魔藥協會流傳的一個笑話。

據說維古王朝的國王曾好奇魔藥究竟在地裡是樣的,於是他向本國的魔藥世家提出參觀一下他們的種植園,當然國王不會白看的,他出一萬個金幣。

一萬個金幣絕不是小數,何況那魔藥世家還是維古王朝的臣民,結果人家眼都不眨一下的給拒絕了。

如果故事到這兒就結束了,那不過是證明魔藥的確是充滿神秘性的,這裡不愧是魔法世界,凡是與魔法相關的,面子比國王還重。

事情還有下文…

卡特王朝的國王也聽說了這件事,他找到克萊頓世家的家主艾爾法,也提出一萬個金幣,想參觀一下克萊頓家的藥田。

卡特國王打的主意是,艾爾法那麼愛財,可族規是不得讓外人進藥田,他想看克萊頓家主取捨兩難,最後忍痛拒絕錢的表情。

結果艾爾法考慮的不到兩秒鐘你給十萬個金幣,我就帶你參觀。”

這下換卡特國王吃驚了不是規定…”

艾爾法面不改色我是族長,規矩由我定。”

卡特國王很內傷…他身為國王都不能改祖制…可最後卡特國王還是沒掏錢,十萬金幣對國王而言也不是小數,他不敢拿這麼多錢來試探艾爾法真有膽改祖規。

所以這事成了魔藥協會流傳甚廣的笑話,你想想,連國王都拿魔藥師沒辦法,這多長藥師們的威風

在指導西蒙他們種藥的時候,艾欣也沒有閑著。

艾欣藥師的身份已經公開了,雖然她沒有宣傳的爺爺是誰,但就憑她是亨特伯爵的客人,和治癒了法默的事實,就得到附近許多農莊的信任。

這一片農莊都是亨特伯爵名下的產業,這正好附和艾欣的計劃,她種的山藥和馬齒莧不用每天侍候著,法默和蘭若被她派出去打聽哪裡有病人。

亨特伯爵有著老貴族的古板,他不主張女孩子到處跑,尤其是還往平民和奴隸裡湊,所以讓他指出哪裡需要醫生,那資訊來源太慢了。

還好法默和蘭若已經是自由人了,不用再聽伯爵老爺的,他們只聽雇主艾欣的,所以艾欣一開始出診就忙個不停。

奧泰大陸沒有醫生,這裡人生病也只能依個人體質,能挺的就挺,再有錢些就靠魔法防護麻醉病痛,延長壽命。

但魔法肯定有其好處的,例如艾欣最怕遇上的外科手術,術內的止血補血和術後的抗感染,始終是外科的難題。

但在魔法師的手裡,揮一下魔杖,瞬間就能開個口子,而且一滴血也不流,再揮一下魔仗,傷口迅速癒合,連個疤也沒有。

這樣的法術要是在艾欣前世存在的話,所有的外科醫生能得失業。

不過魔法治不了內科的病,中醫認為人會生病,主要是體內陰陽失衡的原因,換做這裡,就是體內元素失調了。

調動不了體內的元素,那是魔法師的大忌,但治內科的病,倒是艾欣的強項。

亨特伯爵名下的莊子不少,肯定其中會有人生病的,不過這裡的水土不,沒出疑難重癥。

艾欣在莊子裡問診,按規定是要收錢的,不過她早料到奴隸不可能和貴族一樣有錢,所以在開藥時,盡量偏重於以食物當藥或輔藥。

例如這裡的婦女不注意愛護,在生理期時就沾涼水洗衣服,或者下地幹重活,這樣引起的氣血瘀滯型的痛經,艾欣選的方子是益母草煲雞蛋。

益母草空間的藥田裡就有,雞蛋由患者自家出,借此艾欣可以用藥不多而少收費,別的魔藥師了也沒法抗議。

聽說艾欣會治眼病,除了蘭若介紹的婦科患者,還有人帶患者來看眼睛。

同樣因飲食不良引起的視物不清,但不像法默那樣嚴重的,艾欣診斷後開出的也是半食物半藥物,夜明沙蒸豬肝。

而有人肝虛引起的目翳,她推薦的是韭菜炒羊肝。

這樣忙著很快就年底了,雷昂特一去無了消息,葛木寧則專門派管家帶了重禮,上門接西蒙回家過年。

艾欣禮物照收,反正貴族有的是錢,她也給西蒙帶了不少山藥當回禮,而且這山藥正是弗勞爾農莊種出的頭一批,讓葛木寧享受享受的勞動成果。

艾欣還讓西蒙給葛木寧帶了個她手寫的小本,裡面有空間藥書記載的婦人兒童養生知識,也有她記憶中心理學的常識。

西蒙走的是依依不捨,表示一定寄信,艾欣正好也想西蒙後病情會不會反復,於是也同意了。

不過西蒙剛走,亨特伯爵也派人來接艾欣回城過年,這是老人的好心,她自然不便拒絕。

剛回到亨特的伯爵府,西蒙的第一封信也送進了府裡,剛到家的孩子一切良好。

因為一個多月不見面了,葛木寧就是想找西蒙的毛病也找不出,何況她只是個望子心切,而不是蠻不講理的母親,多久沒和了,多久沒看見興高采烈的樣子了,她能再板著臉?

受母親和藹態度的鼓勵,西蒙居然在餐桌上也邊吃邊講他看艾欣給人問診的事,藥師給人治療這是連大人都好奇的,葛木寧這回也沒吱聲。

所以回家的頭一頓飯,西蒙吃的輕松又愉快。

在第二頓飯前,西蒙有心讓母親嘗嘗帶的山藥,於是他親自下廚。

未來的伯爵下廚房,本來也是掉身價的,可他要做的是藥食,那意義又不一樣了。

其實真要西蒙洗手做羹湯他也不行,西蒙動的只是嘴,指揮廚房的傭人一定要帶手套給山藥削皮,不然生山藥汁沾到皮膚上會發癢,不過就算沾到了問題也不大,拿水沖幹凈再拿醋擦拭,一會兒也就好了。

被指名的幾名傭人拿著這像棍子一樣的山藥,心裡也在忐忑,聽說魔藥都是很貴的,要是弄壞了辦?

而能指揮他們的小少爺…出了一趟門,還真不簡單了。

 

第六十七章十年,報仇

西蒙的信從字裡行間都透著愉快,像棍子一樣的山藥,削皮蒸熟後居然是那樣的美味,傭人的崇拜,母親的贊許,他真沒白出門。

而在西蒙這封信之後,葛木寧的信也到了。

作為典型守舊的貴婦人,葛木寧的信寫得可沒她這麼直接,開頭從天氣問候到了年節,再是許多貴族客套的素語,字斟句酌彎彎繞繞。

好在艾欣跟貴族打交道的經驗也不少了,從二十英寸的羊皮紙裡,她看出葛木寧想表達的二個意思。

一個是道謝,葛木寧看了艾欣專門讓西蒙帶的手抄本,出於對藥師這個職業的尊重,本本裡的內容她看進去了,然後試著調整了一下與的相處,西蒙沒有得寸進尺的偷懶,反正主動把那一個月拉下的功課補上了。

所以葛木寧開始檢討,她以前太心急了。

第二個則是希望,因為西蒙表現得非常喜歡藥材,葛木寧婉轉的詢問,艾欣是否願意收個小爵爺當學生?

對葛木寧第一個意思,還在艾欣的意料之中。

之前雷昂特擔心直說葛木寧是西蒙生病的原因,會傷了一個母親脆弱的心,怕葛木寧受不了,這點艾欣只同意一半。

直接會傷為人母者的心她信,所以她才選擇了含蓄的勸法,但她葛木寧了只會檢討,而不會被這事擊倒。

一個帶大弟弟,又在過世後撐起一個莊園的女子,哪那麼容易倒下?

事實也證明,艾欣料對了,不過西蒙想學中醫倒是意外,不是艾欣敝帚自珍,但這世界中醫能走到哪一步真不好說,何況中醫得有中藥材,將空間的事告訴西蒙?她還真信不過。

所以艾欣回信再寄了些養生的材料,並說明醫術是家傳的,她做不了主。

魔藥世家找傳人向來是找家族的,葛木寧不過試一下,艾欣不同意也在情理之中,所以她也沒不滿,反而告訴艾欣,她已經把山多爾一家要了。

西蒙也又寄了一封信,這孩子不母親想讓他學中醫和艾欣婉拒的事,他在信裡樂滋滋的表功,是他告訴母親舅舅做的壞事,葛木寧把弟弟叫訓斥時,他在二樓都聽見了。

西蒙還說,過年後他將和母親一塊去旅遊,問艾欣要不要一起去?

別人的親子互動她就不摻和了,艾欣倒是想著西蒙這孩子也是個有心人,和法默他們一塊幹活時也不擺少爺的架子。

而了西蒙是維利伯爵的外甥,又看他年紀小平易近人,法默和蘭若早把庫裡傑的苦惱說了無數遍,根本不用艾欣再開口。

西蒙這孩子也真把這事放心上了,就給辦了,以他十歲的年紀而言,事辦得真不。

艾欣想著,如果在農莊種藥材能普及了,西蒙過幾年性情也沒變,傳他些中醫術也是可以的。

不過現在,艾欣得離開克瑞澤城了,有個十年前就種下的種子,京都剛來信,她可以去收割了…

迦蘭王朝的京都名字就叫維瑟斯,與本國的王室同名。

艾欣現在就在京都郊外的一間別墅裡,這剛過了年還是冬天,室外到處有積雪,室內的壁爐燒得挺旺。

艾欣就坐在離壁爐不遠的躺椅上,懷裡抱著寵物當歸,膝上蓋著毛毯,手裡捧著醫書,旁邊的茶幾上還放著一碟這季節罕見的草莓。

這生活看著悠閑自在,艾欣的思緒卻不在醫書上,她在等消息。

等到碟子裡的草莓有一小半都進了當歸的肚子,艾欣終於聽到門外傳來馬車停下來的聲音,她下意識的手一緊,惹來當歸叫疼的聲音。

“抱歉,抱歉。”艾欣替當歸揉揉,一邊告訴一定要冷靜,計劃了十年的事,可別最後壞在的不冷靜上。

中醫師調整深呼吸還是在行的,所以在外面的人進來時,看到的就是艾欣懷抱寵物,悠閑的看書。

“您了,特雷紮叔叔。”艾欣這才起身,她現在借住的就是人家的別墅,禮貌是應該的,可她等的人呢?特雷紮帶來了嗎?

特雷紮沒讓她久等,馬上就向她道喜迦蘭王朝的新王定於三日後正式登基,他特別派人邀請葛力金參加今晚的慶祝會,還有三日後的慶典。”

事情終于成了…艾欣現在還不敢鬆口氣新王讓特雷紮叔叔通知我嗎?”

“哪能呢,新王特地派使者鄭重邀請,只是沒有的允許,人還在外面等著呢。”特雷紮的話表明新王不是個過河拆橋的傢伙。

“那就請使者進來吧。”艾欣點點頭,外面還是挺冷的,不過挨凍的不是新王本人,這點代表不了。

特雷紮走出門,再時身邊多了個穿子爵禮服的年輕人,那年輕人進屋脫帽,露出的金發燦爛,再沖艾欣一笑,更是陽光。

雷昂特?艾欣倒是意外使者的人選。

雷昂特,以見異國女王的禮儀單腿著地,對艾欣行禮說道迦蘭王朝伯爵雷昂特阿賽爾,奉迦蘭王朝國王維瑟斯五世的命令,邀請艾欣葛力金參加今晚的慶祝宴會。”

“我拒絕,”艾欣回答,“新王的慶祝與我無關,我不是迦蘭王朝的人。”

雷昂特對這回答並不意外,一聽艾欣拒絕,他馬上雙手奉上一個木盒陛下對不能邀到葛力金深表遺憾,對葛力金的幫忙感激涕零,這是他簽的新契約,請收好。”

這才是她真正要的…艾欣打開盒子裡的魔法契約檢查,底下的落款的確蓋著迦蘭王朝的國璽,這樣就算筆跡不是新王親筆的,但這契約的確是以國王名義定下來的,除非他不當國王了,不然這契約就必須成立。

契約的內容就兩條:1,迦蘭王朝將全力消剿本國沿海的海盜;2,給陶比拉城換個公正愛民的城主。

兩條契約非常短,但能讓國王簽了它,艾欣足等了十年,一時她非常感慨,忘了還跪在地上的雷昂特。

雷昂特也不出聲提醒,直到艾欣目光從契約上收回才,“啊,抱歉,阿賽爾子爵快請起來”新王表現得如此守信,對他的使者自然應該客氣。

“沒關系,”雷昂特毫不介意的起身,“聽說是見你,我向陛下主動請求的,其實本來以為得去克瑞澤城找你呢。”

“聽到京都有動靜我就了,不過沒想到阿賽爾家族效忠的人其實是四王子。”艾欣說。

“我也是聽四王子…不,是陛下說起葛力金,我才原來艾欣你也是人。”雷昂特笑道。

一直當背影的特雷紮開口了你們慢慢聊,我莊園裡還有事…”聽這話他兩人是認識的,那肯定是雷昂特說的了。

等特雷紮出去了,艾欣請雷昂特坐下,她也坐回椅子上。

“我不是你們人,我和你們的新王只是交易而已。”艾欣先更正這個。

“這個我也想不到,我們阿賽爾家族…你也,我祖父和父親去世得都早,這些年維瑟斯四世寧可花錢養情婦也不養軍隊,像我們這樣的騎士家族就快沒落了,如果國內太平無事還好,可你也…”雷昂特先開口,講述他的無奈。

迦蘭王朝內裡馬賊四起,沿海的海盜多如牛毛,本正是男兒征戰四方,博個英雄之名的好時機,可本國的國王就是不用他們這些人。

雷昂特心中憤憤,就被有心人士拉攏推薦給了王太子,可結果…按雷昂特的原話說我原以為國王不是,誰王太子更不是”

艾欣聽了輕笑,這點她十年前就了。

十年前,艾欣和葛力金從陶比拉城去了京都,本來是為了不讓奈麗惡人先告狀,可在京都轉了一圈,他們許多事情超出他們的想像。

害了艾欣琳達的罪魁禍首薩裡曼已經死了,艾欣本來以為再找到轉買轉賣她的那家劇團,還有活動于迦蘭王朝沿海的那些海盜,就能給琳達徹底報仇了。

販賣人口的劇團應該報官,海盜應該由國家出兵剿滅,這些常識在迦蘭王朝的京都居然寸步難行。

艾欣本以為琳達和那些被拐賣的孩子,只是薩裡曼夫妻個人貪欲的犧牲品,可進京都細查才,薩裡曼夫妻賺的黑心錢,居然有五分之一獻給當今國王,五分之一給了王后的娘家,而五分之二給了王太子。

再一查,那克瑞澤城的特殊行業,敢收薩裡曼販賣的人,其幕後最大的老闆居然就是王太子。一國太子幹這樣的買賣,缺錢缺得品德也不要了,為的自然是一國之尊的位子。

身為國王少不了藥師和法師照顧,維瑟斯四世年過八十,沉迷酒色還精神煥發,王太子已經當了五十多年的王太子,快急瘋了。

維瑟斯四世是個昏君,盼他清剿海盜還不如盼海盜內哄更現實,而販賣人口的罪魁禍首是王太子,這兩人只要在其位子上一天,艾欣的仇就沒報。

 

第六十八章借刀殺人

艾欣清楚知道自己,她不過是一抹流離顛沛於異界的魂魄,就算葛力金是天賜異能的師,他們祖孫也沒有對抗一個國家的能耐。

那麼單獨殺了維瑟斯和王太呢?

這比改朝換代要簡單,可國王和儲君暴斃,引起的國內動蕩、國外入侵,造成百姓的傷亡誰負責?

醫生不是不會拿刀,但醫生只能拿手術刀,職業規定他們只能救人而不能殺人。

真要報仇,艾欣只能借刀…

其實在迦蘭王朝找仇恨國王和王太的人,還真數不清,但要找能名正言順繼承王位,不能讓國家出事的,艾欣和葛力金只找到一個:維瑟斯四世的四王布裡奇維瑟斯。

四王十年前剛三十歲,是國王的老來,是庶出,但母都非常得寵。

據說維瑟斯的王后不但出身好,年輕時還是王國的第一美人,國王迷戀她幾乎都有些懼內,王后獨寵後宮三十年,其長一生下來就被立為太,她為國王總共生長三男二女,其娘家勢力也大到遭人嫉恨的地步了。

然後美人終有遲暮的時候,就算有魔法陣和魔藥保養,王后衰老得很慢,但近五十的她終究比不上妙齡少女,第一美人的榮耀轉給了另一個貴族淑女。

維瑟斯四世出於好奇,還特別開宴會見了這新的第一美人,而等宴會結束,這美人就成了國王的寵妃,她就是四王的生母。

王后恨也沒有用,沒人比她更瞭解自己的丈夫,所以王后想到對付這情敵的辦法,是再為丈夫介紹無數的美人,分薄新妃的寵愛。

國王自然樂得王后的“賢惠”,樂得來者不拒,而在這樣的環境下,新妃還能生下兒,在宮裡養大兒,還讓國王隔三岔五惦記起她,本事自然也不小。

國王和別的女人生的兒…王后和王太都有了危機意識,王太放下身段經營不入流的行業,也是被這事逼的。lu5更新更快

這個庶出的四王…老實說,一開始艾欣還有點同情王后,正妻和小三,這是道德方面的問題,後來居上還受支持,也得看是誰。

可再再打聽,現任王后竟然也不是國王的發妻,她也是在國王見識第一美人的宴會中上位的,而且在她成功生下長後,當時的王后居然就暴斃了,官方說法是病死,而王后剛沒,其娘家就因為貪汙被抄家。

這其中究竟是怎麼回事,迦蘭王朝的貴族們彼此心照不宣。

那麼現任王后就不值得同情了,說白了就是小三又碰上了小四,這叫報應

艾欣知道了便大大方方幸災樂禍,不過這時候她還沒想著去找四王,反而是四王知道師葛力金到了京都,主動求上門的。

能讓王上門相求的當然是大事,原來四王剛得了個兒,本來這是大喜事,可那孩生下來第二天開始,全身逐漸發黃,實在是嚇人。

四王首先想到的也是詛咒,可法師檢查說不是,藥師也治不了,正在他急得團團轉的時候,他請來的法師特雷紮推薦了葛力金。

特雷紮一直不知道葛力金會中醫,他也把這事往詛咒上聯系,他說的是陶比拉城主薩裡曼,薩裡曼在中了陶比拉城世襲的詛咒後,也是身體發黃。

治好薩裡曼的就是葛力金,可惜奈麗夫妻不聽話,詛咒又反彈了。

四王對陶比拉城薩裡曼的死訊是絕對的幸災樂禍,可一聽自己兒可能也是這病,等見到葛力金時,幾乎是聲淚俱下了。

有病人在,當醫生的就不能推脫。

葛力金當下就帶艾欣去四王府出診。

那新生兒的確從眼白到全身都發黃,但這病不是肝炎黃疸而是胎黃。

新生兒全身發黃,不喜歡吮乳,精神也不振,但腹部平坦,肝脾也不腫大,可以排除先天性膽管阻塞。

新生兒胎黃的原因主要是母體濕熱太盛,胎兒受濕熱之毒薰蒸所致。新生兒各個器官還沒發育完全,排毒功能差,濕毒熏發于皮膚上,就成了這顏色。

一般輕度的胎黃,一二天就能自己消了,四王這個孩的胎黃屬於重度,還是應該開藥調理。

葛力金開的方犀角散,嬰兒量酌減,服了兩劑,孩全身的顏色正常了,飲食也開胃了。

四王當然感激,他處在非常危險的地步,知道要想活下去就得更上一步,可要繼承王位得有兒啊,但四王前面幾個都是女孩。

所以當讓法師測出四王妃懷的是男孩後,府裡如臨大敵一樣的緊張,一方面不能讓敵人知道這事,四王妃必須深居簡出。另一方面,好吃好喝必須侍候到位。

營養過剩、壓力大、不活動,幸虧四王妃之前生過孩,這生產還算順利,但產婦和孩其實都有濕熱之癥。

葛力金找出病因後,又給王妃開了幾服藥調養。

而為四王家人看病這幾天,他們自然是住在四王府上的,葛力金和艾欣都發現這位王的客人挺多,還都是迦蘭王朝的世家貴族。

最重要的是,這些世家貴族都是那種珍惜自家名譽,在京都風評不錯的。

一個人品性如何,看他交際的朋友就能推測出。

艾欣這時候才動了借這把刀的心思,改朝換代一個不小心就容易禍國殃民,把王位更替變成家務事,才能把傷害降到最小。

對孫女的眼光,葛力金才取放手的態度,他不管,是成是敗全由艾欣自己承擔,他唯一做的提供葛力金名下的所有。

知道爺爺這是在鍛煉自己,艾欣也想到這是為她的姐姐報仇,本來就該由她來,不過因為年紀的關系,她還得打出葛力金的招牌才能取信於人。

這事的仲介人還是特雷紮,四王在知道葛力金家與王太有仇後,自然不會放過這拉攏師的機會。

艾欣沒想著把中立的魔法師扯進迦蘭王朝,她和四王約定的是兩點:一是錢,葛力金家資助四王政治資金,這樣他就不用像王太那樣去做不入流的賺錢行業了。二是醫術,四王陣營和他想結交的人,若有病痛葛力金家負責診治,為四王廣結善緣。

兩點幫助,換的就是四王登基後換陶比拉城主和清剿海盜,這兩點承諾。而至於維瑟斯四世和王太,不用艾欣說新王也會處理幹凈的,她何必做惡人。

舊王新王,四王用了十年才走到這一步,艾欣也終於等到了。

雖然十年前艾欣與四王簽的就是魔法契約,但她後來才知道一個王國的秘密,迦蘭王朝據說受了古神的保護,在位的國王只要不心甘情願加蓋王璽,之前所簽的任何契約都不會有詛咒反彈,這是為了避免國王在不得以的情況簽下喪權辱國的文書。

所以艾欣擔心,如果四王登基後不遵守承諾了,她又該怎麼辦?

好在這可能性非常小,任一個國王都不願意與魔法師為敵,四王還沒正式登基就重新送來了加蓋王璽的契約,再次表達了誠意。

艾欣回憶感慨這十年,雷昂特也說完了他的故事,他發現投靠錯了人,於是又被引薦給四王,成了四王布在王太陣營的眼線,還好這回沒錯。

“你知不知道新上任的陶比拉城主是誰?”雷昂特說了自己的事,又帶些神秘的問艾欣。

艾欣想了想:“佩羅?”

雷昂特非常吃驚:“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還真是佩羅…“我猜的,你的表情透露新城主是我熟悉又意外的,那除了佩羅我想不到別人。”艾欣答道。

“可你一點也不意外,這不猜到了嗎?”。雷昂特嘀咕,但聲不小。

艾欣一笑:“我還是意外呢,古赫先生說,佩羅的父親忠於王太。”

“忠心又如何?如果王太真有良心,會在夏爾莫侍衛長為他盡忠後,讓兩個孩當乞丐…”雷昂特看著都寒心。

艾欣默不作聲,她和佩羅、吉娜本來也是患難之交了,可想到姐姐琳達那麼淒涼,而他們卻和仇人並做了一路,心裡就親近不起來。

“佩羅也在外面等著呢,你要見他嗎?”。雷昂特忽然這麼一句。

艾欣嚇了一跳:“快讓他進來”外面多冷啊,如果佩羅也是和雷昂特一起來的,那他至少凍一個小時了。

佩羅進來時臉色蒼白,衣服硬邦邦似乎結了冰,艾欣覺得,如果這是苦肉計的話,她真沒辦法生氣,怒火凍住了。

“對不起,關于你姐姐的事…我非常抱歉,這事吉娜的養父法利叔叔雖然有責任,但他也是聽王太的命令列事,希望你能原諒他。”佩羅躬身相求,顯然他也知道艾欣目前的身份,和她在四王眼中的地位。

“我不原諒他,”艾欣乾脆的拒絕,“有些命令和做人的原則相反,他可以不聽的,而做了就該承擔後果。而且我問你,把吉娜換成我姐姐,你會原諒嗎?”。

“我…”佩羅也知道自己在強人所難,當年如果不是法利叔叔認出了吉娜,吉娜說不定就和琳達一樣了,而現在法利明知道王太失敗了還不改忠心,四王根本就不需要這樣的人,完全會把法利送給艾欣換人情。

 

第六十九章煤油中毒

佩羅估計法利的生死完全有可能掌握在艾欣手裡了,所以他還是得盡他的努力,“法利叔叔家裡有五個孩子,孩子們不能失去父親…”

他為王太子效忠,不賣的孩子…艾欣表情冷淡我不會公報私仇處理他,他當幫兇究竟害了多少人,這點你們迦蘭王朝的法律自然會判斷,你不會想讓我超脫於律法吧?”

佩羅默然,他的確有這個念頭。

“還沒當上城主就想著徇情枉法?我真不為四王子要你當陶比拉城主?”艾欣還真想找四王子說說這事。

“你以為誰都會不要命?我只因為對陶比拉城有感情,不想再看見有孩子像我們當年那樣了,你看著吧…有生之年我不會再讓陶比拉城有凍餓而死的人了。”佩羅欠欠身,他也是強人所難,求不成只能走人另想辦法。

不要命…艾欣正生著氣,過一會兒佩羅出去了,她才想起陶比拉城詛咒的事,因為她這是由不明途徑傳染的肝炎,可是只傳染城主一個人,所以沒覺得多恐怖。

但在迦蘭王朝的貴族心目中,這可是恐怖無救的黑魔法,想當上陶比拉城主,必須有不怕死的勇氣才行。

這麼說,佩羅是真心想做點好事了?艾欣氣消點,到底不是佩羅害了她的。

“佩羅是王室中人嗎?”艾欣忽然又想起,陶比拉城主繼任還得有這個規矩,於是問一直沒走的雷昂特。

在雷昂特看來,佩羅為叔叔求情是情義的表現,艾欣因為而拒絕也是情義的體現,這事他只能旁觀。

現在聽艾欣問他了,雷昂特才開口佩羅的父親是王太子的侍衛長,這個位子向來是由王室中人擔任的,算起來,佩羅父親的父親是維瑟斯四世的堂,不過是庶出的,比較遠些,而且他父親是憑真本事當上侍衛長的。”

王室中人…那發生篡位的事時,佩羅的父親照樣是犧牲者,看來迦蘭王朝沒有不殺王親的傳統,不新登基的四王子會怎樣對待他的父兄?

艾欣想著,就看雷昂特仍站在原地望著她,於是問道還有事嗎?”

“有,我的故鄉其實就是陶比拉城的,只因為與原來城主不合才進京住,現在母親已經回祖宅了,我也準備和佩羅他們一塊,你呢?”雷昂特注視著她問道。

“我也會去的,如果可以,你和佩羅說一下,我爺爺當年治過薩裡曼的病,如果佩羅信得過我,我想參加他就任的儀式。”事關疾病,艾欣不能不理了。

“信得過,當然信得過”雷昂特非常高興,當場就替佩羅答應了,“那到時候我接你。”

“行。”艾欣覺得,她該進空間采些治肝炎的藥材備用了。

四王子終于登基了,名稱是維瑟斯五世,官方解釋是維瑟斯四世主動禪讓的,至於王太子,以不孝的原因由四世下詔書廢了。

不管在哪個世界裡,孝順都是很重要的,有不孝這個汙點,配做一國之王?

而關于四世的王后,詔書根本沒寫,那麼按道理,她應該是名正言順的王太后了,可惜四王子還有個親媽王太后,這宮鬥艾欣不用看就肯定精彩。

特雷紮去參加今晚的宴會,他不參加宴會也住在城內的住宅,這裡的別墅就艾欣和當歸,倒也自在。

晚上艾欣抱著當歸在院子裡,朝京都方向的天空看,那兒升騰著無數的焰火,有花型的、有動物型的,五光十色非常好看。

這裡的焰火全靠魔法施放,無污染無傷害。

艾欣看著有趣,但院子裡涼,她過一會兒就回屋裡了。

這裡的廚房也被艾欣當成制藥的工作間,因為消失進空間必須躲著人,但一旦有急事而身邊又是陌生人,還是從口袋裡掏藥更快更安全。

所以艾欣還是把一些常用藥放在外面的藥箱裡。

艾欣在廚房用魔法小磨磨的是綠豆粉,空間裡的小磨還得動手,相比之下,魔法的只要按個開關,這是手動和電動的差別。

磨正轉著,艾欣就聽見外面傳來急速的剎車聲,然後鎖著的門被推開…還好進來的是別墅的主人特雷紮。

“宴會上有刺客,小王子中毒了,國王請你去救人”特雷紮幾句話就把他突然的原因說明瞭。

“那快去”有急診,艾欣當然不會拖遝。

四王子已經登基,全家當然搬進王宮住了,可迦蘭王朝的王宮也有魔法陣保護,像特雷紮這樣的法師也得坐馬車進,坐馬車出。

艾欣在趕往王宮的馬車裡,聽特雷紮詳細介紹小王子中毒的經過。

王宮開宴會當然戒備森嚴,來往的賓客都由設了魔法的大門檢查他們是否攜帶武器,飲食也由藥師負責其安全。

四王子這十年還是只一個,如今當上了國王,就是儲君,他也王位其實來的並不名正言順,肯定有仇恨他的人會沖他下手,小王子身邊戒備的是裡三層外三層,法師藥師不花錢似的往身邊堆。

可就這樣防著還是出事了

特雷紮當時也被雇用了,但他是守在新王身邊,事發經過是聽說的。

當時小王子困了,被保護著回寢室休息,晚上寢室是黑的,王宮的宮女點燈是正常情況,法師只確定她身上沒帶武器就放鬆了。

這宮女也是熟面孔,點燈後端著換下的油燈經過小王子身邊,這時候又一個陌生的宮女進來了,問小王子睡前要不要喝杯牛奶。

於是保護小王子的人,注意力都集中在新來的宮女和她端的牛奶上了,誰也想不到那拿油燈的宮女,竟然在這時候掐住小王子,將剩下的燈油給他硬灌下去了。

說實在的,這要是毒藥也許還難不倒在場的藥師們,可燈油該吃解毒藥?治中毒向來是以毒攻毒,解毒藥說白了也是毒藥,誰敢給小王子隨便喝?

現在只能是法師施術,將小王子的生命氣息強行壓制,但能壓多久,喝了的會不會反彈,誰也不敢保證。

新王之前見過艾欣給人看病,在他們這裡法師藥師都治不好,甚至不知名的病,艾欣都能給看好,他現在自然想到了她。

“他被灌的燈油是涼的熱的?”顧不得感慨刺客用的這招真絕,艾欣先問關鍵。

“涼的,因為侍衛們不會讓端熱油燈的宮女接近小王子。”特雷紮倒是有心情感慨刺客用的這招,誰能想到燈油也能當毒藥用?

這裡用的燈油就是煤油,是中毒了,艾欣和特雷紮說了聲,就當他面進空間裡準備藥材了。

當艾欣從空間出來時,她仍是在馬車裡,其實準備的不過就幾分鐘。

對艾欣有空間法寶,特雷紮也不意外,當然他也不這其實是東方仙器,他只是告訴艾欣馬車已經進王宮了。”

宮裡這車是新王特準的,在宮裡面都是一路急駛通行無阻的,特雷紮剛說完話一分鐘,車就停下來了,是新王親自從外打開車門。

“小王子在寢室裡,我們沒敢移動他。”新王見了艾欣就說道。

“孩子吐了沒?”艾欣也不耽誤,邊往寢室跑邊問。

“沒有,也不敢做。”新王邊跑著領路邊回答,而國王都跑起來,那些侍衛宮女自然得跟著跑,好在他們不敢擋在前面。

“誰去廚房拿些菜油,越多越好?”艾欣吩咐一聲,馬上就有好幾個應聲,轉身飛奔,應該是去廚房的。

沒到兩分鐘的時候,艾欣就到事發地點了,四王子的王妃,新上任的王后看到她如同看到救星艾欣…艾欣…”

“別怕,這個不是毒藥,好治的。”家屬比病人還害怕著急,這也是常見的,艾欣先安慰王妃。

小王子正被法師守在魔法陣裡,不過看表情人似乎有點迷糊了,坐在地上還有點晃,也難怪王妃著急了。

“他喝了多少燈油?”艾欣問。

“估計有一小杯…”答話的是個魔藥師,邊說邊打量艾欣,新王的幾個公主他都見過,這女孩肯定不是,那她這時候做?

特雷紮輕扯下新王,示意他讓信不過的人趕緊清場。

“你們都先下去吧。”法師藥師都有的家族和協會,都是新王雇用的,現在又沒保護好他,新王看誰都信不過了。

“先等一下,別撤魔法陣”因為爺爺是大法師,艾欣認出小王子坐的魔法陣是讓陣內停止的那種,這對需急救的情況非常有幫助。

“這個我來吧。”特雷紮上前接手魔法陣的運行,原來的法師就退場了。

“小王子,”艾欣上前蹲下來,柔聲問道,“你還認得我吧?”

“艾欣?”看見她小王子精神一振,“我肚子好疼,我害怕”

能認人,聲音也清楚…艾欣邊判斷邊安慰他別害怕,你這不是中毒了,告訴,除了肚子疼還有哪難受?”

“嘴裡疼,嗓子也疼…其他的沒了…”王室的孩子從小就被教導怕人下毒,所以對毒藥比平常人更有種恐懼感,聽說不是毒藥,小王子坐的也直了點,眼睛還瞄向艾欣抱著的當歸,“這是寵物?”

 

第七十章想追求你

煤油的確不是毒藥,但誤食它不比誤食毒藥好多少,誤食煤油後主要反應會頭痛、頭暈,惡心、嘔吐,腹痛、腹瀉,步行不穩、言語不清,脈搏微弱,呼吸急促。

而口腔、咽喉、胃是最先接觸的地方,會有灼熱感。

艾欣說煤油不是毒藥,是因為她王室中人異常恐懼毒藥這個詞,為防止小王子嚇得心跳加快、口齒不清,影響診斷,她才這樣安慰他。

現在看小王子的注意力被當歸吸引了,因為當歸進不去魔法陣,艾欣把當歸放在一邊的地上這是我的寵物叫當歸,它長得可愛吧…手伸…”

艾欣一邊轉移小王子的注意力,一邊讓他從陣中伸手出來,這也是法陣的特點,陣外面進不去,陣裡面能出來。

小王子的脈搏並不算弱,證明這孩子只是被嚇著了,法陣的保護起了大作用。

但畢竟煤油還在他肚子裡呢,艾欣轉頭我要的菜油呢?”她診脈的同時也在等著油來,王宮的效率時候這麼差了?

“這裡…”新王才意識到他之前讓人出去,那麼也就沒人敢進來了,好在他一打開門,外面就有人捧著油瓶恭候著。

讓孩子催吐並不容易,尤其是像煤油這種,一個不進了肺裡,容易引發吸入性的肺炎,但這裡是魔法世界,艾欣前世醫院靠機器完成的事,這兒就由魔法師代勞了。

哄小王子喝了幾大口菜油,這是為了保護他的胃粘膜,特雷紮按艾欣告訴的方法,先撤掉原來的法陣,然後手在小王子的胃部施術,很容易胃裡的就出來了,病患一點不適也沒有。

這種利用魔法催吐的方法,其發明人正是葛力金,他當初沒有前世醫藥知識的時候,誤食毒蕈連催吐排毒也不會,後來行醫時也,這催吐不是件容易事,尤其當病患昏迷或年幼時,所以他研究出這樣的陣法。

艾欣不會魔法,但運行這個陣法她能倒背如流,這世界不缺魔法師,記熟後請人幫忙也是可以的。

看小王子將吐出來了,為防胃裡還有點殘余的,艾欣又哄了再喝了二兩菜油在肚子裡,然後拿出早在空間準備好的蓮子芯和黃連,讓人水煎服給小王子。

蓮子芯和黃連有解毒導瀉的作用,只是一般急診向來用的是硫酸鎂,艾欣沒有西藥,而且小王子吐出的還算幹凈,不需要強瀉。

吐出來後小王子精神就更好了,他一能動了就上去抓當歸,當歸是個小胖子,笨笨的身體一下子就被小王子摟進懷裡,而顯然這個懷抱並不舒服,它抗議的啊啊啊叫。

艾欣和當歸熟了,聽這聲音就當歸不舒服,心疼了。

新王后極會察言觀色,馬上就哄這是的寵物,和在一塊才習慣呢,想想你養的小虎傑利,它要你抱別的寵物,也會傷心的。”

小虎傑利顯然在小王子心中地位更重要,他一聽就放開了當歸,轉頭問母親那我今晚可以抱著傑利睡嗎?”

再小的老虎也是老虎,新王后更擔心要抱習慣了,而老虎長大後該辦?所以她還是拒絕不可以,但今晚你可以把它連籠子放在寢室。”

新王后還是心疼今天受的驚嚇,才十歲的孩子…可是按王室的規矩,十歲的男孩子已經不能再和父母一塊過夜,要培養其堅強的心志。

“哦。”小王子答應一聲,也沒有再強求,可見新王夫妻雖然寵,可還是有度的。

艾欣伸手將當歸接了,當歸重回熟悉的懷抱,終于又安安靜靜的了,艾欣心裡覺得安慰,看來這小傢伙雖然平常不聲不響的,但還清楚誰才是它的主人嘛

這一晚艾欣自然歇在王宮裡,第二天用過早餐,她單獨和新王在書房裡面談。

“小王子的事總是麻煩你,真是不好意思。”新王這話是道謝也是事實。

小王子剛出生時就是葛力金給他看的病,四王子就這麼一個,雖然按王室要求讓他習文練武,但在生活上就放得非常關。

所以小王子養成了偏食的習慣,他偏甜食和油炸類食品,小小年紀就是胖墩一個,這種偏食引起的肥胖當然不是健康的,帶來的副作用是他身材笨拙,騎術不好擊劍也不行,記憶力也差點兒。

這副作用其實看上去和西蒙的一樣,但一個是吃多一個是吃少,所以合理飲食非常重要。

艾欣因為和四王子聯系,經常京都,對的情況,艾欣給人看病的水準不比葛力金差後,四王子便向她求教。

小王子當時的偏食還沒引起病癥,艾欣就是利用前世的營養學為他整理了一套食譜,她特別配合小孩子的特點,將小王子不喜歡吃的蔬菜,例如胡蘿蔔的先榨成汁,然後用胡蘿蔔汁和麵烤麵包,而烤出來的麵包還是動物或植物型的。

這食譜大受小王子歡迎,效果也是立竿見影的,所以連帶著四王妃也信任起艾欣,這才會在小王子中煤油後又依賴起艾欣。

新王也很感慨,生男生女那都是古神的恩賜,國王、法師、藥師都干涉不得,難道他真只有這一個了?

新王邊感慨邊又遞上一張加蓋王璽的羊皮紙這事不好托特雷紮法師,正好你了,我之前借了葛力金家不少錢,這大法師賺錢也不容易,天大的恩情更不能不還,以後本王每年的收入的十分之二都用來還錢,直到將借款和利益還完為止。”

“你放心,本王的錢保護來路都正當。”新王笑著又補充這麼一句。

那些資金的確有一半是姓葛力金的,還有一半是艾欣從空間中某位老祖宗的住處拿的,但她資助新王的目的是給報仇,這是私事,所以這些錢都是她借的。

雖然債主是爺爺,不用催著還,但這麼大筆錢艾欣還是有點壓力的,難得新王主動提出還錢,她客氣幾句就將契約收下。

新王始終笑容滿面,主動還錢聽著好像不合算,但代表了他一國之君的品行,而且在這份契約開始履行的同時,等於他重新又和葛力金大法師聯系上了。

葛力金這個姓氏,本來就是每個國家都極力拉攏的對象,可惜的實在太小了,不然讓艾欣成為迦蘭王朝的人該多好?

艾欣重新回到特雷紮在京郊的別墅,兩天后到了約定的,雷昂特按時親自駕馬車接她了。

“走吧。”艾欣的行李都放在空間裡,她只抱著當歸,斜挎著奧利莎給她繡的小包,非常的方便利索。

雷昂特站在客廳裡卻猶猶豫豫著,欲言又止。

“還有事嗎?”他不說,艾欣只能問。

“這個…”雷昂特吞吐著,臉竟然紅了,“我母親在陶比拉城籌辦迎接城主的宴會,希望…希望你也能參加…”

這也沒呀,艾欣張口想答應,可看雷昂特的樣子似乎不簡單,“只是…參加宴會嗎?”難道…

雷昂特咬咬牙,索性向艾欣單膝著地的跪下,手裡一直緊握的盒子沖她奉上尊貴的艾欣葛力金,你願意接受面前這個叫雷昂特阿賽爾的,卑微的男子的追求嗎?”

“……”艾欣非常的意外,前世今生她還從沒碰上這種事…

“你,你先起來…”艾欣的臉也紅了,也不利索了。

“只是一個追求的機會,你都不肯給嗎?”雷昂特很可憐的問道,仍跪在地上。

“你先起來,我不習慣和跪著的人。”雖然年輕英俊的貴族少爺跪下求交往,這挺能滿足女性的虛榮心的,但好歹艾欣也是兩世為人了,承受力強了些。

雷昂特只好先站起來,雙手仍捧著禮盒只是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權利,這都不行嗎?”

盒子是金制的,上面點綴著寶石,但真正吸引艾欣視線的是盒子上的汗液,他究竟有多緊張,出了多少汗?

艾欣心軟了一下,可又想起另一個重點我是平民,迦蘭王朝規定貴族不得和平民聯姻,這個你不會忘了吧?”

“可你是葛力金大法師的孫女,誰敢把魔法師的孫女當平民。”所以雷昂特沒有違規。

“你了。”艾欣也不意外,她報出的姓氏時就沒想再刻意瞞著,而且雷昂特還是新王的臣子,但正因為他是新王的人,她不得不考慮這事是否與政治掛鉤。

“我是了才敢提出追求的,阿賽爾家現在只有我一個繼承人,我再喜歡一個女孩,也不會為她放棄家族的榮耀,所以了你的身份,我非常高興。”雷昂特說的坦誠。

這也是事實,艾欣也從沒有幻想灰姑娘的童話,何況灰姑娘也不是真正的窮人,她要沒有神仙教母和水晶鞋,能認識王子?

“我不是在求婚,只是希望你能考慮一下,給我追求你的榮幸。”雷昂特主動打開首飾盒,裡面不是戒指而是一條綠寶石項鏈。

如果是迦蘭王朝的貴族,那麼馬上就能認出這項鏈是阿賽爾家族祖傳的,只是追求雷昂特就奉上家傳寶,誠意是足夠了。

 

第七十一章冬令皮炎

艾欣可不認識雷昂特這禮物的意義,但她也能認出這綠寶石項鏈價值絕對不菲,她絕對不能收下。

“這個…我考慮考慮…”頭回遇上這種事,艾欣也不敢一下就拿主意。

“行,行,你考慮考慮。”雷昂特也不敢催,雖然艾欣不收禮物挺遺憾的,但好在她說考慮,這也是希望啊。

艾欣終於能動身了,她坐馬車到了城門處,佩羅和吉娜帶著不少人等在那兒。

本以為雙方見面會尷尬,結果吉娜笑吟吟的沖她就過來了,然後上了艾欣坐的馬車:“就等你了,雷昂特駕車的速度就是慢。”

“是的,我哪比得上米蓋爾啊。”雷昂特笑道。

吉娜一低頭,臉也紅了,顧左右而言他的翻馬車裡的小抽屜:“你吃小點心嗎?”。她從抽屜找出一匣餅幹。

這馬車是吉娜的,看她如此熟悉車內,艾欣這才恍然,難怪車裡佈置得這麼女性化,難怪吉娜會上了這輛車。

馬車駛動,車夫換了艾欣不認識的人,看裝束是衛兵,而佩羅、雷昂特、米蓋爾他們是騎馬,後面還有不少人和裝行李的車輛。

新官上任,這帶的人可夠多了,這都是佩羅的班底?

“不知道現在的陶比拉城怎麼樣了,哥哥非要到那裡當城主,京都不是挺好嗎?”。吉娜顯然不想去的。

“我也不喜歡陶比拉城。”艾欣誠實做答。

“就是啊,可哥哥說這是陛下的旨意。”吉娜再天真也是貴族出身的,知道國王的旨意改變不了。

“嗯。”艾欣應了聲,心裡戒備著,這把她和吉娜安排在一輛車裡,不是讓吉娜再為她養父求情吧?

可吉娜根本沒說這事,旅途無聊,她又沒辦法和車外的人說話,難得車裡有艾欣這個熟人陪著,可艾欣好像並不喜歡說話?

吉娜只好從抽屜裡再找出一塊亞麻布,低頭刺繡,不過她繡一會兒就抓抓胳膊,再繡一會兒又抓抓。

“你怎麼啦?”艾欣出於職業習慣問道。

“沒…沒什麼,有點癢…”吉娜不好意思。

艾欣知道貴族向來不當人面抓癢,這行為更不淑女,吉娜這肯定是忍不住了的舉動,可見絕不是“有點”癢。

艾欣乾脆直接伸手,將吉娜的衣袖往上揭,那胳膊上紅痕一道道的,換另一隻胳膊也一樣,“身上別的地方也有?”

“腿上…”吉娜怕艾欣再掀她裙子,忙補充,“和胳膊上的差不多。”

艾欣沒動她裙子,仍握著她手腕,那是在給她診脈,等一會兒松開,吉娜沒別的毛病,就是皮膚發幹發癢。

“這個癢從什麼時候開始的?”艾欣問診。

“這四、五年了,每年冬天都這樣…”吉娜不由得訴苦,這事女孩子好面子,哥哥不能告訴,心上人更不能說,難得有個艾欣關心她。

冬令皮炎…艾欣下了診脈。

在中醫看來,冬令皮炎多屬於血虛和血燥之癥。

血虛生風,風邪入侵皮膚,而皮膚發癢。

血燥皮膚乾裂,則皮膚發紅而痛。

這個用中藥須養血補氣,潤燥治裂。例如中藥麥冬、沙參、玉竹、百合煎的潤膚湯,或者中藥當歸、芍藥、川芎、地黃組成的四物湯。

艾欣給吉娜診脈沒發現她貧血,那怎麼會敵不住風寒呢?

吉娜的生活條件極好,穿的是細棉紗織的內衣,何況這裡又沒有化纖產品,衣服過敏的原因也可以排除。

艾欣小時候和吉娜也一塊進過公共浴室,她也能確定吉娜沒有先天性的皮膚毛病,可吉娜這冬令皮炎是怎麼得的?

“你現在冬天隔多久洗一次澡?”艾欣一樣樣找原因。

“什麼多久,我天天洗,難道你還和以前一樣,一個月也不洗一次?”吉娜反而睜大眼睛,吃驚的反問。

“現在是冬天,你每天洗不麻煩?”艾欣問道。

“不麻煩啊,我不洗才覺得別扭,你想想我們小時候…那住的是什麼環境,現在有條件了,為什麼不能幹幹凈凈的?”吉娜光提起過去就覺得難受。

原因找到了…吉娜出身貴族,愛幹凈是肯定的,然後突然成了乞兒,覺得別扭也是自然而然的,她要一直當乞兒也就算了,可當了兩年多又成了貴族小姐。

重新回到優越的生活環境,吉娜更覺得那睡臟草堆、破麻袋,一年也洗不了幾次澡,整個人又臟又黑的日子實在不堪回首。

吉娜這樣就有了潔癖,冬天洗一次還算少了,夏天一出汗她就沐浴更衣。

“你這樣皮膚怎麼受得了?你看,”艾欣伸出自己的手現身說法,“我們的皮膚上有層天然的油脂,全靠它才保護我們的皮膚光滑細膩,你天天洗把這層油脂都洗掉了,誰來保護你,風一吹一凍當然發癢發疼發幹了。”

“可不洗多臟?”吉娜的潔癖不是一句話就能改掉的。

“那也不用天天洗啊,你是每天挖煤還是倒石灰?”艾欣反問,吉娜現在能幹什麼,也就繡繡花而已。

“可是…”吉娜還可是。

“癢不癢?難受不難受?”艾欣上絕招。

癢,肯定難受,吉娜不得不點頭。

“你再抓就破了,然後化膿留下傷疤,我看你夏天怎麼穿婚紗當新娘?”艾欣這不是危言聳聽,是事實。

吉娜就吃這套:“那我不沐浴,這夏天就能好了?”

“每五天洗一次就好,我再給你開點外用的,再喝點中藥,只要不抓它了,夏天應該早就好了。”艾欣滿意病人的配合。

“嗯。”愛美的心占了上風,吉娜乖乖點頭。

然後為了分散吉娜的注意力,不讓她繼續抓自己,艾欣出於醫者之心主動和她聊天,吉娜更高興艾欣終於說話了,幾乎是知無不言。

也是聊多了艾欣才知道,吉娜為什麼不向她求養父的事,原因是吉娜根本不知道這事還和她有關。

哥哥明明跟的是王太子,米蓋爾也說王太子肯定是下任的國王,養父也說王太子才是效忠的對象,他們的好日子都是王太子給的,於是吉娜就認為王太子是好人了。

結果登基的是四王子,然後哥哥和米蓋爾又成為四王子的人了,而他們告訴她,王太子當初對她父母見死不救,還把兩個孩子扔進乞丐堆,根本不是好人。

吉娜當然更相信佩羅和米蓋爾,於是也認定王太子不是東西。

吉娜也沒忘記她養父,她養父是她父母的老朋友,這些年對她照顧得不錯,難道也是騙她的?

對這個,佩羅的解釋是她養父也被王太子騙了,目前因為幫王太子做過一點錯事,還是不能再當官了,不過事不大,佩羅只要在陶比拉幹出成績來,就可以為她養父將功贖罪。吉娜也就放心了。

而至於陶比拉城詛咒的事,誰也沒敢和吉娜說。

所以在這一行人裡,吉娜是最無憂無慮的那個。

這女孩…真是被兄長保護得太好了。艾欣感嘆,也沒想著去揭穿。

佩羅這些人沒有會魔法的,只能和普通人一樣走官道,車隊中午停在效外野餐,傍晚時分進了一個小鎮的驛站投宿。

等大家分配了房間後,艾欣是單獨的一間,她關門後就進空間去給吉娜配藥,麥冬等潤膚湯是需要的,外用止癢消炎的也不能少。

這世界也是有化妝品的,艾欣用的面脂就是買的,裡面不含藥物,據葛力金後來化驗,也就是拿動物脂肪熬制的,再加上各種花粉。

艾欣將她配的冰片等藥未直接加進面脂裡,潤膚霜就做成了。

拿好配成的藥從空間出來,艾欣不耽誤準備給吉娜送過去,結果一開房門,雷昂特就站在門外邊。

“你…”艾欣這才發現,因為吉娜的冬令皮炎,她這一天都沒去想雷昂特的事呢。

“我是叫你去餐廳吃飯的。”雷昂特比她還緊張。

“嗯,謝謝。”對雷昂特沒追問,艾欣也表示感謝。

驛站裡的餐桌是四四方方的,還挺大,佩羅、吉娜、米蓋爾、雷昂特和艾欣坐在同一張還有空餘的位置,但沒別人過來擠,估計這座位也是分級別的。

米蓋爾自從確定的站到佩羅這邊,表明自己的決心後,佩羅終於鬆口讓他和妹妹訂婚,這等於是將心上人追到手了,米蓋爾邊吃飯邊偷看對面的吉娜,然後傻笑。

佩羅則惦記陶比拉城的事,邊吃邊考慮。

這活躍餐桌氣氛的事自然落在了雷昂特的身上,他正有心討好艾欣,也不管餐桌上吃飯時說笑合不合貴族禮儀,總之說話的時間比嚼東西的時間要長。

為吸引聽眾,雷昂特說的都是與陶比拉城有關的事。

上任陶比拉城城主是薩裡曼的兒子,這當父親的還有個專情的優點,可這兒子身上真找不出什麼有價值的。

奈麗還縱容兒子的花心,而兒媳婦娘家看在王后的面子上,一直忍氣吞聲的,結果新王登基首先整治的也是貴族,她兒媳婦娘家也是貴族,一聽到風聲,就派人將女兒外孫接回來,還扔下一張離婚契約。

迦蘭王朝一夫多妻,可見也是重男輕女的法律,而貴族中妻子踹了丈夫的,估計這是頭一例,還真在貴族中成為笑話了。

 

第七十二章喜瘋了

關于陶比拉城的情況,艾欣知道的絕不比雷昂特少。

薩裡曼的兒子在當上城主的第二年也病了,據知情人描述,其症狀還是肝炎。

葛力金和艾欣都覺得奇怪,他們在城主府翻遍了也找不出傳染源,稍微有點可疑的東西都封了燒了,這人又怎麼得上的?

葛力金之前給過城主府管家他的聯絡方法,可人家明知道他能治肝炎也不聯系他。

再打聽,薩裡曼那兒子生病了也沒閑著,欺男霸女無惡不做,這還有力氣幹壞事,證明病的還不重,葛力金用不著主動上門。

這十年一直是那壞小子當城主,估計他也是有魔法保護的,不過這不當了改上審判庭,艾欣推測以他的罪行,該麻煩劊子手,而不是法師和藥師了。

雷昂特還在說著前城主的事,離陶比拉城最近的一個叫弗萊的小鎮,鎮長已經年過半百,為人正直,看不慣薩裡曼父子的惡行,更談不上配合他們的“工作”,所以沒少受氣。

這回親眼看到前城主的囚車從他鎮上過,老鎮長非常高興,每天都樂呵呵的,然後樂著樂著就樂不停了,逢人就笑,沒人也笑,居然瘋了。

“好可憐。”吉娜拿手帕擦眼淚。

佩羅也嘆了聲:“這樣真可惜,現在陶比拉城正缺這種公正無私的官吏,你們也知道的,前城主這囚車一路帶走了多少鎮長。”

“他這病是忽然得的,也不是沒有治癒的希望…”艾欣尋思著說道。

幾人聽了都是一振,佩羅搶先問:“你有什麼魔藥嗎?價錢不用管,好用就行。”

“他這是情緒受刺激了,用藥沒用,你現在能聯系上他嗎?告訴他,那個前城主進京後使了錢,已經被無罪釋放了,過幾天就回去重新當城主,這還要從他鎮上過,讓他做好迎接的准備。”艾欣說道。

“什麼?”佩羅一時沒反應過來。

雷昂特反應挺快的:“我明白了,他不是樂瘋的嗎?就要反過來嚇他一下,降降溫。”

“正是。”艾欣表示贊許。

雷昂特用的是冷熱的比喻,這個在中醫上分類更明確。

《素問?陰陽應象大論》中記載:“怒傷肝,悲勝怒;喜傷心,恐勝喜;思傷脾,怒勝思;憂傷肺?喜勝憂;恐傷腎,思勝恐。”

而《儒林外史》裡,範進中舉喜瘋了,就有人出主意,要找他最害怕的人來給他一耳光,結果其瘋病果然不藥而愈。

喜屬心主火,恐屬腎主水,五行上定義是水克火,所以範進喜瘋了,嚇好了。

佩羅聽了艾欣這主意,想著試一下也沒關系,當下就寫信讓人快馬送去。

……

晚飯後,艾欣扯一下吉娜,將她叫到一邊,把配好的藥膏交給她,並囑咐她:“睡前過來找我,喝煮的藥。”

她才把吉娜叫過來,米蓋爾就往這邊探頭探腦的,艾欣自問不是沒眼色的,除了必須的服藥時間,她不會干涉人家未婚夫妻的小活動。

而至於也往這邊看的雷昂特,艾欣現在只能當沒看見。

雷昂特…回房後艾欣開始苦惱這事了。

憑心而論,艾欣不討厭雷昂特,這年輕人陽光開朗,長得又不錯,和他相處沒什麼壓力,再從現實分析,這人出身貴族但不靠祖宗吃飯,自己審時度勢的本事不差,真要嫁這樣的人,老婆孩子他能養得起。

可問題就在於審時度勢上,國王不行他投靠太子,太子不行他投靠四王子,這眼光是沒錯,四王子人品勝過前兩個,他站對隊了。

這投靠這種事往好了說叫大義,說白了是反復,貶義詞則叫見風轉舵。

還是讓人不放心啊…

……

艾欣不敢拿戀愛的事冒險,她也知道讓人等答復等久了更不好,於是在第二天傍晚投宿後,她就約雷昂特出來。

頭回被人告白,這怎麼拒絕艾欣當然沒經驗。她本來是想找人代她婉拒的,可這事能找誰呢?她沒有閨蜜,找雷昂特的朋友,那不是更傷他面子?

艾欣約出了人卻也犯愁,聽說失戀也會造成心理傷害的,她該怎麼說才能把傷害降到最低點?

“是不可以嗎?”看她這為難的樣子,雷昂特就知道答案了。

難得他先說出來了,艾欣欠身道歉:“對不起。”

還真是拒絕啊…雷昂特苦笑:“原因呢?”

要原因也是應該的,艾欣之前就找了好幾個理由:“我還小,今年才十七歲…”

“所以我說的是追求啊,先交往看看。”雷昂特不認同這個理由。

“我得繼承葛力金城堡,法師協會是中立的,我不能偏心迦蘭王朝。”艾欣說第二個理由。

“我得繼承阿賽爾家族,這與你的繼承並不衝突。至於中立的法師並不少,他們的子女婚姻都是自由的,嫁哪個國家的都有,這點你也可以去查。”雷昂特否定了第二條。

“可是…可是我不想談,我現在就想一個人四處走走,到處去行醫治病,你能放棄迦蘭王朝的一切,和我四海為家嗎?”艾欣乾脆這麼問。

這下雷昂特說不出來了,他寧可一下換了三個主子,就是為了重振家族榮耀,要他放棄一切跟艾欣流浪,他做不到。

可他又能憑什麼讓艾欣為他放棄呢?

“好吧,這個理由我無法否定。”雷昂特苦笑,仍然不甘心,他從小就被教導要為家族奉獻一切,連自己的婚姻都必須是有價值的,所以一直不敢輕易對女孩子動心,直到遇上了艾欣…

這女孩一出現就帶著神秘感,被跟蹤也不害怕,半夜遇賊居然坐著等著,僅憑一點懷疑就找出內賊…

還有明明穿戴舉止都是教養良好的淑女,可踹起人來毫不猶豫…

再加上她敢與魔藥師比美的醫術,這一切都吸引住了雷昂特的注意力。

再然後,得知這個女孩竟然是大法師葛力金的孫女,雷昂特又驚又喜,因為他發現,自己的喜好和家族利益,其實也能不衝突的。

可還是被拒絕了呢。

“那麼如果有一天,你累了倦了,不想再四處走了,希望你能記得,迦蘭王朝還有個讓你停靠的地方。”雷昂特還沒有絕望,正如艾欣自己說的,她現在才十七歲,等女孩子再大的,自然會考慮嫁人的,而他今年也才二十一歲,完全等的起。

“我會記得的。”艾欣聽了也有些感動,說不出狠話。

這件事就算過去了,兩人再見面時,雷昂特一如往常的紳士,不氣不惱,也沒有學米蓋爾對吉娜的殷勤。

這樣也好,艾欣也不想著因為拒絕了就多個仇人出來,反正她參加了佩羅的就職便離開,雷昂特的婚事他家人自然會催他的,天長地久不聯系,他對她的感情自然而然就淡了。

……

路上行至第三天,佩羅收到弗萊小鎮快馬送來的回信。

老鎮長收到佩羅的假消息,聽說前鎮長又回來了,果然就不笑了,現在開始發愁掉淚。

佩羅拿信問艾欣現在又該怎麼辦?

艾欣算下時間,老鎮長轉喜為悲已經三天,再回信還得三天,恐上六天足夠了,就讓佩羅告訴老鎮長,新王明察秋毫,仍然依律治前鎮長的罪,他不會回去了。

這樣信送出後沒到三天,佩羅他們就已經全隊人馬都到了弗萊鎮郊外,鎮裡收到消息的官吏都等在鎮外准備迎接新城主呢。

佩羅隊伍裡自然有熟悉陶比拉人事的,這時候用望遠鏡看清了,忙告訴佩羅:“城主大人,那邊最前面中間的老人,就是尼克斯鎮長。”

佩羅忙調整望遠鏡看過來,鏡中老鎮長面容有些憔悴,但精神不錯,沒哭也沒笑,表情是迎接上官的那種鄭重。

應該是好了吧?不然他也不會出來工作了。

佩羅尋思著,率隊過去,那邊老鎮長也率眾迎上前,兩人一對話,老鎮長言語條理清晰,果然是好了的。

“你真厲害”吉娜在馬車裡往外看,也能看出老鎮長病好了,不過她的稱贊也包括她自己的皮膚病,上藥後明顯不癢了,夏天能穿婚紗了。

“他是好了。”艾欣以醫生的眼光下結論。

“難怪雷昂特想追求你。”吉娜又說了這麼一句。

艾欣怔了怔,雖然她是拒絕了雷昂特,但雷昂特應該不是把這種事滿世界嚷嚷的人,她這點眼力還是可以的。

“他看你的眼神,誰都能猜到。”吉娜為發現這個小秘密而笑嘻嘻。

原來只是出於戀愛中人的細心,艾欣笑著搖搖頭。

“雷昴特多好啊,我從沒有見他追求過哪個女孩呢,他家裡也沒有給他安排親事,這多好的機會?”吉娜以為艾欣會高興呢,誰知道她反應這麼平淡。

“他比米蓋爾好?我告訴米蓋爾你稱贊別的男人哦。”艾欣回她一句。

吉娜臉馬上紅了,低頭揉衣襟:“那個…不一樣的…”

艾欣當然知道欣賞和愛慕不一樣,她只是不想讓吉娜亂當紅娘。

馬車已經開始往鎮裡駛了,吉娜仍低著頭,安靜了一會兒,忽然又開口:“我是真的希望你能留下來,在陶比拉城,我害怕這座城,而且我沒有朋友…”

吉娜的確被佩羅保護得太好了,她天真,也沒有什麼大是大非的觀念,但至少在她以為艾欣還是乞兒出身的情況下,仍當艾欣是朋友。

這比那種富易友、貴易妻的人可強多了,艾欣伸手安慰的拍拍她。

 

第七十三章陶比拉城的晚宴

不管願意還是不願意,陶比拉城還是到了。

同樣在城門口,一大堆城中的官吏貴族在等著迎接新城主。

面對這些人,佩羅的笑容就非常客套,不像在弗萊鎮那樣自然,這點甚至連吉娜都看出來了。

吉娜悄悄問哥哥,佩羅這回也沒瞞她,小聲叮囑妹妹:“你小心這些人,不要和他們隨便說話,我保證這裡面肯定有貪官,漏網的。”

佩羅說完看看吉娜身邊的艾欣,他也知道妹妹的警惕心不行。

艾欣點頭:“我會注意。”這不是義不容辭,是同仇敵愾。

佩羅進城首先去的是城主府,這個原來他討飯必須繞著走的地方,現在能做為主人堂堂正正從大門進去,他心裡非常激動。

可城主府藏著詛咒…佩羅心裡也有不安。

但面上他得保持城主的威嚴,板著臉邊走邊看,越看心裡越有氣,這地方居然比王宮還金燦燦,那是賣了多少孩子才換的錢?

艾欣這也是第二回來了,城主府比十年前裝飾得更闊氣,這些東西都是新的,應該是不帶病菌的,那傳染源到底藏在哪兒?

佩羅的責任心還是非常值得稱贊的,顧不上旅途勞累,他進來就開始翻這裡的人事資料,前城主被抓的同時,其手下助紂為虐的親信也被逮捕不少,現在許多職位都有缺。

官位上不趕緊補充上人,城裡的工作也將無法進行,大家都明白這個道理,全員都行動起來了。

米蓋爾在佩羅身邊當助理,雷昂特負責重新安排城內的警衛力量。

吉娜和艾欣則是到了內宅,這裡還留著不少原城主的傭人,如今忐忑不安的排成幾例,等待新主人挑選。

艾欣記起當年的老管家,那是難得這府裡印象好一點的,可惜人群裡沒有,想來管家應該是主人的心腹,奈麗她們一獲罪,也跟著走了。

之後往這兒的人還是吉娜,艾欣也不干涉,看吉娜以女主人的身份挑選、訓話、重新安排傭人們各行其職。

……

大家是上午進城的,中午飯都隨便對付了下,這樣到傍晚的時候,不管前院後宅,總算都理出了頭緒了。

“真累。”吉娜汗都下來了,“晚上還有必須參加的宴會,算時間我們該換衣服了,今天我可以洗澡了嗎?”

吉娜後面這句話是小小聲的問艾欣。

艾欣笑著點點頭,上回知道吉娜怎麼得的冬令皮炎,她對吉娜沐浴的次數就嚴格把關,起碼五天才一次,現在離上次才三天。

“結痂的地方盡量不泡水,別使勁擦,洗完記得上藥。”吉欣再叮囑一遍。

“嗯。”吉娜忙吩咐傭人去燒水。

“你理家的本事是和誰學的?”在等洗澡水的時候,艾欣問道,她本來以為按吉娜的性子,會應付不了陌生的傭人,可看吉娜處事井井有條,還懂得恩威並施,根本不用人幫忙。

“我十二歲的時候,養父請了位宮中退休的女官,教了我三年,怎麼啦,是不是我哪裡做得不對?”吉娜膽子還是不大。

“不,挺好的。”艾欣如實說。

“嗯,”吉娜才鬆口氣,“我想養父了,你說他會沒事的,對吧?”這又勾起了她的感傷,佩羅是哥哥,養父則代替了父親的職責。

這點艾欣就沒辦法保證了,她只能說:“我相信法律是公正的。”所以犯罪就應該受到懲罰。

傭人過來,水已經燒好了,所以這話也不用再繼續。

吉娜倒是細心的問艾欣,用不用借她禮服,艾欣搖搖頭:“我自帶了。”

……

據統計,這個世界貴族開晚會,大概都是在七點半到八點這個時間,艾欣沐浴後看看表,才剛六點多,便讓傭人再倒了一小盆,將當歸放進去洗。

當歸可不像吉娜那樣愛幹淨,一沾水就啊啊的抗議。

“你是熊貓不是黑熊啊,不能髒得讓人看不出黑白來。”艾欣哄著,總算給它洗完了,再用浴巾擦乾。

“行了。”艾欣從空間裡拿出牛奶和麵包,這晚宴根本就是貴族交際的場合,指望在那裡添飽肚子不現實。

和當歸一起吃了點心,再看表已經七點了,艾欣開始收拾自己。

吉娜的養父都能想著找人教她禮儀,更別說葛力金還是艾欣的親太太太爺爺了。

考慮到自己大法師的身份,葛力金知道自己的孫女就是躲也躲不出貴族的交際圈,所以艾欣的禮儀教育少不了。

發型、化妝、服裝、舞蹈,這些都是卡特帝國和維古王朝專業的宮廷女官當老師,嚴肅又認真,才不管學生的身份。

艾欣還記得她練盤頭,練到胳膊酸痛,頭發扯下來好多根,葛力金不過心疼了一句,就被女官毫不客氣的請出去。

但辛苦是值得的,艾欣現在了不過用了十分鐘,就化了個晚宴妝,將頭發整理好。

烏黑的頭發又長了點,已經過肩了,艾欣用一條珍珠發帶盤了一半在頭頂,另一半頭發披散著。

她晚禮服選了深藍色鑲點小鑽的長裙,考慮到天氣問題,外面披了件紫紅色的羊毛披肩,手挎著點綴珍珠的乳白色小包,再抱上當歸,可以出門了。

吉娜這時候也換好了裝,她把頭發全盤了起來,戴著鑽石的花朵,穿著金黃色的晚禮服,本來這顏色太鮮了,但她加了件乳白色的短外套,效果就正好。

兩個女孩在對方的目光中都看到了滿意,這證明她們的著裝都沒問題。

兩人往前面辦公區走,果然三位男士也都換好衣服等在那裡了。

比起女孩子的裝容,男士們其實更華麗,而且是統一的,墨綠色的長款外套,雪白的馬褲,漆黑的長統靴,寶石制的鈕扣閃閃發光。

制服…兩個女孩子都嘆口氣,制服比禮服可更吸引視線啊

佩羅得了便宜還賣乖:“沒辦法,我們可沒時間挑選晚會的禮服,只有穿制服不會失禮。”

說著佩羅將胳膊遞向艾欣,他倒不是想追求艾欣,只是以艾欣貴賓的身份,在她沒有指定的男伴時候,就該他這個做城主的進義務。

艾欣會意的挽上佩羅,她本來還擔心這出席的宴會是雷昂特母親辦的,會不會讓人誤會什麼,不過現在看男伴就知道她沒選擇了。

另一邊,吉娜也已經挽上了米蓋爾的胳膊。

單剩下的雷昂特也不覺得尷尬,反而笑道:“正好你們坐馬車,我騎馬領路。”騎馬,當然不會挽著女伴了。

……

其實也用不著雷昂特領路,從城主府到阿賽爾子爵府,這一路雖不至於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但每隔數米就有衛兵警戒,兼路標。

大概走了快二十分鐘,馬車停了下來,佩羅先下車,然後伸手接艾欣。

這裡看上去不比城主府小呢…艾欣剛看了一眼,還沒再仔細地看,在子爵府外等候的貴族們就都上前了。

最先迎上前的是位中年貴婦人:“歡迎維瑟斯城主和維瑟斯小姐,陶比拉城終於盼到你們來了。”

“好久不見了,阿賽爾夫人。”佩羅是認識雷昂特母親的。

“知道是你回來當城主,大家都非常感動,”阿賽爾夫人說得非常誠懇,然後目光轉向艾欣,“維瑟斯小姐都這麼大了…”

“這位是葛力金小姐。”佩羅解釋,黑發黑眸的極少,他們家吉娜是遺傳外祖母的,難得艾欣居然也是,也難怪阿賽爾夫人會弄錯。

“葛力金?”阿賽爾夫人神情有些異樣了。

“那這位是?”佩羅還在客氣,他問的是始終在阿賽爾夫人身邊的一位年輕女子,沒聽說雷昂特有妹妹啊?

“這是雷昂特的未婚妻,普拉斯伯爵家的千金戴茜。”阿賽爾介紹,語氣有點示威的意思。

不過比艾欣更吃驚的人是雷昂特:“母親,這?”他什麼時候有未婚妻了,他自己怎麼不知道?

阿賽爾夫人對這自然准備好了理由:“你這孩子,不是你寫信回來讓我向戴茜小姐先求親的,免得這麼好的女孩被別人先訂下了。”

聞言戴茜嬌羞的低下了頭。

比艾欣更憤怒的是吉娜:“雷昂特,你這是怎麼回事?”她白天可剛給艾欣信誓旦旦的保證,說雷昂特家裡沒給他訂婚,這晚上就冒出個未婚妻來,這不是在打她的臉嗎?

“我…”雷昂特有苦難言,他也是今晚才知道,世上還有個叫戴茜的女人,怎麼可能事先寫什麼求婚的信,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能公然說自己母親在說謊嗎?

“你這孩子,寫信時那麼著急,見面了卻不好意思,”阿賽爾夫人就是算准了兒子的性格,才敢這樣先斬後奏的,現在見雷昂特不敢違母命,十分的得意。

“來,挽著你的未婚妻,”阿賽爾夫人命令道,她可是給兒子找了門好親事呢,“戴茜是普拉斯伯爵的獨生女,將來要繼承爵位的,如果不是我們阿賽爾是迦蘭的英雄世家,人家還不願意的,當然貴族嘛,總不能與乞丐聯姻吧。”

阿賽爾夫人這話當然不是針對吉娜的,事實上,她要知道吉娜也當過乞丐,是絕不會這樣說的。

那當乞丐的日子始終是吉娜心中的一根刺,她也不知道阿賽爾夫人這話有針對性,只是聽了不由得臉色蒼白,身子似乎也有點站不穩了,米蓋爾忙扶住她。

 

第七十四章宴會(上)

艾欣在旁邊倒是聽明白了,阿賽爾這是在針對她呢,這位不從哪裡當過乞丐,又正在追求她,生怕雷昂特頭腦發熱,娶回個乞丐,才急匆匆弄了這麼一出。

艾欣也猜出這未婚妻是新出爐的,不是她堅信雷昂特的人品,而是貴族訂婚向來不會遮遮掩掩的,佩羅吉娜他們都不,那就是真沒有。

艾欣都猜出來了,更別說雷昂特了。

雷昂特在沒有追到艾欣之前,是不會告訴家裡的,而艾欣拒絕了他,他更不用和家裡說了。可卻不他從哪兒得知了消息。

但得到的消息肯定不全面,以雷昂特對母親的瞭解,她要艾欣是大法師葛力金的孫女,而且與新王一家關系密切,那就是艾欣已經拒絕了他,她也會鼓勵、甚至出謀劃策讓繼續追下去。

可現在,阿賽爾不但得罪了艾欣,連佩羅、吉娜和米蓋爾都得罪了。

再多說肯定還多,雷昂特無可奈何挽上他新未婚妻的手,以阿賽爾家子爵的身份主持局面大家都請進吧,宴會開始了。”

阿賽爾家的舞廳裝飾得流光溢彩,上面懸掛的水晶燈全是用魔法照明,雷昂特母親為這舞會肯定費了不少心思,可她也一句話就把這些努力全白費了。

雷昂特放開戴茜,打算邀請艾欣跳第一支舞,趁機向她解釋母親的擅自主張,希望她不要生氣,他絕沒有在家裡有未婚妻的時候還追求她。

偏偏這個願意阿賽爾也不滿足他,看還有意找那個“乞丐”,阿賽爾強擠出笑臉雷昂特,身為主人,不應該帶著未婚妻跳第一支舞嗎?”

雷昂特還能說,那麼多雙眼睛都看著這邊呢,他認命的向戴茜躬身,向她伸手邀請,看戴茜含笑伸過手,再認命的帶她走進刑場…不,舞場。

雷昂特現在唯一慶幸的,艾欣提前拒絕了他的追求,這件本來讓他傷心失望的事,現在卻成了他的安慰,不然阿賽爾家族就等著承受大法師憤怒的詛咒吧

“真沒出息,連喜歡的女孩都不敢承認…”舞廳的角落,一直在注意這邊的某人,低聲冷笑。

“他也是沒辦法,當這麼多人面違背的母親,還得罪普利斯伯爵,阿賽爾家族哪有翻身的機會。”他旁邊人倒是能體諒雷昂特。

“他要公然表示喜歡葛力金,就是人家不願意他也會獨守一生,葛力金大法師能不對他另眼看待?還有迦蘭的新王,這樣纏也能和葛力金纏上的人才,他能不重用?雷昂特再表現得癡情點,讓全大陸都他為愛情犧牲有多大,只怕到時候將是全部人都勸葛力金嫁給他,必須嫁給他。”某人平淡的訴說。

“真可怕…”他身邊的人不寒而慄,“那葛力金就可憐了…”

艾欣對于雷昂特突然出現的未婚妻,只吃驚而不傷心,有心人看了也明白,她對雷昂特並不喜歡。

“這點也不會,葛力金五歲的時候就能明斷是非,能賴上她可不容易,今天這事肯定也瞞不過她,默庫裡,你收拾一下準備帶全家回國工作吧,金薔薇交給別人好了。”某人說完就向艾欣走。

“二…”默庫裡說了一個字就停下來了,做為臣子,服從才是本份,只是想到十幾年的間諜生涯就這樣結束了,他有些不舍,金薔薇大酒店能成為陶比拉城最著名的,他是真的付出不少啊。

本來佩羅是想請艾欣跳第一支舞的,可艾欣示意她抱著當歸不方便,佩羅就不勉強了。再轉瞬間,佩羅已經被有心的貴族包圍了。

佩羅今年已經二十八、九歲了,之前因為家裡是待罪的身份,他一直沒結婚,而且連中意的對象都沒有。

現在佩羅成了陶比拉城的城主,行情自然上來了,不少貴族都打算讓這年輕的城主成為的。至於陶比拉城的詛咒,他們不是忘了,但這個不是中了馬上就沒命的,而且不傳染妻兒。

當然,也有擔心寶貝女兒守寡的,可不少人還是利益占了上風,何況貴族一般都是家族式的,自家女兒捨不得,堂親表親的也行啊。

所以艾欣在旁邊數排隊準備和佩羅跳舞的貴族千金,她覺得佩羅就是跳到早上也有輪不著的。

艾欣坐在一邊,也是有貴族男子上前邀請的,他們不艾欣真正的身份,也沒有聽到那些刻意製造的流言,只是看她年輕又漂亮,便想著舞會上是否能有場“艷遇”。

對懷這種目的的,艾欣仍以當歸當擋箭牌,用笑臉婉拒,不過陸續被三、四位紳士彬彬有禮的邀請,這足以證明十七歲的她是有魅力的,

只不過艾欣也沒到傾國傾城的地步,見幾個人都被婉拒了,也就沒人再上來。至於阿賽爾,她用突然給訂婚這招,就是不想讓人雷昂特在追求一個乞丐出身的女孩,在她看來,艾欣沒有當眾大吵大鬧還是識時務的,更不願意這女孩被更多人關注,可惜這女孩是新城主佩羅帶來的,她不能公開逐客。

阿賽爾只能盼望出身下等的女孩,會受不了這種貴族宴會的壓力,能主動離開,可惜艾欣雖然不跳舞,但坐得穩穩的。

其實也不是艾欣真就喜歡這種宴會,而是她是坐佩羅的馬車來的,現在車夫在哪兒她根本找不著,這麼大冷的天,難道讓她步行?

“尊貴的葛力金,我有榮幸邀你跳下一支舞嗎?”一朵花遞到艾欣面前,使她不能再東張西望。

艾欣也沒有馬上就拒絕,因為那朵花絕不是市面上常見的,那花她倒是認識,那不正是卡特帝國的王室之花——蓮花嗎?

能在迦蘭的宴會看見蓮花…艾欣順著去看持花的人,那是一個比雷昂特還稍微年輕點的男子,不同于雷昂燦爛耀眼的金發,這人的頭發是淡金色的,看上去非常柔和,而他一套銀灰色的晚禮服,式樣不華麗,但料子絕對上等,更襯得其人非常貴氣。

最重要的是,這人的笑容似曾相識…艾欣試探的開口我以前就收過你的花了,這麼貴重的禮物真能隨便送嗎?”

“因為是同一個人,尊貴的葛力金自然配得上這花。”年輕人笑容不變。

還真的是他…艾欣大大方方接過這卡特帝國的王室之花,反正五歲的時候她已經收過了那我現在該稱呼你?”

“可瑞恩,就叫可瑞恩啊。”卡特王室現任二王子可瑞恩,大大方方以真名行走於異國他鄉,毫無顧慮。

艾欣倒是有點擔心,可瑞恩不是通過官方來訪問的,他這樣悄悄的來,要是給人悄悄的滅了,都沒處說理去。

“放心吧,這裡人連葛力金這個姓氏都沒想起來,更別說可瑞恩這個名字了。”可瑞恩笑容帶了些嘲諷的意思。

艾欣心中一動那可瑞恩少爺來陶比拉城多久了?”

“十多天,一直住在金薔薇酒店,默庫裡在這兒根基打得不,阿賽爾家剛搬時,因為要收拾祖宅,人都是暫時住在金薔薇的,而今天這宴會,也是金薔薇主廚的,像我這樣的無名小輩,可是沾了默庫裡的光才能進來的。”可瑞恩回答了不少。

但默庫裡肯定是聽命于二王子的。艾欣總算弄清楚是誰說出她之前的身世了。是默庫裡,當年她和爺爺與金薔薇合作資助乞兒,又找身為乞兒的,這些情況一匯總,幹間諜的默庫裡自然能查出她也出生于陶比拉城。

可說出這事的原因呢?艾欣乾脆直接問主謀為?”

可瑞恩就是主動坦白的我們卡特王國的女伯爵,能便宜給迦蘭王朝一個小子爵?”

所以說,這也是政治,卡特怕因為的婚姻,而讓一個大法師倒向他國。

艾欣默然,她認了一個大法師當爺爺,得到無數的榮耀和利益,那麼相應的代價也必須得接受。

“其實,阿賽爾子爵還是有機會的,剛才在門口的時候…”當然現在已經晚了,可瑞恩的目光看向舞廳中心,那個和新未婚妻跳舞的男人,此刻連望向這邊的勇氣都沒有嗎?

艾欣低頭給當歸理毛,她心裡也可瑞恩說的是事實,如果雷昂特在門口就堅定的說他沒有未婚妻,他喜歡的是艾欣,那麼她一定會感動的,就算當時不會一下子就愛上他,但也會把他當人選考慮的。

可惜雷昂特不敢,艾欣甚至懷疑,哪怕她事先接受了這個人的追求,在面對母親突然給他安排的未婚妻時,他會辦?是松開她的手,當都沒發生一樣再去牽未婚妻的手?還是挽著她的手,堅定的告訴母親,她才是選擇的伴侶,不論公主也好,乞兒也罷,他認定她了?

不可能的艾欣就搖頭否定後者,估計就算是雷昂特要挽她的手,說的也只會是母親你誤會了,艾欣不是乞兒,她是著名大法師葛力金的孫女,是葛力金城堡唯一的繼承人。”

 

第七十五章宴會(下)

實在的,雷昂特論長相論出身,都是做相公的上佳人選,要不怎麼不必他自己出面,光阿賽爾夫人上門求婚,人家當伯爵的就同意把獨生女兒嫁給他呢?

艾欣當時也不討厭雷昂特,但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所以不敢輕易相許。

現在她終於明白是哪不對勁了,雷昂特之前沒有瞞她,在她面前是張口英雄世家,閉口貴族榮譽,這人其實非常好面子。

一個想當英雄的人,怎麼能鬧出同時兩個未婚妻,公然違背母親,這種極不名譽的事?所以艾欣最後判定,哪怕她就是真和雷昂特海誓山盟了,在門口的時候雷昂特也不敢說。

還好沒答應他。

“我們卡特國,近幾年出現了一種怪病?”可瑞恩也知道自己這事做的不地道,看艾欣心不在焉擺明不想再理他,他另找個話題。

“什麼病?”一聽這個,艾欣果然注意力就過來了。

可瑞恩刻意的嘆口氣,才開始說。這病具體是哪一年出現的,誰也說不上來,就是近三、四年的時間,人數越來越多才被關注的。

得病的多是年輕女子,有未婚的有已婚的,有貴族千金有平民姑娘,凡是病了的,無一不是食欲減退,面色蒼白,頭暈眼花,四肢無力。

更讓人痛心的是,許多自幼被教育良好的貴族淑女們,在得了這種病後,性情大變,有的變的暴躁易怒,有的變的多愁善感,總之都弄得家無寧日。

只有年輕女子才會得的…這癥狀怎麼聽起來有點耳熟啊…艾欣先按魔法世界的習慣問:“這確定不是什麼黑魔法嗎?”。

“布理安大賢者和其他的法師都測試了,的確不是黑魔法。”可瑞恩答道。

那應該是生病了…艾欣想起另一個關鍵人物:“那你的老師,克萊頓家主能治這種病嗎?”。

“當然能,”可瑞恩馬上就回答,“我老師還給這病起了個名字,叫萎黃病。”

萎黃病?艾欣突然就站了起來,這和她想的是一樣,可問題是那個艾爾法是怎麼知道這名字的,巧合嗎?

可瑞恩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怔怔的看著她。同樣被艾欣嚇著的還有當歸,它開口“啊啊”了兩聲。

“抱歉,”艾欣先摸摸當歸安撫,然後才問可瑞恩,“那你的老師用什麼藥治好她們的?”

這回可瑞恩只笑笑,沒回答。

艾欣怨自己真是糊塗了,魔藥世家的藥材向來是不宣之秘,她居然還問,人家能說才怪。

讓自己冷靜一下,艾欣才想想才問:“那些得病的年輕女子,在衣著上是不是有什麼共同點,例如喜歡穿緊身,尤其是瘦腰的裙子?”

艾欣剛問完又怪自己還是糊塗著,可瑞恩一個年輕男子,怎麼可能清楚女人得的病,還有她們穿的衣服?

結果可瑞恩吃驚的回答:“老師在看病的時候,也是提醒她們不要再束腰了,可你沒看見過病人,怎麼知道的?”

還真是這樣,艾欣吃驚夠多了,也冷靜下來:“既然你老師能治,那這病也算不得什麼了,可是我記得我十年前去卡特時,女人的服裝各式各樣不少啊,她們什麼時候統一穿緊身的了?”

“這個…”可瑞恩表情尷尬,還有點說不出來的隱情似的。

算了,艾欣總不能和個年輕男子討論女性的緊身衣吧?

她不說,可瑞恩還有話要說:“聽說你一直在迦蘭這裡給人看病,可卡特才是你的祖國,不是嗎?”。

她的祖國?艾欣心中的祖國只有她前世的那個,因為迦蘭從沒給她溫暖,而卡特太惦記她爺爺的本事了,難免顯然利益至上。

不過艾欣不會公然指責卡特,畢竟卡特是葛力金這輩子的出生國,而且葛力金這輩子的親戚還在卡特,雖然直系的都沒了,其他的又因為葛力金中立的身份而沒再聯系,但親戚到底還是親戚,她在這兒隨口一句,自己不要緊,住在卡特的人怎麼辦?

所以艾欣點點頭:“過幾天我就離開陶比拉城了,正好可以去卡特走走,你有什麼要推薦的城市嗎?”。

“那真是巧了,”可瑞恩挺高興的,“過幾天我也要回國了,要不約定個時間,我來接你,咱們一起回去?”

“行,後天是城主的繼任儀式,我可能大後天走,到時候我去金薔薇酒店找你吧,你還住那裡吧?”艾欣是考慮可瑞恩異國王子的特殊身份,他往城主府跑不大好。

可瑞恩接受了她的好意,手撫胸欠欠身:“那我就在酒店等葛力金小姐了。對了,說到陶比拉城的詛咒,之前也有城主找過我老師,他對這事也有興趣呢。”

“哦?”現在一聽到與艾爾法有關的事,艾欣恨不能把耳朵堅起來,何況還是與詛咒有關的,她更生怕錯過一點消息,“我聽說前前任薩裡曼城主有延續生命的魔法陣,難道是克萊頓家主的手筆?”

艾欣之所以先問這個,是因為葛力金一直好奇是誰給了薩裡曼能控制病情的魔法陣,然後又算得那麼準,知道他病入膏肓魔法陣也無效了。

葛力金原也想過是艾爾法,但克萊頓家拿手的是藥物而非法術,但全大陸知名的師也沒誰承認的,艾欣想著能不能解開這個謎。

結果可瑞恩又搖頭,說的也是:“克萊頓家善長的是魔藥,據我所知,老師沒有製造過任何法陣。不過老師說,這事就開始於城主繼任的儀式,所以等到詛咒應驗後再找他,他不想管了。”

開始于城主繼任的儀式…艾欣努力考慮這句話。

看她思考著,可瑞恩沒再說什麼,欠欠身離開,留艾欣一個人在那裡。

她本不用孤單的…雷昂特怎麼可能不注意艾欣?和戴茜公開跳了幾支舞,等於向眾人公佈了他們的事情,戴茜就和他暫時分開,以阿賽爾家未婚妻的身份,在貴族中交際。

看她努力為自己家盡力,雷昂特不是不感動,可貴族間的婚姻不都是這樣的,他們彼此因為家族利益而走到一起,在婚後卻因為感情的空虛各養情夫和情婦。

但本來,他還是有機會的。雷昂特原先算好了,佩羅肯定會被有心的貴族淑女包圍的,米蓋爾肯定粘上吉娜,那艾欣…

看兒子仍不住往艾欣那邊望,阿賽爾夫人皺皺眉,然後不著痕跡的與說話的貴族點頭再分開,走到雷昂特旁邊,遞杯酒給他,示意他看自己的未婚妻:“這些天戴茜一直在幫我的忙,她可是位有教養的貴族千金。”

雷昂特心不在焉,酒杯也不接。

阿賽爾夫人本來就對兒子自作主張追求一個乞丐出身的女孩而不滿,現在看雷昂特還不認識自己的錯誤,怒氣也壓不住了,趁周圍沒人,她壓低聲音斥責:“阿賽爾家族世代都出英雄,這樣的貴族怎麼可以娶個乞丐出身的兒媳婦,我以為你在外面為家族的榮譽而努力著,誰知道你幹出這樣的荒唐事?”

“葛力金小姐曾當過乞兒,這事你是聽誰說的?”雷昂特也是參與過王權戰的人,冷靜下來也覺得這事不大對。

“你還想瞞你,這事是我求了人家才壓下來的,不然全大陸的貴族都會知道阿賽爾家的笑話呢”阿賽爾夫人不滿。

“這有什麼笑話,人難免有落難的時候,就像是佩羅和吉娜,當年因為他們父親的事,也當過一陣子的乞兒,艾欣就是那時候和他們認識的。”雷昂特先說這個。

阿賽爾夫人臉色一變,終於開始意識到自己剛才在門口有些話不該說。

雷昂特的話還沒說完:“正如佩羅和吉娜一樣,艾欣也是落難的身份,她後來和親人團聚了,而她的爺爺正是魔法協會的師葛力金。”

阿賽爾夫人臉色有點難看了,但仍在努力:“葛力金,我沒聽過這個姓氏,魔法師多得很,這人是不是不出名啊?”

“十年前,葛力金師差點兒當上魔法師協會的會長了,可惜他老人家對名利沒什麼興趣,是自動退出競爭的,不過之後他給我們國王的小王子看好了病,現任維瑟斯五世陛下至今還對他們祖孫另眼看待,啊,對了,前幾天新王慶祝登基的宴會時,小王子遇刺客中毒了,就是特雷紮法師親自駕馬車請艾欣進王宮救人的,當然是救成了。”雷昂特看著阿賽爾夫人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心裡居然高興點了。

“那為什麼?為什麼我在金薔薇酒店的時候,聽到不只一個往來京都的人在議論,說你認識的女孩是乞丐出身的?”阿賽爾夫人也覺得不對了。

往來京都的人?雷昂特問道:“那剛才和艾欣說話的,是哪個貴族家的少爺?”只有可瑞恩在艾欣身邊待的時間夠長,他想不注意都不行。

阿賽爾夫人也注意了:“那是金薔薇酒店老闆帶來的,是卡特帝國大商人的兒子,想見識一下迦蘭的宴會,難道?”

“卡特帝國正是葛力金師的祖籍,艾欣在那裡還有個女伯爵的封號等她繼承呢。”雷昂特明白了。

“卡特,卡特的人為什麼…”阿賽爾夫人說著也明白了,還能為什麼,本國都求之不得的人才,怎麼能便宜他國?

 

第七十六章萎黃病的來歷

阿賽爾和雷昂特雖然不可瑞恩的真正身份,但所受的貴族教育也讓他們把真相分析得差不多了。

可清楚了怎樣?卡特那邊敢做這樣的事的人,沒有國家當靠山可能嗎?阿賽爾家哪裡有本事敢與一個國家為敵?

阿賽爾現在只求艾欣能寬容些,別在本國的新王面前說阿賽爾家族的壞話。想了想,她又推推現在葛力金一個人坐在那邊,你去邀她跳下一支舞,和她解釋解釋啊?”

“母親…”雷昂特苦笑,忽然覺得亂了方寸的母親有些可憐,他很小的時候父親和爺爺就相繼戰死,奶奶又只會享受奢侈的生活,和一沒,天就和塌下來一樣,也就是多虧了阿賽爾,這個家才沒倒。

如果不是阿賽爾太急於家族的重新站起來,她又會被別人幾句謠言就擔心鬧出醜聞?連等他問清楚都等不急。

雷昂特嘆口氣母親你忘了?我已經是有未婚妻的了,能當著未婚妻的面找別的女孩子跳舞,難道我們還要再得罪普拉斯伯爵嗎?何況葛力金早就拒絕我了,今晚這事其實已經和她沒關系了。”

說著雷昂特沖母親欠欠身我該去找我的新未婚妻了,雖然普拉斯伯爵沒來,但在場一定有普拉斯家的親戚,我可不能讓人再說我對不起未婚妻。”

他轉身離開,留下發怔的阿賽爾。

舞會已經進行了一大半,這時候凡是單身的也都配好了舞伴,艾欣坐在一旁更是沒人邀請了。

不過艾欣正樂得清靜,從可瑞恩走了後,她一直想的就是與她職業有關的萎黃病。

年輕女子所得的萎黃病,按艾欣前世現代的醫學名稱,就是缺鐵性貧血,只是造成缺鐵性貧血的原因不少,萎黃病是其中一種。

這種病起源于艾欣前世的西方,16世紀初到18世紀未,大約300多年的,在年輕女子中流行,由於得病的都是妙齡的少女和,而這病主要表現是食欲不振,很像因相思而吃不下飯,所以民間管這種病叫“戀愛病”。但當時的醫師因病人面黃肌瘦,綿軟無力的特徵,將其命名為“萎黃病”。

可這種病究竟是得的,又該治,當時並沒有好辦法,也找不出原因。直到19世紀20年代,一位醫師偶然給該病的患者服了些鐵劑,結果病癥意外的減輕了,醫學界這才這種病與缺鐵有關系。

再後來經無數醫生的專研,終于解開了病因,這病居然與的服裝有關

原來這幾百年,西方流行得都是那種緊腰身,突出曲線的衣裙,這衣服由於長期束著上腹部,讓胃腸的功能不能得到良好的運行,更有天生腰比較粗的女性,為了顯得苗條更使勁勒。這樣的腸胃能裝多少食物?

長期營養不良造成的營養不良性貧血,就是萎黃病的形成原因。

在是緊身衣服造成萎黃病後,西方的服裝潮流就做了改動,廢除了這種有害健康的衣服,萎黃病也就消失了。

可是原因,卡特帝國也開始流行緊身衣裙呢?還有那位神秘的克萊頓家主,他也給這病起名萎黃病,真的是巧合嗎?

艾欣答應和可瑞恩一起去卡特國,也是想弄明白這兩件事。

宴會終於結束了,可憐的佩羅跳舞就一直沒停過,他走時額上有不少汗,吉娜心疼的忙給哥哥擦拭,同時對那些全都不滿,居然沒一個懂得體貼的

做為主人,阿賽爾和雷昂特、戴茜全都送客至大門口。

阿賽爾現在再看艾欣,就不同于初見時的輕蔑和刻意漠視了,反而有些討好的意思,艾欣肯定是雷昂特對她說了的身世。

雷昂特這時候倒是和初見艾欣時一樣了,客氣有禮而生疏。

倒是戴茜多看了艾欣幾眼,但也只是單純的好奇,沒別的意思。

不管是忽視還是在意,其實與艾欣都沒關系,她當初對雷昂特是有些好感,但離愛情還差遠了呢,要不會拒絕他。

所以雷昂特的家人看她,雷昂特有沒有未婚妻,都影響不了她的情緒,現在最最要緊的,是陶比拉城針對城主的詛咒。

所以等上了馬車,艾欣就提醒佩羅處理城主府一些老物件的時候,最好叫我一聲,尤其是與繼任儀式有關的,千萬讓我看看。”

事關他的命,佩羅只會比艾欣更緊張,而他的希望全寄託于艾欣了你有線索了嗎?”

“談不上。”可瑞恩就那麼大概一句話,這裡面要找到關鍵物件可不容易,“其實那詛咒是一種病,我倒是可以醫治,那病去根不容易,但飲食生活上多注意,長壽也是可以實現的,其他前幾任城主之所以短命,毀就毀在不節制上了。”

艾欣寬慰佩羅,不管是出於醫者之心,還是曾經共患難的情義,她都不願意佩羅重復薩裡曼的悲劇。

佩羅苦笑幸好這個不傳染別人,不然我可不敢把吉娜也帶來。”他這個妹妹他,天生膽子就小,而他身為兄長,為妹妹遮風擋雨義不容辭,哪怕妹妹結婚了也一樣。

艾欣這回卻搖頭大意不得,據我所知,之前許多任城主的家人都佩帶了不少護身符,城主府裡也到處都掛著,我想這才是她們沒被傳染詛咒的原因。”

自從所謂的詛咒就是肝炎,葛力金和艾欣就一直在找傳染源,找不出就開始研究為像奈麗這樣的近親沒被傳染,而且奈麗在薩裡曼得病後還給他生了個健康的女兒,要男性在得肝炎後讓妻子懷孕,其胎兒也會遺傳肝炎的。

奈麗她們根本不這是傳染病,所以她們的防護方法就一種——魔法。

所以葛力金一直查找試驗各種魔法陣,有的真能阻擋空氣或水中的病菌,當然,在這個世界,一切有害的都被稱為與黑魔法有關。

正因為魔法陣起到了類似於紫外線、防毒面具等的作用,才能保證肝炎患者身邊的親人沒有染上。

佩羅一聽就急了吉娜身上只有一個防魔法攻擊的護身符,有沒有用?她已經進府裡一天了,現在辦?”早他說也不把妹妹帶在身邊了,就是放在京都當人質,也比在陶比拉安全啊

“你冷靜點,1,詛咒是在城主身上才生效,也就是由你才能再傳給吉娜,你現在都沒得,吉娜又可能傳染上。2,就算城主府裡還有不幹凈的,我昨晚就給吉娜護身符了,也不光是吉娜,你們三個都有,我爺爺制的。”艾欣既然早推測出是護身符起作用,當然早用上了。

昨晚?佩羅看看手腕,那不是艾欣發給他們看的,叫手錶的魔法玩具嗎?

“你讓你說這詛咒的事得瞞著吉娜,我只能說是玩具兼護身符了。”艾欣嘆氣,她容易嗎?

佩羅這才鬆口氣,由衷的道謝謝謝你,你又救了吉娜。”

對這個人而言,妹妹的一切都比他重要,艾欣挺羨慕吉娜有這麼好的哥哥,她本來也有個好的,可是…

“琳達的事是我們對不起你,我沒有辦法再補償你一個了,只有在陶比拉城主的位子上,讓更多的孩子不要再失去他們的親人。”巧的是,佩羅居然也主動提起琳達。

的確,陶比拉城城主這位子,真是要有捨身的精神才敢坐的,艾欣嘆口氣,沒再說。

佩羅也是個實幹的人,他第二天處理完公務就開始扒拉城主府,府裡墻上裝飾的金飾玉器,名人書畫等貴重物品都讓他收拾進箱子裡。

因為碰城主府的得詛咒,佩羅特地叫了艾欣在旁邊,艾欣本身仍不會魔法,但她好歹在葛力金城堡住了十幾年,物件是刻了魔法陣的,她看著就能認出來。

“其實這些找買主不容易,人家一聽是城主府的就害怕,還多虧金薔薇酒店的老闆肯收,他說他準備回家鄉,想挑選點禮物,那裡的人不陶比拉城的情況,但價錢上他希望便宜點,你說賣給他可以嗎?”佩羅小聲問艾欣。

府裡這麼多值錢的,在前城主被捕後居然沒抄家而保留了下來,這與其說是新王派的官兵忽然變清廉了,不如說城主府的詛咒太深入人心,這裡的再值錢也不如的命重要。所以有人敢買實在難得,但佩羅也不想害人家。

買主是默庫裡?艾欣比佩羅的更多,這麼大筆錢默庫裡個人是做不了主的,那麼應該是可瑞恩的意思了。

“其實要是普通的金飾之類,我建議回爐化成金塊,不用非便宜買給別人,火焰有凈化一切病菌的能力,至於那些兼藝術品的金器玉器,燒一壺滾開水澆一下,也能殺菌,不過那些名人字畫,暫時別賣的好。”艾欣的提議是兼顧雙方的利益和安全,畢竟現在還沒找出病菌到底附在上面。

“行,都聽你的。”大法師孫女的安排,佩羅當然。

 

第七十七章解開詛咒之謎

佩羅帶著一大箱價值不菲的去了金薔薇酒店,這回艾欣沒跟著,有衛兵在身邊,難道還有劫財的,再說就算有,她去能起作用?她一不會魔法二不會武功。

艾欣也就算默庫裡是個精明的商人,也不會在價錢上坑佩羅坑得太厲害,那些城主府的物件他敢收購,擺明瞭就是在送人情,又何必計較價錢。

佩羅去了大概兩個多小時,時箱子都沒了,但卻笑容滿面,可見交易得不。

“默庫裡居然將金薔薇酒店賣給你了?”艾欣想著送人情,但也沒想到會是這麼大的一份。

“是啊,我帶的那些雖然值錢,但也挺多買下整個酒店的地產,可酒店主要賺錢靠的是人氣和廚藝,有這個在,多少錢都能再賺了,我看了下他的營業額,估計一年的就收回本了。”佩羅也是沒想到。

“默庫裡老闆是好人啊,他每年賣的那個叫包子的食物,不救了多少乞兒,人家也說了,之所以把酒店賣給陶比拉城城主,是因為他,只有城主才可能把這件善事繼續做下去。”佩羅只覺得責無旁貸。

“我也計劃著,原來想著用賣這些的錢,可以在城裡多設幾個收容所,讓那些無依無靠的人冬天好過些,現在有了這家肯定收入不菲的酒店,我們可以把這事做成長期的,乾脆蓋成了大型的孤兒院,讓那些乞兒有地方住,至於大的乞丐,可以在裡面工作換吃住…”佩羅說著就開始提筆寫計劃書。

迦蘭王朝的確有收容孤寡的地方,但那些向來是貴族捐贈成立的,國家不負責掏錢,名字幾乎統一叫做慈善之家或愛心之家,像是亨特伯爵所在的克瑞澤城就有一所,亨特伯爵還曾參加過為其募捐所舉辦的拍賣會。

而收容所、孤兒院這類的詞,是十幾年前的大冬天的寒夜裡,艾欣和吉娜他們在四面透風的棚子裡抱團取暖,幾個乞兒咒罵黑心城主時,吉娜先說了別的城市有慈善之家,艾欣就說了這幾個詞。

當時艾欣只想著有一床棉被、一碗熱粥,這個冬天就能熬了,由於那種願望太強烈了,艾欣現在吃飽穿暖了也沒能忘。

原來佩羅也一直記著的。艾欣現在才終於,佩羅肯當這個城主,是真心不想讓當年的悲劇再重演。

繼任城主是件大事,哪怕是陶比拉這座專門詛咒城主的城市,當天晚上,王室專門派來主持儀式的魔法師就了,還是艾欣的熟人——特雷紮。

特雷紮是坐法師專用的魔法陣來的,從京都到陶比拉,不過幾分鐘的,所以他完全不用和佩羅他們一塊騎馬坐車辛苦的。

和佩羅見面客套了幾句,特雷紮就轉向艾欣葛力金這幾天辛苦了,陛下特意讓我問問,有需要效勞的嗎?

國王向她效勞?艾欣可不敢答應,她估計昨晚宴會的事新王肯定了,畢竟有魔法陣在,信件的傳遞速度是非常快,當然這種便捷目前只有法師和國王能享用,像佩羅給老鎮長送信,還得依靠馬匹。

艾欣搖頭,根本不計較宴會的事如果方便的話,我想有關城主繼任儀式的細節,有專家告訴我,這可能與詛咒傳染有關系。”

“是嗎?”這研究詛咒魔法之類也是特雷紮的習慣,當下他就不再以國王的特使,而是以法師的身份,向艾欣和佩羅詳細介紹儀式的每個步驟。

特雷紮也沒問艾欣口中的專家是誰,說是專家而不透姓名,擺明瞭就是不想讓人,不過這也是常事,魔法師一貫中立,不參與他國的是非。特雷紮要不是親人還是迦蘭王朝的,他也不用為迦蘭如此出力。

儀式非常的繁索,先從穿衣戴帽都有特定的。

艾欣只問一句服裝都是新的嗎?”

得到這都是王室裁縫新制的,特雷紮的時候給帶來了,艾欣就排除了這一項的嫌疑。

再往下說到行禮的步驟,口中要念的誓言,當時站的方向,這些也都不可能有感染的機會。

再再就是儀式最關鍵的部分,要用首任陶比拉城主遺留的寶劍刺破中指,滴血在魔法契約上,陶比拉城才正式承認新城主。

“寶劍,我沒見過?”艾欣高度重視這消息,血液可是病菌重要的傳染源。

“寶劍一直放在京都的國庫裡,只有儀式時才會送到陶比拉城時,儀式結束還得封存在國庫,這是陶比拉城的榮耀之劍,據說有守護陶比拉城的法力。”特雷紮解釋道。

守護陶比拉城的寶劍卻放在京都?這官方說法是保護國寶,但在場的都明白,這也是以劍為質,在防著陶比拉列代城主的。

“我能現在就看看這把劍嗎?我懷疑詛咒與這劍有關,特雷紮法師也聽說過,有些黑魔法可以通過傷口,這用劍刺出血?”艾欣直覺這就是關鍵了。

如果是別人在懷疑陶比拉的鎮城之寶,那早就被趕出去了,可說這話的艾欣不光是大法師的孫女,她本身的醫術也治好不少人。

特雷紮猶豫一下便同意了其實按規矩,寶劍必須儀式當天才能開啟,但既然是與詛咒有關,檢查一下也可以。”

寶劍就放在特雷紮儲物用的空間戒指裡,特雷紮戒指裡取出一長條足有一米的金盒子,盒子上鑲了許多寶石,耀得人眼疼。

但打開盒子後,裡面的長劍連劍鞘都沒有,劍柄也只是鐵制的,整個劍非常樸質,但就是艾欣這種不懂武功的人,都能感覺撲面而來的是殺氣

這劍一定沾了不少人的血。艾欣翼翼的看,果然劍面上還帶點紅。

“這劍上還有血?”艾欣覺得可能是心裡作用看了,二千年的寶劍還可能帶血,生銹才是真的,對了,它不生銹,還和新劍一樣?

特雷紮早就見過這寶劍了,瞭解的非常清楚這個就是頭代陶比拉城主的血,因為繼承人不是他的子嗣,所以才要用他的血刺進身體,表示溶入同一血脈,據說千年前凡是繼承沒血親關系的都這麼辦,不過兩千年前的血還沒凝固,也不會沾到盒子裡,可見當時的大法師有多厲害。”

特雷紮出於他職業而贊嘆,艾欣則出於她職業而心驚,頭代陶比拉城城主就得的是肝炎,那他的血液裡肯定有肝炎病菌,只是一般血液在離開身體數分鐘之內,所帶病菌就會死亡,但偏偏這裡是魔法世界,有法師能把血液保存在剛取出的狀態,還一存就是二千年

艾欣試著把她的推測,用這個世界能理解的詞講了出來。

“你說這把劍上的血就是詛咒的來源?”特雷紮真沒想到,聽了也是半信半疑,不過頭代陶比拉城主和之後的死因都一樣,說源頭在頭代身上,也是許多法師的結論,難道真兇的確是這把劍?

“那辦?儀式還能不能舉行?”佩羅心裡也矛盾,沒有劍上的血他就不是正式的城主,可他也不想中詛咒啊

“要不這樣?我們找個動物刺傷試一下,如果動物也被詛咒了,那就證明這詛咒是真的。”劍上沒有黑魔法,不然也不會放在京都,這個同是法師的特雷紮都可以檢驗出,所以他無法完全艾欣的推測。

動物…動物也是生命,孫真人《大醫精誠》裡甚至主張不拿動物用藥,但在這點上,艾欣還是偏向於人命,可這個試驗,讓動物染上肝炎,能免還是免了吧。

“其實最早說詛咒是在儀式上發生的,就是卡特帝國克萊頓的家主。”為救無辜的動物,艾欣拿出克萊頓家當招牌。

“克萊頓家主?”特雷紮果然肅然起敬,“是他說詛咒在寶劍上?”

“那倒沒有,不過我想他肯定是的,不然不用具體說是在儀式上,克萊頓家的…你懂的…”儀式上接觸最深的只有這劍了,按肝炎的傳染途經上也是這劍嫌疑最大的,艾欣斷定就是它了。

“既然克萊頓家主也這樣說了…”特雷紮已經信了八成,“那儀式嗎?要是能讓克萊頓家主書面證明下,陛下才有理由更改儀式,行嗎?”

艾爾法能同意嗎?不過這正好讓艾欣有理由和可瑞恩去卡特了,“你看這樣行不行,反正這劍沒幾個人認識,換把別的劍,儀式照樣進行,而儀式後我去卡特找克萊頓家主,說明他寫了書面證明?”

“用假的?”佩羅想不到艾欣這麼膽大。

“如果真是劍的問題,肯定是要換的,如果不是…一般詛咒發作期不是一年嗎?如果一年後佩羅沒生病,那證明詛咒的確是劍上帶的,如果他還是病了,重新進行儀式也來得及,說穿了就是把儀式暗中推遲一年,因為現在這裡離不開城主,其實就是用動物實驗,見效也得一年。而我去卡特,路上也得走大半年。”艾欣提議。

的確,別看陶比拉城城主這個位子是受了詛咒的,但陶比拉城畢竟是迦蘭王朝第二大的城市,前任被捕空白了一個多月已是極限,再空一年這城市會變成樣很難說,若是國王本人在場也得從大局考慮。

特雷紮只得先同意一年為期,先這樣吧。”

 

第七十八章嗜異癥

儀式進行得挺順利,正如艾欣所料,沒人認出那劍是假的,而承認城主身份的魔法契約,其實就是宣誓不背叛迦蘭的,這血誓重要的是血,而不在於刺破手指的工具。
儀式結束,佩羅就由維瑟斯正式改姓陶比拉了,雖然失去了代表王室尊貴的姓氏,但他得到的是一個城市的實權,沒可惜的。

特雷紮回京都交差,他有艾欣和克萊頓家主聯名保證,國王也會同意儀式上用別的劍的,畢竟總比常換城主要強。

雖然還沒見到艾爾法,但艾欣傳染源就是劍上的鮮血,這回幫佩羅避免感染,也算還他當年照顧的情分了。

臨走前,艾欣寫了封信交給佩羅,讓他有去弗勞爾農莊找法默和蘭若,那裡種的山藥和馬齒莧,她那份的一半無償供給這裡的孤兒院。

山藥益氣補肺,可以給孩子們增加些營養。馬齒莧對夏季腸道傳染病有預防和治療的效果,可以代替藥物。

當然,如果佩羅有本事以城主的身份,將這兩樣向貴族推銷出去,那麼除了法默和蘭若應得的工資,剩下的錢艾欣都可以捐給孤兒院。

離開城主府艾欣就去了金薔薇酒店,米蓋爾和她一起去的,為的是辦理酒店交接的事情。

可瑞恩已經收拾好等著艾欣了,他身邊還有兩個侍衛一個車夫,以王子的身份而言,這點人簡直可以用簡陋來形容,就不知暗處還有沒有護衛。

“行李放車上…”見了艾欣,可瑞恩話只說了一半,因為艾欣除了當歸,也沒拿。

可瑞恩也不奇怪,反而笑道葛力金師的孫女,當然不用帶那麼多的行李,是我糊塗了。”

艾欣笑笑,可瑞恩這邊也沒行李,可見王室也不缺少空間法寶。

等兩人上了車,車夫駕駛著駿馬,離開了陶比拉城。

艾欣答應了和可瑞恩同行,就不可能一路上都板著臉,但想到可瑞恩幹的事,在面對這個人時,心情也不會太愉快,更不能不防著他。

所以艾欣上車後就抱著當歸,扭頭看窗外的風景,擺明瞭不想。

她不說,可瑞恩能說往前面走,第一個城市叫羅斯,那裡的手工是迦蘭最好的,你看我在那兒買的…”

可瑞恩從手上的戒指裡取出個小金盒,打開裡面是枚精緻的鉆石別針,是男式的,用來配晚禮服。

原來他的是空間戒指。艾欣先看他的戒指,那是金的鑲綠寶石的,式樣古樸年頭應該長久了。再看那別針,的確不,難得的一顆大鉆石,嵌在鉑金座上。

“看著不。”艾欣也開口了,人家和她,她不能當聽不見。

可瑞恩笑笑羅斯因為手工匠多,那裡人生活大多挺富裕的,至少吃穿上是不愁,可我卻親眼看過有個人牛奶烤肉都不喜歡,他居然喜歡吃土,就是地裡挖出來的生土。”

嗜異癥?艾欣注意力了,馬上問那人多大年紀,時候開始吃土的?吃生的還是熟土?吃的是黃土還是白土?”

可瑞恩想了想人大概四十出頭,吃了好象有一年多,就是挖出來就吃,應該是生的,地裡還有白土嗎?”他沒見過。

“有種白色的土,發粘,吃了消化不了會脹死的。”艾欣邊答邊尋思,一般小孩子吃生土的病例常見,這大人吃生土的倒少。

“原來還有這樣的土,不過他吃了一年多還活著,應該不是白土了。其實我也不懂這些,要不我帶你去看看?”可瑞恩問道。

不用可瑞恩說,艾欣也肯定會去看的,但可瑞恩這樣一提她倒是意外了,身為卡特的王子卻對迦蘭的子民這樣熱心,不會圖吧?

結果艾欣覺得猜了,那位吃生土的中年人叫別爾,就是羅斯土生土長的手藝人,最善長的是打磨鉆石,手粗糙但靈巧,不過目不識丁嘴也笨。

這樣的人,應該也不是默庫裡那種特殊身份的。

艾欣看他指甲,按他腹部,首先排除因為腸道寄生蟲所引起的嗜異癥。

再問別爾,他食欲不好,別的都不想吃,就是喜歡吃剛從地裡挖出來的生土,一次能吃一碗,一天能吃三次,簡直就把這當飯了。光吃土可能有營養?別爾免不得日漸消瘦,四肢無力。

別爾本人也極為苦惱,鄰居們他喜歡吃土,都拿看怪物的目光看他,還有人偷偷報了官,幸虧的法師證明他還是人類,也不是黑魔法在做怪,吃土只是個人習慣,不然他早活不了了。

別爾有心也想戒掉吃土的毛病,可他一旦不吃心裡就難受,口中發甜、身子發沉,工作也不想幹。

別爾的孩子還不大,妻子也沒工作,他再不工作家裡就斷了經濟來源,好在他已被證明不是怪物,那就繼續吃吧。

艾欣檢查別爾面色蒼白,精神倦怠,舌質色淡,舌苔倒厚,為其診脈弦而有力,寸尺弱。這病是脾運失職,不能化體內濕氣,影響了胃口,濕鬱中焦才會嗜異。

這病開方得健脾燥濕才行。艾欣用的是中藥白術。將白術適量加黃土炒了,然後研成細粉,分一日三次,每次6克,溫開水送服。服藥期間忌口瓜果、腥冷食物。

別爾是喜歡吃黃土,但加了白術的黃土他卻不想吃,直到可瑞恩拿出個徽章,證明他們是藥師,肯定這個能治病他才吃了。

別爾做的是珠寶工匠,當然買主都是上等有錢人,他是認識這徽章的。

艾欣沒有徽章,本來她是想簽魔法契約的,但可瑞恩快了她一步,而別爾已經了,她只剩下向可瑞恩道謝。

“沒,這個其實也不是我的,是我在老師那兒偷拿的。”可瑞恩小聲告訴她。

一國的王子,說偷居然還面不改色,艾欣想起當年那個被冤枉偷吃就氣得臉紅脖子粗的小男孩,真是恍如隔世。

“騙你的了,”可瑞恩看她不敢置信的表情,笑得格外開心,“老師的哪那麼好偷,這個是他不要,順手扔給我的。”

不要…順手…艾欣小小的嫉妒,她想加入魔藥協會,有個公開職業都不容易呢,“為不要,這個徽章也是金子做的呢。”

“克萊頓家不需要徽章證明,老師嫌它不好看,說也不戴,我也是這回出門旅行,覺得可能有用才順手拿著的。”可瑞恩翻看手裡的徽章,也沒把它當寶貝。

這時候他們已經離開別爾的家,不用再避人,艾欣職業習慣又上來了你也會看病,那有的徽章嗎?”

“我不會,克萊頓家的藥療法不傳外姓,老師教我寫字算術、畫畫擊劍、種花騎馬,可就沒教我配藥,哪怕我姓卡特也不行。”可瑞恩對此很遺憾。

艾欣沒為艾爾法的多才多藝而驚嘆,她吃驚的是你不會看病還冒充魔藥師?”這已經不是無證行醫了,分明是假冒偽劣

“我今天才為了你拿出來用,要說冒充藥師也不是我吧,給人開藥的是你。”可瑞恩明確指出這點。

艾欣扭過身去,這人真不討人喜歡,專抓人痛處,她難道不希望亮亮證件就讓人信任,難道她希望行醫還得靠師爺爺的名頭和魔法契約,可在這個世界,她找誰給她發中醫師憑證?

為了觀察別爾服藥的效果,艾欣和可瑞恩一行人就在羅斯住了下來,這裡處處都開著工藝品的商店,逛街也逛不膩。

別爾吃藥吃了十幾天,艾欣就在羅斯住了十幾天,本來艾欣對耽誤了可瑞恩的行程而抱歉,但可瑞恩這些天根本沒閑著,他找了好幾家店鋪,專門訂制了好幾件飾品,說是拿來送人,艾欣就是現在要走也得等等他,艾欣也就不說了。

十幾天后,別爾徹底不吃土了,胃口也正常了,他捧了兩袋子金幣給艾欣謝謝藥師,我現在是見了黃土就討厭,再也不吃了。”

兩袋金幣足有兩百枚,不愧是出色的珠寶工匠,真有錢,不過艾欣的診金沒這麼高,她打開一個口袋,數了十個金幣我的藥材只一味,十個金幣足夠了。”

別爾很吃驚,魔藥師收費的行情他,他還怕給少了呢。

可瑞恩更意外,這要換成他老師,兩袋金幣後面至少得加個零。

“這好意思,對了,這是我女兒交代一定要送你的,請藥師一定要收下這個。”別爾手忙腳亂的從懷裡取出個布盒,打開遞給艾欣。

盒子裡是一對碎鉆鑲成的鉑金手鐲,樣式非常的漂亮,別爾生怕艾欣不喜歡,忙說道這個雖然是用我打磨剩下的碎鉆石鑲的,但我女兒手很巧的,她做的每回擺上櫃臺,總是賣得最快的,就因為年紀小,還沒加入工匠協會。”

居然直說送的禮物是邊角料,別爾這人的確嘴笨。但艾欣看那每只鐲子足有兩圈的碎鉆,這可比鑲一顆大鉆石還要費功夫,那個她去問診時總是低著頭的小女孩,其實是和父親一樣嘴笨手巧的有心人呢。

艾欣含笑收下這禮物,又拿出一枚杏樹苗我也有禮物送給你的女兒,希望她喜歡。”

 

第七十九章小兒麻疹的忌口

“在前面是個叫科納的村,我在那兒住了一晚,發現村裡有個奇怪的情況,那裡盲眼的人要比別的地方多,聽說你治好過看不見的人,有興趣到那村看看嗎?”不跳字。馬車繼續往卡特的方向行駛,可瑞恩在車上仍義務當導遊,不過聽上去更像醫院的導診。

有病癥的地方,艾欣當然要去,只是可瑞恩未免也太熟悉這裡的,就是迦蘭本國的新王也未必如他瞭解迦蘭的臣民吧?

對這,可瑞恩自有解釋:"我老師就對疑難雜癥感興趣,所以出門在外我也喜歡打聽這些,然後回去再問他能不能。”

艾欣想想也是,艾爾法很愛錢,可不專研他的藥師職業也賺不到錢。

對科納這個村,可瑞恩熟悉的就像是在他本國的領地一樣,直接就領艾欣進了村長家,也不用拿藥師協會的徽章,說了幾句,村長就出去找人了。

不過幾分鐘的時間,村長帶著一對母又回來了。

母親二十多歲,她懷裡的孩大概兩歲了,非常安靜的依偎在母親懷裡。

“是藥師小姐嗎?請看看這孩吧。”年輕母親顯然聽村長說了,直接走到艾欣面前懇求道。

她走近艾欣就看清了,孩的臉是沖向外面的,但面對這麼多人,以他的年紀來說,安靜成這樣就不對勁的。

問題出在孩的眼睛上…艾欣看這患兒,非常的瘦小,雙眼是緊閉的,睫毛膠著不少分泌物,人是醒著的,但一點精神也沒有。

營養不良。這是艾欣下的第一個診斷,但這個村看房舍並不窮,這患兒和他的穿著也不差,怎麼樣也不像是窮的吃不起飯的,而且當母親的可不瘦。

“孩最近生過病嗎?”不跳字。艾欣因為準備給患兒檢查,邊從挎包裡翻手套邊問診。

“生了場大病我們這裡的孩小時候都會突然的發熱,然後身上起許多紅色的小粒,不過這裡老人傳個方,用山坡那邊一金一銀兩色的花煮水喝,喝幾天就好了,當然,不是每個孩都會好,這孩一個月前也發熱起紅點,喝了紅點是消了,可是…”年輕的母親擦擦眼淚,“村裡好多孩都是這樣,紅點沒了眼睛又…”

她說的癥狀應該是小兒麻疹了,那一金一銀兩色的不正是艾欣在這個世界看見的第一枚中藥——金銀花嗎?金銀花清熱解毒,是對小兒麻疹有療效。

但還有什麼地方不對。艾欣再問:"孩紅點消了之後,吃飯怎麼樣,願不願意吃?”

“唉,藥師小姐你不知道,我們這裡小孩得這病,全是食物鬧的”提起這個,當母親的就一肚苦水,連旁邊的村長都插嘴了。

原來科納這村地形比較特殊,它一邊臨著陸地,道路通向羅斯這類繁華的城市,另一邊則靠著一條大河,河裡盛產魚蝦,尤其是一種銀鱗的小魚,刺少而味道極鮮,不但在迦蘭出名,其他國家的商人還會專門來購買魚幹。

交通方便,還有特產,特納成了這一片最富裕的村。

可富裕村也有讓全村人都困擾害怕的一件事,就是村裡發熱出紅點而夭折的孩,總是比別的村多。

後來經有心人的研究,發現問題可能出在飲食上,科納村出水產,這裡人日常也是以魚蝦為主要食物,要說他們和別的村有什麼不同,也就這點了。

所以大家在孩生病出紅點後,就不讓孩吃那些東西了,這樣的確夭折的少了,但眼睛出問題的卻多了。

難道村是被詛咒了?對這點全村人都不敢張揚,一旦被外人知道,誰還敢到他們村裡買魚蝦,魚蝦賣不出去,那是斷全村的活路了。

“可瑞恩少爺幾月前專門到我們村買魚,發現了村裡的情況,他特別請了個認識的法師,悄悄幫我們村檢查了,結果證明村沒有被詛咒,可法師也找不出孩們眼睛生病的原因,可瑞恩少爺又說會請藥師過來,還請這位藥師小姐幫幫我們村吧。”村長嘆著氣懇求道。

原來這就是可瑞恩熟悉科納村的原因,看來他做的是好事呢。瞭解了這點,艾欣仍皺著眉頭:"那孩們生病時,給他們吃什麼?”

“什麼也不敢吃,就是喝點麵糊,再有就是自家泡的一點鹹菜了。”患兒母親回答,“知道是吃東西吃壞的,哪還敢再吃啊。”

果然,艾欣把當歸放在地上,戴上手套,小心的檢查患兒的眼睛,患兒的右眼的角膜已經穿破了,左眼潰爛還少點,有健康的角膜在。

“孩的右眼已經不可能治好了,左眼還有希望…”艾欣心裡也是沉甸甸的。

患兒的母親哇的一聲哭了,孩的父親去河裡打魚了,他回來後自己怎麼向他說這事。

“村裡的孩病後兩只眼睛都會出問題,這孩還能保住一隻眼睛,已經算是幸運了。”村長安慰道。

患兒的母親想想也是,本來孩看不見時他們就做了心裡準備了,因為村裡患病孩都這樣,現在能保住一隻,也算不幸中的大幸了。

可當母親的誰不希望自己孩是毫發無傷的,“請問藥師小姐,我們村這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孩們要受這樣的罪?”不問清楚她不甘心啊。

“問題還是出在食物上,孩生這種病時喝金銀花泡的水沒什麼不對,不吃魚蝦這得看情況,但紅點出過的恢復期,生了病的人體弱,你們還只讓他們喝麵糊糊,身體恢復不過來,眼睛就是這原因才壞了的…”艾欣以這裡人能聽懂的方式解釋。

麻疹是由麻疹病毒引起的,小兒因為其自身抵抗力差的原因,屬于易感人群,但這個與常吃魚蝦關系不大,艾欣的前世,內陸和沿海都有孩得的。

在中醫上,魚蝦的確屬於發物,但中醫認為,得了麻疹應該早發早透,免得病毒入侵內臟,所以反而利用魚蝦等物的特徵,讓疹快點攻出來。

孩出一次麻疹,會消耗體內大量的維生素,尤其是維生素a,而眼睛缺乏維生素a,就會引起角膜軟化病,即所謂的“麻後眼”。

“那個…我們這裡的孩常有得這個病的,到底該吃什麼?”這裡孩病後都是吃麵糊糊,老人都說別的不能吃,村長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麻疹這病的飲食調養非常關鍵,小孩角膜軟化癥是艾欣前世就有的病癥,有專業名詞可見這也是常見病了,這病多數都是疹期疹後過度強調忌口得的。

艾欣在這個魔法世界隨葛力金行醫時,也遇上過出麻疹的患兒,但其家人因為不懂忌口,肉蛋之類孩想吃什麼就給什麼,反而倒沒有得小兒角膜軟化癥的。

像科納這樣因為村以魚蝦為主食,反而忌口過度的,她還是頭回遇見。

艾欣乾脆拿出紙筆:"我寫給你吧,還有,這個病的名字叫小兒麻疹,小孩身上出的紅點就是疹。”

麻疹剛開始的高熱是前驅期,這時候以流質好消化的食物為主,如牛奶、果汁、蛋花湯等,(可惜這裡沒有米粥和藕粉,不然艾欣更推薦這兩樣),少吃多餐。

身上的疹開始出現時,就是發疹期了,按早發早透的原則,這時候應該吃香菜、竹筍、蘑菇、魚蝦之類的發物。

疹全發出來後,其表現就是患兒開始退燒了,這時候進入恢復期,剛開始要吃少油膩的半流質食物,如豬肝或雞肝搗成泥,拌麵糊糊吃;還有雞蛋、面條之類好消化的。

再過幾天,可以改成較軟的食物,如麵包,餡餅等,而這時候營養是非常主要的,豬肝、蛋黃、瘦肉、魚肉、新鮮蔬菜。尤其是胡蘿蔔,這些都是防缺維生素a引起角膜軟化癥的。

另外一定要多喝點水以排除體內毒毒,忌生冷辛辣食物。

艾欣寫了一堆可以吃的食物,其中沒有了一樣是高檔稀罕物,都是一般家庭能負擔得起的。村長如獲至寶的收起這紙,以後村裡的孩再出麻疹,就可以按這個來了。

艾欣和可瑞恩又在科納住了下來,她每天給患兒用藥水洗眼睛,服藥和飲食也注重增加維生素a,那孩逐漸恢復了活潑的天性,眼睛看清東西後,便閑不住的東張西望。

可終究是少了一隻…

而村裡人知道來了個藥師後,陸續過來不少人,但好些都已經是角膜潰爛無法補救,只有其中兩三個幸運些,在艾欣的治療下,視力恢復了些,勉強能看清東西。

麻疹這個病也不是天天都有的,而且患兒的身體情況也不同,艾欣無法像寫飲食宜忌一樣寫一大堆通用的藥方,她只能讓村長帶她到村裡的那座小山坡親眼看了,證明確實是金銀花,而且村裡人對服這個自有自己的規律,她也只能這樣了。

麻疹還是種傳染病,但在魔法世界裡,任何疾病都可以與黑魔法劃等號,這點根本不用艾欣提醒,病患的家裡和周圍的人全都如臨大敵,不會讓無關人接觸,患兒用過的衣物被褥餐具等會全一把火燒掉。

這裡人不懂得什麼叫消毒,但火焰有凈化的作用是魔法常識,一般人也知道。

 

第八十章可瑞恩的願望

艾欣在特納村住了將近半個月才走,這其間沒有遇上一例出疹子的病情,她只是治了幾個麻後眼的患兒。

那些得麻後眼的患者,最大的已經十歲了,角膜壞了足有八年,已經是藥石無效,只有這近兩年的還有僥幸的存在。

艾欣心裡沉甸甸的,患病忌口這問題,普通人是不好掌握,例如得肝炎的薩裡曼,盲目增加營養,吃雞送了命。而特納村的孩子們,卻是因為大人過于忌口真的盲目了。

說到底,還是醫療知識普及的太差了,如果每個城市都有醫院,每個鄉村都有診所,人們生病都有醫生指點吃藥吃飯,那可以避免多少悲劇?

“你說的那個麻疹,是傳染的?”坐在她對面的可瑞恩忽然開口問道。

“與患病的孩子接觸,或者接觸到患兒的食物、衣服,只要是沾了病毒的就容易染上,所以隔離是必須的。”艾欣說道。

“那總有第一個吧?第一個是得麻疹的,如果把源頭滅了,是不是永遠也不會有人得了?”可瑞恩又問。

“這個可不容易,誰也不源頭在哪兒。”艾欣嘆息,她前世的世界能發明出麻疹疫苗已經不了,如果有誰能像滅絕天花一樣滅絕麻疹,絕對可以申請諾貝爾醫學獎了。

“這樣…”可瑞恩陪著嘆口氣,再問,“那麼如果一個地方的小孩,沒有和外面的人接觸,身邊也沒有人生病,可他卻忽然得了麻疹,是不是件奇怪的事?”

艾欣考慮他的問題這的確有點怪…傳染源是哪兒來的…你問這個幹?”她忽然覺得不對,可瑞恩對這事未免太熱心了。

“因為我一歲多的時候就得過,”可瑞恩並不瞞她,“當然周圍誰都沒有病,偏就我得了,你說奇不奇怪?”他朝艾欣笑笑。

艾欣皺眉身為王子,你身上連護身符都沒有嗎?”這世界的魔法陣能滅肝炎病菌,這是證實了的,沒道理防不了麻疹啊?

“本來是有,可我生病後才居然沒有帶著,為了這事,負責照顧我起居的乳母、宮女,因為內疚的粗心,自殺了好幾個呢。”可瑞恩語氣裡強調了“粗心”這個詞。

一個人粗心還有可能,幾個人同時粗心…艾欣聽著也覺得這事不簡單那後來呢?”她忍不住往下問。

“父王說,人自殺就是了,這事就算了。”可瑞恩往椅背上靠著,有些意興闌珊。

算了…這詞聽起來真讓人傷心。艾欣默然,也許當國王的有他的不得以,但後宮是他的家,是他親生的,家庭和藹他辦不到,保護不了,這、父親當的真是失職

還有王后,孩子的護身符是保命的,當母親就沒注意孩子帶沒帶著嗎?都交給乳母和宮女,那生母是幹的?

王宮是世上最不幹凈的地方艾欣想起艾家某位老祖宗的話,難怪艾家祖訓是不當禦醫

想到禦醫,艾欣光顧感慨,還有件重要的事沒問呢那你的麻疹是誰治好的?”孩子越小出麻疹越危險,因為自身免疫抗體還不成熟,而在這個世界,有誰這種病治嗎?

“我老師,宮裡沒人會治,父王只好求了克萊頓家,”可瑞恩一說這個就精神了,“當時我老師把我抱回克萊頓家,連父王母后都謝絕探視,半年後才把我送。據父王說,送的是個小胖子,他當時還懷疑是不是克萊頓家治不好換了一個,還特別找宮廷的魔法師檢測了一下,證明這小胖子確實和國王王后有親子關系。”

艾欣聽到小胖子這詞,不由得低頭看看當歸,這個才是她心目中的小胖子。

可瑞恩不,他嘆息我現在才,老師不光是救了我的命…”他下意識摸上的眼睛,如果活下去的代價是失去雙目,那他寧可夭折了。

艾欣默然,王室生活不容易,她還是學老祖宗,離皇家有多遠算多遠。

但現在,艾欣還得和一國的王子同坐在一輛馬車裡。

也不得不說,可瑞恩在投其所好這方面相當有才能,他平常不會說個不停惹人煩,一般的旅途中他和艾欣就是人手一本書,各看各的。

可只要可瑞恩開口,艾欣就不由得放下手上的筆記,專門聽他介紹,例如羅斯市的嗜異癥,例如科納村的麻後眼。

再例如現在。

“是不是每家的藥方都不能外傳,葛力金家的也不能嗎?”在離開科納村走了五天,快要進入卡特的國境了,可瑞恩又問起這個。

這也正是艾欣一直考慮的我聽說每家的魔藥都不外傳,至於我家的…有的可以,有的不行吧。”她不可瑞恩為問這個,答得含糊。

“我老師說,克萊頓家的秘方不傳外人,這祖規他改不了,而且秘方非常復雜,一般人也學不了,那葛力金家可以外傳的,難不難學?”可瑞恩似乎很重視這問題。

他不會是想學醫吧?艾欣如實回答不算難,只要是上過學的,應該都能學。”她前世關於這個還有句俗語,說的是秀才學醫,籠裡捉醫”,這意思就是有文化的人再學中醫,是十拿九穩的。

“那就好,卡特國的教育是奧泰大陸最好的,你說如果許多人都掌握了這些知識,再把他們派到各個村裡去,指點人們生病後該治療,是不是能避免科納村那樣的悲劇發生?”可瑞恩很認真的說道。

這可真讓艾欣意外,她以為這位王子只會給人下絆子呢,哪他還有這種大善心。

看艾欣吃驚的樣子,可瑞恩她肯定對這事也有興趣,於是更加坦誠相待我是卡特帝國的王子,自然希望的國家強大,而國家強大的首要條件就是子民身體健康,當然,這點只限於我的國家,我的子民。”

這也是實在話,從醫者的角度,艾欣的願望是“但願世人身長健,何防架上藥生塵”,這與可瑞恩的願望並不沖突,只是可瑞恩的願望局限了些。

艾欣也不會去勸人講究“博愛”,國與國之間的事並不好說,如果現在卡特帝國疫病流行,維古王朝怎樣她不清楚,可以她對維瑟斯五世的瞭解,迦蘭肯定會趁國之危,擴大自家的版圖。

有鄰如此,艾欣真要勸可瑞恩當“聖父”,那和勸他賣國有兩樣?

“葛力金家的醫術能不能傳給外人,這個得爺爺同意,不過你的提議我很欣賞,治病防病的知識應該普及。”普及,而不是一家獨大。所以究竟該達到這個平衡點,艾欣的確得請教葛力金。

艾欣才十七歲,做不了葛力金家的主是正常的,其實她表明個人支持,可瑞恩的目的就算達到了,他也不急。

卡特是熱帶國家,所以越接近國境就越熱,馬車逐漸坐不了了,太悶,艾欣就抱著當歸騎馬上路。

“可惜我這回沒帶魔法師同行,沒法給馬車降溫。”可瑞恩沖艾欣抱歉的笑笑,雖然女孩子在馬背上別有一種英姿颯爽,但讓淑女頂著烈日騎馬趕路,是紳士的失職。

“騎馬也不,能看到更遠處的風景。”做好防曬準備的艾欣並不在意,反正她騎術也是專門練過的,抱著當歸也能很好的控制馬匹。

不過可瑞恩的抱歉倒是解了她另一個疑問:難怪她現在覺得車裡悶,五歲那年同樣到卡特卻事也沒有,原來那時候她身邊居然有兩位法師牌空調,爺爺一直沒和她說。

這回進入卡特的邊境是另一邊,城市的名字叫達利,也是座古老的石頭之城,可不過現在是四月,艾欣在進城時沒有收到卡特的國花烈陽花。

可瑞恩仍然是定了城裡最好的酒店,而且比布理安當年更闊氣的包下一個院子,當然這也因為他帶的人比較多。

艾欣在分到的客房小睡了一會兒,起來時看看表,是3點25分,離吃晚飯早著呢,再看被她放在一個大籃子裡的當歸,正坐著發呆呢。

“你也挺精神呢。”艾欣摸摸這小胖子的毛,當歸就咧嘴笑了,還舒服得哼哼。

“那我們逛街去吧。”艾欣抱著當歸出了客房,可瑞恩好像仍在休息,他的兩個侍衛倒是站在院子裡,看艾欣出來便躬身行禮。

“請轉告你們主人,我出去逛逛,吃飯前就。”出門前總該和同伴說一聲,這點禮儀艾欣沒有忘。

“是。”兩個侍衛同時再躬身答應。

這兩個侍衛,與艾欣也是同行了三個多月的,可艾欣除了他們一個叫沃爾特一個叫麥那斯,和他們的次數,十個指頭都能數清楚。

這當然不是艾欣擺架子的原因,而是這兩個侍衛從不主動開口,也就是可瑞恩吩咐的時候,才回答“是”,“遵命”這類詞,倒從來沒說過“不”。

艾欣不只一次懷疑過,這兩個侍衛不會是魔法製造的機器人的吧?

當然這不可能,這情況只可能是王室訓練的結果,卡特王室要的是令行禁止的人形機器,而不是有思想的人。


第八十一章果醬店

艾欣出來逛街也是有針對性的,她需要買衣服。

卡特的天氣太熱的,艾欣放在空間的衣服大多是布的、棉的,但在卡特,從早到晚都應該穿紗的,她可不想自己在騎馬時因為衣服的原因而中暑。

因為目標明確,艾欣抱著當歸出酒店走了不到十分鐘,就看見一家女裝店,進出的年輕女子還不少,艾欣也進去了。

店裡的確掛了不少年輕女子的服飾,都是色彩或艷麗或淡雅的紗制衣裙,很適合在炎熱的季節穿著。

但是…艾欣看著掛著的、和這裡顧客穿著的…這麼熱的天氣,有必要穿這麼緊腰身的裙子嗎?她們不擔心中暑嗎?

“這位元小姐,有什麼需要我為您服務的嗎?”。看艾欣拿著一件新衣皺眉,店員忙過來詢問。

“這件…”艾欣仍拿著那件淺藍色紗質長裙,“這件的顏色樣式我都滿意,就是能不能把腰部這兒放一放,太緊了。”

她這話一出,旁邊的女顧客都不由得扭頭去看她,連店員都意外,因為只有要求把衣服改緊點的,這要求放鬆的年輕少女實在少見。

再看看艾欣現在身上細亞麻布的長裙,店員的職業讓她馬上發現這不是卡特的服裝款式,這位小姐是外國人,那就不奇怪了。

“請您稍微等一會兒,本店就有服裝師,很快就能改成您滿意的樣式。”對店員而言,能把衣服賣出去才是最重要的,顧客想怎麼穿與她們無關。

修改衣服的確不慢,也就是把腰部收緊紮的折皺布料放出一點兒,五分鐘就行了,艾欣把新衣穿上,對著鏡子看。

不透明,這點也是夏季買衣服最需要注意的。

然後是長短、寬松程度…艾欣滿意後決定就穿著它了,畢竟紗的比布的涼快,在付款時,她又借機問:“請問這裡的衣服為什麼式樣都是緊身的,今年的新流行嗎?”。

“因為夫人們和小姐們都喜歡。”店員這話和沒說一樣,而且因為艾欣“外國人”的身份,總有點防備的意思。

艾欣就沒有再問下去。

從女裝店出來也才4點05分,艾欣決定再逛逛,順便買點什麼帶回去,這些日子食宿都是由可瑞恩掏錢,艾欣一說自己付自己的,他就會說:“難道葛力金小姐以為卡特很窮嗎?”。這樣的問題。

不過是付賬這點事,居然能上升到國力的問題,艾欣也不好堅持,可是對于這位王子,艾欣真不想欠他太多。

好在錢比人情容易還,每到一個地方,她總會找理由買些特產回贈可瑞恩,可瑞恩倒也不推辭。

達利城最大的酒店也正處於最繁華的商業區,艾欣買衣服的女裝店,其隔壁就是水果店,再隔壁是麵包店。

而順著風,艾欣忽然聞到比剛出爐的麵包還要香甜的氣味,連她懷裡一直安靜的當歸也“啊啊”的出聲了。

“饞貓,看你口水都出來了。”艾欣忍住不讓自己流口水,手指點點當歸,趁機找理由,“既然你想吃,那我們就去看看是什麼那麼香?”

過了麵包店,又往前走了五、六家店鋪,直到拐角處,艾欣才找到香味的來源,那是一家外面墻壁塗成果綠色的店鋪,門簾則是由七彩水晶珠串成的。

艾欣抬腳往裡是,一瞬間卻失了神,她差點兒以為自己進了長著五顏六色各種小野花的田野裡,再仔細看才知道,那是地上的圖畫。

這樣擬真的地板,畫家的水準應該很高,而四周的墻壁畫的是遠山,天花板則是藍天白雲,站在店裡面,給人的感覺卻像是到了野外。

這店的老闆真有才艾欣剛這樣想著,就聽見一個溫柔的聲音響起:“可愛的小姐,有什麼是我可以為你做的嗎?”。

因為店裡的裝修太過吸引視線了,艾欣聽見聲音才意識到店裡肯定得有店員或老闆在,她聞聲看過去,店裡的一角站著一位六十多歲的老婦人,一身淡雅寬松的白袍,灰白的頭發用一把銀梳子固定盤在腦後,雖然臉上的皺紋明確告訴人們她已經老了,但卻能讓人很輕易就能想到,這老婦人年輕時一定是個大美人

艾欣更看中人的氣質,憑著她兩輩子累積的經驗,她堅決認為這老婦人一定有不簡單的過去所以她欠欠身,如實答道:“是這樣,我無意中聞到了一股香味,然後順著香味就找到了這裡,請問,能告訴我是什麼這麼香嗎?”。

“當然可以,可愛的孩子,這裡賣的是我親手做的各種果醬,我相信你會喜歡的。”老婦人笑著愉快。

果醬?艾欣順著老婦人手指的方向,才注意到店裡擺著的各色的大壇子,原來架子也被漆成了綠色,而壇子是透明水晶玻璃制的,所以裡面各種顏色的果醬,很容易讓人把它們和墻上的風景畫當成是一體的。

每個壇子下面還壓著小小的標簽,不過就是不識字的人,也能憑標簽分辨出壇子裡裝的是哪種果醬,因為標簽被製成了各種水果的樣子。

紫紅色葡萄型標簽的壇子自然裝的是葡萄果醬,橙色桔子標簽的肯定是桔子醬,還有檸檬的,西瓜的,桃子的,草莓的…

有兩個壇子比別的要小些,艾欣看底下的標簽,這兩個不是水果而是花朵了,黃的是桂花,紅的是玫瑰花。

說實在的,艾欣在這個世界吃了果醬麵包無數個,但還是頭一回見到糖醃花呢,倒是她前世東方點心有桂花餡和玫瑰餡的。

看艾欣目光主要集中在這兩個壇子上,老婦人乾脆將壇子打開,用銀制的小碟子分別盛了點糖桂花和糖玫瑰花,“嘗嘗看?”

在食品店,試吃是允許的,艾欣道了謝便拿著銀調羹勺了點桂花醬進嘴,頓時桂花的清香布滿口中:“真不錯”她由衷的稱贊。

“這可是我家祖傳的,別說在達利了,整個卡特也是獨一家的。”老婦人沖她眨眨眼,帶點孩子氣的小得意。

“是很難得,我在迦蘭也沒吃過這種糖花的,請問還有別的花嗎?”。不能怪她貪心,實在是老闆的手藝太好了。

老婦人這回搖搖頭:“果子醬什麼樣的都好做,但鮮花的…祖傳只有這兩種,我不知道還有什麼花合適做餡的。”

“有不少花都能吃的,例如紫藤花,可以和糖做餡烙藤蘿餅,單個把花蘸了麵粉的糊,和以白糖,入油鍋炸熟了,味道很不錯的。”艾欣就試過,可惜她拌餡的廚藝趕不上這位把食品變成藝術品的店主。

老婦人聽著眼睛一亮:“這位小姐知道許多花的吃法?那我們不如一起聊聊吧?”她很麻利的拉出椅子,又端來一壺花茶和一盤小蛋糕。

桌椅都是樹樁樣的,銀壺裝飾著綠寶石,小蛋糕上有漂亮的奶油花,艾欣不介意在這樣的情況中享受下午茶。

“我是藥師,所以知道的花朵都是與治病有關的。”艾欣先聲明這點。

老婦人對她的身份稍感意外,但馬上誠懇的表示:“如果我做的食物不但能讓人喜悅,還能帶給人健康,那將是我最大的榮幸。”

“那我先從桂花和玫瑰花說起吧,”花的種類太多了,艾欣乾脆看見什麼先說什麼,“桂花溫中散寒暖胃理氣,胃寒的人吃它效果不錯。玫瑰花養顏補血,對女性極好…”

再接下來就隨意了,艾欣想到哪種花便說哪種。

枇杷花和蜂蜜齊蒸,治傷風感冒引起的咳嗽;桃花疏肝理氣,治積滯,但因導瀉作用太大,孕婦忌之;柚子花煎水飲用,治胃脘胸膈間痛;栗子花煎湯飲用或研磨吞服,則治赤白痢疾及腸道出血。

艾欣說的當然是奧泰大陸的語言,不過有些名詞是中醫專用的,她得先翻譯成這裡的詞語再念出來,這樣語速就不快了。

老婦人倒是越聽越吃驚,本來她是抱著好奇心在聽的,可發現花裡還有這麼多講究,她坐不住了:“抱歉,我可以把你說的話都記下來嗎?”。

“當然可以。”艾欣笑著點點頭。

“親愛的,幫我把羽毛筆和羊皮紙拿過來。”老婦人仍坐著,朝裡面喊了聲。

“過來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艾欣看見那風景畫的一處林子被人從裡面推開,一位與老婦人差不多年紀的白發老爺爺走了出來,原來畫林子的地方是一扇門。

白發的老爺爺身上還系著圍裙,圍裙上面還沾著些果汁,估計裡面是工作間,他正在切水果熬果醬。

“又發現什麼有趣的事了?”聽老爺爺的問話,老婦人記錄東西應該是習慣了。

“各種花的功效,我們的果醬品種可能會增加了,到時候我烤麵包給你吃。”老婦人邊說邊開始動筆了。

“哦,那我期待著。”老爺爺說了句,再沖艾欣笑著點點頭,又進裡面忙活去了。

明明這對老夫妻只是短短的對話,但給人的感覺卻如同這家店買的果醬一樣,有種濃濃的甜美的氣氛,這就是老夫老妻的幸福嗎?

“他這個人不善長和陌生人聊天,所以才在後面廚房切水果,他也只會切水果,熬果醬還得我來。”老婦人說起相公,眼角眉梢都是歲月累積的愛意。

 

第八十二章去吃海鮮

“金針菜的鮮花是有毒的,但蒸煮曬幹後炒菜、煮湯都是美味,而且能養腦明目。桔花曬幹後存著,在夏季煮肉時放一勺進去,可以讓肉不變質…”

艾欣說完時已經五點多了,她這些話沒白說,老婦人找了足有十個十釐米高的瓶子,挑了十樣這店裡最好的果醬裝上,其中就包括桂花醬和玫瑰花醬,然後把十個果醬瓶放進網兜,送給艾欣。

艾欣當然是準備付錢的,不過老婦人說我藥師給人治療是必須收費,而你告訴我的這些,也是家族的知識吧?制果醬的秘方也是我家族的知識,我只用制好的果醬和你交換無價的知識,是我佔便宜了呢。”

“其實…我說的這些不是不可以外傳的…”艾欣還是收下了,這老婦人讓人有種無法拒絕她好意的氣質。

等出門時,老爺爺也和妻子一塊到了門前相送,老夫妻站在店門口,夕陽映照在他們的白發上,給發色鍍上一層金。

艾欣遺憾手裡沒有相機,這畫面要是能保存下來,再上傳給《夕陽紅》之類的網站,點擊率一定過千萬。

拎著果醬瓶抱著當歸,艾欣又買了兩個西瓜,雙手滿滿的往酒店返。

賣西瓜的地方離酒店不遠,三分鐘艾欣就到了她們包下的小院,那兩個可瑞恩的侍衛現在站在院門口,見艾欣先行問候再上前接她拿的。

艾欣只把西瓜交給他們這個晚飯後切了吃。”然後拎著果醬瓶抱著當歸進院子。

可瑞恩已經起來了,正坐在院裡遮陽傘下和人聊天,見艾欣沖她笑笑,倒是他旁邊的人先開口艾欣了,達利城這裡有你喜歡的嗎?

“布理安爺爺?”艾欣又驚又喜,“您會在這裡?”

坐在可瑞恩對面的正是卡特的大賢者布理安,他是葛力金的老,哪怕是葛力金隱居不公開身份露面的這十年,他也常利用魔法陣來往于葛力金城堡,所以艾欣熟悉到一眼就認出來了。

“我到達利城拜訪一位老,正好也住在這酒店裡,想不到可瑞恩殿下也在,更想不到殿下說你也在,來,小泰迪,見見你艾欣姑姑。”布理安笑呵呵沖屋簷下陰涼處招招手。

小泰迪?艾欣看,那兒站著一個十三、四歲的小男孩,想來因為身份的問題,曾祖父是大賢者,所以可以和王子平起平坐,他卻只能哪涼快站哪兒。

“曾祖父大人我的名字是泰迪布理安,我已經十四歲是大人了,請不要再叫我小泰迪了…”尤其是當著外人的面,小男孩也開始重視面子。

“了…”布理安仍然笑呵呵的,“那麼泰迪,見過你艾欣姑姑,十一年前她和你葛力金太爺爺來過咱們家,不過當時你還小,不記得了。”

“我記得的…”小男孩嘀咕著,面對艾欣很恭敬的躬身行禮,“艾欣姑姑,你好。”

“你好,泰迪。”艾欣挺感慨,當年缺鈣發育不良的少年,現在比她還要高一點了,雖然不是膀大腰圓那種,但身材筆挺而結實,是個健康的孩子了。

“難得大家這麼巧都在達利,就由我請大家共進晚餐吧。”可瑞恩也站了起來,笑吟吟的說道。

“那好意思…”布理安客氣道。

艾欣和泰迪聽著卡特的二王子和本國的大賢者你來我往客氣了十幾分鐘,終於是可瑞恩因為不熟悉達利的所有餐館而“敗下陣來”,請客的人換成了布理安。

達利也是一面臨海的古城,布理安沒帶他們去本城最貴最豪華的大餐廳,而是帶他們拐彎再拐彎,進了一條小街中一座兩層建築的小樓。

“別看這裡小,在這吃飯必須提前預約才行,每天早、中、晚,店裡只接待各二十名客人,本來我是打算請老的,可誰讓先遇上了你們…”布理安笑道。

“這麼說,我們是趕巧佔便宜了。”可瑞恩微笑。

“的確是佔便宜了。”布理安坦誠,“這裡做的海鮮,我保證在王宮也吃不到那樣的味道。”

“我很期待”可瑞恩帶些誇張的嘆息,但語氣像個孩子而多過像個王子,並不招人退避三舍。

聽布理安這樣說,其實艾欣也好奇了,她今天剛在達利城了一份美味,難道在半個小時之後,還有另一份美食等著她?

海鮮館的二樓是雅座,布理安早訂好了一間帶窗戶的包間,而是窗外是遠處的海景而不是臨街的商店,可見他的確不是頭回在這吃飯了。

包間裡的餐桌是方型的,可瑞恩隨隨便便就拉了一張椅子坐下,他坐的正是能看見窗外風景的,艾欣也想看風景,就坐了他對面。

泰迪看了看正在和店員的布理安,迅速坐在了艾欣這邊,等布理安回頭時才,這三個年齡加起來才是他歲數一半大的孩子,一點也沒有貴族客套的先坐好了,他的曾孫子還特別給他留了個好位子——就在那位一點也不安份的二王子身邊

布理安保持笑容坐下來,順手就把菜單遞給可瑞恩,古神保佑,吃的海鮮能堵住這位殿下的嘴,畢竟卡特的國王今年才四十八歲

可瑞恩道著謝接過菜單,低頭認真看著咦?這裡也有,那是一定要嘗嘗的,王宮的確吃不到。”然後他點菜,再把菜單遞回給布理安。

可瑞恩口中的,翻譯成中文就是螃蟹,螃蟹是美味的水產品,也是現任卡特國王最喜歡的食物之一,可自從國王吃它吃壞了肚子,甚至差點兒送了命之後,這美食就從王室的菜單上取消了。

可這位卡特二王子頭一個卻又點了這道菜…

泰迪到底是還小,沒有他曾祖父那樣穩重,他忍不住開口問:“你還敢吃它?這現在京都幾乎沒人敢吃了,也就這邊境小城才有…”

“也就是說,布理安家的餐桌上也沒有它了?”可瑞恩卻笑著反問。

泰迪如實的點點頭,長這麼大他就沒吃過螃蟹,哪怕就是在達利用餐時也沒點過這道菜,因為據說至今仍只有克萊頓家能治這種病,而去求克萊頓家,那是比吃壞肚子更可怕的事

可瑞恩笑得有些得意了:“那真是可惜,這可是難得的美味,我其實經常吃…在克萊頓…我老師家裡…我葛力金家也沒有拒絕這美味吧?”

可瑞恩的問話轉到了艾欣這邊,於是艾欣點點頭:“是吃過,但不多。”

“其實這裡的烤魚不,加了檸檬汁的…”布理安這時候也點好菜,把菜單遞給艾欣。

艾欣看了看,挑了個椒鹽蝦,再把菜單遞給泰迪,泰迪要了盤洋蔥牡蠣,其它的麵包餡餅則是海鮮館配送的。

可瑞恩拍拍手,外面的侍衛之一捧來他自帶的紅葡萄酒,“這是我老師家葡萄園釀的。”可瑞恩介紹。

“那可一定要嘗嘗呢。”布理安這回不但沒拒絕,還對艾欣說道,“克萊頓家釀的酒可是卡特最好的,不過克萊頓家主只在過生日時才拿出來,這是王宮也沒有的,而且是克萊頓家難得免費的珍品。”

“那是該嘗嘗。”其實對那位克萊頓家主的一切艾欣都有興趣去瞭解,他究竟是不是她的“同鄉”呢?

可瑞恩親自給幾個人倒上酒,再把他點的一大盤蒸螃蟹往桌中間推了推大家都嘗嘗,這裡又不是王宮,吃它不用忌諱。”

當事人的都這樣說了,布理安和艾欣笑笑,分別夾了只螃蟹放進面前的碟子裡,只有泰迪還在猶豫,這種煮熟後還張牙舞爪的,吃了真的沒事?

“沒事的,”艾欣將剔好的蟹肉夾給泰迪,“螃蟹性寒,吃多了肚子是受不了,但吃一兩只沒有關系,而且這店裡的蘸料配得不,裡面有薑有醋,又驅寒氣又殺菌。”

泰迪覺得已經長大了,挺不好意思吃飯還被人照顧,更不好意思不吃人家夾的食物,他試著按艾欣說的沾蘸料吃了一口,剛嚼了一下眼睛就亮了。

“如何?”可瑞恩是明知故問。

泰迪將蟹肉咽下,他的教養讓他忍著沒去夾第二塊,而是先回答可瑞恩的問題殿下,我真羨慕你能住在克萊頓家…”布理安家就不敢吃。

布理安看曾孫子喜歡了,還真有些不放心不要吃多了…”

“我老師也說,不要吃多了。”可瑞恩跟著點頭附和。

“嗯。”泰迪還是有自律的,他開始每樣菜都吃,不挑食不貪食。

這裡的海鮮味道都不,艾欣吃著想起她去的果醬店,於是說道我沒想到這邊境小城居然有這麼多美食,在迦蘭的京都我都找不出。”要不然她也不會待在特雷紮的別墅閉門看書了。

“這麼多,你還找到美食?”可瑞恩好奇,他離開卡特國走的是魯拜城那條路,對達利也是頭,而且沒事先做功課。

“一家果醬店,水果和鮮花做的各種醬,可以夾麵包和餡餅吃,就是我帶的一網兜,那對老闆夫婦送我的。”艾欣想著那家店就覺得很幸福。

 

第八十三章重回卡特帝國

可瑞恩是看見艾欣拎回的果醬瓶了,不過男孩子對甜食的興趣不大,他只笑笑那達利還真是美食之城。”

布理安卻若有所思果醬店?那店名叫?”

艾欣一怔,有些不好意思我沒注意…”她聞著香味進屋,然後就被店裡的佈置震撼了,再然後聊各種花的營養,再再然後得到免費的果醬,只記得道謝,別說店名,連那對老夫妻姓,她也忘問了。

可瑞恩現在開始注意聽,能讓大賢者關注的,一定不是果醬那麼簡單。

布理安果然繼續問你說的那老闆,是不是一對七十多歲的夫妻?男的樣子普通,女的雖然老了但仍非常好看?”

艾欣猶豫著是對老夫妻…可我看他們只有六十出頭,男的…也不普通,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好像那種掌過權的,女的倒的確,氣質非常優雅,真的是很好看”所以她和布理安說的,是不是同樣的人呢?

布理安笑了,非常肯定的道那就是他們了,他們倆現在這麼清閑自在,當然保養得年輕了些,而我也忽略了你的眼力,男的確實不簡單,當然他妻子更不簡單”

“能讓大賢者稱贊不簡單的…究竟是人?”可瑞恩趁機問道。

布理安也不瞞他殿下也聽說這個名字,布非侯爵。”

“布非?”可瑞恩想了想,“你說的是十幾年前謝任財政部長的那位布非侯爵?”

“就是他,”布理安笑著點點頭,“十二…還是十三年前,他說人老了擔心算賬的理由辭職,然後和妻子一起回了出生地達利,我之前也聽說他們夫妻在故鄉開了家賣果醬的商店,應該就是艾欣遇上的那家,因為我曾吃過布非侯爵烤的果醬麵包,那廚藝的確讓人難忘。”

他這一說,可瑞恩徹底想起來了布非侯爵在任的那幾年,財政收入非常不,而我記得他前任是因為貪汙才下臺的。”

“所以布非侯爵稱得上臨危授命,他之前其實是不管事的,就是在京都有幾個果園和幾片花園,每天就和妻子養花摘果的,是陛下親自找上門請的他,而且理由是布非侯爵能把花果呵護得那麼好,那麼也能讓國家的財政不喂了蛀蟲。”布理安說道。

“父王他…”可瑞恩有些啼笑皆非,有些慶幸,“還好布非侯爵幹得真不。”

“那布非侯爵現在開店賣果醬,難道他變窮了,需要靠這個謀生?”泰迪的疑問比較單純。

“可能,他還有領地在呢。我想這只是他們夫妻閑著沒事打發的,不過侯爵的廚藝的確不亞於她年輕時的美貌,她當年可是京都之花的,不少貴族追究她,而她嫁給布非的原因也就是他會種花養果樹哼,早布理安家也多開幾個果樹園,你爺爺當然就輸在這上面了,可惜…要不然他就是你的祖母了…”布理安現在想起來還覺得遺憾。

泰迪低頭偷笑,今天運氣真不,居然了爺爺當年還有這麼件往事,可以拿爺爺收藏的古董來玩了,他敢不答應就告訴奶奶。

吃了海鮮回到酒店,可瑞恩先回的房間,布理安則示意艾欣去他的住處。

布理安讓泰迪在院子裡玩,他和艾欣在屋裡,並用魔杖施了防竊聽的咒語,這才說道:“你爺爺收到你的信,你和二王子回了卡特,所以讓我來接你,回京都後你就住我家,然後我再送你回葛力金城堡。”

原來他是為才來這邊境小城的,艾欣忙向他道謝。

布理安擺擺手我也只能在這兒等你,這一路上還好吧?”畢竟以布理安的身份,要是接人接到迦蘭去,那就太明顯了。

“挺好的,我爺爺還好嗎?”艾欣離開迦蘭時,寫信告知行程,信是托特雷紮用魔法寄往葛力金城堡的,之後她再沒收到葛力金的消息,當然,他們祖孫有魔法用品能顯示彼此的安危,艾欣葛力金肯定沒危險,就不知他在忙。

這點布理安給了她答案你爺爺在收到你的信之後沒多久就去了迦蘭,他讓我告訴你,你診斷的沒,陶比拉城的詛咒就源於劍上的鮮血,他已經證明給迦蘭新王看了,你不用再找克萊頓家主了。”

“爺爺證明瞭?”艾欣又驚又喜,“他證明的?”難道是…

“一片很神奇的小鏡子,你爺爺還送我一副,那鏡裡的景象是魔法也無法形容的…那是你們那世界的?”布理安現在回憶起還覺得震撼。

“那是顯微鏡”艾欣笑逐顏開。

在她前世的西方,光學顯微鏡的首創年代是1590年,1931年有了電子顯微鏡,葛力金前世留學時不但見過光學的,還動手拆過,甚至帶回了一臺,可惜被其父當成不務正業的“玩具”給燒了,而電子顯微鏡他沒見過,31年時他在國內。艾欣學醫時,樣的顯微鏡都有了,那是高科技時代。

等艾欣祖孫都重生進魔法世界,在這裡仍繼續選擇了中醫,雖然中醫主要靠望聞問切診斷,但因為十年前在陶比拉城主府到處找傳染源的關系,葛力金又想起了顯微鏡,如果有臺顯微鏡在,確定病菌不就容易多了?

這世界已經有瞭望遠鏡,鏡片的原理都是放大縮小,只是差別在倍數上,應該是不難制出來。只是葛力金重得前世記憶,他腦子裡機械的物品實在太多了。

葛力金首先制出來的是風扇,這裡用的是魔法驅動,所以不能叫電風扇,在四季炎熱的卡特銷量不,就算能用魔法陣保持室內溫度如春的有錢人家,也會買上幾臺當作追時髦。

而風扇的原理其實非常簡單,葛力金雖然申請了專利不怕別人再做,但他還想著能否做出空調來徹底取代降溫用的魔法陣。

還有他最想制出來的是電影,如果能把魔法師的樣子以這種辦法保存下來,讓他們的音容相貌永遠被後人瞻念,那麼也算是另一種永生吧?

只是製作電影可不像製作風扇那麼容易,葛力金這些年一直在尋找能與膠片一樣的材料,所以顯微鏡的都靠後了。

直到艾欣要重回迦蘭,想到新王快登基了,日後得換陶比拉的城主,葛力金才又開始研究顯微鏡,而且終于成功了。

“是叫顯微鏡,這個會轟動魔法界的”布理安敢這麼斷言,“可你爺爺卻說那顯微鏡做得並不完美,他還不想讓外人,那完美的又會是樣呢?”他看向除了葛力金,唯一見識過“完美”顯微鏡的女孩。

“這個不是用言語能形容的…”而且艾欣也不葛力金究竟能做出怎樣的,“那我爺爺現在在哪兒了?”

“他去了蓋亞,聽說那兒有種泥土,在下雨天能發出聲音,而且是之前在那兒說過話的人的聲音,所以被稱作有記憶的泥土,這傳說也不是不是真的,但你爺爺一定要親眼看看,所以只能我接你了。”布理安說的蓋亞,是奧泰大陸北面的另一個國家,就算用魔法陣也不是一兩天能到的,何況葛力金還要找傳說中“有記憶”的泥土。

看來爺爺最執迷的還是電影啊,其實艾欣也想再看電影呢,如果真能發明出電影來,她寧願花錢雇些俊男靚女,再編些劇本出來,也過一過導演的威風

布理安既然是特地為艾欣而來的,自然是找理由和他們一起回京都去,可瑞恩不看出來沒有,但他明顯不願意得罪帝國舉足輕重的大賢者,也當不。

而有這位大賢者在身邊,好處也是立竿見影的——他們不用在頂著烈日騎馬了,車裡涼爽的如同安了空調——大賢者牌的。

路上走了十一天,艾欣重新到了卡特的京都達米安城,重新住進了布理安的小洋樓。

“歡迎您,葛力金。”管家仍帶傭人們在大門口恭迎著。

“謝謝,伍諾。”艾欣還記得這位管家的名字。

布理安仍然是和泰迪一家住一起,他在泰迪之後又得了二個重孫子和一個重孫女,但仍只有泰迪一個人有魔法潛力,而且這些年泰迪已經通過了初級魔法測驗,繼承人的身份是基本確定了。

泰迪的父親裡蓋爾已經是稅務部的副部長了,公務繁忙一貫早出晚歸的,母親蓓拉則帶著八歲的女兒阿雨拉去參加貴婦人聚會了,所以接待客人熟悉布理安家的任務,被同行的泰迪自告奮勇的領走了。

泰迪領艾欣進她的客房,這客房艾欣已經記不清是不是她原來住過的那間了,畢竟已經過了十一年,房間的佈置要趕卡特的流行,早和當年不一樣了。

但她當年就是在布理安家才找到銅元空間的秘密,並且和葛力金多了層前世的血緣親切,艾欣有些感慨。

艾欣的行李都在空間裡,客房則是日日打掃,保持幹凈隨時能住人的,所以不用傭人忙著清理,看房裡只有艾欣和他,泰迪忍了一路的問題終於開口了艾欣姑姑…那個…我小時候給我治病的,其實是你吧?”

 

第八十四章卡特的現狀

泰迪小時候因缺鈣引起的軟骨病,的確是艾欣給他治好的,但考慮到五歲的小女孩就能給人看病,這事就是在魔法世界也過於驚世駭俗了,所以這事一直是秘密。

艾欣相信布理安對自家人也會守口如瓶的,那麼泰迪是怎麼知道的。

“為什麼問這個?”艾欣不答反問。

“我那時候是還小,可我記得是你告訴太爺爺能治我的病,也是你總拿藥給太爺爺,然後太爺爺把藥給我吃,剛開始藥真苦,你說蜂蜜加少了,哄我不哭,再後來藥就變得甜甜的。我那時候還小不明白,可長大了仔細一想,應該是你給我治病,對不對?”泰迪眼巴巴的盼著她點頭說是。

你現在也沒長大呢,艾欣拍拍他肩膀,這孩子記得還真清楚,難道與他魔法師的潛力有關,反正她兩歲時可記不清這麼多,“我還記得頭回給你診脈,你還反手想打我。”

泰迪臉紅了:“那時候我還小…這麼說真的是你?”他恍然,又驚又喜。

艾欣點點頭,她不想對個孩子刻意說謊。

“我發誓不會對別人說的。”也不用艾欣顧慮,泰迪主動就用魔法立誓。

等蓓拉帶著小女兒阿雨拉回來,對艾欣的到來也表示了歡迎,她至今仍不知道給泰迪治病的是艾欣,一直把這歸功于葛力金,不過艾欣是葛力金的孫女,光憑這點就足夠她盛情款待了。

阿雨拉是艾欣當年走後才出生的,小姑娘金發藍眸可愛的像個洋娃娃,身體上也挺健康,就是見了艾欣總喜歡喊她“姐姐”而不是“姑姑”,為這輩分的問題,泰迪不只一次的威脅妹妹:“再喊錯我就把你的蛋糕都吃掉”

以布理安的年紀是不用每天上朝的,等艾欣休息過後,他就帶著艾欣和泰迪去之前開的香油坊和豆腐坊參觀,畢竟那裡也有葛力金家的股份。

十一年的時間,豆腐坊和香油坊已經在卡特全國遍地開花,從有錢人家走向平民人家,據布理安說,連國外的一些王室都會派專人過來購買,用魔法保鮮的辦法迅速運回去。

說到國外,艾欣想起在亨特伯爵的莊園種的山藥和馬齒莧了,如果可以兩家互通有無就好了,可惜家上面還有個國,卡特國的大賢者和迦蘭的伯爵…是不能來往太密切的。

艾欣由此又想到自己開醫院和普及醫學常識的理想,可是她無論在哪兒開醫院,都得和該國政府打交道,她又不願意給自己貼上標簽。

要是能有的像國際紅十字會那樣的就好,不參與政治和戰爭,就是從人道主義出發,但這個世界對醫學有點認識的,又有舉足輕重地位的,目前她只聽可瑞恩一個人說過。

而對於這位卡特帝國二王子兼嫡長子,布理安在艾欣住進布理安的頭一天,就專門和她單獨談論這位殿下。

布理安拋棄了貴族說話的彎彎繞繞,非常明確的告訴艾欣卡特的現狀。

卡特當朝國王還不到五十歲,按魔法世界所有國王的平均壽命算,人家怎麼也能再活五十年,所以現在不著急立太子也是情有可原的。

可後宮的事總是會惹到前朝的事,可瑞恩是嫡長子沒錯,可他不是長子,卡特和其他王國一樣,並非嫡子繼位不可,立賢立長立嫡,嫡出的選擇要排第三位了。

賢達的儲君才會成為賢明的君主,這點是各王國都公認最重要的,所以迦蘭的庶出四王子成為維瑟斯五世時,國內的貴族和百姓沒有反對。

卡特的情況只比迦蘭更復雜,首先,卡特王沒有迦蘭王那麼年老昏庸。其次,外戚的勢力都不大,也都不招人煩,無論是後還是妃的。再次,可瑞恩固然表現優秀,他的大哥麥克斯也風評不錯。

所以現在卡特的大多數貴族還沒有急著往某個王子身邊站隊,布理安也沒有,他建議艾欣也不要和可瑞恩走的太近了。

艾欣表示明白,她無意再參與卡特的王權爭鬥,這裡的國王和王子又沒有害過她的親人。

“可是克萊頓家怎麼辦?克萊頓家主是二王子的老師,這就等於和二王子綁在同一條船上,他支持誰是肯定的,那克萊頓家對卡特的影響力可以忽略嗎?”。艾欣當時提問道。

布理安則回答:“誰都知道克萊頓家主最愛的是錢,克萊頓家向來不參與王位的更替的。”

“可如果是自己的學生當了國王,那學生不應該孝敬老師嗎?這總比外人當國王更有好處吧?”艾欣再提問。

“這點不用擔心,”布理安笑著擺擺手,“克萊頓家主再愛財,公私分明才是能做到的。”他語氣非常肯定。

艾欣則對那位疑似“老鄉”更好奇心。

艾欣以為可瑞恩會繼續找她,例如也像迦蘭四王子那樣,要她為某些貴族治病,而真有病人的話,她不能拒絕出診。

艾欣不可能完全和可瑞恩完全斷了交際,布理安提醒她注意,但誰都知道表面上的客套還得有,底線畫在心裡就行了。

所以艾欣在心裡準備著,可三、四天的時候過去了,可瑞恩再沒找過她,難道他特意把她從迦蘭帶回來,真是為了讓她自由的行醫?可能嗎?

從布理安這兒,艾欣瞭解到可瑞恩這次回來帶了不少國外的特產,京都出名的貴族幾乎是人人有份。

而且有些東西不在於價錢,而是其稀少性,連卡特的國王都向兒子請教某些禮物的用處,然後趁這個機會,可瑞恩頻繁出入貴族的交際圈,真的非常非常忙。

那就是他沒時間找她了?艾欣樂得輕松,布理安家在京都附近也是有領地的,何況布理安比亨特伯爵更支持她給平民行醫,加上卡特京都的治安遠勝於迦蘭,艾欣在外面待的時間就長了。

自從確定是艾欣給他治好病的,泰迪就很粘艾欣,艾欣出門行醫,他可是一直跟著的,布理安也同意自己的曾孫子給她當個小保鏢。

艾欣初時還以為泰迪和西蒙一樣對中醫感興趣,可轉念一想,泰迪是要繼承布理安大賢者身份的,他這樣和自己隨便出來行嗎?更何況泰迪從來沒問過她怎麼給人看病,完全不像是對中醫好奇。

“你不用學習法術嗎?”。艾欣直接問泰迪。

“我現在一直在學習啊,不過我已經從學校畢業了,不用天天坐在教室面對教授了。”泰迪表情輕松。

畢業?艾欣一直以為像泰迪這樣的是進行家庭教育,怎麼他也要上學校嗎?“十三歲就畢業了,不是你曾祖父教你法術嗎?”。艾欣沒上過這裡的學校,不大清楚。

“基礎知識還得去魔法學校學,不過我過年前就畢業了,而一般人是十五歲才畢業,然後分配專門的老師帶,我學的比他們好,現在則由曾祖父指導我。”泰迪驕傲的是自己的學習能力,而不是畢業後他能比其他人更好的分配待遇。

十三歲就是全大陸承認的魔法學徒了,艾欣至少知道這畢業考試考的是魔法的運用,是絕對無法徇私的,這男孩真是靠自己本事提前畢業的。

“恭喜你,可你現在不用和曾祖父學習嗎?我一個人也可以的。”艾欣說道。

“我說了,我現在就是在學習,走路也是種學習,艾欣姑姑你可能也聽說了,奧泰大陸上,不論是哪一個王朝,每個城市都是建立在大型的魔法陣上面,而要完成這樣的魔法陣,最少也得有一百位大法師,用上十年的時間,何況像是卡特的京都,陣法上有對城市的祝福,防衛城市受攻擊,這些咒語的時效是永遠的,所以只要有魔法力的人走在這城市裡,都會感覺地下法陣的運行。”泰迪半跪下來,右手虔誠的放在光潔的地板上。

每個城市下方都有魔法陣,也正因為這有祝福咒語的陣法存在,哪怕是像陶比拉那樣城主不做為,天天有窮人因病苦橫屍街頭的城市,也沒有暴發過大規模的傳染病,這也是艾欣覺得魔法有實用生活價值的原因之一,可這與泰迪跟她到處走有什麼關系?

“身為本國的大賢者,檢修地下的魔法陣是其職責所在,我必須走遍京都的每一條街道,熟悉每一條魔法運行的氣息,以遍日後能在第一時間發現其中不對勁的地方,這是曾祖父教給我的功課,艾欣姑姑你不會介意我用這種方法做功課吧?”泰迪笑嘻嘻的說道。

原來大賢者還兼職地下管道維修工,艾欣還是頭回聽說,既然泰迪沒有耽誤學業,那她當然不介意多個伴,何況有這個本地人在身邊,也能增加當地人對她的信任度,告訴她哪裡有病人需要幫助。

如果能有家醫院,生病的人可以主動過去,那麼省下了尋找的時間,也不會耽誤治療,那才是利人利己的好事。

在走遍達米安城大街小巷的同時,艾欣總忍不住想起可瑞恩的提議,有一國王子的參與,建醫院就可以不再是夢想了,這不得不說是件天大的誘惑,偏偏艾欣更清楚,什麼叫“禮下於人,必有所求。”

而就在艾欣矛盾的同時,可瑞恩興沖沖的坐馬車到了克萊頓家主在京都的府邸。


第八十五章夏雪

初到克萊頓府邸的人,一般都不會這裡居然是那歷代傳說中都非常愛錢的家主所住的地方。

克萊頓家位於京都達米安城的東面,占地面積不過王宮的百分之一,也就是大門、前院、一座小樓、後花園這麼簡單,這樣的建築在京都凡是中等收入的都能住得起。

而裡面的佈置清悠雅致,值錢的每件都是,但數量極少,可擺放的位置讓人找不出這裡應該堆滿古董的理由。

“不愧是傳承千年的家族,愛財歸愛財,但品位上真不俗。”一些貴族因為贊嘆道。

但更多的貴族在暗地裡咬牙克萊頓家一千年的得搜刮多少寶貝,這擺出來讓人看看都捨不得,果然是小氣”

可瑞恩從七歲時就有半數的住在克萊頓家,他對這裡比王宮更熟悉,不過克萊頓家究竟有多少財寶,他也不。

可瑞恩對錢財也並不看重,他的慷慨大方也是貴族中出名的,這難免讓人驚奇,那麼愛錢的老師居然沒培養出同樣吝嗇的學生?

可瑞恩下了馬車,克萊頓家的門衛馬上就給他開門,然後裡面的侍從指揮馬車去車庫停著,可瑞恩一個人往裡面走。

克萊頓家的傭人並不多,平時也不露面,可瑞恩一路上也沒有遇上一個,這讓他覺得非常自在,在王宮走三步五步就有人向他行禮,看著是威風,但又何嘗不是一雙雙眼睛,監視他一步都不能出差。

這裡是讓可瑞恩感覺放鬆,但他的禮儀標準已經刻入靈魂,不管有沒有人看都會舉止優雅,風度翩翩。

等進了主宅,裡面只有兩個和可瑞恩年紀相仿的年輕人在整理家務,兩個年輕人年紀一樣,長得也一樣,一看就是孿生。

“老師在嗎?”可瑞恩問的客氣,因為別看這兩動手幹活,但他們是克萊頓家的正副管家,在房子裡相當有話語權,走到外面許多貴族也必須給面子。

“大人在後花園。”其中一個抬頭答了一句,然後繼續給桌子換新桌布,而另一個連頭也沒抬。

可瑞恩和這兩也認識七年了,他們就是這性格,禮貌的道聲謝,便向後花園走去。

不過雖然認識了七年,不論他還是分不清這倆誰是不離、不棄,就如七年前另一對孿生管家莫失、莫忘,直到他們離開主家,可瑞恩也沒分出他們誰是哥哥誰是弟弟。

說起來,老師還真是喜歡孿生子呢?而且這名字同樣繞口…

可瑞恩每回見到那對,都會生出這樣的念頭,而他對克萊頓家熟悉得如同家,不需要人領路就到了後花園。

克萊頓家四月的花園裡盛開的全是桃花,艾爾法就靠在桃花林裡的躺椅上,旁邊竹幾上放在酒壺和點心,說不出的悠閑自在。

“老師,今天王宮裡可是熱鬧極了,你不去看看嗎?”可瑞恩走近說道。

“王宮哪天不熱鬧了。”艾爾法顯然沒興趣。

“今天真的不一樣,你那位魔法師赫伯特格裡姆嗎?就是下任魔法協會會長呼聲最高的那位,他昨晚來了達米安城,今早上利用法術在王宮下了場大雪,現在王宮裡面的人興奮得都快瘋了”可瑞恩也在興奮,卡特帝國四季如夏,許多人一輩子都沒見過雪是樣子的。

“你沒見過雪?”艾爾法看他的目光,仿佛他還是七歲。

可瑞恩冷靜下來見過,前不久我去的卡特,在那裡過的冬天…”

“那還是看王宮的人發瘋不滿足,你還想看老師發瘋的樣子?”艾爾法語氣淡淡。

可瑞恩不由得激動我只是覺得難得,所以想請你也看看…你不去就算了…”又何必挖苦他,他真的是好心,真的是好委屈…

“我當然不會去,一個大法師被當成小丑戲耍,我為還要給他叫好?”艾爾法說道。

“……”可瑞恩不語,他覺得老師形容得有些過分了。

“你真不那個格裡姆為到這兒來?”可瑞恩表情沒露破綻,但艾爾法這學生心中一定不以為然。

“我當然,他是為了下任魔法會長而活動的,可如果卡特在他身上投資,以後有個傾向於我國的魔法會長,這不好嗎?”可瑞恩不解。

“一個把魔法當玩具的小丑,真能當上下任會長?”艾爾法搖頭,這個學生還是比他父親差一些,卡特王分明就是把人家當小丑耍,他卻還以為那人有投資的價值。

“你好像挺討厭那個格裡姆的…”可瑞恩腦中靈光忽現,很的問道,“那個格裡姆不會也找你討論過資助他競選的事吧?無不少字”

“是的,而且是在他找你父親之前,他說只要我出錢,以後魔法師指定的藥水生意就全交給我們克萊頓家了,他把我當人了…”艾爾法說起這事就皺眉,克萊頓家是有錢,但不是冤大頭。

居然找上他老師要錢…可瑞恩苦笑,難道他還不,想讓他老師出錢的人都是艾爾法的仇人嗎?連克萊頓家財物向來只進不出的特點都不清楚,這人真沒有投資的價值了。

“你也別回王宮了,雪看久了對眼睛不好。”艾爾法說道。

“是。”可瑞恩恭恭敬敬的回答,因為他現在也開始討厭格裡姆了,身為學生的他都不敢開口找老師為他投資,一個外面初來的小法師居然好意思開這個口?

艾欣和泰迪在外面轉了一天,一個病人也沒找到,這裡的街道全都整潔幹凈,不像是迦蘭那樣躺倒街頭、橋洞,或是棲身貧民窟發抖,一看就是需要救治的人,這裡的人都住在石頭房子裡,艾欣他們總不能挨個敲門去問你家有人生病嗎?”別說普通人習慣性的對陌生人的警惕,就是這問句不也是在找罵嗎?

泰迪一直沒露出他大賢者繼承人兼魔法學徒的身份,這緣于布理安良好的家教,只是白跑了一天,他也在考慮是不是利用的身份找地方上的執法者問問,畢竟這治病救人也是善事,又不是他仗勢欺人。

回到布理安家,家裡大人都不在,泰迪有點奇怪我曾祖父他們吧?無不少字”

管家伍諾回答今天魔法協會的格裡姆大法師在王宮下了一場雪,因為國王陛下召開舞會,邀請所有的貴族參加,主人他們也去了。”

“居然有這樣的事,下雪了。”泰迪意外。

“那你現在還來得及吧?無不少字”艾欣覺得抱歉,在沒下過雪的國家裡,雪景是極稀罕的事,連國王都特地開舞會,泰迪應該也想看吧?無不少字

“我在上學時雪景看得多了,不稀罕的,”泰迪沖艾欣笑笑,然後皺眉,“有法師會在這兒下雪?”

“下雪很難嗎?”葛力金城堡四季分明,所以艾欣沒見過葛力金用法術呼風喚雨下雪過。

“不難,只是沒有法師這樣幹過。”泰迪小臉上寫著不解。

然後到晚上布理安他們了,艾欣才明白原因。

“泰迪哥哥,你和艾欣姑姑沒去看真可惜,雪原來是那麼那麼可愛,就像是糖又像是奶油,涼涼的甜甜的,那麼那麼多”穿著色彩鮮艷裙子的阿雨拉手舞足蹈像只小蝴蝶,頭回看見雪景,小女孩興奮極了。

“雪的味道和水一樣,根本就不甜,你真嘗過雪嗎?”泰迪最喜歡挑的了。

“就是嘗了,就是甜的”阿雨拉也最喜歡和哥哥抬杠。

“好了,玩了一天還不累嗎?該回房睡覺了。”蓓拉看出布理安並不高興,於是哄著女兒回房。

阿雨拉乖乖的沖布理安和艾欣行禮那曾祖父晚安,艾欣姐…艾欣姑姑晚安。”然後沖哥哥吐舌頭,“好可惜哦,雪就化了,某人是看不到了”

“哼”泰迪傲慢的不可一世,“只下一天的雪有可惜的,我在學校時雪向來一下三、四天,然後七、八天也不化,足夠我們玩了”

布理安目送蓓拉母女上樓,才緩緩開口卡特建國在奧泰大陸以南,這裡本來就是沒有冬天的,這是古神的安排,所以卡特的法師法力再出眾,也不會幹這種逆天的事,可今天偏偏卻…”

“那會樣?”聽曾祖父說的慎重,泰迪緊張起來。

布理安搖搖頭卡特國記載的史書中從沒有過這樣的事,所以我也不清楚…”他轉向艾欣,“我記得你爺爺講過一個故事,說的是六月飛雪,結果大旱三年?”

“是有這故事。”艾欣那是《竇娥冤》的傳說,但卡特又沒有冤情發生,這不過是一場遊戲,地下又有魔法陣保護,可能大旱?

“故事?”泰迪好奇心起。

“讓你艾欣姑姑說,我老了,該休息了。”布理安推個幹凈。

艾欣犯難了,爺爺當初是講這個故事的,故事背景該安排,對了,布理安他們來自異界,根本不用費心編。

而她講給不知情的泰迪,首先考慮的就是將這故事背景安排在魔法世界的哪個國家,抹黑哪個城市。

 

第八十六章雪盲癥

艾欣考慮了三秒鐘,就將《竇娥冤》的故事背景安排在了迦蘭的陶比拉城,反正這座城發生的不公平事最多,說不定比竇娥還可憐的也有。

泰迪邊聽故事邊提問疑問:“魔藥協會不是禁止製作毒藥嗎?那藥是從哪兒買的?”

“不清楚,但我想總有陰奉陽違的藥師。”艾欣答道。

“竇娥是普通人,那可以用魔法測謊,那樣她殺沒殺人不就清楚了?”泰迪再問。

艾欣雙手一攤:“城主受了賄,就是要她的命,怎麼可能給她測謊洗冤的機會。”

“昏官”泰迪恨恨,“難怪六月飛雪,那是古神也發怒了吧?不少字”

“應該吧。”艾欣對這點敢肯定,不過那是另一個世界的感天動地。

因為講故事的原因,艾欣比平時晚睡了十分鐘,於是第二天早上晚起來五分鐘,不過布理安家平均在七點半時吃早飯,現在才七點零五分,完全來得及。

艾欣洗漱換衣服,正對鏡子梳頭時門忽然被敲得驚天動地,“艾欣姑姑,你起來了嗎去看看阿雨拉吧,她好像出事了”是泰迪的聲音。

艾欣忙起身去開門:“阿雨拉怎麼啦?”

“她早上起來就眼睛疼,一直在哭,曾祖父檢查不是詛咒,所以讓我請你看看…”泰迪邊領路邊說道。

艾欣的客房在三樓,阿雨拉的房間則在二樓,一下樓艾欣就聽見阿雨拉大聲的叫疼。

“好疼眼睛好疼”一進門就看見阿雨拉坐在床上大哭大叫,用雙手使勁的揉眼睛,蓓拉手足無措的在旁邊哄著。

“別讓她用手揉眼睛。”艾欣呵止道,如果是因為異物進眼睛引起的疼痛,她這樣使勁會造成角膜與異物的磨擦,讓眼睛更受傷。

“阿雨拉”蓓拉還沒有反應,但布理安信任艾欣,他馬上上前制止曾孫女傷害自己的動作。

“疼,好疼好疼…”阿雨拉扭著身體大哭,她難受得這麼厲害還不讓碰,小女孩委屈極了。

小孩發脾氣時力氣也是很大的,尤其是要在不傷害她的情況下幫她檢查,看艾欣根本近不了她的身,布理安手一揮,一道白光後,阿雨拉被定住了。

“祖、祖父大人?”蓓拉嚇著了,這可是攻擊性的魔法,布理安居然用在自家人身上?

“蓓拉,想想泰迪小時候那場病,你要信任葛力金家的人”布理安不滿意孫媳婦對他的質疑,難道他還會傷害自己的曾孫女?

泰迪輕扯母親,示意她讓出位子:“讓艾欣姑姑看看吧。”艾欣五歲時就能治好他的病,何況是現在。

艾欣終于能靠近阿雨拉了,她倒是認同布理安的做法,小孩哭鬧不配合檢查,向來是醫生最頭疼的事。

阿雨拉的眼睛又紅又腫,但裡面沒什麼異物,因為她用力的揉過眼睛,艾欣也不能判斷究竟是她揉成這樣的,還是一開始就這樣,於是只能問蓓拉:“阿雨拉她是什麼時候覺得眼睛不舒服的?”

“應該是早上我叫她起床時,她一睜眼就喊疼,說裡面進了沙子,我也以為她眼睛裡進了東西,可什麼也沒找到,可她卻覺得越來越疼…”貴族八歲的孩子有自己獨立的房間,但既然女兒一晚上都沒哭喊,那就是早上才發生的。

原來蓓拉已經看過了,想想也是,一般眼睛不舒服都是首先懷疑裡面進了異物,“她是剛醒時眼睛就又紅又腫嗎?”。艾欣繼續問。

“剛開始只是有點紅腫,她說不舒服,說裡面有東西…”蓓拉也意識到阿雨拉的眼睛現在紅腫更厲害與她用力揉有關,之前光顧著急了,不應該讓她揉的。

“先讓傭人拿條冷毛巾給她敷眼睛上吧,能消腫止痛的。”艾欣一時找不出原因,“她從前有沒有眼睛疼過?或者喜歡在光線不好的地方看書?”

“沒有,就是今天早上才這樣的。”蓓拉敢肯定。

今早上…那事發應該與昨天有關了…“昨天阿雨拉一共去了哪些地方,有沒有長時間注視什麼東西?”艾欣提示蓓拉想想。

“昨天早上起來是好好的,吃了早餐後本來我要帶她出門買衣服的,可收到國王陛下的請柬,說宮裡下雪了,阿雨拉吵著要去宮裡玩,我就帶她進宮了,她之後一直在宮中的庭院玩雪,玩伴是珍妮夫人她們的女兒,這都是阿雨拉從小就認識的,人應該沒問題,我在室內同珍妮夫人她們聊天,不過透過窗戶我一直關注她們,阿雨拉沒磕著碰著受什麼傷。然後午飯晚飯我們都是在宮裡吃的,宮裡的食物也應該是檢查過了的,我和她吃的是一樣,如果有事不應該只有她一個人出事啊”

貴族在自家人發生查不出原因的狀況時,總習慣往陰謀論上找,蓓拉也不能免俗。

“不是中毒。”這點艾欣可以肯定,剛才檢查也證明阿雨拉沒有外傷,昨天她一直在玩雪,雪地裡能有什麼…雪地“她昨天在雪地待了多久,中途有沒有回室內休息?”

“從上午到晚上,只有吃飯時候,那些孩子都沒有見過雪,所以連午休都省了。”昨天才發生的事,蓓拉記得清。

“那就是了,阿雨拉因為長時間在雪地裡,太陽光反射雪地的光線入眼,使眼睛受的傷,這個叫雪盲癥。”艾欣總算找出病因了,迦蘭常下雪也沒什麼人得雪盲,那是因為冬天下雪肯定冷,沒誰會長時間在雪地裡玩,可卡特這回下的是夏雪,根本不冷,又是頭回看雪景,難免待得時間長了。

“你說這是雪什麼?”蓓拉聽了腿一軟,差點兒坐在地上,幸虧泰迪扶住了她。

“雪盲癥,”看蓓拉快要暈過去的樣子,艾欣頓時意識到她怕什麼,忙解釋,“只是暫時看不清東西,休息五、六天就好了。”

“阿雨拉能好?”蓓拉就是怕那個字,阿雨拉才八歲啊

這病中醫上就是叫做雪盲癥,不過西醫上稱作日光性眼炎,因為雪地裡太陽反射的紫外線含量是平常地方的四、五倍,紫外線長時間照射人的眼睛引起的病癥。

“會好的,這不是什麼大病,不過需要你幫下忙,阿雨拉眼睛疼,如果能弄些新鮮的牛奶滴眼睛,可以保護眼睛緩解疼痛。”艾欣說道。

“我馬上讓傭人去找”一點牛奶,對蓓拉當然不成問題。

“我希望你親自去辦,主要是牛奶必須是煮沸煮透的,而盛它的器皿也必須煮沸消毒,要知道這可是當作藥水往眼睛裡上的。”艾欣表情慎重。

於是蓓拉也如臨大敵:“我明白了,我會一步也不離開看著傭人做的”她轉身快步出去,這樣的大事的確得親眼看著才放心。

看病時把小患兒的母親特意支開,似乎有違醫生的職責,但患兒的曾祖父和親哥哥都在場呢,她又不是要害人。

“布理安爺爺,你能解除阿雨拉的定身,而讓她放鬆睡著嗎?我得替她針炙。”這就是艾欣特意支開蓓拉的原因。

一聽針炙,布理安明白了,他揮揮手,解開定住阿雨拉的法力,阿雨拉就放鬆的睡著了。

定住的人血脈不通,雖然本人不會感覺過疼痛,但針炙也起不到作用,這是葛力金和艾欣都親身試驗過的。

知道魔法的力量,但看阿雨拉一瞬間就睡著了,艾欣還是贊嘆,這比麻醉劑、安眠藥之類的可是強多了,因為不傷身。

等艾欣從空間裡取出針包打開,在一支支有粗有細的銀針中取了極細的一支,往阿雨拉右手的合穀穴刺入,泰迪下意識的用手捂住嘴,努力讓自己不叫出來。

泰迪現在也終於知道為什麼艾欣會支開蓓拉和讓阿雨拉睡著了,蓓拉是決不會讓人用針去刺自己女兒的,而阿雨拉看見針就得嚇壞了。

泰迪也很吃驚,但他堅定的相信艾欣的目的在於救人,所以忍住不出聲,質疑努力救人的善行,那比針刺還傷人。

布理安滿意繼承人的表現,要知道以他百多歲的年紀,在老友剛打造好給他看的銀針面前,也免不了吃驚,何況當時葛力金只是給他看,又沒有拿針刺他。

不過在知道了針灸的神奇之處後,布理安說什麼也要親自體驗一下,正好他人老了,腸胃上弱點,也不算自虐。然後試驗的結果讓他相信了這小小銀針。

布理安是知道了才信任艾欣的,而泰迪頭回見就如此沉住氣,他贊許的拍拍曾孫子。

艾欣收針,正好看見他們曾祖孫的互動,在不知道針灸的人眼中,拿針刺人不是救人而是傷人,於是她解釋了幾句:“這裡叫合穀,”她指的是剛才刺入的手背第一掌骨和第二掌骨間陷中,“刺激這裡管眼睛疲勞疼痛。”

艾欣在卷起阿雨拉的衣袖,銀針刺入她手腕往前臂數正中2寸處:“這裡叫內關,治眼睛紅腫充血。”

等艾欣施完針,蓓拉也小心翼翼的捧著杯牛奶進來了:“這是煮沸煮透了的…阿雨拉怎麼了?”看到躺在床上的女兒,她手一抖…

布理安用法術捉住下落的杯子,杯中的牛奶一滴也沒灑出來:“我用法術讓阿雨拉睡著了,免得她哭鬧再揉傷眼睛。”

 

第八十七章鄭重推薦

只是布理安施術讓阿雨拉睡著了,又看艾欣很的確定牛奶真的不熱,再翼翼替阿雨拉翻開眼皮滴了一點,並保證過幾天肯定就好了,蓓拉終於放鬆了些。

然後蓓拉才說起剛才伍諾告訴我,這附近許多貴族家的孩子,今天早上起來都喊眼睛疼,現在到處有馬車出動去請法師和藥師的…”相比之下他們家還是幸運的,布理安本身就會法術,艾欣據說也是藥師。

布理安先驚訝後嘆氣我說來著,卡特本來就不該下雪的,這下被古神降罪了吧”

可瑞恩乖乖聽老師的話在克萊頓家留宿的,因為今天還要上朝,他一大早上便起身回家,十九歲的可瑞恩還沒結婚,仍然住在王宮裡。

按算,這時候宮裡的人也都該起來了,但可瑞恩在回宮殿的途中,聽到各處都熱鬧得不同以往。

“發生事了?”可瑞恩對迎接的宮廷女官利安問道。

“露妮公主和莎莎公主今早起來時,不約而同喊眼睛疼,而她們身邊的貼身宮女也出現了同樣的癥狀,陛下和王后已經帶著法師和藥師趕了,如果殿下沒也該看看。”利安建議到。

露妮公主是黛咪王妃的女兒,今年十歲,莎莎公主則是國王后來的新寵邦妮王妃的女兒,今年五歲,這兩個都是可瑞恩庶出的,所以利安只說讓可瑞恩去“看看”。

利安今年四十出頭,長相從年輕到現在都找不出讓人心動的地方,雖然她是個寡婦,這也是安菲亞王后放心讓她進宮當值的原因。

“我了。”可瑞恩對利安的話從不輕視,這位女官是他老師艾爾法鄭重推薦給他的,雖然利安和艾爾法一樣,從不參與他的王權謀劃,但在負責他衣食住行方面絕對令人放心。

“對了,”可瑞恩往外走兩步又停下來,“那我應該先去看哪個公主?”

“國王在莎莎公主處,王后則在露妮公主處。”利安低頭,意思由可瑞恩選。

“真麻煩。”可瑞恩皺皺眉。憑心而論,他比較看順眼乖巧的露妮,可要去露妮那兒勢必會遇上他極看不順眼的麥克斯和傑洛。可要去莎莎那兒,那個被寵壞的女孩太過任性了,而且邦妮那向來不分場合的向他父王撒嬌,他在旁邊看著實在是不舒服。

可忽然這麼多人都眼睛出了問題,詛咒嗎?那麼母后有危險了,因為出事的人中偏偏沒有她親生的。

不過…眼睛…“你也別回王宮了,雪看久了對眼睛不好。”這是艾爾法對他說的,難道老師這話不是隨口,不是他討厭格裡姆,而是真會發生的預言?

可瑞恩猛地轉身沃爾特,駕馬車麥那斯,告訴利安,請她轉告父王和母后,我去克萊頓家請老師給們看眼睛。”

可瑞恩認為艾爾法不是隨口說的要注意眼睛,而就算是隨口說的,以克萊頓家的本事,治病也應該是輕而易舉的。

只是當可瑞恩的馬車到了克萊頓的家門前,他卻進不去了,因為門外已經停了不少馬車,而不少穿著講究的男男女女都聚在大門處。

這些男女看著都眼熟,全都是京都貴族的管家,可為他們現在都聚在這兒,難道京都也出事了?

可瑞恩剛打算派侍衛上前問問,那些貴族管家忽然又都從門口散開,快步上了自家的馬車,馬車幾乎是爭先恐後的開始駛動,而且方向還統一?

他們這又是要去哪兒?可瑞恩更不解了。

“二王子。”突然變得有些空蕩的大門口,有人從裡面走出來問候他。

可瑞恩這才回過神你…管家你好。”出來的是一個人,他還是分不出這是不離還是不棄,只能含糊招呼。

“我是副管家,”對方先糾正再問道,“二王子站在了門口幹?”

副管家,那應該是弟弟不棄了,可瑞恩想著說道我是想進也進不去,那些人為堵在門口?”

“他們家的小主人今早眼睛都出問題了,所以請大人去。”不棄回答。

居然全是眼睛了,可瑞恩覺得問題嚴重了那老師答應了嗎?他們為都走了…”而且還是奔同一個方向,明顯不是各回各家。

“因為他們吩咐了,如果有人找他治眼睛,就向他們推薦住在大賢者布理安家的艾欣葛力金,她是大法師葛力金的繼承人。”不棄答道。

艾欣?可瑞恩吃驚了,他是覺得這女孩不簡單,但主要還是關注她有個好爺爺上了,可他老師絕不會因為對方的背景而去看重誰,例如沒了的利安,她就是確有真才實學的例子。

“那…其實我也是請老師的,我的兩個今早起來也喊眼睛疼,老師他在家嗎?”比起艾欣,可瑞恩當然還是更信任艾爾法。

“大人吩咐了,凡是想看眼睛的都去找葛力金,他不理的。”不棄搖搖頭,然後關上大門。

被關在門外的可瑞恩無可奈何的搖搖頭,也只是吩咐車夫駛向布理安家。

“你們是說…克萊頓家主推薦我給你們小主人看眼睛?”艾欣看著院裡一大堆人,意外極了。

“是的,克萊頓王爵大人鄭重推薦了您,請葛力金去給我家凱特子爵的獨生子看眼睛吧。”一個中年男管家搶先回答。

“請葛力金先給米爾伯爵家的小少爺看吧”另一個管家也搶話。

“請先去漢納侯爵家吧…”

“還是先去加尼伯爵家…”

“……”

如果在場的真是那些伯爵侯爵的,那麼他們再心急如焚,為了面子和利益也會彼此謙讓的,可管家們請不到人就是辦事不利,他們爭著沒打起來就算客氣了。

泰迪看著都頭疼,他年紀小也先去哪家都得罪人,不由得嘀咕“昨天一家都找不著,今天一來一大堆,古神在開玩笑吧?”

艾欣倒沒考慮得罪誰,可這些家的先後順序是讓人頭疼,誰家有病人不希望醫生盡快?

她剛想了一下,人群就快打架了,總算管家們顧慮到她藥師的身份,沒動手去搶人。

“大家先聽我說…”艾欣開口,可惜管家們爭吵得厲害,沒注意,她只有轉頭求助,“布理安爺爺…”

布理安拿出魔杖化為手杖,在地上輕輕頓了下,聲音卻清楚而響亮的傳進每個人耳中,現場一下子安靜了。

“大家安靜,先去哪家由葛力金決定,如果有誰反對,請馬上離開找別家藥師。”布理安嚴肅的說道。

於是現場沒誰敢吵了,這時候要被大賢者趕出去,可是等於得罪了布理安家,等於自家主人也不敢再雇用他了。

“我先問一下,是就點頭,不是就舉手,你們家的病人都是眼睛疼嗎?”艾欣終於可以發問了。

一片點頭,沒人舉手。

“第二個問題,他們昨天都去王宮了,都在室內玩雪很久?”艾欣再問。

還是點頭,沒人舉手。

那估計都是雪盲癥了,艾欣說道每一家我都會去的,但肯定有先有後,不過後面的也別著急,我先教你們一個治療的方法,不要讓患者用手揉眼睛,把新鮮的牛奶煮沸煮透了,眼睛裡滴幾滴,注意裝牛奶的瓶子一定要幹凈,然後用冷毛巾給他們敷眼,這樣可以緩解疼痛。

這病一般休息幾天就好了,不會失明的。”

艾欣轉身再問布理安那布理安爺爺,這些人誰家離我們最近?”既然是同一種病,那麼按遠近的距離來安排出診的先後,才是最省的。

“是尼斯子爵。”布理安在這裡住了五十多年,可以稱得上活地圖了。

“那麼我就先去尼斯子爵家,然後按住的順序去每一家,每家的大概一頓飯左右就夠了,你們可以算好在門口等我,因為我不認識你們,怕露了誰家。”艾欣說道。

聽她這一說,尼斯子爵的管家高興的在原地等著,其他的管家也沒有不滿意的,他們向布理安和艾欣施行,然後帶著應急治療方法做準備,反正也有話說,誰讓主人當初沒選擇和布理安家做近鄰呢。

考慮到一些貴族的脾氣,和艾欣還要施針灸,布理安不放心要和艾欣一起去,艾欣也沒有拒絕,有布理安給她做證明,治療的速度只會更快。

她們剛準備上馬車,可瑞恩進來了艾欣,我今早起來眼睛疼,老師向我鄭重推薦你,能和我進宮去嗎?”

尼斯子爵的管家傻了眼,他好不容易占了地域上的便利,誰二王子親自上門請人,誰會拒絕未來的卡特王呢?

艾欣驚訝于艾爾法連的學生也不給出診,但現在她沒空多想,一大堆病人排隊等著呢,按順序我要先去尼斯子爵家,你回宮等著,先拿新鮮的牛奶…”

她又講了遍注意事項,匆匆上車,沖可瑞恩揮揮手王宮門口留人啊”

 

第八十八章心理陰影

艾欣這一天大概跑了十幾家,具體多少她也沒空數,只記得大多數都是孩子和照顧他們的貼身侍女,這與小孩天性好動有關。

只有一男一女是大人,也挺年輕的,初見艾欣還有點奇怪,因為大些的貴族男女一般都利用舞會交際應酬,不用真把這當遊戲。

不過問了下病情她就明白了,那一男一女是對未婚夫妻,正在熱戀中,估計踏雪賞夏花是件浪漫的事,而戀愛的人總容易忘了,他們也不幸中招了。

艾欣和布理安也進宮出診了兩位小公主,本來艾欣還擔心別家可以由布理安找理由支開大人,讓她給孩子施針,可他們能支走國王和王妃嗎?

結果布理安跟卡特王耳語了幾句,國王居然也讓兩個王妃親自看著去煮牛奶,只他一個家長留在室內,然後布理安示意不用避著卡特王。

艾欣於是當著國王的面給公主施針,卡特王果然沒出聲呵責或質疑,只是略帶點好奇的看著,艾欣便又說一遍兩個穴位分別管病。

卡特王對這也只點點頭,說了句世上神奇的事真多。”

雪盲癥不是施針一次便能根除的,艾欣和每家約好下次出診的,和布理安回家時已經是晚上了。

“艾欣姑姑…”泰迪就等在家門口,表情有些驚慌,有點欲言又止。

“是不是阿雨拉?”艾欣和布理安想起家裡還有個患兒,心也提起來了,可是按道理不會有意外啊?

“阿雨拉沒事,她又睡著了,眼睛的腫消一些了,”泰迪忙答道,然後他看向艾欣,又吞吐起來,“是當歸…”

“當歸啦?”艾欣提起的心就沒放下,她今天一大早就被泰迪叫走給阿雨拉治療,沒顧得上抱著當歸,之後忙著出診也沒帶上當歸,其實這一天裡只要稍有空閑她就惦記著當歸,她不在泰迪給餵食,當歸能吃嗎?

“很抱歉,艾欣姑姑,是我沒照顧好當歸…”艾欣走之前沒忘記拜託泰迪喂當歸的,泰迪早上哄了當歸半天,它終於吃了個蘋果,然後在屋裡到處轉,呀呀叫著好象在找艾欣,艾欣當然出現不了,於是當歸的叫聲就變得像哭聲一樣了。

泰迪聽著不忍心,可又哄不住它,便學布理安對阿雨拉那樣,心想讓當歸睡一覺就好了,它醒時艾欣也就了。

結果先醒的是阿雨拉,布理安對的曾孫女使法術當然不會下重手,她睡到中午也就術法消失了。

阿雨拉的眼睛已經消了點腫,但雪盲癥不是一就能好的,她感覺不舒服就又忍不住伸手去揉,蓓拉這回可注意了,堅決不讓她動手,可蓓拉哄不住女兒,只能把泰迪叫了。

泰迪和母親對阿雨拉連哄帶嚇都沒用,阿雨拉被說急了就哭,蓓拉哪敢這時候讓她流淚再傷眼睛,泰迪只能再學布理安,讓阿雨拉繼續睡。

這一折騰得蓓拉也累了餓了,她吩咐看著,去湊合吃點食物,畢竟為了守著阿雨拉給她上藥,她早飯午飯都沒吃。

泰迪也夠累了,畢竟這是,打不能打,說重了不行,哄著又不聽。

但這一來,他把當歸忘了。

泰迪對當歸也沒敢施重手,何況他的法術比不上布理安的精準,所以當歸之後也醒了,但如果它在屋裡也不會有事,可泰迪記不清他出來時還沒有關緊門,反正當歸出來了,打掃的女傭它倒在一樓樓梯旁的地毯,估計是下樓時滾下來了。

“那它…”艾欣覺得身體發涼,她生怕泰迪說出不詳的語句,但又不得不問。

泰迪其實也嚇著了,在艾欣前他背了不少腹稿,可見到艾欣時還是沒敢直接說後果,這時真躲不了才咬咬牙它一直昏迷不醒,我查不出來它哪兒傷了。”

查不出來的才更可怕艾欣學醫的腦袋中不知一下子聯想出多少可怕的病例,加上奔波了一天,她覺得更站不穩了。

“艾欣,”布理安扶住她,“布理安家也是施了法咒的,任何摔下來都不會出事,你的寵物可能只是嚇著了。”

是嗎?原來布理安家也有護身法陣,可他家的法陣夠靈性嗎?想當初她在葛力金城堡故意往下跳,城堡就不阻止她“玩”,要是布理安家的法陣也以為當歸在“玩”辦?

可布理安的話總算讓艾欣有點勇氣去看當歸了。

當歸在艾欣住的客房躺著,管家伍諾親自在旁邊守著,艾欣一進來就看見那小胖子的圓肚子有規律的起復著…它真的還活著,而且呼吸平穩。

艾欣終於有勇氣上前給當歸檢查,可檢查的結果讓她不該不該放心,當歸沒有昏迷,它的脈搏和呼吸可以確定這點,骨頭也沒事,皮毛也沒事,可它的樣子又不像是睡著了,至少艾欣叫不醒它。

布理安也用魔杖給當歸檢查了一遍,得出的結論和艾欣一樣,當歸內外傷都沒有,可它即不是昏迷也不是睡著了。

那究竟是原因讓它不醒呢?醫者和法師都診斷不出來。

最後,還是冷靜下來的醫者先開口布理安爺爺,今天你陪了我一天了,請休息吧,當歸至少沒生命危險,不是嗎?”就算布理安有法力,他也是位老人了。

“那我先了,你也別太擔心,當歸也許就醒了。”布理安也只能這樣安慰他。

艾欣點點頭。

等到上樓的腳步聲消失,艾欣才用手捂著嘴,小聲的哽咽當歸…對不起…”這是她的,寵物就和小孩子一樣,活潑好動偏又不是危險,她不該把它轉托給別人,何況泰迪是病人家屬,其實並沒有空的。

“當歸,你千萬千萬要沒事啊…”艾欣靠在當歸旁邊,她是學醫的,可查不出的病因讓她無從治療,就好像面對前世的那場車禍,面對今世的突然失蹤。

“爸爸媽媽”艾欣再次驚醒,這一晚她剛困點便會驚醒,腦中全是車子裡被鋸了一半的剎車杠,要不就是失去後冷清得可怕的破篷子。

睜開眼,看見的是當歸起伏得極有規律的小肚皮,聽到的是當歸輕微但明確的鼾聲,在中醫上,這至少代表它是睡覺而不是昏迷著。

可為它不醒呢?嚇著了?累著了?

艾欣覺得很沒用,在聽到當歸出事的第一,她想到了父母和,於是腿都軟了,但其實搶救應該是爭分奪秒的。

艾欣忽然想到前世聽課時一位老師的話你們是學醫的,這能讓你們比一般人更能掌握生死,但我建議將來轉外科的同學,不要親手給的親人動手術,當然我,把親人的生死交給別人是不放心,尤其是在也掌握醫術的情況下,但真的別動手,千萬別…”

為不呢?在坐的學生都不瞭解,只覺得老師說這話的表情有些奇怪,和平常上課時不大一樣。

但對這句話的理解,是她們一年後畢業前實習時。

那天晚上,艾欣她們在急診室值夜班,結果送來幾個打群架的高中男生,其中被刺傷最嚴重的那男孩居然是艾欣同學的弟弟,他正當班。

出事的是弟弟,職務之便她又能守著,當的不跟進手術室根本沒法和父母交代,於是她進去了,幾分鐘後又哭著出來了。

她當時哭得說不出話,艾欣還以為出了大事,可手術室缺實習生也不行,艾欣只能忙著消毒換衣服進去幫忙,顧不上問。

手術挺成功,沒有傷到內臟,傷口是大了點,不過縫上了也就不出血了,再給輸點血,手術也就兩個小時。

艾欣出來時還奇怪,她們都是學醫的,她同學看了也該弟弟死不了,何況她哭著出來反而在耽誤搶救。

結果她出來後,守在外面的同學正在被護士長訓斥,看到弟弟被推出來,她忙跟著跑去病房,艾欣只好問另一個一直在場的同學,才是回事。

原來他們實習的醫院,也有手術時親人是醫生也得回避的制度,但不是特別嚴,像這樣只是洗理傷口加縫合的,還是能進入甚至親自動手的。

可她同學還是受不了,明明醫生在身體上紮針引線是縫合傷口,她還感覺那針就像是紮在身上似的,於是讓她遞止血鉗她遞上鑷子,讓她穿針她分不清針頭針尾…

這還沒讓她動手去縫合呢。

“我估計,老師肯定也碰上過類似的事…”這是大家實習結束,離開醫院前她同學悄悄說的,那時候她弟弟已經出院一個多月了,艾欣看她氣色才終於好起來。

對親人下不了手…艾欣覺得也是人之常情,不過她沒碰上過,艾家八成人都是學醫的,艾欣主學的又不是護士和外科醫生,真要有也不會交給她動手。

所以直到現在當歸主事了,艾欣才心理更不過關,雙親和的事已經這麼久,原來一直有陰影在她心中始終不去。

這樣可不行…艾欣告訴,心理素質不過關,關鍵時候害得還是和最親近的人,她必須勇敢。


第八十九章沙漠美人

早晨七點了,當歸仍然沒醒,若換了往常,該是那嘴饞的小胖子啊啊叫醒她要吃的了,但現在它還躺著呢。

測脈搏查呼吸,當歸仍在不是昏迷,但它還是沒有醒。

記得之前和它分別最長的是三個小時,那是在亨特伯爵的農莊,佩羅他們奉命來綁架她的那一晚,她將當歸放進空間裡面,那小胖子吃飽了就睡,不哭也不害怕,而當她再回去後,它自然而然的醒了過來。

其實這回她也應該把當歸放空間裡的,而不該考慮出診時間長,怕當歸孤單一個太久了會害怕。

艾欣重新抱當歸進入空間裡,還將它睡覺用的大竹籃帶了進來,在一棵桃樹下給它整理好柔軟舒適的窩,將它輕輕放進去。

空間是有靈氣的,這裡生長的東西效果和營養都好過外面種的,希望對當歸也有幫助。

從空間出來,艾欣先去看阿雨拉,阿雨拉的眼睛腫消多了,但現在還得注意不能去揉,不能看強光,牛奶滴眼和針灸都得繼續。

交代了蓓拉這些注意事項後,艾欣下樓吃早飯,然後和布理安一起出診。

這一天也是忙忙碌碌的過去了,艾欣不只一次進空間去看,當歸還是沒醒。

再一天,當歸仍沒醒。

“艾欣姐姐,這個送你。”這個說話還有些奶聲奶氣的小女孩叫桃瑞絲,是夏洛特伯爵的小女兒,今年五歲,也是艾欣的病人之一,因為年紀小體力差,她沒法向那些大孩子一樣在雪地玩上一天,不過這也成了她最早康復的原因。

桃瑞絲現在也不能見強光,她的臥室白天也拉著紗制的窗簾,室內光線柔和,不用開燈也能看清,艾欣看到桃瑞絲捧著的是個巴掌大小的花盆,裡面綠色的植物頂端開著美麗的紅花,而那植物還長著刺。

仙人掌?!這讓艾欣意外,因為她在重生進這世界後就沒見過實物,只看過畫冊上有,據說生長在卡特帝國更南,奧泰大陸邊緣的沙漠上,那裡人跡罕至,所以市面上也沒有賣仙人掌的。

“這個叫沙漠美人,孩子的舅舅旅行時帶來的,桃瑞絲說想把這個送給艾欣姐姐,希望你能喜歡。”夏洛特伯爵夫人在旁溫柔的替女兒解釋。

沙漠美人,這是仙人掌在這個世界的名字,也挺貼切,艾欣笑著婉拒:“身為藥師收診費是應該的,別的可就不該了。”

“可是姐姐…我想讓它陪著你…”小女孩看她不收,有點著急了。

“謝謝你,不過藥師是不能收診費以外的東西的,我怕被爺爺罵。”艾欣沖桃瑞絲眨眨眼。

原以為夏洛特伯爵家的小女孩只是個小插曲,可米爾伯爵家、凱特子爵家…這些貴族多數都準備了診費以外的禮物,而且好幾個還是活生生的小動物。

然後艾欣進宮出診,黛咪王妃還非要把自己養的一隻會說話的虎皮大鸚鵡送給她,艾欣費了半天勁才謝絕。

一天下來總發生這樣的事,再笨的人也知道不是巧合了,難道他們都知道了當歸的事?艾欣和布理安都這麼想。

艾欣不會說,布理安也不會多言,那是誰傳遍了整個貴族圈的?

蓓拉一直在阿雨拉身邊,布理安家的傭人們也不敢多嘴,所以布理安迅速找到目標。

“是不是你說的當歸的事?”布理安當著艾欣的面問泰迪,“現在貴族們都知道了,你究竟告訴了多少人?”

“我沒有找那些貴族啊,”泰迪很吃驚,“我只是找那些寵物師們,希望他們能治療當歸,可他們誰也沒見過像當歸那樣的寵物,所以都不肯來。”甚至他還想著再買只熊貓送給艾欣,結果當然失望。

“那些寵物師哪個不和貴族有交際,你找他們和直接告訴那些貴族有什麼兩樣。”布理安搖頭嘆息,這繼承人還是小,欠磨煉。

“對不起,艾欣姑姑。”泰迪再次向艾欣道歉。

艾欣搖頭:“這不怪你,你有妹妹要照顧,我不該再增加你的負擔。”泰迪才十四歲,還未成年,一邊是哭鬧的妹妹,一邊是安靜的寵物,他的注意力會集中在那邊不用說。

一隻寵物…但不過只是一隻寵物嗎?布理安獨坐書房皺眉,他起初和泰迪想的是一樣的,當歸真不行了就給艾欣再買一隻,甚至買十隻也可以,可今天看那些貴族捧出來的,其中不少都比當歸更可愛、更善解人意,可艾欣不過只看了一眼,那是出於禮貌。

那孩子分別是把當歸當親人朋友了,這樣別說十隻,你就是送上一百隻和當歸一模一樣的熊貓,人家也只認當歸一個。

所以這事還真不好辦了,人家畢竟是信任你才將寵物托給你家照看的,誰知道…

也幸虧這畢竟是只寵物,如果艾欣託付的是她弟弟什麼的…那後果…已過百歲的布理安都不敢再想下去。

可這事就是奇怪,當歸出事後布理安重新檢查了房子的魔法陣,陣法運轉正常,而為了實驗,他還特別讓伍諾買了只活雞,從三樓扔了下去,結果法陣瞬間發光,那只雞撲簌著翅膀,啥事也沒有的進花園啄蟲子去了。

那為什麼當歸從樓梯滾到厚地毯上,反而一直不醒呢,難道法陣還有什麼他沒發現的缺陷?

艾欣又進入空間陪著當歸,桃花這時候又變成了大桃子,可桃樹下的小胖子睡了三天還沒醒。艾欣輕輕抱起它,三天沒進食,它的體重萬幸沒減輕。

“當歸,你再不醒我該怎麼辦呢?”艾欣這話也只能對當歸說,“他們都知道你出事了,明天要是再問起來,我還能忍住不哭嗎?”

艾欣擔心,偽裝一旦被劃破了,她還能公私分明強做鎮定給別人看病嗎?

這一晚,艾欣就睡在桃樹下當歸的窩旁邊。

第二天一早,當歸還是沒有醒,所以艾欣是握著一張羊皮紙出的空間,那是她給葛力金寫的信,希望能找到爺爺,讓他盡快來這兒。

艾欣下樓,但客廳裡最吸引人目光的卻不是布理安家的成員。

艾爾法?!這人十幾年一點變化也沒有,而且長得非常讓人印象深刻,以至於過了這些年再見,艾欣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艾欣小姐,好久不見,聽說你的寵物出事了?”艾爾法起身,話還真直接。

“是的…”艾欣發現今天她連禮貌的笑容都維持不了了。

“我能看看它嗎?也許我能幫上點忙。”好在艾爾法接著就表明,他一大早過來完全出於好意。

“行,請等一下。”艾欣還有理智在,沒當著艾爾法的面進空間,而是退回樓上才啟動銅元,而進去後準備抱當歸時她才發現,她手裡還捏著已經成一團的羊皮紙。

艾欣抱著當歸出來,將它輕輕放在軟墊上,方便艾爾法檢查。

“全奧泰大陸目前獨一隻的動物。”艾爾法看到當歸的第一眼就斷言。

“是嗎?”艾欣現在已經不在乎這個的,反正當歸對她而言,已經是獨一無二的了。

“你確定要治好它,如果它沒了,這獨一隻的價值可是足夠布理安家賠到傾家蕩產了,很難得的機會呢。”艾爾法笑吟吟的道,其實更難得的是他這樣說的時候,人家布理安的家主和繼承人都在旁邊聽著呢。

艾爾法把這話說的如此光明正大,布理安倒不好意思生氣了,他只能笑笑當沒聽見,泰迪則遠沒他曾祖父穩重,臉有點白了,這寵物真值全部家當的?!

艾欣是哭笑不得:“我只要當歸好好的…”所以您快點給它診治吧!

艾爾法終於伸手去翻當歸的眼皮,測它的脈搏,查它的心跳,一會兒都檢查了,他問艾欣:“你什麼時候養它的,當時它有多大?”

“一年一個月以前發現的,當時它比現在矮一食指的高度,比現在輕15斤。”艾欣養寵物也是注意它的生長發育的了。

“一年一個月才長這點,你認為這正常?”艾爾法問道。

“它能吃也能睡…”最重要的是,艾欣根本不知道小熊貓要長成200斤的大胖子究竟得用多久?

“它長得緩慢是因為某種魔法,當然不是黑魔法,”看艾欣緊張的神情,艾爾法沖她笑笑才繼續說,“本來它可能一輩子也長不大了,可偏偏它從樓梯上掉下來了,危險來臨時人都會暴發些潛能什麼的,加上布理安家的魔法陣,導致它進入了休眠期。”

休眠…艾欣只知道熊是冬眠的,但聽艾爾法這樣說,當歸應該是沒危險的,“那它什麼時候會醒?”

“這個至少得半年…”艾爾法說道。

艾欣怔住了,半年?!難道她要放任當歸這麼非睡非昏迷的半年來證明艾爾法的話,他要說錯了呢?

“也可以用另一種辦法,”艾爾法從袖中掏出一個玫瑰紅色的小瓶,“這藥水能催進它恢復,一次一勺,喝一天它就醒了,十天就正常了。”

這麼快?!艾欣又擔心了,一般見效太快的藥副作用也大,她還沒用過魔法世界的藥呢:“吃了就好,不會有後遺癥什麼的?”

“不說了十天嘛,不快了。”艾爾法好象聽出艾欣的意外之意。

 

第九十章當歸醒了

克萊頓家的魔藥可是有上千年的歷史了,艾爾法應該不會砸自家招牌,何況當歸的情況的確不是醫學能解釋的,艾欣決定相信魔藥一次。

“謝謝。”她伸手。

艾爾法的瓶子卻沒遞過來。

布理安總算比她有經驗:“這藥多少錢?”

“一千金幣。”艾爾法說的眼都不眨。

一金幣等於一千塊錢,一千金幣等於…一百萬?!僥是艾欣已經習慣花這世界的錢了,她也愣了愣,當初就是資助迦蘭的四王子爭王權時,她也沒一次拿過一百萬的。

可轉念一想,如果真有讓人起死回生的仙丹,哪怕就是換成了前世,也有不少人傾家蕩產也願意購買,要不怎麼那麼多療效誇張到包治百病、有點理智都知道是假的的所謂保健品還能賣得那麼火?

因為事關親人的生死,寧願賭一把也不想放棄希望。

艾欣現在就是這樣,只是誰身上也不會帶一千金幣,她剛想進空間裡面拿,布理安手上就憑空出現一隻錢袋:“一千金幣,給。”

“布理安爺爺,當歸的診費應該我出。”艾欣哪能讓別人替她掏一百萬!

“這是阿雨拉的診費,兩只眼睛難道還不值一千金幣。”布理安的手不收回。

“有道理,我建議你可以找每家都要一千金幣,”艾爾法笑得格外開心,他先接過沉甸甸的錢袋,然後金光一閃,錢袋不知道被他收到什麼地方了,再然後他才把藥瓶遞給艾欣,“拿好,摔壞了你還得出一千金幣的。”

“…謝謝。”艾欣有點不想和這人做“老鄉”了。

艾爾法說的勺子就是一般人家喝湯用的,這樣的勺子每家都有,大小也一樣,艾欣特別向艾爾法確定了計量,然後親自喂當歸。

她本來還怕當歸無法吞咽,結果勺子到了嘴邊當歸自然就張開嘴了,艾欣又驚又喜,要知道這幾天她怕當歸營養跟不上,也曾試著想喂它些流質食物,可那小胖子嘴閉得緊緊的,她不敢硬來。

當歸喂完藥五分鐘,打了個小嗝兒,翻身繼續睡。

這更讓艾欣驚喜,這幾天當歸根本就沒動過。

“今天晚飯時它就會醒,如果我說錯時間,你可以去克萊頓家找我算賬。”艾爾法說完就告辭了。

艾欣沒有留他,她還得出門問診呢,這已經晚了一會兒了。

今天出診,艾欣的精神好多了,但因為當歸還沒有醒,她沒向別人說艾爾法的事。

趁出診的空閑時間,她又進空間看過當歸好幾次,小胖子仍然在睡著,只是偶爾翻幾個身。但這回測它脈搏比之前更有力了,艾欣知道它真的快醒了,艾爾法應該沒說錯。

這裡大多數人是七點吃晚飯,艾欣六點回布理安家後就將當歸抱出來放在床上,眼也不眨的守著,泰迪也在旁邊眼巴巴的盯著,心裡拼命向古神祈禱。

六點半的時候,布理安也進了房間,坐椅子上等著。

時間越來越近了,艾欣緊張的不住看表看當歸,然後在表針終於停在七點的那一刻,床上那睡了四天的小胖子,又翻了個身,然後爬了起來,用兩只前爪揉眼睛。

“當歸…”艾欣小心翼翼的喚它。

看清了主人,小胖子想也不想撲上前,啊啊的叫得歡喜。

“當歸!”艾欣抱著它,笑逐顏開。

醒了的小胖子胃口不錯,只是很晚了也不困,考慮到它已經睡了四天,艾欣決定今晚也不休息陪著它。

到了早晨,當歸開始打呵欠了,不過小爪子抓著艾欣的衣袖不鬆手。

知道它肯定還是嚇著了,艾欣捨不得再讓它一個單獨待在空間裡,乾脆抱著它出診。

現在雪盲癥已經過了五天了,患者都已經不用針灸,艾欣這回復診就是確定她們都已經好了,交代她們半個月之內還是要避免強光,以後也不要在雪地裡占太久了。

然後便是收診費,艾欣當然不可能像艾爾法說的那樣,每家收上一千金幣,可治雪盲癥的診費是一千金幣,這話還是布理安提出來的,那麼到底多少也是卡特京都的醫療物價呢?

艾欣乾脆直接問布理安。

這還真讓布理安為難了,那一千金幣不光是阿雨拉的診費,也是他替泰迪為當歸事的賠禮,但這話不好明說,可現在他真決定一千金幣一家,要讓人知道這主意是他出的,布理安家在某方面的名聲可就蓋過克萊頓家了。

兩相權衡取其輕,布理安最後還是告訴艾欣:“這個視病情輕重決定,這個我不瞭解,但底價可以定在五十金幣。”

果然,這個底價其實在艾欣意料之中。其實這中醫在異界是她獨一家,她想定多少都沒對比性,但艾欣和葛力金都不想借此謀求暴利。

而因為每個國家城市人們的生活水準不一樣,同樣的病其實花費還是不同的,葛力金和艾欣這些年行醫就體驗過,這地方的人要一個銀幣時眼都不帶眨的,另一地方的人掏一個銀幣時手都發抖。

所以定診費應該根據病人的收入而定,例如輕癥的,收他們一頓飯的錢;中癥的,收其一天的工資;重癥的,收半個月的,反正不超過一個月生活費的。

而已經因病返貧的,可以視具體情況收,有時候意思下就行了,畢竟是自己行醫自己種藥自己能做主藥價。

所以在羅斯,艾欣收了科爾十個金幣,這一萬錢看似高價醫療了,可別爾還吃驚要少了,他帶了至少兩百個金幣,這主意是因為羅斯高超的珠寶匠都是富翁,他們打磨的鉆石一顆收費就是其價值的十分之一。

別爾曾為迦蘭的某位公爵打磨一顆價值一萬金幣的鉆石,用了五天時間,工錢是一千金幣,還不包括公爵滿意加贈的小費。

而卡特的貴族,依艾欣看,她每回去出診這些人都換不同的衣服,那一件衣服市面上至少值一百金幣,她的診費不過讓那些貴族少換件新衣,真的不多。

事實也證明,那些貴族掏錢都非常爽快,甚至意外她要的少了,然後興趣都集中在當歸身上,問艾欣哪兒能再買到熊貓,多少錢他們都願意出。

卡特真是有錢人太多了,艾欣有點理解克萊頓家長居此地的原因,而她要在這裡行醫上一年兩年的,是不是能把之前借爺爺的錢都還上呢?

“艾欣姐姐,可以讓我抱抱當歸嗎?”夏洛特伯爵家的桃瑞絲在知道市面上買不到熊貓後,只想親手感覺下這動物的可愛。

艾欣先看向當歸,當歸並不怕生,接觸這麼多投注在它身上的視線,它一點不安也沒有,可能也知道這些人不是單要熊貓皮的,所以爪子沒伸出去,仍抓著她不放。

艾欣不能現在把沒安全感的當歸遞到陌生人懷中,她於是抱歉的笑笑:“對不起,桃瑞絲,當歸膽小很小,不喜歡別人抱的。”

“那就不要了,”桃瑞絲忙說道,“那我這樣看著它,它會不會害怕呢?”小女孩說話都開始壓低了聲,小心翼翼的怕嚇著當歸。

多可愛的孩子,艾欣喜歡懂事的小孩,她也不由得放低聲音:“我相信等當歸大點膽子就大了,到時候它就不害怕了。”

“嗯,”桃瑞絲連連點頭,“四歲時,我媽媽也說,我可以一個人睡了,剛開始我也害怕,但現在我五歲就不怕了,因為長大了嘛。”她仍小聲說道。

聲音小,但在場的大人都聽見了,布理安不由得想起自家的阿雨拉,阿雨拉八歲了沒母親陪著還睡不著,大人不同意她幹什麼就哭啼啼的,蓓拉心疼女兒至今還沒請老師教導。

布理安好久不親自管孩子了,他也一直以為女孩就是比男孩嬌氣,可看看人家夏洛特的孩子,同樣是家裡最小最寶貝的,同樣這回眼睛疼,可人家說不能用手揉就忍得住,讓她忍著難受吃點東西加強營養,她也堅強的咽下去了。

可阿雨拉做不到,如果不是布理安用法術制止她,她能把自己眼睛揉傷了,而醒了也鬧著不吃飯,她還比桃瑞絲大三歲呢!

布理安考慮,阿雨拉這樣任性下去傷害得還是她自己,也該給她請個女官了。

艾欣這邊看著桃瑞絲著實喜歡,她不能讓陌生人抱當歸,只能對小女孩表示另一種友善:“這個給你。”她從袖中取出一隻紅艷艷的大桃子。

“這個給我嗎?”小女孩受寵若驚,貴族女孩不會吃不到桃子的,可這像是大碗,她兩只手還抱不住的大桃子,卡特王室也沒有。

“嗯,因為桃瑞絲懂事又堅強,當初我們不是說好了嗎?只要你忍住不揉眼睛,這是你的獎勵,該得的。”其實當初許承諾的是桃瑞絲的母親,但艾欣願意給她額外的獎賞。

布理安不由得再對比阿雨拉,蓓拉當時就差沒把天上的星星許給她了,可那孩子根本不吃這套。

桃瑞絲這才歡歡喜喜的接過大桃子,也沒忘了禮貌:“桃瑞絲很喜歡,謝謝姐姐。”

布理安再次感嘆人家家的教育。

不過等進了王宮,他就發現自家的阿雨拉比上不足,但比下還是有餘的。

因為邦妮王妃的那位莎莎公主,一見到當歸也喜歡上了,於是非常直接的對艾欣說:“我給你這個榮幸,讓你把它送給我。”


第九十一章公主病

艾欣上輩子看小說和電視就知道後宮是非常非常復雜的地方,所以她進這裡出診比在外面加倍警惕,一個笑臉一句話都要斟酌半天,唯恐別人把她誤會成哪一派的。當然在治療上,她看的只是病人,是一視同仁的。

可艾欣真沒想到莎莎公主會趾高氣揚的、用命令的口氣讓她把當歸送出去,這外面貴族再喜歡當歸也是打算掏錢的啊,身為公主就能白要,連句客氣都不會?當然莎莎再客氣她也不給,不過這是教養問題,你看人家只有五歲的桃瑞絲。

其實莎莎倒不是小氣,而是她身為得寵王妃的得寵公主,從來都是眾人巴結的對象,但凡她只看了一眼的東西,馬上就會有人捧給她,這回她盯著當歸看那麼久,艾欣居然什麼表示都沒有,讓她忍不住先開口,小公主還生氣呢。

她怎麼還不把那可愛的寵物送上來,莎莎好歹還記得自己是公主,沒有先動手去拿,不然艾欣真以為公主改行當劫匪了。

莎莎公主等到的是,艾欣一愣後的婉拒:“抱歉莎莎公主,當歸不習慣陌生人的,它會害怕,甚至可能拿爪子抓人。”

根本沒想到會被拒絕,這回是莎莎公主怔住了,一旁的邦妮王妃臉色頓時就變了。

今天不用針灸,所以卡特王上朝了,只有王后安菲亞和二王子可瑞恩,還有黛咪王妃在這座偏殿裡。

這時候可瑞恩笑道:“莎莎,哥哥那兒有只聽到音樂就會隨著起舞的金絲雀,等一會兒就把那只小鳥送給你,好不好?”他有心化解這件事。

“真的,那馬上就拿給我吧。”莎莎公主果然想要,可她還沒忘了當歸,手一指索性命令道,“我命令你把當歸給我母妃說你只是個平民,怎麼敢拒絕公主的命令”

母妃說…艾欣聽明白了,她轉向邦妮王妃:“邦妮王妃,我想你沒有跟小公主交代清楚,我是平民沒錯,但卻是中立於任何國家的,卡特國的王妃和公主沒權利命令我”她不會和小孩子吵架,但可以找其監護人問問是怎麼教訓的。

邦妮王妃臉色此刻極不好看,尤其是當著王后和黛咪那個女人,她也是出身於小貴族,當然知道魔法師和其繼承人身份中立,這是她沒和女兒沒清楚,可一向被國王寵愛的她並不認為這是什麼大事,而且在兩個情敵在場的情況下,她更不願低頭。

可艾欣畢竟是大法師的繼承人,身邊還有位大賢者正陪著的,邦妮王妃再受寵也不願意直接得罪這樣的人,可怎麼又不失面子又能把場面圓過去呢?

看邦妮王妃猶豫,布理安也願意小事化無:“莎莎公主已經病好了,我們也該告辭了。”事非之地不宜久留。

“那麼到我那邊坐坐如何,露妮她剛才可是捨不得葛力金小姐呢。”黛咪王妃笑著介面。

結果沒等艾欣再婉拒,莎莎公主先不幹了:“你打算把寵物獻給露妮對不對,我就知道你們是一夥的,母妃說你們每回都先去討好露妮”

這還真是冤枉,布理安皺皺眉,先于艾欣鄭重解釋:“邦妮王妃,我和葛力金小姐每回都是從南門進來,按路程就是先到黛咪王妃那兒,這宮外人從南門進,從北門出是宮中一貫的規定,相信你知道的。”他們要是先過黛咪的宮殿而不入,那才真是刻意的呢。

“我知道…”邦妮王妃有些尷尬,她是不滿意艾欣她們先去黛咪那邊,所以和國王抱怨了幾句,也是刻意裝作自家委屈來固寵的,誰知道讓女兒聽了記在心裡,還在這時候叫了出來,她其實不想得罪布理安的。

“是啊,這真的只是路程的原因,我家露妮可從沒有和妹妹爭過什麼,這個宮裡宮外人都知道。”黛咪王妃大大方方的表示。

“那是她爭也爭不過我,我才是父王最寵愛的公主”莎莎公主一聽就高仰起頭,得意的說道。

而邦妮王妃雖然沒開口,表情卻也有掩不住的得意。

“蠢貨…”可瑞恩這評價是在心裡說的,他看看至今不出聲的王后,再看看仍笑得溫柔的黛咪,在別人不注意的時候,沖艾欣使個眼色。

艾欣沖他指點的看過去…那是王后…她想想也明白了,於是沖安菲亞王後行禮說道:“王后殿下,宮外還有許多貴族等著我們去復診,莎莎公主的眼睛已經完全好了,以後也不需要再治療,只要注意不要再在雪地久留就可以了。那我們能走了嗎?”。

被問道了,一直不出聲的安菲亞王后不得不開口:“你們可以走了,這些天謝謝你們為兩位公主做的…”

“你走可以,把那小寵物留下”莎莎公主不由得急了,連王后說話都敢打斷。

安菲亞王后神色不變,但卻開口咐咐自己貼身的女官:“霍克夫人,送大賢者和葛力金小姐出宮。”

“遵命。”在霍克夫人的回答中,還加雜了一種“唔唔”聲,那是莎莎小公主被自己母親摟住不能動的抗議。

而當艾欣走到門口時,還是聽到了小公主不滿的哭喊:“你們都欺負我,我要告訴父王”

馬車終于離開王宮,艾欣坐在車上還在想宮中發生的經過。

頭一天她進宮,心思和注意力都在病人身上,因為雖然是發病的全是眼睛疼,但萬一其實哪個並不是雪盲癥,只是巧合趕在了這一天,誤診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艾欣頭一天無論是到哪一家,全神貫注的都是患者,而之後幾天因為當歸的事,她更怕自己分心再出錯,所以直到今天,當歸好了,病人們也差不多都好了,她才有心情打量觀察其他的。

依艾欣看,這其中最復雜的家庭還是王宮。

王后安菲亞,是卡特王的元配,年紀也是近五十了,但保養得像是三十多歲,也許是身為王后管理內宮必須威嚴,艾欣這幾天從沒見她笑過。

不過今天的事倒證明王后也不是那麼死板的人,今天如果不是艾欣開口拖她下水,安菲亞王后根本不想阻止莎莎公主的任性,她好象…希望那小公主多說多錯呢。

王妃黛咪,生下卡特王長子的女人,今年也是四十多歲的,可天生一張娃娃臉讓其顯得格外年輕,笑起來甜美無害。

可今天艾欣發現這女人根本不無害,事實上只要她一開口,事情就激化得更嚴重。

王妃邦妮,是國王八年前納的,今年才二十多歲,按心理年齡算,她還小艾欣幾歲,而艾欣觀察她也仍是個孩子,任性、恃寵而驕。

這才去王宮幾次,她今天差點兒就成了人家宮鬥的“刀子”,艾欣想明白了便揉揉了太陽穴,王宮真不是正經地方,真不知道從前那些禦醫是怎麼熬過來的。

“陛下性子雖然溫和,但不會縱容子女的,而且他向來敬重法師的。”看艾欣上車後一直不說話,布理安以為她在擔心,出言安慰道。

艾欣點點頭,心裡對那位卡特王倒是不以為然,教好女兒也是一個父親的責任,她還是客人身份就被這樣對待,要是本國的禦醫呢?

說到本國禦醫,艾欣又想起那位來了:“那克萊頓家主呢,他給邦妮王妃和莎莎公主看病時,她們也是這個態度?”

布理安想都沒想:“克萊頓家從沒給她們看過病,佩里家也沒有,他們一個是二王子的老師,一個是三王子的,邦妮王妃寧可找別的小魔藥世家也不找他們,這回我相信也是因為別人治不了才找你的,再說你爺爺中立的身份也起了作用。”

佩里家?艾欣想了想才記起那三王子的老師蔓森佩里,佩里家是只為卡特王室服務的魔藥世家,可風頭遠不如克萊頓家。

例如這回的雪盲癥,貴族們頭一個想到的就是找艾爾法,而艾爾法推薦了艾欣,貴族們立馬就奔布理安家來了,只因為艾爾法一句話,他們寧可相信一個陌生人也不去找佩里家。

艾爾法,他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他又為什麼要推薦她?還有他給當歸看病時,診療的手法好像也是中醫,他究竟和她是不是一個地方來的呢?

艾欣接著又問診了兩個小患者,也確定他們都好了,等坐車去下一家的時候,她把自己的考慮說出來:“布理安爺爺,這裡差不多沒事了,我想去別的城市轉轉,您能推薦幾處嗎?”。

她這是打算避開這風頭,布理安有些心疼:“孩子,不用這樣的,別看王妃聽起來地位尊貴,她們不過也是男人的小老婆,我從沒聽說哪家的小老婆敢得罪法師的,王室的小老婆也一樣,至於小老婆生的女兒更一樣。”

極少聽到布理安講話這麼…通俗,艾欣笑了:“我知道,我不是怕,只是不想摻合進她們的鬥爭來,今天的事您也看見了,有些人巴不得國王的小老婆得罪法師的。”

布理安何嘗看不出來,但他要任由艾欣走了,不是相當於他保護不了艾欣,這怎麼和老朋友交代?於是堅持道:“你放心,這些事交給我處理就好,你靜等好消息吧。”

 

第九十二章小兒多動癥

看布理安堅持,艾欣也不好強要走,反正王宮兩個公主的雪盲癥都好了,她也不用再進宮了,應該能避開事非吧。

又看了兩家病人,就到了加尼伯爵家,患者是加尼伯爵的次子茄克。

而說起這個今年也八歲的小患兒,他是最讓艾欣頭疼的一個了,因為他的病癥好得最慢,而且還都是人為造成的。

“夫人,我說過在茄克眼睛好以前,不能見強光的。”這可不是小事,艾欣忍不住抱怨家長對孩子的不用心。

“我們是照做了的,他的房間都拉上窗簾了,可茄克這孩子太淘氣了,他一趁傭人不注意就把窗簾拉開,後來我想了個辦法,把窗簾釘在墻壁上,心想他這回拉不動了吧,誰知道這孩子拿小刀把窗簾劃壞了,還從窗戶跳到樓下,古神保護!他住得可是三樓,幸虧家裡有魔法陣保護!”加尼伯爵夫人可是一肚子苦水。

可坐在椅子上讓艾欣檢查的茄克卻毫不在意,還沖此刻因為艾欣在問診,所以暫在布理安懷裡的當歸吐舌頭。

“茄克!”伯爵夫人看見了,馬上呵責兒子這種非常不貴族的動作。

茄克還是不在意,他坐著也一直晃動不耐煩:“姐姐你檢查好了嗎?”

“查好了,可你現在還不能出去玩,你的眼睛不能再受強光照射,不然傷害會是永久性的,你想以後一直看不清東西嗎?”艾欣嚴肅的說道。

茄克仍是不在意的樣子,他起身突然就沖當歸一把抓去,不過還沒等艾欣伸手攔著,他就好像撞上了透明的玻璃,艾欣甚至聽見“鐺”的一聲響。

茄克不由得收回手,不過也不疼。

布理安笑了:“孩子,法師可不是那麼好靠近的。”

“對不起,大法師,”加尼伯爵夫人忙道歉,“這孩子真是太不懂事了,來人,把茄克少爺帶出去。”

隨著她的吩咐進來兩個年輕的男傭人,先從茄克施禮:“茄克少爺,得罪了。”然後上前一人架著他一邊把他帶出去,其中任茄克怎麼叫喊怎麼怒罵都當沒聽見,顯然是做熟了的。

艾欣看著覺得不大對勁,貴族家的孩子七歲開始接受正規教育,但從小耳濡目染的,也讓他們行為有度,例如驕橫的莎莎小公主,再任性也不會躺倒在地打滾的,這個茄克,甚至比她當初認識的乞兒行為還差…

“實在是抱歉,這孩子向來如此,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你看他哥哥貝達從小就有禮貌,從不讓我們操心…”加尼伯爵夫人擦眼淚,雖然次子不會繼承家業,但茄克只要和同伴玩就打架,也不知道為加尼家和他哥哥得罪了多少貴族。

布理安是知道貝達的,加尼伯爵這個長子與泰迪同齡,品行禮儀是沒挑的,誰知道一母同胞的弟弟居然是這樣的,他於是安慰:“小孩子淘氣是難免的,再長大懂事點就好了。”

貝達五歲時就懂事了,加尼夫人並沒因這安慰而寬心,但只要大賢者不計較就是好的,她於是感激的點點頭。

艾欣想想還是決定問問:“夫人,茄克他已經請老師了吧?”

加尼夫人點頭,面上並無喜色,可見茄克的成績並不值得稱贊。

“他是不是平時坐椅子也不穩,就想著起來,一有動靜就分散他的注意力,喜歡為一點小事就大吵大鬧的,但一轉身又忘了,上課時也不聽老師的話,甚至還會沖長輩發脾氣,成績也時好時壞…”艾欣回憶著那種病的癥狀說道。

加尼夫人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承認,這些可是家醜,她和丈夫都吩咐了不得外傳的,艾欣是怎麼知道的?

艾欣接著問:“夫人,你在懷茄克少爺時,有沒有受過什麼傷?”

“應該沒有吧…”畢竟是九年前的事了,加尼夫人想了想才回答,“至少沒有大傷。”不然為人母的肯定不會忘。

“加尼夫人,我懷疑茄克這不是淘氣,他可能是身體不舒服造成的,能讓我再給他診斷一下嗎?”艾欣說道。

這個是不舒服?!加尼夫人一直以為是孩子太淘氣了,難道其實是茄克身體不好才鬧人的?!她連忙讓傭人再把少爺帶過來。

茄克進來時已經不發怒了,他笑嘻嘻的問道:“媽媽我可以出門玩了嗎?”

看兒子啥事沒有的樣子,加尼夫人又猶豫了,精神這麼好的孩子哪像是生病了?

“說了你不能出門的,不過若是你讓我握你手腕一頓飯的時間,我送你一個大桃子。”艾欣又拿出一個碗大的桃子,沖茄克晃了晃。

茄克果然爽快的伸出手:“給!”

他答應的痛快,目光開始也被大桃子吸引著,可不過兩分鐘就不耐煩了:“還沒好嗎?”

“別動,不然桃子我給別人了。”他這樣動艾欣根本沒法給他診脈。

看看大桃子,茄克只安靜了一下,然後又不耐煩了:“好了沒?”

艾欣是懷疑茄克得了小兒多動癥,這種病與孩子的淘氣是有區別的,主要表現在沒這病的孩子淘氣還是能自我克制的,而患這病的孩子控制不了自己。

就像是茄克現在,他很想得到那只大桃子,艾欣也看出他很努力的想堅持一頓飯的時間,可就是控制不了自己不動。

小兒多動癥是由於“輕度大腦功能失調”而引起的一種精神障礙疾病,其發病原因至今不明,只是分析孩子在母體時,因為生產時受傷,或者鉛、環境等中毒污染,遺傳,家庭條件等都可能成為其病的誘因。

艾欣現在找不出來茄克為什麼會得這病,不過現在最關鍵的是如何治這病。

這病一般是西藥治療的,艾欣可拿不出那種中樞神經興奮藥,在中醫看,這病則是氣血逆亂、心神失養的關系,當以養氣血、安神志為主。

艾欣號完脈其實也沒用上一頓飯時間,可其中茄克不知道不耐煩了多少次,還急得大叫了一次,但松開他手腕後,艾欣還是把桃子給他:“堅持就是勝利,獎你了。”

茄克還以為拿不到了,桃子在手可樂了:“謝謝姐姐。”

他歡歡喜喜走了,艾欣才對加尼夫人說:“茄克內熱火盛,才讓他煩躁安靜不下來,這個我可以給他治療,不過你可以先問一下克萊頓家主,看他給不給治療的。”

本來艾欣是打算診完脈就開方了,可忽然想到了艾爾法,她還沒治過小兒多動癥呢,艾爾法會不會比她更有經驗?

對於卡特的貴族,自然是克萊頓家更值得信任,其實就算是艾欣真開了方子,加尼家在面對那些奇怪的草藥後,也會先請教克萊頓家或佩里家再考慮是否服用,所以艾欣主動提出克萊頓家,加尼夫人自然點頭:“謝謝,我會去問克萊頓大人的。”

終於是回了布理安家,艾欣計算了一下,她出診雪盲癥的一共是二十五家,除了加尼伯爵家的茄克,其他家都不需要再去了。

所以今天也是結診費的日子,艾欣按一家五十個金幣收取,共收了一千一百五十個金幣,比計算的少一百個。

加尼伯爵家還沒結束,先不算。另外五十個是莎莎公主的診費,當時不想惹麻煩艾欣走得匆忙,沒開口要錢,不過看邦妮王妃母女的樣子,好象她這個平民能給她們看病就是榮幸了,根本就不該提錢,估計要也要不到。

可那是她的勞動所得,王室還欠人診費,這叫什麼事?

艾欣腹誹了幾句,然後開始分錢。

“啊啊…”她懷裡的當歸估計是被一桌子的金燦燦吸引住了,伸爪子抓住了一個。

“當歸,這個不能吃的!”艾欣急忙從它爪子裡往外拿,可一拿她有點迷糊了,她看見當歸是拿了一個金幣的,可怎麼爪子裡是二個,估計是兩個粘一塊了吧。

艾欣也沒往心裡去,她點點當歸的小鼻子:“小爪子還真快。”然後繼續數錢,當分出一堆是575個金幣後,她就不數了,另一堆肯定也是575個,就算數錯了多一兩個少一兩個也沒關系。

將沒數的那堆裝進錢袋,將錢袋扔進空間裡,艾欣將另575個金幣裝進一個盒子裡,捧了捧…還真沉。

之前一千多金幣都是裝空間積少成多帶回來的,這樣一下捧五百多,艾欣感受到金錢的份量了,她乾脆把盒子裝進大竹籃裡。

“啊?”當歸發出疑問,因為那大竹籃是它的窩。

“不占你的窩,借用一下而已。”要是能找到小竹籃,她也不想拿這麼大的,艾欣乾脆把當歸也裝進籃,反正盒子蓋上它打不開。

提著籃子進了布理安的書房,艾欣將錢盒放在書桌上,直接說明來意:“布理安爺爺,這是今天收到的診費,咱們各出了一份力,所以一人一半,575個金幣,請收好。”

如果沒有布理安的面子,那些家長不會回避她的治療;如果不是布理安的法術,那些小患者不會安靜的讓她針灸,所以這錢是他該分得的。

“你這孩子啊…”布理安笑笑,也知道這錢不光是他的辛苦費,還有他為當歸出的950個金幣在裡面,他當然不缺幾千金幣,可要推辭倒是見外了。

 

第九十三章多動癥的飲食宜忌

第二天艾欣還得去給茄克復診,雖然已經不用針灸了,但布理安也去了。

這回到加尼伯爵家,伯爵和夫人居然都在,夫妻倆格外的熱情,據說加尼伯爵還是特地放棄和朋友出門打獵而專等在家的。

“謝謝葛力金小姐,如果不是你發現茄克是生病了,讓我們找了克萊頓大人檢查,我們還一直以為是孩子太淘氣了。”加尼伯爵感激的說道。

“這麼說克萊頓家主確診了?他怎麼說的,這病叫什麼名字?”艾欣想著不會和萎黃病一樣,也是前世的名字吧?那可真不是巧合了。

“克萊頓家主說茄克是什麼…小兒多動癥?”加尼夫人看看丈夫,加尼伯爵確定的點點頭,“是這個名字,克萊頓大人說茄克體內有什麼鬱氣…總之是不好的東西,這些藥師們的行話我們也不大懂,只要大人說這病能治就行了。”

伯爵夫妻倆一副很放心的樣子,顯然極信任艾爾法。

艾欣則更懷疑了,那位“同鄉”的身份能確定百分之八十,但同行的身份則是百分之百了:“他有沒有這病是怎麼得的?”要是能知道小兒多動癥的病因,對她行醫的經驗也是有幫助的。

“這個,說是說了…”加尼伯爵夫妻這回答得不是那麼痛快了。

布理安見狀輕輕扯了下艾欣,艾欣也明白了,看來這事屬於不能隨便說的隱私,他們還不是那麼相信她,哪怕她也是醫生。

“茄克呢,眼睛怎麼樣了?”艾欣這回來本也是為了茄克的雪盲癥的。

“克萊頓大人也說了,不讓他用手揉眼睛,不讓強光照著,這眼睛再養上幾天就行了,問題是那什麼多動癥的,大人說至少得調養兩三年…”加尼夫人現在主要愁這個。

艾欣點點頭:“這病是這樣的。”兩三年能調養好就不錯了,艾爾法說的是實話。

加尼伯爵夫妻也知道,克萊頓家主雖然愛錢,但從不會拿人命賺黑心錢的,他說兩三年那就是必須兩三年才能好的,絕不會故意拖延好多收錢。可生病的誰不盼望立刻就能好了,加尼伯爵夫妻本來想著了如果艾欣說短時間就可以好,那他們也可以試著讓她治一下。

見艾欣也說兩三年,加尼伯爵自然還是選擇了艾爾法,不過有件事還是必須麻煩艾欣:“克萊頓大人說,茄克這個病在飲食上也得注意,他讓我們問問葛力金小姐,他說葛力金小姐對這個更精通…”

其實加尼伯爵並不認為有誰比艾爾法更厲害的,但艾爾法這不只一次明顯的推薦艾欣了,誰知道克萊頓家是否和葛力金家聯上什麼關系了,但艾爾法從來不會因別人而去砸自己牌子的,何況食物又不會吃壞身體的。

艾欣則更吃驚了,她會看病這個是一目了然的,可艾爾法怎麼會知道她前世主學的是營養保健師呢?何況保健師是新興的職業,像葛力金那樣的老中醫都得她解釋了才明白,如果艾爾法真也是和她來自相同的地方,那他挺多比她先來不超過十年,可不是說艾爾法已經兩百多歲了嗎?!

“葛力金小姐?”看艾欣吃驚,加尼伯爵奇怪了。

“哦,我在想小兒多動癥的飲食宜忌,有紙筆嗎?這個比較多,我寫給你們。”艾欣決定還是先辦正事。

小兒多動癥主要是大腦功能失調,小孩控制不好自己的注意力,所以在飲食上以促進腦細胞發育,含蛋白質和磷脂豐富的食物為主。

這些食物有牛奶、雞蛋、魚肉、大豆、玉米、大棗、核桃等。

艾欣尤其推薦玉米,玉米中的谷氨酸能幫助和促進腦細胞的呼吸,排除腦組織中多餘的氨,而氨能夠幹擾腦細胞的能量代謝,抑制中樞神經系統。

另外還有須盡量少吃的,如蘋果、桔子、西紅柿等,這裡面含的甲基水楊酸鹽類,會影響某些向中樞神經傳遞的“資訊”,從而讓本來有缺陷的患兒行動失控。

再者,刺激類的調味品,酒類、胡椒油、咖啡等都該少吃。

艾欣寫完了,又檢查一遍茄克的眼睛,確定他再養幾天就好了。而出現的茄克,還是耐不住性子,但這回加尼伯爵夫妻都非常有耐心,加尼夫人甚至還擦了好幾次眼角,也沒斥過小兒子一聲。

布理安知道,對貴族而言,他們寧願孩子是生病了行為才不正常的,也不希望讓別人說他們少家教。因為生病了是情有可原的,但要是教養的問題,甚至會連累到整個家族的孩子。

等坐上馬車,布理安問道:“那像是莎莎公主那樣的,是不是也是小兒多動癥?”

“不是的,”艾欣搖頭,“莎莎公主雖然任性,但你看邦妮王妃給她使眼色她就不說了,安菲亞王后板著臉她也會稍微收斂點,她只是恃寵而驕,但知道誰是不能真正得罪的,她有自製力。”

就算莎莎公主真有病,有的也是公主病,對這種病,艾欣自問治不了。

“那…那阿雨拉呢?”公主再什麼樣也是人家的孩子,布理安真是擔憂的是自己的曾祖女,都說了使勁揉會傷害眼睛,可她還是不聽,這不是沒自製力嗎?

“阿雨拉也不是,她吃飯時禮儀是標準的,從沒坐不住的時候,她習慣於哭泣,是因為她知道哭了撒嬌了就能得到她想要的…”艾欣也知道布理安在擔心什麼,“至於控制不了揉眼睛,是因為即使大人們說了,她也想像不出這後果的嚴重性。阿雨拉才八歲,又沒受過苦,所以一遇上這樣的事就受不了了。”

簡單說,阿雨拉是心理素質差,抗打壓能力弱。

布理安點點頭,現在阿雨拉的眼睛已經好了,請女官的事也該排上了日程表。

又過了三天,證明茄克的眼睛也好了後,艾欣以為沒事了的時候,她收到了布理安帶回來的,據說由卡特王親筆寫的請柬,而且還是兩份,一份給她,一份居然是給當歸的?!

“這是什麼…寵物宴會?”艾欣還是頭回聽說。

“這是陛下的新興趣,上回因為下雪開宴會的事,不是讓許多人眼睛不舒服好幾天嗎?陛下特別說了,這次的宴會是為了道歉的,所以每個收到請柬的人,都可以攜一隻寵物參加,這樣才熱鬧。”布理安笑道。

國王不會也在打當歸的主意吧?艾欣也往這方面想,那她現在走來得及嗎?:“我可以不去嗎?”艾欣覺得難,那是國王的親筆請柬呢。

“去吧,沒事的,其實你對陛下…”布理安笑笑,“你爺爺聽說你到卡特國來了,擔心的也只是幾位王子會利用你…”他若有所指。

這麼說其實卡特王是無害的了?艾欣終於決定親眼看看去。

知道了艾欣也去參加宮裡的宴會,蓓拉專門找上她,遞給她一本大概有十多頁紙釘上一起的畫冊。

“這是…服裝…雜志?!”艾欣看這裡面畫的都是不同的禮服,旁邊還注明了布料、尺寸之類,和她前世的時裝雜志挺像,但她沒見市面上有出售的,而且奧泰大陸沒雜志這個詞。

蓓拉當然也聽不懂雜志的意思,但她以為艾欣又在講什麼藥師專用的詞匯,所以也不在意,只是笑道:“這些都是最近京都最流行的服裝,你喜歡哪件先挑好了,我已經約了裁縫明天來家裡。”

貴族平常的衣服可以逛商店買成衣,但禮服之類的必須由裁縫量身訂制,為的主要是合身不撞衫。

這回蓓拉是知道了艾欣給阿雨拉治眼睛的,主動張羅她的穿著就是為了表示感謝。

艾欣翻看畫冊,裡面的衣服其實都不差,但還是那一個毛病——腰部刻意的收緊了:“這些衣服的腰…”她一直奇怪這事而沒得到答案呢。

“這個…”蓓拉先用手上的扇子掩了半邊臉,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才說道,“這個其實源自我們國王陛下的一點小愛好,你進宮不是見了黛咪和邦妮兩位王妃了嗎?”

黛咪和邦妮?她們…她們都是娃娃臉,身材嬌小的女性!艾欣恍然,原來現任卡特王是蘿莉控!

“你要不喜歡,讓裁縫改了它就行。”蓓拉話題又回衣服上。

“那就改改,”艾欣的心思也回畫冊上,“這畫冊挺好看的,可我在市面上怎麼沒看見賣的?”

“這冊上的衣服可不是普通人做得起的,所以這畫冊是專供貴族的,這個專門由幾家知名裁縫店負責畫圖印刷,這裡是他們各人的標記,熟悉的就知道看中的衣服該找哪個裁縫了。”蓓拉指指圖上衣服邊的一小點。

她不說艾欣還真沒注意到,現在仔細地看發現那小點有花型的、有字母的,甚至還有小衣服樣的,這不就是商標嗎?而那畫冊等於廣告了。

艾欣選了兩件顏色較淡雅的,蓓拉拿著畫冊走了,艾欣的心思還在畫冊上,因為她忽然想到,這個世界根本不知道什麼叫醫生,當然更不知道什麼叫醫院,她就是開了醫院也是不少問題解決不了,還不如先普及上人們的醫療常識,那麼在資訊傳遞上,如今可以用而且最方便的,不就是報紙或雜志嗎?

 

第九十四章寵物宴會

卡特帝國沒有發行報紙,不過艾欣在市集上看到有售印了哪裡有好吃的、漂亮衣服、招工資訊的冊子,類似於她前世的城市資訊。

而在她前世,最早的醫藥雜志名字叫做《吳醫匯講》,創刊於清乾隆五十七年(西元一七九二年),停刊於清嘉慶六年(西元一八零一年),前後歷時10年,共刊出11卷,每卷均合訂為一本,是類似年刊性質的中醫雜志。

《吳醫匯講》裡面有醫學理論的論述,還有藥物、方劑、驗方、醫學隨筆、醫學常識、醫德的討論,卷首還邀人投稿。

這古代能辦的事,艾欣也想試著在異界辦一下。

卡特帝國雖然不是言論自由的地方,但像那種登服裝、登招工的冊子是可以隨便印的,然後交給書店代賣,裡面的內容則由書店把關。

而向蓓拉那種高級服裝的宣傳畫,直接由專人送到每個貴族家,什麼審批手續都不用。不知道醫學雜志能這樣嗎?艾欣打算明天宴會上問一下艾爾法,之所以不是請教布理安,是因為她直覺艾爾法更明白什麼是醫學雜志。

第二天,蓓拉請的裁縫來了,布理安給阿雨拉請的三位分別教她禮儀、書寫、舞蹈的老師也來了。

那三位老師平均年齡都在五十歲以上,全是宮中退休的女官,全都板著臉,對小孩子非常有威懾力量。

在老師沒來之前,阿雨拉正為不讓她參加國王舉辦的寵物宴會而哭鬧著,不過這回蓓拉也是下了決心的,本來她是心疼女兒年輕小,想讓孩子晚點再接受正規教育,可雪盲癥的事讓她意識到將女兒寵過了,畢竟阿雨拉任性揉眼睛、不吃飯,傷害的可是自己。

所以蓓拉狠下心不理女兒的哭鬧,把她交給老師,而阿雨拉見得不到母親的支持,老師又非常嚴肅,對她的眼淚一點心軟的樣子也沒有,只能乖乖的跟著去上課了。

又過了兩天的

,寵物宴會開始了。

艾欣的禮服已經做好了,尤其這宴會選在白天開,室內不用燈具照明,艾欣也不用穿晚宴那種隆重艷麗的衣服,她這回選的是淡粉色的長裙,鉆石發卡、鉆石項鏈、碎鉆的手鐲。

艾欣照鏡子,這檔次進國王的宴會也夠格了,她抱起當歸,拿一條蓓拉編的玫瑰紅的綢帶給它系脖子上:“今天你才是主角,打扮一下吧。”

艾欣把綢帶系好,打量著調整著,總覺得哪兒不滿意。

沒等她再動手,當歸的胖爪子扯住綢帶的一頭,一下就把它解下來了,然後晃晃胖腦袋,一副終於輕松了的樣子。

“不想帶就不帶了,”艾欣發現熊貓還是白加黑更純粹自然,“小爪子真靈活啊。”她覺得自從當歸吃了艾爾法送的藥,好像更靈活了些,不像以前那樣有點呆,這應該是好現象吧,要不今天也問問艾爾法。

布理安是大賢者,請柬自然也有他的份,不過艾欣抱著當歸上馬車,他卻兩手空空的,艾欣問起他的寵物,布理安呵呵笑:“我從來就沒養什麼寵物,也不想臨時找一隻,再說還有什麼寵物比得上當歸,克萊頓家主不都說了它是獨一無二的。”

艾欣低頭看當歸,這是國寶沒錯,可它不會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吧?還有艾爾法說當歸是因為魔法的原因長不大,看來這回也該問問他了。

馬車停在宮裡專用的車道上,布理安帶艾欣下車後,發現不只是車夫在,還有幾個王室專用的法師也在場上。

其中他認識的一個叫尼古的中年法師主動過來這邊:“布理安大法師,您好,這位就是葛力金小姐吧?您的寵物真可愛。不過為了防止寵物在陌生的環境下不安,我們要對每個進場的寵物施個小法術,只能防止它暴躁,不會傷害到它的,請您配合一下。”

布理安和艾欣這才明白停車場出現法師的原因,寵物畢竟不是人類,尤其是一堆寵物聚在一塊,其中說不定還會有天敵存在,要想寵物不亂動,施法術也是應該的。

艾欣專門望望別家抱寵物下車的,果然都有法師上前,然後寵物主人都痛快的同意了,而施法後的寵物也沒什麼異樣的。

艾欣便點點頭,於是尼古拿出法杖對準當歸。

“啊啊”當歸扭頭又扭身,就是不讓尼古的法杖能瞄準了,激烈的差點兒從艾欣懷裡掉出去。

“當歸?”艾欣嚇了一跳,她養當歸這麼久,還從沒見過當歸這樣情緒激烈的。“別怕別怕,我們不去了。”她忙哄道,並側身不讓當歸再看到尼古的法杖。

聽到不去了,當歸馬上就安靜下來。

艾欣這才鬆口氣,對布理安道:“布理安爺爺,當歸沒見過什麼大場面,它害怕宴會…我要不帶它回去?”

布理安猶豫了下,這寵物宴會其實就是國王想補償葛力金家才開的,艾欣是無形的主角,她不參加才是麻煩呢,可這話又不能明說,尤其當著尼古的面。

“這小動物之前從樓上掉下來過,本來它膽子就不大,這一嚇更小了,我可以保證它不會主動攻擊他人或寵物的,而且我會看住它,不知道能不能免了給它施法術?”布理安極客氣的對尼古說道。

“這個…當然可以。”大賢者的法術只在他們這些小法師之上,有他的親口做保尼古當然放心。

“謝謝。”艾欣不好意思,人家的寵物都施術了,就她的當歸,這是特權啊。

好在當歸這回表現得不差,好象聽懂了尼古不會拿法權對著它了,看艾欣欠欠身道謝,它也照樣在她懷裡沖尼古欠欠身,這好象也是在表示感謝的樣子,讓其印象分又提升了些。

王宮的宴會廳自然是極大的,艾欣抱著當歸和布理安進去時,裡面已經熱鬧了起來,有不少貴族和他們的寵物都到場了。

按參加宴會的規矩,客人來了之後應該和主人招呼一聲的,何況主人還是地位最大的國王。

所以布理安領著艾欣先往王座那邊去。

從門口到王座差不多有兩百米,一路上艾欣看到不少珍貴稀有的動物,有的她認識,有的她只在奧泰大陸的畫冊上見過,有的是畫冊上也沒有的。

再往前走了幾步,艾欣不由得停下腳步,離她不到一米遠,那黑色發亮皮毛的、體型是當歸十倍的,目光正沖她盯過來的動物,是豹子沒錯吧?

這可是沒有籠子隔著的近距離接觸,不是說這是寵物宴會嗎?為啥有體積和危險性這麼高的?

艾欣哪敢再往前,而因為她也一直盯著那黑豹,豹主人漢納侯爵顯然誤會了:“葛力金小姐看我這豹子還好吧,這是蓋亞草原上的稀罕品種,因為一般豹子都是花的,像這種黑的一根別顏色毛都沒有的,一萬只裡也不容易找到一隻。”

漢納侯爵顯然極得意,還彎腰拍了拍那只黑豹,拍得艾欣心驚肉跳。

“不要緊,它們施了法術,不會攻擊別人的。”布理安看出艾欣的緊張,小聲說道。

魔法訓獸的能力有多強?艾欣之前沒見過,而現在她必須從一隻肉食性猛獸面前通過…聽說吃飽肚子的猛獸不會主動攻擊人的…艾欣習慣用前世的常識安慰自己,貴族是不可能讓寵物餓肚子的吧?

艾欣終於隨布理安經過了那極危險的一米距離,她下意識的摟緊當歸,生怕它看到豹子更害怕。

而走過這一米,她又發現這一米並不算最危險的,因為前面還有獅子、老虎在,這確定是寵物宴會不是猛獸宴會?

路走多了也就不怕,艾欣走了這兩百米,敢肯定自己的神經至少堅強了三倍。“感謝您的邀請,陛下。”你聽,她聲音都沒顫抖。

“很高興你的參加,這就是艾爾法說的,奧泰大陸獨一無二的寵物?”上回卡特王沒見到當歸,所以現在好奇的盯著。

“它叫當歸。”艾欣雙手把當歸往前舉了舉,好讓卡特王看清楚,而當歸也很有風度的躬身施行。

“它還會行禮”卡特王樂了,“多可愛的小東西,可它沒有父母或兄弟姐妹嗎?”。

“我遇上它的時候,它是孤單單一隻的。”艾欣也不知道當歸在這世界還有沒有親人…親熊貓。

“那還真可惜,就像是我養的這只極樂鳥,進貢的人也說,它是獨一無二的一隻了。”卡特王往右面抬頭看去。

艾欣順著卡特王的目光,看到王座上方懸著一個純金的架子,架子上站著一隻極其漂亮的金黃色鳥兒,它的尾羽最長的那根比純金還耀眼。

“嗯,時間也到了,宴會可以開始了。”卡特王起身,然後走下王座,遞手給下方一位貴族千金,女方曲膝提裙擺行禮,然後才與卡特王攜手走進中間的舞池。

雖然這是寵物宴會,但貴族交際明顯還是喜歡下場跳幾圈的,隨著國王領舞後,陸續有成雙成對的貴族滑進舞池。

艾欣看著那些被主人留在舞池的動物們,全部老老實實待在原地,響遍整個大廳的音樂聲也沒讓它們有任何異動。

魔法的力量啊艾欣再看看自己懷裡的當歸,也是一副安分守己的樣子,不過當歸之前在陶比拉城的舞會上表現就很好了。


第九十五章無證行醫

艾欣只是擔心當歸摔傷後會膽小了,現在看當歸對陌生熱鬧的環境也沒什麼不安,她就放心了。

旁邊的布理安則不斷有人上前和他說話,而且有些話似乎有避著艾欣的意思。

艾欣也意識到她畢竟不是卡特國的,對這些貴族而言她的身份是有點尷尬,於是對布理安笑道:“布理安爺爺,我不喜歡跳舞,我想去那邊吃點東西,可以嗎?”

“當然可以。”布理安想的是一個女孩子身邊總跟個老頭,她怎麼能交到“朋友”。

艾欣抱著當歸,盡量挑寵物比較溫順的道路前行,一路上也有沒去舞池,還在炫耀自家寵物的貴族,但幾乎她都不認識。

所以艾欣很順利的靠近餐桌,用小碟子盛了幾片水果後,她在休息區的椅子坐上,邊喂當歸邊找艾爾法。

不得不說,在一片金發藍眸中找黑頭發黑眼睛的非常容易,她一分鐘之內就找到了,還不是一個,是三個。

黑發黑眸的克萊頓家主也坐在休息區,不過是另一邊,他的左右兩側各站著一個青年,兩青年一模一樣的外表證明瞭他們是孿生兄弟的事實,而那兩人居然也是黑頭發黑眼睛的。

除了吉娜和艾爾法,艾欣來這異界也不短了,還真沒再見過這種發色眸色。

而且細說起來,吉娜雖然是黑發黑眸,但氣質和面部輪廓一看就是西方人。而艾欣照鏡子,她的輪廓也不像前世那種純東方了,估計是這輩子肉身的父母遺傳給她的,也許因為思想上還記得前世,她的氣質還是偏東方的。

但艾爾法無論是外表還是氣質,都屬于東方古典式的,艾欣初見他時,就把他當作了畫中走出來的仙人。

而現在他身後那對孿生子,雖不如艾爾法那麼仙風道骨,但面容氣質也是純東方的。

艾爾法從哪兒找到這對兄弟的?

艾欣忍不住好奇,於是抱著當歸過去打招呼。

不過現在艾爾法正和一個她不認識的貴族說話,這裡是公眾場合,他們既然不避人那艾欣就沒有偷聽的嫌疑了,她大大方方的過去,正聽見那貴族似乎鬆口氣的笑著說:“聽您這樣說我就放心了,回去我就將那些花草都搬出去。”

那貴族起身施禮,然後腳步輕快的離開,艾欣正好上前,也施禮道:“克萊頓大人,感謝您救了當歸,還有您推薦我治雪盲癥的事,上次居然忘了向您致謝,真是不好意思。”

“那些都是小事,”艾爾法沒起身,只示意她坐下,“我說了你可以叫我艾爾法的。”

看他受了她的禮,艾欣當他接受了自己的謝意,於是在旁邊的椅子坐下:“稱呼您的名字太不尊敬了,我應該叫您克萊頓大人的。”艾爾法這名字艾欣只私下和葛力金議論時說過,那是為了和整個克萊頓家區別開來。

但當面這麼叫,未免太親切了。

艾爾法笑笑,也沒堅持。

越是近瞧這個男人,艾欣就越覺得他是東方古典的那類美男,雖然他現在穿著的是西式的銀灰色禮服。

“您的寵物是什麼?”艾欣覺得,這人身邊出現鳳凰或麒麟都不奇怪,當然更正常些的是仙鶴。

艾爾法手往左右點了點:“他們可以算嗎?我沒養別的。”他指的是那對孿生兄弟。

想不到他這樣回答,艾欣乾笑,一時不知道如何繼續往下說。

好在這時候一場舞結束,可瑞恩和自己的女伴禮貌的分開,然後過來艾爾法這邊了:“老師你沒帶什麼寵物過來,父王還想看看克萊頓家私藏了什麼珍品呢?”

可瑞恩沖艾欣點點頭,在餐桌上拿了杯酒,然後也坐下和他們說話。

艾爾法這回說的是:“我不認為陛下的心思真在這些動物身上。”他的目光瞄向王座那邊。

艾欣順著方面看過去,卡特王已經回王座坐下,身邊與他談的正歡的正是剛才的舞伴,而值得注意的是,那女子比邦妮王妃還年輕,也一張娃娃臉,身材嬌小玲瓏。

難怪今天王后和兩個王妃都不在,原來卡特王今天是準備來獵艷的。

“剛才哈柏子爵愁眉苦臉的過來了,老師你和他說了什麼,他又笑逐顏開的走了?”可瑞恩明顯是在岔開話題。

為人子的面對這種事,尷尬是免不了的,艾欣也自覺的收回目光,轉頭注意聽可瑞恩說話,而這近距離比較,她忽然發現可瑞恩長的並不大像溫和的卡特王,而像嚴肅的安菲亞王后,雖然他一直笑著。

“他說這段時間半夜時常會喘不過氣的憋醒,我讓他把晚上移至臥室的花都搬出去就好了,因為晚上花也會呼吸,和他搶空氣呢。”艾爾法說道。

“原來這樣。”可瑞恩點點頭。

艾欣則開始推測,花草白天進行光合作用,將二氧化碳和水合成有機物,是在放出氧氣。而晚上它吸收氧氣,放出二氧化碳。

哈柏子爵將花草晚上搬進臥室,臥室又一般是關門關窗不通風的,室內氧氣少了二氧化碳多了,人當然覺得憋氣了。

可這常識不是中醫的,艾欣在上中學學植物學時才專門有講,艾爾法如果真有前世…她還是難想像這樣古典的人坐在教室是什麼樣子。

“艾欣,可以陪我跳下只舞嗎?”可瑞恩邀請道。

艾欣捧當歸給他看,意思很明顯。

可瑞恩不放棄:“寵物放在椅子上就好了,它們都施了法術,不會亂跑亂動的。”

“可是,”艾欣左右看看,確定沒別的貴族注意他們的談話,才小心翼翼的說道,“當歸害怕魔杖,是我保證了不讓它離開身邊才特許不施法進來的。”享特權總讓她覺得心虛。

可瑞恩被她心虛的樣子逗笑了:“那你可要看好它。”他沖艾爾法躬躬身,然後去別處邀請舞伴了,倒也沒生氣。

艾欣還坐在原處,因為她還有話沒問艾爾法的,可問也不能直接問啊,聽到音樂響起,貴族們又紛紛走進舞池,她開口了:“克萊頓大人不去跳舞嗎?”

“老了,比不上你們年輕人活潑。”艾爾法靠著椅背,悠閑自在的說道。

用這麼年輕的臉說這麼老氣橫秋的話…而且艾欣發現,她在這人面前極不容易找話題,艾爾法回答的每句話好像都是隨意的,卻讓她不知道如何繼續說下去。

艾欣咬咬牙,乾脆不繞彎子了,反正她又不是邀他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克萊頓大人,我之前和二王子到過迦蘭的一個村子,那裡的孩子身上出疹子之後,因為大人忌口忌得太厲害了,許多患兒的眼睛都看不見了,我聽二王子說,他小時候也得過同樣的病,是您救了他的命?”

艾爾法點點頭,沒開口。

所以艾欣可以繼續往下說了:“所以二王子悲天憫人,以己度人,他說希望這些常識能普及,免得更多的悲劇發生,我也認為他說的有道理,聽說卡特是整個奧泰大陸最自由的地方,出版物非常多,人們受教育的水準也最高,那麼別的知識大家也能接受吧?”

艾爾法又點點頭。

於是艾欣說出她的打算:“如果可以,我想為這事進些力,把自己知道的一些知識貢獻出來,就不知道卡特願不願意接受非本國人的某些文章?”

“你想寫書出版?”艾爾法終於問問題了。

“是的。”艾欣點點頭。

“你確定有人看?”艾爾法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艾欣臉微紅,她知道自己沒名氣,所以才想拉克萊頓家主入夥,就如最早的《吳醫匯講》,寫書的都是江南一帶的名醫,尤其是創刊號上有葉天士的《溫熱論治》,第二卷上有薛生白的《日講雜記》。

名人效應,不管在哪個時代都適用。

不過還沒等艾欣講出她希望借艾爾法這股東風的意圖,艾爾法又先她而說道:“其實要想你寫的東西被人信服,首先你得有讓人信服的身份。還有,雖然卡特的文風比較自由,不過我想有件事你一定不清楚,寫與病癥有關的文章,作者必須是法師或藥師才行,否則不能刊印傳播,我想葛力金小姐還沒有任何證書。”

艾欣更不好意思了,雖然葛力金測試她已經有了行醫資格,而她相信如果這世界有中醫的話,她也能考取證書的,但前提是——如果有。

所以在這個魔法世界,艾欣的確是在無證行醫。

見她不說話了,艾爾法笑笑,將手上的空酒杯交給身後的孿生子之一,然後沖艾欣伸手:“葛力金小姐願意陪我這個老人家跳支舞嗎?”

她不願意,因為這人總打擊她,艾欣再捧起當歸,拿它當擋箭牌。

“你把它放進空間裡不就行了。”艾爾法說道。

“可是當歸會害怕…”艾欣也的確擔心當歸,不全是藉口。

“可我有些話不便當它面說…”艾爾法看著當歸,貌似為難,“因為我想告訴你它是怎麼中法術的,可我怕它聽見了更害怕…”

當歸的過去?!艾欣心動了,她的確想瞭解當歸遇見她之前遭遇了什麼,要不然…她低頭猶豫著看當歸。

“啊!啊!”當歸的反應激烈極了,它好象能聽懂艾爾法和艾欣在說什麼。

 

第九十六章又是氨中毒

“沒事的,沒事的,我不離開你…”看當歸緊張的樣子,艾欣心中的天平馬上做出了選擇,“抱歉,克萊頓大人…”

當歸的過去再重要,那也是過去的了,而它的現在和未來才是需要艾欣加倍小心呵護的。

艾爾法笑笑,也沒再說什麼。

而發現當歸不安的艾欣,隨便說了兩句就抱著當歸離開了。

此路不通,艾欣又試著和她認識的幾個貴族交談了幾句,卻更發現艾爾法說的不錯,這裡的貴族在身體不適的時候,想到的是法師和藥師,如果不是艾爾法推薦了她,誰也不會讓艾欣給他們治療。

其實將心比心,他們的小心也不是不對的,艾欣前世醫生多如牛毛的情況,人們不也是更執著於排隊掛專家號嗎?

看病,其實就是把自己的命交到別人手上,那誰不希望找個更值得信賴的?

所以艾欣沒想著先開診所或醫院,她想的是先傳播知識,讓人們在身體不適的時候,首先意識到這是生病了而不是中了詛咒。

只有腦中有了疾病的概念,人們才會進一步想到求醫,而醫生治了無數病人口碑載道後,收學生便是順理成章的。

學醫的人多了,便可以分內科、婦科、兒科等等,才有了開醫院的資本。

可她的第一個設想,就被艾爾法無情的打破,更確切的說,敗於她自己的無知,她不知道這裡出版文章也是要文憑的。

所以這場寵物宴會,艾欣抱著希望而來,面對獅子老虎也勇往直前,結果卻失望而回。

真要談什麼收獲,不過是聽到些王室的緋聞,例如卡特王新看上的女人,人家也是貴族出身,未必願意給國王當情婦,而國王一妻二妾是祖傳的規矩,要想迎新歡進門,就得有舊愛騰地方。

這消息對艾欣來說還有點用,至少邦妮王妃在自身有危機的時候,應該沒心思幫女兒要當歸了。

艾欣在現場還聽到不少關於可瑞恩的消息,這位元長相英俊前途大好還沒訂婚的二王子,是貴族心裡未來女婿的熱門人選,他每和一個女孩子跳舞,都能惹得旁人把那女孩的祖宗八代都翻出來說一遍。

艾欣極慶幸她沒有接受可瑞恩的邀舞。

而再有的,真不能算收獲了,這場宴會上,也有不少貴族帶人過來和艾欣聊天,而他們帶過來的都是和艾欣年紀差不多,目前單身的貴族男青年,這代表什麼意思,稍微動下腦筋就明白了。

“艾欣姑姑…”宴會結束的第二天,泰迪就又交給她幾張請柬,笑得帶點神秘色彩。

艾欣草草翻了翻,記憶裡這好象都是昨天那些點頭之交的單身男貴族送的,看來昨天她給人的印象還是不錯,有些人想更進一步了。

可惜她現在哪有談情說愛的心思,再說卡特的貴族她也不想找,誰知道他們是不是也沖著葛力金這個姓氏來的?

艾欣又將幾張請柬塞給泰迪:“替我找個理由,拒絕他們。”

“讓我找理由?!”泰迪吃驚道。

艾欣點點頭:“我相信你比我更知道如何拒絕這些人。”

艾欣姑姑還願意相信他!泰迪激動了,他小心翼翼捧著那些請柬,保證道:“姑姑你放心,我一定找個好理由,不會讓他們再麻煩你的!”他轉身走了,腳步比前幾天輕快了不少。

這孩子…艾欣知道泰迪一直在為當歸的事內疚,一直想做些什麼補償她,可當歸只有一個,艾欣不認為他能補償得了,這些天她對泰迪其實也是不滿的。

好在當歸總算是沒事了,艾欣才有心情考慮泰迪,因為艾爾法說當歸之所以會昏迷,原因在他之前中過魔法上,事情不完全怪泰迪。

所以艾欣也願意緩和下彼此的關系了,但如果當歸真有什麼…她真不確定布理安與葛力金的世交會不會斷送在她手上。

“其實我也不是那麼大方的人…”艾欣摸摸安靜在她身邊趴著的當歸,“你到底之前發生了什麼?”不可否認,她一直好奇著。

一直安靜的寵物猛抬頭,目光中帶著說不出的慌張。

“好好,不問不問…”艾欣忙哄它,人都免不了有心理陰影,何況動物。

今天布理安是去上朝了,等他回來見到曾孫子明顯輕松了的表情,就知道一定是艾欣做了什麼,心裡也鬆口氣,看來不用擔心兩家的關系了。

心情好了,老人話也多了,何況他認為這事艾欣也應該知道。

所以在下午,他專門和艾欣聊天吃點心,泰迪也在陪。

一開始泰迪試著拿塊小蛋糕給當歸,當歸先看看艾欣,艾欣不吭聲,因為當歸本身可以說是“苦主”,它有權確定是否原諒泰迪。

看艾欣沒表示,泰迪又緊張起來,他拿蛋糕的手有點抖了,結果一對胖爪子抓走了他手上的蛋糕,看了看似乎有點勉強的放嘴裡了。

“當歸?!”泰迪又驚又喜,動物的表達往往最直接,它們向來只吃自己信任和喜歡的人遞給的食物。

當歸晃晃悠悠還是靠向了艾欣的腿邊,似乎表明不管它吃誰給的東西,它還是認主的。

艾欣笑著彎腰拍拍它,示意它可以在草地上自由的活動,生命在於運動,她不能總抱著它不放手。

看氣氛極好,布理安才笑著開口:“前些天克萊頓家主推薦你治療雪盲癥,我以為他是為了躲個清閑,結果他是去了奧倫堡鎮。”

奧倫堡鎮其實緊挨著京都,從這兒到那邊,不用法術只坐馬車,一天的時間也夠往返的了,艾欣相信若艾爾法是去旅遊,布理安不會專門說的。

果然,布理安接下來的話證明瞭奧倫堡鎮是真發生大事了。

事情還要從兩年前說起,兩年前,奧倫堡鎮有個近百人的大商隊出發去迦蘭國,結果在邊境遇上了馬賊,商隊貨物被劫,人也下落不明。

這兩國之間貿易往來出了這種事,新任的迦蘭王覺得十分沒面子,他責成邊境的軍隊迅速剿滅賊人,救出卡特的商人。

可原來的迦蘭底子並不好,官匪勾結是常事,邊境的軍隊裡就有馬賊的內線,對新王的命令陰奉陽違一拖再拖。

可誰也沒想到新王居然如此重視這件事,秘密從京都調自己信得過的軍官和兵馬進入邊境,不但滅了馬賊,還重整了邊境的守軍。

當然新王的軍隊也救出了被囚的卡特商人,原來的近百人商隊,除當時被馬賊殺的二十余人,其餘的七十多人被抓進馬賊的老巢當苦力,因饑餓生病受累又死了十幾人。

剩下的五十多個商人,據說被解救出來時的樣子慘不忍睹,帶隊的軍官不忍心,將他們送進城沐浴更衣,然後還擺了酒宴招待。

誰知道就是這招待出了大事,吃了酒宴的五十多個商人,有十幾個在當天晚上就大聲喊疼,早晨就暴斃了。

再餘下的商人只確定同伴不是吃太多撐死的,而他們吃後其實也有不舒服的感覺,於是懷疑是迦蘭的人下了毒,但現在是在人家的地盤上,他們只能裝糊塗,以便讓迦蘭的人送他們回國。

然後等回了卡特的故鄉,他們就向奧倫堡的鎮長了告狀,為屈死的同伴喊冤。

鎮長當然知道這是大事,可他奇怪這商隊又和迦蘭沒仇,至於下毒殺人嗎?而且殺人向來講究斬盡殺絕,他們幹嗎又放回三十多人通風報信的?

慎重的鎮長不敢自己下結論,於是上告給卡特王,卡特王也覺得不合理,兩年前迦蘭還是舊王在位,新王現在重辦這事,擺明是想與卡特交好,他們下毒藥幹什麼?

於是卡特王專門請了克萊頓家主過去問案,因為案中涉及了毒藥。

奧泰大陸從國王至平民,死了都講個火化,他們倒不是因為懂什麼環保或者土地太少,而是在幾千年前的戰爭中,有黑魔法師用骷髏當士兵的,這誰也不想死後屍體還給操縱著,這才選擇了火焰凈化。

從迦蘭的邊境至卡特的奧倫堡,最快也要一個月,而且卡特炎熱的氣候也讓商人們無法扶棺回故鄉,他們帶回的只是同伴的骨灰。

這樣就無法驗屍檢查死因了。

所以只能是克萊頓家的家主親往才行,據說只有這個家族的當家主有秘法,能夠從亡者所留的任何東西上分析出他們的死因。

而艾爾法去奧倫堡鎮後給出的結論是,迦蘭的守軍沒有下毒,那些商人被抓後,長期處於饑餓狀態,一下子又給他們大魚大肉,雖然他們注意了沒撐死,但長期饑餓的身體也受不了過多的肉食。

他們的死因,是迦蘭人好心辦了壞事。

克萊頓家主是不會向著迦蘭人的,他說不是中毒那就不是,證明瞭這事只是誤會,卡特王還特別給迦蘭王去了封感謝信,感謝他的軍隊救出了卡特的商人,表示不會因為幾個馬賊就中斷兩國的貿易往來的。

也正因為這國書,布理安才知道奧倫堡還發生了這樣的事。

艾欣撫額嘆息,一聽說不是刻意下毒,她也明白那些商人的死因了,氨中毒,和陶比拉城薩裡曼的死因一樣,又是缺常識造成的氨中毒!


第九十七章上門求助

魚、肉、蛋類、動物內臟這些人類常吃的食物,在營養學裡被劃分為高蛋白食品,在人的生長發育階段和病後恢復期,是少不的好東西。

可這好東西卻不是人人都能吃的。

食物中的蛋白質的基本單元是氨基酸,而氨是有毒的,不過人體臟器中的肝臟有排毒功能,循環代謝會排出體外。

可長期饑餓的人和肝功能低下的人,他們肝臟的排毒功能非常低,如果一下子攝入大量高蛋白的食物,就會使血氨超標,當其擴散至腦組織中,會使腦組織代謝發生障礙,導致昏迷,甚至死亡。

虛不受補…這個在中醫中就屬於虛不受補的其中一種,如果迦蘭當時有醫生在,在檢查了那些商人的體質後,是不會急著給他們大魚大肉開酒宴壓驚的。

可惜…

“克萊頓家主說的…應該是真的吧?”看艾欣的樣子,布理安還以為這事有什麼隱情。

“是真的,那些人是因為長期饑餓,又突然吃了大量肉食,身體才受不了…”這也算是中毒,但奧泰大陸上的人不知道什麼叫氨基酸,她真要提什麼中毒,只會讓誤會加深,所以還是選擇了和艾爾法一樣的解釋。

布理安點點頭,不是迦蘭的人向卡特下毒就行了。

“布理安爺爺,我聽說只有魔藥協會承認的藥師才能出版作品,那克萊頓家寫過什麼書啊?”艾欣問道。

布理安笑了:“是有這個規矩,可出書又得不了多少錢,每個家族又有不能外傳的東西,所以不光是克萊頓家,佩里他們那些藥師都不會把家族的秘方公佈出來的。”

那些知識真是克萊頓家祖傳的?艾欣一直懷疑著:“布理安爺爺,你認識克萊頓家主多久了?”

“有七、八十年了吧,他的樣子這七、八十年也不過長了一、兩歲。”總算艾爾法雖不老但不會永生,不然有法術在身,壽命比普通人要長的布理安也會嫉妒的。

中醫能延年益壽,可做不到長生不老,這倒是艾爾法與一般醫生最區別的地方,不過歷代克萊頓家主都這樣,說不定是因為他投胎投巧了、投好了。

“那他給人治病的方法一直是那樣,沒有突然改變什麼,脾氣性格什麼也沒突然變化?”艾欣細細問。

泰迪對這問題莫名其妙,布理安是知道艾欣有前世記憶的,所以再三回憶,最後還是搖頭:“我認識他時,他一直就那樣,事實上克萊頓家藥師的傳承千年前就沒變過,當然他家愛財的性格也是千年前就傳下來的。”

真的不是嗎…艾欣說不上是失望還是鬆口氣,布理安的回答與她和爺爺打聽的都差不多,難道她真是猜錯了?

其實就算艾爾法和她來自同一個地方,艾欣覺得他們也不是一類人,例如她想著傳播醫學知識,在這世界建立中醫一脈,而艾爾法將其所知卻秘不告人,弄得神秘兮兮的。

道不同不相為謀,艾欣想著是否放棄確認這人的身份。

艾欣在家矛盾了兩天,本來她早就打算就算來了卡特國,也會和艾爾法井水不犯河水的,可先招惹她的是艾爾法。

他先推薦她治雪盲癥,可事後說她純屬無證行醫的也是他,如果不是推薦人必須負連帶責任,艾欣也許會懷疑他是在設陷阱。

可他總該有什麼目的吧?

再有就是當歸的事,艾欣對當歸的不醒束手無策,艾爾法看過之後馬上就能拿出藥,而且真給治好了。

如果這是法術治好的,艾欣只會驚嘆,可他用的是藥材,那對同行而言,這樣的醫術該有多大的吸引力?

艾欣所以矛盾著,這人她是否還應該再接近?

“艾欣姑姑,外面有人找你。”泰迪敲門進來告訴她,“她說是克萊頓家主讓她找你的?”

艾爾法?!艾欣還沒考慮好呢,那邊就有人上門了?!

“那請她進來吧。”單看在艾爾法救了當歸的份上,艾欣就不能拒絕見他派來的人。

“可那人在院子裡,她好像不願意進來。”泰迪卻說道。

那會是什麼人?艾欣好奇了,她抱起當歸乾脆下樓去迎。

站在布理安家院子裡的女孩年紀和艾欣差不多,一身樸素的衣裙和略為粗糙的肌膚顯示她不屬於貴族那個圈子裡的。

可那個女孩見到艾欣出來,馬上拉裙擺行了個屈膝禮:“西莉娜向葛力金小姐問好。”

她的禮儀標準極了,明顯是受過專門訓練的,艾欣一邊猜測她的身份,一邊欠欠身還禮問道:“你好,西莉娜,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這個…”西莉娜猶豫了一下,可能是想到反正已經過來了,咬咬牙還是開口了,“是這樣的,我之前的工作沒了,現在家裡只靠我父親一個人工作,可弟弟還在上學,家裡生意又不好,克萊頓大人說,葛力金小姐能讓我家生意好起來。”

她不會做什麼生意啊?如果是有病人找她,那她還能答應,艾欣意外艾爾法怎麼連這事都推薦給她?

“不行嗎?”看艾欣有些意外有些為難的樣子,西莉娜轉身就向外走。

“請等一下!”想不到西莉娜如此乾脆,艾欣忙喊住她,“你還沒告訴我你家是做什麼的,我怎麼知道能不能幫上忙?”

“啊,抱歉…”西莉娜這才意識到自己太緊張了,連最關鍵的都沒說,“我家是做鞋的,日常穿的,還有舞會專用的,都可以訂制。我能保證我父親的手藝,可京都做鞋的名家不少,貴族們向來認老牌子。”

做鞋的…艾欣忽然想到了什麼,表情有點復雜。

這回西莉娜沒急著走,站在原地等著。

艾欣也沒讓人久等,她只考慮了一會兒便說道:“我可以去你家的店鋪看看嗎?離這兒遠嗎?”

“不遠,只隔了兩條街。”西莉娜忙回答,親眼看了再決定怎麼幫忙,那是應該的。

“我陪艾欣姑姑去。”泰迪不放心,這個西莉娜只說是克萊頓家主讓過來的,可一點物證人證也沒有,萬一不是呢?

從布理安家出來,走了有半個小時,就到了京都最繁華的商業街,西莉娜家的店鋪就開在這裡。

“在這裡買鋪子要不少錢吧?租鋪子也不便宜?”泰迪懷疑西莉娜的話,她家真的缺錢?

“是不少錢,兩年前父親花了家裡大量積蓄買下來的,因為他相信把鋪子搬到這條街上,生意就會好起來,而且那時候我剛找到工作,家裡不缺錢…”西莉娜低下頭,可惜事情發展沒有計劃中的美好。

“不是在哪條街上就能生意好的,關鍵還得看東西本身…”布理安家也有來錢的生意鋪子,泰迪身為繼承人,生意上的事還是懂點的。

“我父親的手藝絕對沒問題!”西莉娜猛地抬起頭來,表情異常認真,“他做的鞋每雙都是親手縫的,我幫他撚線他都不讓,說我力氣小試不出麻線的韌度,線不結實鞋子會很容易開裂的,而用的材料都是他親自選的…正因為這樣,他總用最好的東西,價錢上就沒辦法降下來…”

西莉娜眼睛發袖,她想起那回顧客責罵父親,明明是客人說錯了取鞋的時間,他卻怪她父親沒有提前做好,再看了訂單上的時間,證明錯不在店家後,那個看似文質彬彬的貴族居然惱羞成怒罵粗話,硬說她們做的東西質量差還漫天要價,難怪沒有客人上門。

結果氣得父親病了一場。

但還好,還好她遇上了那個人…一想到那個幫她父親解圍的人,西莉娜又不由得臉袖了。

不過她的少女心事沒被人注意,泰迪以為她還在生氣,艾欣則還在反復推測艾爾法的目的是什麼。

快到門口了,西莉娜突然想起最重要的一點她還沒說:“請等一下!”

看著停下來的兩個人,西莉娜腰彎成九十度以下的躬身:“拜託你們,哪怕不幫忙也可以,但不要在我父親面前指責他做的鞋子不好,他性子太硬,身體又不好。”

“我說這個幹什麼,我又不是鞋匠。”泰迪聳聳肩,當面指責什麼的,太不符合貴族的教養了,他們習慣於有話私下說。

艾欣則點點頭。

於是西莉娜開店門讓他們進去:“父親,我帶客人來了,他們想看看你做的鞋子。”顯然她沒告訴父親她找人幫忙的事。”

“西莉娜,不是讓你在家裡休息嗎?你身體剛好點怎麼就到處跑?”一個中年人從櫃臺後面出來,身上還系著圍裙,手上還拿著一隻縫了一半的小靴子,顯然在工作。

然後他看見站在店裡的艾欣和泰迪,馬上躬身施禮:“尊貴的少爺小姐,有什麼是喬尼能為你們服務的嗎?”

鞋匠喬尼本來以為女兒西莉娜是找她的朋友來照顧家裡的生意,可這兩個人雖然年輕小,氣派和穿著卻顯示他們不是普通人,再聯想到女兒之前工作的地方,喬尼緊張起來,他那著急家裡生意的女兒,不會不知輕重的拉來什麼大人物吧?

“我想要雙馬靴,騎馬穿的。”反正過來了,泰迪決定買點什麼,就當做好事。

 

第九十八章香草粉(上)

一聽說泰迪需要靴子,喬尼馬上就職業化了,緊張感似乎也輕了不少,他往泰迪的腳上掃了一眼,轉身從貨架子上拿下黑色、棕色、白色三種小馬靴,然後移凳子過來,“少爺先試試喜不喜歡,我們這裡也可以訂做。”

泰迪也是孩子性子,真坐下來每雙都試了,然後驚訝的對艾欣叫道:“艾欣姑姑,這靴子每雙都合腳,可他根本沒問我需要多大的!”喬尼不過看了一下他的腳。

真的?難怪喬尼不像別的鞋匠那樣說一句“試試合不合腳”,難道他只看一眼就能判斷出顧客腳的大小,拿出合適的鞋子?

“我父親看了就知道,從沒有拿錯過!”西莉娜自豪的說道。

喬尼則不好意思的解釋:“其實這就是做鞋做多了,做熟了。”

“可不是每一個鞋匠都能做到這點,”如果真是能把工作幹得如此仔細的人,當合作夥伴自然可以,艾欣決定親自體驗下,“請給我拿雙布鞋,日常出門穿的那種。”

卡特雖然是熱帶國家,但女性出門穿的都是透氣好的布鞋,這裡和別的國家一樣沒有涼鞋,艾欣曾好奇問過葛力金,據說奧泰大陸都沒有女式涼鞋,因為他們認為女性在公共場所露出腳趾是件不禮貌的事。

因此喬尼拿給艾欣的三雙布鞋,都是用色彩艷麗的薄紗縫制的鞋面,又透氣又不露,艾欣一試,果然都合腳。

站起來踩了踩,腳底是極踏實的感覺:“這鞋底也是你親手縫制的?”

“當然。”喬尼覺得這問題有點奇怪,制鞋當然是做全套的。

“那好,我就買這雙了,還有,我想訂制雙舞鞋,你這兒能做嗎?”艾欣問道。

“當然可以!”一下子有了三筆生意,喬尼高興的寫訂單,“少爺的馬靴是要什麼顏色的?什麼樣式的?”

泰迪本來是想隨便買雙照顧一下窮人的生意,可靴子穿上的合適感讓他改變了主意,也許穿它騎馬是可以的:“我要雙黑色的,但樣式要這種的…”他指著之前試的那雙棕色的,“五天后來取,可以嗎?”

“當然。”喬尼仔細的記下,然後問艾欣,“那小姐要的舞鞋呢,我這櫃櫥裡有樣子…”他從架上又拿出幾雙成品的舞鞋。”

“舞鞋是我幫別人買的,我得回去問問,這樣吧,五天后我們取靴子時再告訴你該怎麼做,”艾欣轉向西莉娜,又重復一遍,“五天后,可以吧。”

“當然可以。”喬尼點頭。

西莉娜也點頭:“可以的。”她明白話裡的另一層意思。

出來後艾欣沒讓西莉娜,等走了幾百米後,艾欣問泰迪:“你們一般是在哪兒買鞋的,能帶我去看看嗎?”

“我家一般是讓鞋匠上門訂制的,貴族們大多都這樣,不過母親和阿雨拉常逛街,她們也會挑些漂亮的成品購買,我記得這條街好像就有一家,那邊隔壁的街道有家更古老的,是王室指定的。”泰迪指著方向。

“那麼我們再去看看。”說真的,來這個世界也快二十年了,艾欣從沒關心過鞋子的製作問題,她買鞋子首先看是否合腳,然後看樣式喜不喜歡。

泰迪其實也一樣,他從沒注意過鞋子的用料會關系到使用的時間,當然這也是因為貴族從不會穿稍微舊一點的鞋子,而且如果他沒記錯,他有許多新鞋沒穿就扔了,當然這也與男孩現在處於發育期有關,他長得太快了。

不過每家鞋店走過,他幫艾欣比較其中的差別,發現在價錢上,東邊的和西邊的同樣式材料的一雙布鞋,就因為不是名家縫制的,差別就可以達到至少三個金幣。

三個金幣,據艾欣說,那是布理安一個中等傭人一個月的工錢。

一個月才三個金幣?!還沒正式學理財的泰迪對這個表示吃驚:“好可憐,我要讓太爺爺給他們漲工錢!”

月收入三千元不算可憐了,想當年艾欣實習時一個月才八百,而且還得加班,艾欣提醒他:“你還是回家看看賬本,問問你太爺爺布理安家一個月賺多少再說吧。”

難道布理安家其實也沒什麼錢了?!泰迪被艾欣話裡的暗示嚇著了,是不是因為他和阿雨拉亂買的東西太多了,他們一直隨便花錢其實是在敗家?!

如果泰迪對金錢毫無概念,那麼三個金幣引不起他的注意力;如果他清楚布理安家的全部財產,他也不會為三個金幣去擔心家裡的收入。

但偏偏他剛被教導了賺錢不是件容易事,一個大家族用錢的地方又非常多,所以這孩子自然而然想多了,他一回家就急忙去翻賬本,別的都忘了。

艾欣承認,她說話在語調是有點什麼…她是故意嚇唬這孩子的,為了替當歸要點補償,不過就算布理安知道了也不會怪她的,她本人對此也毫無壓力,培養一個對家財有危機感的繼承人,總好過一個亂花錢的敗家子吧?

艾欣沒有再去管泰迪,她抱著當歸上樓回客房,帶著些急切的進入了空間裡。

“當歸你自己玩,我馬上就出來,不用害怕啊。”將當歸小心的放院子裡,艾欣跑著進祖宅的書房,一分鐘後拿著幾卷書又跑出來。

“啊?”坐在桃樹下的當歸沒有害怕,只出聲表示詢問。

“找一些資料,老祖宗的筆記,”艾欣邊翻筆記邊回答,“是關於鞋子的,我記得以前看過,應該在這幾本…道光年間的…”

當歸不知道是聽懂了還是看出來艾欣在忙,於是不出聲了,開始繞著桃樹轉圈玩。

艾欣找了十幾分鐘,終於找到她所要的——艾家特製的香草粉!

在道光年間,艾家的一個祖先喜歡上了一個樂坊的舞娘,而誰都知道,舞蹈最容易受傷的是腳,腳被磨傷後帶血繼續練習,幾乎是舞者必行的辛苦。

清代的漢家女子幾乎又都是三寸金蓮,纏足帶來的痛苦加倍在了舞技的修行上。

而那學醫的艾姓男子,則疼心上人所疼,研製出一種藥粉,這種藥粉放在鞋子的夾層裡,可以吸汗除異味,還有消炎殺菌的作用,而且冬天的棉鞋放上這份藥粉再擱起來,一年後拿出來也不會因潮濕而發黴。

放了這種藥粉的鞋子的確受到好評,艾姓男子得到了佳人的芳心。

但可惜的是,在那個年代,樂坊和青樓是劃等號的,舞娘也屬于風塵女子,而艾家,世代行醫的艾家卻是書香門第,絕不會娶那樣的女子進門,哪怕是做妾或養外室也是有辱門風的。

艾姓的那個男子在嚴父要斷絕父子關系的威脅下,終於和那舞娘分開了,娶了個門當戶對的妻子過日子。

不過這事還是影響了他的繼承權,其父認為兒子意志不堅,容易被女色所惑,取消了他繼承這空間的資格,將這空間傳給了次子。但是這香草粉的秘方,還是讓祖先們看見了商機,他們找了一家著名的鞋店與之合作,可是賺了不少。

這筆記就是那發明香草粉的艾姓男子之父寫的,他對那舞娘不過一筆帶過,對兒子發明的香草粉的功效則細細點評,還根據自己的經驗改了點藥方的計量。

艾家存在空間裡的都是行醫筆記而非心情日記,所以艾欣不知道那位祖先對放棄那舞娘是否有遺憾,也不知道兩人究竟是逢場作戲還是情真意切。

而空間的繼承,則有當事人臨終前才傳給繼承人,不是繼承人的,就是親生兒子也不會知道家裡還有這樣的寶物在,不知道就談不上是否後悔了。

所以艾欣對於祖上的這份感情也無法評價,她也不把跳舞當職業,平時也不用長時間步行,艾家的藥方又不少,這方子和其他方子一樣,都是看過記得有就行了。

現在真需要它了,艾欣將方子抄在羊皮紙上,將筆記仔細放回原來的書櫃,拿著羊皮紙去藥房找材料。

香草粉的主要藥材有白芷、甘松等,再加上別的香料,這些祖宅的藥房都有現成的,而如果日後需要大量的貨源也不用擔心,這些都屬於常用的,艾頌儒私人空間裡就種了不少。

配好藥材,艾欣就帶著香草和當歸出來空間,空間裡面研藥粉的小磨可不如外面利用魔法的研得細。

艾欣託管家伍諾給她弄來一個魔法小磨,將配的香草研成香草粉,再找布剪了兩雙鞋墊,將香草粉均勻抹在一雙鞋墊的背面,再將另一雙鞋墊對齊放上面,用線將兩雙縫成一雙。

將鞋墊放在自己的鞋裡,艾欣準備在這幾天親自試一下,看這香草粉是否真能吸汗,對皮膚過不過敏。

泰迪鉆進書房賬簿中足有二天,第三天出來了興沖沖的告訴艾欣:“艾欣姑姑,原來我家有那麼多錢,買下一個城鎮都足夠了!”

“不過曾祖父也說了,布理安家的繼承人必須做到錢生錢才行,布理安家的收入絕對不能在我這一代減少,曾祖父還說,從現在開始,他打算讓我試著管家一個月…”這點泰迪很意外,他從沒想過怎麼計劃著花錢呢。

 

第九十九章香草粉(下)

泰迪還不到十五歲,家裡父母也年富力強,根本用不著他現在就操心的,布理安是看他突然對家裡收入上心了,想著過兩年他也得學這個,不如現在正好他主動感興趣,趁熱打鐵也算因材施教。

艾欣想想就明白了布理安的用意,也以鼓勵為主反正你以後也必須學這個,早點學還充足些。”

泰迪想想也是,而且他這時候就能管理家裡的財政收支,雖然只有一個月的,但說出去也足夠在同伴中炫耀的了。

“說起來我還有件事需要你幫忙呢。”艾欣又說道。

泰迪忙答道姑姑你盡快說,我一定做到”

“我還沒說是事呢”艾欣失笑,不過她也不會刻意出難題,“我想你母親穿多大的鞋,最好你能弄一支舞鞋,不讓她,悄悄的…”

“舞鞋?是為了西莉娜的事?”泰迪反應挺快的。

艾欣本來也準備和他說的,雖然艾家先祖的事不便說,但泰迪她是不同於魔藥師的另一種藥師,香草粉的事可以講。

貴族的鞋子向來是這回出門穿了,下回就得換新的,除非是特別喜歡的,而放入箱籠下個冬天再穿的,幾乎沒有。所以香草粉除濕防黴的功能不是關鍵的。

不過貴族對於跳舞有著比職業舞娘還癡迷的興趣,艾欣住進卡特一個月,蓓拉收到的大大小小舞會的請帖,讓她看著都手軟。

跳舞跳多了腳不可能不出汗,而且肯定有天生汗腳的人,而貴族再有錢,她們也不能每跳一支舞就藉故離場再換雙鞋的。

對貴族的交際圈,艾欣遠沒有蓓拉熟悉,她是想讓蓓拉試一下,如果真好了,自然會傳到那些貴婦人的耳中。

“這個能吸汗除異味?那我的馬靴也應該用的,皮制的靴子才最容易出汗了,因為不透氣。”泰迪聽著都想要一雙了。

艾欣對男式的鞋子不熟悉,但聽泰迪這樣說也是個商機那我再縫兩雙香草鞋墊。”

到了約定取鞋的日子,泰迪真從蓓拉的鞋櫃拿了一隻舞鞋當樣子,反正蓓拉的鞋子多得她本人也記不住。

等到了喬尼家的鞋店,西莉娜正眼巴巴的守在門口呢,看艾欣能的如約而至,明顯鬆口氣。

這女孩好像是信不過她呢,艾欣總有這樣的感覺。

進了店,泰迪先試訂好的鞋,的確是和之前約好的一樣,樣式大小都合適。不過泰迪這幾天在家裡把那些高檔鞋子都試了下,這兩遍一比較,喬尼手工是不差,但名家的也一樣結實好看,而且貴族們向來認大牌子。

這樣一比,喬尼的鞋店的確不占優勢,看來只有艾欣想的那辦法了。

泰迪拿出帶的舞鞋我們還要做一雙這麼大的。”

“好的,”喬尼拿筆記尺寸,並徵求顧客意義,“是還要這種繡蝴蝶的嗎?要不要換成繡花的,好搭配不同禮服?”

“要繡花的。”泰迪答得乾脆,再做雙一模一樣的不是浪費錢嗎?

“那要花的,我們這兒有圖樣。”喬尼捧來幾本圖冊。

泰迪猶豫了,繡花當然繡蓓拉最喜歡的花,可事到臨頭他突然,他居然不母親最喜歡的是花?

一邊的西莉娜看泰迪以龜速翻著圖冊,半天也選不定可是急了,就是們選的也比他乾脆,虧他還是個男孩呢

“少爺?”西莉娜忍不住催他了,她還等著艾欣出主意救她家的生意呢。

“西莉娜”喬尼忙斥責女兒,能催顧客呢

看泰迪尷尬的樣子,艾欣上前解圍繡香水百合就可以了。”她記得之前寵物宴會訂做禮服時,蓓拉訂了條繡百合花的晚禮服。

“還有,能把這個加進去嗎?艾欣拿出了縫制香草粉的鞋墊,這才是今天的重頭戲。

而當艾欣解釋了這鞋墊里加的是,西莉娜眼睛發亮,這個的確是別家沒有的,如果她們能獨家經營…

喬尼不艾欣他們是為來的,所以不會一看見好就往自家想,但身為鞋匠他更這的價值,不說殺菌的,光是能讓鞋子發出香味蓋住汗味,就會有不少人心動掏錢了。

“這個是粉末,縫在鞋墊裡免不了會灑出來一點,逐漸的可能就灑沒了,未免可惜,如果客人信得過,我可以在縫鞋底的時候把它縫進夾層裡,這樣香粉比在鞋墊上更不容易灑,就是這種粉洗鞋子裡也不會沖掉多少…”鞋墊一洗香草粉自然全沖沒有,鞋底夾層自然安全些,喬尼是站在客人立場考慮的。

艾欣等的就是他這句話,前世艾家與人合作,這香草粉也是縫在鞋底的夾層,如果當鞋匠商人的連鞋墊和鞋底誰能更好儲存粉末都想不到,這商人也是扶不起的了。

所以艾欣現在才說這個辦法不,但它必須從制鞋的工序就開始加入,要做這種香草粉鞋,就必須得訂制鞋才行。其實老闆,我們想賣這個香草粉給鞋店,你要不要貨呢?”

“當然要”西莉娜馬上就回答。

“那個…多少錢…要不我們先買點試一下…”喬尼不知內情,所以對這種疑似上門推薦還薦慎重心理。

對不知名的產品,才是應該的,艾欣從挎包取出早包好的一包香草粉這些香草粉大概夠一百雙鞋子用了,價錢是一個銀幣,不過不用急著給,粉末放在你這兒試用,你用好了我們再結賬,如果不實用,剩下的還給我們就行了,不用給錢。”

這條件幾乎就是白送啊喬尼也不是那種佔便宜的,他聽著反而不好意思了這行,至少我得交訂金吧,這麼貴重的…三個銅幣行吧?”

說價值一百塊錢,艾欣就是打算白送了,所以她也不在乎那三十塊錢不用訂金了,我和西莉娜也認識,她我住在哪兒,我也不怕她跑了。”

這玩笑一開,大家的關系似乎就親近了些,喬尼也笑了那這樣吧,舞鞋的訂金我也不收了,行嗎?”

自然是可以的,約定了四天后取鞋,艾欣和泰迪告辭出門,這回西莉娜送她們的態度恭敬了不少。

泰迪連帶著都有了幾分與有榮焉這回西莉娜家的生意終於可以好了”

艾欣卻搖頭現在還不能樂觀,因為喬尼的手藝不比名家差,他缺的就是知名度,而同理,不熟悉的香草鞋未必會有人買。”

而事實證明艾欣料對了,四天后她們去取鞋時,西莉娜是一臉失望的樣子,而喬尼猶豫著開口要把香草粉退貨,因為這幾天他試著做了幾雙夾香草粉的鞋子,可顧客連聽他介紹新品都不聽,更別說購買了。

“才四天當然看不出效果,先放著吧,半個月後再說。”艾欣付了舞鞋的錢,對香草粉的事沒再提。

這回又是西莉娜主動送她們出門,在門外,西莉娜低聲道那香草粉我試過了,真是不的,是那些顧客不識貨,我你是真用心在幫我們,謝謝。”

西莉娜剛躬下一半的身體被艾欣扶住了你真要謝我,等生意好了以後吧。”

在回家的路上,泰迪忍不住詢問艾欣姑姑,事情真和你說的一樣,那我們該辦呢?”

“這個得靠你和蓓拉了…”艾欣在給蓓拉訂制舞鞋的時候就計劃好了。

貴族其實也是趕時髦的一群人,而且他們更信任與其地位相等的人的推薦,更不少了彼此攀比的虛榮心。

如果泰迪在騎馬時大加稱贊馬靴的舒適,蓓拉在舞會中向別的貴婦人炫耀揮發香味的舞鞋,還怕不吸引別的貴族去喬尼的鞋店。

而香草粉實實在在的功效,則是為喬尼攏住回頭客做保證。

泰迪茅塞頓開,立馬答應幫忙宣傳。

於是艾欣投桃報李,指點他索性把舞鞋當成送蓓拉的禮物,這送母親,當母親的還會記不住禮物是在哪兒買的?還會不向外人炫耀?

泰迪正羞愧他不母親的喜好呢,也想將這雙鞋當補償,於是堅持給錢艾欣,一定是他花錢買給母親的才夠誠意

看這男孩終于懂得體貼孝敬長輩了,艾欣也痛快收錢成全他的心意,然後也趁熱打鐵再點一下,既然想著送母親禮物了,何不把家裡人都照顧到,來個皆大歡喜?

泰迪恍然,於是照做,這天布理安家的氣氛就異常的溫馨,連晚的裡蓋爾還專門給他買了條腰帶,也是一臉又驚又喜。

第二天裡蓋爾就紮上新腰帶了,蓓拉則穿上新舞鞋去參加宴會,連阿雨拉都戴著新發夾上課。

只是布理安還在用他的舊手杖。

曾祖父是不滿意他新買的手杖?泰迪今天看賬本時就忍不住分心了,眼睛總往布理安的舊手杖上瞄,這個舊的顏色都暗了,曾祖父幹嗎不換了它?

“看我的手杖,認為它沒有新的好?”布理安笑道,泰迪還是小,心思都寫在臉上了。

“嗯…其實…”泰迪不好意思了。

“其實這也不是秘密,你不是一直好奇我的魔杖在哪裡嗎?”布理安說著扭開手杖頭,原來這是空心的。

 

第一百章被遺忘的宮女

奧泰大陸是魔法世界,其中的法師都是生下來就有法力,但法力放出身體總得有個途徑,這就有了魔杖。

魔杖的材質什麼樣的都有,都是含各類元素的魔法材料,這是為了配合魔法師火、風、水等不同的體質。

魔杖是只有魔法師才能擁有的,其得到的途徑是先考取了魔法師的證書,憑證書才能去專賣店購買,否則便是違法的。

泰迪現在只是魔法學徒,還不夠資格擁有自己的魔杖,但他偏有個法師太爺爺,這近水樓臺的,他心癢癢不是一兩年了。

原來曾祖父的魔杖一直在這裡!泰迪睜大眼睛,看著布理安從手杖中間的空心取出魔杖。他其實不只一次看布理安使用魔杖了,但還是頭回看布理安打開手杖拿出來。

那麼之前,太爺爺用的是召喚咒語了。泰迪知道魔杖與法師有契約關系,別說只隔著一層木頭,就算是隔了千山萬水,只要法師的法力還在,魔杖又沒壞,那麼召喚在手也不過是一眨眼的事。

布理安只給泰迪看了下,便又將魔杖收好,不是沒看見曾孫子眼巴巴的可憐樣子,但他的魔杖不是一個學徒就能使用的。

“你要想早點有自己魔杖,就得多練習一下,例如…”布理安拿出泰迪給他買的新手杖,“你要是能把它鉆成空心的,我就用新的這根。”

鉆木成洞…這樣的法術得火、雷、風、水等種種配合,比木匠用工具還累,泰迪得專研畫出不少小法陣,這不是一個小學徒的必修課,但他要是能完成了,也可以大搖大擺去考法師方認證了。

泰迪忙著學習忙著管家,艾欣這幾天連門都沒出。

有那天宴會上艾爾法暗示她無證行醫,艾欣總覺得他是若有所指,但要說艾爾法害她可不會,他是推薦人呢,可究竟是怎麼回事,艾欣還沒找出原因。

再著西莉娜的事更讓人費解,一個做鞋的上門為生意求助她這個學醫的,這比雪盲癥可不同,除非…除非艾爾法知道她有香草粉!

這可能嗎?香草粉是艾家與鞋店的合作,但沒有代代合作下去,這事艾欣沒詳細問過葛力金,不過能肯定在她叔爺爺那代就沒傳下來,那麼這也是巧合?

再要不…就是艾爾法與她們艾家真有關系了!?

艾欣也被這個想法嚇了一大跳,總覺得不會有這麼巧,奧泰大陸有兩個艾家人就已經夠了,總不會艾家人都往這回投胎吧?

可這個念頭總繞著她,艾欣發現,她要是不弄清艾爾法的來歷,她幹什麼都沒精神了。

這樣煩了幾天,又是西莉娜先上門了。

這回西莉娜可不是空手來的,她帶著一兜子水果,臉上的表情有感激,有不好意思,還有艾欣一直看不明白的那種奇怪感覺…

“那包香草粉快用完了,這幾天訂鞋子的人多得不得了,父親偏偏又堅持每雙都親自動手做,結果有客人等不及,把架子上的樣品都先買走了!”西莉娜先報喜道。

這事艾欣早知道了,因為泰迪和蓓拉回來後都說,這有香味的鞋子讓他們被圍起來問是在哪兒訂做的,喬尼的店想不出名都不行了。

艾欣看了眼西莉娜拿來的水果,這些水果可不只一個銀幣,“我這兒還有香草粉,你需要多少?”她早料到西莉娜會上門要貨,但沒想到居然帶著厚禮。

“父親希望與你合作,這是上包香草粉的錢,”西莉娜拿出一個銀幣放桌上,再又拿出兩個銀幣,“父親說,接下來的貨他用雙倍價錢購買,希望你不要把這香草粉再賣給別人。”

獨家專賣才有優勢,看來喬尼也是有商業頭腦的,艾欣笑著點頭:“當然,這本來就是為你們準備的。”

“我還沒告訴父親,”西莉娜低下頭,“我認為應該先過來謝謝你,還有…對不起,之前我還恨過你,我明知道你是不知情的還…真是對不起…”

西莉娜說著說著哭了起來,艾欣則聽著吃驚,她自問之前根本不認識西莉娜,這又怎麼會結仇呢?

可看西莉娜光顧著哭了,艾欣還得拍肩膀安慰她,好等她哭夠了說明原因,畢竟誰也不希望莫名其妙背上一份仇恨的。

好在西莉娜這回就是上門道歉的,她既然開口了就會說下去,艾欣終於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原來西莉娜的上份工作是在王宮當宮女,這也是她為什麼看似出身普通但禮儀極標準的原因,宮女當然是受過嚴格訓練的。

西莉娜進宮後被分到邦妮王妃的宮中,負責照顧莎莎公主。小公主任性歸任性,但宮中不允許動私刑處罰下人,西莉娜挨罵不少,皮肉之傷倒沒有,加上工錢不菲,她一直以為自己可以堅持幹下去。

誰知道居然出了雪盲癥這件事,那天西莉娜一直在室外看護玩雪的莎莎公主,所以當莎莎公主一下子看不見時,她的眼睛也出了問題。

從沒碰上這種事,而且根本不知道什麼是雪盲癥,西莉娜當然也害怕了,而更讓她無助的是,整個宮裡的人都跑到莎莎公主的寢宮裡獻殷勤,而什麼都看不見的西莉娜被孤零零扔在了宮女住的宿舍裡,叫誰誰都不應。

西莉娜在黑暗中不知道待了多久,才有個平常相處還不錯的宮女,終於抽出時間悄悄過來告訴她,能治眼睛的藥師已經進宮了,現在黛咪王妃那兒,據那位藥師說,這病只是暫時看不見,能治好的。

這消息給了西莉娜勇氣,在同伴走了以後,雖然周圍靜得一點聲音也沒有,但她告訴自己一定要堅持下去,因為藥師很快就會來看她了。

可是等啊等,一直都沒有人過來,西莉娜覺得身上越來越冷,心也越來越冷,她是不是已經死了,留在這裡的其實是魂魄,所以這裡才這麼黑這麼涼,她看不見別人,也沒有人注意到她?

西莉娜心裡好恨,她做鬼也放不過那些拋下她不管的人!

不過西莉娜沒做成鬼,她到底還是又醒了過來,也明白之前為什麼沒人管她了。

邦妮王妃只一個女兒,自然是寶中之寶的對待,莎莎哭叫喊疼就讓她心煩的把宮人都訓斥了好幾遍,這時候又有誰敢提西莉娜?

等艾欣進宮給莎莎公主治病,邦妮王妃也根本不會想到還有個小宮女也一樣得了雪盲癥需要藥師,而王妃不開口,宮裡誰敢說。

因為莎莎公主一直為眼睛不舒服而哭鬧,宮女們這一天誰都不敢離開,就怕王妃找理由認為她們不關心小公主。

所以直到第二天早上,莎莎公主終于睡安穩了,邦妮王妃才開恩讓她們回去,還和平常一樣按順序當值,可當疲憊不堪的宮女回到住處,她們發現了昏倒在地上的西莉娜…總算還有呼吸。

宮女們都知道邦妮王妃的脾氣,在王妃才休息的時候為個小宮女驚動她,那才是在害西莉娜,可西莉娜那個樣子,不找人她可能真活不了了。

正巧這時候二王子可瑞恩宮裡的女官利安夫人過來了,她是奉二王子的命令過來問候邦妮王妃和莎莎公主的。

利安夫人在宮裡的人緣不錯,宮女們有個什麼事,她向來能幫忙就幫忙,這回便也求著了她。

當時西莉娜的情況很不好,不但眼睛紅腫,人還昏沉沉的發起燒,可也是她的機會,宮女生病為了不傳給他人,宮裡規定是可以回家休養的。

利安夫人就借這理由把西莉娜送出了宮,可西莉娜病成那樣,回家她家裡人也沒辦法給她治療。

所以利安夫人將西莉娜帶回了自己家,並向克萊頓家求助,是克萊頓府的管家上門治好了她的眼睛,救了她的命。

西莉娜覺得自己已經活不了的時候,恨不得死後化成厲鬼報仇,可她活了下來,頭腦清醒了卻發現自己什麼也不能做,她就是找邦妮王妃拼命也拼不過人家,再說哪怕是她劃破了王妃的一點皮,她的父母家人也會被株連。

所以怨歸怨,西莉娜病好後還得回宮裡繼續侍候莎莎公主,因為是利安夫人幫她請的假,她要不回去那是害利安夫人。

西莉娜不知道天天面對邦妮王妃她還能忍多久,可誰知道邦妮王妃一見面才想起宮裡還有她這個人,然後就下令將她逐出宮去,理由是她沒照顧好小公主。

西莉娜於是收拾包袱回了自己家,父母剛開始聽到她是被趕出來的,還以為是她工作不盡心,可聽到女兒的遭遇便抱頭痛哭,說什麼也不能讓她再進宮受苦了。

西莉娜其實還有件事沒和艾欣實說,她弟弟其實已經畢業了,父親本來是打算培養他繼承鞋匠手藝的,可鞋店開在鬧市生意還這麼差,半大不小的男孩對父親的這門手藝非常失望,居然偷拿了家裡一筆錢,留下封信說和朋友去維古國做珍珠生意了。

男孩在信上讓家人別擔心他,還信誓旦旦的保證,說這一趟掙的錢至少是他拿走的十倍,所以別心疼家裡的這點。

喬尼夫妻正為兒子的不知天高地厚而憂心忡忡,女兒又險死還生的被宮裡趕回來了,這連驚帶嚇的,西莉娜的母親病了。


第一百零一章復診進宮

父親的生意門可羅雀,家裡的存款被弟弟偷拿走了,母親又病了,自己工作又沒了,西莉娜發現家裡的收入快連吃飯也困難了,她只能盡快找份工作補貼家裡。

可被宮裡趕走的宮女誰敢雇用,這不是有意要得罪當今的寵妃嗎?

西莉娜在碰壁多次以後,只能再向克萊頓家求助,要說卡特也只有克萊頓家是不怕國王和王室眾人的了。

西莉娜又見到了那個很溫柔的給她治療的年輕管家,雖然他婉拒了西莉娜進府工作,但西莉娜一點也不怪他,因為這是克萊頓家傳了千年的規矩——凡是在克萊頓家工作的人,都是從千年前就開始代代工作的,他們從不新招外人。

祖傳的規矩當然不是一個管家能更改的,西莉娜也不想讓人家為難,她本想著繼續找別家,可那管家卻帶來艾爾法的口信,指點她說住在大賢者布理安家的葛力金小姐,能讓她家的生意起死回生。

葛力金小姐,那不就是進宮給公主看病的藥師嗎?西莉娜想到這人心裡頗為復雜,她曾有多盼著這位藥師能過來救命,可是…

西莉娜其實也知道,宮裡沒人告訴艾欣,艾欣當然不知道她也在等待救命,這事不怪艾欣,可一回憶起自己當時在黑暗中苦苦掙紮盼望的絕望,西莉娜真不想再見那些與這事有關的人了。

可家裡的生意…還有人家克萊頓家管家的面子…西莉娜不情不願的上門求助了。

艾欣真的救了她家的生意,而且近距離接觸,西莉娜能比較出來,這位葛力金小姐與邦妮王妃、莎莎公主真不是同一種人。所以不管艾欣知不知道她曾不滿,西莉娜都要明明白白當面向其道歉。

西莉娜解釋前因後果解釋了大概有一個小時,艾欣聽著心驚,當初她去各家出診雪盲癥時,有的是只有家裡的小主人病了,有的連帶著陪同的侍女,她進宮問診,也給黛咪王妃宮裡的宮女看過,這每家情況都不同,她可沒想到邦妮王妃那兒還漏了誰。

艾欣自問挺細心了,給這些人家的侍女問診,因為想到她們都是因為小主人才受連累的,她甚至沒收她們的診費,算是買一送一了。

可誰知道這樣還被人記恨上了。

“那宮裡還有沒有漏下的人了?”雖然事情已過了這麼久,但想著可能還有病人沒得到救治,艾欣無法不去關心。

“沒有的,黛咪王妃宮裡的,她不是也請你看過了,就是我…只有我…”西莉娜頭又低下來,黛咪王妃可比邦妮王妃會做人,她起初便分到照顧莎莎公主,這註定了她之後的遭遇。

只有她一個…所有人都得到了治療,只有這女孩被扔下沒人管,設身處地只怕誰都會怨、誰都會恨吧。

艾欣同情她,不過聽西莉娜訴說這些事,她能不把怨恨擺在首位,是因為她心裡有了更美好的感情,這女孩對克萊頓家的管家…?

“你之前說,這些日子都是克萊頓府上的人在幫助你,你和他們很熟?”艾欣想借機打聽點內幕。

“不…不大熟…”西莉娜支吾著,她其實在進宮工作前就見過那個管家了,那是在父親被顧客刁難時,他好心解的圍,那樣又熱心又好看的年輕紳士,怎不讓少女的芳心就此系上。

西莉娜以為那年輕紳士是貴族,那可是她高攀不上的,可想不到心上人居然是貴族家的管家,而她當了宮女,如果她是正當當出宮的,那地位就差不多了,可她是被逐出宮的,人家還會看得上她嗎?

西莉娜想著就更恨邦妮王妃,可一想到自己重新看見的第一眼,就是一見鐘情的那個人,心裡不由得又一陣甜蜜,這樣患得患失的小女兒心態,她連自己的母親都不敢告訴,這怎麼會和艾欣說。

可有件事西莉娜也想問艾欣呢:“艾欣小姐,你和克萊頓王爵應該很熟吧?你知不知道他的管家叫什麼名字?”她一直覺得自己沒用,見了那人便手忙腳亂的,連一個名字都不敢張嘴問問。

艾欣熟什麼?艾爾法對她來說和迷宮似的,秘密一個繞一個:“其實我也不知道那兩個管家叫什麼,對了,你問的是哪個?”

“兩個?管家有兩個?”西莉娜愣愣的。

“是兩個,雙胞胎兄弟…”艾欣心想這女孩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難道她一直只見到其中一個?

“雙胞胎…”西莉娜果然一副深受打擊的樣子,難道給她父親解圍和給她治病的不是一個人,那麼婉拒她去克萊頓家工作和之後指點她來找艾欣的,又是不是同一個人呢?

艾欣看她的樣子也明白了,這女孩的確不知道艾爾法的管家其實是對雙胞胎,所以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歡上了哪一個。

“算了算了!”不等艾欣安慰西莉娜就振作了起來,“我會找時間自己問清楚的,反正我得謝對了人,艾欣小姐,我該回去了,家裡現在可是忙不過來了。”

西莉娜又拿走了兩大包香草粉走了,艾欣想著她的遭遇有點不放心,這宮裡西莉娜是唯一被遺忘的,那宮外邊呢?

外面各家貴族的住處她還記得,各府的傭人也認得她,艾欣乾脆也不用布理安再陪著,每家再重新走一遍。

這理由了也是現成的,病癒後再復查一遍,而且是免費的。

雖然這些貴族都不會在乎幾個金幣的診費,但免費的和收費的意義可不一樣,至少證明艾欣不是為了錢才又登門的。

說是檢查艾欣便不會敷衍了事,她仔細的復查,還真發現有孩子事後就不注意用眼衛生了,這可不行的。

艾欣又告訴了一些衛生常識,也旁敲側擊從大人孩子的嘴裡確定了,因為是進宮的關系,除了孩子太小需要照顧的,一般人都不帶侍從進宮,免得瓜田李下惹什麼是非。

所以外面應該沒哪家的侍從如西莉娜那樣被漏下了。

那麼宮裡呢?西莉娜說只她被忘了,這應該不假,可艾欣外面每家都去復診了,偏宮裡不去,以黛咪王妃的精明和邦妮王妃的小心眼,能不記恨?

果然是“貴人”有病不好治呢,艾欣站在宮外為難著,她一個人進去也就進去了,可當歸怎麼辦?莎莎公主看見了能不要?黛咪王妃不會借機挑事?

“那個,當歸,咱們商量一下,我把你單獨放空間裡面,大概…兩頓飯的時間,你會不會害怕?”艾欣找個僻靜處問當歸。

“啊?”當歸似乎在問她這樣做的原因。

“要進宮啊!”艾欣指指王宮,跟當歸比劃,“裡面有人想要你,我不想把你給別人,可我不得不進去…”

“啊。”當歸好象聽懂了,伸胖爪拍拍艾欣,還點點頭。

這代表同意了,艾欣眉開眼笑:“當歸你真是越來越聰明瞭。”那麼以後是否能訓練它加減乘除識文斷字呢?

但現在,艾欣先帶當歸進空間裡,將它放在桃樹下,洗了兩個大桃子放它懷裡,再一步一回頭:“我走了,你真不害怕?”

當歸似不耐煩了,扭身給她個背影,還揮揮胖爪,似乎在說:“走吧,沒事。”

艾欣真出去了。

重新站在宮外面,看這裡沒誰注意她忽然消失再忽然出現,艾欣深呼吸,往宮門守衛那兒走,她沒提前預約,要是兩位王妃都沒空見她,那就不怪她了。

還沒到宮門口,後面有馬車駛過來了,她側身避讓,馬車卻在她旁邊停了下來。

“艾欣,好久不見了,你怎麼在這裡?”從車上下來的是二王子可瑞恩,還有一個衣著講究的年輕男子,看年紀大可瑞恩六、七歲。

“好久不見了,殿下。”艾欣扯裙擺先行禮,然後回答,“是因為雪盲癥,事過快一個月了,我不放心想復查一下。”

“真是盡責,”可瑞恩贊道,“我也聽說了,你已經去了好幾家吧?”

這麼快就聽說了!?艾欣知道自己過來這裡是對了:“是已經去了好幾家,這進宮可不能隨便,我等著王妃們允許呢。”可不能說王宮是刻意排最後的。

“遇上我就不麻煩了,我帶你進去就行,對了,這是梅魯侯爵,是我的朋友,葛力金小姐,相信你這些日子聽過她的名字。”可瑞恩為他的同伴和艾欣相互介紹。

梅魯侯爵手撫胸躬身道:“當然是聽過,克萊頓王爵推薦的,葛力金小姐治好了不少小貴族的眼睛。”

“你好,侯爵大人。”艾欣屈膝還禮,梅魯這個姓氏似乎在哪裡聽過,但不熟,畢竟京都的貴族太多了。

三人同坐上可瑞恩的馬車進宮,等按順序先到了黛咪王妃的宮門口,可瑞恩先下車,再吩咐梅魯:“你先去我宮裡,我帶艾欣見見王妃。”

“這自己去就可以了。”艾欣忙說道,可瑞恩還有客人呢,怎麼能麻煩他。

“還是和我一起去吧,光憑你是老師推薦的,我就不能不管啊,再說托卡是我好朋友,這宮裡誰不認識他,他一個人去沒問題的。”可瑞恩看向梅魯說道。

托卡梅魯侯爵也笑了:“那殿下,我先走了。”

 

第一百零二章是非之地

聽可瑞恩的話總覺得有什麼言外之意,這宮裡太復雜了,有可瑞恩在旁邊當然好,至少向他自己說的,艾欣要有什麼,傷的可是艾爾法的面子。

所以艾欣沒堅持拒絕他的陪伴。

進了黛咪王妃的住處,卻是只有露妮公主在,黛咪王妃出宮去大王子麥克斯的府上了,大王子結婚已經一年,王子妃的肚子還沒有消息,這當婆婆的好像著急了。

露妮公主年輕雖然小,但人卻大方得體,喊宮女端上糕點,感謝哥哥的關心,感謝艾欣的復診,讓人聽了心裡就覺得溫暖,再相比莎莎公主,這兩姐妹真不像是血親,當然人家只一個爹,不一個媽。

這樣的小公主,可是在增加其母的榮耀值,就連可瑞恩每回見了都不由得惋惜,為什麼露妮不是他同母的妹妹,為什麼他一母同胞的偏偏是弟弟,而且那弟弟小時候竟和他對著幹,就算長大了知道當初是受人挑釁了,也和他相敬如冰?

“我的眼睛大概是沒事了,要不姐姐你再幫我看看?”露妮公主揮手,準備讓宮女們下去。

“不用她們離開的,這只是復診,葛力金小姐問一下、再交代下要注意的就可以了,露妮你還小,注意的東西太多記不住怎麼辦?”可瑞恩並不讓人下去。

看來這王宮真不是她一個人能進來的,對可瑞恩的小心翼翼,艾欣稍想一下也明白了,這大人都不在場的,事後要是露妮公主向父母告狀,說二王子帶人來欺負她,哪怕只是言語的欺負,他們都說不清。

誰說小孩子就天真爛漫不會說謊了?艾欣前世被幾個同學冤枉時,她們不也正是露妮公主這個年齡?何況這位還是在宮鬥中成長著呢。

有了提防的心,艾欣連碰都不去碰露妮公主,只對面觀察她眼睛無異狀,然後詢問她本人也沒什麼不適,再叮囑她注意不揉眼睛等等。

終於該說的都問了、交代了,至少和外面的問診比較也不會說她敷衍,艾欣終於能起身和可瑞恩告辭出來了。

王宮給人看病也不容易了,等走遠了艾欣便向可瑞恩道謝,接下來還得靠他呢。

“其實應該讓大賢者陪你一起來的。”可瑞恩這話等於承認了宮裡的復雜。

“我不能總靠布理安爺爺吧。”艾欣愁眉苦臉的,她多大了,連獨立行醫都不能?

“為什麼這麼急著來王宮?”可瑞恩又問道,還直接明說,“我問老師了,他說你之前治療時最多的人家去了有十多天,這已經確定治癒了才收的錢。所以不用再復診也可以的。”

宮裡的果然都是人精!艾欣不瞞他:“因為西莉娜。”是二王子宮裡的利安夫人救了西莉娜,可瑞恩不可能不知情。

“那個邦妮王妃虐待的宮女!”可瑞恩恍然,“你是擔心還有沒有和她一樣的,這個你放心,利安夫人告訴我之後,我特意查了,真的沒別人了。”

“這就好…”艾欣明顯鬆口氣的樣子,“我聽西莉娜說她的處境,總覺得太慘了點,實在擔心有沒有別人也這樣,沒有就好,沒有就好。”

“這事…外面都知道了?”可瑞恩皺皺眉,那個宮女當初沒叮囑她,不知道她還和誰說了這些。

“西莉娜沒宣揚這事,畢竟被趕出宮對她而言可不光彩,事實上她還覺得奇怪呢,為什麼她去找工作的時候,別人都知道她是被邦妮王妃趕走的,所以沒人敢得罪王妃雇用她,西莉娜還傷心呢,究竟是誰連她在外面找活路都不讓。幸虧克萊頓大人好心,救了她還讓她找我要做鞋子的藥方。”艾欣把西莉娜摘出去,還特別提到艾爾法,相信可瑞恩看老師面子也不會對個小宮女怎樣的。

可瑞恩的心思果然不在一個小宮女,他在乎的這王宮虐待宮女的醜聞流傳出去的後果,還有這消息是怎麼傳得貴族們都知道了,一個宮女當然沒有這本事,那麼是邦妮蠢得自曝其短,還是黛咪借機生事?

再或者,是母后?

不,不是王后,雖然母后討厭邦妮,但宮裡出了這樣的事,她身為後宮之主還得落個管理不善,那麼這消息,等於黑了王后王妃兩個,最得利的只有黛咪了!

可瑞恩考慮這事的影響有多深,他需不需要做什麼把母后摘出來,腳下倒是沒停步,領著艾欣往邦妮王妃的住處走。

雖然可瑞恩也肯定了沒漏下的病人,但艾欣要就此回去單漏邦妮王妃一處,那倒成她的不對了。

可瑞恩考慮著利害沖突,艾欣則在心裡默念《大醫精誠》,以祖訓安慰自己,當醫生的不能挑病人,她是王妃她是公主,可她也是病人家屬她也是病人。

就別和病人計較了。艾欣站在門外面等可瑞恩和宮女說話,但這裡不像是黛咪王妃門檻那麼好進,一個宮女進去稟報,另一個宮女在門口支支吾吾就是不請他們入內。

將一國的嫡出王子拒之門外,而且還是當著外人的面,可瑞恩到底還是年輕,臉上忍不住顯露不滿了:“邦妮王妃和莎莎到底在不在?”

“在…”宮女不敢說謊。

“那為什麼…”可瑞恩說一半就停下了,他聽見裡面亂七八糟刺耳的響聲,一把推開宮女往裡面走。

艾欣當然也聽見了,這是是非之地,但可瑞恩是為了幫她才過來的,她現在要臨陣脫逃可說不過去,猶豫了一下,艾欣刻意落後於可瑞恩進去,如果裡面的是外人不能看見的事,她往回還來得及吧?

“可瑞恩哥哥!”沒等他們進廳裡,莎莎公主披頭散發的奔了出來,抱住可瑞恩大哭起來。

“出什麼事了!?”可瑞恩嚇了一跳,這個妹妹雖然小但極愛美,這樣子跑出來可是頭回見到。

“母親她好兇,居然打莎莎!”莎莎公主告狀,因為幾個哥哥平時對她都是和顏悅色的,幾乎百依百順的,她這時候就想讓可瑞恩“教訓”她親娘。

“她就是王妃也不能打公主啊!”可瑞恩果然生氣了,“走,莎莎,我們去問問她,究竟為什麼打人?!”

看可瑞恩牽著莎莎進廳裡,艾欣明智的決定留在外面,其實她本來還想退到聽不見裡面聲音的地方,可轉念一想,邦妮王妃要問可瑞恩怎麼突然來了,可瑞恩肯定要說出她來,她要不見說不定會吃虧。

結果聽聲音,是可瑞恩先開口的,居然是責問邦妮王妃摔了一地的東西,王室的東西哪樣不是價值連城的,甚至還有先先王的珍品,哪是一個小小妃子摔得起的?!

然後是邦妮王妃的聲音,對這,艾欣真想捂住耳朵,原來所謂的貴婦人在歇斯底里的時候,其表現和市井潑婦是一樣的,那種用詞…真讓人想像不出她也受過良好的教育。

從那些不雅的詞匯中,艾欣倒也總結出邦妮王妃如此失常的原因了,這還是和卡特王有關系,似乎是因為國王在外面有了新歡,這些天都不到她這兒了,這讓向來受寵的邦妮王妃十分不高興,她本來也想以柔克剛主動找國王的,結果卡特王不在宮裡,而她遇上了黛咪王妃,被對方暗示她將成為棄婦…

邦妮鬥嘴向來不是黛咪的對手,而且這回卡特王的冷落也讓她感到不同往常的危機,她也沒心思當眾吵架,而回去後越想越氣,順手摔了幾樣東西,結果包括了莎莎公主心愛的一個音樂盒。

向來嬌慣的小公主頓時就不趕了,大哭大鬧那可是麥克斯大哥送她的,比露妮那個還要好看,而且還是絕版的物件。

邦妮一聽麥克斯的名字,怒氣則是火上加油,那邊的人還能對你真心?!她氣女兒的天真,順手拍了兩下。

這兩下其實給孩子抓癢都嫌勁小,但對小公主而言,這是母親頭一回打她,她馬上就要找父親給她出氣。

哪能讓不懂事的女兒這時候去找卡特王,而且還是告她的狀!邦妮讓宮女攔住女兒,可小公主就鬧得更歡了!

邦妮王妃再氣也不會把氣都出在女兒身上,她只能拿身邊的東西撒氣,而氣極了當然是見什麼摔什麼。

偏偏可瑞恩這時候過來,看見女兒趁機跑出去向這個王后的兒子告她的狀,邦妮更氣,而可瑞恩居然不像以前那樣彬彬有禮,他是不是也聽到了什麼風聲…

氣昏頭的邦妮王妃口不擇言連卡特王也帶進來了,而可瑞恩似乎被這樣的王妃給嚇著了,他好象說了什麼,但在外面聲音根本聽不出。倒是莎莎公主的哭聲越來越大。

艾欣覺得自己選錯了進宮的日子。

正當艾欣進退兩難時,又有一大群宮女擁著安菲亞王后進來了。

“葛力金小姐?”王后看見站在庭院裡的艾欣,先開口表示疑問。

艾欣可不相信王后也是恰巧過來的,可她也只能裝不知道解釋自己站這裡的原因:“我來這裡給莎莎公主復查眼睛的。”

安菲亞王后聽著裡面的動靜,表情嚴肅:“葛力金小姐,謝謝你的好意,但我想莎莎今天是看不了了,你先請回去吧,真要有什麼我再派人請你進宮。”


第一百零三章蠶豆病(上)

安菲亞王后這話等於解脫了艾欣,她借機退出這是非之地:“那麼王后殿下,我告辭了。”她屈膝行禮出來。

裡面再怎麼樣就與她無關了,可艾欣有種感覺,邦妮王妃這樣反常的行為舉止,似乎代表其王妃生涯到頭了。

宮鬥的結果不是醫生能左右的,艾欣按著記憶往外走,想著盡快早出宮。

“葛力金小姐?”這才走出邦妮王妃住處不到一百米,有宮女從後面氣喘吁吁追上來,“我家王妃請您等一下…”

王妃?!現在邦妮王妃還有空找她,難道莎莎公主出事了?艾欣一愣回頭,卻發現叫她的宮女她見過,是黛咪王妃的人。

難道是露妮公主出事了?

“葛力金小姐,”黛咪王妃也走過來了,她滿面笑容了證明不是來找麻煩的,“我聽露妮說你專門進宮給她和莎莎復查,這真是感謝。”

“哪裡,這是身為藥師的職責。”對這位王妃,艾欣比對著邦妮還要警惕。

“盡職的藥師更值得稱贊,”黛咪王妃說了這句話後,表情忽然變成了笑裡含愁的樣子,“我有件心事還正想找藥師問下…”

艾欣靜靜的聽著,其實卡特的藥師不少,有什麼黛咪王妃非得問她這外來的?

“是這樣的,相信你也聽說我的兒子麥克斯了,他結婚已經一年了,可現在他妻子還沒有…希望你明白一個母親想當祖母的急切心情,我聽說藥師有一種藥,可以讓女人迅速的懷孕…”黛咪王妃靠過來,低聲道。

“我記得,孩子什麼時候到來,全取決于古神的恩賜。”其實在醫生看來,不孕不育當然是病,但在奧泰大陸,這裡人都相信生男生女或者沒孩子,那都是古神安排的,艾欣現在也決定入鄉隨俗,因為她面對的是黛咪王妃。

“當然,是古神的恩賜,可我們能不能讓這恩賜早點兒到來?藥師和法師一樣,是古神在人間的使者,葛力金小姐,你能去看看王子妃嗎?”黛咪懇求的語氣非常真誠,她當然相信古神,當初她能搶在王后的前面生下國王的長子,不就是古神站在她這邊的最好證據嗎?那麼現在,古神也應該不會改變心意的!

去看王子妃?那如果王子妃真是因為病癥而不孕的,那麼身為醫者上門問診是應該的,艾欣想了下道:“王妃,如果你可以等我一會兒,我得回空間取點東西,行不行?”

“當然可以!”請艾欣過去問診,黛咪的確是誠心的,那等一會兒算什麼。

“那先失陪了。”艾欣沖她點點頭,轉身進拐角後,這是她剛看好的地方,如果不是宮女叫住她,她就已經拐彎進這,躲開別人的視線進入空間,這快到兩頓飯的時間了,當歸要是害怕了怎麼辦?

本來艾欣算出兩頓飯的時間,是把兩位王妃可能的刁難算進去了,結果刁難沒有,她站庭院聽裡面吵鬧倒是不少時間,再要和黛咪王妃去大王子家,超時是肯定的了。

可艾欣不能對當歸失信,尤其這還是當歸出事後她們頭一回分開。

等進了空間,艾欣站院子裡又愣住了,當歸沒害怕,當歸很安靜,當歸正趴在地上很認真的在看…書?!

仿佛感覺出什麼,當歸轉頭,正看見艾欣,於是它也呆住了。

先反應過來的是艾欣,她先過去抱起當歸:“小傢伙害怕了沒有?”然後瞄一眼地上打開的書,那是本關於中草藥的,帶圖畫,是她之前翻閱放在石幾上沒拿進書房的。

“喜歡這些?可惜不能吃的。”艾欣拍拍當歸,熊貓吃竹子,對植物感興趣也正常,倒是地上那小堆桃子皮更吸引她視線,她記得自己沒給桃子削皮的,這小堆看痕跡也是用牙啃下來的。

“當歸你以前吃桃子不是不吐皮嗎?越來越講究了。”艾欣揉揉當歸的胖腦袋,當歸低著頭不出聲。

艾欣也沒時間久待,黛咪王妃還等著她呢,“當歸,我得去趟麥克斯大王子的住處,和黛咪王妃一塊去,你是留在這裡還是和我出去?”

“啊!”當歸馬上伸爪子抓她衣服,意思很明顯。

“那就一起去。”艾欣乾脆的同意了。之前她把當歸短時間留在空間裡,其實也是進行心理測試,看前面的事有沒有給小傢伙造成心裡陰影,現在進來看到小傢伙能吃能玩她也放心了,不過這種測試過猶不及,她不能重復扔下它。

艾欣空手進的拐彎後,出來時卻抱著當歸,因為她說了要去空間裡取東西,所以黛咪王妃毫不意外。

王室向來也有空間寶物的,帶著這樣的寶物在身上,不想讓別人知道它究竟是哪件飾品,這也是正常的。

黛咪王妃的右手摸向她自己的左腕,那個金燦燦鑲鉆石的鐲子,她的珍貴首飾就全存在這鐲子的空間裡,而這件寶物也是她受寵的證明,畢竟這可不是她娘家那樣的小貴族能擁有的。

“王妃,可以了。”艾欣過來說道。

“那我們走吧。”黛咪王妃略帶點惋惜的望瞭望邦妮王妃的住處,可惜不能看那個女子失態的熱鬧了,不過一個心疼子嗣請藥師的母親,和一個拿孩子出氣的母親,她相信陛下心中的天平會倒向合適的一遍。

艾欣是和黛咪王妃坐同一輛馬車,只是對這位王妃,她不得不提防為上,不必要不開口。

黛咪王妃倒和當初艾欣與可瑞恩同行一樣,掌握話語的主動權,極善談又不引人反感,如果不是可瑞恩從長相上就能看出和安菲亞王后的血緣關系,艾欣要光看性格,黛咪和可瑞恩更像一家親,畢竟這嫡庶調包也不是沒有的。

“當母親的心永遠為子女所動,你別看麥克斯現在這麼健康,小時候出的意外能嚇死人!倒是露妮沒她哥哥那麼多災多難,可能因為她是女孩子吧…”黛咪王妃這話中可有話。

女孩沒事男孩有?這是暗示麥克斯遭遇的不是意外吧?“以我們藥師看,小孩子向來是不好侍候的,但一長大身體自然好了。”艾欣只能這樣答。

“別的還好說,可他三歲時那一次…”黛咪王妃現在說起來還心有餘悸,比起麥克斯所遇到的別的“意外”,那回真真正正的意外才兇險!

那天黛咪王妃抱著孩子回娘家,對能成為國王寵妃的女孩,娘家人自然不敢怠慢,當然在自己家,黛咪在各方面還是小心謹慎的。

總的說,但娘家還是很愉快的,父母和弟弟是從小就對她好,這親情讓她緩和了在宮裡的壓力,而見風使舵特地過來巴結她的那些沾親帶故的人,而極滿足人的虛榮心。

可黛咪回宮的當天晚上,向來活蹦亂跳的麥克斯突然出事了!他先捂肚子喊疼,接著惡心嘔吐,尿的顏色竟然和血差不多!

王宮的御用藥師是佩里家族,這王長子出事,來的是佩里家的族長蔓森佩里,他判斷麥克斯是中毒了,於是先讓法師壓制其體內的毒性,然後查找究竟是哪種毒藥。

這一查查到了黛咪的娘家,“毒藥”是一種煮得軟軟的豆子,那是從黛咪父親的莊園新摘下的,也是京都常有的一種豆,怎麼會?!

黛咪心驚更寒心,難道她娘家居然也會害她的孩子?!可那豆子她是先嘗過才喂麥克斯的,她一直沒事啊?

一看罪魁禍首是那豆子,蔓森佩里主動改口聲明這是意外,因為佩里家以前也收治過吃這種豆中毒的人,有大人有小孩,但都是男性。

佩里家對這個現象很感興趣,這豆子裡找不出毒藥的成份,可它居然能取人性命,而且還分性別?

但研究歸研究,佩里家的藥師們至今還沒研究出針對這種豆子的解毒劑,之前中毒的人在喝了其它解毒劑後,只不過將生命延長了那麼幾天。

倒是據說克萊頓家能治這種中毒,不過佩里家可拉不下臉上門求共同研究的,可這回中毒的是大王子,蔓森佩里不能瞞這個消息。

結果大王子的命也是艾爾法救回來的,黛咪對艾爾法是真心感激的,所以在麥克斯七歲要選老師的,她請求(當然不是明著要求)卡特王,希望能由艾爾法教導她的兒子。

結果不知道是不是卡特王沒明白,他給大王子選的老師是魔法師霍斯卡家的族長,這個家族也是卡特帝國舉足輕重的王爵功臣世家,黛咪王妃也挑不出什麼毛病。

可一年之後,卡特王居然親自拜訪克萊頓家,請艾爾法給二王子可瑞恩當老師,這憑什麼啊?!就因為他是王後生的?

這事一直就在黛咪王妃心裡堵著,連她和艾欣回憶往事,借著暗示大王子其實挺可憐,王后和二王子並不是什麼善男信女,這語氣也不由得帶出些怨恨。

艾欣刻意忽略她的怨恨,只從醫者的身份考慮這事,也就是今天才知道,這個世界也有人在注意這種病了,佩里家也不能小看的。

而至於艾爾法,如果他真是和她來自同一個地方,而且上輩子也是學醫,當然會知道黛咪王妃說的那種豆,要翻譯成中文名字就是蠶豆,麥克斯得的自然是蠶豆病了。

 

第一百零四章蠶豆病(下)

蠶豆,是因為其豆莢狀如老蠶而得名的。其性味甘、平,本身是無毒的。

蠶豆每年大概4、5月是採摘上市的日子,這個豆子蒸了吃軟和,加料炒熟的五香蠶豆更是出了名的零嘴小吃,但對有些人而言,彼之美味正是己之毒藥。

這種吃蠶豆不適的狀態就叫做蠶豆病。在艾欣的前世,本來人們也以為這種病是吃蠶豆中毒或過敏的原因,後來才發現根源在吃蠶豆的人身上。

患蠶豆病的人,紅細胞裡面缺少一種被稱為葡萄糖—6—磷酸脫氫酶的成份。缺少這種成份,紅細胞就容易被蠶豆中的某些物質破壞,造成紅細胞破裂,發生急性溶血。

這種病與蠶豆關系異常密切,缺少這種酶的人,有的連聞到蠶豆花的氣味都會發病,有的這回吃蠶豆沒事,下回卻發作了。

如果誤食蠶豆早,可以催吐導瀉治療,如果時間久了,那麼最好的辦法是輸血,一般輸一次就奏效。

艾欣不知道麥克斯當年發病的輕重,推測不出艾爾法是用什麼方法治療的,不過身為醫者又聽說了這件事,她覺得有必要提醒下:“黛咪王妃,這種病我也知道一些,既然麥克斯王子不能吃這種豆子,不過他以後生的孩子,尤其是男孩子,也最好不吃這個。但是露妮公主以後生的男孩子,一定不能吃的。”

這種紅細胞缺乏癥,是一種伴性隱性遺傳病,是由人類性染色體中的X確定的,男性的染色體是X和Y,遺傳自父母,所以一旦X上缺了什麼,就會發病。

而女性染色體是X和X,也遺傳自父母,但一般不會兩個X都有病,就算一個有缺乏,另一個還能幫忙補上呢,所以女性極少發病。

麥克斯得了這蠶豆病,原因是出現在黛咪王妃身上,因為這種病通常母親是“攜帶者”。不過女性有兩條X染色體,傳給下一代是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像麥克斯已經證明遺傳了,露妮公主卻未必有,而維特娜王妃也不知道是不是攜帶者,但還是小心為上。

而且得過這病的人,以後去醫院就診時都應該告訴醫生一聲,這樣醫生就不會給開例如維生素K、呋喃西林之類的藥物了。不過奧泰大陸沒有這些藥,艾欣就不用提了。

聽了艾欣的提醒,黛咪王妃的笑容多了幾分真誠:“謝謝你艾欣,克萊頓王爵當年也是這樣說的。”

果然艾爾法也知道這個,艾欣發現,她現在不管再聽到關於克萊頓家的什麼神奇之處,都不用再吃驚了。

黛咪王妃也是很會拉關系的人,上車時還是葛力金小姐,下車時已經口口聲聲艾欣了。

大王子府上出來相迎的只有大王子妃,她是羅臣公爵的長女,羅臣家族在卡特也是名門世家,文武方面的能人每代都有,大王子妃的哥哥、羅臣公爵的長子現任都察院都監,據說是位眼裡容不下沙子的人物,在官場和民間風評都不差。

“維特娜,麥克斯呢?”黛咪王妃覺得奇怪,兒子怎麼沒出來?

“麥克斯剛出去,他不知道母妃你這麼快又過來了,是有什麼事嗎?”大王子妃維特娜回答道,這位年輕的新媳婦長得極為漂亮,身材高挑,如果按分類,她屬于安菲亞王后那種高貴優雅,而不是黛咪這種嬌小玲瓏的。

“這麼快就出去了,”黛咪王妃有點遺憾,不過她去而復返是臨時起意的,當然怨不得兒子,“不過你在就好,這位葛力金小姐是克萊頓王爵一直推薦的藥師,相信你聽說過。”

順著黛咪王妃的介紹,艾欣屈膝向維特娜見禮,維特娜當然知道葛力金家的身份,沒有站著受她的禮,也屈膝回了。

“好了,你們都認識了,有些話就好說了,嗯,我們去花園吧。”黛咪王妃不讓宮女們隨行,她一手拉一個向花園走去。

三個女性,反而是中間年紀最大的黛咪最嬌小,而且如果不仔細地看外表,旁人見了也會以為黛咪才是年齡最小的那個,這點連學醫的艾欣都得甘拜下風,不愧是能在王宮爭寵二十多年的女人,真會保養自己。

三人在花園裡的涼亭坐下後,黛咪王妃就婉轉的說出,希望維特娜能讓艾欣診斷一下。可她說的再繞彎子,意思也明白,擔心兒媳婦有病不能生。

維特娜聽得出來,身為公爵的千金她根本不必要刻意討好一個國王的寵妾,也就是因為她和麥克斯夫妻恩愛,她才一直努力將丈夫的母親當自己親娘對待,可真要是自己親娘,會突然帶外人上門羞辱自己嗎?!

“母妃,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我不認為有什麼毛病,而且我和麥克斯感情很好,我相信我們很快就會有孩子的。”維特娜壓著怒氣說道。

“只是再看看而已,艾欣也是女孩子,沒什麼不方便的,我當然知道你和麥克斯感情好,所以更希望你們早點有孩子啊,陛下也盼著他的長孫呢。”黛咪王妃仍柔聲勸她。

還拿國王來壓她?!維特娜板起臉:“我拒絕!”

這女孩…黛咪王妃的笑臉有點掛不住了,這女孩的脾氣和她哥哥一模一樣!她心目中的兒媳婦一直是乖巧聽話的那類,卻不知道兒子為什麼非喜歡這種的?!

場面一時冷下來了,艾欣在這時候開口:“維特娜王子妃,可以讓我握一下你的手腕嗎?”

維特娜也不想和婆婆真的吵起來,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什麼是診脈,於是疑惑的伸出右手:“可以是可以,但為什麼?”

艾欣按她脈搏,過了不到一分鐘便笑道:“因為我覺得你可以已經懷孕了。”

“什麼?!”這是婆媳倆的合奏聲,黛咪王妃甚至激動的站了起來,維特娜則因為手腕還被按著,站不起來。

“請讓我再細診一下。”艾欣的指頭仍在維特娜腕上按著,維特娜現在也明白這就是艾欣的診斷方式了,可在聽到那麼令人驚喜的好消息的時候,她怎麼能拒絕的縮回手?

好在艾欣也沒讓她們久等,兩分鐘後她就確診了:“你應該懷孕兩個月了,當然為了保險,我建議你們找法師再檢測下。”

兩個月了…維特娜低著頭,手下意識的撫上自己的小腹,月事的確有快三個月沒來了,可那是因為當時她貪吃瓜果鬧肚子之後,本來還以為是吃壞了,一直嚇得不敢告訴外人,只悄悄和母親說過,公爵夫人為這事也悄悄找過法師,那時候沒測出懷孕,所以她一直以為是身體的毛病…原來卻是古神的恩賜到了。

“當然要請法師的!”黛咪王妃歡喜極了,說出口才覺不好意思,“艾欣,我不是信不過你,只是回宮我得向陛下稟告,得有法師的證據才能開口的。”

又把國王搬出來…維特娜心裡不屑,但其實她也更相信法師,所以沒開口。

倒是艾欣,她主動建議請法師就是知道這個世界的人的習慣的,所以大大方方的表示:“我知道,王子妃懷孕時間比較短,請法師檢測更準確些。”

大王子麥克斯的老師就是法師,而且巧的是,黛咪王妃派的宮女去霍斯卡家時,麥克斯正好也剛過來拜訪老師,由於宮女沒說到底是出了什麼大事,惹得他急匆匆和老師一塊趕回來,結果卻有這麼驚喜的消息等著他!

魔法自有魔法檢測的辦法,葛力金之前和艾欣講解過,這原理就是生命探測一類的,孕婦是兩個人,生命跡象當然和一個人不一樣。

這種檢測的準確性是懷孕至少超過二個月,三個月以上的女性自己看肚子都能知道,用不著法術了。

為了慎重,西蒙霍斯卡還特地取出自己的法杖,然後五顏六色的光芒在維特娜身上閃爍,艾欣和麥克斯他們都看不出這光芒代表什麼意思,可西蒙霍斯卡卻笑容滿面的收回法術:“葛力金小姐說的沒錯,王子妃是懷孕兩個月了。”

“這真是太好了!謝謝老師!謝謝葛力金小姐!”麥克斯歡喜極了,老師親自測出來的還有假,他倒是還記得和艾欣道謝,然後去擁抱母親,再然後握住妻子的手就不松開了。

“這真是古神的恩賜,我要回宮告訴陛下!不過在這之前,霍斯卡王爵還得麻煩你幫忙檢查下這裡的防禦,還有維特娜,我不可能天天出宮的,你最好告訴你媽媽,讓公爵夫人過來照顧你。”黛咪王妃高興歸高興,她還是在場最冷靜的一個。

她這話一說,在場的人除了艾欣,全部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了,看到這草木皆兵的場面,艾欣這個外人覺得自己應該起身告辭了。

“我送你。”沒等艾欣謝絕,黛咪王妃就親熱的過來了,幾乎是肩並肩的和她同行,而且這一路上是謝了又謝。

“艾欣,你悄悄告訴我,你們藥師是不是比法師還厲害,只按一下手腕就肯定維特娜懷孕了,那你不知道維特娜懷的是男孩還是女孩啊?”黛咪王妃如與閨中好友一般的低語,但快到門口時終於吐露她以王妃的身份親自相送的原因了。

懷孕兩個月,法師是檢測不出性別的,那麼藥師呢?


第一百零五章傳言

艾欣之所以按上維特娜脈搏不到一分鐘就說其懷孕了,這是有原因的,也正因為這原因,其實她在今天見到維特娜的時候,就懷疑其可能已經懷孕了,所以才主動開口為她診脈,並用那麼短的時間斷言。

這原因說穿了也沒什麼神奇的,不過是艾欣一個月之前見過維特娜而已。

那是艾欣和泰迪逛街的時候,正好維特娜和她們進了同一家飯店,當然王子妃是上樓進雅座,而泰迪他們平民打扮坐樓下。

維特娜不認識泰迪,這與他們的年紀有關,泰迪還沒進入青年貴族男女的社交圈,但泰迪不可能不認識維特娜,畢竟他參加過大王子的婚禮,對那萬眾矚目的女子印象深刻。

泰迪悄悄告訴艾欣這是誰,艾欣好奇的趁她經過身邊時看了個仔細,而維特娜對公眾的目光早習以為常,根本沒想到樓下的平民位子上還會坐著貴族。

正因為那次見過而且印象深,這回見的時候艾欣發現維特娜比上個月稍胖了一點,而且她的前額和兩頰隱隱有點棕褐色素出現,這是之前沒有的,雖然維特娜用脂粉掩飾了,但瞞不過以望聞問切為職業的人的眼睛。

所以艾欣主動為其診脈,一下子診出滑脈時敢開口告訴了。

但關于黛咪王妃問是男是女的問題,中醫還沒有這麼神,倒是魔法師的法術有代替B超的功能,不過這也得等四、五個月之後,胎兒發育差不多了才行。

所以艾欣對黛咪王妃這個問題無能為力:“很抱歉王妃,王子妃現在才剛懷孕,我只能通過脈息測出是兩個生命,可孩子還沒長成,看不出男女來。”

這點和法師們的說法一樣,黛咪也不認為艾欣真比法師還強,她不過是抱那麼點希望,所以也不認為艾欣是敷衍了事,而且這懷孕的喜訊還是艾欣先發現的,這讓她仍然笑著說:“那就再等幾個月了,這當祖母的就是心急。”然後歡送艾欣。

要從醫學角度看,麥克斯是蠶豆病患者,如果維特娜是正常人,那麼他們的女兒全是攜帶者,兒子全部正常;如果維特娜也是攜帶者,那麼他們的孩子,女兒百分之五十是攜帶者,兒子百分之五十正常。

所以如果維特娜家族沒有這種病的話,艾欣倒希望他們有個兒子,絕了蠶豆病往下傳的根源。

“是嗎,大王子妃懷孕了。”布理安對這個消息並不怎麼意外,麥克斯結婚有一年多,妻子懷孕很正常的事。

“黛咪王妃為什麼要專門請姑姑你去?”泰迪奇怪這個。

“碰上了吧。”艾欣也想不到別的解釋。

“不會是…”布理安若有所思。

“應該是…”泰迪心領神會。

“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嗎?”艾欣警惕心上來了。

“不過是一些傳言,你們小孩子慢慢地談,我書房還有事…”布理安起身離開了。

看來真不是什麼大事,不然布理安不會選擇讓泰迪來說的,艾欣轉向泰迪,盯著不讓他也溜走。

在心裡腹誹自家太爺爺幾句,泰迪不得不開口:“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黛咪王妃應該只是想拉攏你,因為現在貴族中傳言,克萊頓家主之所以對你這麼特別,是因為你是他的後代…”

“啥?!”艾欣嚇了一跳,而在她腳邊坐著的當歸,則更乾脆的趴地上了。

“為什麼這樣說?”艾欣曾經也懷疑艾爾法與艾家有關系,可這事她只在心裡想過,外面人是怎麼傳開的?!

“頭發,眼睛…”泰迪指指自己,“全奧泰大陸數萬人裡才有一個黑發黑眸的,而克萊頓家族代代嫡系都是這樣,再加上從不推薦外人的克萊頓家主卻專門推薦你,還有那金銀花,你申請時還不到五歲吧?說是家傳的知識更可信吧?”

“……”這些懷疑,艾欣還真沒辦法解釋,黑發黑眸外加氣質,她也曾憑這個猜測艾爾法和她是“同鄉”,她能猜別人當然也能猜了。

至於金銀花,想不到這麼快就有人把這件陳年舊賬翻出來了,艾欣申請時的確還不到五歲,這事是她和葛力金難以圓說的,不過當時葛力金沒有前世記憶,對草藥覺得稀罕,而艾欣則急於在這世界站住腳,現在想想,五歲孩子能自己申請專利,誰信啊?

泰迪小時候被艾欣治療過,他是知道艾欣的確五歲就會醫術了,看艾欣分辯不了於是出口安慰:“其實這不過是傳言,誰不會真找克萊頓家主和葛力金大法師當面問的。”

艾欣想了又想,總算想到一點:“如果我是克萊頓家的,那為什麼會姓葛力金,又怎麼可能會擁有葛力金城堡的繼承權?”她爺爺難道會替克萊頓家白養孩子,還兼送全部家產的?將心比心,有貴族會幹這種事嗎?

“咳!”泰迪做大人樣,刻意咳了幾聲才又解釋,“起初大家猜測你是克萊頓家主有血緣關系,只是因為某種原因不能被正式承認,所以托葛力金撫養,反正克萊頓是魔藥世家,法師都有求於他人。後來聽說你還繼承了葛力金城堡,就又推測你與葛力金家也有血緣關系。”

什麼某種原因不能被正式承認…說白了就是私生女嘛,艾欣哭笑不得,這些貴族還真是有錢有閑沒事幹。

泰迪還沖她眨眨眼:“現在藥師家的少爺和法師家的小姐,因為長輩反對的愛情而私奔,兩個人卻因為意外而去世,只留下愛情的結晶,家裡的長輩後悔不以,但卻還在要面子不肯正式承認…說不定哪天京都的大劇團就會上演這樣的劇目了。”

艾欣氣極反笑:“那就演吧,然後讓他們的兒女都學會去私奔!”

艾欣當然沒收到劇團看戲的請帖,在大王子府事後的第四天,二王子可瑞恩主動過來找她,和他一起來的是克萊頓家的孿生管家之一。

管家之一雙手奉上一份請柬,居然是艾爾法親筆的,邀請艾欣以藥師的身份參加後天的義診活動。

奧泰大陸有個深入人心的說法,法師能和各種元素勾通的能力,藥師能瞭解各種植物的能力,這些都是古神的恩賜。

所以法師和藥師,是神選中的幸運兒。

神賜予的能力當然不能用來做惡,可法師和藥師也是食人間煙火的,他們的能力首先得用於添飽自己的肚子,再用來養家糊口,其餘的才是回報。

而每年一次的義診,就是他們向神和人證明,自己雖然得天獨厚,但還沒有忘記普通人的日子。

義診是魔法協會和魔藥協會聯合舉辦的,凡是有正式學歷的,包括魔藥學徒和魔法學徒都必須參加,哪怕當時不在本國,也要參加所在國的,義診是無國界的。

艾欣小時候就和葛力金參加過義診,葛力金雖然是微服在外不露身份,但每年的義診他從不漏下,據說這也是簽了魔法契約,法師除非法力消失了,不然不能缺席。

可在這種義診上,艾欣不過就是個遞毛巾端盆子的義務童工,因為法師是治外傷的,哪怕是傷了幾個月潰爛的傷口,他們連麻醉劑都不用,一個冷凍術一個切割術,再一個還原術,皮膚便完全如新。

藥師在場則支援的是法師,當法師看的病人多了,法力消耗過大時送上魔藥,讓法師的法力能迅速恢復。

艾欣在這個世界拿得出手的是中醫內治,而且因為法師的特點,到義診的人也都是外科患者,根本無她用武之地,這點別人不知道艾爾法總該清楚吧?

“去義診的患者是什麼類型病癥的?”她直覺這管家之一也知道她話裡的意思。

管家之一答道:“家主說,什麼樣的都有,葛力金小姐去了就知道。”

那就去吧,義診是行善,哪怕到時候都是外科患者,她再幫忙擰毛巾拎水桶也比在家坐著看風景強。

“請轉告克萊頓大人,我會去的。”艾欣更直覺艾爾法不會讓她去打雜的。

“是。”管家之一點頭行禮。

看著他艾欣倒想起西莉娜了,不知道西莉娜認準人沒有,她也好奇:“那個請問一下,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不棄克萊頓。”不棄在說‘不棄’兩個字裡,發音非常中文化。

艾欣沒聽漏這點,她笑了:“原來是弟弟。”

克萊頓家主這一任管家不離不棄,和上一任管家莫失莫忘,在貴族中幾乎人人都知道,艾欣稍一打聽就有人詳細說給她聽,不過上一任管家雖然名字中文,雖然也是孿生子,但頭發是紅色的,眼睛是棕色的,應該不東方才是。

“原來是弟弟,我到現在也分不清的。”可瑞恩在旁邊也笑道。

艾欣於是問這位來了卻不說明來意的二王子:“殿下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只是好奇老師居然給你發請柬,所以過來看看,順便告訴你一聲,義診那天我也會去的,雖然我不會治療,但遞個毛巾拎桶水什麼的還可以,有事請吩咐千萬別客氣。”可瑞恩認真的說道。

當王子的就算做秀,能做到打雜的也不容易,艾欣也認真的點點頭:“那到時候麻煩你了。”

 

第一百零六章參加義診

可瑞恩上門的時候,布理安和泰迪都不在家,回來聽說艾欣也參加義診都十分高興,因為他們也會去的。

艾欣在不棄走了之後才想起另一件事,全奧泰大陸的義診時間是統一的,是在奧泰歷立冬的第一天,而後天是奧泰歷立秋的第一天,她不會記錯啊?

“別的國家只有那規定的一次義診,而卡特的義診是春夏秋冬四次,其花費全由克萊頓家負責。”這回是布理安解釋給艾欣。

據說克萊頓家從千年前就開始做這種義診,在卡特帝國甚至還有傳言,說克萊頓家的義診本來是四次,因為別的法師藥師看著不好意思,才分了一次行善的機會給別人,這就是全大陸統一義診的由來。

這些她還是頭回聽說…艾欣恍然,難怪總有人議論克萊頓家愛財如命,但千年來也沒誰仇富到對這個家族群起而攻之,畢竟誰要是出頭整倒了克萊頓家,誰就得接手負責一年三次的義診,要不然便會成為全民公敵。

後天就義診,那留給艾欣的準備時間並不多,和布理安說了聲,她就抱著當歸進了空間,採摘、晾曬、切片、搗碎,力求在這一天半的時間,把空間裡的藥櫃盡量多添補些。

到了義診那天早上,艾欣在早飯吃飯時經布理安提醒才想起,當歸是不能帶進義診的地方的,人家法師藥師都不會帶寵物工作,她抱著當歸給貴族出診還可以的,但義診的對像是平民,在他們眼中,這行為未免不敬業。

艾欣當然知道布理安說的有道理,醫生在醫院上班時,別說帶寵物了,就是帶孩子也不允許啊!可她能把當歸托給誰看著呢?

義診最少也是一上午之後才能休息一會兒,這麼長的時間…老實說,經過上回當歸從樓梯滾下來的事件,艾欣也信不過外人了,要不還是空間…

“當歸,咱們商量一下,我今天不能抱著你給別人看病了,你能在空間裡待一段時間嗎?待到吃午飯的時候?”艾欣和它商量。

當歸低頭,伸出兩只小胖爪自己瞧著,一臉的若有所思。

艾欣不明白了,是她這回說的太深奧,小動物聽不懂了,“當歸,就是你得自己待一會兒,我會給你準備桃子,大桃子…”

艾欣比劃著,可能是看懂大桃子了,當歸沖艾欣點了點頭。

“你同意了?!”時間快到了,艾欣急忙抱當歸進入空間,又摘了兩顆桃子給它,還把從阿雨拉那兒順的圖畫書放地上:“自己玩,自己看,要乖呵。”

往外走了幾步,她還是不放心的回頭,正看見當歸伸爪子去抓桃子,對她的離開毫不在意,艾欣算放心了。

義診的地方是卡特京都中心的廣場,這也是全京都最大的、最出名的廣場,因為這裡花壇種了各類,按早中晚分時間開放,幾乎可以當鐘表使用了,所以這廣場的名字就叫做時間之花廣場。

艾欣剛來京都的時候,曾好奇的一大早就過來這裡,然後在這個廣場從早待到晚上,用手錶對照開花的時間,結果證明時間之花名不虛傳。

不知當初是誰設計摘種的,圍繞廣場一圈的花壇,其裡面的花正好是按順時針方向依次開放的。

早晨四點開的是牽牛花,五點開的是野薔薇,六點是龍葵花,七點是芍藥花,十二點是鵝鳥菜,下午三點開的是萬壽菊,五點是紫茉莉,七點是絲瓜花,晚上九點是曇花。

艾欣和布理安他們到的時候,芍藥花開得正鮮艷,廣場已經到了不少人,而且和原來開放式的不一樣,已經用柵欄圍了起來,四周還有穿制服的官兵在走來走去。

有人進有人出,還有亂蓬蓬的聲音,這讓來卡特後一直習慣這個秩序井然、安靜排隊的艾欣不習慣。

“太爺爺…”泰迪去年這時候還在學校呢,他也是頭回看見卡特的人會這麼多這麼亂,比艾欣還緊張。

“沒事,這些平民只是都想先讓法師治療,但最後還是得按輕重緩急來安排的。”布理安是每年來四回,習慣了。“你不能指望平民也向貴族一樣,安安穩穩的等著,何況生病的人誰不著急,這又不是去劇團看演出,晚進場看漏一點還可以重復看。”這個再免費就得等三個月之後了。

貴族生病一樣著急的…艾欣心裡不贊同布理安這句話,她可是親眼見過那些貴族管家怎麼吵吵嚷嚷,也見過那些小貴族比平民孩子更任性不遵醫囑。

倒是布理安說生病著急這點是對的,看病當然不可能像進圖書館那樣安靜了。

好在布理安是輕車熟路,他們沒從正門一大堆人裡擠進去,而是繞道後面,那裡看似被柵欄圍得勞勞的,但布理安一伸手推,就如水波一樣漾出一扇開著的門。

“魔法門,只有法師才能過去!”泰迪恍然,而且差不多要貼在門上不走了,這樣的法術他什麼時候才能會?

“那藥師走哪兒?”不光是艾欣,別的藥師也不會法術呢。

“也走這兒,是靠氣味辨別,凡是藥師,哪怕是學徒,身上的魔藥氣味也是從內往外發的,這個一般人聞不出,但魔法門可以。”布理安邊和艾欣解釋,邊從門上扯下曾孫子,熱愛法術固然好,但身為大賢者的繼承人,還和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似的,豈不讓人笑話。

中藥味也能識別?艾欣極小心的上前,還真的通過了,於是她的疑問變成了——如果是常年生病“藥罐子”,身上的藥味不會比藥師少,他們也能過來嗎?

這個問題布理安也回答不了,因為奧泰大陸的魔藥價值極高,就是國王也不能天天把藥當水喝。

一進義診區,廣場外的吵嚷聲就全都聽不見了,布理安說是因為裡面用魔法隔絕了外面的聲音。

廣場裡搭著許多帳篷,以顏色區分,綠的一排是等候區,藍的一排是診療區,粉的一排是拿藥和配藥的地方,淡黃色的是義診人員午間休息吃飯的地方。

“布理安大賢者。”

“布理安學徒。”

出聲喚布理安和泰迪的兩個人正是艾爾法的孿生管家,他們站一起就更分不清誰是不離誰是不棄了。

“請隨我來。”兄弟倆各伸出一隻手,卻是一個往左請一個往右請,看來法師和學徒並不在一塊工作。

那麼藥師呢?

管家兄弟也沒忘記艾欣,其中一個指了下那邊藍帳篷的診療區:“葛力金小姐,請去那邊的第一間帳篷,克萊頓大人在那兒等你。”

艾欣道了謝,和布理安、泰迪點頭暫別自己往那邊走,路上從她身邊經過的她也分不出法師藥師,但覺得他們走路都是有一定路線的在行動,她不由得低頭看下手錶:8點25分,義診快開始了吧。

艾爾法站在帳篷的外面,非常的好找,他正和旁邊的人說著什麼,艾欣於是站在百米外等他說完。

也不過一分鐘,說話的人便離開了,艾爾法沖艾欣招招手,示意她過來。

“你的診室是我旁邊的這間,先去裡面換衣服,義診馬上就開始了。”艾爾法指著一個小帳篷說道。

艾欣點頭,然後問道:“那我主要負責什麼類型的病人?”這個才是關鍵啊,不然她在診室就是等到一個手指頭割破的小傷病,在包紮上藥和找法師之間,人家還不如選擇後者呢,立刻就能恢復成沒割傷的樣子。

“放心,不是急診,”艾爾法好象看出她的顧慮了,“你的病人都是女性,至於是哪種病,得她們向你說了,由你來判斷。而因為你診病的方法和別人不一樣,我就不給你派女藥師和女法師當助手了,真要有什麼決斷不了的就過來問我。”

都是女性,那就是婦科了,艾欣的中醫治療的確沒法找助手,不過看著艾爾法,她忍不住問道:“那你有助手嗎?克萊頓家的治療方法也和別人不一樣吧?”

“是不一樣,不過我有助手,克萊頓家的千年來不會連助手都培養不出幾個。”艾爾法微笑道。

還幾個…艾欣小小嫉妒下,她還至今沒找到合適的學徒呢。

“艾欣?!你已經過來了,我還想到門口去接你呢!”從帳篷裡出來的是可瑞恩,他邊走過來邊說道。

艾欣先謝過他的好意,然後指指那間小的帳篷:“我的診室已經安排了。”

“這個老師告訴我了,對了,你的助手是誰?”可瑞恩正問中她的痛。

“我沒有助手。”艾欣只能把這個事實再重復一遍。

“那多不方便,要我給你當助手嗎?”可瑞恩熱情的毛遂自薦。

只怕你在場更不方便…艾欣有點為難的笑笑。

艾欣不好意思直接拒絕,艾爾法可說了:“我們的二王子殿下對太太小姐們很關心啊,我相信她們也願意向你詳細說明哪兒不舒服的,要不我替你單獨開一間帳篷?”

“咳…老師…”可瑞恩臉有些紅了,他明白艾欣究竟負責什麼了。

這時候病人已經陸續進場了,艾爾法轉身進了自家帳篷,艾欣也借機走人:“我還要去換衣服,失陪了。”

 

第一百零七章義診進行中

艾欣的這間帳篷是艾爾法那間的一半大,但裡面還用簾子巧妙的分成三份,最前面是一桌二椅,而最讓艾欣驚喜的是,桌上還著個中醫把脈專用的小脈枕

雖然艾欣空間裡有好幾個艾家祖先留下的小脈枕,而且就算沒有脈枕,在手腕下墊個折疊的毛巾也可以,但這脈枕肯定是艾爾法安排的,至少也向她傳達了一種善意。

桌後的簾子沒拉上,那左後面是一張木床,比一般睡覺用的要高一些,正好用來給患者做檢查。

右邊則是一個大點的架子,架子上倒放著一個桶,桶上還安了個水龍頭,架子中間對準龍頭的地方接了個空盆,一邊的支架還有塊沒人過的香皂。醫生的確該用流動水洗手。

旁邊的衣架上還搭了一件白袍,這也是裡面唯一的一件衣服,也肯定是工作服了。

室內的溫度應該也是用魔法調過的了,艾欣身上只穿了件連衣的裙子,不用脫外套直接套上袍子也不熱。

穿好了低頭審視,艾欣才回憶起剛才在外面,不少法師和艾爾法穿的也是這種樣式的。這袍子其實和葛力金的法師專用袍款式一樣,但省略了那些代表法師地位的、繡滿全袍的繁密的金絲銀線,只有簡單的一排五個透明水晶的小鈕扣。

有些象前世穿的白大褂呢,艾欣坐椅子上,真有種恍然回前世的覺。

當然現在也不是回憶的,當手錶走到8點45分時,艾欣等到了她義診的第一個病人。

“這是葛力金,有不舒服可以和她說。”類似導診護士的女學徒帶了個年輕進來,點點頭便先離開。

現在只有醫生和病人,艾欣這世界沒婦科,不過男女之嫌的界線也不大,所以她就按上輩子看人家婦科醫生問診的樣子,表情放柔和,低聲問道有需要我幫助的嗎?“

同性之間說這種事並不難,何況患者義診就是為了治病,所以患者只不好意思了一下,先低聲說克萊頓大人說你能治療的…”然後開始訴說。

患者最近的不適主要在於胸部脹痛,女性的胸部還是同性碰觸比較不容易引起誤會,艾欣說讓她解衣,人家也同意了。

而看到患者的內衣,艾欣差不多也明白病因了,檢查和號脈後證明目前問題還不大。

“你一直穿這樣緊身的內衣?”艾欣看著患者,剛二十出頭的女子,正是愛美的年齡。

患者理所當然的點頭現在正流行這種。”

“太緊了…”艾欣不贊同,“比方一下,你用手緊握一塊麵包一頓飯的,然後再鬆手,麵包會復原還是變成一團?衣服長期太緊胸部會受傷的。”這裡沒有人能聽懂乳腺增生之類的名詞,她舉個簡單好理解的例子。

患者看看豐滿的胸部,再想像捏得變形的麵包,臉上有點害怕了,可那是流行…

愛美是天性,艾欣能理解,所以她又說現在這種內衣已經不流行了…”這個世界沒有時裝模特和影視明星,所以貴族就成為平民的時尚風向標,當貴族不再流行時,平民也不會再去追求了。

艾欣也沒說謊,緊身衣裙在卡特流行了好幾年,但最近貴族的舞會上,穿緊腰裙的女子少多了,她翻蓓拉那最新的時裝訂貨畫冊,裡面這種緊身樣式的已經沒有了。

可能與國王已經選定新情婦有關,更何況人家卡特王選美主要還是看臉,這腰可以用帶子勒緊,臉型改?這裡可沒有整容行業,人們的想像力還不活人骨頭也能削下一塊的。不過艾欣慶幸沒有。

“已經不流行了…”患者果然意動。

“何況你這裡還有更大的可能,現在束這麼緊長大?”艾欣笑道。

還能更大…這個女性都愛聽,患者終于歡歡喜喜離開了。

這個早,只要換寬松點的衣服就能恢復,不用開藥。

然後是下一個,是個五十出頭的婦女,自訴近幾個月脾氣突然暴躁,看也不順眼,起初以為中了詛咒,可法師說不是。

問明她身體近況,正好是半年前停了月事再沒來的,艾欣診脈後判斷這是更年期綜合癥,所以除了中藥之外,還向她介紹布理安家的豆腐坊,讓她多吃點豆製品補充雌激素。

“請問我到哪兒拿藥?”婦女問。

“在我這兒,我拿給你,請等一下。”艾欣起身進後面簾內,然後回到空間。

“啊?”當歸還在樹下,抬頭看到她好像吃驚她這麼快就了。

“取藥”艾欣匆忙解釋,跑步進藥房,按藥方抓藥稱重,這是她上輩子從小就幹熟的了,總共用時五分鐘。

“當歸乖啊,外面有病人等著呢”艾欣招呼一下又跑出去。

到了外面,艾欣拿著藥袋才想起來,這裡人還不會煎中藥,可她又沒辦法馬上制出藥丸,要不讓患者再等一下,她現場煎藥?

就在艾欣準備開口的時候,外面有人敲下帳篷後直接進來,“葛力金,剛才忘說了,你抓藥後請交給我,我負責在別處煎藥。”

的是不離不棄之一,艾欣毫不懷疑他們也懂得中藥,“那好,三碗水煎成一碗,紗布那包後放,還有這些…她這藥至少吃七天。”義診可只有一天。

“剩下六包你先收好,”孿生之一將藥袋給患者,還附上一張卡,“拿著卡去上面的地址,會有專人幫你接著煎藥,這是接著義診的,所以不再收費。”

患者低頭一看卡片,剎那驚喜交集這是克萊頓藥店啊”那裡藥材據說都挺貴的,她之前從不敢登門。

管家之一沖艾欣點點頭等一會兒我拿下付藥。”

“謝謝。”艾欣感激他解決了難題,不過他進來的未免太巧了,這位不會一直在外面聽著吧?

第三個病人是個年輕母親,孩子出生才三個月,正是哺乳期,可她已經五天不下奶了,而原因患者就。

據患者自訴,她五天前和吵了一下架,氣得飯也沒吃,結果當天晚上就沒有奶水了,剛開始以為是餓的,可吃飯後一樣沒有。

這幾天孩子只能喂牛奶,可習慣母乳的孩子明顯對牛奶不感興趣,而老人們也說出生不久的孩子應該由母親喂才好,年輕的父母都很後悔當天的不冷靜,所以聽到義診,做父親的半夜就排隊了,希望裡面的藥師有辦法。

哺乳期的婦女情緒變大,的確會引起乳腺不通,乳汁於積,艾欣給她開了通奶的中藥,並提醒她一定要保持心情愉快。

還是剛抓了藥,交代了服中藥的忌口問題,管家之一就進來了,又領這個患者去煎藥。

一定是在外面聽著的艾欣斷言,可上一付藥哪有這麼快煎好?難道這也是兩在輪流坐莊,只是她分不出來。

第四個也是個年輕女子,訴說是腰酸背痛,但艾欣檢查她不是腰腎的毛病而且附件炎,問訊得知,她習慣盆浴,經期量少時也如此。

女子經期盆浴容易讓細菌,從而引起炎癥,艾欣這回在拿藥前,起身掀帳篷看了下,外面沒人站在她帳篷外。

然後她才進空間取了藥,其中還有洗浴外用的,低聲和患者交代。

等她交代好,管家之一才進來,而且只拿了要煎的藥,外用的當沒看見。

現在艾欣不斷言他們在外面聽著了,她懷疑帳篷裡裝了竊聽器。

第五個患者訴說是結婚已經四年可還是沒孩子,他們夫妻本來是請問法師,是否是他們得罪了古神。

結果艾爾法說他們夫妻身體上都有毛病,因此才不懷孕的,男方他負責,女方則讓人領給艾欣。

男女結婚後正常生活三年,其中沒有分居又沒避孕的,才可以推斷是不孕不育,之前大王子夫妻結婚一年黛咪就找藥師,是太急了。

而孩子雖然有負責生,能否懷孕卻是夫妻雙方的事,如果不是確定大王子妃已經懷孕,那麼真要檢查也該是兩人都檢查。

艾爾法這邊是確定男方有原因了,可他說女方也有的,艾欣當然也得問診。

問的過程女方總是貪涼,衣服要薄飲食要冰,但中醫講究的是“暖宮孕子”,身體寒冷影響受孕。

但女方喜涼也是不得以的,她自訴不從時候就開始非常怕熱,家裡雖然花錢安了魔法陣讓室內溫度如春,但人家穿外套的時候她一件薄衣還發燥。

艾欣診脈她是有血熱之癥,有這病的人適當吃些涼的給身體降溫,倒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方法,看來得先治血熱,讓病患不再依賴涼食,然後才能幫其調養以便受孕。

這可是個長期過程,艾欣正想著方不方便把布理安家的地址留給她,不離不棄之一又進來了大人說,葛力金只要確診了就行,他們夫妻的調養得同步進行,所以接下來開藥之類的全由他負責。”

這已經不是竊聽了,他們不會連腦子裡想都了吧?艾欣這回是帶點驚嚇的道謝送人,然後問診下個病人。

 

第一百零八章午休和錯別字

艾欣共看了七個病人,病情都不大嚴重,這想來也是,真要是急癥也不會特地拖到義診當天才就醫。

其他的婦科病也不過是內分泌失調、不注意個人衛生、產後沒調養好之類,艾欣不過是負責開方子,後面的事都交給克萊頓家了。

可問題是她開的都是中藥,克萊頓家如果知道怎樣煎中藥,那是不是說,克萊頓家傳說中外人禁止的草藥園裡,種的也有中藥?

的義診結束於11點48分,然後就有打雜的過來詢問,是在診室吃飯還是去休息區,並告知休息區有床鋪,中午可以小睡一回。

艾欣的診室是獨一間,也有床,她不用去和大家占地方,倒是吃飯,她先問大家是怎麼安排的,得知大多人是在自己診室吃,好邊吃邊整理

問診的記錄,於是艾欣才選擇不去餐廳,如果是單獨給她一個人送飯,那可不好意思。

送飯的人是推著餐車到她門口的,車上熱騰騰香噴噴的,據說是克萊頓家專用的廚師的廚藝,當然義診工作餐也是免費的。

艾欣拿了一個肉餡餅、一個果醬麵包、一杯熱牛奶,然後回帳篷進空間裡面。她之所以不去餐廳吃飯,忍下好奇別人病案的詢問,正是因為擔心當歸,她之前跑進跑出那麼多次,當歸是把這當成捉迷藏呢?還是會害怕?

“啊”可能是有前幾次的印象了,當歸正面朝門口,等她出現呢。

“當歸”看它一點也沒有害怕的樣子,艾欣回它個大大的笑臉,“我們一起吃午飯吧”

一聽到吃午飯,當歸扭身從地上捧起畫冊,畫冊上還放著一個去皮的大桃子,它雙手捧給艾欣。

這是要她削皮?艾欣初起這樣想,可桃皮已經沒了,她再轉念,有點猶豫的指著自己,仍不確定:“你…是…給…我…吃?”

她一個字一個字說得極慢,生怕誤會了,可她剛說完,當歸便極肯定極乾脆的點頭。

真是給她留著的…艾欣用雙手很鄭重的接過畫冊和上面的桃子,桃子放畫冊上是怕直接放地上臟了,當歸居然挺講衛生的。

不過這桃子皮是怎麼掉的?艾欣不可能給當歸留利器,哪怕是把水果刀也可能會誤傷的,這桃子坑坑窪窪的,皮不會是它拿牙啃掉的吧?

“啊…”仿佛知道她在猜什麼,當歸沖她伸出兩只小胖爪,爪上還存了點桃皮桃汁呢。

艾欣明白了,它這是用爪子一點點剋下來的。

“我看看,小爪子有沒有事?”艾欣心疼極了,“下回我把桃子削好了再給你,你就不用這麼辛苦了,謝謝你當歸。”

她擁抱當歸,養只寵物的感覺真幸福啊

艾欣先給當歸洗爪子,檢查它沒有傷口才放心,然後拿出牛奶餡餅和麵包,這點東西不夠一人一寵物,但艾欣總不能幹一個人的活拿兩個人的飯吧?

還有桃子呢…艾欣將當歸留的桃子切開一人一半,她拿的午餐也一人一半,也許是一

忙活累了,也許是克萊頓家的廚藝太好了,她們都覺得沒吃飽。

空間裡艾欣還存著一些麵粉,這時候就用上了,搟面條費時間,她乾脆下麵糊糊,再切個黃瓜片進去,一人一寵物又飽飽喝了一小碗。

等著再休息一會兒,艾欣看表已經過了下午一點了,於是和當歸暫別:“當歸,我該出去工作了,有空會進來看你的,自己玩啊。”

她還又放了個削好皮的桃子在旁邊:“這個餓了吃。”當歸吃東西是有節制的,吃多吃少它自己知道,這點讓艾欣挺放心,不知道別的熊貓是不是也這樣,但有的動物卻是面前有什麼都得裝肚子裡,造成悲劇。

練熟了的,當歸對艾欣隨便的揮揮爪,靠樹下開始補中午覺。

艾欣從簾後出來,卻冷不丁嚇了一跳,艾爾法正坐在她的桌子上,翻閱她

記錄的病案。

“我的記錄有什麼不對嗎?”。看艾爾法手裡還拿著羽毛筆,艾欣問道。

“挺詳細,就是有兩個錯別字,我幫你改下。”艾爾法仍低頭邊看病案邊回答。

艾欣臉有點紅,用奧泰大陸的文字記錄病癥,她總不如中文記錄熟練,但醫生的病案差一字可能就錯個天翻地覆的:“是很嚴重的?藥名還是病癥名稱還是計量?”

“一個是病人的名字,那人的麗字是美麗的意思,你寫成茉莉的意思了,還有一個真是病癥名,內分泌的字母你多加了個S。”艾爾法把病案遞給她。

還真的,艾欣極慚愧,如果恰巧有朱麗和朱莉兩患者來就診,她寫錯名字就極可能讓抓藥的人給錯藥,那後果…

“我的藥店拿藥不光看名字,藥方上還有編號和患者的地址,這樣就是同名同姓的,也不容易弄錯。”艾爾法說道。

這個辦法不錯,艾欣記下了,“我會加倍小心,不會再有錯別字了。”

艾爾法點點頭,忽然問:“你剛才去哪兒了,可瑞恩過來找不著你,已經出去找了。”

“我…”艾欣是從簾後而不是帳篷外出來的,這代表她不是出去了,“我進空間看當歸了。”她選擇直說。

奧泰大陸的法師有空間法寶不是稀奇事,但空間也是分等級的,一般普通的只是擁有儲物功能,這也是最常見的空間法寶。

如果是能裝活物的,那代表裡面有源源不斷的空氣,這樣的空間法寶可是上品了,更別說還能讓人也進去的,簡直是特等品。

艾欣的那個隨身空間裡面不但有人有寵物,還有山有水有植物有房子,而且植物還能生長,房子根據人員的增加再憑空增加,這樣的空間,哪怕在奧泰大陸也是稀世珍品

所以艾欣可不敢向人詳細介紹她的空間。

可能艾爾法也只以為她的空間是能進人的特等品,畢竟葛力金家族有特等品不是稀奇事,他只點點頭:“是這樣,你準備一下,義診快開始了。”

“好的,”艾欣答應著,看艾爾法起身去帳篷,她有意無意又說了句,“時間之花挺準的,不過要加上一種半枝蓮就好了,它

十點開。”

也不知是不是沒聽清,艾爾法的背影連停一下也沒有,掀門簾走人。

又沒成功。不過艾欣也不氣餒,廣場的時間之花本來也不是克萊頓家種的,也許艾爾法並不知道前世的十八世紀,有了瑞典的植物學家林奈,他就首創了“花鐘”這個概念。

卡特京都廣場種的,與林奈試驗的花鐘種類一樣,唯獨少了半枝蓮,那是因為卡特乃至整個奧泰大陸還沒有發現這種花。

艾欣不指望艾爾法知道林奈,也不指望克萊頓家有半枝蓮,只不過恰巧半枝蓮也是中藥,恰巧她的空間也有,所以如果艾爾法回頭答一句,她就可以趁機請教如果由她提供半枝蓮,會不會招惹是非?

“艾欣,你回來了啊?我可以進來嗎?”。可瑞恩在帳篷外問道。

“當然可以。”艾欣已經穿上那“白大褂”了。

可瑞恩這才掀門簾進來了:“老師說之前你看寵物去了,對了,大賢者和泰迪也來找過你,你沒在,是老師告訴他們不用擔心的,現在老師也派人去通知他們了。”

“啊?是我疏忽了”艾欣想不到她進空間午休會引來這麼多人擔心,她是因為不知道布理安曾祖孫在哪兒才沒去找,也沒想到他們有時間過來找她,早知道桌上留張紙條也好啊。

“其實大賢者也是多慮了,這義診是老師負責的,你怎麼可能有意外。”可瑞恩笑道。

這位二王子不會因為布理安他們信不過艾爾法而不高興吧?艾欣忙解釋:“布理安爺爺是擔心我應付不了這種大場面,我之前可沒參加過義診的。”

“老師讓你參加,你的能力當然有保證了。”可瑞恩語氣十分肯定。

他信任的也只是自己的老師吧。艾欣心裡這樣想,口中還得道謝,並禮尚往來詢問:“那你過來是有什麼事嗎?一

你忙什麼了?”

“本來想找你隨便聊聊的,這沒什麼,下回聊也一樣,這一

被老師指使的到處跑,對了,還真件事,好危險也好有趣,你大概還不知道…”

可瑞恩說的這件事他是親眼目睹的了,當時他幫忙去門口叫排隊的病人,並依他們口訴病情來安排找哪個法師或藥師更合適。

可瑞恩導診的是一對抱孩子的年輕夫妻,那孩子四、五歲大,哭得臉紅脖子粗的,當母親的怎麼也哄不住。

可瑞恩一看就知道病人肯定是那孩子了,果然當父親的訴說,孩子兩天前突然就呼吸不順暢了,本來以為他著涼或熱著了,可給他蓋被休息灌熱水喝,怎麼也沒用。

可瑞恩也伸手摸了下孩子的額頭,並不發燙,王子殿下不是法師也不是藥師,也判斷不出這是怎麼了。

本來對這種分不了類的,艾爾法說了全交給他負責,可想到老師之前負責的已經是其他法師的三倍,而且又才去了個病人,可瑞恩私心不願意老師太累了,便帶他們先去找別的法師。

 

第一百零九章藥師資格有了

那對年輕夫妻並不認識穿了便裝的可瑞恩就是卡特的二王子,可瑞恩沒帶他們找艾爾法,可也沒虧著他們。

這次義診來的都是卡特的知名法師和藥師,其中霍斯卡和佩里家的族長雖然不想在克萊頓家主手下工作,但為了表示其家族也有行善之心,每家都派了至少十個以上能拿得出手的法師和藥師參加。

可瑞恩先找的是霍斯卡家的法師,可法師檢查不出孩子的病因,只確定孩子的確呼吸不通,於是建議他們找藥師看看。

佩里家的藥師則懷疑孩子還是受涼或熱著而引起了鼻塞,但他們推脫自家的魔藥藥性大,不合適小孩子服用,還是建議他們去找艾爾法。

聽見兩大家族的法師和藥師都治不了孩子,孩子的父母以為孩子是得了什麼疑難重癥,嚇得腳發軟。

可瑞恩極不滿意,說什麼過來幫忙,可事到臨頭卻怕擔責任,就會推給克萊頓家,而且霍斯卡家的法師和佩里的藥師還和他們一起去找艾爾法,只怕看熱鬧的心多過關心病人了。

艾爾法倒是沒說什麼,他和對別的患者一樣先詢問病癥,再給孩子檢查,等開藥時則是身邊的不離吩咐:“去做飯的地方要一點胡椒麵來。”

對這個大家都不解,不過克萊頓家在治療上向來別出心裁,誰也沒開口質疑,而不離則很快拿了一小瓶胡椒麵回來。

艾爾法將胡椒麵遞給孩子的父親:“倒一些在手心裡,放孩子鼻子底下讓他聞。”

當父親的不解,但還是依言照辦,結果孩子被胡椒麵刺激的連連打噴嚏,等打到第三個噴嚏時,從左鼻孔噴出一顆豆子,第四個噴嚏時從右鼻孔又噴出一顆豆子,然後鼻子通氣,好了。

當母親的這才想起來,兩天前她做飯時,孩子鬧著要陪他玩,她順手抓了幾顆豆子打發孩子自己玩,誰知道…

“這當父母的也夠粗心了…”其中可瑞恩更想說的是當時霍斯卡家和佩里家的表情,只可惜這種事還不便和艾欣說。

“小孩子可不好帶,萬事都得小心,像這種小東西就不該給孩子拿著玩,他塞鼻子已經算幸運了,要是塞耳朵裡、嗆氣管裡呢!”艾欣前世不過在急診室實習兩個月,就見到好幾起這樣的例子。

可瑞恩不過就說了幾分鐘的話,下午義診開始,她們就各忙各的了。

下午時間艾欣都不是很忙,她看了三個病人之後大概有一個小時沒病人再進來,工作時間她不能離開崗位,於是站帳篷外看別人忙碌。

其間泰迪倒是趁路過和她打了招呼,對讓他們曾祖孫擔心的事,艾欣深表歉意,泰迪只笑道:“我們也就是過來看看,其實太爺爺也猜出你回空間了。”

“我要是留個字條就好了。”艾欣這樣懊惱著。

結果泰迪再往布理安工作的地方打雜,把艾欣的歉意原話轉告後,布理安居然特意過來了,極嚴肅的告訴她:“如果是像今天中午那樣進空間了,你千萬不要留字條,因為別人要是看到了字條,有經驗的法師會根據你進入空間時間的長短,推斷出你的空間是這世界罕見的寶貝!”

還可以這樣?!艾欣不由得想到等在診室的艾爾法,他究竟待了多久?是不是也能推測出來?她把這事告訴了布理安。

“克萊頓家雖然愛財,但從不貪不義之財,他不會惦記你的空間的,何況克萊頓家的寶物並不少,他也不是個多嘴的人。”布理安倒是不擔心。

艾欣回憶艾爾法的氣質,要說這種神仙一樣的人物是壞人,這世界也太顛倒了。

“還有二王子,他…”擔心泰迪小沉不住氣,艾欣只把可瑞恩隱約的不滿告訴布理安,這事因她而起,她不能讓布理安因為她而吃虧。

“二王子很崇拜他的老師,甚至超過了對他的父親,這點卡特的貴族都知道。”布理安對此也不在意,他照顧老朋友的孫女,細心點是理所當然的。

兩人也不能一直聊下去,布理安還有工作,艾欣又一個人待了一會兒,她在門口看見一個女學徒領了個女患者進艾爾法的帳篷,過了兩分鐘又領出來走向她這邊。

“這是葛力金小姐,你的病由她負責。”導診的這樣說。

而患者也說道:“克萊頓大人讓我來找你。”

上午那七個患者在開頭時也是這麼一句話,艾欣現在確定,是艾爾法先大概判斷對方得的是婦科,然後再交給她,難怪她的患者並不多,原來不是只要是女性就歸她。

當天的義診結束于紫茉莉花盛開的六點二十一分,法師和藥師們陸陸續續開始離開。

艾欣脫下工作服,整齊疊好放在桌子,拿著病案出去,這下午的病案她加倍小心了,保證一個錯別字也沒有。

“克萊頓大人?”艾爾法帳篷的門簾是掛著的,艾欣看見艾爾法就坐在桌前,她還是先出聲,得其允許才進入。

“這是今天義診的病案,我拿過來了。”義診結束後病案統一交由克萊頓家保存,這是義診開始時就通知他們的了。

“放這裡,我一會兒看。”艾爾法正看著一份病案,頭也顧不上抬。

倒是一旁坐著的另一個藥師看向艾欣:“這位就是葛力金小姐吧?”

“是的,你是?”艾欣不認識這個人,只不過他身上的灰袍上佩的徽章證明他是藥師。

“蘇拉佩里,現任伯爵。”蘇拉介紹自己,欠欠身,不過身體挺多從椅子上起來了一釐米。

艾欣也不是太講究禮儀的,何況人家年紀至少比她大二十歲,真受他的禮也不好意思,她屈膝禮儀是習慣的標準:“你好,佩里伯爵。”

蘇拉對她的禮貌很滿意,雖然話裡一點也聽不出:“請問葛力金小姐用藥物治療人,是哪位老師教的?葛力金小姐是哪年得到藥師資格的?”

“……”這問題艾欣一個都答不出,誰都知道葛力金是法師不是藥師,如果他半路轉行了,那麼他的老師又是誰?艾欣不能說,而身為藥師的蘇拉不會不知道她沒有藥師資格,敷衍不了的。

“葛力金小姐?”蘇拉目光中有不掩飾的得意。

“她的老師是誰你不用知道,至於藥師資格,她三天前剛得到。”回答的人是艾爾法。

“什麼?!”蘇拉吃驚的叫出來。

艾欣則差點兒叫了出來,她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出聲。

“你以為我會讓沒藥師資格的人參加義診?”艾爾法反問,將蘇拉寫的病案放到一堆病案中去,“你寫的病案沒問題。”

“那我告辭了。”蘇拉起身,沖艾爾法行個極標準的禮,看也不再看艾欣,轉身離開帳篷。

蘇拉是藥師協會的成員,他只要問一下就能知道艾欣是不是三天前成為他正式的同行的,而且艾爾法是什麼身份,哪會為這種一查就清楚的事說謊?

所以蘇拉走的乾脆,但艾欣不能走,她也相信艾爾法沒說謊,那麼她是怎麼成為藥師的,她自己怎麼不知道?

“我記得,藥師幾乎都是家傳的,沒有後人的也是一個老師帶幾個徒弟,藥師是沒有學校上學的,所以也沒有統一的考試,要成為藥師,先得成為學徒,成為學徒的條件是一篇關於藥物的論文加上老師的推薦,當然老師必須有藥師資格。然後學徒轉見習藥師,再交一篇論文,還要中級以上藥師的保薦…”艾欣是早想取得這世界的行醫資格了,這條款早已背熟,就是不知道怎麼施行它。

“你那篇金銀花的論文,加上我的推薦,足夠你成為學徒了。”艾爾法現在檢查她寫的病案,口中還解答她的疑惑。

真是他推薦的!艾欣心中不知道做何感覺才比較好,“那見習藥師呢?我不記得我有寫過另一篇論文,而且還是與法師法力有關的?”

成為學徒並不難,以葛力金的聲望找個藥師推薦艾欣並不算大事,難就難在成為見習藥師的論文必須和法力有關系,中醫和魔法,其中能聯系上嗎?

艾欣和葛力金可找不出讓人代筆的事,所以這篇論文就成了艾欣能在奧泰大陸光明正大行醫的路障。

“我代筆的。”艾爾法說得輕描淡寫。

“那怎麼行?!”艾欣這回叫了出來,“這可不行的,不行的…”就算艾爾法是好意,她也不能拿人家的論文當自己的啊。

“多少人想讓我代筆還求不得呢。”艾爾法笑了,“放心吧,字是我寫的,但論據還是你的,阿爾康特古赫,還記得這個人吧?”他提醒道。

那位迦蘭的古赫原族長,因中火元素反撲至五臟六腑燥熱,艾欣建議吃梨,以梨子天生甘露飲的功效去熱毒,古赫本人證明瞭其的確管用。

本來艾欣還想後續探病,知道他是不是徹底好了,可正趕上迦蘭王權更替,古赫是大王子派的,其弟是國王派的,而勝利者又是四王子。

艾欣之後再也不知道這人怎樣了,因為古赫是佩羅的老師,她怕自己問正中佩羅下懷,又讓她為古赫求情,所以一直沒開口。

現在卻聽艾爾法提這個名字了,而且這意思他還認識古赫,艾欣開始關心了:“古赫還活著嗎?”

 

第一百一十章領取證書

老實說,只要古赫不是病死的,那他的死活艾欣就不大放在心裡。古赫是大王子一派的人,雖然他因病沒參與當人販子,但他身為古赫的族長卻管不了自己家族,被自己弟弟下黑手,其內幕他也未必就那麼一塵不染。

艾欣對別人的家鬥也不感興趣,她只是從醫者的角度關心,天生甘露飲如果真能徹底治火元素反撲,那是不是證明藥療食療不光是對普通人,對法師的法力也有效。

“他還活著,現在已經投靠了迦蘭的新王,這人別看整天火元素熏著,腦子倒沒有燒壞,比他弟弟反應還快,古赫是迦蘭歷史悠久的名門,如果他們的族長堅持站在舊王那邊,新王要斬盡殺絕也比較難辦,正好原族長含冤回來了,這窩裡鬥總比整國不寧好吧。”艾爾法比艾欣更瞭解迦蘭的內情。

這種鬥爭向來不是艾欣的長項,她關心的也只是病癥:“他能回去爭族長的位子,那得用法術了,那是不是他的病完全好了。”

“還差一點點,不過我給他徹底治好了,條件是在你那篇梨子與火元素之毒的論文上做證人,畢竟這藥物之類的論文,藥師協會得實驗了才知道是不是真有效,古赫家的族長自願當實驗者,他的話當然可信。”艾爾法說道。

他居然為她做了這麼多…艾欣真不明白,艾爾法為什麼會對她這麼特殊的好,當然不可能是貴族傳言那樣,那麼真實原因呢?

艾欣也不認為這只是因為他們可能是“同鄉”,要是同在地球上的西方,他鄉遇故知,東方人照顧一個東方人還可能,但在這個世界,有前世記憶是個大秘密,當初葛力金和布理安交情多好,也要其用魔法立誓才告訴的,畢竟要是傳出去,她的命運估計就和實驗室的小白鼠一樣了。

那麼是收買?因為同有前世記憶而買她不開口?

可這樣一想艾欣覺得自己小人了,也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艾爾法不會害她的,要不她早避開這位“同鄉”了。

“為什麼要這麼幫我?”艾欣選擇直截了當問出來。

“當然不白幫。”艾爾法沖她伸手,“藥師學徒推薦費,去迦蘭找古赫的旅費,見習藥師論文代筆費,提交論文申請費,耽誤我別的工作的補償費,五百金幣。”

還要錢的…要錢也好,要錢應該的…“稍等一下…”艾爾法的診室佈置的和艾欣那間差不多,她從簾後進入空間拿錢,她之前治雪盲癥時收的診費還沒花幾個,正好用來付艾爾法的辛苦費。

五十萬不少,但對於克萊頓家不過九牛一毛,絕不值得他為了這點錢去一趟迦蘭,何況寫論文就得詳細瞭解古赫發病期,剛服用時的狀況,吃一點時,吃了感覺明顯好轉時,又是什麼時候才好的。

這些種種,還得古赫本人耐心盡心的配合,可艾欣覺得就算她本人親自詢問,古赫也未必能配合到達到論文通過的地步。

艾爾法為什麼如此盡力幫忙,他只說是明算賬,艾欣也不好再問下去了。

艾欣和布理安曾祖孫一塊回去,知道艾欣已經成了見習藥師,他們也為她高興。

布理安高興之餘也不解,誰也不會無緣故的對另一個人這麼好,但要說艾爾法圖什麼,他是怎麼也猜不出來,錢?你把艾欣賣了都不夠克萊頓家一個零頭的。醫術,克萊頓千年的家傳不比艾欣沒憑沒據的什麼中醫更吃香?

但想來想去,艾欣能讓人惦記的也是有醫術了,於是布理安還是小心為上,暗示的提醒艾欣注意。

艾欣則否定這點:“不會的,他的醫術遠勝過我。”不說艾爾法讓當歸蘇醒的那種可分類到魔幻的藥術,就是今天的義診,高難度的病癥都是艾爾法負責的,而艾欣用奧泰大陸文字寫的中草藥方,不離不棄看一眼就知道是什麼,也知道如何煎中藥,艾爾法應該也是中醫師,而且絕對比她強。

那布理安就猜不出原因了。

泰迪則想的是當下:“成為見習藥師就有行醫資格了,三天前通過的,那算日子,證書這兩天也該寄到了,太爺爺,我們要不要為艾欣姑姑辦個大大的慶祝會,讓全京都的人都知道她有資格行醫了,也好堵那什麼佩里之類的嘴?”

“還是不用了,我最怕那種端酒杯滿場陪笑臉的事了”艾欣忙拒絕,參加別人的宴會她還能邊吃喝邊看熱鬧,可被人看的角色換成自己?她敬謝不敏。

舉辦宴會對布理安倒是輕而易舉的小事,他本來也想著替艾欣慶祝一下,可聽泰迪這一嚷嚷,他立馬改變主意,再聽艾欣本人也不喜歡,順勢說道:“那就擺個家宴,我們為你小小慶祝一下。”

這個艾欣自然不拒絕,反正她現在也吃住在布理安家,家宴,無非就是餐桌上的東西再豐盛一點嘛。

等回到家,布理安把曾孫子叫進書房,這孩子還是太年輕,什麼堵佩里之類的嘴,佩里家在卡特樹大根深的,克萊頓家都不會和他明著對上,他要是把這話傳到外面,是為艾欣惹麻煩,還是替布理安家埋禍根?

艾欣不知道他們曾祖孫互動什麼,她回到自己的房間還是再想關于艾爾法的事,可想來想去她也想不出他的目的。

她乾脆問一邊的當歸,不是說動物的直覺最靈驗嗎?“當歸,你說艾爾法…就是那個和我一樣黑頭發黑眼睛的男人,他是好人還是壞人啊?”

一聽艾爾法這名字,當歸就不由得縮下脖子,它似乎怕他。

“…壞人?”艾欣矛盾了,她是信動物直覺還是信自己的?

當歸猶豫一下,然後很堅定的搖頭。

“那…不是壞人?”艾欣又猜道。

這回當歸堅定的點點頭。

“是好人?”艾欣再確認。

當歸似乎有點為難,但還是點點頭。

艾欣得出結論,艾爾法肯定不是壞人,但疑似好人。

義診結束的第三天,艾欣果然收到了由位於維古的藥師協會總會,通過魔法陣寄到位於卡特京都的分會的,屬於她的見習法師證書領取信。

證書得由本人去協會親自領取,別人不得代領。

分會的地址離布理安家不過三十分鐘的車程,泰迪自告奮勇帶艾欣坐馬車去的。

領證非常順利,簽名確認就行,證書上居然還貼有張艾欣小小的頭部畫像,也不知道艾爾法是怎麼辦到的。

證書還附帶一枚同樣小小的、金質的徽章,只要把它別在衣服上,艾欣就能光明正大的在奧泰大陸任何地方行醫了。

領取這些東西的時候,工作人員還盡責的告訴她們,見習藥師要想轉正成初級藥師,必須經一年以上的實習期,期間要治好三個以上法師,並得到其據有魔法誓言的簽名,而且不允許出任何事故。

艾欣現在還不敢想拿法師和中藥做試驗,遇上古赫實屬機緣巧合,能正式行醫她已經很滿足了,醫者更忌諱急功近利。

當然要是再遇上法師法術反彈什麼的,她也不會當沒看見。

當天晚上,布理安果然全家設宴為她慶祝,而且人人給她贈送了禮物,艾欣笑吟吟一一道謝,賓主盡歡。

收到證書的第二天早上剛吃過早點,二王子可瑞恩就上門了。

“艾欣,恭喜你成為見習藥師了。”可瑞恩過來道賀,但是空著手。

“這要感謝克萊頓大人。”推薦人的姓名是公佈出來的,艾欣不用瞞著這件事。

“老師說了,他欣賞你在草藥方法的天賦,那麼為了慶祝,你願意接受邀請,去老師的葡萄園玩嗎?”。可瑞恩問道。

天賦?艾欣總覺得這個詞有那麼點…一語雙關,聽到可瑞恩的邀請怔了怔才回答:“當然。”她應該去向艾爾法登門道謝的。

這回該是艾欣犯愁禮物了,她不能空手去道謝,可太貴重別讓人誤會她賄賂克萊頓家才得藥師資格的,太普通又拿不出手。

艾欣回房換外出的衣服時,乾脆進空間摘了一籃子桃子放石幾上,這是水果不是金銀珠寶,但這桃子又是卡特全國也找不出的品種。

艾欣下樓時,布理安和可瑞恩正相談甚歡,對她說的二王子接她出去玩,布理安極乾脆的同意,充分表示了對可瑞恩的信任,也間接圓了昨天的不信任。

於是艾欣抱著當歸上了可瑞恩的馬車。

克萊頓家的葡萄園居然不是在其住處,而是在京都的郊外,還附帶一個釀制葡萄酒的酒坊,一座別墅,合在一處不應該叫葡萄園了,這是一座大莊園呢。

他們坐馬車一個多小時才到,下了馬車艾欣站在庭院裡,她連一個葡萄影都沒看見,更別說園子了。

“是葡萄園沒錯,那邊呢。”可瑞恩對艾欣解釋,手指南邊。

南邊五、六百米外有兩扇木制鏤空的大門,門後似乎真有不少綠色。

“那克萊頓大人呢?”到人家家裡,應該是先拜會主人吧。

“老師在城裡,中午才過來呢。”可瑞恩這樣回答。

那他們這麼早就過來幹什麼,艾欣站在庭院裡,沒看見一個傭人過來招呼,只有可瑞恩的兩個侍衛仍盡職的待在百米之內,他不會起什麼壞心吧?

 

第一百一十一章葡萄園之行

“那為什麼我們現在就過來?”三個大男子對她一個弱女子,艾欣也不害怕,真有什麼事她躲空間裡也來得及,所以她乾脆直接問。

“不是說了嗎?帶你來葡萄園玩,在老師面前一直看你是畢恭畢敬的,你能玩得好?”可瑞恩坦坦蕩蕩先朝葡萄園走過去。

艾欣在他身後拉開點距離跟著:“就我們嗎?”。布理安提醒過,不要和二王子單獨待著,現在為二王子妃的人選,可有不少人盯著呢。早知道艾爾法下午才過來,她是不會和可瑞恩現在就過來的。

“怎麼可能,這園子裡至少有十多人呢。”可瑞恩剛走到門口,葡萄園的大門就自動緩緩的打開了。

艾欣不說話了,她站在門口吃驚的望向裡面,這是葡萄園不是葡萄森林?

裡面是葡萄的世界,層層疊疊的葡萄藤代替了天空覆蓋在人的頭頂上,無數的已經成熟飽滿的葡萄串垂下來,誘使人伸出手。

“這是玫瑰香葡萄,”可瑞恩動作俐落的拿剪刀上梯子,剪了串紫紅色的葡萄下來,“這是葡萄園最甜的一種葡萄,因為它帶著玫瑰花的香味而得名,你聞聞。”

艾欣接過那仍帶點露水的葡萄,的確有玫瑰花的氣味,她懷裡的當歸動了動,似乎也饞了。

“這串給你的寵物吃吧。”可瑞恩十分善解人意,並提議,“你可以把寵物放地下讓它自己吃,這裡面沒有危險的東西會傷害它,而你可以自己上去摘葡萄,摘多少都沒關系。”

“這個可以隨便摘?”艾欣哪好意思亂摘人家的東西。

聽她沒拒絕親手採摘,可瑞恩笑了:“這裡有籃子,選出你想吃的,其他放籃子裡,這裡的工人會收走籃子,現在本來就是摘葡萄的季節,莊園需要大量的葡萄做葡萄乾,釀葡萄酒,我們這是在工作。”

艾欣舉一反三:“那麼最合適釀酒和做葡萄乾的葡萄在哪兒?”再好吃的葡萄嘗一兩串也可以了,要滿足採摘的樂趣又不浪費,她選擇更實用的葡萄。

很現實的女孩呢,但這種現實卻不招人反感,可瑞恩微笑領路:“這邊…”

玫瑰香那邊是紫紅寶石的世界,這轉個彎則是黃綠色小瑪瑙石的領域。

據可瑞恩介紹,這種叫做香葡萄的小葡萄皮薄味甜,是釀造白葡萄酒的上好品味。而且可瑞恩沒有和艾欣在這裡一塊採摘,他說他更比較喜歡另一處的大白葡萄,那是做葡萄乾的好材料。

這樣更好,這兒只有艾欣和當歸,她將當歸放一邊的地上,自己拿竹籃和剪刀上梯子上,梯子是施了法術的,重量和竹籃差不多,但安穩的如同踩在平地上,絕不會有失足的危險。

站得高周圍又安靜了,艾欣聽見也看見不遠處的確還有工人站梯子剪葡萄,這裡真有不少人在,她更放心幹活了。

採摘帶給人的是親手收獲的喜悅,像艾欣的前世,住城裡的人週末還特別乘車去效區的果園,花門票錢也要親手去摘水果,享受下田園生活。

艾欣有隨身空間,裡面種植的東西足夠滿足她的田園之樂,可裡面也是寸土寸金的寶貝,向這種那麼大到望不到的地方,居然只種了一種水果,絕對是不可能的。

這裡這麼多的葡萄,她想沖誰下剪刀就誰,艾欣樂得奢侈一把。

這樣的採摘本來就不是工作,艾欣看一會兒透過葡萄藤的藍天白雲,再剪一串葡萄,或者剪一串葡萄,逗逗下面的當歸,再或者當歸也過來了,晃悠悠指著它看中的哪串讓她下剪刀…

如此邊玩邊摘,一

她也不過收獲兩籃子。

“我園裡的葡萄還好吧?”艾爾法過來時,艾欣正是下了梯子,和當歸吃葡萄小憩的時間。

“咳…”差點兒被葡萄籽嗆到,艾欣有些手忙腳亂的站起來,“克萊頓大人…”這人走路怎麼沒聲音啊?

“這種是牛奶葡萄,皮薄果肉則較硬,但味道甜美合適生吃。”艾爾法抬頭看垂下來的葡萄串,“你眼光不錯。”

“哪裡…”艾欣乾笑,她不過是剪了兩籃子最大的香葡萄,然後圖新鮮換地方而已。

“你不用這樣拘束,”艾爾法沖她微笑,“這裡本來就是讓人放鬆的地方,可瑞恩小時候就喜歡到這裡摘葡萄玩。”

其實他的笑容就有讓人放鬆的效果,艾欣笑了笑,順著他的話問下去:“是嗎?這裡葡萄的種類真多,品種也比別家的好。”

“這裡的品種是我走遍奧泰大陸挑選的,當然是最好的,可瑞恩也喜歡,他更喜歡親自挑選中意的,說自己動手取得的才是最好的,這孩子這點上與他的兄弟們不一樣,倒是像他父親,他父親在繼位前,也喜歡來我的果園玩,到義診上去幫忙。”艾爾法說道。

“卡特王也去義診幫忙…打雜?”艾欣想像不能,宴會上她對卡特王的印象是他連多動一下都嫌懶,除非是跳舞找女人。

“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時候卡特王還沒結婚,所以比較自由…這事可瑞恩並不知道,他的兄弟們也不知道,要不我的義診倒成表演的舞臺了。”艾爾法笑道。

對這事艾欣就不好介面了,她也笑笑,不過心裡想著可瑞恩在義診時的表現,的確比他的兄弟們強。

“可瑞恩經常來這兒,但可是頭一回帶女孩子過來呢,不過想想也是,整個卡特也難找到一個上梯子摘葡萄的貴族小姐,要不當年他父親也不會獨自過來了。”艾爾法繼續說。

“…那王后呢,他們是怎麼認識的。”艾欣直覺卡特王這話題安全點。

“上任卡特王選的,人品、地位、年齡、長相,合格了就行。”艾爾法的回答與愛情一點關系也沒有,但卻是貴族婚配的統一標準。

艾欣沉默,這長相顯然也是上任卡特王的標準,看現任卡特王自己選的兩個王妃和新情人就知道了。

“我希望可瑞恩能找個地位配得上他,又是他本人中意的女子,如果真能找到,我這葡萄園送他當結婚禮物。”艾爾法這樣說著,目光卻看向艾欣,笑得意味深長。

這話題太危險了艾欣低頭,沖他屈膝行禮:“還沒有正式謝謝你,我已經領到藥師資格證書了,可以出診了。”

“什麼事這樣嚴肅的?”可瑞恩走過來,剛好看見艾欣屈膝。

“為了藥師的事,”艾爾法笑微微,“你來之前我們正在談這葡萄園,說到如果你將來能找個中意的女子結婚,這園子就送你當結婚禮物了。”

“那可不是容易事,”可瑞恩反而嘆口氣,“這中意的標準一定包括讓老師滿意,可能入老師眼的女孩子,我到哪兒找?”

他說到哪兒找,目光卻有意無意的瞄向艾欣…

“啊…”艾欣恍然想起了什麼,“我還帶了東西過來的,我這就拿過來”她轉身離開找地方進空間,跑得挺急,甚至連當歸都沒抱上。

“老師…可瑞恩語氣失望。

艾爾法倒是仍雲淡風輕的樣子,他低頭目標轉向地上的當歸:“現在的生活,過得還好嗎?”。

語氣極溫柔的問候話,卻讓地上坐的小動物努力縮了縮,似乎恨不能憑空消失在他的視線裡才好。

可瑞恩對此倒不奇怪,他的老師極沒有動物緣,這點對他和他父王而言早不是秘密了,王室或威風、或可愛、或溫順的動物,卡特王不知道往克萊頓家主面前擺了多少,這像當歸那樣只縮成一團的已經算膽大了,當場暈過去的數不勝數。

要不那回開寵物宴會,艾爾法為什麼會只在餐飲區坐著。

艾欣很快就回來了,手裡捧著一籃子大桃子:“這個,一點心意。”

“倒是在卡特難得一見的呢。”可瑞恩先贊嘆。

“難得你有心了。”艾爾法收下的也痛快。

師生倆之後也沒“難為”艾欣,做為主人,艾爾法邀請艾欣共進午餐。下午時,又帶她參觀了莊園釀酒和釀制葡萄乾的工廠。

大概…多,可瑞恩就送艾欣回城裡布理安的住處,而一路上他除了談葡萄,別的什麼也沒說。

總的說,如果沒有艾爾法暗示的那些話,艾欣可以把這當成一次簡單的葡萄園採摘、參觀之旅,可他既然說了,艾欣不得不多想,所以回去後,她單獨和布理安說了這事。

“如果二王子真對你有意思,那麼克萊頓家主這麼照顧你,就說得過去了。”布理安恍然。

“可是…”也許是艾欣一直把艾爾法當“同鄉”了,她總覺得,“我認為是克萊頓家主先這麼照顧我,二王子之後才這麼注意我的。”

“那也沒什麼關系,二王子是克萊頓家主唯一的弟子,老師特別注意另一個人,他當然會好奇會去瞭解了,所以這事關鍵還在你…”布理安笑道,“本來我和你爺爺都不想讓你和卡特王室扯上太復雜的關系,但現在是克萊頓家主願意照顧你,有克萊頓家當後盾,你在卡特橫著走路也沒關系了。”

布理安倒是有些樂見其成了。

什麼橫著走,她又不是螃蟹艾欣笑著搖搖頭。

 

第一百一十二章梅魯侯爵的邀請

“怎麼不願意?”布理安看她搖頭的表情,“其實二王子人品不壞,也沒有什麼緋聞纏身…你要是不放心,我幫你再細查查…”

“不用了!”艾欣忙說道,調查王室成員,哪怕布理安身為大賢者,也是大忌。她本來就無意,何必讓老人為她再惹麻煩。

“我不是懷疑可瑞恩的人品,我和他認識時間也算長了,又是一路從迦蘭到卡特的,他是不是花花公子,或者高高在上、不關心民間疾苦的,我自問多少也能看出來,甚至我可以說,如果他的品性能保持下去,將來卡特在他手裡也不會差的。但我對他沒意思,一開始就沒有,因為他是王室的,背景太復雜了。”艾欣直說道。

“王室,多少女孩為了進王室,擠破腦袋也勇往直前啊!”布理安笑著搖搖頭,其實他真心希望老朋友的孫女能留在卡特,這是他和老友的故鄉啊!

“因為我知道自己沒那本事。”艾欣心理年齡實際上已經過三十了,正確說,是快四十了,早過了做灰姑娘夢的年紀。“你看大王子妃一懷孕了,現在府上是草木皆兵的,據說二王子和大王子小時候也常遇上‘意外’,我可不希望日後我的孩子也要過這種日子。”

“那麼別家呢,王室情況特殊些,但一般貴族家不會有這種事的,”難得今天說到艾欣的日後婚姻,布理安乾脆有話都在今天說了。

“我也不瞞你,你和二王子來卡特的時候,你爺爺讓我照顧你時,還專門提到,希望我在卡特幫你留意下有沒有合適的好男孩。你爺爺當時開出的人選條件是,不要王室,但一定是貴族,爵位上公侯伯子男倒隨便,可家族不能太復雜,不能有明顯的派系,本人必須有本事,有領地,能養活妻兒,更不能有一點緋聞。”布理安記得清。

爺爺他…艾欣雖然兩輩子年齡相加快四十了,但提感情上的事還是頭一回,尤其是葛力金居然都沒告訴她,讓她聽了不知道是吃驚好還是害羞好。

“老實說,我一直沒找到完全合適的,有的人品不錯,就是家族成員復雜點,有的有錢有地位,家庭也單純,可人沒什麼上進心…”布理安拉開抽屜,拿出一大疊資料,“具體全在這兒了,要不你自己看看。”

艾欣大大方方接過來,還沒忘記道謝:“有勞您費心了。”

直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艾欣才露出愁眉不展的表情,面對那一大疊資料唉聲嘆氣,前世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單身並不難,難的是應付那些千方百計讓你結束單身的人。

艾欣和葛力金上輩子是親人,這一世也是難得重逢,而且彼此再無其他親人,說是相依為命也不誇張,親情也不會不濃。

不過因為兩人所處的世代、環境等不同,在某些觀念上看法也不同。

艾頌儒所處的前世裡,有姨太太是合法的,養外室也沒有道德譴責的,只不過他本人留學西洋,還是能接受一夫一妻的。

而成為葛力金的這個世界,有妻有妾也是合法的。

不過對於長輩來說,不管是處在哪個時代,對兒子、孫子娶多少次女子有意見的少,對女兒、孫女嫁多少次,堅決有意見的非常多,對女婿、孫女婿名正言順左擁右抱的,嘴上不說心裡有芥蒂的絕不少。

葛力金也是這種想法,他明知道奧泰大陸妻妾是合法的,也希望有個只疼艾欣的孫女婿,實在不行退而求其次,他的孫女也一定要是正房,至於那什麼小的,只能當影子、當擺設!

而艾欣所處的時代,一夫一妻才是合法的,再娶個那叫重婚,得坐牢的!當然艾欣來到這世界,也明白什麼叫身不由己,入鄉隨俗,可一想如果自己嫁人了,丈夫還有個女子,哪怕自己是正房那女子是妾,哪怕自己在陽光下,那小的是影子、是擺設,可影子也是陰影,擺設也礙眼啊!

艾欣不是單身主義者,可如果嫁人了必須要去宅鬥、爭寵之類的,那她還是單身算了。

祖孫觀念不同也沒什麼,至少艾欣從身上來說還年輕得很,所以她現在可以只把這些資料當作瞭解卡特貴族人情世故的工具來看看,畢竟如果布理安要是再提起這資料,她一問三不知豈不是辜負了老人的好心?

“當歸,你怎麼也不開心呢?”自從葡萄園裡面,當歸的食量減少了一點,毛也蔫了一點,艾欣不明白原因,生病了?她診察沒發現啊?

“難道你也有心事了?”艾欣猜測著,可當歸一直在自己身邊沒離開過,它能遇見什麼事呢?“還是悶了。”這兩天艾欣在翻資料沒出門,可能小動物更喜歡熱鬧吧?

“要不咱們上街逛逛?”艾欣提議,街上熱鬧的氣氛可以轉換心情。

“啊!”當歸抬頭,眼睛果然亮了些。

“那我們出門吧。”艾欣高興她猜對了。

艾欣抱著當歸下樓,客廳裡只有泰迪在,正好告訴他一聲,中午可能不回來吃飯了。

“那個…姑姑…”泰迪卻叫住她,吞吞吐吐從衣兜裡掏出個木刻的鐲子,“我在給太爺爺改裝手杖的時候,翻書找到了一些與寵物有關的咒文,是防止寵物走失和防止它被別的寵物攻擊的,我試著刻了一個…我知道我比不上…”

“這鐲子就是法器,你給當歸專門刻的!”艾欣驚喜的打斷他的話,並伸出手,“讓當歸帶帶,看大小合不合適。”

“…嗯。”泰迪親自給當歸帶右爪腕上,不大不小正合適。

“你真有心,我都沒想起給當歸弄個護身符。”艾欣感嘆著道謝,而且大小還合適,這孩子是量過的了。

當歸也配合的點點頭,仿佛在表示感謝。

泰迪又興奮又不好意思:“我頭回做這個,先讓當歸帶著,下回我做個更好的給它。”

大門口外,布理安正站在那裡等艾欣出來呢。

一看到她,他同樣拿出個木鐲子:“那個不大好用,還是這個吧,不過…”

“不過別告訴泰迪換過了,免得打擊他的信心,”艾欣這回打斷布理安的話,“可是布理安爺爺,你認為泰迪會認不出他親手刻的鐲子?這孩子很細心的,真要發現換了,他會傷心的。”

“可…”布理安看向當歸,他知道這寵物對艾欣的重要性。

“在外面我抱著它是不鬆手的,一旦危險我們倆進空間躲起來就行了。”艾欣身上的護身符是護人類的,而且是葛力金專為她量身製作的,據說人類和動物的氣息不同不能混用,所以要是當歸遇危險該怎麼辦,她早想過了。

布理安想著也是,艾欣那空間進去躲一輩子也是有吃有喝餓不著,的確不用擔心。

“而且泰迪說了,他會再做個更好的換下這一個,我等著他的呢。”艾欣笑道,對孩子善心的努力,大人應該鼓勵為主。

“那麼我也等著他下一個成果。”布理安也笑道。

逛街的一路上,當歸的視線總聚中在它腕上的木鐲,仿佛上面的咒文比街上的水果烤肉更吸引熊貓。

早知道這樣,她就不用帶當歸出來散心了,讓它在家玩鐲子就好了。不過說起來也奇怪,當歸向來討厭身上帶飾品的,之前給它綁條絲帶都讓它一把扯下來,為什麼對這個這麼有興趣,因為這事專門針對寵物的?

經過一家書店時,艾欣習慣的抱當歸進去看看,奧泰大陸藥師的知識不外傳,所以書店沒有醫學類書籍,但像是艾欣之前申請的那個金銀花,魔藥協會會分類在新發現的植物中,當植物類書籍出版銷售。

艾欣於是習慣於每過一段時間到書店找新出的植物圖集,看有沒有她認識的中藥登場了。

“你是…葛力金小姐?”正當艾欣在開放式的書架處尋找時,一個聲音帶著些不確認的低聲問她。

艾欣轉身,離她兩米玩是個三十出頭的男子,她也猶豫一下才開口:“梅魯…侯爵?”

“請叫我梅魯就好了!”梅魯急忙道,並看看四周,生怕別人認出他似的。

一個侯爵,便裝外出誰知道幹什麼?可又是他先主動和艾欣打招呼的,艾欣不好這麼走開,只能開口:“那麼梅魯,你好。”

“你好,”梅魯對剛才的失態也不好意思,他低聲解釋,“我只是在家悶了出來走走,所以不想讓人知道我的身份。”

艾欣點頭表示理解。

可梅魯並沒有打過招呼就走,他說道:“葛力金小姐,聽說加尼伯爵家的次子向來淘氣,是你發現他這樣是生病了,加尼家才找了克萊頓大人?”

他說的是茄克得小兒多動癥的事,艾欣點點頭,是她發現的沒錯。

“果然,最近宴會上我看那孩子比之前懂事多了,你對小孩子的癥狀是不是特別在行啊?”梅魯眼帶希冀的問道。

“一般的病癥,只要不是詛咒的,至少我能認出是什麼病。”沒見到本人,艾欣可不敢保證一定治得了。

這個回答顯然已足夠讓足夠讓梅魯滿意了,他邀請道:“葛力金小姐,我們能單獨找地方談一下嗎?有個孩子…我想他需要你的幫助…”

 

第一百一十三章羊癇風

書店是安靜選書看書的地方,的確不適合談話,他們站在這裡說了才兩分鐘,已經有店員用目光示意保持安靜了。

聽梅魯的意思,他是想為了某個孩子的病癥請教艾欣,有病人需要救治,她當然不會拒絕。

梅魯也沒帶她去多遠,他們就是在街上的露天冷飲店坐下了,只不過梅魯選的位子比較靠裡,街上過往的人不容易看見他們,他們位子的周圍也沒坐人。

梅魯貴族的禮儀標準,盡管有事要說,他坐下還是先問艾欣要喝點什麼,甚至還問需要為寵物點點什麼?

艾欣要了杯冰牛奶,給當歸要杯果子露,梅魯自己要杯西瓜汁,等侍者走遠了,他才開口:“你知道,我不是藥師也不是法師,可能對癥狀說得不大清楚…”

“沒關系的,要是我沒聽明白,關鍵地方我會再問的。”艾欣安慰他,梅魯拖了這半天才說,其實也是不知道怎麼開口吧?

梅魯露出感激的表情:“那我就說了,就是一個孩子,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他就會突然跌倒地上或是暈倒,身體抽抽的,嘴裡有時會咬破舌頭,有時候會發出好像羊叫的聲音,我們原以為他是中了黑魔法才這麼奇怪,可法師說不是…”

這病倒像是…艾欣聽著是推測出來了點,可還得具體問問:“這病我可能知道,但請你在具體說一下,例如那孩子現在幾歲了,平常身體怎麼樣,是什麼時候什麼事情誘使他出現這種情況的?”

“這個…”梅魯有些為難,“葛力金小姐,你能保證不對第二個人說起這件事嗎?”

“當然,身為藥師本來就不該隨意透露病人的隱私,我保證。”艾欣手撫在胸前的藥師徽章說道。

身為卡特貴族,梅魯當然明白這動作的含義,徽章上有小型的法陣,藥師手放在徽章上說的話,就是和患者簽下具有魔法約束力的契約,保證不會故意不盡心治療,保證患者的具體情況不外泄。

梅魯放心了,索性詳細介紹前因後果:“這事…其實都怨我…可是我也沒辦法啊…”

梅魯的侯爵之位是世襲的,他父親現在還在世,是卡特國少有的公爵之一,梅魯家在卡特延續了幾代,其地位雖不能與開國功臣相比,但也是舉足輕重的。

像這樣的貴族,自己的婚姻是必須和政治掛鉤的,但梅魯還是幸運的,他小時候被送到一家地位與梅魯家地位差不多的貴族家庭當侍童,然後和那家的小女兒青梅竹馬一塊長大,再順理成章結為夫妻。

梅魯對自己的妻子很滿意,他甚至在結婚那天,為了討妻子歡心而當眾立誓,絕對不再娶別的女人進門!

可誰知道婚後妻子給他生了兩個女兒後,肚子就再沒了動靜,而梅魯是家裡唯一的兒子,眼看沒有孫子這家產可能會落到親戚手裡,更何況兒子立誓不納妾,當父母的偏心自己兒子,怨氣自然怪在了兒媳婦身上。

可兒媳婦也是大家出身,要把她掃地出門其娘家肯定會報仇,梅魯公爵乾脆先下手為強,趁親家遇事時落井下石。

但巧的是,好幾年不懷孕的兒媳婦這時候又懷上了,而且法師還判斷是個男孩!驚喜交加的全家把孕婦當寶呵護著,可老公爵卻有苦難言。

這時候親家要出事肯定影響孕婦心情,而且如果孫子出生後,外祖父家勢力強大才能幫他,老公爵又忙著往回收手,這伸手害人容易,縮手不讓人捉住難,這事就露出風聲傳到正安胎的孕婦耳中。

貴族女人都知道,出嫁從夫家只是說的好聽,自己娘家強大才是保證自己在夫家有好日子過的根本,梅魯侯爵的妻子一聽說公公居然做了這種事,當下吵著要離婚回娘家!

當時梅魯不在家,而且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父親曾想趁著妻子娘家有難時,吞下那個家族,他也不怕撐著!

但等他回到家時,一切卻變得更不容易收拾了,他妻子在爭吵中失足摔倒,結果孩子沒了,更雪上加霜的事,藥師檢查她可能以後再也不會有孩子了!

大家族出了這種事,打落牙齒也要和血吞!不然就會給別人吞了他們的機會!所以在外人面前,他們仍然是父慈子孝,婆媳和睦。

但其中滋味,只有當事人自己明白。

所以梅魯有天去底下的農莊視察時,不小心喝多了酒,結果讓個有野心的女傭勾上了床,更不幸的是,梅魯以為這事用錢就了清了,誰知道那女傭居然懷孕了,而且那女傭很有心計,她生下孩子,看到是個男孩才偷偷找到梅魯。

誰都知道梅魯家現在正缺男孩!梅魯拒絕不了這個孩子,他只能慶幸自己立了誓不讓別的女人進門,用這個做理由把那女子和他兒子養在外面。

然後他兒子四歲的時候,這事也沒包住,他的兩個妻兄氣勢洶洶帶人找到了外室,那女傭也明白,侯爵夫人只要和丈夫還有情份,是不會對丈夫的孩子下死手的,可她娘家巴不得斬草帶除根!

所以她抱著孩子躲進地下室,並對不懂事的孩子連哄帶嚇不讓出聲。

結果上面沒找著走人了,下面的孩子卻抽抽上了,而且一抽抽就是兩年。

“這是我一時糊塗,但孩子是無辜的,葛力金小姐你要是有辦法?”梅魯低聲下氣的懇求道。

這男人…艾欣也不知道該不該同情他,出軌一次代價就如此之大,梅魯說起那個外室,一口一個女傭,眼中的不屑極為明顯,可見那女人雖然給他生了個兒子,但也沒走進他心裡。

艾欣對這種第三者也沒好感,可正如梅魯所說,孩子是無辜的。

“我得親眼看見孩子,親自診斷才知道他究竟是得了什麼病。”艾欣說道。

她這樣說就是同意醫治了!梅魯連忙起身:“那兒離這裡不遠,如果葛力金小姐時間允許,那我們現在就過去。”

艾欣出門前已經打招呼不回去吃午飯了,而且現在也才上午10點多,她當然同意了。

不過艾欣以為這種藏外室和私生子的,應該把住處安排在郊外莊園之類的地方,可梅魯居然帶她進了就在京都的平民區,拐了幾個彎走到一處石頭房子前敲門。

“這裡都是我家的產業,所以沒住人。”梅魯指指這房子相鄰的幾家,沒住人,就不會有左鄰右舍、七嘴八舌了。

這算不算大隱隱於市呢?還是頭回和男人到小三的住處,艾欣總覺得不自在。

“我也是沒辦法…原來的地方已經不保險…”梅魯苦笑,再解釋。

他也沒為難多久,裡面的傭人從門上的小孔看清是自家主人過來了,便打開門放人進來,然後梅魯就吩咐帶孩子過來。

過來的男孩才六歲,而且一看見父親就倒地上又抽上了,艾欣忙去搶救,也正好在發病時判斷出這種全身抽搐、意識喪失、吐口白沫、喉頭發出羊叫聲的病是原發性癲癇了。

癲癇發作後,四、五分鐘後患者一般自己就蘇醒了,艾欣做的只是在孩子牙齒處墊上手絹,防止他意識不清時咬到舌頭。

等孩子醒後艾欣說檢查完了,梅魯就讓傭人把孩子抱回去,他解釋孩子很怕生人。

這麼小的孩子也問不出什麼,艾欣檢查孩子發育正常,智力沒問題,精神在不發病時也清楚,反應也不難,呼吸上心肺也正常,五官頭顱也無異常,神經系統也無病理反射。

那麼剩下的問題也是問大人了,艾欣先問梅魯家族內有沒有人得過這種病,梅魯馬上否認。再問孩子的生母家族是否有人得過這種病,梅魯臉色更難看了:“葛力金小姐,你是說這病是那女人的原因?”

“並不能肯定,如果她家人中有,那這有遺傳的可能,不過這病有許多例子是父母的家族都沒有人得,但孩子卻發病了。”艾欣解釋道。

原發性癲癇到底是為什麼發病的,艾欣前世在她離開時還沒有明確結論,只知道這病與遺傳有關,但也正如她對梅魯解釋的,病例中也有許多是沒有家族史的。

只是醫學研究上還有種說法,得原發性癲癇的孩子,可能是在母親懷孕時就受了驚嚇,出生後再受驚嚇,就誘使其發作了。

但看梅魯已經不善的臉色,艾欣沒說出這點來,梅魯對孩子的生母一點情份也沒有,艾欣出來沒看見“女主人”時,他解釋就是那女人沒見過什麼世面,不想讓她出來出醜。

所以一旦艾欣要把這推測說出來,出人命絕不是危言聳聽。

“這個究竟是什麼病?”到底是父親,梅魯還是關心孩子病情的。

“原發性癲癇。”艾欣翻譯成奧泰大陸的語言。

可梅魯還是苦笑,他聽不懂。

如果說羊癇風會不會好理解?但想到布理安當初反感雞胸這個字時的表情,艾欣覺得還是不要再刺激梅魯了。

何況羊癇風這個詞,主要是因為患者發病時會類似羊叫而得名,在艾欣前世一些醫學落後的地方,還把這種病當作是羊仙(羊妖)附身,患者一發病就往其嘴裡塞青草,希望羊仙(羊妖)得供後便能離開。

 

第一百一十四章梅魯的家事

奧泰大陸是魔法盛行的地方,艾欣不知道這裡人對原發性癲癇的羊叫聲會怎麼看,聽梅魯說也是找過法師的,好在據說中了黑魔法,本身的氣息就會偏於黑暗,所以法師證明沒有什麼羊魔存在。

“簡單說,這病是因為驚嚇傷了腦子,癲癇的名字是因為他跌倒抽搐的動作而來的。”艾欣再說的更通俗些。

梅魯這回聽明白了,他見艾欣說的這樣清楚,那肯定是能治療啊,於是非常懇切的問道:“那麼葛力金小姐,你能治好這孩子嗎?”

“這病我能治,但這病不是馬上就能好的,一般來說,服藥至少得半年,而且停藥後必須一至三年內不復發,才可以確定是徹底好了。”艾欣把話說在前頭,她可不是法師,魔杖一揮就一切徹底解決了。

但法師可治不了這種病,梅魯只猶豫在時間上,太長了…

“請允許我多句嘴,這病為什麼不找克萊頓大人呢?他應該也能治的。”艾欣不解,梅魯既然和可瑞恩是好友,那找二王子的老師也不難吧?孩子的病怎麼會拖到現在?

“當然,沒有什麼病癥能難倒克萊頓大人,我對此毫不懷疑!”梅魯先指天立誓再苦笑,“可這種事情我怎麼敢和了一個王爵說,就是佩里家的我也不好意思,葛力金小姐,如果不是因為你不是卡特的貴族,我也…”

艾欣明白了,梅魯的選擇是自家面子重于私生子的健康,他在大街上遇見不是卡特人的艾欣才臨時起意。

“如果要我治,那就是半年內見效,三年內不再受刺激才會徹底痊癒。”艾欣重復一遍。

“那就治吧,三年就三年,能治好就行。”梅魯下決心了。

“行,那我回去配藥,明天上午給你…還是送這兒?”艾欣問道。

“是的,我會交代傭人給你開門。”梅魯答道。

艾欣先回布理安家,然後進自己的空間翻祖先留下的行醫筆記。

在她的前世,癲癇也算種常見病,中醫認為這病是大驚大怒傷及肝腎,或濕痰內聚,痰阻清竅,閉塞經絡所致,所以在用藥上,應以止痙熄邪風,健腦活血為主。

丹參,何首烏,七葉一枝花,天麻,牛黃、石菖蒲,珍珠…艾欣按祖先的藥方和她判斷的那孩子的具體狀況,開方抓藥。

等準備好後,她出來吃晚飯,明天走之前熬好藥就行了。

在晚飯後,艾欣想到梅魯看似坦白,但總像是有些隱瞞了什麼的樣子,心裡總有點不放心,於是抱著當歸找布理安問問。

雖然誓言約束她不能透露梅魯有外室和私生子的事,但打聽下梅魯的家庭情況還是允許的,她只需要換個問法:“布理安爺爺,那天我去王宮復診,看見可瑞恩和一個男人同乘一輛馬車,他叫那人梅魯,梅魯是誰?他們關系好像看起來不錯?”

“是托卡梅魯吧,”布理安果然一說就知道,“他們是關系不錯,但這得利於梅魯的妻子,她是二王子的表姐,安菲亞王后的堂侄女。梅魯小時候在她家當侍童,二王子也常去玩,兩人那時候就認識了,後來梅魯娶了他表姐,也成了二王子一派的重要成員。”

咦?!這與梅魯說的是一樣,可梅魯沒說他妻子是王后娘家人啊?!更重要的是,老公爵居然對王后的娘家落井下石,他腦袋也抽抽了?!

“可我還聽說…梅魯的父母對他妻子並不大好?她不是王后的堂侄女嗎?”艾欣組織語言,不過她能問出來,就代表這問題不在契約約束內。

“呵,這事連你也聽說了,”布理安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因為,“梅魯家以為瞞得住,但貴族交際圈也就那麼大,要不是他們彼此實在各有把柄…還有老公爵雖然蠢,但生的兒子真正厲害…”

布理安介紹的可比梅魯本人介紹的詳細多了。

梅魯的確是在卡特傳了好幾代,但自其祖父開始就是只有爵位沒有官職了,這點導致睞們在政治上的嗅覺並不那麼靈敏。

而梅魯的父親老公爵,早年是以不思進取的花花公子形象而聞名卡特的,但這人後來卻真心喜歡上了個貴族千金,可那女孩卻嫁給了個爵位不如梅魯家,卻在朝內掌實權的小貴族。

老梅魯終於明白權利的重要了,但其實對于國王而言,寧願放權給小貴族,也不願意讓公爵之家錦上再添花。

而且這政治上也要有天份的,老梅魯跳上跳下那麼多年,全卡特貴族都把這人當笑話看了,而他後來娶的那個貴族女人,漂亮是很漂亮,但最喜歡做的事情是爭風吃醋和打扮自己。

不過可是凡事是物極必反的,那樣目光短淺的一對父母,生的孩子卻優秀的讓人側目。長子托卡梅魯自小在安菲亞王后的娘家長大,得能到王后堂兄將女兒下嫁,本人的才幹自然不用說,而他們的另二個女兒,大的溫柔美麗,小的活潑動人,是貴族中出名的姐妹花。

所以貴族們有傳言,梅魯家會在小梅魯這一代再度崛起,而這位梅魯侯爵是二王子最忠實的支持者,他不只一次在公共場所宣揚嫡子繼位的正統性!

這樣站位明顯了,難免就是另一派的眼中釘了,而梅魯家的破綻也太多了,他父親老公爵急功近利又糊塗,總認為兒子該聽自己的,兒子的風光超過自己,做父親的很沒面子。他妻子出身的家族後臺又頗硬,這導致了那女人在公公婆婆面前不會卑躬屈膝,更不善於調節他們父子的矛盾。

所以給人抓住了機會,老公爵誤信傳言,以為國王已經內定了大王子為繼承人,而大王子上臺了肯定放不過二王子的骨幹分子他的兒子的,於是他為了劃清界限去整王后的娘家。

“這事最後解決的我就不知道,但梅魯侯爵事後與二王子一派的關系仍然很好,有傳言這人把自己的父母給軟禁了,因為這事之後,老公爵夫妻就很少在公共場合露面了,據說身體不好去外地散心了。”布理安總結道。

這樣…那麼那個孩子不知道未來會如何,難道一直藏著嗎?艾欣想到的還是她的病人。

第二天在梅魯藏人的門口,艾欣先從空間拎出藥罐再敲門,門這回開得也挺快,梅魯侯爵已經等在屋裡了。

中藥是苦的,雖然艾欣考慮到小孩子吃藥的困難已經放了點糖,但糖多了影響藥效吸收,她不能多放,所以這味道絕不會好喝。

可那六歲的孩子在父親目光的注視下,眼都不眨的大口大口一口氣全喝完了,在艾欣的稱贊中,他只眼巴巴的注視著,明顯更想得到這個人的表揚。

梅魯對此則視而不見,吩咐女傭抱孩子回去,孩子失望的低下了頭,而可能是因為主人的態度,女傭抱孩子的動作也並不溫柔。

艾欣心中一動,這中藥一天得喝兩次,在煎的過程中有點復雜,它要先煎好前八味,再加後五味進去同煎,她本來是打算和以前給人看病一樣,留下幾天的藥教他們自己煎,她復診時再過來,可看這兒…這裡人能認真煎藥嗎?

艾欣乾脆自己多跑幾趟吧,要是因為煎藥的效果導致患者治療無效,這責任算誰的?

雖然得到藥師徽章已經一個月了,但請艾欣上門看病的人還就只有梅魯,而且還是秘密的,所以在外人眼中,艾欣的“生意”等於沒開張。

於是她收到了布理安和泰迪的安慰,在京都的藥師行業,已經被克萊頓和佩里兩大世家把持了近千年,別說艾欣見習藥師的資格,別的國家成名的藥師也未必有生意。

艾欣也知道看病的事人們更信老字號,反而她在卡特京都待的夠久了,反正她現在也有了正式行醫的資格,她完全可以離開京都去別的地方,例如小一些的城鎮,那裡沒有藥師協會,人們看病並不方便。

可不是說走就能走的,艾欣現在還有個小病號呢。

梅魯的那個孩子叫羅萊士,艾欣去了幾次,不是每一次梅魯都會在的,所以她面對那孩子的時間有時候能長點,小孩子的心是敏感的,他能嘗出藥中刻意加的糖,也明白刮風下雨還一天二次不誤的辛苦,更看得出誰的笑容更真實更善意。

於是那孩子對著艾欣也不那麼膽怯了,見到她時能放鬆的微笑,趁沒人時還能大著膽子說上一兩句話。

可艾欣去了十次就有十次沒見到孩子的生母,有回她趁女傭出門送她時,有意無意就問到這個問題,結果向來對她還算客氣的女傭臉一板:“葛力金小姐,這是別人的家事,你最好不要問。”

“我對別人的家事也沒興趣,我只是要對我的病人負責,你家小少爺的病癥與情緒有關,他需要人的體貼關心。”在艾欣看來,這個女傭與其說在照顧羅萊士,更不如說是在監禁他。

“什麼小少爺,不過一個…”意識到自己差點兒說出什麼,女傭的表情極不自然了。

哪個孩子在這種人身邊能健康成長?以醫生的責任心,艾欣覺得有必要和梅魯談談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可瑞恩的邀請

如果沒有良好的生活環境,是不利於癲癇康復的,艾欣可是立了誓要對患兒盡心負責的,那她就得說說照顧人的問題了。

不過沒等她開口,第二天她再去梅魯家的時候,開門的女傭就換人了,這回不是那個一臉不耐煩的中年女子,而是一個和艾欣年齡相仿的女孩,有些膽怯的樣子,但在艾欣取藥讓羅萊士喝的時候,又忍不住偷偷地細看她。

“這個是?”艾欣主動問道。

“新雇用的,上一個家裡有事,昨天辭職了。”梅魯不在意的說道。

是巧合嗎?艾欣則多想了一下,不會是那女傭害怕她告狀而自動走人吧?反正是人走了,落井下石的事艾欣也不會幹,所以她也沒向梅魯再說什麼。

“葛力金小姐,請留步”

這是艾欣為羅萊士治療的半個月後,她出了梅魯家又經過那家書店,正打算進裡面看看,結果在門口就被人叫住了。

“沃爾特?”艾欣一下就認出這個二王子的侍衛了,畢竟他們從迦蘭到卡特,一路同行了近半年。

“我家主人請你過去。”沃爾特從馬車上下來,低聲說道。

“你主人在車上?”艾欣看著車門那兒沒動作。

“主人在他的私宅,他現在需要藥師,希望葛力金小姐能過去。”沃爾特似乎有點著急了。

“他不舒服嗎?”。艾欣皺眉,“為什麼不找克萊頓大人?”

“主人讓我來找葛力金小姐的。”所以沃爾特只是奉命行事。

艾欣想想還是上了沃爾特駕駛的馬車,她沒有理由拒絕出診可瑞恩。

只是發現馬車不是駛向王宮,而是據說的可瑞恩的私宅後,她還是聯想了很多,例如可瑞恩是中毒了,所以不能讓人發現,或者是遇刺受傷,更或者這私宅裡也有他的外室和私生子,所以才不敢讓他的老師知道。

結果見到了可瑞恩,給他診斷後艾欣確定,他是生病了,不是中毒不是受傷,房子裡也沒藏什麼外室和私生子。

只是,“你只是受涼感冒了。”艾欣說出她的診斷結果,可瑞恩甚至連發燒也沒有,用得著這樣神秘緊張的讓她過來嗎?

“這知道,好歹我也是克萊頓的弟子,這點常識還是有的,我來只是想請你幫個忙,今天下午我大哥舉行宴會,我想請你做我的女伴。”可瑞恩靠在椅背上,笑嘻嘻的說道。

“我拒絕”艾欣立刻起身,毫不掩飾臉上的憤怒,“我想你的老師更應該告訴過你另一個常識,藥師的職業尊嚴不容戲弄”居然為這種理由騙她出診

“玩笑,玩笑…”看艾欣怒容更盛,可瑞恩忙改口,“事實上我真是很認真的請你來幫忙的。”

“看不出來。”艾欣仍板著臉,但至少沒當場拂袖而去。

於是可瑞恩想到了老師說過的話,對這個女孩動之以情比威脅利誘更管用,他捧起桌上一籃子裝的兩瓶葡萄酒:“知道我為什麼受涼,因為準備給你送酒。”

“因為我?”艾欣想不到,她是藥師又不是病菌

“這是你在葡萄園摘的葡萄釀制的,老師昨天讓我給你送過去,我想著晚飯時正好品嘗,所以傍晚才出了門,因為不想驚動太多人,我是便裝步行的,結果就走到那鐘樓下面,正趕上工人在清潔樓閣,結果一桶水從天而降澆了我全身…”可瑞恩的表情苦兮兮的。

居然發生這樣的事?艾欣初聽好笑,細想卻擔心:“還好只是水,要是水桶或其他重物…”那她就見不到可瑞恩了

“我帶了護身符的。”可瑞恩指指胸口,施了魔法的護身符能防禦外來的攻擊,但沒哪個魔法師會設防水功能,要不一到下雨天護身符豈不是消耗巨大了。

洗樓閣的水當然不會有多幹凈,全身濕漉漉還帶點異味的王子殿下哪好去拜訪別人,於是他到了自己在城裡的私宅,沐浴更衣,打算休息一晚明天再去。

被水這麼突然淋了,可瑞恩多少有點不舒服,但他自己也知道這算不上生病了,只是再休息休息就行了。

可瑞恩也懶著回王宮,因為按宮裡的規矩,王子稍有不適也必須請藥師的,可如果藥師問起他是怎麼受涼的,那…

的時候,他宮裡的女官利安夫人過來了,當然可瑞恩擁有的這座私宅沒什麼見不得人的,這只是他休息放鬆的地方,他的父王和老師也都來過這兒呢。

利安夫人從宮裡過來,當然也是有事情的,她送來了大王子麥克斯的請帖,據說是大王子妃前幾天經霍斯卡大法師檢查,確認懷的是男孩,於是開宴會提前慶祝下。

利安夫人想的周到,她把二王子的禮服和預備送的禮物都帶來了,可瑞恩只要在這裡換上衣服,就可以去大王子府了,不會回宮麻煩。

哥哥家有這樣的喜事,弟弟當然得參加,只是請帖了寫明瞭務必攜伴參加,可瑞恩還需要找個貴族淑女。

這個其實也不難,有誰會拒絕做二王子的女伴?可瑞恩正打算隨便說一個,讓利安夫人去下貼安排,結果他這時候感冒發作了,連打好幾個噴嚏。

盡職的利安夫人立刻就要請克萊頓家主過來,可瑞恩哪好意思讓老師知道他為什麼著涼的,只好向利安夫人解釋,表示並沒關系。

利安夫人沒有取笑他,反而皺眉說起她聽到的另一件事,據說維妮伯爵小姐,就是國王新看上的那個,昨天晚上在她住的別墅有賊潛進去了,雖然發現得及時,人和財物都沒損失,但因為天黑的關系,沒人看清賊長什麼樣,而且那賊跳池塘進後面林子逃跑了,傭人們只能看身手推測是個年輕男人。

貴族別墅進賊其實也不算什麼太大的事,值錢的東西多了難免就讓人惦記,但問題在於國王昨晚是突然過去找維妮小姐的,結果國王剛進屋,是他帶的侍衛按規矩檢查別墅的安全,這才聽見後面池塘有動靜的。

所以今天的傳言就是,那個年青男人可能是維妮小姐的情夫,兩人正在私會,誰知道國王突然過來了,那可憐的男人只好跳池塘逃命。

這種與緋聞有關的傳言似乎更能取悅於貴族,現在人們津津樂道的猜想,能把國王比下去的那個男人,他究竟是誰呢?

“我的感冒能瞞住外人,但瞞不住與我同行的女伴,但卡特的貴族小姐們,我真不知道能完全信任誰,所以只有不是本地人的你了。”可瑞恩手撫胸沖艾欣躬身,“請幫幫我吧。”

她已經盡量不想沾王權之爭的邊了,可事還是找上門了,現在艾欣也有點頭疼了,她不幫忙,可瑞恩則可能被誤會和父親的情婦私通,這對他的未來可能是致命的她要幫忙,居心不良發請帖的大王子,則肯定將她劃歸二王子一派裡。

想想忠實骨幹梅魯家的遭遇,老公爵腦子再抽也是在政治權利中打滾多年的人,他都會上當,艾欣覺得自己的小命也不保險了。

看出艾欣的猶豫,可瑞恩嘆口氣:“算了,我不為難你了,今天的宴會我不去了,我去老師的葡萄園躲一天,就說沒收到請帖。”

艾爾法…她可欠著可瑞恩老師不少的人情呢,艾欣也嘆口氣:“行了,我沒說不幫忙,宴會是下午開始嗎?那我現在回去準備禮服吧。”

“禮服我讓利安夫人安排就行了”可瑞恩喜形於色,“我們還是商量一下,可能會面對的一些刁難吧…啊欠…抱歉…”

可能是放鬆了,可瑞恩又打噴嚏了,他匆忙著轉身低頭,樣子多少有些狼狽。

“你還是先吃藥吧,不然你這個樣子明擺著在告訴別人你感冒了,就是有再多的女伴也掩護不了你。”艾欣好心的提議。

可瑞恩卻忙搖手:“不能吃藥,我敢保證佩里家的魔藥師也會到場的,他們能聞出我身上的藥味,到時候我就更說不清了,我會忍住不打噴嚏的。”

噴嚏哪是好忍的?艾欣目光看向桌上的葡萄酒:“這葡萄酒是紅的還是白的?”

“啊?”話題一下子跑到酒上,可瑞恩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一瓶白的,一瓶紅的。”

“哪是紅的?”艾欣看那兩瓶酒外包裝可差不多。

“這瓶…”可瑞恩也是看了看才拿起其中一瓶。

艾欣接過這瓶紅葡萄酒:“那麼借你的廚房用一下。”

將紅葡萄酒加熱後,放上一些檸檬汁和砂糖,是法國治受涼引起的輕度感冒的小偏方。正好這裡有上好的葡萄酒,正好可瑞恩沒服用任何與酒精相克的藥物。

當艾欣端著檸檬葡萄酒出來時,客廳裡多出了利安夫人,“葛力金小姐。”她屈膝向艾欣行禮。

這位女官也是有爵位的貴婦人,按道理艾欣得還禮,可她左手還端著托盤,右手則抱著當歸呢,只好先點頭致意。

等她將托盤放桌子上,當歸放椅子上的時候,利安夫人已經轉身出去了。

“我讓她幫你找禮服。”可瑞恩解釋利安夫人匆忙離開的原因,然後好奇的看她端出來的酒杯,“你要現在就喝酒嗎?壯膽?”

 

第一百一十六章宴會之前

“這是為你準備,緩解感冒的,王子殿下。”居然懷疑她需要喝酒壯膽,艾欣沒好氣,這人和他老師一樣,說話常常不討人喜歡。

“這個…”可瑞恩端起酒杯聞聞,“還真沒有藥味…”他喝個幹凈後才再問,“好甜,你加了什麼?”

看在他喝了才問,至少代表了對她的信任,艾欣也不怕告訴他:“紅葡萄酒里加了檸檬汁和砂糖。”

“哦。”可瑞恩不懂維生素C對治療感冒發燒的作用,但也沒質疑。

利安夫人辦事效率極高,她半個小時後不但帶回禮服和配禮服的一套首飾,還是一套嶄新沒開封的化妝品。

於是在午飯後,利安夫人問道:“我有榮幸為你化妝嗎?”。

“當然,謝謝。”有更熟悉卡特宮廷的利安夫人指點,艾欣求之不得。

利安夫人買回來的禮服是淡藍色的,裙擺上繡著盛開的深藍色薔薇,花心還閃著鉆石的光彩。

而那套首飾包括了一排鉆石發卡,一對碎鉆配藍寶石的耳環,一對鉆石手鐲,還有最引人注意的項鏈,項鏈全部是鉆石製成的,掛墜則是圍了一圈細鉆的一顆海藍寶石,足有鴿子蛋大小。

利安夫人幫艾欣盤好頭發,用鉆石發卡固定好,艾欣自己戴上耳環,利安夫人再幫她戴上項鏈。

這麼大的海藍寶石,應該是真的吧?艾欣對著鏡子忍不住細觀察,而多年見識葛力金家藏寶的眼力讓她證實,這是真的。

可卻覺得是真的,她卻是不由得想到前世的一篇課文——莫泊桑的《項鏈》。

“這套首飾是哪兒拿來的?”艾欣問出口。

對她這突然的問題,利安夫人卻笑得了然甚至欣慰:“這是克萊頓大人的藏品,大人對葛力金小姐幫助二王子表示感謝,所以借出這套首飾。”

借的…艾欣其實也沒想著貪這套一看就價值不菲的首飾,只是聽說這東西出自克萊頓家,她算明白這首飾比起價值來,她感受更大的是壓力了,能讓對錢財只進不出的克萊頓家主外借,這首飾上其實積累了不少怨念吧?

艾欣忽略這種感覺低頭彎腰穿鞋,鞋子也是同禮服的布料,上面繡了深藍色薔薇,不過鞋子發出的香味更熟悉,這是她制的香草粉獨有的,翻鞋底一看,果然有喬尼鞋店的標記。

這麼說喬尼已經與給貴族制衣服的店鋪合作了,艾欣感到欣慰,半個月前西莉娜拿貨時還沒說呢,這代表合作的對像是逐漸增多呢。

“西莉娜家的生意,還是多虧葛力金小姐的幫助呢。”看艾欣注意鞋子,利安夫人就知道原因了。

“是夫人把西莉娜送出宮的。”艾欣也想起來了,這位夫人在西莉娜的評價中,她利用本身的職位做了不少好事。

“當初正是克萊頓大人救了我和我兒子,我相公過世後那些所謂的親戚…”利安夫人苦笑,她當初為了孩子不得不挺起脊樑,可那些惦記她家產的人,卻趁機造謠說她沒有女人味,所以利安子爵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還安排了一個女人帶著個小男孩上門要求分遺產

貴族遇上這種事是要做法術檢查的,子爵已經化成了灰,血緣檢查只能在利安夫人的兒子和那個疑似私生子間進行,檢查是要驗血的,利安夫人不放心別人抽兒子的血,便攜重金上門求上了克萊頓家主。

結果艾爾法當著利安家族和負責見證的官員,現場給兩個孩子驗血,他當時第一句話是證明兩個孩子的確有血緣關系。

結果沒等利安夫人痛哭和另一些人大笑時,他又說了第二句,兩個孩子雖然有血緣關系,但相隔較遠,這代表他們同屬利安家族,但絕不是同一個父親生的。

居心叵測的人當然會質疑,於是艾爾法又表示,他能找出那孩子真正的父親,只要在場的利安家族成年男人中的某人貢獻出一滴血就行了。

克萊頓家主的本事誰不知道,所以沒等他的手指指向某個人,那些親戚就變臉開始陪笑打哈哈,直說這事是誤會了,他們也是被騙了,帶那女人和孩子溜了。

利安夫人看著也明白了,更後怕,如果不是她找了克萊頓家主,換了別的藥師只要證明瞭那私生子是利安家的,檢查就算結束。

按法律,如果利安子爵在生前沒有正式承認那個私生子,那他連十分之一的家產都分不到,充其量是給點補償。

但如果在證明有血緣關系之後,利安夫人的親生兒子沒了呢?那麼做為子爵“唯一”的繼承人,這個家會落在誰手裡?

利安夫人抱著孩子再次去克萊頓府上道謝,本著救人救到底的原則,艾爾法向她指出,她現在必須找到能依靠的勢力,不然類似這次的事還會重演。

利安夫人也明白,如果不是因為勢單力薄,她完全可以借這次的事趁熱打鐵,滅了那些人可她一個寡婦還帶著孩子,長得也算不上美人,誰願意要她?

“但你有讓人信任的魅力。”艾爾法當時說的這句話,利安夫人至今也沒忘。

然後艾爾法將她推薦給了二王子為女官,她兢兢業業工作,的確取得了二王子的信任,而隨著地位的增長,真沒人再敢動她們母子了。

利安夫人還記得艾爾法的另一句話:“宮門裡面好修行。”所以她絕不利用別人對自己的信任去做壞事,在遇上誰有難時能伸手就伸手幫一把,也是為二王子廣結善緣。

艾欣被艾爾法格外照顧的事,利安夫人也知道,因為她自己的情況,利安夫人總認為被克萊頓家另眼看待的,一定是和她一樣無辜又可憐的好人,所以對著也願意幫二王子忙的艾欣,總有點同盟的意思。

但艾欣可沒想著加入二王子這一派,她想的是還完情就走人。

參加這種高度緊張的宴會,艾欣不敢抱著當歸,貴族都知道她為了寵物不惜得罪莎莎公主,誰知道這場宴會裡有沒有人要利用當歸。

“當歸啊,商量一下,你還進空間裡面待著行嗎?我下午不方便抱著你,可能需要跳舞呢…”艾欣扯扯身上的裙子,還走了個舞步,希望當歸能明白。

當歸好像是明白了,但它似乎並不願意進空間,它“啊啊”了幾下,可艾欣很難從熊貓毛茸茸的臉上猜出它具體想表達什麼。

當歸似乎有點著急了,它伸爪子去拿桌子上利安夫人為艾欣描眉的炭筆,可爪子短夠不著。

“這個不能吃的”艾欣先一步把筆拿自己手裡,這世界化妝用的眉筆據說是把玫瑰花燒成炭製作的,玫瑰花有活血美容的功能,但沒聽說有能吃的化妝品。

當歸猶豫一下不再伸手,艾欣還想說什麼,利安夫人這時候又進來了,並告訴她:“葛力金小姐,馬車已經準備好了。”

“請稍等…”艾欣忙把當歸放空間裡面,也顧不得它高不高興了,畢竟空間裡面更安全。所幸當歸好象又明白了,並沒有吵鬧不讓她離開。

下了樓,可瑞恩也已經換好禮服等在客廳裡了,他的禮服是白色的,用金線繡著蓮花型的花邊,最吸引人注意的還是他的胸針,一樣碎鉆嵌海藍寶石的,而且那寶石和艾欣項墜上的大小色澤都一樣,一看就知道是一對的。

“看來什麼都瞞不過老師。”可瑞恩指指自己的胸針,並沒有因此感到高興,他苦笑。

“知道就知道了。”艾欣不覺得這事有多大,甚至認為知道了更好,艾爾法是不會讓自己弟子被人陷害的。

但可瑞恩希望能在老師面前以最佳標準出場,畢竟他的老師是奧泰大陸唯一能用完美形容的男人,當然其對錢財的執迷除外。

“二王子可瑞恩殿下到,葛力金小姐到…”

隨著門口的聲音,艾欣感覺無數的視線投射到她的臉上,之前她也參加過更大型的宴會,但也沒接觸過這種如探照燈的注視,難道可瑞恩真說對了,這裡擺的是鴻門宴?

“親愛的弟弟,你能來我真高興。”大王子麥克斯極熱情又不失貴族禮儀的上前擁抱可瑞恩。

“親愛的哥哥,這樣的喜事我當然要過來表示祝賀。”可瑞恩笑容滿面的回抱兄長。

“但我想不到你會帶葛力金小姐一起過來,要知道葛力金小姐很少出現在宴會上的。”麥克斯的目光投注到艾欣這邊了。

“因為沒想到你會突然辦宴會,接到請帖時我正打算和葛力金小姐去老師的葡萄園,臨時再換女伴是不禮貌的,幸好艾欣沒有拒絕。”可瑞恩笑得開心。

“難怪,有這麼漂亮的藥師小姐在身邊,我看你氣色都比之前更好了。”麥克斯很真誠的在為弟弟…高興?

“……”

旁邊兄友弟恭著,三步距離外是大王子妃在和艾欣說話。

“很漂亮的海藍寶石。”維特娜先稱贊艾欣的首飾。

“謝謝,”艾欣看大王子妃的肚子,四個多月的孕婦肚子已經明顯突出點了,“聽說是個男孩子,真是恭喜了。”

“的確是男孩子,”維特娜看向自己的小腹,目光充滿母性的溫柔,“其實第一個發現這孩子的人,是你呢。”

 

第一百一十七章用中文談話

憑心而論,維特娜之前並不討厭艾欣,因為她初見到艾欣,就得到了一個天大的驚喜,這對一個一直盼著做母親的人而言,艾欣就是報喜的吉祥使者。

如果不是懷孕出入必須小心再小心,維特娜還想親自去布理安家向艾欣道謝呢。

可誰知道下一次見到艾欣,她是以可瑞恩女伴的身份登場的,而且那首飾…出於女性對珠寶特有的直覺,維特娜比大王子更早注意到可瑞恩的胸針,那是和艾欣配對的飾品。

她們是…戀人?維特娜不得不警惕了,想當二王子妃的女人是絕不會成為她朋友的。

“要喝一杯嗎?”。看大王子兄弟聊得“開心”,維特娜當然不會打攪,她盡女主人的身份招呼艾欣,從一邊侍者的托盤上取了兩杯紅酒,一杯給艾欣,一杯自己拿著。

“孕婦還是不要喝酒為好。”艾欣這是職業習慣。

“我知道,”維特娜的笑容親切了點,“我這杯只是番茄汁,你可別告訴其他人啊。”她小聲湊近艾欣說道。

艾欣點點頭,其實是她多慮了,就算維特娜是頭一胎沒經驗,她的母親和婆婆也應該告訴她孕婦注意事項了。

可維特娜就想聽她說:“你是藥師,一定知道懷孕的女人需要注意什麼,能告訴我嗎?”。她親熱的拉艾欣去休息區坐下聊天。

然後直到第一支舞曲響起,可瑞恩沖她們走過來:“親愛的大嫂,能讓你身邊這位美麗的小姐陪我跳這頭一支舞嗎?”。

“當然可以。”維特娜笑著點頭。

艾欣以為可瑞恩是特地過來給她解圍的,可進舞池才發現他倆居然是頭一對下場的,兩人開跳後別的貴族才紛紛進場起舞。

對了,女主人身為孕婦不便跳舞,那麼男主人一般會請另一個地位與女主人相仿,或者僅次於女主人的女性開舞,例如男主人的母親或者妹妹,艾欣想起她的禮儀老師所教過她的那些貴族禮儀。

大王子妃不能跳,大王子的母親和妹妹又不在場,聽說麥克斯又很疼妻子,因為妻子懷孕的關系而去找別的女人跳舞,這種讓孕婦不開心的事他也不想做。

那麼只有做為他弟弟的可瑞恩代他開場,反正在場的人也只有他的地位不亞于大王子。

“你和大王子妃聊什麼了,連我大哥都奇怪他妻子怎麼會向面對老師的學生那樣,認真的聽你說話?”趁著舞曲夠大,可瑞恩湊近艾欣耳邊低聲問道。

艾欣下意識的往後縮一下,然後才回答:“她問我孕婦應該注意什麼,我就知道的都告訴她了。”

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行為有點過於親近了,可瑞恩調整了下姿勢才接著問:“還說了些什麼?”

感覺有點距離了,艾欣反而自然了不少:“沒別的了,總共才幾分鐘,你就過來找我了,就是想說別的也來不及。”

“分鐘?什麼意思?”可瑞恩對艾欣和維特娜的談話十分在意,聽見個不明白的詞便要問個究竟。

“分鐘…是我們藥師計時的詞語,具體的…你問你老師吧,他應該比我還清楚。”艾欣把皮球踢給艾爾法,她不信艾爾法會不明白什麼是分鐘,什麼是小時。

聽到是計時的,可瑞恩就不在意了,這裡一場舞也不過十幾分鐘的時間,舞曲結束後,可瑞恩帶著艾欣直接走向場外的一個金發藍眸的年輕男人,為他們介紹:“傑洛,這是葛力金師的孫女,見習藥師艾欣葛力金小姐,艾欣,這是我弟弟傑洛,好象從你來卡特之後,你們一直沒見過呢。”

她五歲時見過,三兄弟同時見的,不過那件事顯然大家都沒默契的不再提,彼此微笑行禮問好。

艾欣好奇的、盡量若無其事的觀察傑洛,記憶中這位三王子性格是一點就著的小炮仗,當年就是他跳著叫著巴不得可瑞恩出醜,但現在他能極平靜的和自己的哥哥說話,而且那穩重到不茍言笑的樣子,頗有安菲亞王后的風彩。

是什麼讓這人改變這麼大的?

“你的女伴是哪家的小姐,難道被人搶走了,居然不在你身邊?”可瑞恩開玩笑的問道。

這話要說在十年前,傑洛一定不顧貴族禮儀的上去和哥哥打上一架,但現在他只用看戲的表情和語氣說道:“我的女伴是蘭絲麗,蘭絲麗佩里。”

變臉的果然是可瑞恩,“古神啊”他愁容滿面的嘆息,“你怎麼把她帶過來了?”

“是她纏著非要過來的,為這甚至把我已經寫好邀請別人的帖子而撕毀了,”傑洛說的無可奈何,“你知道的,凡是克萊頓大人在場的地方,古神也阻止不了蘭絲麗小姐的腳步。”

“老師也來了?”可瑞恩一怔,不離送這套海藍寶石的飾品時,明明說艾爾法不打算參加宴會的。

“是母后親自上門請的,希望他為我們的大嫂好好檢查一下,”傑洛的目光看向另一邊,“這不…”

可瑞恩和艾欣扭頭看過去,果然看見本來坐在左邊休息區的大王子夫妻,現在正從右邊的側門出來,而與他們同行的是安菲亞王后,黛咪王妃,克萊頓王爵。他們經過的地方,貴族們紛紛行禮。

“我們未來的侄兒應該很健康。”看麥克斯夫妻笑得一臉幸福,傑洛就知道檢查結果了。“我們也該去祝賀了。”

“的確。”可瑞恩回應著弟弟,卻是讓傑洛在前面先行,他落後幾步對艾欣低語,“與其說是老師為了大王子夫妻而來,我猜他還是在擔心你吧?”

“不是應該擔心你嗎?”。艾欣回道。

“他要擔心我早來了,之前我遇上難事他可從沒出場過。”可瑞恩小聲嘀咕。

艾欣這回沒及時答話,她看見有個貴族少女露出大大的笑容向艾爾法屈膝行禮,然後就極熱情的跟隨他左右,而不是像別的貴族那樣,行禮後仍是各行其是。

“那位小姐就是蘭絲麗?”艾欣猜測道。

“是的。”可瑞恩也看見了,他苦笑。

“她好象是喜歡克萊頓大人了?”其實長眼睛的都能看出來,加上好象這個詞,是艾欣學貴族們,這類的事說話不要說的十分滿。

“是的,這點貴族們都知道。”可瑞恩答得倒十分肯定。

“那克萊頓大人呢?他也喜歡她嗎?”。艾欣好奇心起。

“怎麼可能,那位小姐的年齡做他曾孫女都嫌小了”可瑞恩嚴肅否定。

“可愛情不應該看年紀啊…”而且男人不都喜歡比自己小的,青春的嗎?艾欣在心裡又補充了一句。

“那愛情看什麼?”可瑞恩也好奇了。

“看臉。”艾欣望向那邊的人,女的如花男的似玉,光看臉誰忍心說他們不般配?

“……”

可瑞恩他們剛走近問候,下一支舞曲已經響起,在蘭絲麗屈膝的前一秒,艾爾法的手先一步伸向艾欣:“葛力金小姐,可以陪我這個老人家活動一下嗎?”。

“這是我的榮幸。”艾欣只好屈膝,再把手遞過去,可憐她幫了徒弟還要幫師父。

雖然不能總回頭望向場外,但艾欣能感覺出有比探照燈更刺人的目光射過來,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你比你的學生還能惹桃花。”艾欣由衷的說道,她剛才和可瑞恩跳開場舞,都沒有“收獲”這樣的視線。

“幾百年常有的事,習慣了。”艾爾法習以為常的樣子。

幾百年啊…艾欣近看這張臉,不得不承認,艾爾法長得也勝過可瑞恩,而是越是提醒自己,這男人已經幾百歲了,越覺得真話反而是笑話了。

艾欣忽然想起了那些有關仙女下凡嫁人的傳說,能修成仙的女人,實際年齡幾百都是少的,而那些凡夫俗子寧願娶幾千歲,論輩分可以做自己太太太…奶奶的女人,還是因為臉蛋吧,她就不信滿臉皺紋的仙女下了凡,年輕男人也願意娶。

“你的舞跳的不錯。”艾爾法開口稱贊。

“我爺爺請的舞蹈老師。”艾欣當初學習的時候,腳也曾磨脫了皮,所幸當年的背後受罪,讓她今天不至於在人前出醜。

“那你爺爺有沒有說過…是非之地不宜久留?”艾爾法笑微微的,可問題在於他這話是用中文說的

“什麼意思?”艾欣心頭狂跳,腳下亂了拍子。

艾爾法是位極佳的舞伴,他輕輕一帶就讓艾欣又跟上舞曲的節奏:“意思是,你應該離開卡特了,至少離開卡特的京都。”

他這話仍是以中文說的,本來艾欣還以為他說中文是準備坦白身份,可聽意思是她有麻煩了?艾欣讓自己冷靜下來,也用中文問道:“我該離開了?原因呢?”

“我說了,這裡是是非之地,例如今天,你就不該來。”艾爾法步驟輕快,語氣卻嚴肅。

艾欣心裡有些委屈:“如果可瑞恩不是你的徒弟,我才不會趟這混水,誰讓我欠你那麼多呢。”

“我幫你是有原因的,不用你還,你還是離開這裡吧,我不可能向今天這樣,總是及時趕到。”艾爾法又說道。

這麼說,他今天真是為擔心她才過來的?借著舞曲結束時,艾欣向艾爾法屈膝行禮:“謝謝,我會認真考慮你的話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遠行前

也許是因為艾爾法出現的原故,艾欣在宴會上沒碰上什麼為難的事,也就是可瑞恩介紹艾欣是她帶來的,讓安菲亞王后和黛咪王妃都多看了她幾眼,這兩個女人也沒表現多驚喜或多意外。

至於可瑞恩,從宴會開始到宴會結束,他一個噴嚏也沒打,所以除了剛進來時大王子那句“你氣色比之前更好了”,他再沒收到其他的“問候”。

宴會結束,可瑞恩送艾欣回布理安家,其實這場宴會布理安也是受邀到場了的,但他先一步帶泰迪離開,沒有說什麼“反正我們是一家的,二王子就不用送艾欣”這樣的話。

對老人打的什麼主意,艾欣是清楚的,所以她也沒告訴他艾爾法說的話,只是記得在下馬車前就摘下首飾還給可瑞恩,艾爾法只說了欠情不用還,可沒說欠錢也能不還。

而且艾欣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小人了,她一直覺得艾爾法常用目光盯住她戴的飾品,視線要是也翻譯成中文,就兩字——“我的”。

回到自己房間,艾欣第一步就是進空間看當歸。

小胖子正悶悶不樂的坐在桃樹下,給它特地準備的桃子也不吃,聽腳步聲響起,它匆忙抬頭,看艾欣一根毫毛也沒少的對它笑盈盈。

熊貓也是有個性的,它轉身,還特意哼了兩聲。

這是在撒嬌了?艾欣覺得新鮮,她故意不去哄它,寵物也不能太慣著的,她進書房去拿了份奧泰大陸的地圖出來,故意坐在當歸身邊的草地上展開,故意嘆口氣自言自語:“如果離開卡特,下一站去哪兒呢?”

當歸猛地回頭扭身,立刻又哼哼上了,不過這回是太急扭著了,艾欣好氣又好笑,抱過來幫它揉揉:“急什麼,我們商量好了再出發,就我們兩個走呢。”

當歸這回笑了,它在艾欣懷裡低頭看地圖,艾欣就指著上面的平原和海洋告訴它這是什麼地方,她把東南西北指了一遍,然後問當歸:“迦蘭我們去了,卡特準備離開,我們接下來要不要去蓋亞呢?聽說我爺爺還在那兒?”

艾欣是想去蓋亞找葛力金,他們祖孫分開快二年沒見面了,她還真想念爺爺的。

可是當歸好象有不同的意見,它掙開艾欣的懷抱,整個身子爬上大地圖,小爪子重重拍在了一處,目標非常明確

“伊赫?”艾欣看當歸拍的地方,猶豫著問它,“你要去伊赫?”

“啊”看艾欣瞭解它的想法,當歸快樂的點點頭。

“可是…”艾欣皺眉,“我出門前爺爺特意告訴我了,去迦蘭,卡特,維古,蓋亞這四個國家行醫都可以,就是不能去伊赫。”

“啊?”這是當歸在表示疑問。

“爺爺說,奧泰大陸官方承認的國家只有迦蘭、卡特、維古、蓋亞這四個,”艾欣指著地圖解釋,希望當歸能明白,“伊赫在官方在,正式承認的只有一個鎮,名字叫伊赫鎮,所謂國家,是民間的叫法。爺爺說那裡很危險,因為那裡是黑魔法師的居住地,他們不被法師協會所承認,聽說他們喜歡拿人和動物實驗,像你這麼稀有品種的,落他們手上就慘了”

艾欣比劃個張牙舞爪的姿勢,希望以形象讓它理解。

當歸好象明白了,但小爪子仍堅定不移的在伊赫的位置在拍了拍。

“不行。”艾欣堅定的搖頭。

“……”再拍。

“……”再搖頭。

再拍,“啪”本來草地就不是平面,它拍來拍去終於把羊皮紙的地圖劃出個小洞,當歸低頭看自己的爪子,有這麼鋒利嗎?

“我看看…”艾欣也好奇的去看當歸的小爪子,動物是不需要修指甲的,它們靠手直接活動的地方多過人類,指甲會自然磨損的。

當歸的指甲也不長,也不像是電視裡妖怪的指甲那樣鋒利如尖刀,那麼這是熊貓本身的力量了,可惜艾欣不是獸醫,她也不明白。

不過以伊赫鎮變成了一個小洞,這事就算定下了,勝利的是艾欣,她決定去蓋亞,當歸不再堅持。

聽到艾欣去找葛力金,布理安當然不能攔著,只是心裡有點遺憾,他還以為艾欣和可瑞恩的關系有進展了呢。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走?”布理安畢竟不會強迫艾欣做什麼。

“就這兩天吧,收拾一下,買些當地的特產,還有向一些人辭行。”艾欣計劃著。

她的衣物其實全放在空間裡,不用怎麼收拾,當地特產買了後也放空間裡,又保質又不用大包小包的拎著。

關鍵是在辭行上。

艾欣先找到西莉娜,給她兩大包香草粉,這是她加工趕出來的,大概夠近千雙鞋子用了,至於以後的,她可以通過遠地傳輸的魔法陣送貨,問題在於這種方式要付費給魔法協會了,艾欣現在兩個銀幣一包就不賺錢,再付運費她就是倒貼錢了,這短時間還好說,長時間她也受不了,事得說清楚。

“運費當然是我們付”西莉娜反應挺快,她家這種香粉鞋剛打出牌子,貨源可不能在這時候斷了,而讓艾欣貼錢給她家,她哪好意思,再說運費什麼的,多做一雙鞋子就賺回來了,她家現在的生意是今非昔比了。

西莉娜這兒解決了,只剩下梅魯那邊了。

對新換的照顧羅萊士的女傭,艾欣觀察幾次後還是認為不錯的。那個女傭叫羅貝塔,初聽這名字艾欣還以為她是羅萊士的姐姐,但結果就如她和艾爾法一樣,巧合而已。

羅貝塔初見艾欣時不敢和她說話,但艾欣得教新女傭如何應付羅萊士發病,這樣一來二去熟了,艾欣知道羅貝塔是個孤兒,被叔叔嬸嬸送到京都找活幹,被雇傭照顧羅萊士,個人覺得還挺難得的。

因為羅貝塔說,這裡就她和羅萊士住,平常只要做飯打掃就行了,老爺不常來,少爺不鬧人,工錢又不少,她挺珍惜這份工作的。

羅萊士的生母不在這裡?艾欣當時聽到挺吃驚,可羅貝塔明顯不知道羅萊士的身世,她也無法繼續探問,何況人家的私事也不便細究。

艾欣只是看羅萊士日漸對羅貝塔親近起來,可見她照顧得不錯,便試著教她熬藥,看她手熟了,艾欣就試著減少來這裡的次數。

事實證明羅貝塔挺有護理的天份,羅萊士在她的照顧後只發作了一次,當然艾欣的中藥更是功不可沒。

如果這樣保持下去,羅萊士再服二個月的藥就可以減去幾味了,要是一年內不復發,便可以不再吃,三年不復發就能證明好了。

艾欣將足夠一個月的藥交給羅貝塔,一一告訴她怎麼繼續給羅萊士服用,可羅貝塔嚇得不敢接:“艾欣小姐,主人要是知道你就這麼走了,我可說不清楚啊你還是等主人來了親口告訴他吧,也許…也許他會不放心我煎藥的。”

“我當然得和他說明瞭,”艾欣也不會難為一個給人打工的,更不會不告而別,“可我不知道怎麼聯系你家主人,你應該有辦法吧?”

羅貝塔這才鬆口氣點頭說道:“主人是告訴我了,如果遇上什麼急事,應該到哪兒找他。”

艾欣給梅魯的私生子看病,當然不便去梅魯家裡找他了,而且癲癇這種病極容易突然發作,她擔心自己走後羅萊士的身體,想勸梅魯乾脆告訴艾爾法比較好。

當然她得先和梅魯商量,梅魯要是同意了,她可以代梅魯去找艾爾法說明。

約了是第二天

見面,艾欣再過去時,梅魯已經到了,而且是他親自開門的。

“葛力金小姐,我真想不到你會離開卡特。”梅魯請艾欣進屋,親自為她倒上飲料,然後開口說道。

“因為我快兩年沒見到爺爺了。”艾欣說著公開的理由,可她沒看見羅萊士和羅貝塔,“梅魯侯爵,關于羅萊士的病情…”

“那是小事情,”梅魯打斷艾欣的話,“葛力金小姐,事實上我今天專門等在這裡,是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你的幫忙。”

什麼事會比他兒子的病更重要?艾欣不說話,等他繼續。

“葛力金小姐,你應該知道卡特現在的狀況,大王子已經快有繼承人了,而二王子連婚約對象還沒有。”梅魯說道。

“二王子還年輕。”艾欣猜測,這位二王子一派的骨幹不會是為可瑞恩而找她幫什麼忙吧?

果然,梅魯繼續:“二王子的確年輕,這是他唯一的弱點,他再怎麼盡快的娶妻生子也追不上大王子,對國王陛下而言,他的長子是麥克斯,他的長孫是麥克斯的兒子,這在以後考慮立王太子上,是難得的優勢,所以…”

梅魯在等艾欣心領神會的接著說下去,可艾欣只皺皺眉,然後表示:“他們生下來就是兄弟,古神安排好了的。”

“那是古神安排錯了”梅魯一口否定。

艾欣和她懷裡的當歸都吃驚的看著梅魯,要知道在以魔法為尊的這個世界裡,古神是人們唯一的信仰,貴族們更自命為先祖曾親自為古神效力過,一個侯爵居然說這樣的話,著實驚世駭俗。

 

第一百一十九章最大的危機

“是古神錯了”

聽梅魯公然這樣說,艾欣吃驚後的第一個念頭是:羅萊士抽搐的毛病可能真是遺傳的,梅魯家從

爵到大侯爵,腦子都有病。

“葛力金小姐,我希望你能幫忙,讓古神改正這個錯誤”被當成腦子有病的梅魯,極鄭重的請求道。

艾欣正視面前這個發表驚世駭俗言論的男人,醫生的經驗告訴她,梅魯並沒有生病,他神智很正常,完全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做什麼,但這樣的他…更危險。

“葛力金小姐?”梅魯不滿意艾欣裝木頭。

“那你想怎麼樣?”艾欣敷衍著,想脫身的辦法。

“我希望你幫忙,”梅魯說著又坐回之前的椅子,從容不迫的開始說更嚇人的話,“我知道藥師的能耐,想必配上一付讓人查不出死亡原因的毒藥,對葛力金小姐來說並不算難事。”

“我拒絕”艾欣嚴肅的回答,“我宣誓過,絕不製作毒藥”

“宣誓過?那沒什麼…”梅魯一拍手,門從外面打開了,兩個穿著法師長袍的中年男子進來了。

門外果然有人…艾欣剛才就查覺了,所以她才沒往門口沖,而現在最大的危機是——她發現自己進不去空間了?

這一定與進來的法師有關艾欣只裝作還沒發現危險的樣子瞪那兩個人:“你們是什麼人?梅魯侯爵你別忘了,我是你兒子的藥師,他的病還沒好呢”

“什麼兒子,一個下等女人生的,怎麼配繼承梅魯家?”梅魯根本不承認,“而且葛力金小姐,我還可以告訴你一個真正的好消息,經過克萊頓大人的精心治療,我妻子已經又懷孕了,而且就在幾天前確定,她懷的是個男孩。”

說到這件事,梅魯的表情不由得柔和了許多,艾欣的心則更涼了,因為正統繼承人的出現,所以私生子才能被徹底放棄了,那她這個藥師也沒什麼用了,或者說,只餘做壞事的剩餘價值了…

看來梅魯這邊是突破不了了,艾欣轉向那兩個法師:“我認為你們應該聽說過葛力金這個姓氏?”

“他們當然知道,正因為你是大法師葛力金的孫女,身上肯定有不少防身的法器,我才專門請了這兩位,你們自己向葛力金小姐介紹吧。”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梅魯心情極好的笑道。

左邊的法師先行禮介紹自己:“法提克伊赫。”他的目光從艾欣的手腕掃到她的腰間,艾欣的手錶和腰帶正是葛力金親手制的護身符。

右邊的法師接著介紹:“納爾卡伊赫。”這人的目光一直盯著當歸不放。

艾欣的心又沉了沉,這兩人居然是伊赫的黑魔法師?葛力金曾經說過,住在伊赫的法師是只要給錢就什麼事都敢幹,但他們也怕累及親人,所以在外行動時向來以伊赫為姓氏。

黑魔法師不歸魔法協會管轄,當然也不至於害怕艾欣的爺爺是誰,甚至敢於挑戰大法師的威嚴,他們還會沾沾自喜呢

而能打動黑法師的只有利益,艾欣試著開口:“我不知道梅魯許給你們什麼了,能讓你們冒著得罪我爺爺的危險過來,但要論起法寶和財寶,我不認為梅魯家比得上葛力金家,他能給的,我可以付十倍”

聽到十倍這個詞,兩個黑法師不由得抖了一下,兩人對視一眼,再看向艾欣時,目光透露出了惋惜。

“葛力金小姐,我承認你是個慷慨的女孩子,也會審時度勢,這和梅魯侯爵告訴我們的並不一致,但很可惜,我們和梅魯侯爵簽的是魔法契約,不能反悔的,雖然我們真想後悔換雇主了…”法提克代表發言。

納爾卡也惋惜的嘆氣,這女孩一開口就是十倍的利益,他們為什麼之前不見過她再選擇是否幫助梅魯呢?

雖然有契約護身,但梅魯也有點坐不穩了,他刻意冷笑:“什麼十倍,小女孩隨口一句話你們也當真了?她能拿出那麼多錢?”

“葛力金家當然能”法提克正色代艾欣回答了。

“別小看法師世家”納爾卡不屑的白梅魯一眼,法師的財力豈是世俗貴族能比較的?

只是這兩位黑魔法師職業感還挺不錯的,雖然對那十倍的利益流口水,但還是代表雇主對艾欣說道:“葛力金小姐,我們也不想用強的,希望你能老老實實與梅魯侯爵合作。”

“我說了,我是立誓不制毒藥的,相信你們應該明白契約的力量。”艾欣堅持。

的確,真要立了帶魔法契約的誓言,那麼就是艾欣同意制藥並親自動手,那也不會成功的。法提克想了一下,說道:“葛力金小姐,請說一下你的誓言內容,也許我們有辦法暫時掩蓋住它的效果。”

“我沒聽說誓言可以掩蓋的?”艾欣表示懷疑。

“黑魔法。”法提克坦率承認。

那一定對人有害不然他們怎會放棄十倍的利益,也不用這法術去“掩蓋”他們和梅魯的契約?

艾欣閉口不言,這世界根本沒有醫生這個職業,她哪可能立什麼魔法誓言。

“葛力金小姐”納爾卡不耐煩的催她了。

事情緊急,艾欣現編什麼詞也來不及,她乾脆說她學醫時課本上醫德篇的內容:“即使受人請求,我也決不授人毒劑,或作使用毒劑的提議…”

希波克拉底醫生誓言,是艾欣前世古代西方的醫德守則,醫學生入學和醫生開診所營業前,都要念誦這誓言向古神宣誓。

可能宣誓的人太多了,這文字有了穿越時空作用靈魂的效力,法提克一聽就點頭:“是誓詞沒錯。”

然後他和納爾卡把魔杖拿出來,口中念念有詞的比劃,只是剛比劃幾下就停下來了,臉色也變得難看:“葛力金小姐,相信你爺爺應該告訴過你,不要試圖對法師說謊,這誓言根本沒有魔法效力”

當然沒有,不然世上就不會有醫患糾紛了,艾欣拖延時間,只是為了借當歸擋著,從她的挎包裡拿東西,沒人知道她來這裡,她只能想辦法自救。

“看來葛力金小姐並不需要別人客氣的對待。”梅魯往兩個法師的怒火上澆油。

“說的沒錯,葛力金小姐,在你聽話之前,你可愛的寵物還是先交給我吧”納爾卡早看中當歸了,這模樣的動物他是頭回見到,如果能研究出來是什麼,讓它繁殖後賣給貴族們,那可不亞于會下金蛋的雞。

艾欣雖然是大法師葛力金的孫女,但她本人卻沒有法力,這是眾所周知的,也是法提克和納爾卡剛在門口又確認的了,而那個寵物雖然帶了個防禦鐲子,可上面別扭扭的咒文明顯是個學徒刻的,有中級水準的黑法師怎麼會怕這個。

單從體力看,四十出頭的壯年男子從十八、九歲的女孩手上搶東西,那也是輕而易舉的,所以納爾卡毫不猶豫的出手了。

艾欣佩帶的護身符早被禁止了,納爾卡只是在接觸當歸時小心了些,事實上那木鐲子真的沒擋住他,只有艾欣抱著寵物往後退,可她身後是椅子,椅子倒地響聲挺大,但也攔住了艾欣。

“葛力金小姐,別讓我用法杖阻止你”納爾卡說著舉起魔杖對準了艾欣,艾欣果然不敢動了,哪怕看見他的手摸上了當歸。

這皮毛也罕見呢…勝券在握下納爾卡分了下神,他的手在當歸的掙紮中碰上了木鐲子,“好了小東西,要學你主人那樣聽話…不,應該是前主人…”

因為考慮到越稀有的物種往往越脆弱,有些對人傷害不大的咒語卻會對它們造成致命傷,納爾卡不想讓這稀罕的動物毀在自己手裡,只是哄著讓當歸放鬆。要早知道這裡有這麼罕見的動物,他應該向訓獸的法師學幾條專門的咒語。

結果就在納爾卡接觸到鐲子的一瞬間,一股強大的魔法力量從鐲子上突然湧出來,把他的手反彈開來。

怎麼會?這種咒文的東西怎麼會有這麼厲害的力量?納爾卡不由得一怔,好在這力量並不傷人,他仍記得當歸很珍貴,沒有下意識反擊。

但艾欣抓住了這機會,當歸傷不了人,但她可以她一直握在手裡的東西認穴準確的刺進了納爾卡臍下15寸處,再轉一下,迅速收回。

動作的時間連1秒也不到,納爾卡只感到一下刺了的一點點疼,針就收回去了,但他卻驚恐的開始發抖了…

“怎麼啦?”看納爾卡表情不對,法提克開口問道,但他與納爾卡也就是合作關系,之前並無交情,所以看到同事似乎不對勁,他反而準備著往後退。

“我的…我的法力…”納爾卡站在原地一步也不敢動,眼睜睜看著艾欣跑椅子後面了,他只驚慌失措的發問,“你…你們做了什麼?”

時間太短,納爾卡甚至分不清對他下手的是艾欣?還是那奇怪的動物?

這給了艾欣機會,她盡量鎮定,裝作有恃無恐,什麼也不怕的開口:“這是詛咒,我爺爺下的,凡是想傷害我的人,法師則法力消失,普通人則斷子絕孫”

她有意瞪向梅魯,斷子絕孫不信他不在乎

 

第一百二十章空間真正的主人

梅魯之所以找法師對付艾欣,就是害怕她的爺爺,所以就是他想要艾欣的命,這女孩也必須死在別人手裡,將來他才能找機會摘幹凈自己。

所以梅魯是做壁上觀,由著貪心的納爾卡上前,可他還沒看清楚發生了什麼,就看見納爾卡蒼白著臉色喊什麼法力沒了,而艾欣又說什麼詛咒。

“你法力沒了?”失聲驚呼的是法提克,對法師而言,失去法力可是比死還糟糕的事情

真的是詛咒嗎?幾人驚恐不定的盯著艾欣,艾欣則故作冷靜的回視他們。

“你們…先扶我離開啊”納爾卡怒斥同伴,現在他可是離艾欣最近的,而本來無害的女孩如今在他眼裡就是惡魔的化身,而當歸也披上了魔獸的皮

法提克無奈只好揮動魔杖,一道白光變幻為帶子將納爾卡拖離危險地區。

梅魯見了靈機一動:“法杖不是可以遠距離攻擊嗎?只要不靠近她不就沒事了?”

他這話是說到關鍵了,艾欣抱著當歸的手一緊,臉上卻仍是不屑,還故意冷哼一聲。

幸虧梅魯出的價錢還不至於讓黑魔法師冒喪失法力的危險行動,尤其是法提力給納爾卡檢查了,才這麼短的時間,同事的法力就由中級降到了初級,而且還有繼續下降的勢頭,他哪還敢動手?

“詛咒可是不看距離的”法提克也後怕,幸好他沒第一個上,而且更對梅魯不滿,執行這麼危險的任務才給那麼點錢

“那怎麼辦,我們已經得罪葛力金家了,現在是不可能收手了”梅魯也怒道,伊赫的法師就是貪生怕死

艾欣沒開口,她現在聲明葛力金家會既往不咎,人家也不會相信,而且示弱反而讓人懷疑,她只希望找機會發出求救資訊,至少出事了也讓爺爺知道找誰報仇。

“那就暫時先困住她,我們先找人治療納爾卡,只要納爾卡好了,詛咒就能破解了。”法提克的魔杖往地上一指,地面就浮起一個深黑色的魔法陣,陣圖布滿了整間屋子,艾欣不可避免的站在了陣內,可看梅魯人也處於陣圖裡,他並不慌恐。

“有法陣在,她身上的任何魔法用品都不能使用,時間至少為一個月,足夠我們找到解咒的辦法了。”法提克說著先扶納爾卡退出屋子。

梅魯走在後面:“也用不了一個月,她們沒有食物和水,支持三天都困難。”

門關上了,艾欣才鬆口氣。

根本沒有什麼詛咒,葛力金的確把艾欣視若性命的重視,可他是白魔法師,要做害人的咒語並不可能。

艾欣用的是針灸,關鍵時刻救了她的還是中醫,她針刺的地方是人體的氣海穴,氣海,顧名思義,穴位是元氣聚集如之海洋的地方。

在得回前世記憶後,葛力金好奇研究過,法師的法力要換中醫上怎麼解釋?結果當然找不出,潛力這東西是先天的,所以後天不會出法師。

但法師的法力主要存在人體的什麼地方呢?艾欣想起從前看的武俠小說,內功高手都是氣存丹田。

丹田的穴位,就是氣海,在中醫上也是元氣聚集的地方,而且中醫有言在先,氣海的氣一般可補不可瀉。

但凡事都有二面,穴位治病上也有言:寒則補之灸之,熱則瀉針出氣。

那麼法師的法力是不是也游走於經脈,聚集于丹田呢?葛力金學習神農嘗百草的精神,依然用自身試驗,證明在這裡導針的確讓元氣外泄。

當然人體的元氣,熱可以瀉出,氣虛也能慢慢補上,要想一針下去就讓那些如內家高手的法師功力全廢,根本不可能。

不過這好歹也是法師的一個缺點,艾欣掌握了關鍵時候也能用來嚇唬人,因為法師對自身氣息比一般人敏感,普通人施針只感覺痛不痛,他們卻能覺察到元氣的進入或流失。

對從出生就有法力,因為法力從小到大都位於金字塔頂端階層的他們,失去法力等於生不如死。

所以當納爾卡發現自己的元氣居然往外冒時,不用別人說什麼,他自己就將恐懼無限放大了,而人處於驚恐的狀態中,其心跳、血壓之類自然有變化,這時候再運內息是困難的,而越運不上越害怕。

其實只要納爾卡一會兒冷靜下來,他就會發現,自己流失的那點內力不過是九牛之一毛,睡一覺就補回來了。

所以當初,葛力金和艾欣都沒有把針灸當作是保命符,他們依重的還是艾家祖傳的空間,想前世艾頌儒去尋訪一清道長,那兵荒馬亂的年代,他又手無縛雞之力的,還不是一遇險便躲進空間裡面。

葛力金對空間非常有信心,艾欣也從沒想到空間會有失靈的時候,要不然她能進去待著,還會怕什麼?

“我要中藥材,我要中藥材…”艾欣的手明明還能接觸到銅元項鏈,但她一遍遍說著人卻仍在原地,其實這些年她與空間的聯系日漸熟悉,有時候只要動動念頭便能進去了,像今天這樣的事從沒發生過。

艾欣也知道問題出在地上那黑色的魔法陣,法提克說它能禁止艾欣進入空間裡面,看來他們早防著她這師的孫女有避難的空間了。

而且這麼繁瑣的魔法陣,絕不是幾分鐘就能佈置的,加上梅魯還請了人,艾欣推測他根本早就想對付她了,可她到底什麼地方惹著了梅魯?艾欣怎麼也想不出來。

艾欣現在的希望只能是空間顯靈,如果實在不行,只有等天黑看能不能找機會出屋,雖然門外危險肯定也不少,而且她剛試著推窗戶,結果發現窗戶全被釘死了。

甕中捉鱉…雖然用這個詞形容自己並不美好,但卻是現在最貼切的詞了。艾欣嘆口氣,她念得口乾舌燥空間還是沒動靜,真指不上了?

“要是來之前把你放空間裡就好了…”艾欣現在最憂心當歸,她兩世為人這十九年的命等於白賺的,而且死了說不定還能帶記憶重生,可當歸怎麼辦?落在那些黑魔法師手上當試驗品?

“啊…”當歸拍拍她,目光異常的堅定,似乎並不害怕眼前發生的這一切。

其實把當歸一個留在空間裡,也不見得是好事,想想看,如果她一直回不去空間,而當歸又出不來,那麼只它一個在空間裡不知道究竟為什麼被扔下,孤獨的到老、到死…艾欣覺得那樣更恐怖。

“難道東方的仙術比不上西方的魔法?”艾欣拿著沒動靜的銅元項鏈,看著地上依然發光的魔法陣,頗不服氣的嘀咕。

“誰說的?分明是你不會使用東方的仙術。”一個十分好聽的聲音回答了她的問題。

是誰?艾欣和當歸同時驚訝的尋聲看去,屋裡是什麼時候又進來了人?她們明明一直高度警惕著,怎麼直到人家出聲了才知道?

“艾爾法?”艾欣吃驚的盯著突然出現的這個人,怎麼也想不到他會出現。

“你到底是叫我名字了。”艾爾法笑笑,可看到腳下的黑色魔法陣又不由得皺皺眉,他對黑暗氣息有種本能的厭惡。

現在可不是計較稱呼的時候,艾欣在找房間裡有沒有她沒注意到的秘密出口:“你是怎麼進來的?”門窗仍然關得緊緊的。

“憑空出現的。”艾爾法極不喜歡站在黑魔法陣裡聊天,“我們換個地方再慢慢談,我知道你一定有許多話要問的。”

隨著他話音剛落,艾欣眼前的景色就換了,不再是西方風格的木質桌椅,也沒有讓人發毛的黑森森陣圖,她站在鵝卵石鋪的一條幹凈小道上,面前是三間紅屋頂的青石瓦房,身前有石桌石椅,頭頂桃樹正在開花。

這片東方美景不正是她的空間嗎?難道銅元項鏈又好用了?艾欣剛激動又覺得不對勁,是艾爾法說了換個地方之後她們才進來的,而且這空間不是只有艾家的歷代族長、直系血親才能進來嗎?

“您…您究竟是什麼人?”艾欣不由得用上了敬稱,問這個站在艾家空間裡,名字中也帶個艾字的神秘男子。

“幾百年前隨口說的名字記不得了,不過艾頌儒來找我時,我的名字好象是一清,沒錯吧?不少字”艾爾法自己有點糊塗的樣子。

艾欣的腦子更亂,這個人居然是…居然是…“您說您是給我們艾家這空間的那位道長的…徒孫?”

“我當時說的是徒孫嗎?”。艾爾法努力想了想,然後放棄,“記不清了…”

這個人艾欣被釣胃口釣急了:“您連自己是誰都不清楚嗎?”。

艾爾法一臉無辜:“幾千年裡我至少換了幾百個名字,我能每個都記住嗎?”。

“那你過來到底要告訴我什麼?”艾欣無可奈何,不過幾千年…幾千年…艾頌儒說一清道長雖然有法術但還沒得道成仙,可有幾千歲的凡人嗎?

“我想告訴你,我是這空間真正的主人。”艾爾法語氣平和,仿佛在說一件極小的事情。

“如果你真是一清道長,那麼的確是這空間真正的繼承人。”艾欣也沒幻想艾家能世世代代永享這寶物,現在正主兒終於出現了。

“不是繼承人,這東西就是我造的。”艾爾法更正她的話。

“咦?”

 

第一百二十一章艾爾法的故事

據艾家初代祖先艾長天的記載,這空間是一位道士贈予的,艾長天前世曾經與這道士有恩,道士這回是專門過來報恩的,報完恩塵緣了斷,道士才能飛升成仙。

但這位道士叫什麼,老祖宗的筆記卻沒寫明。

然後是艾頌儒,也就是葛力金的前世,他找到過那道士的後人,就是將空間又修改了的一清道長。

再然後艾欣在異世界遇上的艾爾法,他不但自稱就是一清本人,而且聽他言下之意,那最早與艾家有恩的道士其實也是他,只不過他也不記得當初遇上艾長天時是叫什麼名字了,因為他活了幾千歲,用了幾百個名字了。

幾千歲,那不是神仙嗎?艾欣帶著敬畏開口:“您是神仙嗎?”。

“不是。”艾爾法卻搖搖頭。

“不是神仙怎麼可能活了幾千歲?”艾欣不解。

“幾千歲對人類而言是不可想像的漫長,但對我族而言,不過是成年了而已,換成人類的外表,就是我現在這樣子。”艾爾法指指自己還不到人類三十歲的皮相。

人類?我族?這位難道?

“我不是妖怪,”看艾欣驚惶不定的樣子,艾爾法解釋,“我們一族屬於被你們人類供奉的神獸,你們說拜我們可以發財的。”

是妖怪其實艾欣也不會害怕,拜蒲松齡的《聊齋志異》所賜,不知道有多少人做著妖精報恩,半夜美貌的狐貍精上門獻身的美夢呢。

何況這位還已經對艾家有了大恩,艾欣只是頭回遇上這種不是人類的,難免會吃驚嘛。

其實她一聽見這位不是人類,想到的頭一個也是公狐貍,畢竟那張臉…可是艾爾法說是供了能保佑發財的,那是什麼呢?龍?鳳?麒麟?

艾欣一時想不到真相。

“那…那您是要收回空間了?”進入了空間,艾欣脖子上的銅元項鏈當然不見了,艾欣只能用言語表示,“能不能請先把我和當歸送到安全的地方,然後您再收回?”可不能忘了這最重要的一點。

“你捨得?”艾爾法仍坐著沒行動。

“捨不得,”艾欣老實回答,“可您是我艾家的恩人,我們家族得了幾百年的恩惠,哪能一直佔便宜下去,其實…如果可以…能不能讓我帶些中藥種子走啊?”她還是忍不住想討點好處的。

“你們人類真有趣,想當年那個叫艾…就是殺了你們艾家好多人,想獨占空間的那個…叫艾什麼?”艾爾法想不起來了。

“艾行山…”艾欣低聲回答。艾家第四代的艾行山,是頭一個讓這空間法寶沾上血腥的艾家人,而且沾的還是自家人的血。

“嗯,好象是這個名字。”其實究竟叫什麼艾爾法並不重視,他只說事實,“我當初看他心術不正,想收回這法寶,他居然想殺我。”

“啊”艾欣為祖先的大膽而驚呼,然後替祖先道歉,“對不起。”居然對恩人動殺手,要知道沒有艾爾法,艾長天夫妻就活不了,更別說以後還能有艾行山出生了

“但他那孩子不錯,有靈性,本來我有意渡他修仙的,可他偏說要留在人間行醫,為父贖罪。”艾爾法根本不在乎人類下的殺手,無非就是動刀子,下毒藥之類,傷不了他一毫毛,只可惜那有靈根的孩子,不知轉世輪回後還有沒有仙緣了?

那是五代家主艾笑昆,總算艾家還有人證明人類還是有良心的,拜這位祖先所賜,艾欣在艾爾法面前敢抬頭了。

“你並沒有被空間承認,所以在遇上黑魔法的時候,空間的判斷能力一時發生混亂,這並不代表我的東方仙術不如這世界的黑魔法。”艾爾法還沒忘了這事。

“是的。”艾欣乖乖低頭,艾爾法能脫離法陣帶她和當歸進入空間,已經用事實證明誰更厲害了。

“手伸出來…”艾爾法忽然說道。

“啊?”艾欣不由得照辦,因為她還抱著當歸,所以伸的是左手,然後就見艾爾法的右手在她左手上輕輕一拂…

“行了。”艾爾法先收回手。

艾欣沒感覺手與手接觸有什麼異樣的,但就在艾爾法說行了之後,她眼前便豁然開朗,之前東南西北都隔了層霧墻的地方,霧全都散去了,露出來幾條鵝卵石的小道,而遠處的綠水青山也能看清了

這不正是空間正式承認家主的證明嗎?

“現在你是空間第十六代主人了。”艾爾法宣佈。

十六代?主人?艾欣驚疑不定:“這空間…您不收回嗎?”。

“送出去的東西收回幹什麼?”艾爾法微笑,“再說居然讓你帶著前世記憶重生在這裡,我多少也該負點責任,這就算補償吧。”

她重生與艾爾法有關,那“那我…那我…爸爸媽媽呢?”艾欣恨不得一下子問出來,可話出口居然結巴了。

艾爾法搖搖頭:“空間是帶在你身上的…”

所以…其實這些年她心裡有準備了,但再聽到事實被宣佈,艾欣發現她還是忍不住哭了出來。

“啊?”艾欣與艾爾法一直用中文對話,所以當歸不明白他們究竟在說什麼,只是看艾欣一會兒笑一會兒哭的。

“我沒事的…”怕自己的失態嚇壞了不懂事的小動物,艾欣擦擦眼淚,等會兒一個人的時候再哭吧。

“那我為什麼會來這裡?還有我太太太爺爺…”艾欣轉移注意力免得再哭,何況這事也的確重要。

“具體地…說來話就長了…”艾爾法手指點點石桌,桌上就出現一套茶具和幾碟點心,“坐下邊吃邊聊吧,說起來你多久沒喝茶水了。”

“謝謝。”其實說起來艾欣前世也不怎麼喜歡喝茶,小女孩喜歡的是可樂汽水和奶茶,但現在看到這純東方的瓷器,聞到前世才有的茶香,升起的是濃得化不開的思鄉之情。

還有這點心,也是東方的呢。

艾欣拿了塊綠豆糕給當歸,放它在草地上:“當歸不用怕了,現在你可以吃東西自己玩了。”

當歸好奇的拿點心嗅了嗅,卻依在艾欣腳邊一步也不離。

“他沒能保護好你,這是傷自尊了。”艾爾法看著當歸,用奧泰大陸的語言笑道,所以當歸這回好象聽懂了,有些垂頭喪氣的。

艾欣忙分辯:“我是主人,應該我保護當歸的”

“這是你們之間的故事,與我無關,”艾爾法也不與她辯論,“現在還是講我的故事吧…”

艾欣忙殷勤的給他倒上茶,艾家數百年的延續可都與這位有關的,現在謎底終於要揭開了。

故事要先從艾爾法的身份講起,他的確是神獸沒錯,而且與生俱來的神力,在相當於人類兩三歲的年紀就可以變成人形,而且一輩子也不會遇上天劫,著實讓許多辛苦修行不時擔心一個雷劈下來的妖魔鬼怪羨慕嫉妒恨了。

艾爾法他與生俱來還非常愛財,而更可喜的是,他們這一族天生還有聚財的特性,像是散個步就能撿一袋金子,旅個遊就能發現一處藏寶洞,這樣來財的事隔三岔五就能發生,真是想不富都不行。

所以艾爾法在相當於人類十四、五歲時,就已經富可敵國了,他每天在家數錢數到手軟,小日子過得那叫一個美。

但這時候他旁系的一個弟弟出事了,那弟弟和他是一個老祖宗,但弟弟那一支全是嫉惡如仇的性子,所以風波總是不斷。

弟弟有事,做兄長的當然得出門看看,好在事情有驚無險,而且他從不白出門,這又撿到了一洞的寶貝。

可當艾爾法興沖沖的回家時,卻發現他自己的洞府被一群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妖魔給占了,他那一洞、攢了數百年的金銀財寶

架是必須打的,可惜艾爾法神力天生,但並無經驗,一不小心中了妖魔的暗算,他受傷落入凡間,被個告老還鄉的老人救了。

傷好離開時,艾爾法沒忘記要報恩,可老人說他這麼大的歲數了,吃穿不愁,子孫孝順,他本人沒什麼求的,唯盼後世子孫能代代延續下去。

代代…那豈不是永遠還不完了?只要艾爾法活一天就得護著恩人子孫一天,人類繁殖又恐怖,他一個只怕都分身乏術。

這老人想得也太美了救一次他得搭上一輩子,何況天地都尚且有窮盡,艾爾法他們一族的壽命雖長也不過幾萬歲,人類想代代不絕,怎麼可能?

報恩是必須的,但前題是報答的條件要合乎天理,不然一個凡夫俗子妄想當玉皇大帝,也要幫其殺上南天門造反?

所以艾爾法理所當然的拒絕了這個請求,他欠的是這老人,又不是其子孫的,所以他和老人做了另一個約定,契約作用於靈魂,若老人來世有難,他會出手救其一回的。

然後艾爾法回去和那些妖魔打了起來,這一打就是人間的一百多年,那老人已經輪回轉世了,他其間還特別去地府轉了轉,知道恩人這一世也沒什麼危險,他才放心回來再戰。

勝利最後是屬于艾爾法的,可是當他終於能回家清點家產時,他發現自己最喜歡的一盒寶珠不見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異端與大人物

其實對于艾爾法而言,手下敗將逃走一兩個不算什麼大事,但前題是逃的時候別帶走他的寶貝,他的

所以艾爾法追蹤著找到了那個貪心的妖魔,因為凡是他的寶貝,那麼不管相隔多遠他都能感覺到。

可那敢帶走他寶貝的妖魔居然有點特殊本事,他能輕易穿越本來被結界阻擋的各個空間。當然這對神獸來說時空更不算什麼,他成功追過去,滅了妖魔拿回自己的寶貝。

然後艾爾法才有閑情逸致打量自己所在的這個時空,這兒的人類都是金發藍眸的,看來應該是西方神管轄的。

做為東方神獸,初到人家的地盤拜訪是必須的,不然引起什麼誤會就不好了,可當他發出一絲神識探查,卻感覺不出這裡有神靈駐守。

難道這是神靈放棄了的地方?這樣的例子也是有的,屬於神靈認為這時空已經成熟了,可以交給人類自治,但神靈放手也是有底線的,如果有魔族看中了這裡,神還是會出現保護人類的。

艾爾法當然不屬於魔獸,他在這裡只要不傷人,就沒有誰會現身趕他離開,而他在這世界大概的轉了轉,就發現這世界有許多漂亮的鉆石。

其實在地球上也有鉆石,不過東方人還是更喜愛珍珠美玉,金剛鉆盛行於西方,可西方神與東方仙,那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的,艾爾法不可能為了金剛鉆就總往人家眼皮底下跑。

而且艾爾法還十分的講究,比起裸鉆來他更欣賞切割完美如藝術品的鉆石,而這個世界的手工藝則暫時領先於地球。

於是艾爾法決定一定不空手回去。

而他神獸的特性,哪怕是處於異界他也在路過時發現了一個鉆石礦,然後艾爾法帶著挑選好的裸鉆去人類的城鎮找能工巧匠加工。

凡人,自然免不了生老病死一系列的俗事,艾爾法也不能干涉這世界人的生死,可他也不能白拿這世界的珍寶,那麼醫治那些生機仍在,卻被疾病所折磨的人們,讓他們能活得輕松些,也是他對這世界的回贈。

生於東方長于東方,艾爾法不用法力的行醫方式當然是中醫,他近千歲的知識也是許多老中醫都比不上的,而他隨身攜帶的中草藥,其藥性也保證了凡人的身體能接受,所以只要他出手,絕對藥到病除。

可這樣的好事卻惹了麻煩,一群魔法師上門帶走他,並審判他,指控他是妖魔的化身,拿魔界的植物控制凡人,就連他的黑頭發黑眼睛也成了魔族的明證。

法庭宣判,處魔族以火刑。

真正的妖魔還能老老實實聽你審判,然後老老實實被綁上燒死?艾爾法在旁邊注視自己變的分身被燒而冷笑,他是不想在這個世界鬧事,不然…

而且艾爾法去找那些他訂貨加工的鉆石,結果發現他的寶貝已經成了那些抓他、審判他的法師們的私有財產了。

這樣的人品也可以代替神靈管理這世界?艾爾法不以為然,不過他發現那些被他治好的病人,有的信了法師的話,想到自己差點兒被“魔族”害了,真是人化成灰了還不解氣,還在咒罵著,而且擔心身體會留下什麼後遺癥,專門獻上厚禮去求那些法師保護。

也有頭腦清楚的,病到底好了沒,本人才是最明白的。他們也猜出來內幕了,雖然沒本事為恩人出頭,只能在自家向古神祈禱,願恩人的靈魂早上天堂,壞人則快下地獄。

這地方的人還挺有意思的,艾爾法好奇之下打算繼續看看。

而當艾爾法把整個世界全轉了一遍,他發現這世界不知道什麼是醫藥,有內傷則忍著,有外傷才找魔法師,而魔法師們往往奇貨可居、漫天要價,許多窮人因為沒錢而傷口感染而死。

看不下去了,艾爾法仍然出手行醫,然後再被當作是異端、魔族燒死、殺死。

艾爾法也不怕這些凡人的殺手,他在這世界尋找中草藥的同時,也研究這世界土生土長的植物,而他發現這當地的一些植物有凈化黑魔法,提高魔法師潛力的功效。

看來古神也給這裡留下不少好東西,只是這裡的人還不識貨罷了。

在這段治療——研究——被殺的過程中,艾爾法學到最多的就是人性,木秀于林風備摧之,這句東方凡人總結的經驗,在異界一樣適用。

要想取得周圍人的認同,你必須先得到他們的信任,和他們打成一片,讓他們把你當成自己人。

機會來得也挺快,當時奧泰大陸是人類治國,魔法師自成一派,其地位類似于能左右王權的教廷。

但當國王的哪願意長期讓別人指手畫腳的,而許多魔法師又瞧不起普通人,認為他們不配享受人間富貴榮華的生活。

戰爭一下子就打響了,法師在人數上肯定不如國王那邊多,所以他們為求勝利,使用的是被視為禁忌的黑魔法。

在戰爭中,也永遠是手無寸鐵的平民受的傷害最嚴重,看到許多城鎮被黑魔法放出的瘟疫籠罩,有血有肉的活人一剎那變成骷髏,有良知的、本來打算旁觀的一些法師坐不住了。

戰爭逐漸演變成黑白法師對陣,艾爾法就是在這個時候登場的,他先顯露神跡驅散黑暗氣息,再用草藥治療被瘟疫傷害的平民,更用這世界獨有的藥材治好了幾個出名的白魔法師,成功樹立了他本人也是光明一派的形象。

艾爾法按這個世界的習慣,自稱世家出身,祖上曾經接受過古神親自的教授,知道配置藥材治療喪失法力的魔法師們。

在戰爭年代,魔法師們更不能失去法力,所以能讓法師法力恢復的艾爾法,成了黑白魔法師都極力拉攏,拉攏不了也不敢明著下手,改暗殺的大人物了。

而大人物堅持站在了人類的這邊,趁著戰亂,他收了不少孤兒,將治魔藥讓法師恢復法力的本事傳了出去,而這其中有天賦的幾個孩子,則分別姓克萊頓,姓佩里,姓岡恩,姓賽格等等。

最後贏得戰爭的還是普通人,黑魔法師退到大陸的邊緣小鎮伊赫,這時候艾爾法則又選擇了消失,他在這場戰爭中鋒芒太露,難保事後不讓人鳥盡弓藏了。

至於那些孩子們,因為人年輕又沒有功績,反而可以成為各國國王拉攏的對象,孩子們學的又是當地的草藥,老師走了也不至於斷了貨源。

艾爾法又回到了地球。

他回來的時間正好是恩人第三次輪回,這次這一世名叫艾長天的人,二十出頭時就有場大難,巧的是,這艾長天也是學醫的。

艾爾法是算到恩人有難才專門回去的,有準備的救人當然是成功的,然後他把艾長天帶到安全地方,問艾長天對未來有什麼打算。

結果艾長天說,自己是家裡的獨子,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所以希望與未婚妻能在一處太平安全的地方,開枝散葉,不但要將艾家延續下去,還要繼承他岳父一家的香火。

怎麼人類那麼弱小,卻對繁殖這麼有執念?像他們神獸,雖然同樣愛惜後代,但更懂得什麼叫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不過艾爾法這回沒一口拒絕,人家已經提出同樣的請求兩次了,他好奇想看看艾長天的後人會走到哪一代,嗯,如果其中有順眼的,他不介意再幫上一回。

所以艾爾法拿出一個他煉制的空間,裡面有山有水,有吃有喝,有房子有莊稼,的確是太平又安穩的寶地。

艾爾法也把話說到前面了,寶物給他們用,但不能用做惡,不然自己有權利收回。

艾長天對未來只看到一片光明,他和未婚妻興高采烈的住了進去,並堅信自己的後人絕不可能是壞的。

而只住了十幾年,他們就耐不住人世的熱鬧繁華主動走出來了,艾長天在外面主要還是為了兒女,可兒子不會瞞兒媳婦,女兒不會瞞女婿,而兒媳婦有自己的父母親人,女婿也有自己的父母親人,他們的空間不是秘密了。

其實壞事也是一步步更惡化的,艾長天也看出不妙了,好在他這個當人父親、祖父的,因為認識神仙而顯得神秘有威嚴,兒孫還是比較聽話的。

所以艾長天在臨終前立遺囑,空間是艾家共有財產,不許個人獨占,否則將逐出艾家

但有這樣的寶貝在,真是死了也不安心,艾長天站在奈何橋邊,說什麼也不願意去投胎,他想看看後人究竟如何了。

結果才十幾年,他的子孫便陸續著也來地府報道了,他們有的痛哭流涕,自怨對不起家人,有的則含恨埋怨艾長天,為什麼要留下這樣的東西讓家宅不寧。

至此,艾長天終於醒悟,他連兒孫兩代都安排不了,還想什麼千秋萬世代代延續?他現在只求一碗孟婆湯,什麼都忘掉。

艾長天是走了,可艾家的故事仍在繼續著,可艾爾法已經不感興趣了,這就好比人類看一部長篇連續劇,看一百集還勉強,要演一千集是絕對得換臺的。

艾爾法就是這種心理,他“換臺”又去了奧泰大陸。

 

第一百二十三章克萊頓家的由來

艾爾法離開奧泰大陸已經一百多年了,他當初收的那些孤兒,體質上都是壽命不過百年的普通人,只是因為他們掌握了能讓法師獻殷勤的藥術,那麼交換一兩個延年益壽的魔法陣不是難事。

但終究時間太長了,當年十幾個小學生,現在還活下來的,一隻手就能數清楚了。

艾爾法也沒有急著去見他們,他知道人類對長生不老的貪心,看到老師依然青春年少,而自己卻老態龍鐘了,他們會不會嫉妒?會不會求他再賜長生之術?

人類的壽命不是艾爾法能干涉的,哪怕是艾長天,也是因為他前世積了善因,生死簿上記載了他會有大難,但也會得救,要是寫明瞭他必須橫死,艾爾法也救不了他。

而對於這些學生們,艾爾法多少還是有點感情的,他不想看到當年純樸的少年變成貪求長生的老人,更不想被他們怨恨。

不如不見…艾爾法一家家暗訪,這些孩子與他們的後人生活得都不錯,有地位有金錢,人類活到這一步絕對算不錯了,而他當年挑學生也是觀其氣查其命格,多年下來,這些孩子雖然有的重名有的重利了些,但還不至於讓他清理門戶。

唯一讓他皺眉的是姓克萊頓的那個孩子,當然現在那孩子也是快兩百歲的老人了,那孩子原也是他的首徒,是眾學生中年紀最大的一個。

現在的克萊頓老人眼也花了,手腳也不怎麼俐落了,全靠法陣在延續他的壽命,而他雖然有著卡特王爵的封號,生活卻異常的簡單,沒娶妻沒後代,住的是一棟小樓,吃的是素菜,只有兩個傭人照顧他日常起居。

而且克萊頓還在努力工作著,並且每月總有一天到城郊的一個山谷去一趟。山谷設有魔法陣,阻止外人進入,但對艾爾法來說形同虛設,他悄悄進去看了,發現裡面存的有黃金、寶石,最多最值錢的還是鉆石飾品。

這孩子什麼時候這麼怕死,這麼愛財了?

艾爾法想起當年,他是在一個被黑魔法瘟疫襲擊的村子救了這孩子,當時孩子的親人都沒了,七、八歲的孩子離開大人也生存不了,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孩子又死了,只好勉為其難帶在身邊,但老實說他也不會帶孩子,也就一瓶水一個麵包,餓不死就行了。

可有一天這孩子居然餓暈了,他診斷發現這孩子絕對是吃太少才會這樣,可他給的麵包至少夠吃飽的。

艾爾法好奇心下終於分點注意力去觀察那孩子了,那孩子行蹤也簡單,他拿錢去麵包店買兩人的食物,將艾爾法的那份小心放好,再帶著自己那份去鎮外。

那裡住的是幾個同樣在戰爭中失去親人的孤兒,那孩子拿出自己的那份食物與孤兒們分食,一個孩子的定量再分成幾份,當然每個孩子都吃不飽,但正因為多了一份食物,這些孤兒才至今也沒餓死。

其實艾爾法的錢包就放在住處的抽屜裡,那孩子負責買每天需要的食物,艾爾法從沒查過賬,他只好每回多拿上一兩個,就完全不用這麼辛苦。

艾爾法於是和他談一談:“你要是不夠吃,那就多買點…”

“不用,我每天都吃飽了,真的很飽了,”孩子極羞愧的低下頭,“我吃的已經比你多了,我知道家裡沒什麼錢的…”

沒錢?還是頭回有人這麼說他呢。艾爾法好笑之餘細問,才明白孩子為什麼誤會了。

艾爾法吃的少,是因為他不需要人類的食物維持生命。艾爾法穿的普通,是因為他給人看病,穿太好也會弄臟。艾爾法收的診費只有一點點,是因為他知道那些平民掏不出錢,意思意思就行了。

但在孩子眼裡,吃的少穿的差,收入又不多,不就是窮吧?不少字孩子很慚愧,他只吃飯幹不了什麼活,所以不能再從家裡拿錢了,可他偏遇上了比他更可憐的孩子,不忍看他們餓死,只好從自己口糧中分出來。

和孩子談過後,艾爾法不得不開始考慮孩子的未來,孩子逐漸長大有了自己的主見,他也不能像養寵物一樣養人一輩子,而東方有句話叫:授人以魚不如人以漁。得讓孩子有能生存的一技之長了。

一個孩子是教,一群孩子也是教,艾爾法乾脆把孤兒們集中了上課並負責食宿,至於他們珍不珍惜這機會他就不管了,有上進心的自然認真學習,不把自己前途當回事的,難道還讓他苦口婆心求著學習?

在學習的孩子裡,克萊頓不是天份最好的那個,但卻是最認真的那個,而且在師兄弟姐妹們中,他也是人緣最好的一個,艾爾法離開時也挺放心他的。

那為什麼這孩子現在變化這麼大?

艾爾法對人類的原則是,不明白就問出來。

所以艾爾法直接出現在克萊頓的面前,人類的一百多年對神獸的生長發育來說不過是幾個月,克萊頓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的老師,激動不已竟然暈過去了。

有艾爾法在當然沒事,等克萊頓醒了發現這並不是幻覺,他盼著再見一面的人終於在有生之年出現了,現在的老人如同當年的孩子一樣嚎啕大哭,不用艾爾法問他就交代了艾爾法走後的一切。

艾爾法走前是交代了一聲,可他說的太輕描淡寫了,孩子們認為他出門挺多一兩個月便會回來了。

可一年過去了,十年過去了,孩子們都長大了,也明白老師是不回來了。但他們心裡仍存著希望,想讓老師看到他們今天的成就,想報答老師當年的大恩。

克萊頓一直以為艾爾法是魔法師,魔法師的壽命是很長的,長壽則代表要花更多的錢,身為學生更不能讓老師為養老而煩惱。

所以學生們在獨立之後,每年都上交一部分收入給老師做養老金,艾爾法不在錢就由大師兄保管,因為藥師這行業的來錢性,養老金的數量起來越多,心細的學生更記得老師喜歡鉆石,所以養老金的質量也在增加。

這麼大筆、而且每年成幾何數的增長,學生們立誓連妻子兒女都不告訴,克萊頓更主動發誓,作為保管人他情願不娶妻生子。

然後他們共同約定,直到這一代學生剩下最後一個,他才有權力挑選養老金看管的繼承人。

但總算,克萊頓活著再見到了恩師,他顫抖著打開一個箱子,手捧出一疊疊羊皮紙,那裡記錄著每個學生對老師的心意,在他們活著的每一年。

艾爾法將羊皮紙收入空間,他以後會細看的,而現在他有話要問自己的首徒,問其可有什麼遺願?

以克萊頓的年紀,他就是全靠魔法在吊著一口氣,而終於見到老師願望滿足,他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了。

克萊頓則非常滿足,他唯一的願望就是再見老師一面,親口向其道聲謝,現在終於是達成了。

看到弟子含笑而終,自問對人類沒什麼感情的艾爾法卻非常不舒服,人類不是非常重視子孫的延續嗎?可為什麼還有不結婚的?

艾爾法偏不想克萊頓這個名字從此消失,於是他作為克萊頓的繼承人公開露面,而讓許多貴族吃驚的是,全奧泰大陸碩果僅存的幾位老藥師們,對這個突然出現的年輕人表現了異乎尋常的支持,還讓他們的後人去宣誓效忠,所幸新任的克萊頓家主拒絕了。

“之後的克萊頓家主也一直是我,我實在懶得變老,用個混淆咒讓他們忘了上個家主長什麼樣就得了。”艾爾法的故事終於講完了,他為自己空了的茶杯再倒上水。

艾欣仍坐在原處不動,她在慢慢消化聽到的事實。

原來初代祖先已經為得到空間而煩惱了,但艾欣不這麼認為,她這十多年可沒少得利,相信艾頌儒對這寶貝也只有感恩的心。

如果當年艾爾法給艾家的是黃金千兩,難道後人就不會爭奪了,什麼寶貝不饞人,關鍵還是看個人的品性。

原來藥師這職業是這麼來的,可以說,要是沒有艾爾法在前面打基礎,讓這世界的人逐漸認同了不只是法師才能治病,有病得吃藥的觀念,她要冒冒然在這世界推廣中醫,那麼下場必然也是被當作黑頭發黑眼睛的“魔族”燒死。

但從艾爾法的話裡,艾欣聽出對她最重要的一條——既然他知道艾長天在奈我何邊等了十幾年,又知道艾長天生死簿上的輪回安排,那麼她爸爸媽呢?

“請問…您知道我爸爸媽媽他們…輪回了嗎?”。艾欣問的聲音有些抖,因為艾爾法說他已經不關心艾家的後人了。

“本來艾家的事我是不理了的,”艾爾法這話讓艾欣心一沉,“可想不到這空間會把你帶了過來,我不理都不行了…”

有門艾欣大氣都不敢出,聽他說,唯恐漏了與父母有關的一個字。

這空間認主的規定,是艾家一代家主親自傳給下一代,這規定是艾家自己主動要求的,可第十五代主人艾清濤在還沒確立繼承人的時候,就突發急病亡故了,空間就成了無主的東西,又被不知情、懷念叔爺爺的艾欣掛在了脖子上。

 

第一百二十四章要見姐姐了

所謂法寶,那都是有靈性的東西,它感覺

可是艾欣意外沒了,空間感到身邊沒有活著的艾家人了,於是法寶的靈性指點它去找最初的主人,就是創造出它的艾爾法。

找主人沒錯,但這空間把艾欣的魂魄也帶過來了,這也與當初的設立條件有關,法寶護主,危險關頭不用主人開口也會將主人收進去,可艾欣不是正式承認的主人,所以法寶只收了她最重要的——靈魂。

艾爾法當時正處於奧泰大陸,法寶一穿越時空過來他就感應到了,可他過去收回自己的東西時,卻發現裡面還多出凡人的魂魄。

法器穿越時空還沒什麼,可凡人的魂魄何等脆弱,哪經得起這麼折騰,艾欣又是突然間沒的,神魂本來就不定,可以說,法寶是好心辦了壞事,它不如讓艾欣的魂魄在原地等鬼差呢。

艾爾法重新拿到空間時,艾欣的魂魄已經有了要散的跡象,這時候如果堅持送她回去轉生,估計半路上她魂魄就散沒了。

艾爾法只能盡快在當地給她找個肉身,用以裝她的魂魄,可殺人奪舍的事情他不能幹,要找也得找那種魂魄剛離開,但身體還有一些生氣的。

這樣的條件哪是一下子就能找到的,艾爾法用自己的元氣護著艾欣的魂魄,然後滿世界尋覓,兩天后才找到一個剛出生就咽氣的女嬰,也顧不得那家是個乞丐了,艾爾法將艾欣的魂魄投進女嬰的身體,並把空間仍留給她守護靈魂。

為了防止這裡的人不識貨將空間項鏈當垃圾扔掉,艾爾法又在空間上加了只有艾家人能看到

辦完了鬆口氣,艾爾法又好奇了,這才過了多久,怎麼艾家會弄得這麼慘,正式的繼承人沒有了,連個小女孩都死了?

於是艾爾法又回去查了查。

“未來的事情屬於天機,我不能向你說太多,但你父母在世時做了不少好事,你要相信地府是公正的,善有善報。”艾爾法暗示道。

就是說她爸媽輪回後會活得不錯?艾欣心裡多少安慰點,但還是有些不服氣:“既然你說善有善報,那他們為什麼那麼早就…”還有她本人,更早就…

“誰和你說歲數大的就一定是好人了,”艾爾法失笑,“想當年我在這裡行醫救人,那些貪我鉆石要害死我的法師,好幾個都上百歲了,難道他們是好人?”

有道理,可為什麼好人就不長壽呢?

“那舉個你也熟悉的例子,”艾爾法知道一兩句話無法讓人安心的,“唐三藏你該知道吧?不少字佛祖座下金禪子,十世修行的好人,可為了再取真經成正果,他經歷了九九八十一難。”

也就是說,現在好人們遇上的一切困難都是考驗,未來還是光明的?“那麼壞人呢?惡也會有惡報吧?不少字”艾欣想到

 

“善惡到頭皆有報,那些人不姓艾,你父母的診所要價便宜病人多,擋人家財路了,而且這事不用上地府解決,車上明顯的痕跡已經引起員警的重視,那些人後來招供,他們只是想警告一下,沒想到

 

下那樣的毒手還想不到出人命?騙鬼都不信艾欣回憶起當時上門勸她父母抬高藥價,被拒絕後恨恨離去的幾張臉,她知道仇人的樣子了。

可這些都是前世了,她無法回去親自報仇,何況仇人已經伏法,父母又已輪回,而且下輩子過的還不錯。

那麼,重視現在的吧…

“您說未來的事不能說,那麼奧泰大陸過去發生的事呢?”艾欣開口問道。

“你想知道什麼?”艾爾法一副知無不言的樣子。

“我姐姐,我這輩子的親姐姐…”雖然如果能選擇,艾欣寧願與父母同去奈何橋,但她來到這世界後,第一個讓她感覺

“雖然人類的生死我不能干涉,但你姐姐她還活著,而且我知道她現在在哪兒,你要見她嗎?”。艾爾法居然這麼回答。

“當然”艾欣從座位上跳起來,“她過得好不好,我要馬上見到她”她盼了十多年啊

“她過的還不差,你真要馬上走,沒什麼問題了?我們以後不會再見了。”艾爾法坐著沒動。

不會再見了?這話讓艾欣冷靜了不少,她明白今天是難得的機緣,艾爾法說不能明白告訴她未來,但他訴說的過去足以讓她警惕和借鑒。

“那麼我還有點問題…”艾欣不好意思的笑笑,又坐回去了,她告訴自己,只有知道更多才能保護自己重視的人,至少不給他們添麻煩。

“梅魯為什麼要殺我?”艾欣可不信梅魯只是為了要逼她做毒藥,他雇用兩個黑法師的錢足以買到上佳的毒藥了,用不著冒和葛力金家結死仇的危險如此對她。

“因為老公爵愚蠢的出手對付王后的娘家,可瑞恩雖然因為梅魯不知情而原諒了,但畢竟對他不如從前那麼信任,梅魯本身當然也查覺了,於是他寄希望于兩個妹妹,不同類型的兩個美人,只要其中一個成了二王子妃,他就有翻身的機會,可二王子唯一關注的女孩是你…”艾爾法說出原因。

原來是因為自己擋了人家飛上枝頭的路,艾欣苦笑:“可我都準備離開了…”

“離開了還能回來。”艾爾法說道。

所以打算一了百了,對於這種人,艾欣真不想看到

“放心,就算可瑞恩是李世民,梅魯也不會成為長孫無忌。”艾爾法又舉了個艾欣能聽懂的例子。

不會就好,“那誰是長孫皇后?”艾欣這是純屬好奇了。

艾爾法這回笑笑,沒回答。

對了,這問題屬於未來…可艾欣心裡有些毛毛的:“您為什麼讓我和二王子走的近?”不會是她想的吧?不少字

“你們人類的女孩不喜歡當王后嗎?”。艾爾法先反問道。

“不是每個人都喜歡,反正我沒那個本事”艾欣嚇得忙搖頭,這還沒當上就有人要她的命,如果真當上了…這世上的黑魔法可比針紮草人實用。

“你不喜歡就算了,”好在艾爾法也沒說她是什麼命定的王妃,“我雖然不想再撫養人類了,但畢竟讓你當了三年的乞兒,總該補償你一些,你的命術又不在這世界的規矩準繩中,如果你想當王后,別的國家的我也可以試試…”

“謝謝您,但我的確不需要,我喜歡在四處遊走行醫的生活,不想被困在宮墻裡面。而且您為我做的足夠了,不需要補償什麼。”艾欣今生的父母是乞丐,並早死,這是註定的命術,艾爾法不能去更正,何況艾欣也沒對艾爾法有什麼恩惠,能保住她不魂飛魄散已是大恩大德了,至於投胎後是貧窮還是富貴,那得自己努力,哪能全指望別人。

“那,我太太太爺爺是怎麼來的?”艾欣又問道。

“這世界本來就是魂魄投胎的一個地方,如果不是他也曾帶了十幾年空間,由此激起了前世記憶,他會做為葛力金過一輩子,你記得則是因為沒喝孟婆湯。”艾爾法證明這的確就是巧合。

其實比起怎麼來的這個問題,艾欣更想知道葛力金的日後,例如陽壽會是多少,但這顯然又是未來的事情,艾爾法話裡滴水不漏。

“那你的管家?”艾欣又想起東方面孔的那對孿生子。

“他們是奧泰大陸的,而且我說過了,不養人類了。”艾爾法笑得別有深意。

不養人類…又是本地的…妖精?艾欣睜大眼睛:“”

“還有什麼要問的?”艾爾法看她不說主動詢問。

“沒了…”父母,爺爺,仇人…艾欣一時也想不起還有什麼,可能是漏了什麼,但她現在更心急的是見姐姐,十多年沒見面的姐姐,過得不差又是怎麼不差法?成家了嗎?有孩子了嗎?還記得自己這個妹妹嗎?

看艾欣坐立不安的樣子,艾爾法先起身:“那好吧,我送你去見你姐姐。”

艾欣忙起身:“謝謝,謝謝您。”她需要感謝的地方實在太多。

艾爾法則伸手拍一下當歸:“再送你個保鏢吧。”

保鏢?誰?艾欣剛想問,就發現眼前的景物又變了,她抱著當歸站的地方明顯不是空間,她面對的方向是海洋,這裡是碼頭,還有船停泊在一邊。

而她的後面是個小村子,看村頭幾家屋前掛的漁網,證明他們是靠什麼為生的。

難道姐姐現在就生活在這漁村裡?艾欣激動的攔住遇上的第一個村民就問:“請問你們村裡叫琳達的女人,她住在哪裡?”

“什麼?”村民楞了下,然後搖頭,:“我們村沒有叫琳達的女人。”

怎麼會?這回換艾欣楞了,對了,可能是姐姐改名了,“那沒有一個淡金色頭發,棕色眸子,二十八、九歲的女人,對了,她和我長得有點像。”

 

第一百二十五章上船遠行

淡金色頭發,棕色眸子,這是艾欣記憶中的琳達的樣子,二十八、九歲的女人,是琳達比艾欣大十歲的年紀,再有的印象,就是兩姐妹長的有點像。

可村民還是搖搖頭:“我們村裡好幾個這樣子的女子,你自己找吧。”

有就行,這村子不大,總共就三十多戶,艾欣不信她挨門逐戶一家一家的敲門,還會找不到她姐姐

可真找起來,發現困難還是有的,艾欣按順序從村頭第一家開始敲門,結果剛敲了兩下裡面便傳來激烈的狗叫聲,聽聲音這狗個頭就不小,但說不定姐姐就住這兒呢,艾欣壯著膽子繼續敲,可裡面除了狗叫聲越來越大,再沒別的動靜。

難道這家沒人在?艾欣只好先換第二家,第二家倒是門一敲就開,開門的是個老奶奶,人長的和善也愛說話,她證明頭家住的只有兩兄弟,出海捕魚目前不在家。

兩兄弟,那肯定不是她要找的,艾欣看老奶奶人不錯,乾脆直說她是過來找好多年沒見面的姐姐的,果然引起了同情,老奶奶嫁到這村子已經有四十多年了,這裡三十左右的媳婦,誰是本村的誰是外來的,老人家全都清楚。

可老人年紀大了腿腳不大好,她於是讓自己在院子裡玩的小孫子給帶路,這樣果然方便了許多,從村頭走到村尾,艾欣是見到兩個淡金發棕色眸子,三十左右的外來媳婦,可惜不用問,光看長相就知道不是琳達。

但艾爾法是不會弄錯地點的,艾欣細問帶路的孩子,知道這村子沒有女人出海捕魚的習慣,今天也不是集市,村裡的女人應該都在家。

那為什麼找不到姐姐的?艾欣想到她敲門都是在門口問話的,難道姐姐在屋裡不知道?難道姐姐是被拐賣來的,所以不敢讓外人知道?

“乖孩子,交給你個工作,你叫上你的小夥伴們,到每家的門口去大聲喊,就喊:琳達在嗎?你的妹妹艾欣來找你了”艾欣從挎包拿出一把銅幣、鐵幣的零錢給帶路的小孩。

於是小孩很高興的呼朋引伴,去完成這有趣的工作。

艾欣則跟在他們後面,細聽是否有異常的動靜傳出來,雖然姐妹分別了好多年,但她印象中的姐姐絕不是軟弱到任人欺淩的,如果聽到妹妹過來找人,是一定會想辦法傳出資訊的。

聽見孩子們的叫聲,倒是有幾家開門的,可都是因為嫌小孩太吵了,聽艾欣上前道歉說明是為了找姐姐,便皺皺眉又回去了。

孩子們叫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就不幹了,艾欣站在村口茫然,接下來該怎麼找?報官還是去城裡的戶籍所?

“喂那邊的女孩,抱寵物的那個,你上不上船啊?”

艾欣剛聽見喊聲不知道是叫自己,可抱寵物的…她左右瞧瞧…好象只有自己帶寵物了…

“你叫我?”艾欣走到碼頭邊,叫她的是個水扮的壯年人。

“不叫你叫誰船快開了”水手沒好氣,他叫了好幾聲了,也不知道這女孩是耳朵有病還是腦子有病

“我?”艾欣望向水手後面那艘大船,來這世界許多年,她當然坐過船,也知道這種大型的是遠行船,船票得像火車票那樣提前幾天購買,可她才來這裡…“這個沒票也能上?”

“票不在你寵物手裡嗎?”。水手終于明白女孩為什麼傻了一樣站住不動,她肯定是忘了船票在哪兒了。

咦?艾欣這才低頭去看當歸,果然當歸的小胖爪抓著一小張硬羊皮紙?這東西是從哪兒來的,她一直抱著當歸沒讓它接觸村民,只有在離開空間時,艾爾法碰了它。

艾爾法…

艾欣低聲問當歸:“這個是艾爾法給你的?”

聽到艾爾法這個名字,當歸不由得又縮了縮,但還是點了點頭。

“你到底上不上船?”水手不耐煩了,這工夫他找別人,可是好幾筆生意了。

“當然上船。”既然是艾爾法給的船票,艾欣相信他必有理由,其實她剛到這裡時,是面朝碼頭背朝村子的,那是不是她弄錯了,這大船或其目的地才是找姐姐的關鍵?

“那行,”水手的面孔緩和點:“你的行李呢?”

“在這裡。”艾欣拍拍她的挎包。

水手的臉色極難看了,這白叫人了,還以為這女孩穿的不錯會有錢,結果…

知道這些水手叫人上船是為了幫客人拎行李賺點小費,艾欣的衣物都在空間裡,可如果不是這水手,沒注意船票的艾欣可能會錯過開船還在村子裡苦尋。

“謝謝你提醒我船票在哪兒。”艾欣當下就掏出一個銀幣遞過去。

水手的臉頓時多雲轉晴:“好心的小姐,你的船票是中等艙,請允許我為您領路。”別看是中等艙,可那些上等艙的貴客也未必能一下給一個銀幣的。

“謝謝。”其實以前艾欣坐船時還無意中知道一點,就算是同價位的房間,裡面的擺設和幹凈程度也不會完全一樣,水手會根據自己的喜好安排客人進哪間,因為這裡的船票沒有印固定的房間號碼,讓水手又鉆了個賺小費的空子。

那麼多花一點點錢,讓自己的旅程舒服些,一般人都會願意的,何況艾欣還要在船上找姐姐,更需要和水手們相處融洽。

有錢就是好辦事,水手領著艾欣上船,還一路給她介紹,甲板這一層都是中等艙,上面一層是上等艙,風景是最好的,下麵的則是庫房和水手們的宿舍,還有三等艙。

甲板這一層還包括了餐廳、舞廳和船長室。

有這麼多設施,艾欣按經驗判斷這航程絕不短,“我們要走幾天?這裡是哪兒,目的地又是哪兒?”

哪有上船還不知道自己去哪兒的?但看在那一個銀幣的份上,水手把詫異放在心裡,如實回答:“這裡是維古的科依喬鎮,我們的船始發站是維古的托多蘭市,目的地是迦蘭的克瑞澤城,現在船行了五天了,按正常航行十天后就到終點了。”

維古的托多蘭,迦蘭的克瑞澤這條路線不正是迦蘭前王子販賣人口走的道嗎?艾欣更覺得上船才是找姐姐的正確途徑。

“如果小姐想在旅途中寫信給親友,船上也有信鴿為您服務,我們的鴿子身上都帶著魔法器物,保證您的信件會最快、最安全到達目的地。”介紹客人用昂貴的魔法信鴿是有提成的,水手想著能不能再多賺點。

啪艾欣猛拍下自己腦袋,她就總覺得忘了什麼,當時腦子就想著見姐姐了,居然忘了布理安她這麼突然一下子就到維古,布理安找不到她能不擔心更重要的是梅魯,這小人會不會趁機再害布理安家?

艾欣低頭看下手錶,她九點鐘去的梅魯家,在空間和艾爾法說話,在村子裡找姐姐,現在的時間是下午一點多,她晚上不回去布理安才會擔心,但已經過了四個小時,梅魯該發現她不在了。

“我要你們這裡最快的信鴿,價錢一切好說”艾欣對水手說。

“好的,請和我來。”不知道艾欣為什麼忽然著急了,但只要有錢賺就好,水手帶她去了船長室,魔法信鴿是寶貝,必須養在船長眼皮底下才放心。

船長可比普通水手要見多識廣,他一眼就認出了艾欣的胸針其實是魔藥協會的徽章,馬上急艾欣之所急,幫她參謀最快的路線。

信鴿從船上出發去科依喬鎮的魔法協會需要二十分鐘,然後用魔法協會的法陣直接送到卡特京都達米安的魔法協會,其間用時不過五分鐘,再送往布理安家,又是頂多五、六分鐘。

當然,這種耗時共三十幾分鐘,必須標明是加急、還得有本人簽收的信件,收費上也完全體現了“一寸光陰一寸金”的古語,收費高達三十個金幣。

艾欣現在只怕“寸金難買寸光陰”,她價錢也沒講,匆匆寫信寄信,只不過怕梅魯手眼通天到可以翻閱往來信件,她是用中文寫的,布理安因為好奇和葛力金學了點,現在已經達到小學生的水準了。

看艾欣出手這麼大方,船長馬上又殷勤的問她需不需要換到上等艙去,這回艾欣謝絕了,她相信艾爾法不回吝嗇一張上等艙的船票錢,他安排了中等艙可能也有用意,說不定姐姐就在中等艙呢。

只是這回艾欣沒匆匆忙滿船跑找姐姐,她回自己的客房先反思,今天一上午發生的事太多太離譜了,但她應該學會越激動的事越冷靜,因為這世上可沒人能制出後悔藥。

艾欣在房間裡把今天發生的事重新梳理再梳理,努力讓自己不要忘了任一細節,這樣連開船時她也沒出來,反正她也沒有送行的親友。

在開船的一個小時後,船長親自過來敲門,因為布理安的回信到了,艾欣忙開門接信,在確定信上印著布理安魔杖的印章才放心打開。

信是布理安的親筆,用的是奧泰大陸的文字,老人在信中表示了對居然發生這種事的震驚和氣憤,他希望艾欣能用本世界的文字再詳細寫一遍事情經過,因為東方的文字…他還是有些地方看不大明白。

 

第一百二十六章海上花(上)

布理安隨信附上了一卷空白的羊皮紙,這是施了魔法的信紙,保證內容不會讓不相干的人看到,看來布理安也防著魔法協會有被梅魯收買的法師存在。

只是梅魯根本不會想到四個小時艾欣就從卡特到了維古,艾欣又不是能做瞬間移動的魔法師。

誰又會想到這個世界還存在一位東方的神獸,而在東方的仙術中,雖然肉骨凡胎的普通人不能騰雲駕霧,但還有神奇的空間以護肉身。

艾欣終於放心詳細介紹她的遭遇,是梅魯違約在先,那麼不能洩露病人隱私的契約自然失效,她寫明是為什麼去梅魯那裡的,其私生子又是住在哪裡。

只是梅魯根本不在乎那個孩子了,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已經懷了繼承人,艾欣把這事也寫了,免得布理安弄錯梅魯的弱點。

還有伊赫的那兩個黑法師,雖然他們是拿錢才辦事的,但敢對大白魔法師的孫女下死手,尤其是艾欣還跑了,這讓他們不得不與梅魯綁在一根繩上,為防他們先下手為強,希望布理安盡快通知葛力金。

還有一點也非常重要,艾爾法說他不能洩露未來,但他用比喻的形容也告訴了艾欣一些未來的關鍵資訊,例如他說梅魯成不了長孫無忌,那就代表梅魯的二個妹妹都不是未來的王后或王妃,成不了國舅爺的梅魯成不了氣候。

可艾爾法還說了,就算可瑞恩能成為李世民,雖然是“就算”,但艾欣回憶起來這話仍然心驚,可瑞恩也是二王子,而同是行二的李世民,是弒兄殺弟才登基稱帝的。

艾爾法說他不再撫養人類了,可瑞恩是卡特王親自上門相求的,在人類世界生活,不得罪當權者是必須的,收這麼個學生只是政治交易,反正這孩子衣食住行根本不用他費心。

但艾爾法會收一個將來註定落魄的王爺,或是會死在兄弟手裡的王子嗎?要知道神獸是會看人命術的,卡特王共有三個兒子,他只要收其中之一就能代表克萊頓家對卡特王室的支持,未必非是二王子。

除非…除非艾爾法不想收個失敗者,給自己找不痛快。

艾欣不能明說艾爾法的神獸身份,其實她覺得這事告訴布理安也沒什麼,但羽毛筆就是在羊皮紙上寫不出艾爾法,也寫不出克萊頓這幾個字。

這應該也是被法術限制了,動這手腳的除了艾爾法沒別人,艾欣尊重本人意願,只在信上寫了她是被高人所救,而高人境界也高,做好事不願留名,她受法術限制不能寫出高人姓名,但請布理安放心,高人與她也有淵源,不會存壞心。

而據高人透露,梅魯現在與二王子是面和心不和,二王子又正得卡特王的歡心…

艾欣相信布理安懂她的意思,會區別對待梅魯和可瑞恩的,再用信鴿送出信件,她稍微放心些,現在可以在船上找姐姐了。

這艘船名叫蘇西奧號,是用了船長的姓氏,船長是維古人,這船是他的私有財產,但在各處的航運公司都榜上有名,屬於正當的生意。

船上的工作人員共二十三人,男性二十,女性三個,而且都是水手的家屬,在廚房打零工。艾欣專門去廚房見了這三個廚娘,可惜她們中年紀最小的也五十了,不可能是她姐姐。

那麼可能是在上等艙或三等艙了?把自己所在的這一層跑遍了的艾欣,向船長提出上下都轉轉的請求。

船長馬上意識到其中存在的商機,他以為艾欣在船上如此不閑著是為了賺錢,畢竟艾欣連著寄出那兩封信的錢讓他看著都心疼,不收回來古神都不原諒。

所以船長趁機提出,他可以讓船上的侍應生領著艾欣去敲門,但艾欣行醫的收入他得分兩成。

艾欣是不方便每個房間都去敲門的,這點她在小漁村就體驗過了,畢竟誰會隨便給陌生人開門,再說侍應生才清楚每間客房住了多少人,她們的姓名,年紀,這是艾欣恨不得花錢買的資料,兩成收入算不了什麼。

其實能出門進行長途旅行的人,身體一般都沒什麼問題,艾欣就是遇上幾個不適應海上生活的,但暈船藥能多貴,還不夠艾欣那一銀幣的小費。

對這點收入船長也沒失望,艾欣上下這一走,所有乘客都知道蘇西奧號上有個藥師了,而且他們不知道這藥師其實也是乘客,那麼宣傳出去,以後會有更多人選擇乘坐他的船。

這樣上下努力著,艾欣還是沒發現有任何一個女人可能是她的姐姐,她又細看船票,上面寫了上船的地方是科依喬鎮,終點是克瑞澤城,她得坐到克瑞澤城才下船。

那麼難道姐姐又回迦蘭了?可為什麼艾爾法不直接送她去克瑞澤城?艾欣不明白這是否也是所謂的天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可不要因為自己的心急反而錯過了。

在船上待了幾天,艾欣和船上的工作人員也熟悉了,偶爾也會聽到他們講航行中的趣事,其中談到最多的就是怎麼英勇無畏鬥海賊。

維古人口中的海賊,就是迦蘭人的海盜,賊和盜,哪個都不是好詞,艾欣更想起自己和迦蘭新王的約定,不知道迦蘭軍清剿這些海上的盜賊有效果了沒有?

她問的細一點,水手們說得就更起勁了。

據他們說,迦蘭和維古中間的這片大海名字叫古蘭海,海裡盛產魚類和蚌類,加上這是兩國最方便的一條道,所以海上貿易十分頻繁。

商船貨運一多,在海上討生活的人也多了,只不過有的在船隊正經幹活掙辛苦錢,例如水手們,有的則拿刀子搶別人的錢,那就是海賊們。

海賊的老巢在哪兒,這個外人並不清楚,海賊的數量也根據官府的打壓程度在變化,在近二十年裡,最多的時候一片海面上大概有上百年各自為政的海賊,一艘商船同時被兩家以上的海賊打劫也是常事。

二十多年前,也是航海家最黑暗的時代,靠維古那邊還好的,但迦蘭這邊回國王不管事,下麵的官員不但與海賊勾結,甚至負責海上治安的官兵有時會假扮海賊撈外快。

求助無門,靠海上貿易賺錢的商人們乾脆聯手,他們重金自費請傭兵團清剿海賊,海上終于太平了一陣子。

但在本來團結的商人們以為海賊們害怕了、不敢出來了,於是又開始為利益四分五裂後,在清剿中僥幸活下來的海賊們,開始了血腥的報復。

凡是在傭兵團投了錢的商船,都是只留財物不留人,不少商人因此血本無歸。

在那些反擊的海賊中,其中最讓人恨的是個叫沃瓦的大海賊的頭頭,他是最貫徹落實殺人越貨這原則的了,船上的財物全要,漂亮女人全要,能工巧匠全要,其他的,就不管是白發蒼蒼的老人,還是剛出生的嬰兒,全部扔海裡祭海神。

所以凡是沃瓦行至的地方,海水都是紅色的。

人們因為給沃瓦起了個外號叫“黑鯊”,鯊魚是大海中最殘暴的霸王,而黑不是形容沃瓦的膚色,而是指他的心腸。

可沃瓦本人知道這個外號後,不但不生氣反而洋洋自得,並且把原本代表海賊出場的骷髏旗多加了條黑色的鯊魚,用來代表自己的船隊。

從此,這骷髏上空飛躍一條大鯊魚的特殊旗幟,成了所有海上人的惡夢。

“黑鯊”,這名字連艾欣都知道,因為當初敢劫迦蘭前大王子的船的正是這個沃瓦,她的姐姐就是因此才失蹤的,但這人在海上勢利極大,連一國王子都選擇吃啞巴虧,而不是派兵清剿。

艾欣在與迦蘭新王簽約時,還著重提了這個人,她也知道這人不好滅,但能打下他氣燃,讓他少禍害些也是好的。

“那個黑鯊現在還橫行嗎?”。艾欣問船長。

結果船長的回答遠遠出乎她意料,“我聽說,那個黑鯊已經死了五、六年了…因為至少五、六年他都沒露面了。”

啥?五、六年了?那不是在迦蘭的新王登基之前,迦蘭的情報員難道是吃素的?可五、六年前她和葛力金曾經沿海尋找過琳達,他們也沒聽說這事啊?

“這事是真的嗎?”。艾欣想確認。

“只是傳言,好幾年沒聽說這人出現了,但也有人說這人還活著,不知道躲起來又在策劃什麼壞事。”船長想起當年的慘案,仍然臉色發白。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老祖宗早有明訓,艾欣知道對這人還不能大意。

“不過這幾年海上最厲害的海賊,是個女的呢”船長一提起這個眼睛就亮了,也不害怕了。

女的?艾欣也好奇了,海上也有女賊?

一說起這女賊,不光是船長,在場別的水手,哪怕是進來送點心的廚娘都忍不住插幾句嘴,畢竟這能率領一大群男海賊的女性,太招話題了。

女海賊是具體什麼時候出現的,大家都說不清,只是不知道哪一次,被劫的商船發現海賊的骷髏旗上還有點什麼,他們以為是遇上了“黑鯊”,嚇得魂不附體。

但這回的海賊意外的“溫和”,他們只拿走上等艙有錢人的東西,對平民一點沒動,臨走還發給船長一面旗,說掛上了別的海賊就不會動他們。

 

第一百二十七章海上花(下)

等這些奇怪的海賊開著海盜船走遠了,劫後餘生的人們才敢細看留下來的旗子,一樣是海賊們專用的骷髏旗,但在骷髏頭的周圍卻圍了一圈盛開的紅色玫瑰花。

謝天謝地,只要不是鯊魚就好了。

這是人們的頭一個念頭,而他們也不敢不聽海賊的話,只能把這旗子掛起來,結果奇跡真的發生了,別的海盜船居然繞著他們走。

而後的商船也有不少遇上這種奇怪事的,慢慢人們也總結出了不少。

首先,這些海賊一般不下死手,遇上反抗的他們當然也會出手,但不會把整船人都往海裡扔,而且只要先被他們劫了,都會發給骷髏玫瑰花旗,別的海盜船看到就不會再出手了。

這群海賊似乎講點道理還有地位,有頭腦反應快的船長就試著先準備好一定的財物,在這群海賊上船後上前獻禮,請他們不要對船上任何客人動手。

這種行為類似於交保護費,海賊們也同意了,並一樣發旗子。

然後,這樣的交易多了,人們也不怎麼怕這些海賊了,會來事的甚至在他們一登上甲板就奉上酒水烤肉,海賊們跟著商船吃吃喝喝著走上一段,倒有點類似護航的意思。

這樣逐漸的,有心人就注意到海賊們在提到他們頭領是用的是“她”,而不是“他”,奧泰大陸他她發音不同,一聽就知道是指女性的她。

更有人碰上過這種掛骷髏玫瑰花旗的巨型船隻,但船上掛的旗子稍微有點不同,骷髏頭還是骷髏頭,但頭下交叉的兩根骨頭改成了兩枝玫瑰,而且遠遠望過去,海賊們都一個用金絲紗巾蒙面的女子躬身行禮。

這些海賊的頭頭真的是女子?

所以後來有人為了討好,也給這女海賊頭起個外號叫做“海上花”,這個比“黑鯊”可是明顯的褒義詞,女賊欣然接受,以後她的手下海賊一上船,也會主動宣稱:“我們是海上花的隊伍。”

“海上花”,聽了這個傳說,艾欣晚上做夢還夢見了那繡著玫瑰花的,在海風中飄揚的骷髏旗了呢。

船行至第六天

,進入了深海區,水手們說,從現在起,至少三天之內不會有港口可供給養了,這也是航行最危險的一段路,不但海底暗礁越來越多,也是海賊們出沒最多的地方了。

船上的氣氛逐漸有點緊張了,但船長安慰大家說不用怕,蘇西奧號在這條線路上航行了已有十年,哪裡有暗礁他閉上眼睛都清楚,而海賊中有“海上花”呢,他已經準備好禮金了,甚至可以請人家護航。

雖說話有點誇張,但乘客們聽著也放心了,在海上行走的對“海上花”都有耳聞,她的信譽甚至強過維古和迦蘭的正規軍。

艾欣更不害怕,這航行是艾爾法安排的,他難道還會看她去演出泰坦尼克號嗎?說不定連那什麼“海上花”都不會遇上。

但就在這第六天的晚上,乘客們已經吃過晚餐,正在舞廳和棋牌室消磨時間,就聽到隱隱有“嗚嗚”聲傳來,而且聲音越來越近。

“是海賊”有經驗的人一下子就是海賊專用的海號。

剎那間人都慌了,大人叫孩子哭。

“是海上花的船”有水手跑進來報告,語氣帶點驚喜。

聽到是“海上花”,大廳裡這才安靜了點,船長趁機安撫眾人:“女士們,先生們,相信大家都聽過海上花的名字,她只收我的禮金,不會動大家的財物的。現在請帶好孩子回你們各自的房間,看好孩子不要讓他們跑出來。只有你們安安靜靜待房間裡不出來,我保證大家平安無事的”

船長按以往的經驗安慰大家,讓水手領大家回房,他則整理下身上的船長服,讓副手看著船的運行,他帶人上甲板迎接過來的海賊。

反正是會遇上海賊的,頭一個就是“海上花”,船長反而覺得自己運氣不錯,因為只要上交了保護費,別的海賊就不會上來搶劫殺人了。

艾欣住的中等艙是單人間,送她回去的水手特別又囑咐她:“把門從裡面反鎖,我們不叫你就千萬不要自己開門,屋裡最好也別點油燈。”

艾欣點頭進去,依言摸黑反鎖上門,摸黑抱著當歸坐在窗下的椅子上,好在今晚月亮夠亮,借月色室內也能看清點,走路不至於絆腳。

這是?艾欣發現自己這房間的位置挺好,外面的海盜船正駛在她窗外的這一邊,月色下古銅色的大船透露出神秘的氣息。

艾欣從沒親眼見證過海盜的殘酷,她當然知道海盜殺人越貨是真有其事,她姐姐就是受害者之一,所以她向迦蘭新王提出剿殺時毫不心軟。

不過親眼看見真正的海盜船,她腦海中的頭一個反應還是前世的電影,加勒比海上空飄揚的骷髏旗,被詛咒的永生,月光下變成能走動的骷髏人…

“可惜聽不見他們說什麼…”因為大家都說“海上花”是無害的,放心旁觀的艾欣也把發生的一切當電影看,有點得隴望蜀了。

“啊…”當歸伸爪夠窗戶。

“要看嗎?”。艾欣抱它到玻璃窗前,窗戶是關上的,不用擔心它會不小心往前跌進海裡。

當歸伸爪,在玻璃上“啪啪啪”拍了三下,然後艾欣忽然聽見了從前關上窗戶就聽不見的一些聲音——海風聲、海浪聲、還有甲板上海員和海賊的說話聲。

“大人們,你們不要禮金…為什麼?”船長的聲音十分吃驚,他按以往的規矩辦事,這回怎麼就不靈了?

艾欣則更吃驚,海風海浪就算了,甲板上的聲音什麼時候能傳進來的?她以前開窗戶都聽不見,當歸是什麼時候這麼有本事了?

艾欣注視著當歸,這突然變神秘了的國寶則專注於外面的說話。

“聽說你們船上有位藥師,我們能見一見她嗎?”。陌生的男人,應該是海賊。

“大人,那女孩才十八歲…她不過是個學徒而已…”船長不敢否定,這些海賊上前就找藥師,還知道藥師是女性,可見有情報來源,他只能貶低了說,希望混過去。

藥師?艾欣一聽這些海賊居然是沖她來的,注意力也轉移了。

甲板上船長還在含糊其辭,海賊則不耐煩了:“你以為我們海上花好欺負嗎?老實告訴你,今天我們就是為那個藥師來的,我們只帶走她,一個金幣也不要你的,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我怎麼滿意?”船長的聲音難得硬氣了點,“在船上討生活的人都知道,船長是不能拋棄任何一個船員和乘客的,我要把那個女孩獻給你們,我們這一船的人以後都不用混了,蘇西奧號才真正完了”

船長有守護整船人的義務,哪怕就是發生了沉船事件,船長也必須最後離開的那一個。

海賊們也知道這規矩,現場沉默了一下,一個海賊才開口:“你告訴我們她住在哪兒,我們自己找。”

船長不說話。

那個海賊笑了一下:“你不說也沒關系,我們可以一間間的找,不過這找的過程中,要是看見了別的順眼的、順手的…可不要怪我們不客氣了…”

一船人的安危和一個人的安危…船長還能怎麼辦,他終於吵啞著嗓子開口了:“伊索爾,帶大人去找葛力金小姐…”

艾欣理解倒是可以理解船長的選擇,但被放棄的那個人是自己的話,任誰心裡還是會不痛快的。

艾欣手摸上銅元項鏈,這些天她試過好多次了,只要人一動念頭就能進去,連口訣都不用。艾爾法也說過,法寶自動感應危險的速度比人頭腦反應的還快,一遇危險就會自動將人送進去。而且艾欣正式成為主人後,這法寶還能阻擋任何黑魔法的攻擊。

也就是說,現在就是被一群黑魔法師包圍著,艾欣也不用害怕。

那麼她是現在就進空間,還是等上了海盜船再進去?

“啊…”當歸這回小爪子往門那邊指了。

“你是不讓我進空間?讓我開門?”艾欣猜道。

當歸點點頭。

“你是擔心這些海賊找不到我,會對這船上的人不利?”艾欣也是在猶豫這個,現在當歸替她決定了,她就從善如流吧。

當歸的表情有點為難的樣子,想再說什麼可一張嘴又只是一聲“啊…”。

門口此時已經響起了敲門聲:“葛…葛力金小姐…”,是這船上的水手伊索爾的聲音,但結結巴巴又聲小。

艾欣知道原因,她乾脆先點燈再開門:“有誰病了嗎?”。她故意這樣問。

“你就是…”押水手過來的海賊借火把的亮光看清了艾欣的樣子,話頓時就說不下去了。

“你又是誰?”艾欣明知故問,趁機打量傳說中的海賊,可這人的打扮長相和普通水手沒什麼不同,如果不是提前聽到了,她還真會把他當成船上正經工作的一份子呢。

可面對手無寸鐵只有熊貓的艾欣,那海賊居然主動後退了幾步,然後沖著甲板那邊,也不知是驚慌還是驚喜的喊著:“切雷你快過來看這女孩居然是黑頭發黑眼睛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姐姐是海賊王

在太陽的照耀下,艾欣發現原來這骷髏玫瑰花旗中還繡有金絲線,在陽光下會一閃一閃的。不過抬頭看久了脖子疼,眼睛也疼。

於是艾欣收回往上望的目光,繼續吃她的乳酪蛋糕。

上這賊船已經一天半了,但艾欣絲毫虐待也沒受到,就如這群海賊的小頭目,那個叫切雷的在蘇西奧號對她說的:“我們會把葛力金小姐當貴賓一樣,小姐不需要害怕,我們也是因為有人生病才不得以…”

用刀子請人出診,艾欣並不認同這樣的舉動,但之所以沒向她之前計劃的那樣上船就消失進空間,還是因為這些海賊對她發色以及眸色的特別在意。

這世界黑頭發黑眼睛的的確少,要不當年艾爾法行醫時,還有法師拿這個當藉口指控他是魔族,而艾爾法不管“死”了幾次也沒換外貌,在後面成為克萊頓家主後,更逐漸讓貴族和法師們習慣了,黑發黑眸也是正常的。

所以艾欣在外面行走這麼多年,從沒收到別人吃驚的目光。

那又是什麼讓殺人不眨眼的海賊們會吃驚呢?

艾欣想到的還是她的姐姐,琳達是遇上海賊才失蹤的,艾爾法安排她坐船找姐姐,結果也遇上了海賊,而且這些海賊對她的黑發黑眸反應這麼奇怪?

如果琳達也一直在找妹妹,那黑發黑眸的確是明顯的特徵。難道姐姐其實一直生活在海賊中間?

艾欣是懷著激動心情上船的,甚至比海賊們更希望早點回他們的老巢。

她這樣配合著,的確享受了貴賓的待遇,例如現在,她就坐在遮陽篷下的躺椅上,喝冰鎮果汁吃乳酪蛋糕,不得不說,這群海賊也挺會享受的。

艾欣當然也問過他們為什麼這樣對她,但這群會吃的人嘴也挺嚴的,問什麼都是一句:“回去你就知道了,放心,不會傷害你的。”

艾欣只好還是自己推測,如果這些海賊是因為她姐姐才這樣對她的,那她姐姐肯定有一定的地位,艾爾法也說琳達日子過得不差。

難道姐姐嫁給了某個海賊頭頭…應該是被強占更對吧?不少字那她是否該把姐姐解救出來?可這麼多年姐姐會不會已經有孩子了?當然孩子得跟娘了,可他們捨不得父親又怎麼辦?

船上航行其實是挺無聊的,外面的風景除了大海還是大海,一望無邊不知何時才能到目的地,加上可能會見到姐姐,艾欣醫書也看不下去,一天到晚猜測姐姐現在的處境,未雨綢繆總好過臨渴掘井吧?不少字

就算艾欣矛盾是不是該扮演一個惡毒的、拆散孩子父母的姨角色時,行了兩天的海盜船終於能望見綠色了。

“葛力金小姐,你看,那就是我們的家”切雷指著那小島告訴艾欣,船上的氣氛也熱烈起來,看來海賊們對這個“家”挺有歸屬感的。

船又行了一個多小時便靠岸了,艾欣被切雷他們包圍著走上島,所行之處無不受到島上居民熱切的目光注視,明明國寶是在她懷裡,艾欣卻感覺自己更像是動物園裡的大熊貓。

“切雷,你這回可是立大功了”有人還這麼酸溜溜的開口。

切雷呵呵笑著,也不答話。

艾欣邊走邊看,發現這裡的建築物都頗有規模,不是那種隨隨便便的草搭篷子,這裡有平房,有小樓,腳下也不是泥濘的土地,而是鋪得整齊的石板路,不知道這是海盜窩的,會以為走進了哪個小城鎮。

生活得這樣認真,看來這些人真是把這裡當家了,絕對有長期發展的打算。

切雷對這裡自然極熟,走了十多分鐘,他就帶艾欣和其他這次出海的人來到一處大宅子前面,對把門的衛兵說道:“請告訴頭領,切雷回來了,還帶回了頭領一直在找的藥師,我希望現在就見到頭領。”

衛兵看向艾欣,表情和初見她的那些海賊一樣吃驚:“這女孩就是藥師。”

切雷得意的點點頭。

“她居然是黑頭發黑眼睛的我馬上報告頭領”衛兵之一迅速往裡跑。

另一個衛兵則仍吃驚的注視艾欣:“切雷你真有本事,找個藥師還能找到這模樣的…”

切雷顯然和衛兵們極熟,他笑哈哈的坦白回答:“說實在的,我只是聽到那艘商船上有藥師才去的,誰知道見面時嚇了一跳,不管她是不是藥師,就憑這模樣,我也必須帶她回來了…”

“還真的是呢,你看不光是黑發黑眸,這張臉也有些像…”衛兵的口氣有點激動。

“所以啊,這一路上我是好吃好喝的侍候著,我覺得這回應該是真的了,對了,葛力金小姐你可以做證,這一路上我對你不錯吧。”切雷這是在做準備,畢竟他請人時還是用刀子的,要是這女孩真是了…她再告一狀…

艾欣沒急著回答,她趁機討價還價:“那你先告訴我,為什麼這麼注重我的發色和眸色?我又和什麼人長的像?”

“你先保證不會告狀我再說…”切雷當然也不傻。

“你先告訴我…”艾欣堅持,因為衛兵已經進去通報了,現在切雷比她更著急。

切雷苦笑,一路上他光得意了,到門口才想起來沒套好詞,可衛兵在看著呢,他不能向個女孩子低頭,哪怕這女孩真有可能是…

也不用他選擇了,報信的衛兵奔跑回來:“頭領在大廳,你帶這位藥師小姐進去吧。”

切雷的表情認真起來,他轉頭先囑咐艾欣:“葛力金小姐,一會兒見了頭領你也不用害怕,頭領問什麼你照實說就好了,我們頭領是很尊重藥師的,她不會故意為難你。”

艾欣點點頭,心裡還是緊張的,倒不是因為要見女海賊了,而是在場的人裡會有她姐姐嗎?從上岸到現在差不多有二十分鐘了,島上多少人都見到了她的黑發黑眸,消息也該傳到姐姐耳朵裡了,姐姐會第一時間跑過來嗎?

這個大宅子的規格看起來和佩羅在陶比拉城的城主府差不多,衛兵森嚴,各個房間都有人在辦公。

切雷直接帶艾欣走進院中央的大廳,向廳中心主位坐著的黃衣女人躬身行禮:“頭領,這是我帶回來的葛力金小姐,她是名見習藥師。”

切雷示意艾欣也行禮:“葛力金小姐,這就是我們的頭領海上花。”

可艾欣看清“海上花”的樣子時便怔住了,淡金色的頭發,棕色的眸子,二十多歲的年紀,和她相似度至少百分之五十的容貌,這是她的姐姐啊

“海上花”也在打量切雷帶來的女孩,當聽衛兵說這女孩是黑發黑眸,年紀十八、九,長得還和她有點像時,一瞬間她幾乎想跑到門口去確認的,但首領的身份必須讓人看不出她的脆弱。

這女孩真的好像,可“海上花”是受過教訓的了,所以她開口問艾欣的第一句話是:“你的頭發是染的嗎?”。

“我染發幹什麼?”艾欣不解,真的不解,她不是應該問自己叫什麼,今年多大了,出生地在哪兒這些正規的認親對話嗎?

好吧,她不先問那就自己來:“請問你的名字,十三歲以前的?”姐姐只要沒失憶,十三歲的女孩已經記得住不少事了。

大膽的女孩…“海上花”笑了,之前被帶過來的女孩,哪個不是一見她就發抖,哪怕她表現得再和顏悅色。

“十三歲前我叫琳達,十三歲後到現在,我的名字是琳達沃瓦,”回答得詳細,代表“海上花”的第一關艾欣通過了,“那麼你的名字呢,小時候和現在的?”

艾欣可不知道認個姐姐還要過五關斬六將的,琳達這兩個字已經讓她想上前擁抱姐姐了,但看琳達沃瓦仍坐得安穩,她也讓自己冷靜下來。

姐姐似乎不怎麼相信她呢其實細想想也是,她是因為艾爾法安排了,心理上準備充分,但對於琳達而言,十六年沒見面的妹妹突然這麼著就出現了…

所以艾欣讓自己表現得盡量更坦誠:“我三歲前的名字叫艾欣,現在的名字叫艾欣葛力金,一位能占卜的法師告訴我,我能在今年找到我失散近十六年的姐姐,所以我坐上了蘇西奧號船,而我那可憐的姐姐,她十三歲失蹤之前,名字也叫做琳達。”

艾欣這話一出口,在場響起一片驚呼聲,琳達從坐位上猛地起身,她是再也坐不住了,“你還認得三歲前的事嗎?說說看…”

其實聽她的語氣,相熟的人就明白琳達心裡已經認了這個妹妹,但因為前車之鑒她不能放鬆警惕,所以有人打圓場了:“琳達,三歲的女孩能記得多少…”

“我記得,和姐姐在一起的事我都記得,”艾欣打斷他們的勸說,她知道有好心人,但她要姐姐毫不懷疑的認下她

一般的三歲小孩的確認不住什麼,但擁有前世記憶的艾欣在靈魂上是個成年人了,加上這些天她不斷演習與姐姐該怎麼相認,所以現在,她是準備充分了。

艾欣再開口,唱的是首兒歌:“嘰嘰嘰,我的小雞,嘰嘰嘰,可愛的小雞,你這毛茸茸的身體,是將來的大母雞…”

艾欣唱了不到一分鐘,就被琳達一把抱住:“妹妹,我可憐的妹妹”

 


第一百二十九章你走之後

艾欣在兩歲的時候,那個被稱為家的破篷子裡,就只剩下十二歲的琳達和她相依為命了。

做為一個十二歲的懂事的,琳達不用父母留下遺言也要照顧妹妹,妹妹才兩歲,走路不穩話也說不清,你和她她也聽不大懂,再不照顧她,她活下去?

但艾欣靈魂上已經成年了,她聽不懂是因為奧泰大陸不是說中文的地方,但她也要在這裡生存下去,語言關必須得過,所以很努力在學了。

正常的兩歲小孩,肚子餓的時候對別人送上的食物,會毫不猶豫往嘴裡送,但艾欣能注意到,送食物的人其實也正餓著肚子。

於是艾欣將手裡的麵包遞,結果那女孩一邊咽口水一邊搖頭不餓,妹妹吃…”伴隨不餓的是她肚子的咕咕聲。

看見小女孩目光中的堅持,艾欣只好先咬兩口,裝吃飽了再遞。

誰能想到兩歲的小孩會裝不餓?琳達終於接過麵包,大口吃了起來。

要一個十二歲的女孩來養活,艾欣可沒這麼厚的臉皮,她那時已經會一些奧泰大陸的語言了,便趁琳達出去後,也關門出去討飯。

那一天,艾欣不但撿到半個麵包,一個賣雞仔的大嬸居然還好心的送給她一隻毛茸茸的小雞。小雞長大了就是母雞,母雞雞生蛋蛋生雞蛋蛋無窮盡也

艾欣興沖沖的跑回家,等琳達就說在篷子外面撿的,並用奧泰大陸的語言,結結巴巴努力讓琳達也明白一隻小雞的無限價值。

琳達真聽懂了,也興奮起來,可對於一個有記憶時就跟著父母討飯為生的女孩而言,養雞是件天大的難事

這對于艾欣來說並不困難,她前世在住平房時,家裡為省買雞蛋,是養了兩三隻的,小時候她也曾隨母親到田地裡挖蟲子喂雞。

聽到雞只吃蟲子,琳達更高興了,這裡都缺就是不缺蟲子於是倆除去討飯的,剩下的都用來挖蟲子喂雞了。

這只小雞寄託了倆脫貧致富的無限希望,艾欣還翻譯了一首前世的兒歌教給唱嘰嘰嘰,我的小雞,嘰嘰嘰,可愛的小雞,你這毛茸茸的身體,是將來的大母雞。在那裡有茂盛的土地,可以隨你自由的遊戲,你快,我的小雞,給你喝水,給你吃米。啊我的小雞啊我可愛的小雞”

艾欣當時還不這世界沒稻米,琳達也不,至於那只小雞,它一生下來就是吃蟲子的,更不是米粒。

這點小事無足輕重,哼著兒歌喂雞吃蟲子,倆的日子總算有了點童趣。

可是當那只小雞長出冠子時,艾欣失望了,這只是公雞其實仔細想想,養雞的可能賣掉能下蛋的母雞?據說養雞的都有經驗,剛出殼的小雞就能分出公母來。

艾欣和一說,琳達也失望了,但這麼辛苦更不能白養,乾脆再養大點然後殺了吃肉,聽說雞肉很香很好吃的。

可等小公雞長成大公雞,還有難題擺在面前,艾欣肉身才兩歲,力氣沒公雞大,琳達根本不如何下手,再說她們也沒有刀子。

再更細想想,吃雞是件很奢侈的事,商量著,乾脆抱雞到集市上賣掉,於是得了十二個鐵幣,能買十二個麵包,足夠倆吃四天的了。

琳達高興起了,小雞不過是吃蟲子,養上兩個月居然能換這麼多錢,要是能再多撿幾只…於是琳達不挖蟲子改找小雞了,但她還沒找到,便讓人綁了賣了…

和妹妹共有的這段日子,也是琳達珍藏的回憶,現在這個女孩居然會唱只有倆的兒歌,她不是艾欣又是誰?

“妹妹,我可憐的妹妹…”琳達緊緊抱著艾欣,生怕這樣的好事是幻覺。

“…”艾欣也想擁抱她,但不得不推推她,“,你壓住我的寵物了…”當歸還在艾欣懷裡呢。

“啊?”激動的琳達沒聽清艾欣在說,但感覺出妹妹肢體上的拒絕,擔心妹妹是因為她之前的冷淡而生氣了,忙放開妹妹解釋。

“艾欣你不,這些傢伙…”琳達指向在場的手下們,“這些傢伙為了討我歡心,這些年弄了五、六個女孩說是我妹妹,有幾個還是把頭發染黑的”

“真的?”艾欣正在檢查當歸,琳達撲抱住她的時候,當歸反應挺快急忙扭頭了,可它在艾欣懷裡,扭又能扭到哪裡去?結果臉的正面被壓在艾欣懷裡,脖子也被擠疼了。

艾欣查看時,當歸的黑眼圈有點向蚊香圈發展了,可見琳達要是再不放開妹妹,當歸就會有窒息的危險了,艾欣忙給當歸順氣按摩脖子,但聽到琳達的話她還是一愣抬頭,“你找過我?”

“我一直在找你,可陶比拉城找不到你,十多年了…我一直沒放棄,其實我以為…”琳達不該和妹妹解釋,一向決斷的她有些手足無措了。

旁邊有眼力於是忙告退頭領,恭喜你們終於團聚了,我們去告訴大家,今天晚上好好慶祝一下”

“頭領,那我…”立了大功的切雷也被同伴拉出去了。

琳達扯扯妹妹,兩人乾脆就坐在廳裡的地毯上訴說分別後各自的遭遇。

“我走的時候你還不到三歲,這些年你是的?”琳達心疼的打量妹妹,可艾欣粉白的嫩臉,烏黑的頭發,身上手工繡花的紗裙,無一不顯示她生活至少在溫飽之上,而她胸前別的徽章,更證明這個妹妹已經擠進了奧泰大陸的貴族行列了。

“我遇上好人了…”艾欣也在打量,和當年面黃肌瘦的小姑娘相比,現在的琳達是營養良好的健康面貌,學醫的艾欣更,這樣的結實骨格可不是卡特那些貴族在舞池轉圈圈就能得到的,倒像是前世叔爺爺帶她去過的武術世家,只有從小就習武的女孩,才能看似苗條但身體充滿了力量。

是海賊中的女王呢,她本身武功不高又如何壓得住那些男海賊?

“你成了頭領呢,好威風”艾欣先表示她不介意的身份。

琳達果然鬆口氣,海賊聽著再威風也是賊,而妹妹是連貴族都尊重的藥師,她真擔心妹妹會瞧不起…

“詳細說,我要你這十六年具體過的?”琳達望著妹妹,要求道。

“你先說…”艾欣一樣心急。

然後相視一笑,同時默契的伸出右手石頭…剪子…布”

這也是艾欣交給琳達的遊戲,倆有食物都分著吃,但討來的是錢,而且當天收入多點的時候,琳達想買點碎布給妹妹縫件衣服,艾欣則認為的衣服更該換了,那時她們用來決定聽誰的,就是猜拳。

起初艾欣因為熟練而十戰十勝,但等琳達也熟了,她不敗的記錄從此打破,因為兩歲娃娃的小手也不如十二歲女孩的靈活。

那麼這一回…艾欣看著的“石頭”,再看琳達的“布”,她又輸了。

“果然你還是喜歡出石頭…”琳達笑的得意,艾欣小時候吃手小不靈活的虧,出“剪刀”不快,她就習慣在“布”和“石頭”中選擇,其中因為“石頭”比“布”更容易而成為優選,琳達是掌握規律賭對了。

艾欣輸了也開心,連這點小事都記得,可見妹妹一直是她心中最重要的存在。

“你失蹤後我一直在找你,可別的乞兒告訴我,說你是被人販子綁走的,於是我祈禱也能遇上同一夥人販子,可惜大概是我太小了,沒人要…”艾欣回憶當時,她的確是這麼渴望的,只要倆能一直在一起,就是在人販子手裡她也不害怕。

“我被綁走時最惦記的也是你…”琳達忍不住說道,但她沒說當時是如何哭求那些人販子的,她說家裡妹妹還不到三歲,如果沒有她,妹妹活下去,可她的哭訴換來的是毒打和餓肚子的懲罰,沒人可憐她和妹妹。

“我沒有找到你,但了金薔薇,也就是我們陶比拉城最大的那間酒店,它的後院墻角落居然有個洞,正好能讓我鉆進去,正好旁邊就是廚房…”艾欣講述她從裡面取了牛奶、麵包、香腸…甚至還有廚師扔了的圍裙,從而保證了她不至於凍死、餓死。

“我後來回陶比拉城找你的時候,還住過金薔薇呢。”琳達也記得這酒店。

回過陶比拉?那她知不陶比拉現任城主是佩羅呢?艾欣沒問,因為按發展她也該講到佩羅了。

琳達一聽是失蹤已經快三個月了,佩羅才出現的,而且一出現就占了艾欣的食物來源,不由得哼了一聲,這小子也不是好。

再聽到妹妹被佩羅帶,並馬上就救了吉娜,則由衷的為她驕傲,樣?要不是我妹妹,你就沒有妹妹了

接著聽到吉娜也被,佩羅離開後艾欣也走了,然後她在樹林遇上個毒蘑菇中毒的老人,用聽說過的一種草藥幫助了他,結果那老人居然是大法師,還收她當孫女了。

 

第一百三十章姐姐的故事(上)

艾欣自從與葛力金相認,便一直努力在找琳達,而怎麼和姐姐解釋,一個師為什麼會對個小乞兒這麼好?他們事先就得商量好這點。

艾欣不想漫天大謊的騙對她好的人,但靈魂這種事太玄了,研究靈魂轉世的布理安初聽了還大吃一驚,何況乞兒出生的琳達?

真話被當作是謊話,這反應就算不錯,她要是以為妹妹瘋了或者把艾欣當惡魔了呢?葛力金和艾欣都不得不認真考慮這點。

後面他們想出的是折中的辦法,不說艾欣和葛力金有前世的記憶,其他的都可以如實相告。

所以當琳達聽到艾欣居然遇上了奧泰大陸知名的白魔法師,並被這位沒有傳人的老人認作孫女後,欣慰得再次擁抱妹妹:“我妹妹就是招人喜歡,想當初你出生時就有好心人專門送牛奶給你…”

這回因為當歸被艾欣提前放到一邊了,所以她也順利的回抱姐姐,可聽見琳達的話她還是一愣:“專門送牛奶?”

“那時候你還小,當然不清楚,我們的母親…她生下你時身體就非常虛弱,根本沒有奶水,父親和我都發愁你怎麼辦?可你出生第二天父親就在家門口撿了瓶牛奶…當時我們真以為是誰不小心丟的,但之後每天都有一瓶,父親走後也不斷,大概是你兩歲左右能自己吃麵包了才停止送的…我一直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但要是沒有那些…”琳達現在說起仍然感激。

艾欣也想起來一點了,她當時的確每天有牛奶喝,可她那時候剛來這個世界,一面驚訝自己怎麼來的,一面掛念前世的父母,加上聽不懂這世界的語言,再加上嬰兒身體的本能,她的確沒注意這件事。

再說嬰兒沒有母乳就喝牛奶,這不是正常的嗎?艾欣當時哪能想到這家窮得連牛奶都買不起?

“我想好人會有好報的。”其實艾欣猜出來是誰了,艾爾法…除了他誰知道這破棚子裡在昨晚出生了一個沒有母乳將要餓死的嬰兒,誰會連著兩年給一個乞兒送牛奶,那位堅持不會再照顧人類了,但對她的恩情又要她怎麼去還?

輕咳一聲,怕自己的過於激動讓姐姐看出什麼,艾欣忙接著講她和葛力金去了卡特,卡特的大賢者布理安是葛力金的好友,靠布理安在陶比拉城的人脈,打聽出那些人販子的幕後大老闆居然是陶比拉的現任城主。

艾欣從托布理安,到重回陶比拉城,總共用了一年多的時間,這並非是布理安的人手段差,而是陶比拉的內幕太深,要想不被發現有人調查這事,不小心不行。

而布理安的人終於打聽到琳達被賣到了克瑞澤城,他們找了幾個與琳達有點像的女孩,但艾欣一看就知道不是。

沒辦法,要想知道琳達確切的消息,就得翻閱城主薩裡曼手上的總賬本,正好薩裡曼重病在身,葛力金和他交易,為他治病換他的賬本。

艾欣說到這兒又停下來,怯怯的望著琳達,給仇人治病,姐姐能高興嗎?

琳達拍拍妹妹表示不介意:“你這也是為了找我啊。”

“可我查賬本知道你被送去維古,船在半路遇上了海盜,傳說一個活口都沒留,那時候我真想反悔,可爺爺已經簽契約了…”艾欣仍在解釋。

“我知道…我知道…”琳達再抱抱妹妹,十二歲剛遭毒打的琳達絕不會與仇人妥協,但後來的十六年她什麼沒經過,艾欣還沒聽過她的故事呢。

可聽到薩裡曼還是死了,琳達還是拍手稱快:“這人居然死在自己妻子手裡,可惜這內情我不知道,不然幾年前回陶比拉城時,我一定用上”

再聽到艾欣和葛力金去京都,搭上四王子這條線,讓他登基之後清剿海盜,琳達忍不住苦笑:“我說迦蘭的新王怎麼突然這麼勤快了,原來是你…”

艾欣臉紅了:“我以為海盜是仇人嘛,你的人有損失嗎?”。

琳達不在意的擺擺手:“別把我的人和那些蠢貨相提並論,只有看不清形勢的人才會和認真起來的正規軍硬碰硬,而我其實應該感謝迦蘭,因為他們讓我找了不少對手呢。”

艾欣鬆口氣,姐姐沒事就行。

等艾欣說之後她一直沿海行醫,打聽琳達的消息,琳達嘆口氣:“那些年我一直在這個島上,連上海盜船都很少,更別說沿海了。”當然不會有人知道她了。

可等聽到艾欣三年前去了克瑞澤城,重逢佩羅和吉娜,迦蘭換新王,佩羅也在兩年多前當上了陶比拉新城主,艾欣是參加了慶典才離開的,琳達吃驚又懊悔:“新城主居然是佩羅?慶典那天我也在現場啊”

“什麼?”艾欣也傻了眼,她們姐妹倆原來兩年多前同時回去了,居然…居然錯過了?

琳達極後悔:“其實我是聽見內線說,迦蘭新王這回對清剿海盜是認真的,所以專門去沿海的克瑞澤城打聽,然後聽說陶比拉換城主了,舊城主要被押上囚車,我不知道那些人販子的幕後老闆是誰,但當時陶比拉城亂成那樣子,當官的總該負責吧?不少字所以我過去看熱鬧,可去了才知道舊城主的囚車已經走了,現在是新城主繼任,一聽說新城主是維瑟斯王室的,我就遠遠望下就回去了…”

那麼遠她當然看不清新城主長什麼樣,但慶典結束城主會遊街,她完全有機會近距離看見新城主的臉,而艾欣說佩羅和小時候變化並不大,那麼只要她認出佩羅了,她肯定會去接近他,當面問他知不知道艾欣,那麼…

這回換艾欣拍拍姐姐安慰了:“其實那天我也偷懶了,我也沒陪著佩羅上街…”

姐妹倆微笑著嘆息,為她們遲到了兩年多的重逢。

艾欣又回了卡特,取得了藥師資格,然後受人指點出海找姐姐…這些經歷是她早在腦子裡重復了好多次,因為姐妹見面肯定會訴說的,而有腹稿的講述就是快,十六年的故事一個多小時就介紹了個大概,當然,具體細節可以以後慢慢聊。

那麼現在,該聽琳達的故事了,她又是怎麼從乞兒變成海上的女王呢?艾欣眼巴巴的望著姐姐,等她細說。

琳達在心裡嘆口氣,她的故事絕不如妹妹的陽光,她也遇上救人的恩人了,但恩情是必須還的,像葛力金那樣好的不求回報的,實在是太少了。

琳達可不喜歡自己的過去,但妹妹找到了肯定是要和她一起生活,艾欣要不知道這兒究竟發生過什麼怎麼去防範?隱瞞會讓妹妹處境更危險。

“我當初正在外面討飯,然後看見街拐角的地上居然有一枚錢幣,於是忙跑過去撿,生怕晚一步讓別人撿走了,結果過來剛低頭,一條麻袋就罩頭上…”琳達不好意思的笑笑,現在她當然明白那錢幣其實是誘餌了。

艾欣拍拍琳達,那時候她們實在是太窮了,她自己為了找吃的連狗洞都能鉆,更別說琳達發現錢了。

“我們一共是二十個孩子,最大的十三,最小的五歲,五個男孩十五個女孩,被兩輛車運往克瑞澤城,中途有個女孩子找機會逃跑,可惜沒成功,被抓回來了,然後當著我們的面給活活打死了…”那是琳達第一次見人慘死,她以前看到的都是橫倒街頭的屍體。

琳達那一刻明白了,原來這世上還有比凍死、餓死更慘的死法;原來人是可以眼都不眨的殺死另一個人,和這些大人相比,那些搶走她和妹妹討到的食物,踢她們的小混混們,其實還是“仁厚”的。

被拐賣的半大孩子們,誰都沒見過這種成人的殘酷,都嚇得不敢再跑了,琳達也一樣,她要是被打死了,怎麼回去找妹妹?

等到了克瑞澤城,孩子們的處境一下子天翻地覆了,負責接收他們的人穿著富貴,笑容和善,例如專門負責帶琳達等五個女孩的大姐姐,不但帶她們洗澡,給她們傷口包紮,還讓她們換上了從沒穿過的漂亮衣服,帶她們飽飽吃了一頓,然後帶她們回自己房間,給她們看房裡精美的傢俱,衣櫥裡無數精緻的衣裙,首飾盒裡閃閃發光的珠寶。

大姐姐告訴琳達她們,只要在這裡安分守己的練習唱歌跳舞,那麼她們也能過上這種“天堂”般的日子。

只要唱歌跳舞就能吃好穿好的五個女孩都是乞兒出身,對這樣的誘惑當然馬上就點頭了,不過和其他無牽掛的女孩不同,琳達還有個需要她掛心的妹妹。

於是琳達冒著再次被毒打的危險,大著膽子提出能不能把她妹妹也接過來?

這個大姐姐果然和那些兇殘的人販子不同,她很和善很感興趣的聽琳達說話,還細問她妹妹多大了,長的好不好看?

當得知艾欣還不到三歲,大姐姐帶著遺憾告訴琳達,從這裡專門去陶比拉城接人是要花很多錢的,但如果琳達表現得好,唱歌跳舞得了第一名,她就能讓老闆高興,老闆就回把她妹妹也接過來了。

十二歲的女孩還是挺好騙的,抱著這個表現好就能見妹妹的希望,琳達努力訓練,很快在一群女孩中脫穎而出,但沒想到等待她的,是再次被賣掉。

 

第一百三十一章姐姐的故事(中)

在同樣學習歌舞的一群女孩子當中,琳達並不是最漂亮的,更正確說,她的長相連前十名都進不了,只算中等的。

琳達的嗓子也一般,比不了另一個一開口就被老師誇“像夜鶯在歌唱”的女孩,但女孩子們都不識字,記歌詞全靠死記硬背,琳達拼命似的記,每次都是她頭一個完整的唱出一首歌,讓老師不得不記住她。

但比起跳舞,琳達就是謙虛的排第二,也沒人敢排第一,也許是長年和別人搶食物鍛煉出來的,她身體的柔韌性和靈活度非常出色,讓老師直呼是天才。

琳達這樣的努力,為的是和妹妹早日團聚,可沒想到出眾的代價是再次被賣,而且這回離開卡特去維古。

琳達當然要反抗,可船行駛在茫茫大海上,她又被綁住了,怎麼逃?

就是這艘船,半路遇上了海賊,還是這一帶最惡名昭彰的“黑鯊”沃瓦,那些負責押運她們的人,別看對著她們挺兇的,但一聽沃瓦的名字腿都軟了,可惜他們長得不好看,引不起“黑鯊”的注意,一刀下去便祭了海神。

至於船上花一樣的女孩,沃瓦可就下不了手了,但讓他放人是更不可能的,於是全當戰利品帶回了“黑鯊”島。

當時的“黑鯊”島也正是艾欣現在見姐姐的這座,這個“黑鯊”其實是在維古海軍中當過一個小官的,只是這人太過好色,而且膽大到敢和自己的頂頭上司搶女人,於是被上司公報私仇給開除了。

開除了沃瓦也不怕,這人靠著自己熟悉大海又熟悉軍隊,成功的投靠了一夥海賊,並也當上個頭目。

只可惜這人好色的毛病改不了,他又看上了自己這回海賊頭領的新夫人,並且總結了經驗教訓,與其總撿別人剩下的女人,還不如自己當頭領享受最好的。

沃瓦拉攏了一夥人,終於計劃了一場叛變並成功上位,從此每回的戰利品都是他先挑,漂亮女人當然也全是他的。

可這男的還有點賤毛病,得不到的那個才是最好的,在海上飛揚跋扈著,他又惦記起原來沒爭贏的海軍上司的夫人了。

現在沃瓦是有武器有人手,於是某天他從海賊化身強盜,踩點後闖入原上司的家中,將男人和孩子全殺了,搶了原上司的夫人帶回船上。

只是在船上沃瓦還沒碰那女子,那女人就先撞他刀尖上自殺了。

這件滅門慘案在維古轟動一時,查出兇手是誰後,沃瓦上了懸賞榜,維古的海軍更是把他當成主要目標緝拿。

在這風頭下,沃瓦不得不縮一縮了,也就是在海上四處逃竄時,沃瓦發現了這座海島。

艾欣坐船過來這島時,覺得順風順水挺容易的,但其實這裡的海路三步一暗礁五步一險灘,十步還有一處旋渦,不是行船的老手根本進不去。

沃瓦看中了這塊寶地,也不得不說這人是見過世面的,他不像別的海賊今朝有酒今朝醉,他想著能幹出一番大“事業”,成為海上的霸主,不再過那種見了軍隊就逃跑的日子。

沃瓦在這島上也的確經營出效果來了,他的人品不光是正規軍,連海賊同行都恨他恨得牙癢癢,可就是因為人家老巢好,打不過便跑,硬是沒人能奈何他。

沃瓦的氣氛就越發囂張,例如琳達這一回,克瑞澤城的人一看見是“黑鯊”,就忙把迦蘭的王太子抬出來了,說船上運的都是王太子的私貨。

可沃瓦硬是一點面子也不給,照樣醜的殺掉,漂亮的搶回去。

琳達這還是頭回遇上海賊,之前她連什麼是海賊都不清楚,可看見那些兇神惡煞對她們舉鞭子的人販子,一聽到海賊就連反抗都不敢了,她看也明白了誰更兇殘。

船上挑剩下的人,是當著琳達她們的面砍一刀再被扔進海裡的,看著海水變成了血色,僥幸活下來的女孩當場嚇暈好幾個。

琳達則用牙咬自己的舌頭,疼痛可以讓人冷靜下來,她不可以暈過去,什麼都不知道不是更任人宰割嗎?

上了島,海賊們歡呼慶祝開始分戰利品了,沃瓦先挑了三個年輕漂亮的女孩當新夫人,然後讓他原有的四個夫人去挑珠寶。

在克瑞澤城時,琳達還受過一點訓練,為的是看客人的臉色來選擇合適的歌舞,她現在用上了這點來觀察沃瓦的四個夫人。

這四個女子,有三個一上來就撲進了珠寶堆,這個也想要那個也好看,同時看中一串項鏈便公然搶奪起來。

只有年紀最大的那個,站在沃瓦身邊關心的詢問出海的情況,大家有沒有誰不小心受傷了,然後介紹沃瓦不在時島上又是什麼情況。

看沃瓦和其他的海賊的態度,這女人的地位明顯與別的夫人不同,琳達只是奇怪,如果這位是沃瓦正式的妻子的話,她為什麼是一身舞娘的打扮?再說她如果對珠寶首飾沒興趣,那為什麼妝化得那麼濃?

等三個夫人都挑完了,那女人才隨便指了件首飾,便又笑嘻嘻看其他海賊挑其他的女孩,無論那些女孩怎麼哭喊求救,她也只當看戲。

這女的和海賊一樣沒有同情心,但等到分配琳達她們這些十四歲以下,暫時沒辦法給男人暖床生孩子的少女時,琳達還是決定賭一把。

所以在別的夫人挑選侍女時,她盡量往後縮,但等那女人走到她面前時,她馬上恭恭敬敬的跪下來。

琳達的舉動果然引人注意,當知道琳達也會唱歌跳舞後,那女人便選下了琳達和另外三個女孩。

後來琳達才知道,她這一跪的確賭對了。

沃瓦好色不專情,再漂亮的女人也很快會膩了,可他始終覺得自己是高人一等,所以他玩過的女人也不能扔給手下,而海賊到底比不了王宮,可以養許多吃閑飯的,所以厭煩了怎麼辦?很簡單,扔海裡喂鯊魚,反正漂亮女人多的是。

所以琳達見到的那三個夫人,最長的也不過跟了沃瓦一年多,但那位挑中琳達的舞娘夫人,她的名字叫歌麗思,卻跟著沃瓦有了十三年,比琳達的年紀更大。

歌麗思原先真是一名舞娘,她和舞蹈團一起走南闖北演出,卻在一次出海中被沃瓦殺了團裡不少人,留下的漂亮女人中就包括她。

歌麗思不但人青春靚麗,更讓沃瓦驚喜的是,這女人居然有那麼六、七分長得像他沒得到的那個海軍上司的夫人,他多年的遺憾在這女人身上得到了補償。

更讓沃瓦驚喜的是,在得寵幾個月後,歌麗思居然懷孕了要說沃瓦這些年財也有勢也有,女人更不缺,他遺憾的只有孩子。

在歌麗思之前,沃瓦有過的女人至少超過二十位數,但沒一個能給他生孩子,現在已經快四十歲的他,真的需要一個繼承人了。

十月懷胎,歌麗思給他生了個女兒,雖然有“要是兒子就更好了”這種不知足的念頭,但抱著眉眼都像自己的女兒,沃瓦還是樂得在島上歡慶了三天,並把之前敢造謠說女兒不是他的其他夫人,全部扔海裡喂鯊魚。

沃瓦親自給女兒起名叫珍貝,而母以女貴,雖然沃瓦沒有和歌麗思正式舉辦婚禮,但島上人幾乎把歌麗思視為女主人了。

珍貝剛出生那幾年,沃瓦的脾氣也好了不少,有時候出海“工作”,也只搶財物不殺人,人們逐漸以為,有孩子的沃瓦開始有人性了。

但沃瓦還是改不了他好色的習慣,當珍貝五歲的那一年,沃瓦在“海上作業”上了一艘商船時,居然在船上發現個他從沒見過的絕色美人兒,沃瓦擁有過的漂亮女人著實不少,但和這女人一比就全成了垃圾

但可惜的是,這樣的美人居然有丈夫了,而且這次航行就是兩人的蜜月,新郎當然不願讓出如此美麗的新娘,沃瓦乾脆把他殺了,並殺順手,又宰了一船乘客,當然新娘除外。

於是這個叫依貝莎的女人又成了沃瓦的新娘,其實島上哪個女人不是剛搶來時哭哭啼啼,後來又為了沃瓦爭風吃醋?

所以本來痛不欲生的依貝莎,接受命運轉而討好沃瓦甚至開始爭寵,別人也沒覺得奇怪,其他女人不都是這樣?

所以在依貝莎成了最受沃瓦寵愛的女人後,島上的人全都巴結討好她了,就連有天當歌麗思不在家,依貝莎說想帶珍貝出去玩一會兒,照顧珍貝的侍女也沒敢拒絕。

等歌麗思回來發現女兒不見了,自然她要去找依貝莎要人,可大人小孩都找不著,這事驚動了沃瓦,他也覺得不對勁兒,讓手下全島搜查,這才有人在西邊的那處懸崖,就是沃瓦習慣將玩厭了的女人扔下去的、下面是鯊魚窩的那處懸崖邊上,發現了依貝莎指名給歌麗思的信,而壓住羊皮信紙不讓海風吹走的是一雙小孩的皮靴

歌麗思一眼就認出那是自己女兒的靴子她顫抖著接過信,可是一個舞娘哪有識字的機會,倒是一旁的沃瓦看了後臉色非常難看…

歌麗思一把抓住沃瓦吼叫著問他到底信上寫了什麼,要換平時,沃瓦早就對敢這樣的女人一刀下去了,但現在他卻只吞吞吐吐的開口,告訴歌麗思,依貝莎抱著他們的女兒從這裡跳下去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姐姐的故事(下)

歌麗思一直不知道依貝莎指名給她的信上具體寫了什麼,她原以為這謎底永遠也揭不開了,但在沃瓦死後,做為他的遺孀和“黑鯊”島的新主人後,在整理沃瓦的藏寶室後,她竟然發現其中一個小箱子裡裝的不是什麼金銀財寶,而是女兒那雙小皮靴和那封依貝莎的遺書。

自從當初那件事後,歌麗思就在悄悄學認字了,事隔十二年重新拿到這遺書,她終於不用再急匆匆問別人上面寫了什麼。

依貝莎的這封遺書是向歌麗思道歉的,她和歌麗思無怨無仇,甚至做為同被搶來的女人,她還有些同情歌麗思。

但在整船人都因她而死的時候,依貝莎就發誓一定要報仇了她立誓一定要沃瓦也體會失去至愛的痛苦

上了島依貝莎就努力觀察,試圖找出沃瓦的弱點,而這一點並不難找,做為島上的霸主,沃瓦寵女兒寵得明目張膽。

當發現沃瓦的心肝寶貝是個只有五歲的女孩時,依貝莎還是猶豫了,她不想對個五歲的孩子下手。

於是依貝莎努力討好沃瓦,打算趁他不防備時刺殺他,可惜沃瓦雖然好色,但不缺警惕性,他再寵一個女人,也不會留在她那裡過夜,這其中甚至包括給他生了一個女兒,跟著他快六年的歌麗思。

依貝莎等不下去了,在仇人身邊還得強顏歡笑拿身體侍候他,這是何等的折磨?

促使依貝莎最終下定決心的,還是沃瓦對珍貝的寵溺,那天她親眼看見,這個殺人如麻的劊子手,居然會樂呵呵的在地上爬,給女兒當坐騎

依貝莎於是明白了,要想讓沃瓦也嘗到什麼叫傷心,只有從他女兒身上下手,保管比刺他一刀還有用,至於那個只有五歲的小女孩,要怪就怪她是“黑鯊”的女兒吧。

歌麗思當時不知道依貝莎的遺書具體寫了什麼,沃瓦當然也不可能告訴他具體的內容,她暈倒被救醒後,哭喊著要找女兒。

可是崖下的鯊魚群能給她留下什麼?事實上,在她昏過去的這段時間裡,沃瓦已經出重金派了幾個勇士,把繩索綁在腰間吊著下去查看了,可惜除了鯊魚鋒利的牙齒他們什麼也沒看見,其中有個因為上面扯繩子的人慢了點,硬是又“送”了鯊魚一塊肉。

沃瓦連給女兒收屍都辦不到,所以為了泄憤,也為了安慰歌麗思,他當眾將照顧珍貝的兩個侍女也扔下懸崖喂了鯊魚。

歌麗思自然不會攔著,她出去前特別叮囑了兩個侍女,除了沃瓦不能讓別人帶走孩子,可恨那兩個侍女為了討好沃瓦的新寵居然不聽她的

事實上,當母親的比做父親的要先冷靜下來,她居然一點沒怪沃瓦反而安慰他:"我知道你比我更疼珍貝,女兒沒了你比我還傷心,但這一切都是古神的安排,我會祈禱古神…讓他再賜我們一個兒子…”

沃瓦不由得不感動,而且他也清楚,“黑鯊”的女兒沒了,這島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回家後會舉杯歡慶了,真正能明白他的心疼,並陪他一起掉淚的,只有女兒的親生母親了。

所以歌麗思女兒沒了,但她的寵愛卻有增無減,雖然她也沒給沃瓦再生個兒子,可比起其他肚子一直沒動靜的女人,她至少還證明瞭沃瓦是可以當父親的。

歌麗思的事在島上並不算秘密,琳達當了她的侍女後,很快就在別人口中聽說了。而琳達進島才一個月,之前搶珠寶首飾的三個夫人就有兩個喂鯊魚了,新上位的二個就是和琳達同船被搶的。

琳達當時看見沃瓦是選了三個的,那麼另一個怎麼不見了?

琳達後來才從歌麗思口中得知,那個不見了女孩是因為勇於反抗,居然咬傷了沃瓦,當晚就被丟進了鯊魚窩。

可惜不是每個女人都敢不要命的,這世上還是怕死的人更多些,琳達佩服那些敢反抗的女孩,但也不會瞧不起那些茍且偷生的,因為如果換成她自己,她也更想活下去。

不過現在琳達不用去考慮她將來會屬于哪個男人,沃瓦更喜歡成熟性感的大美女,對她們這些天天在他眼底下晃的小豆芽們,連分個眼神的功夫都沒有。

琳達因此鬆口氣,她現在的主要目標就是服侍好歌麗思,最好是讓歌麗思信任到離不開她的程度,她才能繼續生存下去。

而相比其他夫人身邊負責做飯洗衣,其餘時間還要刺繡的侍女們,歌麗思對她們這些小侍女倒是挺好的。

因為歌麗思類似于女主人的地位,她身邊最多時有六個侍女,做飯洗衣服用不了那些人,於是她就讓閑下來的侍女練武,學習認字。

有人看了就傳言,歌麗思夫人是把這些侍女當女兒養了,畢竟如果珍貝小姐現在還活著,也就是十二、三歲的年輕。

歌麗思當然不是現在才有侍女的,除了之前因為照顧她女兒不利而喂鯊魚的,琳達更想知道其他侍女的命運,好引以為鑒。

好在這也不是什麼秘密,例如常過來給歌麗思問候的幾個,她們就是歌麗思前幾任的侍女,而她們的丈夫,據說都是島上的小頭目。

而更讓人心動的是,歌麗思允許侍女們自己挑選丈夫,雖然這島上的男人手裡都沾過血,但也有顧家不那麼兇暴的,自己選誰也不會選像沃瓦那種喜歡把女人喂鯊魚的。

那如果沃瓦也看上了侍女中的一個,那歌麗思會怎麼辦呢?琳達不得不也考慮這個,因為按島上女孩嫁人的平均年齡算,再過兩年多她也到面臨危險的時候了。

當然能不能活到兩年後,才是目前最關鍵的問題。

對一個乞兒而言,琳達還不懂“知識能改變命運”這種大問題,歌麗思讓她練劍她就練劍,讓她讀書她就讀書,並且努力做到最好的,目的只一個——討主人歡心。

琳達這樣努力著,自然引歌麗思注意,因為她的舞蹈也出色,歌麗思也常命令她跳舞給自己看,只是在觀賞歌舞時,歌麗思的表情不是欣賞和高興,反而出現難過、追憶、感傷之類的負面情緒,有時候更會流淚嘆息:"如果我的珍貝還活著,她一定跳的更好。”

緊張的兩年多很快就過去了,歌麗思身邊兩個大點的侍女早已嫁人,沃瓦又給她補充了三個小的,現在女主人不缺人手,這代表琳達她們也可以出嫁了。

其實島上的海賊也願意娶歌麗思身邊的侍女,因為這些侍女主動挑選丈夫,代表她們是心甘情願嫁人的,這比剛搶來不安份的女人強多了,至少男人們回家時,桌上已經擺好了熱湯和烤好的麵包,更不用擔心哪天妻子抱著孩子跳海。

像依貝莎那樣的例子,在這裡由殺戮的男人和搶來的女人組成的所謂“家庭”裡,並不是獨一例的。

琳達這兩年也學了不少,如果想繼續活下去就必須和島上的某個男人組成家庭,那麼琳達也認了,甚至她已經在暗中挑選了,找個有點地位的,如果能對她好的話,是不是可以求他幫忙找妹妹?

當然琳達不敢讓妹妹進海賊窩,但出一些撫養費,在陶比拉找個好心的人家代為照顧艾欣,應該是可以的吧?不少字

琳達計劃的是不錯,但很顯然這島上的事不是當時的她能做主的,那一天歌麗思把她們那一批四個,年紀都在十四、五歲的侍女聚集起來,先誇她們學習得不錯,然後說連沃瓦都注意她們了,所以她必須送一個侍女給男主人。

四個女孩臉色一下子全變了

“你們要知道,能夠侍候男主人是你們的榮幸。”看她們好象都不願意,歌麗思臉沉了下來。

是被喂鯊魚的榮幸…幾個女孩都不開口,“那麼我點到誰就是誰了…”歌麗思只好這樣說。

“夫人…夫人求求您救救我們吧?不少字”最小也是最受歌麗思喜歡的羅拉終於開口了,這幾年女主人對她們的好,讓她能大膽求助。

歌麗思也同情的嘆口氣,這讓女孩們看到了希望,但她接下來的話,卻讓女孩們更抖了:"這些年沃瓦越來越過分了,我也沒有勸解他的本事,要想阻止他的貪婪,就只有…”

就只有先下手為強,殺了沃瓦歌麗思甚至還拿出一包早準備好的毒藥

幾個女孩於是明白了,女主人已經是計劃好了的,她們如果不答應,當場就可能沒命所以她們只有同意。

歌麗思很滿意,她說出自己定好的計劃,今天中午沃瓦就會過來她這裡用餐,到時候只要將放了毒藥的酒端上桌就行,這毒藥是她重金買的,保證讓人看不出沃瓦死於中毒,反正沃瓦近來身體也不大好。

然後做為沃瓦的遺孀,歌麗思就可以接管這個島,那時候她會送每個女孩一筆財寶當嫁妝,如果她們不願意住這裡,她也可以送她們離島。

帶著一大筆錢離島,然後回陶比拉城找妹妹團聚?琳達拒絕不了這樣的誘惑,而其他女孩也有弱點在,於是大家都同意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鉛中毒(上)

計劃好了,歌麗思將那包毒藥交給侍女中年齡最大的莫麗,但要求她們四個必須一起行動,這也有讓她們互相監視的意思。

可惜這些女孩都不是幹這種事的料,本來沃瓦笑呵呵的這裡,明顯是沒防備的樣子,但羅拉緊張的還是打翻了她端的盤子,莫麗倒酒的手也發抖。

要說剛上島的女孩怕他,沃瓦認為是在情理之中,但在歌麗思身邊兩年的侍女…今天的表現和以往可不一樣…尤其羅拉的眼睛總往酒壺瞄…

沃瓦於是開口了,而經不住他反復追問並亮出刀子,羅拉跪在地上,第一個招了

沃瓦雖仍是防著點歌麗思的,但聽到這個跟他十五年的也想害他,還是吃驚,甚至有點難過…

倒是歌麗思,一點也沒有被人揭發的驚慌,反而冷笑這女孩想著當你新不是一兩天了,這真是找個了幹掉我的好機會”

“不是的”羅拉當然要分辯,於是把琳達她們三個都扯進來給她做證。

琳達那一刻真恨羅拉,而且她莫麗她們也了一樣,便學著歌麗思否認,畢竟羅拉才是告密者,她們三個承認了也只叫做招供,一樣活不了的,還不如咬牙不認賬,賭那麼一線生機。

沃瓦腦子有點亂了,他向來習慣用刀子,這種審查判定誰是誰非的,他真不懂,要換了別人他可以不管對,全扔海裡喂鯊魚,可這裡面卻牽扯了歌麗思,不光因為她是珍貝的母親,也因為這最貼心。

這些年沃瓦的精力已經大不如前了,他揮揮手命令手下將琳達她們四個分別單獨關起來,等著他詳細審問,至於現在,他要問歌麗思。

琳達一個人被綁在牢房裡,害怕是害怕極了,她認為這回肯定活不了了,也不艾欣還在不在陶比拉城,如果不在了,那麼是不是按書上說的,倆的靈魂會在古神那兒團聚?

果然,大概半天不到,幾個海賊就把琳達押送到了懸崖邊,琳達底下就是鯊魚窩,這裡的海風都帶著血腥氣。

海賊倒沒急著把她推下去,琳達認識的一個叫麥爾庫的小頭目告訴她,別的侍女已經招了,只要她也指控歌麗思投毒,那麼沃瓦大人就可以放了她,甚至可以給她一筆錢,讓她離島去找她。

琳達一時怔住了,她要不要抓住這線生機呢?

麥爾庫也不著急,就在一邊站著等她考慮清楚。

琳達的確猶豫著,但最終她開口還是說歌麗思一直教我們要尊重沃瓦大人,她更是把沃瓦大人當神一樣敬仰著,她可能會去害他?”

“那羅拉會那樣說?當時你們又為這麼緊張?”麥爾庫追問道。

“想讓羅拉嫁人,但好象羅拉不願意,這幾天她一直對有怨言,至於當時…要是我說你想傷害沃瓦大人,你會不會害怕?”是羅拉先扯上她們的,所以琳達說謊也說的毫不留情。

麥爾庫再問也問不出,琳達咬緊牙關就是不承認歌麗思讓她們投毒,當然也不承認投毒,酒裡有沒有毒她不清楚,就算是有,那也是羅拉幹的,至於莫麗她們為承認了,她也不,可能她們跟羅拉同謀了,反正她是都不

一問三不知,麥爾庫氣極了命人用繩索把琳達從懸崖上吊下去,聲明只要琳達認罪就放她上來,琳達還是說不。

繩索真的把人吊下去了,琳達懸在半空就能清楚的看到底下鯊魚正在聚,她也想求饒改口,但還是只是尖叫。

其實叫了兩聲琳達就不敢再叫了,因為聽到聲音鯊魚們更快的遊了。

但鯊魚們這回要失望了,聽到琳達的尖叫,繩索沒有斷開而且迅速把她又提了上來。

“樣?想清楚沒有?”麥爾庫再問一遍。

琳達嚇得全身冷汗,站也站不穩,話也說不出來了,但還是搖頭,搖頭表示她和女主人都是無辜的。麥爾庫這次沒讓人再吊她下去,而是又押琳達進了牢房,仍是留下她一個,關上門走人。

這是不是代表她暫時是沒事了?生死關上走了一遭,琳達全身發軟的倒在草堆上,連老鼠爬上她身上,都沒跳起來大叫。

牢房沒窗戶,只有墻壁上插的一隻火把做照明,所以琳達不究竟過了多久,牢房門才再度打開。

這回進來的是歌麗思身邊的兩個小侍女,琳達不但認識還親自教過她們做飯,兩個女孩衣著整齊,行動自由,走到琳達身邊很恭敬的向她行禮。

“還好吧?無不少字”其實看歌麗思身邊人沒事,琳達就了。

兩個小侍女沒,只是一左一右攙扶琳達往外走,而外面守牢房的衛兵見她們出來了,也是很恭敬的行禮。

這更證明歌麗思的地位毫無動搖。

但琳達最迷惑不解的還是她目前的處境,既然來接人的是女主人的小侍女,那麼就代表男主人她們的“清白”了,然後…

然後該樣,其實琳達也並不清楚,但差不多就是恢復成從前那樣,繼續服侍歌麗思就成了,挺多侍女中少幾個…例如羅拉。

可現在問小侍女也不說,她們只侍候琳達淋浴更衣,端上牛奶和白麵包服侍她用餐。

琳達極不安,因為她現在穿的可不是侍女該穿的粗布衣服,島上的物資來源全靠搶,所以只有頭領喜歡的才能穿高檔衣料。

還有吃的牛奶白麵包,這也是島上的稀罕貨,侍女們的主食是蔬菜湯和黑麵包,女主人偶爾賞塊肉已是天大的美味了。

現在這樣…歌麗思不會想把她送給沃瓦吧?無不少字琳達被這個猜測嚇住了,而看兩個小侍女對她異於平常的恭敬,琳達越想越覺得可能性太大了

那辦?逃,肯定是逃不了;自殺,但經過鯊魚窩上空那一遊,琳達真的很怕死,她就這樣矛盾著,又被帶了出來。

琳達這才,外面已經是黑夜了,但島上火把點的到處都是,而住在島上的海賊和他們的、孩子差不多全出現了,沃瓦發布命令的那個廣場人擠人的。

這是啦?琳達記憶中沃瓦幾次“娶”新,島上也不會熱鬧隆重成這樣?

“真漂亮。”歌麗思終於出現在琳達面前,她也是一身盛裝,並且非常親熱的去擁抱琳達,“我就你穿它一定合適,我的女兒。”

女兒?

沒等琳達反應開口問,歌麗思就拉著她往廣場中心的臺子走你父親在那兒等著呢,我們快吧。”

父親?

歌麗思拉著琳達上了廣場中心的臺子,那裡站的是一身正式裝束的沃瓦,不過他對琳達表情只是淡淡的。

接下來宣佈的人也是歌麗思我要告訴大家,我喜歡琳達這個孩子,我要收她做養女,所以從現在起,她的名字就是琳達沃瓦。”

雖然沃瓦對這事沒表現多高興,那態度和歌麗思又找了個新侍女沒兩樣,但如果他不同意,歌麗思是絕不敢讓一個侍女用上沃瓦這個姓氏的,所以臺下還是開始歡呼,歡慶了。

是養女,不是新,還好,還好…這是琳達當時唯一的念頭,她仍然在糊裡糊塗中,只是在島上險惡的生存環境裡,她的有些習慣已經成了本能,於是別人道賀時就笑,歌麗思帶她去見沃瓦的一些老部下時,該喊“叔叔”就開口,該行禮就毫不猶豫的屈膝。

總之這場慶祝會下來,琳達沒有失禮的地方,也沒有讓任何人覺得她地位變了,人就傲慢了。

不過地位改變了,她的住處也發生了變化,之前是四個侍女住一間房,現在她有了單獨的房間,裡面的佈置據說還是歌麗思親自指揮侍女換了。

“晚安,我的女兒。”歌麗思親自送琳達回房,並親吻她的額頭。

“晚安…”琳達機械的回答,其他的動作沒有,稱呼也沒有。

她今天是死裡逃生,歌麗思寬容的笑笑好好睡一覺,我你就會全明白了。”

琳達哪裡睡得著?她把身上的長裙脫下來細心的疊好,然後打開衣櫃…櫃裡一套套的全是新衣服,至少數量在十件之上。

把手裡這件也放進櫃子裡,琳達才爬到床上,用同樣嶄新的鴨絨被把裹成團,然後小聲哽咽著發抖。

她不是冷,而且劫後餘生、心有餘悸。

就想發生了這麼大的事,琳達還記得整理好衣服再上床,兩年多的侍女生活讓她的神經始終繃得緊緊的,生怕一點的疏忽就會被扔下懸崖喂鯊魚。

在殺人魔王身邊當侍女,察言觀色的本事是必須的,這樣提心吊膽的日子當然不好過,但今天這本事卻救了她一命。

原因就在麥爾庫的某句話上。

 

第一百三十四章鉛中毒(中)

麥爾庫在懸崖邊代表沃瓦,威脅利誘琳達時,說只要琳達指證歌麗思投毒,就可以放她自由,給錢讓她找妹妹去。

琳達在那一刻還真是有點心動,但長年養成凡事多想想的習慣,讓她沒馬上開口,而一細想,她就覺得這事有不對勁的地方了。

在克瑞澤城是吃過虧,又親眼看見沃瓦殺人,琳達是不會一上島就救他們放了自己找妹妹的。她唯一提過的一次,是在歌麗思夫人哭女兒的時候,可能是同病相憐了,在夫人問她家裡還有什麼親人時,她實話實說了。

而歌麗思夫人雖然在島上地位較高,但她還是無法出海,甚至連調動一艘海盜船的權利也沒有,所以琳達也沒有趁機求其幫忙找妹妹。

琳達提妹妹,也只是因為心裡壓抑著太難受了,但她知道島上不是個隨便說話的地方,這事之後再也沒提過。

所以知道琳達有妹妹的,就只有歌麗思夫人了,那麼沃瓦怎麼會拿這個利誘她?這也可能是之前歌麗思夫人告訴他了,但琳達認為沃瓦可不是個會細心記住一個侍女出身的人,他甚至連跟了他十五年的歌麗思的生日都記不住,即使夫人她每年都熱熱鬧鬧過生日。

那麼是現在歌麗思夫人才吐露的?可為什麼要說出琳達的這個弱點給沃瓦?為了更方便指控歌麗思本人?

琳達覺得不可能,而且歌麗思和羅拉相比,她認為壓寶在前者更可靠,就算她壓輸了,也算對得起女主人這兩年的照顧了。

可琳達不但賭贏了,她的地位還在一天之內發生了這麼大的改變,歌麗思夫人的養女,還姓沃瓦?

琳達這一晚上根本睡不著,她還是按之前當侍女的作息時間早早起床,打開衣櫃找了件盡量樸素的裙子穿上,而找衣服時她才發現,自己原來那個小木盒也在櫃子裡面。

盒子裡面裝的是琳達這兩年攢的東西,她在海賊島當侍女有吃的穿的能活命就不錯了,誰敢和沃瓦開口要工錢?

只有女主人偶爾會惦記她們,送一點自己不要的首飾,琳達不敢打扮,可也不捨得不要,她還幻想有機會能賄賂誰,可以幫她去找妹妹的。

所以這盒子是琳達最值錢的東西,雖然全部加一塊也不如她昨晚穿的那件裙子值錢,但歌麗思夫人把別的當破爛扔了,卻仍留給她這個,琳達對這份心不得不感動。

更讓琳達意外的是,她一開門就看見歌麗思夫人站在院子裡。

正當琳達猶豫該怎麼稱呼時,歌麗思夫人先開口了:“想知道羅拉她們怎麼樣了嗎?跟我來…”

她先往外走,琳達只好跟上。

結果歌麗思帶琳達去的又是昨天的懸崖邊,想起下麵的鯊魚,琳達又有點站不穩了。

“羅拉她們現在都在下面,和我的珍貝在一起。”歌麗思望著海水垂淚。

琳達心裡是有準備的,但聽到這成了事實,她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歌麗思也不是想聽琳達說話才帶她過來,事實上是歌麗思有話要說,不光是和琳達說,也是和羅拉她們說,讓活人明白,讓死者瞑目。

歌麗思這些年是越來越想珍貝,尤其是在看見和珍貝年紀差不多大的琳達她們的時候,有時候她甚至覺得自己肯定會因為想女兒而發瘋的。

之前因為她而嫁的不錯的侍女,忠心的就勸她乾脆認個養女吧,也好有個依靠,更有消息靈通的悄悄告訴她,島上因為沃瓦一直沒孩子,已經有人打繼承人的主意,那些想讓自己孩子當沃瓦養子的女人,甚至不惜用自己身體去討好沃瓦,而這事她們丈夫也是默許的了。

歌麗思感到了危機,孩子要有親生母親在,心還能向著她這個外人?這不是要她的命嗎?

歌麗思不得不開始挑選了,而這島上無牽無掛,知根知底,最重要是和她珍貝一樣年紀的,也就她身邊這幾個侍女了。

歌麗思於是拿四個人細細比較,首先是最小的羅拉,這女孩笑起來的樣子有點像珍貝,加上年紀最小,歌麗思平常就偏疼她一點的。

可莫麗的眉毛長的和珍貝一模一樣,琳達的身材和歌麗思十幾歲時最像,尤其是跳舞的時候,想必珍貝要是能活到十四、五歲,也該和母親一樣的。

而另一個喬妮,她的棕發還帶了點紅,這是珍貝的發色。

四個女孩都有珍貝的某一點,這不是巧合,歌麗思選侍女本來就是照女兒的影子挑的。

但這回真要挑養女了,歌麗思只能選一個,而羅拉不知道從哪兒聽到了一點風聲,她侍候女主人於是更殷勤了,還找機會貶低琳達她們三個。

海賊窩本就是弱肉強食的地方,羅拉踩別人往上爬,歌麗思也不認為有什麼不對,只是羅拉剛聽見風聲就這樣,表現得有點過了,反而顯得她性子浮燥,不如莫麗的實在,不如琳達的小心,不如喬妮的規矩。

歌麗思選的是養女也是戰友,她當然不可能選個會拖後腿的,於是她想辦法試她們的忠心。

那包毒藥其實就是麵粉,果然羅拉怕得先背叛了她,而等四個侍女被押了下去,就是歌麗思對沃瓦的表演時間了。

已經跟了這男人十五年,歌麗思知道怎麼哄住他,只要說她是依靠沃瓦才能生活,不然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靠什麼活下去,誰會寵愛她,給她漂亮的衣服、精美的首飾,還有他們共同、也是唯一的那個女兒…

歌麗思更當著沃瓦的面,把摻了麵粉的那壺酒喝下去,麵粉當然毒不死人,沃瓦相信了她,並把四個侍女全交給她處置。

羅拉當然是第一個進鯊魚窩,剩下的三個,歌麗思則讓她信得過的幾個小頭目去試探,只是很可惜,只有琳達堅定的表現了忠心。

聽歌麗思說完,琳達的心情比吊在鯊魚嘴邊還害怕,這位夫人的手段更勝過沃瓦,畢竟沃瓦從不會拿自己的命來玩,而歌麗思在試探她們的時候,也是把自己致于危險中,要是沃瓦寧殺錯不放過…

歌麗思夫人對于背叛者毫不留情,但對于忠心的人,獎勵也是驚人的,她居然能說服沃瓦給了琳達他的姓氏。

不過歌麗思夫人也明確的告訴琳達,起初沃瓦並不願意認什麼養女,他不想把自己多年積蓄的勢力和財寶留給沒血緣關系的外人,是歌麗思舉出外面那些女人的野心,說收個養女是為了絕了她們的心思,“反而只要我們心裡清楚,養女就是養著玩的”。

這理由說服了沃瓦,他驕傲于女人為他爭風吃醋,而且他更喜歡白玩別人的妻子,尤其是對方夫妻主動送上門的,他們以為能占“黑鯊”的便宜,結果…

歌麗思原話轉告琳達,其中還包括那句“養女是養著玩的”,琳達明白,這是在告訴她,就算她成了沃瓦的養女,但能依靠的人只有歌麗思夫人一個。

琳達再不敢猶豫,跪倒磕頭喊母親,這一喊還真喊出歌麗思幾滴淚水,畢竟她快十年沒聽過這稱呼了。

琳達成了歌麗思的養女,她的吃穿上了檔次,接受的訓練也上了檔次,她也明白歌麗思是不需要一個沒有用的養女的,所以加倍努力著。

十六歲的時候,琳達在海賊的比武訓練場,公開連著打敗了兩個二十左右的男孩子,這比試甚至驚動了沃瓦,他看出這不是男的在讓女的,而是公平的對打後,哈哈大笑:“不愧是我沃瓦的女兒”

這是沃瓦頭回正式承認琳達的身份,並且允許她可以跟著他的老部下一起出海了,但只能當下手,不能發布命令。

琳達對殺人越貨沒興趣,剛開始她想的是自己能不能找機會逃走?

可惜海盜船唯一停泊的只有“黑鯊”島,他們不可能靠近任何一個國家的正式碼頭,而海上“作業”之後,海賊們都要清點人數外加搜身,免得有人私藏什麼值錢的東西。

琳達是頭領的養女,當然沒人敢搜她,但她也是萬眾矚目的那個,要想不被人看見的坐小船逃跑,那只有在夢裡了。

可她現在吃好穿的,琳達更惦記可憐的妹妹,再觀察觀察歌麗思對她的態度,琳達終於又大著膽子求上了她的養母。

成為歌麗思的養女,接觸到一些之前接觸不到的東西後,琳達這才知道她的養母也有一批聽命的手下,歌麗思雖然出不了海,但她想要什麼都會有人幫她帶回來,尤其沃瓦在維古和迦蘭的沿海城市還有內線。

內線是為了打聽什麼商船有錢人最多,王國海軍出動哪回是認真的,哪回又是虛張聲勢。可讓他們幫忙跑一趟陶比拉也可以吧?不少字額外的工作她會給額外的報酬的。

歌麗思這回沒拒絕養女的請求,她痛快的答應幫琳達找妹妹,然後過了半個月,終於輪到她的人出海,將託付帶到克瑞澤城,回來後說已經派人去陶比拉了。

於是琳達開始日盼夜盼,她的妹妹今年六歲了,黑發黑眸非常好認,而找到了就把她托給一戶好人家吧,回來告訴她一聲就行,她就心滿意足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鉛中毒(下)

琳達日夜祈望著傳來好消息,可兩個多月後傳的消息卻是,派去的人在陶比拉沒有找到黑發黑眸的六歲女孩,而再仔細搜索,終於從另一個乞丐口中得知,三年前的冬天城裡凍死了幾個乞兒,好象其中就有一個黑頭發的,而當時官府怕傳播瘟疫,所有屍體都燒了。

“黑鯊”島就是處人間地獄,琳達之所以能在裡面掙紮求生這些年,正是因為外面有個是她的希望,現在沒了,她還這麼拼命幹?

其實對傳來的消息這麼,是因為琳達也不看好三歲女孩的謀生本事,陶比拉每年冬天都會凍死一批流浪者和乞丐,那些人的年齡哪個不大過艾欣?

琳達不的魂魄已經是成年人了,更不艾欣還有人…不,是神獸在暗中相護,所以她一下就了這個壞消息,並被它擊倒了。

昏沉沉的琳達是頭回生病,要以前她連生病都不敢,而現在怕呢,大不了被扔下鯊魚窩,說不定還能更快的和在天國團聚。

歌麗思此刻表現的極好,她就像一個真正的母親那樣衣不解帶,日夜守在琳達身邊照顧,並勸說她振作。

歌麗思提到了那夥人販子,正是他們害得琳達生離死別的,而那夥人販子現在還活躍在陶比拉城,難道她不想親自報仇?

當然想琳達又找到活下去的目標了,要不她現在死了,如果能見到開口?說“沒用…養活不了你還放過那些傷害我們的人”?

想報仇,就得掌握人手,尤其是聽命于的忠心人手。

這些年沃瓦的身體越來越不好,出海的次數也少多了,而他的脾氣越來越壞,越來越多疑,他不出海也不讓別人出,生怕有人帶著船隊一去不,或者借機做大。

可島上發展了十幾年,海賊們在這裡生兒育女,目前人口已近千,這大大小小哪個都要吃飯,不出海難道餓死?

這樣鬧了起來,沃瓦仗著以前的積威,殺了幾批不聽話的,海賊們終于安靜下來,然後歌麗思帶著琳達出面,從孩子這邊著手,才讓大家都靜下來。

沃瓦不,其實這鬧事的背後也有歌麗思和琳達這對養母女的功勞,沃瓦與其說是放心她們,還不如說他瞧不起,認為她們翻不出風浪。

琳達也是這一次才頭回見識了養母的手段,她居然不清楚歌麗思時候成了這些的頭,而她負責接觸海賊的子女後,也這二代和父輩們的不同。

海賊的孩子們,其父母結合的方式九成九都是搶掠的結果,從小他們見慣了家庭的不和,母親的眼淚,還有的母親因為受不了家暴而跳海,這些孩子大多仇恨的父親,最起碼也有不想延續父輩生活的念頭。

所以當歌麗思帶著們在島上開始種地、養植時,孩子們都挺激動,至少這時候能看見母親的笑容了。

男人們本來是看著的,可當海上起風暴實在出不去,他們吃的全是孩子種出來的時候,有的男人也自覺扛起了鋤頭。

當然不是每個男人都熱愛農活,何況海賊們十多年結了無數的仇家,沒有人繼續拿刀保護這裡,和孩子也沒辦法安心耕種。

這樣反而到不沖突了,往往一家人裡面父親和練武,母親和女兒耕種,想到都是在保護這個家,關系反而好不少。

琳達十八歲那一年,沃瓦得病死了,其實他這些年的身體狀況大家早預料有這一天了,只是沃瓦說也不承認,甚至連遺言也沒有。

沃瓦沒了,做為他唯一的養女,琳達當然應該繼承島上的所有,肯定也有不服氣的,不過因為島上許多年輕一代都向著琳達,這些反對的也只敢暗中搗亂,歌麗思幫養女穩定島上的局勢,又費了差不多三年的。

可能因為耗心血太厲害了,歌麗思的身體也迅速衰弱下來,她臨終前倒是有機會叫琳達到床前,交代了幾件事。

其一,因為海賊的習俗,他們吃大海的喝大海的,死後屍體燒後骨灰也會撒進大海。島上的人包括沃瓦也不例外,但歌麗思不希望這樣,她要屍首完整的扔進鯊魚窩,免得靈魂飄蕩到了別處,沒辦法和她的珍貝團聚。

其二,就是島上的勢力劃分和沃瓦的藏寶,這些都有賬本記錄著,琳達可以慢慢看。

還有兩件事則更加重要的。

一個是歌麗思留下的化妝品,琳達千萬不能使用,因為沃瓦和歌麗思本人,之所以一個五十多一個四十多就死了,原因就在歌麗思的化妝品上。

歌麗思從小就被賣到歌舞團,唯一對她好的是個照顧她的老太太,可老太太在她成為臺柱子前就沒了,剩下的同事舞娘是冤家,男人又想占她便宜,所以這些人被沃瓦殺了,她可沒血海深仇、不共戴天的憤恨。

尤其是歌麗思還有了珍貝,沃瓦當然是珍貝的親生父親,歌麗思也沃瓦不是好人,可看他那麼疼女兒,她也認了,只要這男的對她們母女好,那麼就好好和他過日子吧。

可想不到珍貝五歲那年,歌麗思的天塌了女兒慘死連屍首都沒有了,這事直接兇手是依貝莎,可帶那回島還寵著她的是沃瓦

不用看依貝莎的遺書,歌麗思也該恨沃瓦。

可她和依貝莎同樣為難,用刀子天生力氣就不如男人,下毒,她連島都出不去,上哪兒弄毒藥?

歌麗思想到了那個照顧她的老太太,老太太也是個有故事的,其年輕時是個大美女,被個貴族男人收做情婦養在外邊,可偏有一天那貴族死在了她這裡。

其實那貴族身體本來就不好,他家裡人也不是不清楚,可當妻子的就要借這機會整的情婦,非說是她害死的。

本來只是想鬧一鬧,嚇一嚇,但檢查驗屍的卻說貴族真是中毒死的,只是這毒屬於慢性的,不服個七、八年起不了效果。

那貴族的情婦是經常換的,能在他身邊下毒七、八年的,他的妻子反而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這個轉折誰也想不到,好在貴族的妻子娘家也有點勢,他們請了維古王朝最大的藥師世家卡洛斯家的藥師重新驗屍。

這回貴族的死因終於水落石出,但更出人意料,他的確死於中毒,但原因不是誰故意殺他,而在於他的好色,他喜歡與親呢,沒少吃她們臉上和唇上的化妝品,這貴族用的都是上等貨,可他的情婦們出身都不高,哪用得起那些價值不亞于黃金的。

貴族的死因居然是這樣,他家裡怕鬧大丟臉也沒敢再追究,後來這個情婦又跟了幾個男子,直到老了沒男人願意包了,她才憑之前走南闖北的經驗跟了家歌舞團。

老太太說這事是好心提醒歌麗思,因為她每天上臺演出肯定是得化妝的,而歌舞團肯定捨不得買上等化妝品,所以她得注意不讓這些脂粉在臉上停留太久,臨睡前一定要記得卸妝。

這種中毒是慢性的,但反正歌麗思不著急,沃瓦害她一瞬間就失去了她的唯一,她則要沃瓦一點點失去他的一切

愛美是的習慣,因為島上多了,海賊們在搶劫時也沒忘把船裡能帶的全帶走,其中就包括用的脂粉。

歌麗思仗著的地位,向沃瓦請求將拿的化妝品全交給她,由她先挑選。沃瓦以為她會選最好的,可想不到她會選最差的…

上好的歌麗思賞給了對她忠心的,而差的送給沃瓦的新寵們,讓她們也盡一份力…

歌麗思也不怕那些認出劣等品向沃瓦告狀,畢竟誰會給情敵好?

沃瓦在歌麗思用這個辦法十三年後才死,也算他夠身強體健了。

就算沃瓦現在已經死了,琳達聽歌麗思說出這個秘密還是忍不住驚心,難怪歌麗思一直化那麼濃的妝,還以為她是為了掩飾皺紋,誰那其實是殺人不見血的武器?

“還有一件事…是我對不起你…”歌麗思虛弱的繼續。

琳達的心提起來了,難道歌麗思也暗算了她十幾年?

結果歌麗思說的是艾欣,她的確派人去陶比拉城了,她想著施恩給琳達,更想著如果掌握了艾欣,琳達更得聽她的。

可畢竟這事隔得太遠了,派去的人也沒打聽出來,而看琳達想著魂不守舍的樣子,歌麗思乾脆讓她死心,然後死心塌地的效忠。

“所以你…可能還活著呢…”

歌麗思這最後的遺言,真讓琳達驚喜,只是歌麗思這一走,有些不安分的人心思又活躍了,風頭浪尖上,琳達哪敢讓別人她還有個。

再後來琳達開始統帥這群海賊,確定百分之八十的人都由她掌握了,她才終於帶人踏上陸地,去克瑞澤,去陶比拉。

在琳達找不是秘密後,有人為了討好她就找了假的送,甚至找不出黑發的就染黑它,所以琳達見了艾欣一時仍不敢認。

但真的假不了,十六年終於重逢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化妝品的內幕

比起艾欣被葛力金收養,只是學醫上辛苦些,行醫上奔波些,就算遇上有人要她命的危險,也有神獸很快過來救命。

但琳達十幾年,可以說每天都在刀尖上行走,她是怎麼熬過來的?

聽著琳達的故事,艾欣數度哽咽,只是從心理學的角度分析,有個信任的人分享秘密,也是緩解壓力的一種方法。

何況艾欣也真的想詳細瞭解姐姐的每一天,所以直等琳達說完了,她才哭著開口:“姐姐…別怕,現在沒事了…我們走吧…我教你醫術,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琳達笑著回抱妹妹:“現在當然沒事了,不過我不會離開的,你見過離開領土的國王嗎?”。

這是…姐姐的…王國…艾欣擦擦眼淚,看著如今神采奕奕的姐姐,只有活得最自信、最精彩的女人才能有這樣的表情的。

所以只要姐姐自己喜歡,做妹妹的就不該攔著。

“你說沃瓦是中毒死的?”艾欣問道。

“…嗯。”琳達愣一下,然後才笑著點點頭,妹妹是懂她的,不會逼她離開這海賊窩了。

“那沃瓦中毒的這些年,他的面色是不是異常的蒼白,剛開始頭昏乏力,失眠多夢,周身酸痛,逐漸開始四肢發麻,常有突發性的腹部絞痛,脾氣也控制不住,性格更多疑了,到最後頭痛劇烈,倒地上抽抽…他的牙根處是不是暗藍色的…”艾欣問得很細。

琳達發怔,艾欣問的就像是她親眼見沃瓦本人,當然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才更奇怪:“你是怎麼知道的?”

“因為我是藥師啊。”艾欣指指胸前的徽章,心裡則嘆氣,果然這世界的化妝品也是鉛粉制的,她當初真沒白瞭解。

當初葛力金請老師教艾欣禮儀,這化妝就是必須的一門課程,可有些化妝品艾欣使用後臉上就會起紅疹。

學醫的當然知道這是化妝品過敏了,艾欣更擔心這世界的化妝品是什麼原料製作的,能不能長期使用,對人體有沒有害處?

葛力金則不愧是大法師,認識的人就是多,他居然就認識專門生產化妝品的富商。本來他對這些女人的東西不用心的,可看艾欣居然過敏,他也免不了嘀咕,這脂粉究竟是什麼制的?有沒有世人還不瞭解的毒性?

葛力金乾脆約了那姓賈納卡的商人,帶著孫女去參觀化妝品生產車間。

艾欣上輩子也沒親眼看過化妝品的原料,這輩子見到了她也只能憑學醫的經驗猜測。

眉筆的上等品就是玫瑰花燒成的炭,這玫瑰花艾欣當然認識,普通品則是一種黑色礦石,艾欣不熟悉,只看著像石墨。

胭脂則是紅色花朵晾乾研磨的粉,上等的是純花朵,普通的摻了紅色的染料,艾欣認不出那紅染料是什麼,下決心不買。

唇膏和胭脂異曲同工,無非是紅色花朵加油脂的高檔品,紅染料加油脂的地攤貨,塗嘴唇上的東西更容易進肚子裡,須加倍小心。

而香粉是加了花粉才有香氣的,這世界沒有粉餅,都是散粉,而由於香粉是化妝品中用量最大的,精明的商家將原料分成了三等。

最高級的艾欣手一摸那滑膩感,就不由得驚喜了,葛力金一伸手也確認了,這是滑石,前世老中醫稱之為畫石,有利尿通淋,清熱解暑,祛濕斂瘡的功效。

逛化妝品工廠還能發現中藥原料,祖孫倆都又驚又喜。

香粉的中等品原料看上去像是石灰燒制的,艾欣懷疑那是碳酸鈣,但無法肯定。

最便宜的香粉原料是一種金屬磨制的,挺沉的,艾欣拿著在地上一劃,留下的黑痕跡好象鉛筆劃的,她嚴重懷疑那金屬就是鉛

現在聽琳達說沃瓦是化妝品中毒了,艾欣就按照鉛中毒的表現詢問,這別的還可能是其他病癥,但異常蒼白的臉色叫鉛容,牙齦處的暗藍色叫鉛線,這是鉛中毒的明顯特徵。

經琳達證實,艾欣終於確定這世界也有鉛,並且有鉛中毒這回事

然後出於職業習慣,她向姐姐介紹了化妝品分等級的生產方法,再三提醒姐姐,女人一定要對自己好些,千萬別購買劣制的化妝品。

其實當初聽歌麗思說沃瓦死於脂粉,琳達就對化妝品有了心裡陰影,她看哪種都像是毒藥,可她能不用胭脂香粉,但海風吹、烈日曬的,女人嬌嫩的皮膚怎麼也得塗些油脂來保護,今天聽妹妹介紹,她反而放心了。

“艾欣,你這麼懂化妝品,不如我們也開個工廠吧,你把關我出錢。”琳達說道。

“什麼?”艾欣只是習慣醫囑了,所以在姐妹相認的當天談鉛中毒,想不到琳達比她還厲害,已經計劃聯手賺錢了。

其實琳達早有這念頭了,沃瓦留下的財寶存在島上始終惹人眼饞,而島外的錢莊利息太少,最重要的是錢滾錢,錢才會來的更多。

琳達不想和沃瓦一樣樹仇家,可光收保護費能有多少,島上那麼多張嘴要喂飽,一個安撫不了這刀子就得沖她過來了。

琳達這幾個月一直在發愁這件事,正好聽艾欣說化妝品說的頭頭是道,自己妹妹還是藥師出身,她就不信姐妹聯手比不了那個靠化妝品發財的富商

“錢的事你不用擔心,我帶你去看沃瓦的財產。”琳達先起身。

於是艾欣伸手抱當歸,然後也站起來,她也好奇姐姐繼承了多少。

妹妹挺在乎那樣子奇怪的小動物的,琳達不由得也注意上當歸了:“這是什麼動物,魔獸嗎?”。

“這是熊貓,叫當歸,是不是魔獸我也不知道,因為是我撿到的,不過有人說它是這世界獨一份的,你要抱抱它嗎?”。艾欣說著準備把當歸遞給琳達。

“啊啊”可是她剛伸手,當歸卻激烈的抗議起來,嚇得艾欣往回縮胳膊,摟住它安慰,“這是我姐姐啊,別怕,她不是壞人…”

她也不是好人…琳達自己更知道自己,她在和妹妹講述時輕描淡寫的帶過自己是如何壓制島上海賊的,是如何帶隊殺別的海盜船的,可那其中哪能不見血的?而據說動物對血腥味最敏感了…

“對不起,當歸向來膽小,以後它熟悉你就好了…”艾欣怎麼樣努力當歸也不松開她,她不能硬塞它給琳達,要不它萬一抓傷姐姐就更不好了,她只能道歉。

“沒關系,我帶你去看寶庫吧。”琳達還能跟個小動物計較?

“嗯。”艾欣抱著當歸往外走,當歸這才老實了。

琳達姐妹走的是大廳後面的門,這裡也有衛兵站崗,而顯然他們也聽說艾欣的事了,看見頭領帶個黑發黑眸的女孩出來,都不吃驚而且忙躬身行禮。

“一會兒告訴廚房,晚上加餐,把地窖的酒搬出幾桶來”琳達的話也是告訴大家,她對能與妹妹相認非常高興,對這個妹妹也非常滿意。

“你們的酒叫什麼名字?”艾欣小聲問姐姐。

“就是葡萄酒,有紅的也有白的,我們島上沒有釀酒,你不喜歡嗎?”。琳達不知道妹妹為什麼這麼問。

“沒有,不過我有珍藏的別的酒,一會兒給你嘗嘗。”艾欣更小聲的說,她空間那些藥酒看著不少,但島上人更多,還是只顧自己姐姐吧。

琳達笑著點點頭,妹妹這樣的語氣倒讓她又想起了小時候,那時候艾欣討到什麼好吃的,也是會這樣小小聲告訴她,自己給姐姐留著呢。

艾欣問酒是因為她又想起了前世的電影,海盜們專用的是朗姆酒,當然她現在不希望詛咒出現了,只是想到詛咒艾欣發現自己居然忘了件大事

“姐姐,切雷說島上有人生病了需要藥師,是誰病了?”艾欣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是出診來的,要是耽誤了病人…

“沒人生病,只是為了防個萬一,我想在島上配個藥師,只是藥師一般是世家出身我們得罪不起,切雷那小子估計是聽說你一個人才動了壞心思,對了,他們對你禮不禮貌?”雖然想著艾欣黑發黑眸這樣明顯的特徵,百分之九十的手下沒人敢動她的,但身為姐姐,琳達怎麼也得問問。

“沒有,一路上他們都挺客氣的。”看在姐妹團聚切雷也算有功的份上,艾欣就不告狀了。

“沒有就好,你也別怕他們,這些小子心還是不壞,就是有時候皮癢癢,不打不長記性的”琳達說道。

艾欣笑著點點頭,看姐姐提起這些人的樣子就知道,切雷他們肯定是忠於琳達的,而忠於姐姐的人當然是越多越好。

沃瓦的藏寶庫就在琳達的臥室裡面,當然本來這裡是沃瓦的臥室,然後換成了歌麗思的,再由琳達接收。

歌麗思和琳達其實並不願意住沃瓦住過的,可這麼大筆財寶不親自守護著誰能安心?

艾欣本來聽琳達抱怨,也想著勸她把寶庫換個地方,可看見琳達打開臥室的一個衣櫃,分開掛著的一排衣服,再拉開本來以為是靠墻的那面的一扇小木門,原來墻壁是鑿空了的。

藏寶室裡堆了至少五、六十個箱子,琳達隨便打開一個,裡面堆的黃金滿滿的,打開另一個,五顏六色的寶石耀得人眼花,再打開一個,裡面是各種珠寶首飾。

 

第一百三十七章白鳥

沃瓦收藏的這五、六十箱寶貝,是他積累了近二十年的心血,當時每次搶劫他分大頭也就算了,可這麼多箱子要是一下子全搬出去,琳達估計島上馬上有三分之二的人會瘋狂,包括平日對她忠心的。

艾欣親眼看了也明白了,想了想她對琳達說:“我以後找爺爺,讓他弄個空間戒指給你,這樣裡面的財寶你就可以隨身帶著了。”

艾欣記得葛力金家藏寶室就有幾個空間戒指、項鏈之類的,雖然比不上她脖子上掛的能住人能種田,但只要能存物也是好的,至少姐姐就不用住這間仇人住過的臥室了。

琳達眼一亮:“我也聽說法師有空間戒指,但那種東西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只有法師本人和一些有地位的大貴族才能擁有,你要是有辦法幫我弄一個,多少錢都可以。”

“我爺爺的,不用花錢。”艾欣說道。

“看了這裡的東西你難道還擔心姐姐出不起錢?”琳達笑道,那是妹妹的爺爺,但不是她的爺爺,她得區分開。

剛見面,艾欣也不願意為這點小事和姐姐堅持,姐姐現在還不認識葛力金,自然談不上親近了,相信以後相處了就好。

看了寶庫出來,外面天色已經開始黑了,琳達帶著艾欣去了廣場,這裡已經擺上了一排排的桌椅板凳,露天宴會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

等島上人聚得差不多了,琳達就拉著艾欣上中間的臺子,她先拍拍手,下面就安靜下來,然後琳達大聲的宣佈:“這就是我的妹妹艾欣,她現在的名字是艾欣葛力金,職業是藥師協會承認的見習藥師,不過三年後她就會成為初級藥師了,再然後就是高級藥師…”

聽琳達這樣說,底下忍不住傳出驚嘆聲,拜艾爾法所賜,加上他門下學生數百年的努力,現在藥師的地位已經不亞於法師,只要成為正式的藥師,那艾欣不管是哪個國家的,其國王都必須賜予爵位,那麼說,不用三年的時間,艾欣就會成為貴族了。

島上的人都知道琳達的身世,想不到乞兒出身的她會有個貴族妹妹

琳達得意洋洋的宣佈慶祝宴會開始,然後帶妹妹認識她的各個手下,這些大都是之前在廳裡見過一面的,也是琳達的親信。

艾欣連國王都見過兩位了,當然不會在海賊中怯場,只是這樣的場面讓她想起琳達之前講述的,被歌麗思收為義女的時候,也如此這般的在海賊中走了一圈,但那時又有多少人對其露出善意的微笑呢?

宴會進行的最熱鬧的時候,前場的桌椅板凳被移走了,吃飽喝足的年輕男女圍在一起開始跳舞,旁邊還有人打手鼓、吹口琴配樂,這裡雖不如貴族舞會的華美,但有一種野性的自由奔放。

“會跳舞嗎?”。琳達小聲問妹妹。

“我只會宮廷舞,但這裡跳的是什麼?”艾欣看著那些年輕男女快樂的轉圈圈,可舞步她不認識。

“維古民間的,我養母教給大家的。”琳達說道,目光中露出一絲懷念。

對那個歌麗思,艾欣的情緒有點復雜,當初琳達要是選擇錯了,那女人肯定不心軟的也讓她喂鯊魚,後來收琳達當養女,也有利用的目的。

好在之後歌麗思對琳達還真的不錯,不然以她能害死沃瓦的手段,琳達絕不是她的對手,總的來說,歌麗思對琳達是恩情更大的。

艾欣百分之百確定自己姐姐身體完全健康,因為在聽琳達講她的故事那麼長的時間裡,她就邊聽邊仔細的給姐姐診脈了,畢竟故事一開始琳達就受了人販子的毒打,不檢查誰知道會不會留什麼後遺癥。

“你要不要去跳舞,我的手下可有好多人在用目光向你邀舞呢?”琳達又小聲問妹妹。

“是嗎?”。艾欣看人眼睛只能看出人是不是得了什麼眼科疾病,或者別的能從眼中看出來的病癥,但要向她邀舞,那應該用嘴說

“那有人向你邀舞嗎?”。艾欣更關心姐姐的感情問題,畢竟琳達大她十歲,怎麼也該先考慮婚姻問題。

“他們不敢。”琳達對島上的男人都挺不屑的,連她這個女人都爭不過,她憑什麼還嫁過去侍候?

“嗯…”艾欣倒無所謂大男人還是小男人,這最重要的是對姐姐沒二心的,可這島上的人,難保不是更看重琳達的地位和錢。

正當艾欣考慮姐姐的將來時,她忽然聽見熟悉的鳴叫聲,她猛地起身,抬頭張望。

“怎麼啦?”琳達剛問一句自己也聽到了,她也抬頭去看,而島上其他人也聽見了,說起來也奇怪,這聲音比舞曲小多了,但就是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這裡爺爺…”艾欣抱著當歸抱上中間的臺子,向空中招手,而她伸出的是左手,手腕上的表正一閃一閃發著光。

爺爺?艾欣的爺爺不是出名的白魔法師嗎?難道他還能從空中降落?對魔法不怎麼瞭解的琳達緊張的站了起來,那老人這麼快就過來了,是來和她搶妹妹的嗎?

而島上其他的人只知道艾欣是藥師,還不知道艾欣有個法師爺爺,他們更奇怪為啥艾欣沖著空中招手,人還能站在天上?

天上沒人,飛過來的是只白色的大鳥,在下麵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那白鳥落在了臺子上,口吐人言:“艾欣,我聽布理安說你遇上海賊了,可我給你的護身符一直沒反應,到底出了什麼事?”

“是好事,我找到姐姐了”艾欣笑逐顏開的沖臺下還站在宴會桌前的琳達招手,“姐姐,過來見我爺爺”

之前艾欣和那只白鳥說話是中文,她轉身叫姐姐改成了這世界的語言,臺下的人這才反應過來,可為啥這白鳥是頭領妹妹的爺爺?

“頭領…”有忠心的開口勸了,這是宴會所以衛士們只帶了佩刀,其實遇上這樣奇怪的鳥(人?)他們應該拿弓箭的。

琳達用目光阻止手下的蠢蠢欲動,“艾欣的爺爺是白魔法師。”本來這點她是打算以後再說出來的,可沒想到這位法師來的這麼突然,這麼…讓她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了…

奧泰大陸有法師,這點大家都知道,所以凡是看到什麼奇怪的現象,人們都會往魔法上去想,這只大鳥能說人話,大家也猜到是魔法的結果,可海賊們害怕的是黑魔法,一聽是白魔法師,倒是鬆口氣。

琳達整理下衣裙,走上臺子,面對那只白鳥,離近了她還看清,這白鳥不是實物,看著亮閃閃卻又霧濛濛的。

“這是高級魔法師用來緊急傳訊的方法,把自己的魔法凝聚出一些放出來,形成動物的樣子,一般鳥類居多,因為有翅膀可以瞬間千里,你就把它當成我爺爺吧…”艾欣和姐姐解釋,她起初見魔法師還有這本事也是嚇了一跳,只不過上輩子投影、幻燈、可視電話之類的東西見過了,比較能適應。

琳達心裡則忐忑著,不光因為這是只白鳥,面對葛力金本人她只會更不安,對妹妹的爺爺她該如何稱呼呢?

琳達也不能在艾欣介紹後才站著發怔,那樣更不禮貌,匆忙間她選擇恭恭敬敬的行屈膝禮:“您好。”這是妹妹的大恩人,態度上絕不能失禮,當然心裡感激也是絕對的。

“想不到我又多了個這麼漂亮的孫女,”老人笑呵呵的聲音讓人聽著就溫暖,“今天過來的是幻影,沒辦法給你帶禮物,你喜歡什麼啊,告訴爺爺,下回送你。”

“不…我不…”琳達忙推辭,人家養了自己妹妹這大恩還沒報,哪能再白要人家的禮物。

“姐姐需要個空間戒指,有些東西在島上放著不方便。”艾欣用中文對葛力金說道。

“行,我記住了,”葛力金也用中文回答,“我現在還在蓋亞,你和布理安信上寫的,還有什麼是他也不知道的?”

“只有關於救我的那位,他的名字是…”艾欣試著再開口仍不行,於是苦笑,“還是不行,他的名字是禁忌了,我只能說他絕不會傷害我。”

“那就行,如果島上安全你就先和你姐姐在一起,我和你布理安爺爺正聯合調查那些伊赫的黑法師。”葛力金叮囑孫女。

“我明白了。”法師間的戰爭普通人是沒本事參加,“對了爺爺,我已經完全繼承了空間,哪裡都能去了,你不用為我的安全擔心了。”這兩天發生的事太多,要不是提到安全,艾欣差點兒忘了這件大事還沒通知爺爺的。

之前在船上寫信時,因為布理安知道她有這空間,艾欣就想把她繼承空間的事托布理安轉告,但下筆寫不出來,心想難道這也是禁忌,只好想著以後見了葛力金,兩個只要進空間,葛力金看也能明白。

可今天她又能告訴葛力金了,艾爾法到底設的是什麼禁令?

葛力金可是又驚又喜,想前世他是艾頌儒的時候,就靠空間避難無數次,艾欣現在完全繼承了,他可是放心了。

本來葛力金還想具體問問,但法力支撐不了這麼久的影像,他只能沖兩個孫女點點頭:“過些天爺爺就來看你們。”然後白鳥幻象消失。

 

第一百三十八章參觀黑鯊島

因為這憑空出現的白鳥,接下來的宴會人們心不在焉的很多,尤其是以琳達為最。那白鳥…不,應該是老人,一點也沒問她現在是什麼身份,馬上就承認了她也是另一個孫女,可他能這麼迅速找到這個島,還能不知道她是海賊?

琳達知道,在奧泰大陸上,像葛力金這樣的大白魔法師是位等王爵的,一個王爵毫不猶豫的認個海賊當孫女…

“姐姐?”艾欣小聲輕扯琳達,姐姐自見到爺爺後表情就不對,這兩人是她今生唯二的至親,她不可希望兩人會產生什麼誤會。

“沒事,”琳達忙回妹妹一個笑臉,“我只是好奇,那白鳥我從沒見過…”那白鳥樣子的確不凡,它全身雪白,只有尾羽是黑的,而頭頂還紅了一團。

“那叫仙鶴,在蓋亞王朝的東方有極少的一群,因為數量太少王朝不許外運,所以很多人都沒有見過。”艾欣向琳達解釋,奧泰大陸的確有仙鶴,她在畫冊裡見過,唯獨她的當歸才是天下地上獨一隻。

其實葛力金原本傳訊使用的幻象,是他用法力凝聚出來的一隻大雕,這也是奧泰大陸法師常用的,據說說因為雕攻擊力強,看上去很威風。

葛力金將自己的傳訊形象改成仙鶴,那是在他得回前世記憶後,他認為這種前世被傳為神鳥的,更能代表他兩世記憶的復雜人生。

“你爺爺本事真大…”琳達是頭回見識魔法,也幸虧奧泰大陸有明文規定,魔法師不能主動、無故攻擊普通人,不然她島上全部海賊一塊也不夠給的。

“是我們的爺爺。”艾欣只糾正這一點。

“嗯,是我們的…爺爺…”真叫出口其實也不難,而且心裡還暖暖的,那是個又多了位親人的感覺。

……

宴會結束,琳達將艾欣安排在自己隔壁住下,其實她是想著和妹妹同床夜話的,可這些年她訓練的警惕性太強了,稍有動靜便會驚醒,然後手就握住枕邊的刀子了,如果旁邊是艾欣,她再迷糊了…

艾欣不知道琳達的這個習慣,她沒想那麼多,反而姐妹已經相認了,以後說話的機會多的是。

……

到了第二天早上,姐妹倆一塊吃早飯,然後琳達開始處理公務,她允許妹妹旁觀,艾欣也想看看姐姐是如何工作的。

讓人意外的是,琳達首先就是處置切雷。

艾欣昨天從見到姐姐到睡前,姐妹就一直沒有分開過,她不知道琳達是什麼時候瞭解切雷用刀子“請”人的。

為了消除沃瓦帶給人的壞印象,也為了讓海賊二代不像他們父輩那樣殺人如麻,從歌麗思掌權開始,就明令以收取保護費為優先,不許再隨便殺人越貨。


蘇西奧號的船長在切雷他們一上船就獻上禮物,充分表明了他無意與“海上花”為題,那按照矩切雷就不該動船上的任何乘客,哪怕那藥師是島上一直想要的。

至於藥師是琳達的妹妹,那是切雷搶了人才發現的,屬於巧合,雖然有功,但功不抵過。所以懲罰還是必須的。

懲罰的輕重等歸定,也是島上很早以前便定下並不斷完善的,必竟海賊們都是野慣了的,有時候已經收了保護費,已經和船長說了不搶了的,但臨走時忽然發現某個乘客脖子上掛的寶石實在太大了,或者某個女孩長得太勾人了,從而翻臉的例子不是沒有。

對這種出爾反爾,純心給“海上花”樹敵的,規定是立斬不赦。切雷好歹沒有收船長的禮物,也沒有傷害別的乘客,所以他的處罰並不重。

琳達命令切雷去找到蘇西奧號的船長,向其賠禮道歉,並帶那天同行的所有海賊,免費為蘇西奧號護航一次,這其中所產生的費用,由切雷自掏腰包。

這本來也是按規定辦事,切雷也不能說不公正,可他本來以為帶回個藥師是可以將功折罪的,何況藥師還是頭領苦尋多年的親妹妹,更應該獎勵才對,結果…

看切雷苦著臉下去,琳達又開始安排明天島上誰值班誰出海,這個每天都重復,熟能生巧用不了一個小時就辦完了。

艾欣看看表,現在是上午九點36分,時間非常的充足。

“我帶你瞭解一下這裡…”琳達起身招呼妹妹,艾欣又跟著她出去。

……

琳達首先帶艾欣去的就是有鯊魚窩的那處懸崖,艾欣對這裡是久仰大名的,今天親眼看見了才發現所謂的懸崖也就是地勢比較高,大概二十多平方米的石頭地什麼也沒有長,站這裡風挺大的,但遠遠望著碧海藍天,還是讓人心曠神怡。

當然,心曠神怡的前提是,忽視下面有以人肉為食物的鯊魚。

“我答應了養母,如果找到了妹妹一定帶過來告訴她,現在我們姐妹終于團聚了,相信她也和珍貝姐姐在一起了。”琳達看著海面感慨。

艾欣對著海面三鞠躬,這是對姐姐有恩的養母。

憑吊了一會兒,姐妹離開懸崖,琳達的手指往遠方一處荒涼地指了指:“那是灑島上人骨灰的地方,沃瓦也是在那裡入海的。”

對沃瓦,琳達的感情更復雜,當然父女親情肯定是一點都沒有的。只是沃瓦以一個海賊的身份,能夠攢出這麼大一份家業,尤其是島上的建築規化,最早就是沃瓦劫來能工巧匠設計修造,還有一直按海軍訓練的海賊,琳達現在都想不出更優化的訓練方法,還只能延用沃瓦的辦法。

“這人要是沒中毒,再生個繼承人,這島上可就沒我的事了。”琳達不由得感慨。


沃瓦在遇上歌麗思之前一直沒孩子,以他一直好色的習慣分析,艾欣覺得他可能已經有點輕微鉛中毒了,畢竟鉛中毒也會引起不育的,他後來能有了女兒可是非常難得的,可惜又不知道珍惜和好好過日子。

“我再帶你去個地方。”琳達這回領路的樣子輕松而高興。

從懸崖處到另一個院子,時間用了二十多分鐘,其間經過無數房屋琳達都沒停步,直到到了這處也有衛兵把守的,看上去挺大的院子。

按參觀的順序判斷,這地方在琳達的心目中排第二。

“我們進裡面吧…”琳達說話聲都刻意的放小了,惹得艾欣下意識的也輕手輕腳。

一進去,裡面傳出的聲音還挺大的,還比較整齊,還是孩童的嗓音,聽聲音艾欣只想到一個地方:“學校?”

“島上孩子的確在這裡學認字,但學校可談不上,我們找不到願意永遠留下來教這些可能會成為小海賊的…”琳達拉妹妹到窗戶邊,示意她自己看。

裡面還是挺大的,可孩子也不少,差不多有五、六十個,所以教室坐的挺滿,而這些孩子的年齡從六、七歲到十三、四的都有,根本分不出是哪個年級在上課。

而講臺上的“老師”,艾欣看那男孩比自己還小上二、三歲,這半大孩子表情倒是嚴肅認真的,可怎麼看著就沒什麼威信力啊?

“這就是老師?”艾欣小聲問。

琳達點頭:“而且全島就他一個。”

“…你不是也有老師教嗎?應該不是他吧?”以那男孩的年紀,他要是能在十年前教琳達,那得是天才兒童了。

“當然不是,我運氣比這些孩子要好…”琳達也有些懷念她的老師了。

她老師羅司的運氣可不好,這人是迦蘭一個城鎮學校的正式教師,教語文的,五十多歲已經退休了,想到自己母親的娘家是維古,於是坐船去見見多年沒見的表兄弟姐妹,結果茫茫大海中遇上了賊,還是沃瓦親自帶的隊。

像羅司這種男的、老的、不好看的,本來不在沃瓦刀下留人的範圍內,是他急中生智說自己是個老木匠才被帶回了島。

可真幹起木匠活,羅司還是露餡了,這時候則是多虧了歌麗思,她當時才經過看不懂依貝莎的遺書的睜眼瞎經歷,就藉口讓侍女學寫字留下了這個老教師。

然後琳達上島也是羅司教的,這個老師教書還是負責認真的,但他日夜不忘回去故鄉,結果還是鬱鬱死在島上。

之後島上就一直沒有老師,琳達當了頭領後又不許綁人來教書,孩子們的學習全靠島上識字的大人你教一點我教一點這麼拼湊出來的。

而現在這個叫喬尼的,是別的海盜船殺人越貨下的倖存者,本來是在船上做苦工的,結果那船海盜被琳達率隊黑吃黑了,喬尼於是又落到琳達手裡。

琳達正在給“海上花”樹好名聲,所以並不打算為難喬尼,尤其聽說這人是卡特京都的人氏,還打算送他點路費回去。

結果是喬尼說什麼也不願意回去,他說做生意失敗,沒臉回家去,希望能給琳達打工,當海賊也行。

可不是琳達瞧不起人,喬尼還真不是當海賊的料,他揮刀顫巍巍的,每回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用的力,刀就衝他自己過去了。

島上可不養吃閑飯的人,這裡剛會走路的小孩都會跟在大人後面看能不能幫忙,琳達再細問喬尼,總算找出這人一個優點,他在卡特京都的學校上學畢業,還是優等生。

於是島上的孩子終于有了個老師。

不過,這喬尼和卡特京都,艾欣聽著怎麼這麼熟悉?

 

第一百三十九章會玩刀嗎

前不久艾欣在卡特的京都,專門研磨了一種“香草粉”給一個姓喬尼的鞋匠,而據鞋匠的女兒說,她還有個不孝弟弟,那小子不老實跟父親學手藝,偷拿了家裡的錢,留書出走和朋友去維古國做珍珠生意了。

這個喬尼不會正是西莉娜的弟弟吧?

艾欣和姐姐一說,琳達的臉色頓時沉下來了,作為一個十二歲就能擔負起照顧兩歲妹妹的大責任的人,琳達的性格是相當顧家的,所以同時她非常討厭那種拆自家墻的行為。

“西莉娜還是希望弟弟回家的,她母親想孩子都想病了。”艾欣擔心琳達一氣之下宰了喬尼,別看這是個不孝子,西莉娜全家也不會因為感謝琳達的。

“等他出來問問再說。”琳達保留出刀的權利。

離下課還有大概一頓飯的時間,姐妹倆乾脆不走了,就坐在院裡的大樹下等著。

琳達再小聲和妹妹詳細介紹島上復雜的人際關系。

沃瓦的老部下除了戰死的和被他自己除掉的,還餘下五十多個,其中十幾個是天生就不善於爭權奪利,他們不動腦,就聽頭領的安排,所以不被沃瓦忌諱,琳達也放心。

還有十幾個,是因為年輕時受了不同程度的傷,現在休養著不上戰場了,但這些人有的收了好幾個徒弟,有的自家孩子就挺出色,不過這些二代都屬於琳達這邊的,不用擔心。

另還有幾個是墻頭草之類的,性情圓滑,只要琳達能保證她的地位不變,他們的心就不會變,但關鍵時刻絕指望不上他們。

還有三五個則是必須小心的,他們有野心也有耐心,當初沃瓦和歌麗思都抓不住他們的把柄,還能讓他們活到琳達掌權的時候,可見其本事。

但總的來說,琳達不害怕這些老傢伙,因為她有個最大的優勢——她年輕,耗得起

所以琳達的重心目標主要放在年輕一代的身上。

和琳達差不多大的都是從小就一起長大的,彼此知根知底,誰的父親是被沃瓦暗中清理的,誰的家長毫無野心,誰的師父餘威尚在,誰的老子又是墻頭草。

這些琳達心裡都有數。

再往下數,就是現在教室坐的這些小的了,他們有的是島上海賊的孩子,有的則是海難中的孤兒,這些孩子中最大的也對沃瓦沒印象,小的更是在沃瓦死後多年才出生的。

所以琳達更看重這些後備軍,專門請人教他們知識,希望他們不要被老一代的陳規陋習所污染,更希望他們只知道效忠她。

島上也按了口報時的鐘,鐘聲響起時全島都能聽見,鐘響了,教室整齊的聲音就聽不見了,“轟”的一聲,就像閘門泄水似的,一群孩子爭先恐後的往門外沖。

可當這些孩子看到院中間站起身的琳達時,剎那間就如中了定身咒似的,保持著往外沖的姿勢頓住不動了,直到琳達向他們笑了一笑,咒語才算解除,但一個個都輕手輕腳,變成小紳士小淑女的往外飄著走。

艾欣看著好笑,想前世的學生遇上教導主任,也不會怕成這樣啊?

“頭領。”喬尼老師也過來問候了。

琳達隨便的點點頭,然後繼續和艾欣說話,她們談的是卡特發生的雪盲癥,當然這話題是專門說給喬尼聽的。

“那些貴族還算好些,給孩子看病的時候不忘侍女,可王宮裡的侍女就可憐了,那個叫西莉娜的…”

“你說誰?西莉娜?”

一聽她們談卡特,喬尼就站住不動了,再聽艾欣說一個叫西莉娜的侍女眼睛看不見了,喬尼就變了臉色撲過來欲抓住艾欣質問。

琳達眼疾腿更快,一腳將喬尼踢倒在地,她妹妹也是這小子能抓的?

“頭領?”門口的衛兵聽到動靜,忙提刀過來護駕了。

“沒事,我能解決。”琳達擺擺手,以喬尼那樣身手的,十個一起上她也照樣一腳倒一個。

一看鬧出動靜的是喬尼,衛兵也放鬆了,島上誰不知道喬尼這小子,你就是給他一把刀,他也沒有勇氣砍別人。

以琳達練武多年的身手和經驗,她知道人體的要害在哪兒,一腳要命是完全能做到的,現在喬尼還能掙紮著爬起來,是因為她只打算給其個教訓。

喬尼顧不得身上疼,但也不敢沖動了,只眼巴巴望著艾欣請求:“那個叫西莉娜的侍女,她後來怎麼樣了?”

“西莉娜看不見工作不了,於是被送回了家,可她家裡存的錢都被弟弟偷拿,母親也生病了,當時全靠她父親一個人工作…”艾欣沒撒謊,因為她說明瞭那是“當時”。

以喬尼現在的心情可聽不出來,他怔了怔,哇的一下就跪倒在地痛哭,邊哭邊求琳達:“頭領,求求你,讓我回家吧。”

“我當初就沒想著留下你”琳達沉著臉,這小子現在居然怨她了,當初可是他哭著要留下來的,“可是你現在回去能幹什麼?”氣歸氣,琳達還沒忘了按計劃裡的問。

“我必須回去,我是男孩子,哪怕就是討飯我也要賺錢給姐姐治眼睛”喬尼哭著說道,但語氣堅定,這一會兒功夫他好象長大了不少。

這小子還有點良心,琳達和妹妹互看一眼,然後點點頭:“好吧,明天我們島上有船出海,你就一起走吧,看海上有沒有商船願意帶你的。”

喬尼大喜:“謝謝頭領,謝謝頭領”然後他忙往自己住的地方跑,準備收拾行李,明天一早好上船回家。

“琳達姐姐,那個喬尼走了,誰來教我們啊?”

 

第一百四十章故鄉他鄉

在中藥製品中,切工是極重要的一個環節,例如中藥飲片,就是越薄越能發揮藥效。

創立於清乾隆48年,以“人參再造丸”聞名的百年老店的“童涵春”,裡頭制藥的老師傅就有將一粒蠶豆大小的清半夏切成一百多片,片片薄如蟬翼,片片厚度均勻的本事。

這本事在中醫界還有個行話,叫做“蟬翼清夏”。

艾欣也是中醫世家出身,這個前世就專門訓練過的:“我八歲的時候就可以切一百片的。”

她說的是前世的八歲,拿真正年齡的玩刀實力和現在十二歲的巴布比,艾欣自問絕沒有以大欺小。

“刀子應該用來幹實事,能切好藥材,將來就可以當藥師的助手,有份收入不錯還受人尊敬的工作。”艾欣這是在指點孩子們的將來了。

可惜以巴布現在的年紀還想不了那麼遠,他只想著找回面子,於是特意一臉不屑的回答:“切東西算什麼本事,那是女孩子下廚房才用的,我是男子漢”

他這話剛說完就挨了幾腳,都是身邊女孩子們“賞”的,小丫頭們正在和母親學廚藝呢,一聽巴布居然瞧不起,那好吧,以後你別吃我們做的點心了。

巴布一句話犯了眾怒,他倒吸口冷氣卻不敢喊疼,這樣讓人看著都好笑,於是艾欣再問他:“那男子漢拿刀幹什麼?”

“當海賊搶東西”巴布想也不想就沖口而出。

“啪”這是琳達一巴掌拍在他腦袋,“我說過多少遍不許隨便搶東西了?你還敢把這話掛在嘴上”

巴布這回啥也不敢說了。

“你是親眼看見了,巴布的話也代表了島上一部分人的念頭,”這事過後琳達沖妹妹嘆氣,“我不敢讓他們放下刀子,那樣我們這裡肯定會讓別的海賊給滅了,可他們拿著刀只能成為小海賊,重走父輩殺人如麻的舊路,這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艾欣想想這也是個問題,海賊吃搶來的東西還勉強,可他們搶女人毀了多少家庭,而搶來的女人在島上又生下小海賊,再循環著不幸。

“那你們有沒有過想著遷移上陸地,以沃瓦的財寶買塊土地,蓋個莊園,再建幾個工廠,也應該能養活這些人吧。”艾欣幫姐姐參謀。

“錢上還好說,可我們的身份,有哪個國家知道了我們是海賊,還會讓我們安居樂業的?”琳達反問。

“國家上倒不難,你忘了我和迦蘭的新王簽了約,我請他清剿海盜,如果兵不血刃就讓你們變成良民,我看他是求之不得呢。”艾欣說道。

“這倒是個辦法,但肯定現在不行,我剛才也說了,島上還有不少人就喜歡靠搶東西生活,給我三五年的時間,我必須讓這裡幹凈了,才能帶他們上陸地,不然我想迦蘭王也不喜歡海賊變馬賊吧。”琳達考慮著。

艾欣點頭:“三五年也好,我可以再去迦蘭看看,如果迦蘭不好,我們可以選別的,維古、蓋亞,你帶這麼大筆錢,他們還能不歡迎?”

琳達笑了:“但如果迦蘭好的話,我還是希望能回迦蘭,尤其是陶比拉,那畢竟是我們的故鄉啊”

陶比拉?艾欣這輩子都不想再打交道的地方,琳達還惦記著?她忘了父母就死在那裡,姐妹倆討飯被拐賣的日子了?

琳達沒注意妹妹的表情,她還在回憶:“我記得好小好小的時候是住在城郊的,家裡還是幾畝地…”

那時候家裡一日三頓飯是能吃飽的,父母雖然沒什麼大本事,但人還是勤快的,地裡莊稼長的也不錯,幾年下來手頭還有點積蓄了。

然後琳達快三歲的時候,那時陶比拉連下了好幾場大雨,開始鬧水災,就有傳說因為城裡有魔法陣護著,洪水會轉方嚮往城效的村子跑。

琳達一家於是跟著村民進城逃難,她們在城裡還有戶親戚,而且是琳達的親姑姑呢。

過了半個多月,洪水退去大家準備回去,結果發現回不去了,原來散居的村落不知道什麼時候成了城主的私人領地了?

全村人找上了城主府,城主還振振有詞,說之前為了救水災,城裡不少官兵殉職了,水災最嚴重的那幾個村,應該獻出土地當喪葬費的。

喪葬費不是公有嗎?村子現在可是在領主名下啊?村民沒有土地拿什麼吃飯,再者城主這話連三歲小孩都騙不了,當時便鬧起來了。

然後官兵出動鎮壓,當場死了十幾個,剩下的被關在了牢裡。

琳達的父親運氣比上不足,但比死了的還強點,他受的是輕傷被押在牢裡,琳達的母親在家照顧孩子,倒是僥幸逃過一劫。

要城主放人也不難,花錢就行,再有就是在轉讓土地的文書上按手印,表示自願無償放棄。還是命更重要,琳達的父親和許多人都是交錢按手印才出牢了的。

可心裡還是不舒服,琳達的父親在牢裡傷不重,出來後卻大病了一場,他這樣全家也不好意思賴在別人家,畢竟他親妹妹也不富裕,何況公公婆婆小叔子都在,不能再養著兒媳婦的娘家人了。

再後來姑姑一家也搬走了,畢竟陶比拉的生存環境太差了,她公公婆婆另一個大兒子在別的城市還過的可以,全家就投奔去。

琳達的姑姑走之前專門過來看哥哥,將家裡不方便帶走的,和自己攢的私房錢交給哥哥,也虧了這些,琳達的父親才養好身體,做上了小買賣。

可惜的是,琳達的父親在莊稼活上是村裡都稱贊的,但做買賣就不行了,他一數數就糊塗

 

第一百四十一章代課老師

艾欣當然明白琳達“清理”的意思,這正如醫生清理傷口一樣,不把腐肉割掉,傷口怎麼再長出新肉進而痊癒?

艾欣拍拍姐姐,安慰她:“我有爺爺給我的護身符和空間,就是黑魔法師也傷害不了我,何況島上的海賊。華夏書庫”至於伊赫的黑魔法陣曾經讓護身符失靈的事,幸虧她當初沒說那麼細,琳達只知道她一遇危險就能躲進空間。

可惜琳達還是看不見她的空間項鏈,這代表艾欣不能帶琳達進去躲:“倒是你才應該小心,反正三五年後才搬,別太急了…”

“我知道。”琳達笑著摟摟妹妹,難得那小動物在地上玩,要不然就是它一直占著妹妹的懷裡,她都有點嫉妒了。

琳達不瞭解魔法,因此反而對魔法的一切都信任有加,聽到艾欣有魔法用品保護,她的確放心了,開始考慮別的事:“清理是長時間的,可孩子們現在還缺老師呢,要是讓他們再散開了,我怕以後就不好聚了…”

小孩子的思想很容易受大人的影響,要是他們被別人分化了,琳達的心血就白費了,艾欣想了想:“職業教師們不可能每個都是富翁,再說也有立志教書育人的,我們出重金去外面請,不信沒人不來的,在這段時間,要不我給孩子們上課?”

“你?你願意教他們?”琳達又驚又喜。

“可以試試,但太高深的我可不行,他們現在學的怎樣?”艾欣其實並沒有太大的自信,葛力金給她買過奧泰大陸的課本,她覺得自己可以教6歲到12歲,差不多是小學的,但這裡13歲的孩子就開始計劃將來上哪個職業學校了,這樣類似于高中文課科分班的,就得專業老師出馬了。

“他們現在最厲害的,也不過認識了幾百個字,數數會百以內的加減就不錯了,你完全能教他們。”琳達可是非常高興,妹妹能幫她的忙。

第二天早上8點多,是海賊出海的時間,因為近來迦蘭海軍的活躍,海賊們的活動路線主要是靠維古這邊的。

本次出海的就是切雷,他要領罰去找蘇西奧號的船長,不過蘇西奧號之前的路線是維古至迦蘭,切雷又不能靠迦蘭太近,要等蘇西奧號從迦蘭返航進入海賊活動的地盤,估計切雷怎麼也得在海面飄泊一個多星期。

這是公開的處置,但在私下裡,琳達又叫來了切雷以及其副手柯頓,和艾欣一起向他們,和他們那隊的海賊表示感謝,感謝讓她們姐妹團聚。

琳達還拿出一袋金幣交給他們當謝禮。

切雷和柯頓還以為這回是賠本了,想不到能得這麼多的獎勵,當下就笑逐顏開的,至於琳達說金幣是給全隊的,可不許他們倆就給分了,下回也再不許拿刀子請人了,兩人都笑呵呵答應著。

等他們走了琳達嘆口氣:“這兩個小子忠心沒問題,但做事把握不了程度,找老師的事我還得托別人辦。”

喬尼也是搭這船出發的,他希望能在海上遇上去維古的商船,先去維古再轉道去卡特,這最快也得一個多月,不知道家裡怎麼樣了,父親會不會把店鋪賣了給姐姐看病?

喬尼是歸心似箭,讓他意外的是島上跟他讀書的孩子居然全過來送他了,知道他是因為家裡出事才急著回去的,孩子們還拿出自己的零食給他路上吃,有的家長還包了些衣物送他。

喬尼感動的哭了,這些小孩雖然在課堂上總捉弄他、嚇唬他,可關鍵時候比他的朋友強多了,他就是在朋友肯定萬無一失的保證下,才來維古賺錢的,誰知道買珍珠是賭珍珠,他們的運氣實在不好,買下的蚌殼看似大大的,裡面的珍珠卻比黃豆還小

生意失敗,朋友趁夜卷了剩下的錢跑了,他連房費都付不上,被旅店趕了出來,好不容易找個商船上的活,想著賺點回家的路費,誰知道又遇上海賊被綁了當苦力,幸虧又被“海上花”救了。

喬尼沒本事報恩,他只有在回去的這一路上多宣傳宣傳“海上花”,讓大家知道海賊和海賊也是不一樣的。

看喬尼含淚上船,依依不捨的揮手,直到船開走了,琳達才笑了,這小子回家後不知道會多驚喜呢。

艾欣則趁大家注意力都在喬尼那邊,悄悄靠近站在邊上的一個小女孩。

那小女孩正是昨天數數的那個,不過今天她一反昨天的踴躍積極,自己盡量不靠近同伴,還用手捂住了嘴。

看到艾欣過來了,小女孩仍捂住嘴,目光帶著幾分警惕。

艾欣回她個善意的笑容,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我以前也遇上過這樣的事,只要在舌頭下面含一勺白糖就好了。”

艾欣說完就走,過一會兒船開走了,琳達開始發布命令:“大家都回家,然後背上你們的書包去學校,今天照常上課。”

“嗯,琳達姐姐,今天誰給我們上課呢?”說話的是年紀最小的艾塔,她今年才五歲,奶聲奶氣的無法讓人對她嚴肅起來。

琳達面對艾塔的時候甚至也有點縱容,一是因為她的年紀,二是因為她名字的發音與艾欣有點像。

“今天由我妹妹給大家上課,”琳達笑著指向艾欣,“你們知道的,她可是藥師呢”

島上因為老師難找的關系,孩子們無法向正規學校那樣上下午都有課,他們就是上午9點至11點學認字,下午就是自由時間,女孩子跟著母親或做家務或種田,男孩有的種田有的跟父親或師傅練武。

艾欣謝絕了姐姐的陪同,並把當歸也留在了空間裡

 

第一百四十二章第一堂課

露西羅伯特是個聰明的女孩子,她今年九歲,數學是班裡最好的,沒少受喬尼老師的表揚,所以雖然這個老師比起島上別的男性來說未免太膽小了,但她還是對他印象不差,所以當聽到老師要走的時候,她決定送行的。

可今天早上不知道怎麼了,她吃完飯後一個勁的打嗝,這樣不淑女的舉動怎麼可以出現在人前?所以她捂著嘴盡量往邊邊站,如果被男孩子發現她打嗝打個不停的樣子,一定會故意學她的樣子,笑話上十天半個月的。

本來大家注意力都在喬尼那邊,卡露西認為自己能躲過去,可一會兒大家一塊玩,肯定有人要和她說話的,那該怎麼辦?

卡露西正發愁呢,艾欣沖她走過來了。其實卡露西對艾欣是沒什麼好感也沒什麼反感,她的父母就不是那種會巴結頭領的人,所以卡露西平時和琳達也不怎麼接近,琳達少個妹妹多個妹妹都和她無關。

但如果艾欣是發現她打嗝而專門過來笑話她的,那麼卡露西就決定要討厭這個人了

可艾欣過來居然是非常小聲的告訴她:“我以前也遇上過這樣的事,只要在舌頭下面含一勺白糖就好了。”然後就若無其事的走開了。

打嗝含白糖就可以了?卡露西決定回家試試,反正是白糖而已,就算不管用至少不苦啊。

所以一聽琳達讓大家回去拿書包,卡露西正好有藉口不和同伴說話了,她急奔回家進廚房拿勺白糖含上,然後…差不多糖全部融化的時候,打嗝真的止住了。

好吧,看在艾欣維護了她的面子份上,卡露西決定不會在課堂上故意搗亂的。

因為成績不錯的關系,卡露西身邊也圍繞了一些女孩,看卡露西不動她們也不動,而另一些是不屑與男孩子一樣玩得混身臟兮兮的,她們寧願坐在一起聊天。

和外面比起來,教室裡還是安靜不少的,於是艾欣開始說話了:“你們知道藥師是怎麼給人看病的嗎?”。

講臺下女孩們當然不知道。

“是這裡…”艾欣右手指按上自己左手腕的脈搏處,“大家把手指放上去,感覺出什麼沒有?”

女生們照她的動作去做,陸續就想起一片驚呼聲,手腕處有什麼在動呢?

“我們遇事總說心裡想到,這心想,心想,那麼心究竟是在什麼地方?大家把手放在這裡…感覺出什麼沒有?”艾欣把手放在自己左胸問道。

這回本來在聊天的那些女生也照著做了,然後感覺出手心傳來的震動…

“這裡就是心臟,心臟跳動,代表我們還活著…”這就是艾欣第一堂課的內容,帶大家認識生命的意義。

“大家拿一根頭發,放到你們同桌的鼻子底下,把嘴閉緊,看頭發是不是還飄起來?這是因為你們的鼻子在呼吸,人能呼吸,也是活著的證明,呼吸歸什麼地方管呢?呼吸歸肺,肺部又在哪兒呢…”

人是很矛盾的存在,之前喬尼叫著勸著他們好好上課,那些男生還想盡辦法往外面溜,直到琳達派衛兵在門口守著,他們才不得不坐在教室折騰喬尼。

可今天艾欣公開讓他們在院子裡玩了,他們玩了一會兒卻都沒了興趣,注意力就好像被繩子牽扯似的往教室那邊去,尤其是裡面一會兒傳來女生的驚呼聲,一會兒又非常安靜了,是什麼故事這麼吸引人?

“女孩子就是大驚小怪的”巴布踢著地上的石子,一臉的不自在。

柏格則乾脆下命令了:“西克,你過去看看。”

西克剛走到門口往裡探頭,就聽見裡面艾欣的聲音:“想聽課了,那麼進來坐吧。”

於是西克進去了,於是西克好半天都不出來了,讓外面的男生心更癢癢,裡面到底在講什麼故事呢?

正當男生們猶豫要不要全進去時,外面的鐘聲響了,這是課間休息時間到了。

艾欣在教室宣佈下課,可孩子們仍坐著不動,艾欣指指自己:“你們也讓老師歇會兒吧,喝點水然後再給你們繼續講。”

孩子們這才起身往教室外面跑,艾欣坐在室內還聽見外面不少女生在問男生:“你知道心臟在哪兒嗎?”。“你知道肺部在哪兒嗎?”。“你知道…”

這裡的課間休息多長時候,是由老師自行掌握,艾欣看表過了十五分鐘,而且卡露西和西克分別問了一句:“老師,上課了嗎?”。

艾欣覺得時間和火候都差不多了,於是點頭:“上課了。”

這回教室全坐滿了。

艾欣終於開始講正題了:“人的身體有五臟,心,肝,脾,肺,腎,有六腑,膽,胃,大腸,小腸,三焦,膀胱…”

她一邊講一邊指出五臟六腑在什麼地方,孩子們每天都吃飯,只知道食物是進肚了,可不知道裝食物的地方原來叫做胃,也不知道原來生氣會傷到一個叫做肝的地方,肝臟還與眼睛有關,肝不好眼睛就發黃,看東西不清楚。

學生們從沒聽過這類東西,加上艾欣講解中還告訴他們一些有趣的小竅門,例如困了的時候撓腋窩下,癢癢可以讓人精神。

孩子們把手伸向同桌,笑鬧的聲音真不像是在課堂上,但好歹直到下課,也沒人離開教室。

在放學回家前,有的孩子還沖艾欣揮揮小手:“老師明天繼續講啊”

琳達答應不會過來,但她怎麼可能完全放心,而派人瞭解的結果是,教室裡很吵,但傳出來的是笑聲,而且男生女生們“老師老師”喊得挺殷勤,不像是欺負人的樣子,應該比喬尼還厲害

 


第一百四十三章七八五十六

艾欣去上第二堂課的時候,教室裡的秩序好得出奇,她可不以為昨天講的那點常識能征服人心,孩子們一夜之間突然老實了,多半是他們家長的原因,在聽說代課的新老師是頭領的妹妹,大人肯定會提醒孩子別得罪人的。

這樣也好,反正艾欣不會借身份欺負小孩,她希望的也是孩子們安靜的聽她講課,她教的也絕對對得起孩子們的耳朵。

“昨天我說了人體有五臟,為叫做臟呢?其實臟就是藏的意思,因為它們都在裡面,我們看不見。”艾欣轉身在黑板上寫上臟與藏的奧泰大陸文字。

“有人認識和會寫這兩個字嗎?”艾欣問道。

下面卡露西和伯格同時舉手,然後兩人目光對上,彼此毫不相讓。

“羅伯特,伯格,兩位都請上來。”艾欣乾脆讓他們用知識對決。

結果兩人還都寫出來了,雖然筆劃稚嫩點,但都沒誤,用筆的順序也對,艾欣點點頭,看來喬尼當初是挺認真在教書的。

“非常好,兩位幹的都不”艾欣不吝嗇的稱贊,看著兩個孩子得意洋洋的回座位。

“那麼我們繼續說,內臟在體內是看不見的,但內臟有病了,通過觀察臉色也可以,五臟對應著五種顏色,心臟不好的人臉色發紅,肝臟不好的臉色發青,脾臟不好的臉色發黃,肺不好的臉色發白,腎不好的臉色發青…”

課間休息的時候,艾欣把帶的黑板拿進來,門口的兩個衛兵也進來幫忙,三人合力把黑板牢牢訂在教室的後墻上。

黑板上已經用黃油漆畫了格子,橫格用白油漆寫上了學生們的名字,名字下面的豎格還全是空的。

“老師…這是幹啊?”艾塔先問道。

她軟軟的嗓音聽著就舒服,艾欣摸摸她的頭:“這個是紀錄你們學習成績用的,例如剛才,羅伯特和伯格都成功的寫出了字,這個是獎勵…”

艾欣從包裡拿出兩朵小紅花和膠水,各粘一朵在卡露西和伯格名字下的堅格裡:“表現好的都有紅花,我們七天比一次,表現最好的、也就是紅花最多的前十名,老師給你們獎勵。”

“有獎勵?”西克沖口問道。

“這個”艾欣從包裡又拿出早準備好的大桃子,這桃子曾經在卡特征服了一群小貴族,她不信島上的孩子能擋住這誘惑。

果然,一看見這麼大的桃子,先是一片驚呼聲響起,然後最小的艾塔好奇的問道老師,這是呀?”

居然不認識,這反應倒在艾欣意料之外。

“笨連桃子也不認識”趾高氣揚的是巴布。

卡露西護住艾塔,回嘴反擊你吃過就了不起嗎?我們島上根本沒長桃樹,艾塔可能會認識,而且昨天你連心臟在哪兒也不,虧它跟了你十幾年呢”

卡露西這張嘴啊,看巴布張口結舌無法反駁的樣子,艾欣打圓場我現在把桃子切開,你們都嘗一嘗,不就好不好吃了。”

孩子們當然願意,可看艾欣包裡只一個,他們五十六個人分?一時不由得往前面擠

“不許擠讓艾塔先嘗”異口同聲的又是卡露西和伯格。

“大家只好回座位上坐好,我保證每個人都有份。”艾欣說道。

看在桃子的份上,孩子們很快坐好,然後眼巴巴看著艾欣坐著給桃子削皮。

削好的桃子艾欣放在案板上切二半,又二半切成四半,四半再變八半,她忽然抬頭問道一個桃子八個人分,那你們五十六個人,需要幾個桃子?”

伯格反應最快,他馬上低頭拿筆,在羊皮紙上開始計算起來。

對啊優先回答的,七天后還有獎勵呢,一不少孩子都動起筆來。

艾欣則接著削桃子,自從繼承空間後,她只要專心想著空間裡的某件一分鐘,那就會自動從空間出來落到她手裡。

但前題是這得小,而且不能是紮根的。例如桃子,長在桃樹上的她就召喚不出來,但是提前摘下來放籃子裡的就行。

有限制才更好,要不她如果想著空間裡的祖宅,然後三間大瓦房一下子出來了,那還麻煩了呢。

艾欣覺得空間有這功能主要是方便取藥材找藥書,這比急救箱可能裝。

“我算出了,是八個”最先叫的是巴布。

“不對,是七個,七個桃子”卡露西得出不同的答案。

“是七個桃子”伯格這回站在卡露西這邊了。

“巴布說了,是八個”有人根本沒計算,只聽頭頭的。

伯格身邊也有人支持的伯格說是七個就七個”

艾欣沒阻止下麵吵鬧,這七七八八的叫著,她正好能觀察每個孩子的性情,還有小頭頭的威懾力量究竟有多大。

直到全削好了,艾欣才出聲我削好了。”

場面頓時又安靜了,那是因為大家等著分桃子呢。

艾欣不急著分,她問道剛才我聽大家說,答案是七個和八個,還有不同的嗎?”

“老師…”艾塔怯怯的舉手,“我只會數到十…”她委屈得快哭了…

“沒關系的,老師給小紅花是會按年紀考慮的,艾塔只好乖乖聽課,不哭不鬧,一樣可以得小紅花的。”艾欣當然不會把幼兒園的孩子和四年級的小學生同一要求。

艾塔這才笑了艾塔會乖乖聽課,不把墨水弄到老師裙子上。”

“真乖。”艾欣還得兼職幼師,她先給艾塔一塊桃子,再發給其他孩子。

 

第一百四十四章再遇故人

艾欣是當天就出發的,因為事急加上關乎機密,她上船時沒出現喬尼那樣學生依依不捨相送的動人場景。

從“黑鯊”島到迦蘭,路程至少也得半個月,這麼長的航行,琳達當然得派信得過的人在身邊,她挑選的是個有豐富航海經驗的中年人做船長,這個姓博比的小頭目在海賊中還是相對忠厚老實的,而且挺顧家。

順帶說一聲,博比只有一個寶貝女兒,就是卡露西。

另外還有博比手下的五十個海賊,不但有作戰經驗,而且全都是成家有兒女的,琳達的意思也明顯,這些人的家人等於人質了,要是頭領的有個,那他們的家人…

博比和其他海賊也都明白,沃瓦在的時候,海賊們出去執行大任務時,也都是成家有孩子的優先委以重任。

琳達也交代了博比此行的任務內容,聽說迦蘭海軍要針對“海上花”開始大行動,博比是與迦蘭、維古的海軍都交過手的,他明白,別看那些海軍總無法清滅幹凈海賊,那是因為他們沒認真工作。

正規軍隊無論在人數和武器裝備上,都不是做賊的能比的,尤其是“海上花”一旦有事,別的海賊們肯定會趁火打劫,那時就算他們有“黑鯊”島可以避風頭,但吃的穿的能支持多久,他們的孩子難道要一輩子也不城市是樣的?

就是因為考慮後代,對琳達暗示著想離開“黑鯊”島,這些跟艾欣去迦蘭的海賊是最動心的一批,但迦蘭究竟樣,他們還得親眼看看。

船行至第三天,博比他們遇上了切雷的船。

“現在情況樣了?”等切雷上了這邊的船,博比就開口問道。

“我們現在離迦蘭的海軍挺多就半天的航程了,他們這回真是認真的了,我前天就差點兒撞上他們,還好跑得快。”切雷心有餘悸的說道。

博比他們的臉色也凝重起來,記憶中迦蘭的海軍從不會跑這麼遠,那麼他們這回真是下決心了?

“對了,我還聽到個消息,湯米他們讓迦蘭海軍全滅了,而且帶兵的人姓阿賽爾。”切雷看向艾欣,據說就是那阿賽爾將軍最關心藥師被綁架的事情了。

博比他們的神情更嚴重,湯米那群海賊是他們的同行冤家,兩方只要遇上了,刀子都是往死裡捅的,可現在聽說湯米那夥人真沒了,大家生起的還是兔死狐悲的心情。

“我要見那位阿賽爾將軍,你們能傳消息,而不讓迦蘭海軍一見我們就開炮嗎?”艾欣沒經歷過海上戰役,不過電影裡船隻對決,炮是上場最壓軸的。

“我們可以派人聯絡他們,但要說?”切雷和博比他們都不艾欣和迦蘭的關系有多深,畢竟是艾欣讓迦蘭王對付海賊的,琳達不會宣傳還有這“豐功偉績”的。

“我寫信。”艾欣取出一卷羊皮紙,信是早寫好的,就算帶兵的人不是雷昂特,但信紙上有迦蘭王給她的私人印章,憑這個海軍就不能不當一回事。

博比雙手接過信,看也不看就安排人送出去,之前頭領吩咐了,航行的事聽他的,跟迦蘭海軍聯系的事聽艾欣的。

信發出去後,海盜船就放慢了行駛速度,但在第二天早上,負責瞭望的海賊還是匆忙報告前面大型船隻,看上去像是迦蘭的正規軍”

艾欣他們忙都跑到甲板上遠望,那邊隱隱的似乎真有大船,而且不只一艘。

“是邁克他了”負責瞭望的海賊報告,“他坐著小船,船上還有兩名迦蘭的軍官”

“應該是談判的”博比邁克不會出賣同伴,他把望遠鏡交給艾欣,接下來該辦,全看這位的了。

艾欣通過望遠鏡,看到一艘小船以極快的速度駛,劃船的是一個不認識的軍人,邁克在旁好象在給他指方向,而另一個站著的軍官…

艾欣放下望遠鏡對博比回道放心,來的是我的,準備歡迎儀式吧。”

“歡迎儀式?”博比和切雷面面相覷。

“啦?他真是我的”艾欣以為兩人不信,詳細說明,“他的地位是迦蘭的子爵,歡迎一下留個好印象,對我們接下來要辦的事有利的”

“我們不是不信,頭領也說了和迦蘭軍打交道的事情由艾欣負責,可我們不該歡迎啊?”博比忙解釋。

“對啊,我們不該歡迎人,再說我們這是海盜船,別的船見了我們躲還怕躲不及呢”切雷補充道。

是啊,沒人會歡迎海賊,所以他們也不懂如何歡迎別人。

艾欣嘆口氣,她記得雷昂特一家都是挺在乎面子的人,而電影裡好象船舶是習慣放禮炮的,這只海盜船倒是有一門火炮…肯定不行的。

“艾欣,邁克在說的是迦蘭的軍官,來談判的,問我們能不能讓人上來,只有兩個人,但他們都帶武器了。”小船上的邁克搖著一面小旗子比劃,博比翻譯給艾欣。

對了,還有旗語呢艾欣忙說道同意他們上來,說歡迎,不用解除武器。”

博比發出旗語,小船這才靠,幾人上了大船,艾欣率先迎上前雷昂特,好久不見了?”

“艾欣,真的是你”親眼看見了本人,她又長高了點,衣著光鮮面色紅潤,不像是在海賊窩裡受了苦的,雷昂特這才放心。

“我也想不到那位阿賽爾將軍真是你”艾欣也感慨,雷昂特看上去比從前更挺拔了,可能因為長期在海上的關系,他的皮膚不如以前白嫩,但看上去人更陽光了。

甲板上有現成的坐椅和遮陽傘,雷昂特坐在傘下喝冰鎮了的果汁,這樣子也不像是來談判的。

“他們還真聽你的話?”雷昂特看遠遠那邊靜等著的博比等人,這些真的是海盜而不是葛力金的家臣?

“應該說,他們聽我的。”艾欣喝口果汁潤嗓子,接下來要說的話挺長呢。

“…你?”雷昂特倒是聽佩羅說過琳達,可那女孩不是…

“我就是海上花…”艾欣不瞞他,也這事海賊全了,也無法再瞞誰。

看雷昂特驚訝的幾乎掉了手裡的杯子,艾欣跟他細解釋我也是身不由己…”

艾欣講述琳達被人販子抓住,送到克瑞澤後又轉賣去維古,海上遇沃瓦又被劫到“黑鯊”島,給歌麗思當侍女。這位又是失去女兒的,然後其試探琳達和其他侍女,最後選擇了忠心的琳達當養女。

艾欣隱去了琳達歌麗思的試探,也隱瞞了沃瓦的真正死因,只說繼承了“黑鯊”島,但不想走沃瓦的老路,她盡量約束手下的海賊們,更希望能回陸地上安居樂業。

“難怪沃瓦不見了好幾年,新出來的海上花名聲又不。”雷昂特這才恍然。

“我是下落才的,這不算綁架。”艾欣沒忘記澄清這點。

“我了,那麼這案件可以結了,而且我陛下會歡迎你們在迦蘭定居的,要不我們乾脆直接從海路去克瑞澤,然後轉馬車去京都見陛下?”雷昂特提議。

這當然好,可是…艾欣指指遠處能看見個影的船海軍呢?要不要我和他們再解釋?”

“不用,把船靠近點用旗語聯絡就行了。”

海盜船和官船接近到不用望遠鏡就能看見彼此的範圍,然後雷昂特讓他帶來的副官用旗語和那邊對話,不一會兒,那邊的官船就開始伴隨著這邊的海盜船行駛。

“我命令他們一塊回克瑞澤去,那船上全都是我的部下。”雷昂特也向艾欣說了他為會這裡。

佩羅在陶比拉幹得不,因為前幾任城主剝削得太狠了,佩羅新官上任後只稍微減點稅,又開了家孤兒院,居然馬上就得人擁護,接下來的政策開展的十分順利。這樣根本無雷昂特用武之地。

阿賽爾家族向來是以軍功聞名的,雷昂特不想吃祖上的老本,而且現在新王登基,正開始清理迦蘭的一系統亂七八糟的事情,正是男兒建功立業的好時候。

雷昂特於是重從京都拜見迦蘭王,而迦蘭王正需要信任的人當特使,去審查那些天高皇帝遠的軍隊將官們,所以雷昂特就被派到海軍抓權來了。

而至於為偏偏是艾欣對迦蘭王點名的這面海域,雷昂特承認他有私心的,但他也不會見面就向她邀功的。

艾欣是注意雷昂特的手了,他左手無名指上的藍寶石戒指造型古樸典雅,很合適成了家的貴族男子。

雷昂特也沒想著隱瞞,他坦然母親同意我來海軍,但一定要我完婚後再,畢竟阿賽爾家族男丁的死亡率太高了,以防萬一後代是比我本人還重要的。”

如果他只說結婚了,那麼艾欣還可以道聲“恭喜”,可他還有後半句,艾欣就不該開口,於是低頭摸當歸的耳朵。

說起來也有意思,自從雷昂特上船後,當歸就一直很沉默,那低氣壓讓艾欣不由得猜測,它不會還在替她記仇吧?

 


第一百四十五章老師學生

海盜船與雷昂特直屬的官船在海上行駛了十一天后,到達了克瑞澤城的軍用港口。

這十一天的裡,雷昂特帶隊的官船還順路清剿了另一隊海盜,那隊常在迦蘭航線上生事的海盜,博比他們並不熟,但看迦蘭海軍極快的開始戰鬥,又乾脆俐落的結束戰鬥,他們不由得在心裡對比如果是自家船遇上正規軍,那麼…

雷昂特還有意無意的告訴他們,官船上的幾門火炮上都鑲了魔法寶石,可以對敵方船隻更有效的定位,還能幹繞對方的瞄準率。

真是不公平一干海賊在心裡默默流淚,一顆魔法寶石的價錢足夠買兩艘帶火炮的大型官船的了,足夠他們全島人一年的伙食費了,而且還是有價無市的,全海域的海賊沒一家能弄到貨的

可雷昂特兩只船居然裝了四顆這就是官方和盜賊的區別嗎?

對雷昂特這種類似於殺雞給猴看的行動,艾欣倒是樂見其成的,島上常有一些人叫喚著來多少官兵都不怕,而且越是叫得歡的越是沒上過戰場,真該讓那些人親眼看看海軍的實力,省得他們只會在島上議論“海上花”膽小,說女孩子就是不如沃瓦。

所以艾欣直到這一戰結束了,才讓切雷的副手柯頓帶他們那隊海賊,給琳達報告已經和迦蘭軍聯系上了,順便再描述下正規軍的實力。

至於切雷,他得和艾欣他們一塊去克瑞澤城找蘇西奧號的船長解釋,這時候“海上花”的名聲更不能壞了。

海盜船停泊在軍用港口,當然不能再懸掛海盜旗了。雷昂特之前派人送了信,所以對於這樣一隻沒有任何標志的大船停在這裡,海軍們沒有任何表示。

在船上住了這麼久,再踏上陸地幾乎每個人都腳步不穩,這是與“暈船”、“暈車”相對的現象,叫“暈陸”。

只有艾欣也不暈,哪怕在海上經歷風浪時,她也是能坐下安安穩穩的看書,而下船後看她腳步輕快的樣子,不管是海賊還是海軍,都是十分羨慕的。

“藥師與我們就是不一樣。”雷昂特把贊嘆說出口。

艾欣只笑一笑,她估計這與常人不同的可能不是體質問題,她也沒吃暈船藥,護住她的應該還是她的空間項鏈。

打前站的人已經為海賊們單獨安排了一處獨門獨戶的大宅院當休息地,“海上花”準備當良民這事不宜宣傳,博比他們也不會到處說是海賊的。

博比他們之前也來過一些沿海城市,對和人交流沒困難的,雷昂特因為帶隊的人是艾欣,也沒有真把他們當賊防。

這些海賊的年紀差不多都能給艾欣當叔叔的,艾欣也不會像對待小孩子一樣約束他們,她給的交代是,在克瑞澤城休息三天,允許大家自由活動,但熄燈前一定要,這是為了確認人員有沒有事,例如碰上仇家被抓走了。

切雷頭一件事就是去見蘇西奧號的船長,因為乘客被海賊在面前給帶走的,蘇西奧船長一到克瑞澤城就報了官,而且他一直內疚著,無心進行下次航行了。

為了防止蘇西奧一見切雷就嚷嚷他是海賊,雷昂特和艾欣陪著切雷一起去了。

其實從客觀角度分析當晚的事情,犧牲一個乘客換取全船數百人的安全,蘇西奧船長的不反抗是無可厚非的,事後全船人也都沒怪他。

但艾欣可以指責他,因為她是被犧牲的那個。

不過真見了蘇西奧船長,艾欣的說法是“海上花”那邊有人生病,切雷著急請藥師是去救命的,她在海賊那邊一直受到貴賓的待遇,看完病人家就送她了。

有雷昂特這個官方人員陪同,蘇西奧船長當然不能嚷著抓切雷了,只是他心裡免不了嘀咕,難道官匪真是一家人?

對此幾個人都不便解釋,艾欣此行是來探路的,“海上花”內部的心思還沒統一呢,再嚷嚷得讓別的海賊的探子聽到了,那才是自尋麻煩呢。

解決了蘇西奧號的事情,切雷也加入遊覽城市的人群裡,艾欣則去拜訪亨特老伯爵,她在弗勞爾農莊還和老伯爵有生意合作呢。

現在整個弗勞爾農莊全用來種植馬齒莧和山藥了,而且還供不應求。

亨特伯爵帶艾欣重回農莊,專門指著一個少年問艾欣你看那是誰?”

少年很專心的幹在農活,其勤快的樣子和別的莊稼人沒不同,就是身上衣服料子好一點,艾欣也是憑這個才確認的西蒙葛木寧小伯爵。”

“果然你沒忘記這孩子…”亨特極欣慰,“我這莊園的馬齒莧和山藥能買這麼好,也多虧這孩子呢…”

那是艾欣去了卡特之後,西蒙和母親旅行了,然後拿著禮物去拜訪他的幾個小夥伴,他的夥伴當然也是貴族家的小孩子,可西蒙去了某一家的時候,那家小倆都在鬧肚子,而且小的那個開始便中帶血了,家裡人亂做一團。

聽到他們是在外面吃了不幹凈的食物才造成的,西蒙就想起了亨特莊園種的馬齒莧,艾欣說這個就是治吃不潔食物鬧肚子的,其中也包括便血。

那貴族家在孩子剛生病時就請了藥師,藥現在也沒停,但藥效不大,因為克瑞澤的藥師主要研究如何增強魔法師的法力,像鬧肚子這種每個人都免不了遭遇的事,他們並不會去專研的。

但身為病人家屬的可能不著急,孩子父母一聽那馬齒莧也是藥師種植的,還是在亨特老伯爵莊園裡,那還有信不過的?

孩子的父親當下就親自去找亨特伯爵,老伯爵雖然不懂醫,但也聽艾欣說過他農莊種的這兩樣都可以當菜吃,於是就賣了。

結果兩個孩子把這個炒熟的馬齒莧吃了,當天往廁所跑的次數就減少了,第三天大點的孩子就不拉了,小的也不便血了。

連吃了五天,倆全都好了,馬齒莧也在貴族中出名了。

這也是西蒙頭一回救人,“西蒙那孩子說,幫人解除痛苦而接受感謝,比別人因為他貴族的身份向他行禮,前者更讓他驕傲,他現在還沒有能力用醫術幫助別人,所以就到藥田裡做工,只要多長出一些藥材,也能多幫一些人。這孩子挺不的,他一心想當藥師呢。”

亨特伯爵話裡話外都在幫西蒙說情,可見這個小貴族的勤快能幹很得老貴族的好感。

艾欣點點頭我之前還是學生,當然不方便教人家,但現在好歹成見習藥師了,也有資格教學了,嗯,要是我能在陶比拉定居,那兒離這不算遠…”

真正讓艾欣鬆口的還是艾爾法的實例,人家神獸都可以在奧泰大陸廣收門徒,她那點又有好敝帚自珍的?

至於艾欣顧慮的學生背景的、人品的問題,這些艾爾法也都給了她例子。

真正有良心的人,不管他將來是不是飛黃騰達了,當年的一飯之恩他是永不會忘的,而幾代以後這些學生的後人卻開始嫉妒克萊頓家了,那也只能說一棵果樹結了幾百年的果實,難保不出幾顆歪瓜裂棗的。

所以用不著想那麼長遠,只要現在這孩子人品不,對救死扶傷有興趣就可以了。

艾欣在“黑鯊”島時就有這打算了,艾爾法把藥師這一職業帶到了奧泰大陸,前人開創不容易,可從藥師中分出給普通人治病的中醫師不算難,所以她在島上拿中醫學當課本教孩子們認字,已經是在選人才了。

海賊的孩子可以當醫生,那為貴族的小孩不能,世人向來嫌貧愛富,難道她選人學醫術還非得嫌富愛貧?

亨特伯爵不艾欣這些心裡想法,只是聽艾欣鬆口了他就挺高興,招手讓西蒙。

二年多沒見了,西蒙還是一下就認出了艾欣

,可見他想學醫的確是心心念念而不是沒事幹拿這玩的。

艾欣和西蒙細聊起來更是驚喜,這孩子把她以前留給他的常識都記住了,還能說出些的見解。

到底是貴族家的孩子,師資力量雄厚,教育出來的孩子能懂這麼多,再看海賊島上的,十二、三歲想的是拿刀搶。

“對了西蒙,你的擊劍練得樣了?”艾欣問道。

“一直沒停下,你不是說這個對身體有好處嗎?”西蒙說道。

艾欣拍拍他擊劍千萬不能停,你最好能練到一對二、一對三也不會輸的,要貴族的名聲好聽是好聽,但實力才能保證你不受欺負。”尤其你將來可能還有群喜歡搶劫有錢人的同學呢。

“我會好好練習的,不過…”小貴族有點委屈,有些希冀,“我是真的喜歡藥師,要樣才能當藥師呢?”

“這麼嘛…”艾欣拖長音,看小貴族急得額頭見汗了她才說道,“這個也不難,首先你就不能再喊我艾欣了,你得叫葛力金老師…”

艾欣這是暗示在收學生了,西蒙怔一怔是聽明白了,但反應出乎艾欣的激動古神啊,居然是老師古神啊我要告訴我媽媽”

他一轉身…跑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程老師學徒

知道艾欣有意教西蒙,亨特伯爵自然不用去聽她們在說什麼,反正艾欣也不會騙他的。可老伯爵在外面看風景,卻看見西蒙毫無貴族風度的從室內沖出來,迅速又沖進馬廊牽了匹馬,上馬又沖出了農莊。

整個一系列動作就像是有什麼在後面追他似的?

老伯爵目瞪口呆,看到從屋裡出來的艾欣忙問道:“西蒙這是怎麼啦?他急匆匆要去哪裡?”

“我說要他改口叫老師,他就非常激動了,說要回去告訴他媽。”艾欣倒是挺感動的,這孩子得盼成什麼樣才會在夢想成真後激動成這樣?

“你要收他當學徒還是弟子?”亨特伯爵也挺意外挺激動的。

“…不是學生嗎?”。艾欣忽然也覺得不對勁兒,她好象…似乎…忘了什麼。

“學生應該是稱呼你教授啊?只有葛力金門下的學徒和弟子才能稱呼你為老師的,怎麼?”因為艾欣的貴族禮儀一向標準,老伯爵沒想到她會犯錯誤。

好象…好象…葛力金曾經和她講過,奧泰大陸在師徒稱呼上區分是嚴格的,艾欣因為沒在這世界上學過,所以她給忘了。

“是不是教學生的是教授,入門的才是老師學徒,而只有繼承老師一切的才叫弟子?”艾欣回憶道。

看亨特伯爵點頭,艾欣明白西蒙為什麼那麼激動了,學徒是入門的,代表他以後得把葛力金家的話當聖旨聽,而一旦成為弟子,他可能還得改姓葛力金,這對普通人來說沒什麼為難的,艾欣的爺爺當年就很痛快的改姓葛力金了,但西蒙還是葛木寧家世襲爵位的繼承人呢。

這麼大的事小孩子當然不能做主了,他肯定得回去找媽媽。

麻煩了…艾欣本來的意思就想像艾爾法那樣開班授課,統一教學,然後再從中選人才,而她要是一開始就收某個人成私人弟子,那還得定門規,還得防這些孩子會不會因為想當唯一繼承人而傷了師兄弟間的感情。

沒等艾欣想好具體的,葛木寧夫人就已經過來了,她人來了不說,後面的馬車還帶了一大車禮物,可見她對這事是樂見其成的。

再見艾欣,葛木寧夫人先問候,然後便問艾欣是不是真決定收西蒙入葛力金的門下?

說出去的話如潑出去的水,當著孩子的面更不能收回,艾欣點頭,表示她的確有意收西蒙當學徒,她會盡心教這孩子醫術的。

聽說不是弟子,葛木寧夫人也鬆口氣,葛木寧家族的繼承人是無論如何不能改姓的。

其實從西蒙一直惦記要學醫,葛木寧夫人發現自己兒子並不是把這事說著玩的,葛木寧夫人就開始為兒子計劃將來了。

葛木寧家族是世襲的,但按迦蘭貴族的傳統,一個爵位只能世襲三代,西蒙的太爺爺曾是侯爵,但西蒙的祖父則是伯爵,這就是降了一級,而西蒙這一代要是沒什麼建樹的話,西蒙的兒子就將會是子爵了。

降級當然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尤其是隨著爵位的下降,原來所享受的領土面積也會相對縮小,祖先拼命換取的東西,自家榮耀的象徵,就這樣又回歸迦蘭王室了,哪個貴族不心疼?

葛木寧夫人更是個要強的女人,她可不想看到自己的孫子只能被人稱作子爵,但因為西蒙的父親是打獵時意外事故沒的,她又不願意讓唯一的獨子上戰場去立功。

那麼西蒙學醫倒是好事,奧泰大陸上藥師極受重視,哪怕平民出身的,只要能當上藥師就邁進了貴族的門檻,何況西蒙本身就是貴族。

所以就算艾欣當時沒答應教西蒙,葛木寧夫人也計劃著託人情找別的藥師世家看能不能收下西蒙,但西蒙在這點上偏偏還挺倔,他就認準了艾欣

其實藥師世家並不好進,人家向來只教自己家族的孩子,就是國王家的孩子他們也不願意收。在認識到這點後,葛木寧夫人對兒子能當藥師並不抱什麼希望。

所以今天聽見艾欣說準備收西蒙後,葛木寧夫人馬上就過來了。

願意歸願意,激動是激動,而且葛木寧夫人認為艾欣將來肯定是要嫁人的,她也肯定是會立自己孩子當繼承人的,但話還是事先講明瞭更好,表示葛木寧家絕沒有占葛力金家產業的念頭。

於是葛木寧夫人和艾欣正式約定了,艾欣收西蒙當學徒,西蒙一定尊敬老師,在不傷害葛木寧家的名譽為前題下,以老師的話優先服從。

不過西蒙不會改姓葛力金的,所以艾欣在考慮繼承人時,可以把他排除在外。

艾欣也和葛木寧母子約好了,她在克瑞澤的這三天會教西蒙一些入門的東西,走後也會以信件的形式指導他,而正式拜師要等到她姐姐確定在哪兒定居。

約定好了,彼此放心場面就輕松了,聽艾欣說她姐姐可能會回迦蘭定居,葛木寧夫人自然得表示關心問上一問。

傳統的貴族不可能對海盜有好感,哪怕是洗心革面的,在貴族的眼裡,他們的身上也始終印著賊的痕跡。

琳達當初也考慮過這個問題,就算她有錢買下領地,但又有哪個貴族願意和賊做鄰居?還有沃瓦,他殺人如麻不知道結了多少仇家,而為了海賊內部的安定團結,他真正的死因不能公開的,那麼如果知道沃瓦的“養女”上岸定居,她的住處只怕會被要“父債女還”的尋仇者圍個水泄不通。

所以艾欣這回出門,只會和相關人氏說明“海上花”是她姐姐,但在面對大眾時,她需要替姐姐編故事

 

第三卷第一百四十七章牽線搭橋

在“黑鯊”島上,琳達是姓沃瓦的,但她要是帶著這個姓氏回陶比拉居住,那和把海盜旗插家門口沒什麼兩樣。

沃瓦這個姓肯定不能用,更進一步說,琳達還討厭這個姓,能名正言順的甩掉它,她是求之不得的。

所以琳達打算用原來的,也是她和艾欣生父的姓氏——迪安。

迦蘭王翻遍記憶也找不出奧泰大陸有哪個貴族姓迪安,他只好暫時放下王者的威儀開口詢問:“迪安這個姓氏是維古還是卡特的貴族的?這貴族太多,我真是想不起來了…”

“這不是哪國貴族的姓氏,這是迦蘭平民的姓氏,我們的父親就姓迪安,原來的家在陶比拉的郊區…”艾欣簡單講了下姐姐告訴他的家世。

迦蘭這位維瑟斯五世是位挺有責任心的君主,他聽了陶比拉百姓從前的困難,沒有借機宣揚他讓父親禪位是件多麼正確的事,反而為上任國王感到臉紅。

“你們那個村子叫什麼名字?我可以把那塊地封給琳達小姐。”迦蘭王這是想補償。

艾欣遺憾:“二十五、六年了,姐姐不記得了。”

“陶比拉城也不常發大水的,查一查二十五、六年前有哪個村子遇到過水災,應該能查出來,我這就去信給佩羅。”迦蘭王說道。

看他的確誠心補償,艾欣表示感謝,如果姐姐能重回父母生活過的土地繼續耕種,琳達也會更高興吧?

“只是如果琳達小姐不姓葛力金,那我沒辦法說服貴族們給她侯爵的封號了,其實我也聽說克萊頓家主對艾欣你十分照顧,琳達小姐不考慮下?”迦蘭王如閑話家常一樣說道。

考慮改姓克萊頓?艾欣頭疼,在卡特貴族間流行的謠言居然連迦蘭王都知道了,這迦蘭派過去的到底是探子還是娛記啊?

“迪安這個姓氏對我姐姐很重要。”正如艾欣這輩子還叫艾欣,能不拋下父母給的東西,誰也不會舍棄的。

“那這樣,我只能暫時先封琳達‧迪安小姐為女爵了。”這可是爵位的最底層,迦蘭王注視著艾欣,希望她能改主意。

艾欣可不好意思借著謠言亂攀上克萊頓家,而且要讓卡特知道迦蘭多了位克萊頓貴族,克萊頓家怎麼再在卡特住下去?雖然這正是迦蘭王的目的。

而葛力金這個姓是琳達鄭重拒絕的,葛力金養了她妹妹就是大恩大德了,她當姐姐的絕不能再賴上人家。

“女爵就可以了,”艾欣相信姐姐只是尋個安身立命的地方,對爵位的高低不會太執著,“還有一件事,島上的大人有與外界相處的經驗,但島上的孩子從小就缺人教導…”

這事還真麻煩,島上的孩子要是搬到了內地居住,小孩子免不了和鄰居家的孩子打架,要是打輸了冒出一句:“我爸爸是海賊,他會殺了你全家的”或者自己直接就拿小刀捅人,那他們計劃的心血就白費了。

“所以姐姐現在在清理島上,同時想用三五年的時間教育好這些孩子,可是沒有誰願意去教海賊的孩子。”艾欣畢竟不是專門做思想教育工作的,但如果迦蘭王肯幫忙,舉國上下還找不出幾個教育人才?

迦蘭王也不想要一群小海賊當他的臣民,但要是選將官他心中還有數,可教育方面的人才,還得是不怕那些小孩拿刀捅的…

“這個我會考慮的,迦蘭應該是不缺人才的…”迦蘭王先答應了。

行,她相信這異界的國王也是一言九鼎的。

大事商量的差不多了,艾欣按禮儀進內宮去拜見迦蘭的王后。迦蘭的王后就是原來的四王子妃,迦蘭王一直只有一個兒子,母憑子貴,她的後位坐得穩當當的。

當然迦蘭王后也沒忘記葛力金祖孫保住她兒子的大恩,聽到艾欣要過來,還特意把正在上課的小王子叫回來,一塊等候艾欣。

兩年不見,小王子穩重不少,個頭也高了,身板看著也結實,他也記得艾欣,更記得當歸:“它怎麼還這麼大啊?我的傑利現在要是兩只腳站著,絕對比我還高了。”

傑利是小王子養的老虎,兩年時間小老虎早長成了大老虎,動物發育比人快,就算艾欣不是獸醫也知道像當歸這樣兩年才重了二斤半,長高三釐米的現象肯定不是正常。

但當歸心跳呼吸脈搏什麼的健康的不能再健康,艾爾法也說過這與魔法有關,艾欣還能怎麼辦?

“它這樣據說是魔法的關系。”艾欣只能這樣解釋。

“這個魔法好啊,要是我的傑利一直長不大,我就可以一直抱它了。”小王子還挺羨慕的。

“你是男孩子,別總想著和寵物玩,再說你看你艾欣姐姐雖然養著寵物,但兩年時間她成見習藥師了。”王后借機教育兒子。

小孩子最怕聽長輩的嘮叨,小王子笑嘻嘻找個理由然後開溜。

王后這回沒揭穿兒子的小伎倆,她叫兒子過來主要是問候他的救命恩人,接下來女人間的私房話,那不合適男孩子聽的。

“我聽說你姐姐的事了,姐妹團聚是好事,歡迎你們回迦蘭定居。”王后先表示祝賀。

於是艾欣趁勢送上琳達專門為迦蘭王后准備的禮物,那是一套精緻的飾品,發卡,耳環,項鏈,戒指,手鐲,全是迦蘭王后最喜歡的綠寶石製品。

身為王后的女人肯定不缺珠寶,但女人永遠不會嫌首飾多的,何況艾欣挑的這套也是沃瓦藏寶中數一數二的,王后欣然收下。

常言說得好,這風那風不如枕頭風,琳達要在陶比拉選塊好領地,島上的孩子能早日有個好老師,艾欣希望王后也能幫忙多催催迦蘭王。

王后也沒忘了她請艾欣來的另一個原因,得知艾欣的姐姐至今還是單身,王后准備了許多貴族男子的畫像和資料,有意做這個媒。

貴族三十左右的男子大多都結婚了,不少人孩子都有了,考慮到葛力金的孫女未必願意嫁喪偶的男性,王后挑選的餘地其實並不大。

但誰讓迦蘭的貴族實在太多了,單身的還真不少,王后選中的大多數是事業型的男性,因為在軍隊忙著建功立業而耽誤了個人的事情,而且這種不著急結婚的都不是家裡的長子,這也意味著將來要是結婚了,夫妻倆可以住在琳達的領地。

姐姐堅持要在迦蘭長住,那麼她的婚事的確不好考慮別的國家的,琳達的年齡也該成家了,這事艾欣無法替她決定,但這些資料她還是可以拿回去給姐姐看的。

看艾欣沒拒絕自己的這番好意,王后更是高興,其實年紀小又是葛力金城堡正式繼承人的艾欣比琳達更容易找另一半,王后這裡還有不少適齡未婚,二十出頭的迦蘭貴族男子的畫像和資料呢。

但迦蘭王不讓王后拿這些給艾欣看,一下子給姐妹倆都介紹迦蘭的貴族,這也太讓人誤會他們在拉攏葛力金家了,葛力金雖然是大法師,但迦蘭也不用不著這麼折節下交的。

本來這介紹牽線搭橋是好意,又何必弄巧成拙呢?……

艾欣帶著一堆資料回家,當天就開始翻閱。

奧泰大陸上沒有照相機和照片,所以這些貴族男性的長相畫像都是油畫的,油畫也有油畫的好處,至少很襯貴族本身那華麗麗的氣質。

女人看男人的品味其實都差不多,至少王后挑選出來的這些艾欣看著也都順眼,她唯一擔心的是,油畫畢竟不像是照片那樣真實,畫家在畫像時應該會做藝術加工,可別畫的人模人樣,見面了卻發現慘不忍睹。

應該不會的,迦蘭王后應該是把關的了。

“嗯,當歸,你看這兩個哪個比較好?”艾欣拿著最順眼的兩張像問當歸,“你看啊,左邊這個雖說長得不是最帥的,但氣質上讓人實在難以忽視,感覺他和我姐姐站在一起挺配的,就是兩人都太強了點。你再看右邊的,這個長得好象我喜歡的一個明星,帥吧?要是…”

要是右邊這個成了她的姐夫,爺爺再研製出來拍電影的膠片,她就可以過一把名導的癮了,指揮大明星啊…

艾欣想得正美呢,可她剛問這個人帥不帥,當歸也湊近了細看,然後它的爪子搭在了畫紙上,然後就聽“吱…”

那位很像明星的貴族從臉到身上齊刷刷三道爪痕……幸虧這只是畫像。

“當歸?!”艾欣苦著臉,“這個我怎麼拿給姐姐看啊?!”

當歸低頭瞧瞧自己闖了禍的爪子,然後伸給艾欣。

真打?艾欣肯定捨不得,她嘆氣,象徵性的拍了兩下,寵物闖禍罪在主人,還是她向姐姐說吧,再說姐姐也未必喜歡這種氣質憂鬱型的,可能左邊嚴謹軍人型的更合適?……

估計是枕頭風起了作用,事過三天,迦蘭王再次請艾欣進宮,而且王后也在書房等她。

“如果不是王后提醒,我還想不到合適給島上孩子當老師的人才呢。”迦蘭王不忘了先替妻子表功。

“是誰?”艾欣好奇,是什麼樣的人物讓迦蘭最尊貴的夫妻如此鄭重推薦?

“埃利西斯•格羅法子爵。”王后衝艾欣眨眨眼。

左邊的畫像…艾欣馬上就想起來了,這是個光憑畫像就讓人印象深刻的男子。

 

第一百四十八章教官

埃利西斯格羅法子爵,今年三十一歲,是迦蘭格羅法老伯爵的次子,格羅法老伯爵年輕時是名出色的軍官,但性格非常梗直,而他所處的軍隊正是前任迦蘭王當政,君昏臣不明的時代。

以格羅法老伯爵的脾氣肯定會成為某些人的眼中釘的,但格羅法家在迦蘭也是幾代從軍,影響力雖然不如英雄世家的阿賽爾,但也是不敢讓人明目張膽出手的。

那麼就下暗手…所以格羅法老伯爵因傷退伍時還不到三十歲。

命可以說是撿回來的,可能因為經歷了生死,老伯爵在教育兩個兒子時多少改變了不少,至少他的孩子不會明著跟誰硬碰硬了。

老伯爵的長子長大後仍然從軍,目前已經是迦蘭中將了,而且與同僚們的關系都不錯。

而老伯爵的次子埃利西斯在二十一歲那年從從軍校畢業後去海軍,他在海軍待了六年,六年後二十七歲官至少將的青年居然又重回軍校,不過這回不是當學生而且當教官。

據說這是因為埃利西斯在海軍時發現將官的素質甚至還不如普通士兵,這是因為腐敗的手已經伸向了學校,有錢人家子弟的文憑花錢就能得到,軍校的大門也是向錢開著的,可這樣的環境如何能培養為國為民出力的真正軍人?

“學生學不好,其責任主要在老師。”埃利西斯說著這樣的話回海軍軍校當上了教導主任,以其嚴謹的作用聞名迦蘭軍,而其人一心撲在教育上,以學校為家,所以還沒顧上考慮個人問題。

因為看這個人的畫像挺順眼,艾欣對埃利西斯的生平資料也多關心了一下,迦蘭現任的國王是打著清小人清君側這樣的名頭奪了自己父親位置的,所以對於前代軍中的黑暗沒什麼隱瞞的——前代不黑怎麼顯出現任的光明?

所以艾欣估量著相信王后給的資料,格羅法老伯爵是因為過于正直才遇害的,埃利西斯子爵也是個熱心教育的人才。

只是軍校的教官去教一群小學生,這不會是大材小用嗎?

當然艾欣肯定是要見見本人的,至今可以有實例對比一下,看看畫像和真人的相似度究竟有多少?

經由艾欣同意,迦蘭王就在書房宣召了埃利西斯,王后也在場沒走。

一看到進來的格羅法子爵,艾欣就給為他畫像的畫家打了滿分,這位子爵就像是從畫像裡走出來似的

埃利西斯只是比畫像裡著裝更華麗而已。

一身黑色的禮服,上好的黑呢子衣料鑲著銀邊,領間和袖口配的是鉆石的小飾物,因為外套是開襟的那種,可以看見裡面是迦蘭貴族男子很流行的用寶石繡花的襯衣。

這樣奢侈的服裝,要是穿在沒氣質的人身上,那會給人一種暴發戶的感覺,有氣質的也像是花花公子,偏這個人,硬是穿出了嚴謹的軍人風。

“帝國海軍學校少將教官埃利西斯格羅法,拜見國王陛下,王后殿下。”埃利西斯行的是軍禮。

“埃利西斯,這位就是本王和你說的艾欣葛力金小姐。”迦蘭王為兩邊介紹。

“葛力金小姐。”埃利西斯向她也是行軍禮。

“格羅法少將。”艾欣回屈膝禮,而且是把當歸放椅子上,兩手拉裙派擺回的,其實她面對迦蘭王、後都是抱當歸行禮的,偏是面對這個人,讓人不由得跟著嚴謹起來。

行禮後就是官方語言的時間了,迦蘭王希望少將能夠去“黑鯊”島,教育下一代是很嚴肅的任務,不要因為他們是海賊的孩子就忽視他們,當老師和帶兵打仗其實是一樣的,老師當的好壞與否關系迦蘭能不能兵不血刃解決這些海賊。

格羅法少將則表示,一定不辜負陛下的期望,他會向對待軍校學生那樣對待海賊的孩子,努力把他們教導成熱愛迦蘭,忠誠于國王的好少年。

艾欣在旁聽著倒是還多明白了一件事,原來埃利西斯也是四王子一派的人,他在海軍中就替四王子收人心,進軍校更是替四入王子培養後備力量。

那就難怪王后會介紹這人給她姐姐認識了。

“葛力金小姐…”這是會面結束,埃利西斯和艾欣一起結伴離開王宮的途中對話,“不知道方不方便告訴我,島上的小孩對琳達小姐而言,究竟有多重要?”

“為什麼這麼問?”艾欣停下來注視他。

“因為這關系到我對那些孩子的底線。”埃利西斯回答道。

“底線?你想做什麼?”好歹當了幾天老師,艾欣對那些孩子還是有點感情的。

“我聽陛下說,有的孩子會一言不合拿刀傷人的,那如果他的刀向我刺過來,我一定會折斷他的手,如果琳達小姐接受不了這個,那麼我建議你們現在就去和陛下說,另換一個老師,只是別忘了提醒陛下,下一個老師一定要刀槍不入的。”這樣的話埃利西斯說的極嚴肅。

艾欣也知道這事真不是開玩笑,島上的孩子們野慣了,當初琳達就擔心巴布玩刀會傷了她,總算她頭領妹妹的身份讓人多少給點面子,至於喬尼,他是怕著孩子們哄著孩子們才沒出事的,但埃利西斯這回去卻是動真的…

“格羅法子爵,你在軍校是怎麼管教學生的?他們也會向你動刀子嗎?”。當教導主任哪有不得罪學生的?艾欣想看看這人平時是怎麼處理這類事然後再說。

“他們都是大人了,明著對教官行兇輕者開除重者坐牢,這種會賠上前途的蠢事他們不會公開幹,我是碰上好幾回下黑手的,不過他們不敢露出真面目事後也沒法喊冤了。”埃利西斯的意思是他絕不留情。

格羅法老伯爵就是被人下黑手毀了的,艾欣能理解埃利西斯對這種事的痛恨,想了想,她斟酌著說道:“少將閣下,我相信你是因為想培養人才才去軍校任教的,而同樣,我姐姐也是想讓那些孩子將來不會重走父輩的老路,才會急著給他們請老師,所以我姐姐和我都希望去的老師真正能把他們當學生對待。”

“我去了自然就是認真的,不過我只是他們的教官,一開始我不會承認他們是我弟子的,除非他們能徹底接受我的教育觀念,才能喊我做老師。”埃利西斯極嚴肅的表示。

對了,老師弟子,學徒教授這點她差點兒又混亂了,埃利西斯倒不愧是貴族出身,一點破綻也不留。

可至少埃利西斯沒完全拒絕,他話裡還有餘地,如果海賊的孩子表現得好,他也不會因為其出身就將其拒之門外。

有教無類,這才是一個教育者應該做到的。

正好現在就有五十一個海賊住在京都城郊,他們中有的孩子已經開始練習出海了,有的還在呀呀學語,但有十幾個正是馬上會成為埃利西斯學生的。

百聞不如一見,何況老師…不,是教官也應該和家長交流交流的,所以艾欣乾脆請埃利西斯去見見那些學生家長,埃利西斯也同意了。

宮外邊,艾欣上了特雷紮安排的馬車,埃利西斯則上了他自家的,兩輛馬車一前一後向郊外駛去。

“這個人嚴謹但是不古板,”艾欣對埃利西斯的印象還不差,“你說他和我姐姐相配嗎?”。馬車裡沒別人,她問的自然是當歸。

當歸側側腦袋,好象也在認真考慮著。

“我覺得迦蘭王選這個人去黑鯊島,應該兩方面都考慮了,不然他為什麼不選個老頭子?”艾欣倒沒往陰謀論上想,純屬實事求是的分析。

這回當歸就點頭了。

“你也同意我的想法啊,”艾欣摸摸當歸的腦袋,“那你認為這個埃利西斯知不知道王后幫我姐姐做媒?他會不會主要目的是我姐姐?”這個才是關鍵。

當歸又側側頭,這問題不好馬上給答案。

馬車進了別墅院內,因為知道艾欣是為他們孩子的老師的事去了王宮,博比他們都無心出去購物,就在廳裡面等消息。

但博比他們想不到艾欣居然把人給帶回來了,而且埃利西斯還穿著進宮見迦蘭王的禮服,讓人一看就是貴族,艾欣還介紹這人軍銜是少將,在海軍服過役,現在海軍學校當教導主任。

貴族的身份在海賊眼裡那就是給他們送錢的,海軍少將的身份才是讓眾海賊肅然起敬的原因。

少將來當他們孩子的老師,博比他們當下就樂得一口一個“格羅法”老師的叫上了。

“我是教官,不是老師。”埃利西斯更正這一點。

“正規軍校都是喊教官的,”艾欣先向博比他們解釋,再和埃利西斯說明,“孩子們一直沒機會受正規教育,稱呼上比較亂。”

博比他們一直羨慕別人家的孩子能接受正規教育,聽到軍校是叫教官的,當下就改口了,埃利西斯也點頭表示理解。

然後海賊家長們圍住埃利西斯教官,七嘴八舌的向他介紹自家孩子的情況,博比那樣家裡是女孩的還好說,男生的家長都知道自家孩子野:“我家小子就交給教官你了,只要不打死打殘了,隨你怎麼折騰他”

這比艾欣給的底線還低。

 


第一百四十九章葛力金的心事

嚴謹的格羅法少將還是個行動派的,得到家長們“只要不打死打殘就行”的保證,他就開始準備去“黑鯊”島了。

這任務是國王秘密安排的,所以軍校那邊請假的事不用他煩惱,而且工資還是掙雙份的。當然迦蘭王也不會讓埃利西斯孤軍作戰的,他還可以挑選五個助手,也算是各課目教官都有了,有個學校的樣子。

讓艾欣和博比他們意外的是,這五位助手中還有位女性,而且這位女性是迦蘭正規的女子學校的退休教授。

奧泰大陸的風俗屬於重男輕女那種,男孩子們十四、五歲計劃著上職業學校,然後畢業了好進社會找工作。

但女孩工作的極少,她們一般學完基礎知識就回家等著嫁人,其中貴族家的會請專門人員繼續教女兒如何化妝、女紅、搭配服裝、管理家產和傭人等等,普通人家則是由母親來交給女兒如何洗衣做飯照顧丈夫孩子。

中等人家則是將女兒送到女子學校,這類學校教的就是如何讓女孩子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因為女孩子從這類學校畢業後會被不少人家搶著要,所以這類學校向來被稱為新娘培訓學校。

埃利西斯這回專門請的惠特教授,就是在新娘學校任教三十多年,並兼職副校長的優秀教育人才。

這位老婦人認為女性一定要有良好的教養和美好的品性,只有這樣才能讓她們贏得丈夫的尊敬,享受幸福的婚姻。

所以當這位已經退休了的老教授,在聽到埃利西斯說遙遠的大海上還有座被教育遺忘了的小島,那裡的女孩子只會講粗話和玩刀子,不用子爵大人再提出什麼高薪聘任,惠特教授就坐不住了。

順帶再聲明一點,埃利西斯敢請一位六十出頭的老婦人去海賊島,是因為惠特教授也是出身于軍人之家,她的父親因為只有一個獨生女兒,所以是從小把她當男孩子培養的,這位老婦人絕對有自保的能力。

對于有新娘學校的教授去教他們的女兒,以博比為首的這些有女兒的父親都非常感激,激動之下甚至也說出了:“我家女兒就交給教授你了,只要不打死打殘了,隨你怎麼折騰她”這種話。

艾欣看著,也覺得埃利西斯處事挺周到的,至少就算是他得了國王的命令去當教官,還可能收到另一份追求她姐姐的密令,但就沖他還考慮島上女孩們的教育有女教授負責會更好,這人的人品至少是及格線以上的了。

但艾欣還是把近些天發生的大小事全寫在信裡,連同王后交給她的所有資料,包括那張多了三道熊貓爪的畫像,全部裝箱交給切雷帶回去給琳達。

切雷帶十幾個海賊會先送埃利西斯他們上島,艾欣和博比他們還要留在迦蘭實地考察。

迦蘭王金口玉言,說了要幫琳達找故居,當天就去信給陶比拉現任城主佩羅,信上當然不好明寫什麼海上花的,佩羅不知道是琳達要回來了,他只是奉命找一個二十五、六年前遭受水災,被當時的陶比拉城主收入囊中的不知名的小村子。

這麼一點線索找起來當然不容易,艾欣和博比他們就等著找到後親眼看一看,看看那裡的土地容不容易長莊稼,氣候環境是易居還是惡劣,博比他們可也是島上數百等待搬遷的人的代表呢。

沒等佩羅找到琳達故居,艾欣在特雷紮的別墅見到了讓她意外的另一位親人。

“爺爺?”艾欣又驚又喜,爺爺不是在蓋亞找製作電影膠片的泥土嗎?怎麼突然來了迦蘭了。

博比他們則是戰戰兢兢,這就是能化白鳥的大魔法師,看上去和普通老人就是不一樣,那氣派,讓人不得不小心。

其實博比他們是因為對魔法畏懼而連帶的畏懼法師,他們還不知道特雷紮也是法師呢,不然哪敢住在他家?

在艾欣看來爺爺就是個慈祥的長輩,兩年沒見她想上前擁抱,可她還抱著當歸呢,乾脆先捧起當歸獻寶:“爺爺你看,這就是我和你信裡提的當歸”

“還真是熊貓啊”艾欣自從撿到當歸,十封信就有十封寫到它,葛力金想不熟悉都難,但這輩子頭回看熊貓,他可沒孫女那樣激動。

“我是從琳達那兒來的,她那島還真不好找,結果我去了才知道你去迦蘭了,那孩子不放心你非要我過來,我只好給她留幾個護身符,然後過來找你。”葛力金這話是用奧泰大陸語言說的,是說給艾欣也是說給博比他們聽的。

艾欣聽了可是三重歡喜,一是姐姐目前肯定一切都進行順利,不然爺爺不會放心離開。二是白魔法大師親自去黑鯊島,明擺著給她姐姐當靠山了。三是從葛力金的語氣聽,他現在認琳達當孫女不光是因為艾欣了,他心裡真覺得琳達不錯了。

當著大家的話已經說完了,葛力金示意艾欣:“特雷紮說他這裡果園的草莓不錯,你帶爺爺看看去?”

“就在這邊…”艾欣會意,祖孫從側門出去,再一眨眼,已經進入空間裡了。

“多少年了,還的的確確是上輩子的事了,我都快忘了原來裡面這麼大…”除去四周圍繞的霧墻後,才發現空間裡遠處還有山,山頂到下麵還飛流直下一條瀑布,瀑布的水分岔流好幾個去處。

“這山原來長天公在世時還沒有,是笑昆公喜歡才出現的,他的故居就在山裡面。”葛力金看著裡面的一草一木皆感慨。

“我說這裡的祖宅怎麼數不對,原來山裡還有。”艾欣還沒有進過山呢。

“笑昆公祖居的東西沒什麼特別的,他為人也是清茶淡飯安貧樂道,只是這座山是後來建的,這事我是聽一清道長說了才知道的。”葛力金說道。

“那位一清道長就是…”艾欣想說出來,但下意識頓了頓。

“是艾爾法,長天公遇上贈他空間的仙長,笑昆公找到專門為他多加這座山的仙長後人,還有我找到的一清道長,都是艾爾法的化身,他原形是東方神獸。”葛力金表示他什麼都知道的。

可因為禁令的關系,艾欣記得她是沒法把這些事告訴葛力金的,那他:“爺爺你怎麼知道艾爾法他?”

說了艾欣又意識到,她和葛力金又能說出“艾爾法”這個詞了。

“一清道長只是不想讓外人知道這些事,但空間裡沒有禁忌。”葛力金為孫女解惑。

可是…“爺爺你怎麼知道這些的?”

“這個…”百多歲的老人難得有些不好意思,“乖孫女啊…爺爺這次差點兒陰溝裡翻船…多虧了一清道長…”

“怎麼回事?”艾欣緊張起來,爺爺曾經遇到過危險?

“已經沒事了…咳,總之就是大意了…”知道不說不行,葛力金乾脆從頭開始講述他們祖孫分別兩年後自己的行蹤。

葛力金是非常想把電影弄出來的,目的倒不是為了娛樂,而是考慮到葛力金一脈的未來,艾欣是他前世的後人,這輩子他沒子女沒收徒,葛力金家的一切肯定由艾欣繼承,而且葛力金城堡也承認了艾欣。

可艾欣不會魔法,她的體質也學不了魔法,但葛力金代代相傳的全是魔法師,整個城堡也是魔法物品,真要絕了法師這一脈,未免太可惜了。

葛力金把希望寄託在艾欣的後代身上,他心裡希望艾欣最好找個魔法師結婚,生個有法力的孩子,那葛力金大法師這個稱呼就可以傳下去了。

可魔法師的子女也未必就是魔法師,布理安就是最好的例子,他等了三代,才在重孫子中出了泰迪這麼一個。

布理安這種情況也是法師中常見的,除非是像卡特霍斯卡家族,他們族魔法師的出生比例更高些,但要和他們聯姻了,葛力金這姓氏消失的速度絕對比繼承人出生還快。

葛力金算算自己的年紀,再從魔法、中醫各方面檢查自己的身體,只要不出意外,他活到艾欣的兒子,甚至孫子出生都沒問題,但重孫子…

那麼他該給未來的小葛力金魔法師留下什麼呢?如果他不能親自教導那孩子的話。

葛力金想到的第一個就是電影,影像教學可是比書籍文字更容易懂,尤其是魔法師揮動魔杖,其手伸多長,先往前揮還是先往左揮,這都關系咒語能不能發揮最大的效用。而且這些細節的東西,一般都是法師們自己摸索出經驗,書上是不會記載的。

這些經驗如果能用電影記錄下來該多好,要是能再拍一些魔法師實戰的,他的後代就不會像他當年一樣,才學了點皮毛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跑去戰場了。

葛力金這個心事還沒有告訴艾欣,艾欣現在還不到二十歲,沒必要讓她早早的就為該嫁給誰而苦惱,再說婚姻大事本來就是由長輩做主的嘛。

在艾欣出去獨自遊歷行醫的時候,葛力金則是瞞著孫女開始拜訪一些老朋友,當然這些朋友也是魔法師了。

葛力金是想在這些知根知底的人家中挑選出未來孫女婿的,那些老朋友也明白這點,於是毫不掩飾的在他面前展示自家的青年才俊,並話裡話外打聽艾欣的情況。

 

第一百五十章差點陰溝翻船

不光是葛力金,幾乎所有魔法師都非常看重自家的傳承,而能讓葛力金親自上門拜訪的,也不是那種會盯住葛力金城堡繼承權的勢力小人。

這樣一來也有了另一個麻煩。

法師們不看重艾欣背後的家產,那麼他們盯著的就是艾欣本人的,她能不能生下有法力的後代呢?

艾欣不是魔法師,這點在魔法界不是秘密,可如果艾欣是葛力金有血緣關系的孫女,那麼憑葛力金強大的法力,他的後人,哪怕是隔代遺傳的,都非常有希望再出個大魔法師。

但遺憾的是艾欣和葛力金這輩子一點血緣關系也沒有,她出生時是乞丐的孩子,找到姐姐後也只是證明瞭她這輩子的父母是種田的。

葛力金沒法隱瞞這點,法師們認真確認的話,一個血緣魔法就能辯其真偽,至於艾欣六歲時路托拿水晶球給艾欣測出了點金色,由此判斷她的直系後代出魔法師的概率非常大,那是因為銅元空間這東方仙氣的影響,做不了準的。

當然葛力金也有些不錯交情的朋友,願意沖葛力金的面子接受艾欣做他們家的孫媳婦,只要他們的孫子是魔法師,其重孫子還是有不小機會遺傳到的。

但葛力金明白,如果艾欣的血緣親戚中有魔法師,那夫妻倆的孩子沒有遺傳法力,還可以說夫妻雙方的運氣都不好,可艾欣祖祖輩輩全是普通人的,幸運那肯定是男方的功勞,不幸則全推給女方。

葛力金哪捨得讓孫女受這種委屈?

正好這時候葛力金無意中聽到一個消息,蓋亞國有處山城挺奇怪的,每逢雷雨之夜,有處石壁上就會出現人的樣子,雨小的時候人形也模糊,雷暴雨時則人影清晰得像是在觀看圖畫,而且有時候還能聽見人的說話。

這樣的現象當然會驚動本國的魔法師們,但他們檢查過這並不是誰使用了魔法,而且據雷雨夜他們守著親眼看了,那些人物的服裝顯示是幾百年前的,而數百年前此處是個驛站,人來人往十分熱鬧。

這為什麼百年前的場景會在雷雨夜重現?這現象無法解釋,於是歸功於“神跡”。

葛力金聽了後則有不同的想法,如果把石壁當成銀幕,把雷電當作放映機,那不正是上演著一部紀錄片嗎?

於是葛力金動身去了蓋亞。

那能顯影的石壁倒不難找,因為已經被當地人當作了神跡,而神跡自然不是誰都能接觸的,就連國王想看這紀錄片,那也得焚香沐浴再過去淋雨。

葛力金只好亮出自己白魔法師的身份,這才受到熱情的接待,然後在那兒守了快一個月,終於等來一個雷雨夜,看了現場版。

還真有些像是在放電影,於是葛力金不像別人那樣看過就走,他要留下來研究。

知名大法師肯留下來研究,蓋亞的人當然同意,但他們也不會白借出自己的地盤,至少研究後的所得,他們得分一杯羹。

葛力金倒也沒有藏私的念頭,只是這東西不是一兩月就能成功的,艾欣去信說她離開迦蘭前往卡特時,葛力金正發現石壁的某些泥土與別的泥土有些不同。

研究正進入關鍵時期,加上孫女不過是換個地方旅行,所以葛力金只去信讓布理安照顧艾欣,順便留意有沒有合適的貴族男子。

葛力金靜下來也想通了,嫁入魔法師世家對艾欣的壓力太大了,還不如男方只是普通貴族的,至於葛力金繼承人的問題,那就聽天由命吧,反正他這輩子的父母、祖父母,甚至九族內都沒人是法師,可他的法力還不是高不可攀。

所以法力這東西,古神恩賜比遺傳更重要

接下來艾欣的信都是在談她在卡特的生活,例如治療雪盲癥,參加艾爾法組織的義診,被艾爾推薦成為了見習藥師。

葛力金雖然意外克萊頓的家主為什麼對艾欣這麼好,但他沒把艾爾法往壞處想,而且艾爾法雖然看上去不到三十歲,可實際年齡比他還大,所以也不用擔心其對艾欣有什麼別的心思。

葛力金充其量想到的是,可能因為兩人都是黑發黑眼的,比較投緣吧。

多個人關心艾欣是好事,葛力金繼續研究他的泥土。

但再收到的消息,卻是布理安親自用魔法陣到蓋亞通知他的,布理安是專門過來道歉的,至於原因,艾欣的親筆信上寫的明白。

葛力金憤怒于梅魯敢對自己孫女出手,而且還有黑魔法師幫忙?不過為了不讓人發現他們已經發現了這件事,布理安還得迅速回卡特去,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卡特和蓋亞現實距離少說也有十萬八千里,布理安雖然是知名大賢者法力深厚,但畢竟是上了年紀,這半天時間就要弄波兩個國家,回去後不養個三五天可緩不過來。

葛力金更知道這事不能怪布理安,艾欣是被人以看病的名義騙過來,這私生子的事屬于病人隱私,當醫生的的確不該宣傳。

誰能想到梅魯侯爵連自己兒子都可以舍棄,這人的確夠狠,但並不比他父親聰明多少,艾欣和二王子的事還沒定呢,誰知道卡特國王和王后同不同意,你去挑撥他們也比直接對上葛力金家好吧?

還有伊赫的兩個黑法師,見不得光的角色為了點蠅頭小利,居然敢對他孫女出手?

葛力金瞧不起伊赫出來的黑法師,這也不單是他,其實魔法協會受正規教育有文憑的白魔法師都看不上眼伊赫的黑法師。

奧泰大陸上白魔法才是王道,伊赫的法師從小學的就是黑魔法,這也註定了他們沒法去上學,不上學,當然沒畢業證可以拿。

再說伊赫的法師都是師傳徒,父傳子這樣的,只要自家長輩點頭,那就算過關了,可以披上代表法師的法袍了。

可自家長輩會放水還不是想當然的,這讓辛辛苦苦從上學就要考試,每學期也要考試,畢業時還要考試,魔法學徒,見習法師,初級法師,中級法師,高級法師,大白魔法師…層層全都要考試,人都要考糊了的,能不羨慕嫉妒恨?

對於長輩點頭就能當法師的伊赫,葛力金年輕時懸梁刺股,挑燈夜戰時也曾經不平衡過,而現在年紀大功成名就了,他也可以俯視那些人了。

所以葛力金目前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艾欣是被誰救走這事上,從伊赫的黑魔法陣裡帶出來人,這點他和布理安都能做到,但帶個普通人一日千里,不到一上午的時間就從卡特到了維古,這點他和布理安加一塊也辦不到。

奧泰大陸居然還有這麼厲害的法師?

葛力金決定先找艾欣問清楚這件事。

可艾欣現在在海上,葛力金本事再大也沒辦法在海面上幻影移形,他只能用法力凝聚出白鶴當化身,飛行著去找人。

他找到艾欣那天正好是艾欣和姐姐團聚的時候,葛力金還用法力迅速掃描一下全島,沒發現這裡有黑魔法存在,於是放心讓艾欣待在那兒。

可艾欣還說她完全繼承了空間,葛力金高興之餘也在推測,這事與艾欣被帶去維古應該是同時發生的,有本事開放空間權利又有本事帶艾欣瞬移的,難道也有東方道士重生到了這個世界?而且還可能是一清道長的傳人?

不得不說,這推測相當接近事實了。

艾欣有空間保護著,背後還可能有東方道士當靠山,葛力金更放心了,雖然他瞧不起伊赫的黑法師,但人家上門來欺負,他總不能還當看不見吧?

不過報仇這件事,葛力金沒想著和布理安聯手,一個大法師,一個大賢者,合起來對付兩個不入流的小黑法師,那也太給他們面子了。

葛力金決定一個人去找,但那兩黑法師好象知道不妙了,居然主動去信給他致歉,並約好時間地點,當面解釋清楚。

人家敬你一尺,葛力金也不是不能讓上一寸的,他本來是想至少廢了那兩黑法師的法力的,可現在決定見面後看其表現,小懲大戒一下,讓他們發誓不再做惡就行了。

“人老了就是心軟…”葛力金為自己解釋,其實他也是為艾欣考慮,伊赫的法師都是有門派的,殺一個容易,牽出後面一串來未免麻煩了。

所以葛力金想就著臺階下,畢竟艾欣沒出什麼事,但他這難得心軟卻吃了大虧:“我沒想到他們在約定的山谷也佈置了法陣,我是一踏進去就覺得不對了,倒沒被他們攻擊到,可困在陣裡也出不來了…誰知道這些年伊赫對法陣研究挺厲害的…”

葛力金不好意思,講自己吃虧的事太傷當長輩的面子了,艾欣則後怕,忍不住埋怨:“爺爺我不是在信裡寫了,他們的法陣挺厲害的,連你給我的護身符都沒作用嗎?”。

“還是大意了。”葛力金乾笑,上學時他就敢跑去戰場賺錢,膽子大是肯定的,加上他成為大白魔法師後一直未逢敵手,順風順水近五十年,誰會想到自己還有陰溝翻船的時候?

“帶我出來的就是一清道長。”不想再提自己的尷尬事,葛力金忙轉移話題。

 

第一百五十一章紅線扔出去了

艾爾法曾經和艾欣說過,他數百年差不多換了近百個名字,多得連他本人都無法一一記住。而他的模樣倒是一直沒變過,因為他最初化為人類時就是這張臉,只不過那時候還是三、四歲的幼童。

按神獸的規矩來說,初次成功的人形就是最合適他的,所以艾爾法一般只要是人身就是這模樣,他做為一清道長時用的也是這樣子。

可這回他從黑魔法陣帶出了葛力金,葛力金也沒忘了他的樣子,可葛力金第一個念頭是一清道長果然來這世界了,艾欣遇上的應該也是他。

第二個才是反應過來,這不是克萊頓現任家主艾爾法嗎?

艾爾法頂著這張臉與葛力金見過無數次了,葛力金恢復前世記憶也好些年了,可直到這一次,他才認出一清道長和克萊頓家主是同一個人。

這毫無疑問,肯定是艾爾法用了類似於魔法中忽略咒的仙術。

“艾爾法說…他不會和我再見面了…”艾欣難免有些遺憾。

“一清道長也是這樣和我說的,”葛力金還是習慣這個稱呼,“他要回我們前世的那邊一陣子,臨走前算出我有這一劫,於是伸手幫忙。

過他也說了,他就是不出手我也死不了,所以不算改變我的命運。這伸手…不過是謝我前世在山中幫他養花種草,打掃道觀。”

葛力金和艾欣也都明白,這一謝過了,這輩子也就相見無期了。

“我本來想問問他艾家的後代會怎樣,可他說那是未來,天機不能洩露。”葛力金嘆息,有了上輩子的記憶,他又聽了艾欣的故事,難免惦記另一邊的子孫,艾欣和她叔爺爺都屬於他小兒子那一支,那還有大兒子那邊的呢,艾家能傳承下去嗎?

艾欣沒接話,她想到了艾爾法對於人類盼望子子孫孫代代不絕的那種…不屑。

“我也就是想知道他們究竟怎麼樣子,可不敢盼著再求誰照顧…”葛力金也聽艾爾法說了艾家祖先的事,他是盼著有位這麼厲害的能多看顧下子孫,可不過是救了人家一次,卻子子孫孫都賴上去,未免…臉皮厚了點。

“那您還和他談什麼了?”艾欣好奇,她當時知道可以去找姐姐,就沒心思和艾爾法多聊,但事後想一想也沒什麼遺憾的,她主要關心的是前世父母的情況,能知道父母輪回後會過的不錯,多少心裡安慰點。

過去的事後悔也補不回來,人還是更看重未來的,對于此葛力金也無法免俗,他在乎前世子孫的延續,惦記這輩子葛力金這姓氏的傳承,不知道艾欣能找個什麼樣的另一伴?

可惜這些都屬於未來,屬於天機,艾爾法也算是恩重如山了,他居然還真透未來,還是葛力金最關心的艾欣的將來。

本來這事艾爾法是想和艾欣本人說,但看艾欣著急去見姐姐,他就算了。然後遇上葛力金,這事和她長輩說更好。

艾欣的魂魄上的是個已經死了的女嬰的身,這種奪舍並不傷天和,她和艾爾法都不用提心吊膽哪天老天會降雷懲罰他們。

可艾欣突然來到這個世界,她的命數該怎麼安排?艾爾法為此又特意去了趟地府,請求查艾欣的生死簿。

艾欣前世沒做惡,今生也沒有,下輩子無論投胎在哪兒,也是要做人的,地府也有好生之德,不會寧可她魂飛魄散也要把她帶回這邊再入輪回。

所以她在那邊長大成人生老病死就算決定了。但畢竟她是天外來的遊魂,她的姻緣該怎麼辦?誰來替她系那根紅線?

“奧泰大陸的姻緣也是天定,方法並不是綁紅線,是什麼我不能告訴你,但我也不會為了艾欣去拆散別人註定的姻緣,所以我只能找本來這輩子命中無妻的,兩個湊合一下就行了,人類一輩子也沒多長,嗯,我還是按東方傳統的辦,紅線已經扔出去了。”艾爾法說的輕描淡寫。

葛力金聽得是目瞪口呆,他還想細問,艾爾法卻說:“時間到了,我該走了。”然後就不見了。

聽葛力金轉述,艾欣是心驚肉跳,什麼叫湊合?他到底把自己和誰綁一塊了?什麼時候下得手?

看艾欣害怕的樣子,葛力金還得安慰她,當然也是安慰自己:“一清道長是出家人,慈悲為懷的,再說他挑的肯定是人品不差的,他能算天機,絕不會找個將來會變陳世美,我們應該相信他。”

“可他出家人的身份是假的…”嚴格說,那位連人類都不是艾欣快要哭了,爺爺你看不出來那位對人類就如同對待玩具嗎?“我應該當面問他的,難怪他話裡有話暗示我還需要問什麼?”

艾欣現在是後悔了,婚姻大事,怎麼能讓誰把紅線給“扔”出去呢?她當初怎麼不多問一句話?

“啊…啊?”當歸聽不懂他們用漢語談話,但艾欣快哭了的樣子它能看懂,而這是在葛力金說了什麼之後,所以一定是葛力金讓艾欣難過的它怒沖沖揮爪子抗議。

“你嚇著這只小熊貓了。”葛力金不會和一隻熊貓生氣,尤其是這熊貓還護的是他孫女。

艾欣迅速換張笑臉,用奧泰大陸的語言哄當歸:“當歸沒事啊,爺爺只是在說他遇上壞人了,就是我們遇到的那伊赫的黑法師,他們同樣用黑魔法陣對付爺爺,幸虧上回救我們的那位又救了爺爺…”

當歸果然安靜了。

葛力看著稱奇:“這麼一大堆話,它能聽懂?”

“當歸很聰明的。”艾欣答得理所當然。

可你和三、四歲的小孩說這些,他也未必能聽明白,葛力金不由得多打量一下這只聰明的熊貓。

大法師來了迦蘭的京都,國王是必須拜會的,官方客套也是免不了的,事後葛力金總結:“這位維瑟斯五世倒是越來越平易近人了,剛登基時還一口一個本王,現在口口聲聲都自稱我了。”

“他要是個好國王,迦蘭的百姓才能過上好事。”艾欣覺得這事不壞。

“只希望他沒有野心,不然迦蘭離卡特太近了。”說到底,葛力金最在乎的還是他的出生國卡特。

艾欣則考慮真有戰爭的話,迦蘭王會不會派她姐姐手下的海賊出兵,就像《水滸》裡面對待梁山好漢那樣,可迦蘭對卡特是陸戰,海軍沒用武之地。

而且現在考慮這些也太早了,前任迦蘭王可是給他兒子留下一個亂攤子,沒個十幾年的功夫,國王陛下眼睛無法望到國外去。

所以還是當下更主要,佩羅已經找到一個莊園,正是從前領主的,然後薩裡曼父子的私人財產,後來就成了陶比拉公有的,據城裡的老人說,這兒從前是個叫班克的小村子,二十五、六年前遭過水災。

但巧的是,這莊園被佩羅用來當孤兒院了。

迦蘭王的意思是如果那裡的確是琳達的故鄉,他從國庫出錢給孤兒們重新建所孤兒院,把地方讓出來。

可艾欣覺得姐姐未必願意和一群孤兒爭住處,至少她本人就不好意思。

“要不我們在那兒旁邊挑塊地?”艾欣想個折中的辦法。

土地的好壞與否親眼看了才做準,艾欣和葛力金準備帶博比他們去陶比拉城。

還有另一件要緊事,陶比拉城外不是有葛力金家藏寶的山谷嗎?山谷裡有通向葛力金城堡的魔法陣,葛力金準備回城堡取陣圖,然後在“黑鯊”島也建個臨時傳送的魔法陣,合適普通人通過的那種,這樣琳達要有什麼事就可以迅速進城堡避難。

對這個,艾欣舉雙手贊成。

所謂臨時的,就是在琳達搬遷到陶比拉時可以拆卸的,建魔法陣需要許多魔法寶石,尤其是合適普通人的那種,其魔法寶石更得加倍。

當然拆除時寶石也是可以拆掉帶走重復使用的,但現在還沒建,葛力金數了自家庫存的數量就不夠。

“這個到底需要多少?”艾欣好奇,葛力金家藏寶庫的寶石她至今也沒數清,這麼多寶石還不夠。

“要帶魔法能量的才行。”葛力金解釋。沒有天生就帶魔法的寶石,所謂能量是法師後來注進去的,但也不是每個寶石都合適注入法力,這就好比玻璃杯,質量差的一灌進開水就炸了,得要質地好的。

“一個小型的,最大一次傳送五個普通人的,需要寶石八十一顆,島上城堡兩邊就是一百六十二顆,葛力金家庫存的是一百五十顆,不少了。”葛力金甚至還得意,因為還要算上他們歷代建的,目前還在使用的好幾個魔法陣,總數肯定得有千顆,哪個魔法世家能有這麼多?

艾欣則擔心:“一百六十二顆?爺爺你要一下子給這麼多寶石灌注法力,你的身體?”姐姐是很重要,但爺爺的分量也不清啊。

“哪能一下子,一百多顆,就是十個法師一下子也受不了,爺爺自問還真沒這本事,”葛力金笑道,“再說一百多顆魔法寶石也不是一下子就全部收集齊的,我們的習慣是找到一個注入一顆存起來,家裡那一百多顆裡面甚至還有我師祖存的法力呢。”

艾欣這才放心:“那不夠的十一顆怎麼辦?”

“找人要啊。”葛力金可不發愁。

 

第一百五十二章神經衰弱

魔法寶石當然是找魔法世家要,艾欣他們現住的就是法師家,但特雷紮不是世家出身,這種又貴需求量又大的東西,他還捨不得把錢花這上面,所以葛力金要找的是歷史不亞于葛力金家的真正世家。

例如迦蘭的魔法師世家奧林奇,其家主也是葛力金的學弟,兩人在學校還是同一個研究小組的,關系向來不差。

奧林奇的家風不錯,他們家的人性格都不喜歡張揚,也沒有為迦蘭王室鞠躬盡瘁的意思,雖然家族總部是在迦蘭的京都,但很有種大隱隱於市的境界。

“韋爾,”葛力金一見這位學弟就皺起眉頭,“你的氣色不大好,有什麼事嗎?”。

葛力金雖然後來才是貴族的,但他也貴族快百年了,客套話說起來絕不比世家出身的差,但他一見面就這句,艾欣就明白了,這位韋爾奧林奇與爺爺的確交情深厚,是屬於有啥說啥,不用打哈哈的朋友。

所以艾欣也多注意韋爾奧林奇,這位老人看上去比葛力金小上幾歲,但氣色上的確不大好。

“還不是為繼承人煩。”奧林奇也是有話直說。

“怎麼啦?我記得你上回說重孫子裡又發現個潛力不錯的,有什麼變故嗎?”。葛力金問道。

“是有不錯的,可這不錯的太多了也麻煩。”韋爾奧林奇又苦惱還又得意。

能被稱為魔法世家的,其家族每一兩代都至少出一兩個魔法師才行,如果三代之內都出不來一個,世家的稱呼就必須取消。

韋爾奧林奇在他同一代中,屬於一枝獨秀,而他的下一代,親生兒子中沒有出魔法師,倒是有兩個侄子是法師,可是法力只有中級,比他差遠的。

到了孫子這一輩,他嫡親的孫子和一個侄孫子又是法師,而且前者是高級,後者是中級,傳位給自家孩子族裡人也說不出什麼。

所以奧林奇一直把這個孫子當繼承人培養的。

可前些年他嫡親的重孫子裡又出了個優秀的,而且奧林奇怎麼看那孩子怎麼像當年的自己,潛力無限,他的心難免動搖了。

可一直被當繼承人培養的孫子能同意嗎?這要是父親讓位給兒子還好說,偏他這孫子和重孫子是叔侄,倒是重孫子的父親和其一母同胞。

一旦面對繼承權的問題,兄弟反目、叔侄成仇都是家族常見的,雖然現在還沒見悲劇的苗頭,但他兒子已經跑他面前哭好幾回了,弄得奧林奇也吃不下飯睡不著覺,這樣他氣色怎樣能好?

“世家就是麻煩…”葛力金如此說著免不了還有點小妒嫉,他想找有魔法的繼承人卻一個都找不到,老友卻為人多發愁…

說歸說,他還是讓艾欣給奧林奇診脈檢查一下,可別真愁出什麼毛病來,當然這也有炫耀的意思,他的孫女雖然不是法師,但更是憑後天努力成為藥師的。

“女藥師可是更難得。”奧林奇果然稱贊。

艾欣笑笑:“請您把右手放這上面。”她取出個小脈枕。

奧林奇依言照做,並說道:“我之前只看克萊頓家主這麼診斷,你孫女可是第二個。”

艾爾法…再聽這個名字,艾欣和葛力金心情都有點復雜,那位對艾氏一族的大恩大德足以讓他們銘記在心、感激涕零的,可那根紅線…

艾欣當然知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的道理,艾爾法幫她選擇她也應當相信神獸的眼光,可不都是說“紅線系足”嗎,什麼叫“扔”?他用詞如此,讓人如何放心?

自從聽到這個“扔”字,艾欣也是吃不好睡不著的,快神經衰弱了。

“輕度神經衰弱。”艾欣報出奧林奇的癥狀,覺得像在說自己。

“輕度的還好。”葛力金放心不少,“那就食療吧,你韋爾爺爺從年輕時候就討厭吃藥,那些藥師都知道奧林奇家主的生意難做。”他趁機揭短。

“你爺爺倒是什麼都敢喝,只要是美女端給他。”奧林奇就不明白,憑葛力金年輕時的性子很難想像他居然沒有子女。

老朋友就有這點,你五十年前的舊事能可以被他不時翻出來,在你的後輩面前再嘲笑你一下,讓你丟長輩的威嚴。

艾欣忍著笑,開始邊寫邊介紹神經衰弱的食療方子:“神經衰弱的人腸胃一般都不大好,最好能將一日三餐改成一日多餐,每餐不要吃太飽,免得不好消化。芝麻對增強神經有好處,不過芝麻有層外皮不大好吸收,最好能吃香油和芝麻醬…”

艾欣說到這兒看看葛力金,葛力金會意:“布理安在卡特的生意你也知道,香油和芝麻醬對咱們這種上歲數的的確不說,你自己和他說,他肯定給你最好的。”

奧林奇笑了:“布理安學長還是這麼會賺錢,在學校時,他就常把筆記賣給我們低年級的。”

對了,布理安是葛力金的同學,可不也是奧林奇的學長嗎?艾欣一時忘這關系了,她繼續說:“生薑也有心緒開竅的功效,平時做菜可以放一點,百合也調養人,香茹能促進內分泌,也該多吃些…”

醫學上的詞有的奧林奇聽不大明白,但吃的東西艾欣全寫出來了,他點點頭:“我記得當年我受傷了,也只有克萊頓家主讓我在飲食上也注意,這麼多年了,你這孫女是第二個這樣提醒我的,她見習藥師的推薦人是誰?”

“艾爾法克萊頓。”這個藥師協會有明文記載,葛力金不能說不知道。

奧林奇驚訝又恍然:“難怪她的看病手法和克萊頓家一模一樣,能投克萊頓家主的緣可是難得”

要是不知道艾爾法的來歷,艾欣一定得澄清,免得讓克萊頓家以為她攀上他們,可知道了艾家是艾爾法保住的,能種藥的空間也是人家送的,她再說沒關系,倒是忘恩負義了。

對克萊頓傢俱體和艾欣為什麼會投緣的故事,奧林奇很有教養的沒細問,他問的是:“艾欣這孩子多大了,訂親了沒有?”

老人對于親近的晚輩,總喜歡問個人情況以表示關心,而一般這答案也簡單,有就說有,沒有就是沒有。

但到葛力金這兒犯了難,說沒有,紅線都“扔”出去了,要說有,那男方姓什麼叫什麼,長什麼樣,他們根本不清楚啊

葛力金只能含糊著回答:“這不正發愁呢,合適的真不好找…”

奧林奇想想也是,這還關系葛力金城堡的繼承問題呢。

奧林奇也沒有毛遂自薦自家人,他不是不想,可他家能拿得出手的不是比艾欣太大就是太小,合適的居然一個也沒有。

末了奧林奇只能拿出十一顆魔法寶石,他們世家這東西多少都有存物,畢竟世家樹大招風,總得未雨綢繆準備好安全的避難所。

葛力金也沒白要學弟的東西,他拿葛力金城堡的一本古老的魔法卷宗當回禮,奧林奇也笑納了。

臨走前葛力金安慰學弟:“你現在也不算太老,說不定還有優秀的後代陸續出生呢,何必現在就愁成這樣?”奧林奇這是心病,他還得加貼心藥。

奧林奇想想也是,魔法師的壽命本來就超過普通人,而法力越高的法師壽命越長,他自己再活個四、五十年不成問題,而四、五十年的時間,家族裡面不知道能生多少孩子,他何必現在就決定繼承人?

就算還是只有他那孫子和重孫子最優秀,這四、五十年時間也正好考察他們,心性不好的人又怎麼配領導家族?

找到魔法寶石了,葛力金他們就動身去陶比拉城,因為一行人中只有葛力金是魔法師會瞬移,所以他們全是按普通人的方式,騎馬或乘車趕路的。

一路上挺順利的,到了離陶比拉還有三天路程的科克鎮時,艾欣他們見到了西蒙葛木寧。

貴族家的孩子,接人待物是從小的必修課,從艾欣寫的信中知道葛力金和她一塊去陶比拉,他就馬上動身趕著去迎接。

只是信件在路上一來一往難免費了時間,西蒙沒耽誤行程也不過是在科克鎮安排好了入住的酒店,其實他本意是打算迎上京都的。

艾欣對西蒙這行為並不贊賞:“葛木寧夫人居然放心你一個人跑出來。”西蒙還不到十三歲,這麼急趕路身體受得了嗎?

“不是我一個,母親讓我帶了三個傭人,兩個侍衛呢。”西蒙根本就不認識去京都的路,如果沒有人跟隨指點,他可能現在還在克瑞澤郊外轉悠呢。

西蒙恭恭敬敬的拜見葛力金,他要拜艾欣當老師,葛力金可就是他太師祖了。

貴族孩子的禮儀當然也挑不出毛病,葛力金其實早在艾欣說之前就知道西蒙了,亨特伯爵在和老友的通信中可是很誇了這貴族少年的。

不說別的,光憑西蒙不想拜別的藥師,只認定了艾欣這點,就足夠加印象分的。何況葛木寧夫人還有言在先——西蒙將來只繼承葛木寧家。

繼承什麼的,艾欣還不會多想,但葛力金難免多考慮,所以葛木寧夫人的事先聲明…還真的有必要。

葛力金一見面就拿出一隻寶石胸針當見面禮,大法師給的當然不會是普通飾物,那是他親手煉制的護身符,西蒙也奉上母親讓他帶的禮物,一門三代一時氣氛和睦。

 

第一百五十三章浪子回頭的故事

雖然西蒙還沒有正式拜師,但這事彼此都同意了,差的就是個形式,所以不光是按艾欣的前世,還是奧泰大陸的習俗算,西蒙按入門先後排列,他是艾欣的首徒。

老輩人向來看重長子長孫什麼的,尤其葛力金很滿意葛木寧夫人的事先聲明,也願意重視自己孫女的首徒,投桃報李。

艾欣則是頭回收徒弟,她不知道老師和徒弟該怎麼相處才是最好的,這肯定跟學校老師一下帶一個班不同,但再不知道怎麼處,對徒弟好是最基礎的。

所以聽到這個挺排場的少年是貴族,還馬上就是艾欣的學徒了,又看葛力金祖孫都把西蒙當寶似的,免不了有些人看在眼裡,心裡就不是滋味。

身為負責任的父母,沒誰希望自己的子女去當賊的,哪怕父母現在的職業就是賊,他們也不希望孩子子承父業的。

博比他們就是考慮到自家孩子的將來,才站在琳達這邊支持搬遷的。而艾欣的到來更讓他們看到了孩子的光輝未來。

艾欣是藥師,當了藥師就是當上貴族,尤其是艾欣在島上不吝嗇的教孩子們醫學常識,這種不藏私的行為看上去就像是在選徒弟。

所以博比他們難免多盼了點,要是自家孩子被艾欣收做徒弟,那將來不但不是賊,可就是貴族了,再嫁(娶)個貴族出身的另一半,就不愁了。

可艾欣頭一個定下的徒弟身份就是貴族,這樣的身份哪是海賊的孩子能比得上的?所以艾欣看著一視同仁,其實心裡是瞧不起他們的嗎?

多心了,這臉上的表情就有點不自然了。

葛力金絕對是人老成精,這一路上大家本來有說有笑,可西蒙出現後氣氛就變得微妙了,再想想艾欣曾在島上教書,還說想挑幾個對中醫有興趣的。

想明白了,葛力金當然要提醒艾欣,艾欣皺眉:“就算我收了西蒙,還是可以收別的徒弟啊?又不是只是收一個。”

“因為他們的出身,別看他們當海賊多耀武揚威的,其實心裡還是自卑。”葛力金一針見血指出來。

所以還得找機會解開誤會,聲明她唯才是舉,不看出身?艾欣嘆氣,還沒收徒弟就這麼麻煩了,她摸摸當歸:“還是你好,從來不惹我煩。”

當歸似乎有點不好意思了。

要找機會說明也不難,第二天中午大家在野外吃完飯休息,本來這時候艾欣會給西蒙講怎麼診脈,或者拿出草藥讓他認識,但今天她給他講故事。

“我們藥師中曾經出過這樣一個孩子,他父親就是藥師,在一處山區的城鎮工作,平時挺受人尊重的,但這孩子從小就不認真讀書,成績不好還是次要的,他還膽太大性子野,為了在夥伴中當頭頭,還會偷家裡的錢,有一次甚至玩火藥要製作火炮,結果把人家的房子給炸了,自己也被官兵抓走了,因為年紀小關了三天放了出來。”

“這孩子在13歲的時候被學校開除了,因為他在學校調戲比他還要小的女學生,出了這樣事,他父親一氣之下揍他個半死,他把丈夫真把兒子打死了,於是悄悄送他去另一城鎮的舅舅家,希望他就算不上學,至少也學個手藝將來有碗飯吃。可誰知道那孩子在舅舅家待了不到半年,就和個修鞋的無賴一塊跑了…”

艾欣說到這裡停下來,問西蒙:“你說那孩子以後會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不光是西蒙,連旁邊聽見的海賊都覺得這小子夠嗆,他們海賊家的孩子也沒有13歲就調戲的

“真糟糕,他好歹是小貴族呢,為什麼和無賴跑了?”西蒙想不明白。

在奧泰大陸,學醫有成就是貴族,貴族的孩子自然就是小貴族了,而艾欣前世的西方,醫生不是貴族但也受人尊敬,那孩子偏和個無賴走,只能是腦抽抽了。

“還能為什麼,父母管多了,又挨打又挨罵的,忽然有個人甜言蜜語的對你好,還說外面怎麼怎麼好,錢來得多容易,小孩子能不動心?”葛力金是回憶起來自己,他這輩子是家裡的次子,父親重長兄母親疼幼弟,他幾乎就是個透明人,如果不是他六歲時測出了魔法師潛力進了住宿制的學校,他說不定哪天也離家出走了。

艾欣則繼續講:“父母的責罵有時候勝過外人的甜言蜜語,一個無賴怎麼可以無緣無故對個小孩子那麼好?他是把人騙出來,再一路上讓小孩偷東西養活他,弄不到就得挨打,嚴重時甚至差點兒被打斷腿。所幸那無賴記得自己是從哪兒拐了孩子,卻不知道孩子真正的故鄉,他們到處流浪有一天就回了那兒…”

“回到熟悉的地方,孩子終于找機會回到家,可家裡一切都不是當初那樣了,他父親已經被氣死,母親帶病給人做苦工,左鄰右舍見了他都一臉不屑。”艾欣嘆口氣,“那孩子這時候終於悔悟了,他決定要繼承父親的事業,於是說服母親讓他重新去學校讀書。事實證明,人要發憤了還真能行,兩年後他以第一名的身份畢業,25那年,他成為首席教授,54歲那年取得的成就更讓人望塵莫及。”

聽到這戲劇性的轉折,除葛力金外都是一臉的想不到,有海賊忍不住問道:“這人叫什麼名字?”

艾欣搖頭:“別人的私事說出來已經不好了,我不能再吐露他的姓名。”其實說了在奧泰大陸也查不出這個人。

這也的確是個人私事,但也不是必須保密的,就連葛力金,他一聽艾欣介紹都知道說的是誰。

西班牙著名醫學家拉蒙卡哈爾,出生於1852年,小時候很是不學好,但浪子回頭經典得入了教材。

拉蒙卡哈爾,1877年25歲時,成了薩拉戈薩大學的醫科首席教授,1906年他54歲時,因為在研究神經系統結構中所作出的偉大貢獻,獲諾貝爾生物學獎。

這樣的本事,的確讓人望塵莫及的。

艾欣說這個,倒不是為卡哈爾揚名——她連人家名字都沒說:“我們這一行出過這樣的例子,別的職業肯定也有痛改前非的優秀人才,所以不能因為人家從前做了什麼或者出身不好就瞧不起人家,老師將來還會收別的學徒的,他們的身份未必全是貴族,你這個當師兄的可別看不起他們啊。”

艾欣這話才是重要,而聽她明白說了普通人也會列入收徒目標,博比他們明顯鬆口氣。

西蒙很認真的點頭:“我當師兄的,只會照顧師弟師妹們,絕不會欺負他們,嗯,如果他們要是偷懶了,我就講這個故事告訴他們,不要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如果他們為自己不是貴族而自卑,我也會告訴他們,只要努力了,誰都有希望成為貴族的。”

少年直白的話讓某些心思不單純的大人不好意思。

艾欣則拍拍西蒙表揚他:“答得真好。”比她想像的還要好。

事後葛力金還得借這事教導孫女,這選徒弟可不像是一般的學校,教授只關心學生的成績,那個與她們的工資掛鉤,有責任心的也會關心學生的思想品德,但送走一個畢業班再教另一個,然後再送另一個,再教再送…她們不用和學生相處一輩子,負責一輩子。

但當老師收徒弟就不同了,徒弟在外做了什麼,按這裡的習慣是找老師不找父母,可憑心而論,孩子是聽父母更多還是更聽老師的?

葛力金甚至還拿自己的師兄弟舉例子,他當初的同門師兄弟也有好幾個,在選了他為繼承人之後,別人看到沒希望了,有人壓抑的本性就暴露。

其中有一個,那人也是普通人家出身,父母把升官發財的希望全放在這個會法術的兒子身上,其實就是繼承不了城堡,但只要當了法師也會有貴族身份的,可想到那麼大一座、那麼有錢的城堡居然沒到手,那麼讓自己家嬌生慣養的孩子去侍候老師,不是白侍候了嗎?太虧了。

當父母的也沒明示“虧”了該怎麼辦?但做兒子的一回家父母就“虧了,虧了”的沖他嘆氣,三五次下來也就有了洗腦的效果,他就考慮怎麼把這虧的給補回來?

當魔法師的,最看重的不是金錢而是魔法書籍,尤其是孤本的那種,這人就想著私入老師的秘室,拿走東西是不敢,但抄一份總可以吧?

可葛力金城堡是魔法城堡,不是城堡承認的主人它能讓你進去?那個人用魔法開門還以為自己本事不錯,結果成了甕中之鱉。

葛力金還記得當時,老師感知秘室被人闖入,帶著其他全部徒弟趕過去,結果發現裡面是誰的那種表情,與其說是憤怒,不如說是傷透了心

“其實老師哪會不管他的?換了咱們前世,嫡長子繼承家業,可嫡次子、甚至庶子也能分到一些的,這手心手背都是肉,老師對哪個徒弟差了?例如你布理安爺爺,他能一回卡特就買地蓋房,打敗別的法師成為大賢者,這其中沒老師給錢給書籍,他能辦到?偏偏那小子…”葛力金現在說起,還痛心疾首

 

第一百五十四章老師與父母

無論在哪個世界,當賊都不是什麼光彩事,而其中人們最痛恨的,往往是家賊——這損失的不光是財物,還有人的信任。

葛力金城堡的上任主人,盧凱西斯葛力金,本來那天招集了徒弟們,就是想好好安排他們的未來,雖然菲力是繼承人了,但別的徒弟也陪伴他十幾、二十年了,雖然那些徒弟多少有點私心,所以沒被要求嚴格的城堡承認。

但人不是物件,人心是肉做的,往往情感占上風,在盧凱西斯看來,他的徒弟有的全都是小毛病,瑕不掩瑜嘛。

當時那徒弟不在場,盧凱西斯也沒懷疑,雖然讓他們同一天來,但他是一個一個分別談話,顧慮可能有的孩子臉皮子薄,同門面前不好開口給自己要好的。

結果…還真有臉皮厚到自己伸手當賊的…

當時師兄弟們全部親眼目睹了,像菲力葛力金這樣已經被內定的繼承人,他只擔心老師會不會氣大傷了身,但像是布理安他們幾個,他們也是今天過來才知道老師居然給他們也留了不少好東西,本來正高興呢,結果…

都是被城堡否定的繼承人,誰知道他們會不會被老師劃歸一類?

但總算,盧凱西斯只當眾將那一個逐出門墻,其他的還是給了不少好處。

“那後來,那人怎麼樣了?”艾欣不由得問道。

“怎麼樣?他偷老師東西被趕走,這樣的人品那個國家願意要,魔法師的確稀罕,但也沒稀罕到連這種貨物都收的地步,聽說那人後來自己專研魔法,結果發生爆炸,成普通人了,再後來就沒信了,誰願意打聽他啊”如果不是今天提到選徒弟,他得找例子提醒孫女,葛力金根本不想再提這人這事。

這事也是八、九十年前發生的了,但看葛力金一提起仍怒不可遏,艾欣擔心爺爺氣著,勸慰道:“這事都過去了,他變成普通人就活不過百歲,這折壽的懲罰也不小…”

“太輕了”葛力金仍不甘,因為“我和布理安他們都認為,如果沒發生這件事,盧凱西斯老師至少還能多活二十年”

氣死了老師…這罪過可是天大的,艾欣也知道,爺爺的老師不但救過他的命,兩人相處更比親骨肉還好,爺爺要不是全心全意崇拜敬仰,城堡也不會單挑了他。

所以他那被逐出的同門,有的是不亞于殺父之仇的大恨,說回來,葛力金沒事後下手親自幹掉那人,就算對得起同門之情了。

“徒弟到底和自己的孩子不同,除非你收的是孤兒,不然他不可能不惦念生養他的父母,例如我,我繼承了葛力金家,但我自家父母也是由我照顧的…”葛力金又舉自己的例子。

他小時候是家裡的次子,三兄弟差不多是連著出生的,中間的那個極容易被忽略,不過葛力金六歲時便離開家去了住宿的魔法學校,一年只有寒暑假才能回家。

這距離一拉開就產生美了,到底又是親生的兒子,一想到六歲就得去外面住,這吃的穿的沒父母在身邊能行嗎?學校又是在外地,平時想看兒子一眼都辦不到。

所以一旦兒子寒暑假回家了,父母親噓寒問暖熱情非常,甚至有時候還沒到放假的時候,但想孩子想的厲害了,也會大包小包的坐車奔波幾天去學校看兒子。

這點和別的家長沒什麼區別,葛力金也沒有被誰問過“你爸媽總不來看你,是不是不喜歡你”這種話,而且那時候他還沒有前世記憶,對這輩子父母也沒什麼比較心理,等畢業掙錢了,也沒少給家裡的。

然後等到他要繼承葛力金城堡了,對於改姓這種事,他老師是讓徒弟們先回家問過了,父母同意了再參加城堡的考察,盧凱西斯不會硬搶別人的兒子。

葛力金很尊敬自己的老師,非常想成為老師唯一的弟子,可他又不知道能不能說服父母允許他脫離家庭,而且到底是親生的,他雖然以後一樣孝順,可兒子跟別人姓了,也是會難過的吧?

結果回去一講,聽說能繼承城堡,他父母兄弟歡天喜地一口答應了。

這本來還擔心父母不同意,可答應的太乾脆了,葛力金更矛盾了,他親生父母居然這麼捨得他?

當天晚上,葛力金就失眠了,他回想這幾十年,親生父母生養他花錢也就到六歲,他上魔法學校後,吃穿住行包括學費,全由魔法協會和國家掏錢,就是寒暑假回家住,卡特還會給補貼費,拋去他的吃喝,父母甚至還有的賺。

葛力金還起來了,就算他放假回家父母對他挺熱情的,但吃穿都和兄弟們一樣,並沒有因為他其實在掙錢了,而讓他多吃好穿好點。

而等畢業工作了,魔法師的工錢肯定比普通人多,於是家裡的花費理所當然似的全部由他出,父母的新房子是他買的,哥哥結婚是他出的錢,弟弟結婚也是他出的錢,大侄女出嫁還是他出的錢,侄子畢業找不到好工作也是他出的錢讓自己開店。

但魔法師的錢真就來得容易嗎?這國家遇上洪水了,他們得去當攔洪壩;遇上山體滑坡了,他們得當攔截木;平常沒天災的,他們還得檢查都城下的魔法陣,當維修工。

而且魔法師還得研究、提高自己的法力,可是魔法這東西哪是那麼容易提高的,不就有人魔力反彈把自己炸了嗎?

更別提要是爆發了戰爭,那黑白兩方魔法師只要上了戰場,都是往對面扔死咒的

可他的父母,從來沒問過他魔法師這職業危不危險,他們有三個兒子,可從來也沒說過“你哥哥弟弟也有工作,他們都成家立業了,也該贍養父母了,你自己也得賺錢過日子”這樣的話。

他是次子,當年就不受重視,可為什麼現在一大家子的花費都由他負責?

葛力金再比較自己的老師,老師在戰場上救了他的命,這點就如同再生父母了,他當了徒弟也是吃老師的穿老師,給老師當助手還領工錢,末了還可能繼承老師的一切。

這除了沒有血緣關系,老師哪點比他親生父母差?

可能正因為心裡的天平徹底偏了,他才能被城堡選上吧?畢竟別的同門,心裡應該是父母更重要些的。

選定了,他還得回家告訴父母一聲,這回父母倒是沒說什麼刺激人的,可他大哥卻暗示…以後該往家裡多拿點錢了…

葛力金一瞬間真有揍人的沖動,這剛有個想多拿的被逐出門墻,把老師氣個半死,他要再幹這種事,老師非直接氣死不可

考慮到剛改姓就和原親人翻臉,不清楚的人還會以為他勢利了,所以他只當作沒聽出來大哥的話裡意思,聊天似的談起剛被趕走的那個同門。

他的意思家裡人能聽懂,一時氣氛沉默了不少,葛力金正好起身告辭。

之後逢年過節葛力金倒是沒少往家裡寄錢,只是回來的次數越來越少,而父母臨終前他倒是趕回來見了最後一面,可父母最後和他說的話都是“你有出息了,可別忘了照顧你哥哥弟弟,侄子侄女…”

再之後,他的兄弟因為是普通人,過世都比他早多了,他也回來參加了葬禮,再再後來侄子輩的,逐漸就沒往來了。

“這人也奇怪,上輩子父母管太多不能幹自己喜歡的埋怨,這輩子父母什麼都不管了,也怨。”但兩世比較,葛力金只覺得自己欠了上輩子父母的。畢竟這人的心裡,都喜歡被重視而不是被忽略。

艾欣從前倒也聽葛力金提過這輩子的親戚,父母兄弟都不在了,和侄子輩的沒什麼感情…到底為什麼沒感情,她現在才清楚…畢竟沒誰願意被親人當搖錢樹的。

“之前你還小,我不用提醒你這些。”雖然艾欣靈魂上還多了二十歲,但看她十幾歲的外表,葛力金真沒辦法把她當成年人看,何況在老人的心中,晚輩再大那也是孩子。

“可現在你也開始收徒弟了,這些事不知道也不行,選徒弟可不光是看他本人,還必須看他的家庭,這個倒不是非得出身貴族,但他父母的人品一定不能差了,寧窮死也不當賊這樣才是最好…”想到外面的海賊,看琳達面子上葛力金緩和一下,“至少也是有錯必改的,再不然就讓孩子從小跟著你,少聽他父母的,就像我當年住宿上學那種安排,總之孩子要是還是父母養長,他能多向著你?”

從小跟著她…這種類似于搶人孩子的事,艾欣不好意思做,可如果她對徒弟掏心挖肺的好,徒弟在她面前也是老師長老師好的恭敬,一轉身則把她家的東西偷回去孝敬自己親父母了…那她是在養徒弟還是在養賊?

“葛木寧夫人到底是大家出身的,不貪圖就堂堂正正聲明瞭,這樣的母親教出的孩子也不會不光明正大,而且西蒙是首徒,他這宣佈放棄繼承權,也能給下面的師弟師妹做個榜樣,所以你收這個大弟子,我並不反對。”葛力金又提到了這事。

之前葛木寧夫人說這個,艾欣還認為口頭約定一下就行了,而葛木寧夫人堅持立契約文字,現在看起來,不是人家麻煩多事,是她考慮簡單。

 


第一百五十五章城堡生氣了

艾欣的上輩子沒經過那種師徒如父子的程式,現在聽葛力金一細說,才恍然這裡面彎彎繞繞的也真不少。

憑良心說,誰也不想替別人白養孩子,艾欣不徒弟長大後變成樣,也不認為看人就十拿十準,她乾脆用個笨辦法要不就像是我前世上學那樣,開個班統一教學,上不上進我也不費心,全看他們的。艾爾法當年不也這樣?”

說到艾爾法的那些學生,難免讓人十分羨慕,人家用的就是放養的辦法,也沒用心,而且那些還不是徒弟是學生…當然千年前稱呼上還沒那麼多講究,可是人家教出來的那些,就差真沒把艾爾法當神獸供起來了。

葛力金也,他也挺羨慕的,給老師攢錢的學生…當初他的同門要是有這個心,盧凱西斯老師也能多活幾年。

艾欣說的這種撒網捕魚的辦法,葛力金也同意,他就不信三、四十中還選不出幾個好的

這樣商量計劃著,他們也走到了陶比拉城,佩羅是和艾欣見面了,才要找故居選領地的居然是琳達

琳達還活著,佩羅是真心的高興,對於琳達,他是總有點愧疚的。可琳達又變成海島富豪的養女了?佩羅免不了要問一問的。

佩羅是陶比拉的城主,他有權利將來住在地盤上的人的真正身份,艾欣和琳達當初商量時也沒打算瞞他,只是告訴他的,仍是和雷昂特同一版本的。

這樣佩羅也是嚇了一大跳,說白了誰也不願意和賊住一塊的,艾欣就說道我帶來的這些就是海賊,他們到底願不願意洗心革面、安分守己的過日子,你現在正好可以觀察,要是他們還胡鬧你有權處置了,請我比你更想安安穩穩的生活。”

佩羅點點頭,還是決定觀察下再說。

吉娜和米蓋爾已經結婚半年了,看她一臉幸福的表情,不用開口問就她婚後生活一定過得不。

琳達的真實身份艾欣和佩羅彼此有默契的都沒告訴吉娜,這女孩被保護得太好了,了只怕嚇著她。

佩羅因為忙於公務,至今還沒有考慮個人問題,要說吉娜還有發愁的事,那也就這個了。

聽到佩羅目前還是單身,葛力金不由得多注意他一下,三十出頭的單身貴族並不常見,他不會正好是命中無妻的那個吧?而且他和艾欣從小就認識了,佩羅長的不差,城主的身份也不差,他只有一個還嫁人了…

只可惜佩羅不是魔法師,不過他是維瑟斯王室的遠親,王室中人向來和貴族聯姻,要是往上細查他的父母祖父母曾祖父母,說不定還真有魔法師家的。

於是葛力金先徵求孫女意見,要是艾欣看佩羅順眼,他就找人查佩羅八代祖宗,當然沒有法師血統也沒關系,人好比都重要。

艾欣一怔,然後心驚膽戰的否定應該不是佩羅艾爾法從沒有見過他”

沒見過就不能系嗎?何況那個沒見過可能只是艾欣不而已,但看艾欣的反應,她只怕對佩羅一點別的意思都沒有,這點才更關鍵。

怕葛力金再繼續勸她,艾欣忙提醒他不是要回城堡拿陣圖嗎?我的事才更要緊吧?”

的確,艾欣今年才二十,用不著現在就決定,而日後要是琳達在陶比拉定居了,不愁沒機會與佩羅接觸,再說她倆真要紅線系足了,想跑也跑不了。

本來艾欣沒打算和葛力金一起回城堡,她應該領著博比他們查看陶比拉的風土人情的,但葛力金一提她和佩羅的事,再面對佩羅,就免不了不自在了。

所以艾欣決定回城堡躲幾天,不過走之前她也先讓西蒙回克瑞澤,再把博比他們託付給佩羅,也正好試探一下,看沒有艾欣在旁邊,這些海賊的言行是否還規矩。

全安排好了,艾欣才和葛力金出城,他們開始時是坐了城主府的馬車,等快到葛力金家的山谷了,便讓馬車夫,他們改步行,走了半個多小時進入穀中。

一進入,葛力金就不由得皺下眉,但一下子表情又正常了,快得連艾欣都沒有注意到。

本來一進山谷就應該直奔傳送魔法陣回山谷的,但葛力金不著急,他說要再仔細檢查一下,免得半路出故障。

這也很正常,就是天天使用的電梯也該有維修檢查的時候,何況這大半年都不用的魔法陣,它真要失靈到把腦袋傳而身子留原地…那艾欣死得比前世還冤。

葛力金不光是守著魔法陣這一塊,他還在旁邊一些地方轉悠,魔法的事艾欣也不懂,她就老老實實抱當歸在旁邊等著。

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葛力金才宣佈可以了,我們走吧。”

進入魔法陣,艾欣先幫當歸捂眼睛別害怕…一下子我們就到家了…”

聽她柔聲哄寵物,葛力金又看了看當歸,被捂住眼睛的當歸非常安靜,以寵物的標準來判斷,如此溫順的動物當然討主人歡心了。

閉眼,再睜開,不過一秒鐘,他們已經站在了城堡的後院裡。

“這就是我家了。”艾欣為當歸介紹,她倒是不擔心忽然換了環境當歸會害怕,之前當歸跟她進空間多少次了,那都是處之泰然,心理素質勝過人類的。

好久沒了,艾欣也是挺想城堡的,她高高興興的和葛力金一塊進大廳,然後…就覺得有地方不對勁兒?

艾欣也說不上來到底地方不對,不過城堡灌入了魔法,它屬於有靈性的物品,以前艾欣和葛力金出遠門後回家,她都能感覺出一種歡迎的氣氛,可今天…

今天城堡也沒有討厭、驅趕誰的意思,可就是有種和往常不一樣的,艾欣分析不出來也沒辦法問城堡,她只能問葛力金爺爺,城堡了?”

艾欣只是城堡承認的繼承人,而城堡目前的主人是葛力金,他是有辦法和城堡溝通並下命令的,但對于艾欣的話,他先抬頭好像問了問,然後就笑了城堡說你好久不了,它有點生氣了。”

“那辦?”艾欣緊張了,從小她就被城堡看護著長大,一直把這有靈性的物品當親人,可現在親人生她氣了?

“解釋一下,哄哄它就行了。”葛力金沒把這當大事。

於是艾欣蹲在大廳中間,因為那裡的魔法陣是城堡的中樞,她輕言細語的道歉對不起,我這回在外面久了,但我非常非常惦記你的,對了,我還給你帶一位新,你和咕咕又有伴了…”咕咕是城堡裡養的母雞。

艾欣捧著當歸靠近城堡中樞,城堡要是能像承認咕咕一樣承認了當歸,她就不用害怕當歸在她沒注意時會摔著碰著,或是在哪兒迷路了。

“你看當歸可愛吧…”艾欣剛又說了這一句,城堡中樞的法陣就冒出一股白光,艾欣感覺一股極強的力量把她整個人推著往外飛了出去,她的手不由得松開了…

“當歸”危險時候,艾欣本能的頭一個念頭是擔心當歸會不會摔壞了,而不是。

艾欣倒飛出去足有兩三米遠,然後整個人落在地毯上,倒是毫發無傷——城堡也不會傷害它承認的繼承人的。

“當歸”艾欣從地上飛來就急忙去看當歸。

“艾欣”葛力金攔在她面前表情極為嚴重,“你先冷靜,看清楚了”

葛力金還從沒有這麼嚴肅的和她過,艾欣一時被鎮住了,不過葛力金只是不讓她,沒說不讓她看,而且是讓她“看清楚”。

艾欣看,魔法陣的白光仍然存在,不過不是一股的,而是成柱形圍成一圈,圈子有一平方米那麼大,當歸是坐在圈子裡,樣子倒不像是受了傷的。

艾欣總算能鬆口氣,但她仍不解,城堡這舉動如同把當歸關籠子一樣,它那麼不喜歡當歸嗎?而葛力金之前沒對當歸有不滿的,現在?

“之前我進山谷時就感覺不對了,你是葛力金城堡承認的人,山谷裡的法陣也不會對你設防,以前我們去的時候也沒問題,但今天我一進去就收到提醒,有和我們一起進來了…”沒等艾欣開口問,葛力金就開始解釋了。

艾欣這才明白葛力金為要檢查魔法陣,不是因為年久失修而是他找藉口在全面檢查,可有會跟他們進來…艾欣望向當歸,聯想城堡的舉動,答案並不難找到。

“我當時也有點懷疑它了,可它畢竟在你身邊兩年了,確定就是它是城堡告訴我的,你也感覺出城堡的不對勁了吧?我身為主人,城堡可是明確說就是它了”葛力金魔杖在手,指向坐困光牢的熊貓。

“爺爺”艾欣不能不著急,她忙解釋,“艾爾法之前也說過,當歸是因為魔法原因也變成這樣的…”

“他和你這樣說過?”葛力金怒氣沖沖,“你不早告訴我?”

“因為…因為…”因為當歸恐懼提這事,但現在艾欣要是說出這原因,那不是在葛力金的怒火上再澆油嗎?

 

第一百五十六章阿爾斯通

在知道當歸中過魔法後,艾欣也猜測過它中魔法的原因,而這個也不難,像當歸那麼珍貴的動物,被黑魔法師惦記並不稀奇,艾欣後來見到的那個與梅魯一塊的伊赫黑法師,不就是對當歸饞涎欲滴嗎?

所以極可能當歸曾經被哪個無良法師當實驗品了,它心裡能沒有陰影?艾欣又怎麼會去揭一隻可愛可憐的熊貓的傷疤?

但看葛力金越來越怒的樣子,難道她猜錯了?

“魔法造成的?”葛力金冷笑一聲,“那我們就來看看,魔法究竟造成什麼了?”他口中念出艾欣聽不懂的咒語,然後杖頭射出一道白光,打在當歸身上。

城堡絕不會無的放矢針對一隻熊貓的,艾欣不敢開口再為當歸說什麼,何況葛力金也不會要一隻熊貓的命吧?

可是…熊貓…熊貓…艾欣的眼睛不由得瞪大,葛力金的咒語打到當歸身上後,當歸就開始改變模樣,它的身體在擴展,腦袋也越來越像人類了…

到最後變身穩定了,艾欣則快要暈了,這哪是什麼熊貓啊?這分明就是人類嘛雖然這人頭低垂著,但因為他沒穿衣服,完全能看出這是個成年男人

怎麼會這樣?

“哼熊貓…”葛力金是料到了才念的顯形咒的,所以他只憤怒而不吃驚,但看艾欣目瞪口呆的盯著那男的,他更氣了

“刷”的一聲,是葛力金伸手將一邊的桌布扯下來扔進光牢裡,正好把那人從頭到腳全蓋上了,非禮勿視

“名字”葛力金的魔杖還指著那個男人,因為他感覺出那人身上的魔法波動了,這人也是個魔法師。

可能是因為好久沒說話了,男人的聲音有些僵硬和沙啞:“傑伊…阿爾斯通…伊赫…”

阿爾斯通?葛力金身上的殺氣不由得退了幾分,這人…絕不是一刀殺了就能解決的。

“爺爺…”艾欣求助的看向葛力金,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啊,養了兩年的寵物,忽然就…

孫女的開口正好給了葛力金臺階下,他拉著艾欣往外走:“我們好好商量一下,是殺了還是剁了這小子”

艾欣如同遊魂一樣飄著進的書房,葛力金遞給她一杯熱牛奶,艾欣機械的接過來,喝了幾口才鎮定點:“爺爺,它…他…是不是和艾爾法一樣的?”

艾欣首先想到的還是東方的神話,當歸難道是熊貓精?

葛力金一口否定:“阿爾斯通家是魔法界的名門世家,我從沒聽說他們是什麼變成人的,何況如果真是東方的仙術,我的顯形咒又怎麼會對他有效?”

也對,這裡是西方魔法世界,例如艾爾法那樣的存在應該是鳳毛麟角,“那,那他是中了魔法的…”艾欣找理由,實在不願意把當歸往壞處想。

而葛力金給了她另一個打擊:“我不認為這世界有誰能傷害阿爾斯通家的人,尤其是傷了他還能放他在外面逍遙自在…”

艾欣手裡的杯子掉在了地上,她面色蒼白,心裡發冷,葛力金的意思她能明白,如果不是別人害的那就可能是他自己變的,真要那樣的話,艾欣想起前世一個詞——其心可誅

城堡有自動清潔的功能,地毯上的杯子沒有碎,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就連同灑了的牛奶一塊兒不見了。本來這是習以為常的情況,但卻讓葛力金若有所思——城堡對那個人的處置怎麼看怎麼輕,它是不是也感覺出那人的血緣了…

葛力金不由得心一軟,可再看艾欣打擊過大的樣子,仍然是心疼自家孩子占了上風:“你要是不想再見到那人,我就清理了他,咱們就當這事從沒發生過。”

“不要”艾欣本能就否定了,她明白葛力金的“清理”和琳達“清理”島上是一個意思,可那畢竟是當歸啊

“行行,爺爺不催你,你慢慢想,那人有城堡看著也跑不了,你不用著急。”這事本來就不是艾欣的錯,葛力金又怎麼忍心逼她馬上就決斷,何況他本身也要考慮考慮。

你說那人姓什麼不好,偏偏姓阿爾斯通

祖孫倆愁眉不展,被困大廳裡的傑伊阿爾斯通伊赫也是愁腸百結的。

他倒不是為自己的生命安全擔心,城堡雖然困住了他,但他和葛力金一樣感覺出城堡對他並無敵意,之所以會困住他,可能是與他以動物的模樣進來有關,他要是堂堂正正登門拜訪,城堡說不定還會飄揚些花瓣以示歡迎呢。

而現在,阿爾斯通手抓住身上的桌布,再一抖,桌布就變成一件合身的法師長袍,不過原來桌布淡粉的顏色與一個男法師未免不搭配了,他還是將顏色改成阿爾斯通家慣用的銀灰色——那是不同於魔法協會的白,也不同于伊赫的黑。

這顏色,也正如阿爾斯通家在奧泰大陸魔法界中的地位。

阿爾斯通是魔法界傳承了近千年的世家,每一位現任家主的法力都不亞于葛力金家的家主,傑伊阿爾斯通正好是現任第十一代家主,所以真要和葛力金硬碰硬,他一點也不擔心自己會輸。

之所以老老實實坐“牢”裡,還是因為艾欣。

阿爾斯通家沒做過什麼太過傷天害理的壞事,和海賊沃瓦相比之下,他們家人純潔的如同新出生的嬰兒。

但那數百年前的法師大戰中,阿爾斯通家卻莫名其妙的被劃在了黑法師一類,然後莫名其妙的又跟著一群黑魔法師退到了伊赫。

不過真要細算帳,阿爾斯通家的當時的祖先和往前幾代的祖先都要負有責任的。

阿爾斯通家的確沒有拿活人當魔法實驗品的惡習,但刨墳掘墓的事老祖宗還真幹過,他們倒也不是和死了的人還有什麼深仇大恨,而只是單純的為了研究魔法,例如能不能操縱屍體什麼的。

阿爾斯通家的人也不會傻到去動有主的墳墓,他們也就是去亂墳崗找被扔沒人管的,有時候還得從野狗嘴裡搶完整的。

但天下事就沒有不透風的墻,打屍體的主意也屬于黑魔法的一種,所以在法師大戰中阿爾斯通家就被分到邪惡一派,趕到了伊赫。

不過阿爾斯通的家從沒和白法師們對戰過,所以不像別的黑法師,就算是逃到了伊赫,也會因為血海深仇引來追殺,不死不休的。

阿爾斯通家的人也沒有什麼被迫離開家園,一定要想盡辦法回去,就算這輩子不能活著回去,屍骨也要還鄉的執念,對這個姓氏的人而言,只要有個地方讓他們安安靜靜的做實驗,這樣就可以了。

從這點上看,伊赫這樣三不管的地方反而是最好的。

其他的黑法師也在觀察這家,看到阿爾斯通家選了伊赫最幽靜的一塊地,建了座不亞于王宮的大城堡,本來旁觀者是不高興的,可再看到這家人把門一關,四、五十年也不出來露個面…安靜的鄰居並不惹人討厭。

再後來法師們也都總結出來了,阿爾斯通家的就是研究狂,你只要不擋著他們做實驗,那他們也不用從家裡出來非要和你過不去。

而以阿爾斯通家人的本事,也沒人會和他們對上,何況他們一住進城堡就不出來了,就是想發生沖突也沒那機會啊。

阿爾斯通家的確代代都是研究狂,這樣醉心於魔法的人,哪有談情說愛的閑功夫,只不過因為他們希望自己的研究成果能傳下去,所以傳宗接代不得不進行下去。

以前家族人多的時候,也不知道是誰嫌結婚麻煩,出了個大家都贊同的餿主意——派個代表負責傳延後代,剩下的人就可以繼續專心研究了。

眾兄弟、堂兄弟們全用抽簽的方式來決定誰是代表大家的那個“倒楣蛋”,而決定了以後,大家連同情安慰的話也沒功夫說,轉身就又奔自己的實驗室了。

留下來的,只有“倒楣蛋”和他的生父,當父親的也沒有兒子快結婚了,要有親孫子抱的喜悅,反而板著臉訓他:“都是你小子手氣不好,害得老子不能進實驗室,還要給你籌備婚禮”

當兒子的只能在心裡嘀咕:“你運氣也不好啊,不然怎麼會生了我?”

每代只有一個人結婚生孩子,可一個人又能生幾個?起初阿爾斯通家族還有堂兄弟,後來便只有兄弟了,再後來到了傑伊阿爾斯通的祖父,就是一脈單傳了,想找代表也只有本人上了。

生在這樣的家庭,傑伊阿爾斯通不管是遺傳還是從小的耳濡目染,他對研究的狂熱程度一點也不比祖宗們少。

另外,阿爾斯通家是搬遷到了伊赫,但類似于葛力金家的藏寶庫卻分佈在奧泰大陸的好幾個地方,藏東西嘛,當然是分開放更保險,所以祖先們從沒想過把寶庫也搬遷進伊赫。

而魔法師的藏寶庫就不會只有金銀財寶之類的“俗物”,裡面向來還有不少魔法筆記、魔法書籍、魔法卷軸。

這些東西在任何一個魔法師眼裡都是無價之寶,阿爾斯通家的人可以不去集市上走走,但自家的藏寶庫還是想起來就會逛逛的,反正那兒與住處也有魔法陣聯著,傳送方便。

 

第一百五十七章我是誰(上)

傑伊阿爾斯通於兩年前,正確說是當歸與艾欣初遇的前一天,來到了位於迦蘭國克瑞澤城郊外的自家藏寶庫。

當時這位阿爾斯通家主正好進行完上一個研究,人處於非常無聊的狀態,之所以進藏寶庫來,就是打算翻翻書籍,找下一個研究課題。

阿爾斯通打開一卷羊皮紙,結果從陳舊的羊皮紙裡掉出來一個很新的小本本,這是他從前都沒的,當下就好奇了。

本子新並不奇怪,一個保鮮咒就解決了,問題是這本子的紙張比較稀罕,它不是這世界慣用的羊皮紙,也不是窮苦人家為了省錢,給孩子寫作業用的草紙。

不過阿爾斯通是魔法師而不是造紙專家,在確定這紙張不是魔法產物,本本上也沒附加咒語後,他就對裡面的內容感興趣了,本裡究竟記載了,讓祖先用保鮮咒來存放它,還把它另捲入羊皮紙裡,難道不想讓後人?那為不毀了它?

想不明白,阿爾斯通就翻開本子看裡面,本子裡面全是圖畫,有點像給小孩看圖識字的那種,可上面畫的動物和鳥類,他有好些都不見識。

例如一種羽毛艷麗的,看頭部有點像是雞,可它是從火裡飛騰上半空,那種氣勢絕不是雞能比的,而且雞也沒有那麼迷人的尾羽。

還有種鳥也是在火裡,看更像是雞,但它只有一隻爪子。

還有一處動物,明明長得和狐貍一模一樣,但後面卻長了九條尾巴

這些…阿爾斯通總覺得不像是胡亂畫的,可奧泰大陸根本沒有這樣的動物和鳥類,難道…難道是上古神靈統治這個世界時,他們身邊的神獸?

阿爾斯通越想越覺得想法接近事實,然後他又想到了之前練過的變形咒,可以將別人或變成動物。

變形咒在魔法中屬于高級禁忌,一是因為將別人變形不道德,二是一個變不好,頭是人類手成了爪子,又變不辦?三是變成哪種動物就會有哪種動物的特性,有時候獸性甚至會壓住人性,茹毛飲血到吃人該辦?

三條原因中兩條都是關於自身風險的,但傑伊阿爾斯通並不害怕,正確說,阿爾斯通家的人都不害怕,這咒語他們代代都會用,從沒有出過事,阿爾斯通是魔法界的天才家族。

傑伊阿爾斯通現在就特別想試試這個咒語,變身後不是能感受出一些屬於這種動物的情緒嗎,他想瞭解神獸和一般動物有不同。

也不是說變就變的,阿爾斯通也不明動物可能會有不明的危險,他翻閱畫冊,想先找一種簡單的試驗。

簡單的,其中就有一隻黑白兩色毛的動物,樣子憨厚可愛,更關鍵的是,畫片上這動物正咬著一枝竹子,它應該是食草的,比那些帶火焰的肯定安全。

阿爾斯通選好了就念動咒語,這不猶豫的性格也是阿爾斯通家傳的。

阿爾斯通的變形咒是非常熟練的,要不然他也不敢變形奧泰大陸沒有的動物,但這次,他連念兩遍都沒成功。

之前他變身可是一遍就行了的,不過阿爾斯通家的人也沒有氣餒的習慣,兩遍不成就三四五…到第六遍,的確成功了。

嗯,四肢並不長,但非常有力氣,可以和人類一樣直立行走,不過身子挺沉的,光靠兩只後腳走路一會兒就累了,還要前面兩只幫忙。

阿爾斯通在鏡子前面左轉右轉,看鏡裡和圖畫中一模一樣的動物十分得意,他的變形咒果然完美

得意了一會兒,阿爾斯通就拿起紙筆準備紀錄這次變化的心得,可一抓住筆他就有點恍惚,有點提筆忘字的感覺。

阿爾斯通,這是動物的獸性開始顯現了,不過這回的速度明顯快過以往,於是他默念解除變形咒的咒語。

動物的聲帶和人類不一樣,而咒語的聲調向來繞口又復雜,稍微有偏差就不會有效果,但阿爾斯通家的人都是無聲咒的行家,要不然他也不敢單獨一個人的使用變形咒。

可這回又是意外了,他念了三變可鏡子裡還是那黑白毛的小動物,而且他更感到的意識越來越模糊了

這樣可不行,他必須馬上回家找長輩給他解咒,阿爾斯通走到密室的門口,再次默念開門的咒語,謝天謝地,這咒語沒失靈,不然他非得以動物的樣子活活餓死在密室裡面

阿爾斯通從不敢幻想要是失蹤了三兩天,父親和祖父、曾祖父會心急如火的到處找他,這些長輩都紮根在各自的實驗室,三兩月也未必會出來一趟。

所以他只能掙紮著求救。

能傳送他回家的魔法陣離密室門口近千米,平常這點距離算不了,但今天卻太長了,而且阿爾斯通還想起另一件大事——魔法陣的設定是只傳送阿爾斯通歷代家主,他現在這個樣子,法陣認識他嗎?

認不認,這也是他目前唯一的希望了,他不要變成動物過一輩子,他還有好多魔法沒實驗呢

進了魔法陣,果然魔法陣沒有象從前那樣開始運轉,阿爾斯通這時候還有點人的機智在,他迅速默念保護咒,果然下一秒,他就被魔法陣彈了出去,還好保護咒生效了

預算出落下的地點應該是谷外,阿爾斯通用最後殘留的理智給加了個忽略咒。他變的動物可是奧泰大陸上沒有的,不管是普通人還是法師,見了能不起貪心?

被買個高價還是好的,說不定父親他們有稀有物種了,會從實驗室裡出來一下,但要是被剝皮吃肉了,他可就成了史上最冤的魔法師

沒等阿爾斯通再多設想幾種日後的遭遇,他僅存的那點人的意識也不見了。

阿爾斯通覺得好像睡了好久好久,然後他聽見有誰在翼翼的喊“當歸…”

當歸是誰?他好像不是叫這個名字啊?那麼他叫呢?一時也想不起來,他坐了起來,只感覺肚子正“咕咕”的叫著。

然後,一勺蘋果泥就遞到了嘴邊,他本能的張嘴吃下,味道不,於是再張嘴…邊吃邊聽見有人對他說當歸你睡了好幾天才醒,還不能吃硬的,我再喂你肉餡餅吃…”

有肉餡餅啊,他聽著滿意,在蘋果的香氣中又睡著了,夢中半空飛舞著無數的餡餅,至於阿爾斯通,那是?

第二天醒了,他果然有肉餡餅吃有牛奶喝,然後吃飽喝足了被抱著走來走去,這個…抱著…他覺得這個抱著好象是不對的,但這個懷抱溫暖舒服又熟悉,他就不反抗了,還是想想那個阿爾斯通是吧,為腦子裡面總想到這個詞?

被抱著出門,有許多人分別圍著他看,有的似乎還想摸摸他,他當然不害怕了,他可能會怕一些小孩子,他都多大了他是誰

可是…他究竟是誰?究竟多大了?

值得考慮的問題好象越來越多,但吃喝不用費心,走路也不用費心,他完全有機會慢慢想。

“我給你這個榮幸,讓你把它送給我。”

傲慢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路,指的是,所以他極不悅,應該是“他”而不是“它”這是哪家的小女孩,居然連都不會說,這麼沒教養

對了,好象有人喊那小女孩做公主,公主,那難怪那麼神氣了。

不過他並不擔心,主人肯定不會把他讓出去,公主也不行不過再等一等,主人…主人…這名詞似乎比公主還可怕,他傑伊阿爾斯通時候有主人了?

傑伊阿爾斯通…傑伊阿爾斯通…嗯,他想起來了,傑伊阿爾斯通正是他的名字

仿佛黑漆漆的房子突然一扇窗戶,而且傑伊阿爾斯通,只要再仔細想想,他就可以推開窗戶,而外面一定是陽光燦爛的新世界

不過這時候,他聽見了主人在拒絕那公主抱歉莎莎公主,當歸不習慣陌生人的,它會害怕,甚至可能拿爪子抓人。”

他才不會害怕呢,也不用爪子,一個無聲魔法就解決了,他要把這公主變成…變成好呢,對了,金絲雀,剛才有人提醒他了,那麼變金絲雀的咒語念?

不過主人果然為了他而敢拒絕公主,的確沒辜負他的信任,懶洋洋打個呵欠,主人的懷抱真是又溫暖又柔軟啊。

好吃懶做其實不光是動物,也是人類的本能,如今本能加倍,傑伊阿爾斯通就又忘了思考是誰,繼續過著有吃有喝有人侍候的幸福日子。

突然感覺到危機,是有一天去參加宴會,他竟然被人用魔杖指著了

身為魔法師,可以被別人的魔杖指住這是刻在骨子裡的危機感,他不能不反抗。

還好主人沒讓它真正遇險,對此他表示感激,可也有不愉快,當然不愉快是針對他,傑伊阿爾斯通時候要靠別人保護了。

進去宴會的大廳,面前居然有那麼多猛獸,在主人懷裡能明顯感覺出她的害怕,那麼這時候身為男人就應該站在最前面的,可他現在,在人家懷裡。

 

第一百五十八章我是誰(中)

傑伊阿爾斯通是個一向自負的男人,而自負的人多半要面子,依靠別人保護是他不能容忍的羞恥。

但正如飯要一口口的吃,記憶也要一點點想,傑伊阿爾斯通現在連自己是何來歷都不大清楚,又如何能大發神威,將一室的豹子和獅子都變成如他這樣又溫順又可愛?

被主人抱著向宴會的主人行禮,聽說宴會的主人是國王,他不能為主人擋住猛獸,可至少不能讓主人失了面子吧?阿爾斯通家的人的禮儀向來無可挑剔。

果然他得到了國王的稱贊,國王還問道:“它沒有父母或兄弟姐妹嗎?”

是“他”而不是“它”!阿爾斯通極不悅,這國王和公主一樣沒禮貌!

可再聽主人也說“它孤單單一隻”時,他就懶得計較“它”和“只”了,只是想分辯——自己不是孤單的,他還有父親,祖父和曾祖父呢!

可他的父親,祖父和曾祖父姓什麼叫什麼,長得什麼樣子?是不是也和他一樣長了一身黑白分明的毛?

這些他全不記得了。

傑伊阿爾斯通終於意識到,他忘掉的是非常重要的、必須想起來的東西。

剛立下雄心壯志,他就被主人帶到了一個男人面前,憑良心說,那是個非常非常好看的男人,甚至比廳裡所有的美女還要好看,但他離這個男人有一米的距離時,就混身緊繃,心快提到了嗓子眼,如果不是被人抱在懷裡,可能下一秒他就轉身逃了!

可他見國王都沒有這樣緊張害怕的!

再說這種感覺…也似曾相識啊?

聽著主人和那男人氣氛似乎挺好的在談話,他努力忽略那種恐懼感。主人都不怕他怎麼能害怕呢?

轉移注意力去想別的,還真讓他想起來了,為什麼這種恐懼感會似曾相識了!

那是在祖父教他變形咒的時候。他變成了一隻羚羊,正為自己一點就通而得意時,祖父變成了一隻獅子。當時他就是突然生出一種恐怖心理,幾乎想轉身逃跑。

直到變回來了。他才發覺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但他平常根本不怕祖父的。

那時候他還小,是祖父告訴他他才知道,原來羚羊的天敵正是獅子,羚羊見到獅子如果還不趕快跑,難道還等著被吃掉?

那麼按祖父所說的,眼前這個男人是不是熊貓的天敵?他不快跑會不會被吃掉?

可是。主人說他是熊貓,可他怎麼記得自己變成羚羊了,而羚羊的祖父又怎麼會是獅子,他們…好象又變回來了,變回來什麼了?傑伊阿爾斯通腦子亂哄哄的。

正當他腦子亂的時候,卻又聽見那個疑似天敵的男人邀請主人跳舞,跳舞倒沒什麼,宴會廳裡跳舞的男男女女多的是,但那可怕的男人居然還說:“我有些話不便當它面說…我想告訴你它是怎麼中法術的…”

這怎麼可以!為什麼不能當他面說,他比任何人都更想知道自己是誰啊!顧不得面對天敵的恐懼心。他張牙舞爪發表自己的意見。

可主人卻誤會了,她以為他害怕,居然隨便說了兩句話就抱著他離開那男人了!

離開天敵固然好,但他一心想知道的東西也這麼錯過了…主人這也是為了他好。他不能埋怨主人的。

在別人那裡問不出真相,那他就自己去想,阿爾斯通家的人向來有直面並勇於挑戰困難的良好品性,再說主人也問他“到底之前發生了什麼”,雖然主人沒有堅持追問下去,但答不出來真的很沒面子。

所以主人把他一個人留在院子裡,他也不生氣,而且說起來,這個有桃樹的小院給他一種莫名的親切感,比主人借住的那個叫布理安的家還討他喜歡。

主人在離開前還不忘給他留了兩個大桃子,桃子固然是不錯的,但更吸引他的是主人留下的書籍,他知道主人一向把這些書當寶貝,但主人不是也說過,當歸才是她最重要的寶貝嗎?所以他無聊了翻一翻應該沒問題吧?

可是,這書上畫的圖和寫的字他居然全不認識,這紙張也不是這世界有的…但是等一等!他以前應該、不,是一定也見過類似的!

傑伊阿爾斯通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本精美的畫冊,上面的動物也是他沒見過的,畫冊的紙張也沒見過,畫中有飛騰於火焰的美麗鳥兒,還有一身黑白毛的小動物,和鏡子中的自己一模一樣。

他想得全神貫注,連主人什麼時候回來了都不知道,而主人果然沒怪他亂動她的寶貝書,只驚訝於他吃桃子吐皮。

難道他之前竟然是帶皮吃桃子的?!真是的!阿爾斯通家的怎麼能如此不講究?再說這桃皮他能咽下去?

傑伊阿爾斯通又開始考慮這個深奧的問題了。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主人又要去參加義診,與他商量再次留他單獨在空間裡面。

所謂空間,就是那個種了桃樹的院子,傑伊阿爾斯通絕不討厭那個地方,而且他發現自己待在空間裡面頭腦就格外清楚,能想起許多他在外面怎麼也想不起來的事情。

例如今天,他在空間裡面苦苦思考一下,就想起來他為什麼對這裡親切了,那是因為這裡和他原來的家在建築風格上有點像!

這可是個大發現,因為他知道外面這種建築是非常罕見的,他的家這麼特別,他一定看見了就能認出來!

傑伊阿爾斯通高興起來,肚子也有點餓了,他開始吃主人留給他的桃子,而且沒忘了把皮啃掉扔了,他怎麼能吃桃子皮呢!

吃了一個還饞另一個,可他忽然想到了在外面忙碌的主人,主人每回出去前都不忘給他留吃的,可他為主人做過什麼呢?

低下頭若有所思了一會兒,他開始用爪子…不,是用手剝桃子皮。

桃子皮非常的難下來,好不容易全剝完了,但那桃子一個小坑一個小坑的,樣子非常難看。

但主人中午回來看到這專門留給她的桃子卻是又驚又喜,於是傑伊阿爾斯通洋洋得意,決定以後還要繼續討主人的歡心。

有了想討主人歡心的念頭,傑伊阿爾斯通突然就發現,原來也有人在和他搶著討好主人,真是的!居然和寵物搶生存之道,他強烈鄙視那些人!

那些人其中的代表就是那個什麼二王子,他父親和妹妹都非常無禮,可見這小子也不是什麼好人!

不信你看,那個什麼二王子居然敢把主人騙到郊外的葡萄園,還好主人不願意理那什麼二王子,只和他當歸一塊兒採摘葡萄。

看在這裡的葡萄甜美多滋的份上,他就不去想那討厭的傢伙了。

可是讓傑伊阿爾斯通沒想到的是,那個疑似他天敵的男人又出現了,之前主人也問過他對這男人的印象。

雖然這個叫艾爾法的男人的確讓他害怕,但艾爾法的氣質是屬於讓他更想頂禮膜拜的,所以怕歸怕,但他不能說謊,非指責艾爾法是壞人。

可艾爾法居然是那什麼二王子的老師,聽他話裡有話將二王子和主人往一塊湊,傑伊阿爾斯通對他也不滿了,不知道熊貓生活不容易嗎?幹嗎搶他的主人!?

傑伊阿爾斯通鬱悶了,還好細心的主人馬上就發現了,馬上就帶他出門散心,而在門口,那個布理安家的孩子送他一隻木鐲子。

雖然聽說這個叫泰迪的小孩因為沒有看好他,以至於讓他從樓梯上跌了下去,但傑伊阿爾斯通並不怪小孩,他自己多大了,難道還把安危系在一個小孩子身上?

其實傑伊阿爾斯通也沒打算收泰迪的東西,可那個鐲子他是越看越熟悉,目不轉睛到連街景也忽略,也沒注意主人和別人在說話。

傑伊阿爾斯通一直在考慮鐲子的事,而等他回過神來,又被主人單獨扔在了空間裡,而主人打扮得漂漂亮亮和那什麼王子參加宴會去了。

果然凡事都大意不得!

傑伊阿爾斯通生著氣,好在主人回來得也不慢,而且還帶給他一份大驚喜,他們要離開這裡,遠離那什麼二王子了!

主人還非常尊重他的拿出地圖讓他選下一個目的地,於是他的爪…手果斷的拍在地圖上他感覺最熟悉的地方…伊赫!

主人說他選的地方叫伊赫,這名字更讓他有熟悉感,可聽見主人不喜歡伊赫,他莫名的有點傷心,再聽主人說伊赫很危險,他更是想分辯。

可熊貓的嗓音發不出人話,他只能用手勢加強說服力,結果一不小心,他把地圖弄破了!而做為一個紳士,這時候他還能說什麼?

對了,紳士又是什麼?

傑伊阿爾斯通還沒想明白紳士是什麼,他和主人就遇上了一個瘋子,一個公然說“古神錯了”,還勾結伊赫的黑法師要害他主人的瘋子。

什麼時候伊赫的法師會為了錢給人當打手了?難怪主人瞧不起伊赫的法師,就是這些人給伊赫摸的黑!

 


第一百五十九章我是誰(下)

傑伊‧阿爾斯通一戰功成,但他來不及高興便開始擔憂,這地上的魔法陣要畫好褶一兩天的功夫,中間要是畫錯了一筆就褶¯部重來,如此復雜的魔法陣功能當然也大,他要怎麼帶主人出去呢?

他唯一慶幸的是,這魔法陣是用來限制法力,借此困住人的,如果是那種吸收人生命力的邪惡黑魔法,他們就′一刻也不能待在裡面了。

主人不認識魔法陣具體是幹什麼的,她只在擔心他,說如果事先把他放在空間裡就好了,那樣至少他是安全的。

哪能讓主人單獨面對危險嘣’?他拍拍主人安慰她。

可除了安慰,他別的什麼也做不到。

最後大顯身手解救他和主人的是艾爾法,憑這點,這人就′的確值得頂禮膜拜了。

可他們進入空間後,艾爾法和主人說的話他卻聽不懂了!?他只能看著他們談了好久,主人的表情好奇、傷感、驚訝、喜悅、感慨輪浦變幻著。

後來總算他們倆全起身了,看樣子是打算各奔東西了,可傑伊.阿爾斯通沒有料到,那個一直讓他畏懼的艾爾法會突然拍一下他的腦袋,還說了句他能聽懂的奧泰大陸的語言:“再送你個保鏢吧。”

再之後又發生了什麼,他實在就′顧不上理會了,因為從頭頂有股清涼的氣息慢慢的進入他的腦中,之間昏沉沉一想久就′暈的腦袋,現在卻越來越清醒了。

我是誰?

我是傑伊.阿爾斯。

傑伊‧阿爾斯通又是誰?

傑伊‧阿爾斯通是現在阿爾斯通家的現任家主,而且這家主是他二十歲時候就′當上的,原因是他父親終于找到個可以接手雜事的了,順便說一句,他父親是十八歲接手家主的,原因也他的一樣,因此他父親拉弗‧阿爾斯通認為自己對兒子比自己父親要“仁慈”。

而正確說,伊赫的法師出門在外是不透露自己真實姓氏的,按這個習慣,他的名字就′應該是傑伊‧伊赫。

但阿爾斯通家哪有不敢吐露姓氏的人,記得千年前祖先對操縱屍體感興趣時,就′是光天化日下去的亂墳崗,還光明正大的插上面旗證明這是阿爾斯通家包了的地方,別的法師不許入內。

有著這樣的祖先,他在外面的名字就′是傑伊‧阿爾斯通‧伊赫。

可是現在的他,被一個女孩改名叫當歸了,他想告訴那女孩自己真正的名字,可低頭看自己長毛的、只能被稱作爪子的手,他是有了人類的記憶,但沒法發出人類的聲音啊!

現在的時間是半夜,地點是駛往迦蘭的蘇西奧號船上,傑伊‧阿爾斯通坐在桌上下麵他的窩不對,是他的床鋪裡面,而對面一米多遠的單人床上,他的主人不對,是他的恩人,現在睡得正香。

他如今是完全想起來了,包括如何遇上主人恩人的,想到自己被個肉包子吸引就接近了陌生人,再加杯牛奶就從成人變寵物了,他羞愧的用爪子捂住臉,真是太丟阿爾斯通家的人了!

其實真要忘掉這些事情也不難,一個遺忘咒就′能解決問題,雖然魔法協會不許用這些禁忌咒語對付普通人,但魔法協會的規矩也制約不了、也傷害不了伊赫的法師。

而現在他雖然身體正是熊貓,但隨著他記憶的清晰,各種法術也全想起來了,伸左爪伸左手,手腕上還帶著泰迪給的寵物鐲子。

那個叫泰迪的小孩姓布理安,傑伊‧阿爾斯通這時候當然也想起來了,布理安是卡特的魔法世家,只是布理安家的人可能不知道,那書上最新改良的寵物咒語,就′是他傑伊‧阿爾斯通本人匿名發表的。

所以還有誰,能比制法咒者本人更完美的使出這咒語?

帶著手鐲的手揮動,借由鐲子上的咒文,無聲咒發揮得十足十,他面前的一隻凳子變成了一模一樣的一隻熊貓。

傑伊‧阿爾斯通嘆口氣,阿爾斯通家的人有恩必報的,他絕不會一走了之,他只是想回去找父親他們為他解咒,等到恢復人形了他馬上就′回來,那時候就′可以以人的身份和主人不,是和恩人說話。

主人不!是恩人,她不是想開一家醫院嗎?艾爾法說卡特不方便,但伊赫可沒那麼多事,他可以她開一家大大的醫院,大到她滿意為至!

對了,還有那位艾爾法,如果不是艾爾法,他是恢復不了記憶的,那位也是恩人,雖然一想到艾爾法他還是有點害怕,但恩情他也不能忘,而且他一定要記得回去問問父親他們,熊貓的天敵是什麼?

說到熊貓,傑伊‧阿爾斯通對自己面前的凳子熊貓是越看越不滿意,樣呆呆的,哪有自己半分的機智靈活,這樣怎狽-主人恩人開心。

還有!他忽然想起個大問題!凳子變的熊貓不會吃飯,如果主人恩人看到他忽然不吃飯了,一定會嚇著的!

他不能留個驚嚇給救命恩人吧?!

傑伊‧阿爾斯通為找到滿意的不用凳子熊貓的理由而點點頭,同時也贊賞自己,這回稱呼上終于弄清楚了,是恩人而不是主人,他怎麼可以有主人呢!

將凳子熊貓又變回凳子,他小心翼翼的走到門邊,一個解鎖咒門就′從裡面打開了,也不用出去,只是將門打個小縫就′可以了,他記得上船後參觀個大概,這一層是有廚房,而廚房的門口還放了幾只籠子,裡面養著活著的雞鴨,還有幾只兔子。

聚精會-神使個招喚咒,一隻雞就′飛到了門口,將雞變成了熊貓,這下吃飯的問題是解決了,可雞變成的熊貓在門口就′團團轉,雖然嘴裡不再發出雞叫聲,但是它“啊創,,個不停。

太吵了!於是一個靜音咒,再扔出去。

然後再換一隻兔子,這只倒是安安靜靜的,而且連紅眼睛也讓他變黑了,可這兔子熊貓也未免太膽小了,在地上縮成一團。

我可是給你找了個好主人,讓你從今以後好吃好喝好侍候的,你幹嗎害怕成這樣?難道你心甘情願做烤兔肉?

兔子熊貓和人類熊貓雖然在外形上一樣,但無法做到心靈上的相通,它仍顫抖的站不起身,如此膽子小,怎麼去逗主人開心?

怒其不爭氣,傑伊‧阿爾斯通憤憤的關上門,不再理外面的兔子和雞,重新躺回自己的窩床,這可是主人恩人專門給他鋪的,羽絨床墊羽毛被,還請布理安加了能調溫度的魔法陣,就′怕半夜變天了,他一個不小心會凍著熱著。

如此用心的床鋪,那兔子和雞會懂得珍惜嗎?尤其想到那兩種動物還有隨地便溺的惡習,如果它們敢在他的床上這樣嗯,要不要把床也帶走呢?

枕著舒服的小枕頭,海浪中的船就′像是大型的搖籃,傑伊‧阿爾斯通想著想著便睡著了。這個倒不是什麼熊貓的本性又抬頭了,而是他兩年多沒用過魔法,尤其無聲咒更消耗法力,他今贖’一下連施幾個法術,是人也會累著的。

“當歸,當歸起床了”

溫柔的呼喚讓他終于懶洋洋的坐起來,然後被抱’到衛生間,“我在外面等你”

這一切和往常沒什麼不同,連他的小臉盆小毛巾小牙刷都是用慣了的,他駕輕就′熟的拿毛巾洗臉,溫水一沾上人清醒了他沒走成功!

算了,傑伊‧阿爾斯通也不著急,反正離船到下一個港口還有幾天,他現在就′是離開了也不過是藏身於某處,那還不如光明正大的跟在主人恩人身邊,看看她還喜歡什麼寵物,好遭-個合適的代替品。

自己洗臉刷牙,那是他當熊貓時就′養成的良好習慣,傑伊‧阿爾斯通挺猖意,還是三十多年的人類習慣占了上風,要不然洗臉還好,刷牙也要別人幫忙就′實在太別扭了。

嗯,這點也要考慮,別的寵物畢竟不會和人一樣聰明。

而等到洗瀨完畢,該排除昨天生理上的雜質時,他的得意就′變成了慶幸,感謝古神!贊美古神!讓他在變身熊貓的情況下也保留了人類的羞恥心,堅持這種事情自己來,而且還非要關上門。

如果上衛生間和洗澡什麼的都需要別人侍候那他也該給自己施個遺忘咒了!

從衛生間出來,傑伊‧阿爾斯通的臉紅紅的,不過現在毛太厚看不出來。

“好了,當歸,我們去餐廳去吃早點。”艾欣按往常的習慣抱起他,他也按往常的習慣往後靠這一靠又發現不對了,後面那柔軟又有彈性的,之前一直被他當小枕頭的熊貓可以不知道那是什麼,但一個成年男人怎麼可能不知道!?

以前不知道還好理解,他現在還靠上去就′未免人品有問題了,所以他努力、盡量把頭往前傾。他的主人恩人也沒發現他這個小動作,一來是抱他已成習慣,誰能想到今天就丕一樣了,二來艾欣在和水手們打招呼,並一同奇怪明明籠子沒有破,為什麼裡面的雞和兔子會躺在甲板上不出聲。

終於到了餐廳吃早點,主人恩人終于將他放下來,並拿了一套餐具給他,看到一隻熊貓能熟練的自己進餐,許多人都投來好奇的目光,但他是誰?傑伊7阿爾斯通怎麼會因為別人的注視就’不敢吃飯了!?

 

第一百六十章寵物的心理

早飯後,他的主人…恩人在船上到處走,知道她是著急在找姐姐,傑伊阿爾斯通就不好意思示意她放自己下來,自己目前那小短腿,明顯是拖累

所以他只能保持著那往前傾的姿勢,這半天下來,他的脖子都僵硬了,如此長此以往的…那他回去後不但得解變形咒,還得治脖子了。

過了幾天終於到一個港口了,主人…恩人抱著他站在甲板上目不轉睛的看著上下船的人們,知道她還沒有找到姐姐,如此可憐的時候要是寵物再不見了…

傑伊阿爾斯通這一刻下定決心,還是等她找到姐姐再和她分開吧,那位艾爾法不是也說了,要他當保鏢嗎?

果然沒走是對的,過了幾天他們居然遇上了海賊

如果他提前離開此時只剩下她一個人,而且那船長還出賣了她傑伊阿爾斯通不敢去想他提前離開的後果,外面的世界是如此的危險,他怎麼能讓她一個人?

艾爾法說的對,她需要保鏢

艾欣的意思是遇危險就躲進空間裡,以前也就算了,但現在有他傑伊阿爾斯通在,保鏢是幹什麼的,且看他的本事

結果艾欣居然懷疑他和船長是一個想法,讓她為了滿船人而開門,阿爾斯通家的又豈會在乎不相干的人死活

只是熊貓的聲帶還是發不出人聲,他只好先讓她開門,只要親眼看見他出手了,她也就能明白了。

傑伊阿爾斯通想得不錯,可他還是沒有顯示自己能力的時機,那些海賊看到艾欣的黑發黑眸非常的吃驚,然後從綁人到恭恭敬敬的請人。

不光是艾欣,他看了也猜測可能艾欣的姐姐與這些海賊有關系,那就不能動手了,打跑人容易,但失去線索怎麼辦?

果然,艾欣真的找到姐姐了不過還沒來得及為她高興,琳達就撲過來要擁抱妹妹,你抱妹妹也得先注意她懷裡有什麼啊

傑伊阿爾斯通的臉只能轉向艾欣,他不能再接觸別的女人的的正面沖著之前一直努力忽視的地方,他也沒什麼風花雪月的幻想時間…快窒息的人哪有那個閑功夫

之後的危險發生在當天晚上,其實他知道艾欣的爺爺是葛力金家的傳人,對這個姓氏他當然熟悉,細算起來,阿爾斯通家和葛力金家還有些源遠呢。

所以看到葛力金用法力凝聚的白鶴,他免不了心驚肉跳,畢竟他現在正在人家孫女的懷抱裡,要是被發現了他的真面目…

不過白鶴葛力金一眼也沒多看他,他這時候才想起來,之前被彈出自家的魔法陣時,他給自己身上施了忽略咒的,防的就是魔法師們,要不然他當初住特雷紮家,住布理安家的時候,早就該露餡了。

可他的忽略咒為什麼對艾爾法無效呢?雖然一想到那男人就讓人膽戰心驚的,但身為一個魔法師,怎麼能不去重視這麼厲害的人?可魔藥世家的家主不是不會魔法嗎?那男人究竟是什麼來歷?

再之後島上的生活就風平浪靜了,那些小孩子的惡作劇嚇不倒艾欣,當然更嚇不著阿爾斯通的現任家主。

島上生活的人不少,養雞鴨甚至牛羊的也不少,本來傑伊阿爾斯通是打算再尋個替身的,可島上全是海賊,艾欣的姐姐又在“清理”,這麼關鍵的時期他哪走得開?保鏢當就要當的盡到責任。

這一拖,就拖到了艾欣為琳達去迦蘭王朝當特使。

從來當特使就不是一件輕松事,何況還是要國王去接受一群海賊,傑伊阿爾斯通雖然也記起來艾欣和迦蘭的新王挺熟的,但要是半路有人知道她是“海上花”的親妹妹,會不會把沃瓦的仇恨算在她身上?

所以保鏢還得寸步不離保護著

船上沒多久,就上來一個讓傑伊阿爾斯通討厭的人,雷昂特阿賽爾,阿賽爾世家的傳人,據說這個阿賽爾世家還是迦蘭的什麼英雄世家,但再英雄,能比得上被古神眷顧的魔法世家嗎?

傑伊阿爾斯通更記得,在陶比拉晚宴上,雷昂特母親對艾欣的蔑視,雖然這裡面有卡特二王子的推波助瀾,但其人本身就有問題,主人…恩人有句話就說得貼切:蒼蠅不叮沒縫的蛋

他更瞧不起的是雷昂特,他居然任憑自己母親輕視艾欣而不敢出聲,虧他之前還敢說喜歡艾欣,你就這麼對待自己喜歡的人?

艾欣早早就拒絕雷昂特,果然是對的

所以現在又看見這小子,你讓傑伊阿爾斯通怎麼高興起來?

總算那個雷昂特還記得他自己是結了婚的男人,在船上那段日子他從沒有和艾欣在室內單獨相處過,有什麼話都是當著大家的面商量的。

看他還算知道規矩,傑伊阿爾斯通的火氣多少降下來一些。

等到了迦蘭,看迦蘭新王答應得痛快,他聽見了也放心了,可內宮中迦蘭小王子那句“它怎麼還這麼大啊?我的傑利現在要是兩只腳站著,絕對比我還高了。”讓他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的確,按一般動物的正常發育,他的確應該沉得大得抱不動了,之所以他長得這麼慢,是因為他是人類變的,發育還是隨著人類來,兩年時間人類又能變化多大?

他還幸虧是變成了一隻小熊貓,多少還能長點,要是一開始就是只成年熊貓,再憑他已經成年的事實,他更是沒有發育的機會。

不過這裡面也有說不通的地方,一般成年的魔法師變身的也是成年動物,例如他小時候變成小羚羊,長大了就變成大羚羊,可為什麼他會變成一隻小熊貓?

這個學術問題,傑伊阿爾斯通找不到人討論,雖然之後就來個了知名大魔法師葛力金,他只怕如此的近距離,讓人看出來什麼。

還好他的忽略咒仍然有效,葛力金看他和沒看他一樣,但仍是不能放鬆的,在這麼大的魔法師眼皮底下生存,太危險了還是趕快找個替身回伊赫吧

傑伊阿爾斯通正如此為自己打算著,艾欣和她爺爺又進空間裡說話了,他們說什麼他仍然聽不懂,但發音與上回艾爾法說話時一樣,應該是同一種語言。

不過上回艾爾法說話時,艾欣有過傷痕至流淚的情緒,但她當時的表情是在回憶,讓人不敢去打攪,可現在葛力金對她說了什麼,她卻是著急的快哭了

傑伊阿爾斯通不幹了,這兩年艾欣做了什麼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不說別的,就說她對寵物的愛心就值得稱道,而且一個女孩子在外面多不容易啊,你當爺爺的有什麼不能慢慢說,非要逼她?

顧不得之前還計劃在師面前小心謹慎,他揮爪…揮手抗議,這可是他的主人…恩人,當爺爺的也不能欺負

還是艾欣解釋了原因:“當歸沒事啊,爺爺只是在說他遇上壞人了,就是我們遇到的那伊赫的黑法師,他們同樣用黑魔法陣對付爺爺,幸虧上回救我們的那位又救了爺爺…”

艾爾法?他聽著一怔,這人又出現了,還是在伊赫法師耀武揚威的時候,這人不會是所有伊赫法師的天敵吧?

他的主動又讓葛力金多看了他幾眼,冷靜下來後傑伊阿爾斯通開始擔憂,看來看去總有看穿的時候,他的確該走了。

再次下了決心,可艾欣卻開始吃不好睡不好了,這又是什麼原因?不弄清楚他怎麼放心離開?

於是不放心的事一個接一個,他總是走不成,終于進了葛力金家的地盤,魔法物品講的只是規矩,它們沒有心志當然就迷惑不了,於是他終於露餡了

不愧是特級的白魔法師雖然被弄得如此尷尬局面,但傑伊阿爾斯通還是得稱贊葛力金一句的,他居然能解變形咒,省得回去向父親他們求助了

不過稱贊歸稱贊,要想處置他,葛力金還做不到,他葛力金是魔法世家的家主,可傑伊阿爾斯通也是魔法界名門的家主,家主對家主,他們地位是平等的

真要打要罵也行,但必須由艾欣來,傑伊阿爾斯通只是欠了她的,她是他的主人…恩人,寵物不乖主人有權…

“啪”傑伊阿爾斯通給了自己一巴掌都已經恢復人形了,他怎麼還把自己當寵物,艾欣當主人呢?他是人類,艾欣是恩人,只能這樣

傑伊阿爾斯通在打自己巴掌時,艾欣正把枕頭當傑伊阿爾斯通本人用力揍著。

他在回憶自己是如何由人變成熊貓再恢復的,她也在回憶與當歸的點點滴滴。

當歸明明是她用竹竿從草叢捅出來的,一個包子一杯牛奶就跟她走了,平時溫順得不吵不鬧,還會蹭她腿邊撒嬌,這明明就是很乖很乖的寵物啊,怎麼會突然變成個陌生的成年男人

可是…可是它聽得懂人類的話,它會自己去刷牙洗臉,甚至頭一回她要給它洗澡,它就是堅決不讓,她只好在旁邊看著,怕它不小心溺水了。

她還是看它洗澡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你結婚沒有?

艾欣前世上過解剖課,所謂人體不過是皮膚、血肉、內臟之類組成的,她閉上眼睛都知道人的身體是什麼樣的。

可那不是活人前世再開放也沒有正經女孩去看男人洗澡的

不過這也不算男人吧?因為他洗澡時候是熊貓的樣子,就好比她看公鴨子下河一樣,公鴨子不也什麼都沒穿?

這樣比喻著,艾欣心裡好受點,可是一想到之前還經常抱著他…她以為抱的是熊貓,可那個熊貓男不會也真當他自己是熊貓吧?

這不是佔便宜是什麼?

艾欣咬牙切齒,後來迷迷糊糊睡著了,夢裡面又是在打枕頭,可枕頭突然變成了當歸,她的手舉著,卻怎麼也打不下去了。

半夢半醒著終於到了第二天天亮,艾欣從床上起來第一件事就是下意識找當歸,她每回睡前都把當歸的窩放在距離床一米左右,睜眼就能看見的地方。可是今天,當歸和它的窩都不見了

“當歸”艾欣嚇得心砰砰跳,可這一下人也清醒了,她想起來了,當歸只怕是…再也不會出現了。

沒個寵物需要她照顧,她的生活節奏好象就變慢了,慢悠悠的洗漱,慢吞吞的換衣服,只是照鏡子看裡面人明顯的黑眼圈,她苦笑,沒熊貓不能把自己折騰成熊貓啊

怕爺爺見了更擔心,艾欣用手指輕柔的按摩眼皮,她的黑眼圈是因為睡眠不足,引起皮下脂肪層的細胞發生的色素沉著,只要睡夠了就能消。

但現在還是得先掩飾,艾欣又撲了點香粉,看鏡子裡的自己精神了些才起身:“當歸,我們去吃早飯吧。”

說出口也知道又錯了,艾欣怔了怔,轉身出臥室。

今天沒有抱著那沉甸甸的小胖子,她應該輕松了才對,可為什麼沉甸甸的感覺跑到了心裡,身體卻感覺在發飄?

“爺爺,早上好。”看見已經在餐桌前坐好的葛力金,艾欣微笑著問候。

“早上好。”葛力金笑著點點頭,孫女的氣色看起來並不差,但他上輩子的職業可是望聞問切,如何看不出平常不化妝的孫女今早幹了什麼。

艾欣則盯著桌上的肉餡餅又有點恍惚,當歸很喜歡肉餡餅,她昨天還計劃帶它回城堡,可以品嘗老字號“賽克”酒店的招牌餡餅呢。

“咳…”葛力金刻意清清嗓子才說道,“雖然某人有錯誤,不過葛力金城堡沒有餓人的…虐待人的習慣…”

艾欣又是一怔,想了想才明白葛力金指的是誰,昨天一回來就發生了那件事,她在睡前還總算喝杯牛奶吃了幾塊餅幹,可是當歸…可是那個男人…

就算死囚在砍頭前還有頓飽飯吃呢給自己找了個好理由,艾欣迅速拿盤子裝了兩個肉餡餅,一個蘋果派,一塊奶黃蛋糕,一個焦糖布丁,一杯牛奶。

這也吃得太豐盛了雖然這話頭是他提起的,但看孫女一個勁兒往盤子裡裝好吃的,葛力金還是忍不住阻止了:“可以了”他手指點點餐桌,盤子連同裡面的食物就消失…城堡主人有自動傳送城堡內所有物品、甚至人的特權。

知道早點送過去了,艾欣心裡突然就輕松不少,好象完成了什麼重要的大事,她本來進餐廳前還沒有胃口,但現在也能吃點了。

看艾欣吃了一個肉餡餅、一個焦糖布丁,喝了一杯牛奶,然後用手帕擦嘴,葛力金放心些,這和她平常的食量差不多。

飯後還是得談正事,雖然葛力金城堡不受任何王國的法律管轄,但家裡囚著個人總不大好,偏偏那人還姓阿爾斯通…

移步于書房,葛力金第一點就是向艾欣介紹阿爾斯通家。

聽到這家人沒做什麼十惡不赦的事,只是因為研究屍體才被劃分成了黑法師,而之後他們又研究膩了改別的了,艾欣鬆口氣。

研究屍體算不上什麼罪大惡極的行為,想她前世的古代,屍體也是講究個入土為安,沒人會捐獻出來供醫學研究,可外科醫生不瞭解人體怎麼動手術?內科醫生不瞭解臟腑的結構,怎麼知道發生了病變?

所以那年代的許多醫生,也是晚上悄悄蒙了面,往亂墳崗實習的。

阿爾斯通家的人,膽子倒是大,可人家也有這個實力,事發了也不過是被遷居到了伊赫,然而在伊赫的地位也如同王室。

“阿爾斯通家的人就是對研究魔法太著迷了,其實他們已經是魔法界的名門世家了,但為了能研究更多的新魔法,他們可以放棄原來的姓氏。”葛力金說道。

艾欣心中一動:“那麼他們中誰改姓了?姓什麼?”

“喬斯林阿爾斯通,也就是喬斯林葛力金,葛力金城堡第四代主人。”葛力金緩緩說道。

艾欣明白葛力金為什麼為難了,原來葛力金家和阿爾斯通家還有這一層關系,那麼身為葛力金城堡的現任繼承人,他怎麼可能去傷害祖師的子孫?

“反正,我從來沒想過讓當歸死…”艾欣說出自己的決定,“可我也不想再見到那個男人,所以爺爺,這事由您做主了。”

“行。”葛力金一口答應,他是不能要那小子的命,但教訓教訓完全在情理之中,相信就算喬斯林葛力金在世,也不會反對的。

大廳裡,傑伊阿爾斯通仍坐在光牢裡,只是身上披的桌布變成了法師袍。

在光牢裡還能使用法術…葛力金更確定城堡也認出了那小子身上有舊主人的血脈,不願意真為難那小子,那麼就算他要殺人滅口,也不能在城堡裡進行了。

看見葛力金進來了,傑伊阿爾斯通手撫胸半躬身行禮,並感謝他解除了自己中的變形咒。

聽到這人不是故意變成熊貓騙人玩的,葛力金的怒氣下來點,但還是冷哼一聲,也不還禮,就在旁邊的椅子坐下來,也不去看他。

但只要留下來就好,理虧在自己,傑伊阿爾斯通也不好這時候還計較主人…恩人的爺爺的態度,還是先講清楚自己真沒有存心去占人孫女便宜。

傑伊阿爾斯通於是開始訴說自己是怎麼變成熊貓的…

本來葛力金還裝作不屑去聽的樣子,可當聽到畫冊裡單只足的火鳥,九尾巴的狐貍,他就忍不住正面坐著了,別人不知道那動物是什麼,但擁有前世記憶的他怎麼會不知道?

聽傑伊阿爾斯通懷疑那些動物是神獸,葛力金在心裡點頭,答案還真差不多。再聽他說想瞭解這些動物於是挑個容易的變成了熊貓,卻怎麼也變不回來了,而且連人類的理智也消失了…而且他至今也不明白,這用慣了的法術怎麼就失靈了?

葛力金終於忍不住開口了:“你變的熊貓是這個世界本來不存在的,用這個世界的魔法能變出來就算你魔法學的不錯了,還想再變回來?”

傑伊阿爾斯通這才恍然大悟,原來熊貓不是這個世界的,那麼違反這世界法則,他當然會受懲罰了

恭敬施禮,感謝葛力金的指點,然後繼續講。

聽他是為了防有人對熊貓起貪心才施了忽略咒,葛力金覺得要是自己換了那處境也得那樣做,說來就奇怪了,他明明藏在草叢裡看不見,艾欣怎麼就心血來潮拿竹竿捅呢?

再聽到他從布理安的樓梯摔下來,因為魔法陣與他本身的法力造成了對沖,以至於昏迷不醒。

葛力金這時候想的是——要是這小子以熊貓的身份這麼死了,那麼也許艾欣傷心幾天就算了,說不定比今天發現他不是熊貓要好多了。

不過也未必艾欣前世今生經歷了太多生離死別的意外,只怕寵物的離開不會只傷心幾天就夠了…那麼這小子還是活著好?

再聽到艾爾法專門過來救他,葛力金心中一動,不由得開始仔細打量傑伊阿爾斯通,再聽到艾爾法讓他給艾欣當保鏢,葛力金神情更凝重了。

傑伊阿爾斯通從來就不笨,而現在他只要一提艾爾法,葛力金的重視程度就如同聽到人說葛力金的祖宗一樣,他就明白這位克萊頓家主與葛力金家也是源遠不小。

所以傑伊阿爾斯通不說他一個勁想開溜,還找雞、兔子什麼的當替身的行為,他只說艾爾法讓他恢復了人類的理智,這是大恩,恩人的話他當然得聽。

而且艾爾法讓他給艾欣當保鏢,那也代表艾欣會遇上危險,而後來她的確住在海賊島,還當“海上花”的特使去了迦蘭,沒人保護怎麼行?

葛力金沉默好一會兒,再開口問的卻是傑伊阿爾斯通的私事:“你今年多大了?”

傑伊阿爾斯通不明白他為什麼問這個,不過魔法師的年紀沒什麼不可告人的:“三十七歲。”

比佩羅要大些,“那你結婚沒有?”這個最關鍵。

“沒有。”這也是實話。

葛力金精神一振:“為什麼這時候還沒結婚,你長輩沒給你訂婚嗎?”。

“他們才不會管我這個呢。”傑伊阿爾斯通說了從前長輩抽簽找代表傳宗接代,後來一脈單傳就不得不拖到四、五十歲再生孩子,他現在才三十七,著急幹什麼?

 

第一百六十二章多好的條件

艾欣待在臥室裡也沒心思補覺,她雖然說全權交給葛力金處理了,但不可能不關心當歸…當然,她也只是關心“當歸”。

剛說完不管了,她現在哪能去大廳,只好坐立不安的等結果。

“啪啪。”有人輕輕拍門。

艾欣以為是葛力金,結果門一開外面站個衣冠楚楚的陌生男人,她一怔——城堡裡面不可能有誰會找錯門吧?

男人看著她,目光中居然帶了點似曾相識的可憐兮兮,然後他開口:“主人”“啪”那男人給他自己一巴掌,再改口“恩人…”

艾欣知道那人是誰了,可這樣的出場方式讓她怎麼生氣,她必須努力忍住才不至於笑出聲來。

“那個…”傑伊阿爾斯通也挺尷尬的,之前明明做了心理準備才過來的,怎麼一開口就…

但話還是得他先說:“我向爺爺解釋了為什麼會變成熊貓,爺爺表示理解,他說會代我向你解釋的,讓我趕快回家把父親他們叫過來,但我認為應該親自向你解釋,你照顧我兩年多,我應該親口給你一個交代。”

說的是人話,艾欣的怨氣也消了點,既然葛力金原諒了他,那麼這人之前的行為就應該不是故意的,而作為受害者,的確是被當面道歉心裡比較安慰。

於是艾欣開門讓他進來細說。

面對面坐好了,傑伊阿爾斯通又開始重復他是怎麼由人變成熊貓的。

當聽到那個畫九尾巴的狐貍的冊子,艾欣的表情和葛力金一樣吃驚,傑伊阿爾斯通更確定,這祖孫倆知道許多不是這世界的秘密,例如他變的熊貓,一開始就知道這動物名字的只有艾欣、艾爾法、葛力金三個人。免費看言情小說就上啟傑小說!網更新最快

再聽到傑伊阿爾斯通的確失去人類的記憶,艾欣不由得為他擔心了,如果不是自己撿到他,當歸會不會餓死在荒郊野外,或者碰上如克瑞澤城繡品店老闆那樣只想要他皮毛的?

外面有那麼多壞人,他用忽略咒保護自己也不能說不對。

傑伊阿爾斯通和艾欣解釋得可比與葛力金的細致,他甚至還坦誠了當初拿凳子、拿雞、拿兔子變熊貓的實驗。

艾欣這才知道甲板上的雞兔是怎麼來的,她好笑又傷感:“當歸只有一個。”

“當然”傑伊阿爾斯通點頭贊同,可點了頭又為難了,當歸只有一個,他怎麼賠償?

“算了,”艾欣無可奈何的搖搖頭,人家的確不是故意,後來恢復記憶留她身邊也是為了報恩當保鏢,她還能因為占了理就不依不饒,她不依不饒難道還能讓當歸回來,“你走吧,這事說起來也不是你故意。”

他走了,她慢慢的也能忘了當歸吧,不過一隻寵物…城堡裡面還有咕咕呢,她回來後還沒有去看過咕咕呢,不知道兩年時間它又添了多少子孫?

艾欣努力讓她的心思轉到別的寵物上,傑伊阿爾斯通則在苦惱怎麼又弄一個當歸,可就算這世界還能找到別的熊貓,那也不是當歸啊

還是先說正事吧,傑伊阿爾斯通又說道:“爺爺讓我回家找長輩,我會努力將父親、爺爺、太爺爺他們全從實驗室拖出來,然後選好禮物…”

“不用了”艾欣嚇了一跳,她養只寵物,然後寵物變人是麻煩事,但也不用上升到兩個魔法世家的外交上面,而且據說阿爾斯通家的人向來我行我素,他家長輩要不認為這是大事呢?她不能給爺爺找麻煩。免費看言情小說就上啟傑小說!網更新最快

“我也認為這事不用看長輩的臉色,”傑伊阿爾斯通點頭贊同她的話,他們倆的事父親他們管不著,“你願意怎麼樣就怎麼辦,只要你滿意就好。”他笑得有點巴結。

當歸…艾欣不明白,為什麼她從人類的臉上還能看出熊貓的模樣,可當歸以前想討好的時候,就是這樣子的…

心裡不是不委屈,養了兩年的貼心寵物忽然就變成個大男人,人家又不是故意到她身邊佔便宜的…

可便宜還是占了,她的寵物也沒了,她也想哭想鬧,可哭鬧有什麼用?殺人滅口…一想到這是當歸她就連打都捨不得,所以只能眼不見為凈了…

“你走吧。”艾欣心灰意懶。

“好。”傑伊阿爾斯通乖乖站起身,主人…恩人的話是一定得聽的,他馬上回家收刮去,阿爾斯通家的東西不比克萊頓家的遜色,一定有她喜歡的珠寶。

傑伊阿爾斯通走了,葛力金才進來,看艾欣仍然沒精打采的樣子,他不由得皺起眉頭:“你們沒談好?”

“沒什麼好談的。”艾欣得跟葛力金說清楚,“這事不用他父親,他爺爺過來…”

“怎麼不用”葛力金嚴肅極了,“婚姻大事,怎麼不用他家長輩出面?他長輩只要還活著就必須來”

“婚姻大事?”艾欣愣住了,是她聽錯了還是爺爺說錯了?

“你們到底怎麼談的?”葛力金也覺得不對勁了。

“我們…他先向我解釋是怎麼變熊貓,人家法術失敗也不是故意的,我只能算了,然後他說回家請他家長輩都過來…不是過來道歉嗎?”。艾欣說著也覺得哪裡不對了。

“這事光道歉有什麼用?他得負責”葛力金哭笑不得,這兩孩子看著都是聰明人,婚姻大事上卻這麼不認真?

艾欣又呆住了她養了兩年的寵物,昨天突然變成了人,這刺激已經夠大的,可今天突然又成她相公了,誰能告訴她,這其實一直就是她在做夢?

這當然不是夢葛力金又提醒她另一件事:“還記得一清道長臨走時說的,他怕你在這世界無姻緣,所以特意為你求了根袖線…”

艾欣點頭,那個“扔”字也太嚇人了,她一想到就嚇清醒了:“爺爺你是說袖線應在當歸…應在那個人身上?可袖線我們又看不見?”

“看不見可以猜,傑伊今年三十七還沒結婚,他的長輩在實驗室忙著不出來,一點也沒有為後代考慮的意思,他極可能是命中無妻的再說他也認識一清道長,一清道長還讓他做你保鏢,一清道長會隨便讓個陌生男人跟著你?”葛力金絕不是無的放矢。

艾爾法他…的確不會隨便處理她的,細想想艾欣對這位神獸只有感激,這位嘴上說什麼也不管,但做的其實絕對比他們求的多。

例如他對艾長天說不管艾家後人了,但艾笑昆和艾頌儒出門轉轉就能遇上他,神獸真要想躲還能讓凡人尋著?

再例如他對艾欣,說把她魂魄找個身體就可以了,但艾欣是全靠他送了兩年多的牛奶才活下去,兩年多,一天也不間斷,風雨無阻的,你就是花錢定牛奶,牛奶廠家也未必能做到這一點。

還有就是她的婚姻大事了,她命中有沒有另一半關神獸什麼事,人家讓你不魂飛魄散就是恩重如山了,難道還要保結婚保生孩子?

所以聽了那個“扔”字,艾欣嚇著是沒想到這麼快就要找另一半了,而另一半長什麼樣難免讓人惦記,她可不是擔心艾爾法會壞她姻緣。

只不過,您明確告訴袖線那頭是誰,不是更好嗎?

葛力金顯然也是對艾爾法信心十足的:“你看一清道長為你找的這個可真是不錯,阿爾斯通家是魔法界的名門世家,與葛力金家門當戶對,你嫁過去身份上絕不吃虧,而傑伊那孩子也不是敗家的紈絝子弟,他二十歲就當上了家主。”

雖然傑伊阿爾斯通明確告訴了葛力金,他之所以年紀輕輕就當了家主,那是因為長輩的極不負責,但葛力金相信阿爾斯通家的長輩就是再不負責,也不會把那麼大的一份家業交給個草包。

“而且阿爾斯通家雖然是世家,但單傳了快兩百年,他家人口不多,你不用處理那麼多人情世故的麻煩事,傑伊也說了,你願意行醫他可以給你蓋座醫院,可見這世家的事他一個就能做主。”葛力金又列出一件好處。

不過葛力金最滿意的還是這一點:“什麼都不如子嗣重要,我問了傑伊,不但他,祖母,太祖母,甚至每一代的女主人都是不會魔法的普通人,可他們的下一代每個都是魔法高手,父系的遺傳非常強大”

葛力金一直最擔心的就是這點,他想有個會魔法的後代,可如果艾欣嫁給魔法世家,到時候萬一生不出來她會受委屈的,誰知道一個阿爾斯通的出現,就解決了這個最大的難題“如果你們有兩個孩子,一個繼承阿爾斯通家,一個繼承葛力金家,相信喬斯林大人要是還在世,一定高興又一個阿爾斯通姓了葛力金。”

連生孩子…孩子長大的安排都想到了,艾欣不得不潑冷水:“爺爺你想的這麼好,可要是袖線那頭不是他呢?”

葛力金馬上否決:“不可能不是”這麼好的條件到哪兒找?怎麼可能不是?

“萬一真不是呢?”艾欣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這個…”葛力金不得不考慮一下,“萬一也不怕,袖線系足姻緣天定,不是他強湊也湊不到一塊,不是他你們肯定結不成婚,有什麼好怕。”

也就是說,艾欣絕不會有嫁錯人的危險。

 


第一百六十三章另一個空間項鏈

艾欣前世沒的時候才二十歲,還沒有嘗過戀愛是滋味。她上大專時班裡又是女多男少,像艾欣這種埋頭學習的,也沒誰主動追求她。

不過女孩子到了適當的年齡,又加上電視、小說等都毫無顧慮的宣揚愛情的美好,艾欣對談情說愛、談婚論嫁並無反感。

只可惜她還沒來得及試著愛一回,人就重生到了異界,而且一開始是個嬰兒,現在也不過才二十歲。

艾欣這輩子倒是被人追求過,而且一個是爵爺一個是王子,很能滿意女孩子的小小虛榮心,不過地位越高越代表這些人的不單純。

艾欣的確沒有戀愛的經驗,但沒吃過豬肉至少看過豬跑,前世小說電視的薰陶,足夠讓她嫁人絕不是嫁給一個人那樣簡單的事。

雷昂特要當英雄,那他就必須看重名譽,當眾違背母親是不孝,而英雄又可以是個不孝之人,所以就算他再喜歡一個女孩,當名譽和愛情相沖突時,他會選擇前者。

艾欣也不會非要一個男人為她不孝,孝順是美德,但愚孝不可取,例如東方著名悲劇《孔雀東南飛》裡,兒就是無故被休而自盡的,雖然男的後來也殉情了,但他活著時不盲目的順從母親,就不會死。

好在艾欣一開始就拒絕了雷昂特,她不用在這異世上演一齣《孔雀西北飛》。

再說到可瑞恩,在家庭上艾欣的身份不會讓王室反感,她爺爺不但是大法師還是卡特人,可瑞恩對她也有意思。

如果不是條件好到讓別人產生危機感,梅魯能對她出手?

但可瑞恩有野心,他是嫡長子但偏又是二王子,如果庶出的大王子上位了,能容忍這個比其更名正言順的弟弟?所以為了能活下去,能好好的活下去,他不爭也得爭。

同理,大王子麥克斯也處在不能退的位子。

但是艾欣為必須卷進這池血水呢?

如果你告訴女孩子們那個英俊的男人將來一定會當國王”那麼差不多全部的女孩都會搶著嫁給他

如果你告訴女孩子們那個英俊的男人將來一定會殺了的親哥哥,而且可能還包括的父親”那麼差不多全部的女孩都會退避三舍。

不過要是一個英俊的、弒父殺兄的國王,估計還會有一半女孩留下來的,只是艾欣在走的那一半裡面。

艾欣不喜歡太復雜的生活,而且從醫學的角度講,長期處在緊張的生活環境裡,對健康是不利的。

那麼傑伊阿爾斯通,這個可能是她紅線系足的另一半,艾欣對他的評價又如何呢?

從背景上看,傑伊阿爾斯通處於有錢又單純的家庭,能保證你衣食無憂又不攙和那些彎彎繞繞的,只是說到印象,就未免汗顏了。

這倒不是傑伊阿爾斯通長得如何慘不忍睹,真要那樣葛力金也不會讓他當孫,只是艾欣並不兩人先談好了才找她,她一看見這男人就會想到當歸,觸景傷情她沒敢多看,現在回憶起來,腦中出現的還是…當歸

艾欣嘆口氣,反正這人比前兩個條件好,反正爺爺也說了,不是她的強求也不來,她還是去看咕咕吧。

其實真要算起來,咕咕才是艾欣在這世界養的第一隻寵物,之前艾欣和琳達養的那只雞是商品,不能算寵物的。

咕咕是艾欣六歲時買回葛力金城堡的,那時候咕咕才一歲多,到如今可是十六歲高齡的了,不過身體非常的好,再活幾年絕對沒問題。據說這是城堡魔法陣滋養的功效。

本來買雞只是為了讓它下蛋,誰放養在城堡後面森林的咕咕居然開始抱窩了,等孵出了一窩毛茸茸、黃嘟嘟的小雞時,艾欣才咕咕是只已婚的母雞。

從此以後,咕咕就帶著它的一干兒女在森林裡悠閑自在的生活,只不過森林裡雖然沒有天敵存在,但它們也沒能把這裡變成金雞嶺,據說這也是城堡控制了它們的繁育。

“咕咕…”艾欣拿了一把麵包屑,站在森林入口處喊話。

不到三分鐘,一隻又肥又大的土黃色大母雞晃晃悠悠率先走了出來,後面還跟了三隻嫩黃的小雞仔。

“這是你的第幾代子孫了?”艾欣樂了,將麵包屑灑在地上。

咕咕照顧後代吃食,沒空回答,更也許兩年不見,它已經忘了艾欣是誰了。

艾欣有點失落,如果換做是當歸,再好吃的也不如她重要,例如她給它留了兩個桃子,它還會記得剝好皮留一個給她。

但艾欣仍耐心的看咕咕帶小雞仔吃食,森林裡還有好些隻雞,可聽見她呼喚出來的仍是咕咕,對一隻真正的動物而言,可能這已經是它能為主人做到的極限了。

到吃中午飯的時候,葛力金說了另一件事,他們不是為了聯通去“黑鯊”島的魔法陣嗎?他也該動身去琳達那邊,然後估計這時候就能接艾欣了。

爺爺不但費心她還得惦記她,艾欣感激又慚愧我在城堡沒事,爺爺您要注意,畫魔法陣別長蹲著。”

“這些我,不過傑伊的事還是你和琳達說比較好。”葛力金說道。

一提這個艾欣又有點猶豫了現在就說…我才二十歲,不著急…”

“不著急,見長輩,訂婚,決定結婚的日子,還要準備聘禮嫁妝,這些至少得忙上一年,到時候你也該二十二了,如果那時候一切準備好婚禮卻沒成,證明他不是你紅線的另一半,我們還得重新找,你的青春耽誤得起嗎?”葛力金一樣樣給她算。

“……”聽他這樣一說,艾欣也不是該盼傑伊阿爾斯通是紅線系足的那一半,還是盼著不是了?

第二天中午,葛力金準時,對守在城堡這邊的魔法陣的艾欣點點頭一切順利,你吧。”

艾欣拎著準備好的食籃進入陣內,下一秒便和葛力金一起出現在一間屋子裡,琳達正站在室內笑吟吟的看著她。

這不是琳達繼承了沃瓦的藏寶室嗎?雖然裡面的財寶都搬空了,不過艾欣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地方。

“我覺得還是這個最讓人放心,魔法陣是秘密不能讓別人,可島上有地方能阻止那些小孩子不亂跑的?”琳達看出的疑惑,拉著她解釋。

葛力金擺擺手你們慢慢聊,我先回城堡了。如果你們誰想,站在陣中心默念葛力金城堡就行了。”

看他說走就走,艾欣忙提醒爺爺我在廚房給你留了面條,記得吃飯。”雖然有了前世養生的記憶,但葛力金一忙起來仍然會忘了按時吃飯,所以艾欣仍和小時候一樣,只要在他身邊就堅持不懈的提醒他。

目送葛力金消失於魔法陣,倆才出了秘室,關好門。

艾欣將食籃放桌上,開始一樣樣往外邊拿食物我做了面條帶,一塊吃飯吧。”魔法陣會在今天中午弄好,艾欣哪有心思坐在餐廳吃午飯,而她也,葛力金和琳達也是那種非得幹完正事才有空吃飯的性子。

同理,艾欣也沒有做山珍海味,她就是做了點手搟面,打了幾個荷包蛋。

奧泰大陸的面條就沒有湯面,起初葛力金吃個新奇,等有了前世記憶就吃個懷舊。所以湯面成了城堡餐桌隔三差五就會出現的食物。

琳達也沒吃過湯面,而且艾欣也猜對了,她和葛力金的確都沒吃午飯,更何況算起來,她從沒吃過做的食物呢。

所以艾欣一說是親手做的,琳達也不管面條的樣子是她從沒見過的,端起碗就吃,一嘗味道居然不,心裡感慨憑這廚藝就該嫁個好人家。”

“秘室裡面的呢?”艾欣邊吃邊問。

“裝空間裡了。”琳達放下碗,拉出衣服裡的項鏈給看,項鏈鏈子是純金的,墜子是一塊藍寶石,樣式簡潔而不耀眼,很符合空間物品的特點。

琳達還給解釋寶石就是空間,爺爺說秘室裡那些才不過裝了一半的地方,只要我想要找,將手放寶石上就可以了,例如…”她手放寶石上再離開,手裡多了塊金幣。

“這金鏈子是爺爺加了防禦魔法的,能擋三次武器攻擊和一次魔法攻擊,他說這段足夠我跑進魔法陣回城堡了。”琳達對的身手也有信心。“爺爺還說,你那個空間就是項鏈的樣子,所以他也為我選個空間項鏈。”

艾欣也拿出的銅元項鏈你能看見嗎?”

“看不見。”琳達對此也不驚訝,因為葛力金也解釋了,“爺爺說你那個是最高級的一種空間物品,而物品認主別人就看不見了,這樣的寶貝全奧泰大陸也只這麼一個,而且是老祖先造出來的,他還沒這個本事,聽說裡面還能進人,能試一下讓我看看嗎?”

“沒問題。”艾欣答道,然後艾欣本來還握著琳達的手,結果一下子就消失在她面前了。

進入空間的艾欣看著空空的手,就算她是空間承認的真正主人了,可也沒辦法把帶進來。

 

第一百六十四章上課的成果

琳達對艾欣的空間項鏈只有好奇,看艾欣的確隨時隨地一下子就能進去,她更加放心了,有這個寶貝在,她就不害怕艾欣會遇上危險了。

而艾欣聽琳達一口一個“爺爺”,可見姐姐也是從心裡認了這個長輩。然後她又想起傑伊阿爾斯通也是喊葛力金“爺爺”,起初以為他是從兩家祖上的關系論的,現在看來只怕是…他倒是改口快,也不怕將來空歡喜…

那他現在又歡喜嗎?這樣想著,她臉有點紅了。

吃著熱湯面,臉紅些是正常的,琳達沒發現什麼,她還在和妹妹解釋:“本來我也想去城堡看你的,可這邊離開一會兒我都怕有人找,只好讓你過來了。”

“我過來也行啊,”艾欣不介意,然後關心,“島上進行的還順利嗎?”。

“還行,切雷回來說了迦蘭海軍的裝備,島上之前瞧不起正規軍的人有的有點清醒了,至於還在瞎叫喚的,被我派遣出海了,不過我不許他們打海上花的旗號,免得丟我的人。”琳達盤算,那些人就是有命回來,也沒力氣折騰了。

姐姐這招也是借刀殺人啊,“那格羅法子爵他們呢,明白你的意思嗎?可別誤會了。”艾欣想到島上還有迦蘭王的特使,這事可不能讓他們以為“海上花”是陽奉陰違,其實還在做海賊

“解釋了,其實他們那麼聰明,哪用我特意說明什麼。”琳達似乎有點跟誰在賭氣的樣子。

“怎麼啦?你們相處得不好?”艾欣擔心了,要是姐姐她們過不了特使這道關,她們怎麼去迦蘭生活?

“沒什麼不好,我和惠特教授相處得非常好,你知道嗎?本來我以為我養母夠厲害了,但惠特教授也不差,而且是遇上惠特教授我才知道,女人的厲害也可以有許多種方法…”琳達感慨道。

其實就算琳達成了全部海賊的首領,她仍然認為女人是弱者,所以女人要戰勝男人,就得如她養母歌麗思一樣,暗地裡下手。

所以琳達在清理島上反對她的人時,也是暗裡面動手,這和歌麗思治理海島的方法如出一轍。

可見到了惠特教授琳達才知道,原來女人可以這麼強,而且是光明正大的強

惠特教授長得一點也不兇,她現在還能看出風韻來,可見年輕時候絕對是個美人,而現在琳達見了她,也只把她當成位知性的半老貴婦人。

所以就算惠特教授只負責教島上的女孩子,琳達也不放心,這島上的女孩子也都是些野丫頭,要是管得她們不滿意了,她們搗亂起來絕不比男孩子遜色。

可是惠特教授說:“淑女們上課怎麼可以讓人圍觀呢。”一句話便謝絕了包括琳達在內的其餘人的旁聽機會。

琳達只能等著看結果。

結果讓人吃驚,上了一上午課的女孩子們放學了,她們沒有向往常那樣打鬧著跑跳出來,而且一個個規矩的走出來,放學回家遇上了大人,還有的會拉扯裙擺行屈膝禮。

雖然一上午的禮儀無法有多盡善盡美,但這些假小子們突然的舉動可是嚇壞了不少大人,大人們當然會好奇的追問,可女孩子就如同約好了一樣,誰也不肯說,問急了也只有最小的艾塔說了句:“惠特教授很厲害的。”

可究竟是怎麼個厲害法,艾塔又說不出來。

女孩子們的母親不由得開始擔心了,這位女教授管學生的“厲害”辦法,不會和她們家的男人管女人一樣吧?

實在是不放心,於是給女兒換衣服時檢查她們身上有沒有傷,小孩子身上還真難免有外傷,不過這些都是她們之前跟男孩子打架,上樹摘果之類原因造成的,算不在惠特教授的身上。

而惠特教授知道這些事後,便一一家訪,和每個女學生的母親詳談,奇怪的是,她不和孩子的父親談。

而談了之後,女孩子們在上課的時候,她們的母親也會過來一起聽課,並對惠特教授也是非常尊敬。

島上人也很快就知道原因了,惠特教授上島第一天是和別的教官一起聽琳達介紹島上的情況,並參觀全島。她第二天給女孩子們上課,第三天給女孩和她們的母親上課,然後第四天傍晚,上課的成果就顯現了。

那天傍晚事發在海賊卡普家,他的兒子戈裡十一歲,正和格羅法子爵學習,女兒莉莉亞今年七歲,這兩天和母親拉克西一起聽惠特教授講課。

事發原因是卡普多喝了幾杯,手癢癢開始打老婆了。

這倒不是當妻子的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大錯,事實上,島上的海賊打老婆是極常見的事,他們的妻子幾乎全是搶來的,沒出聘禮沒明媒正娶,沒有娘家人掙腰,這些女人見了他們又總是發抖,無行中也助長了這些男人的惡習。

當丈夫的打妻子,甚至不用找什麼做飯不好吃,帶孩子不用心這類的理由,那是想打就打,想怎麼打就怎麼打,想什麼時候打就什麼時候打。

直到逼急了,連著好幾個女人抱著孩子一塊跳了崖,打人的風氣才降下點,雖然女人死了可以正好換新的,但孩子到底是自己親生的,死了還當沒事人一樣的父親實在太少了,就連殺人不眨眼的沃瓦,也傷痛了女兒一輩子。

不過沃瓦沒打女人的習慣,因為他玩膩了就喂鯊魚。可他也沒阻止手下打女人,別人的老婆他更不心疼。

只有歌麗思,在打得快出人命的時候過來勸勸,她是沃瓦的女人,男人不能不給面子,女人和孩子又感激她,為她贏得更多人心。

琳達繼位之後心裡是想禁止這種暴力的,可島上男海賊才是她的主力手下,她不能為這事把人全得罪了,只能學她的養母,必要時才出面勸一下。

但今晚根本不用琳達出場,一向逆來順受的拉克西居然還手了,而且三下兩下居然就把卡普扔在了院子裡

她怎麼有的這膽子她怎麼有的這本事?

人們都十分不解。

在院子裡睡了一晚的卡普早晨酒醒了更加生氣,他認為自己是喝多了才在院子睡著的,他女人要是有那本事就不會挨上十幾年的打了。

但場面一定是要找回來的,可他氣勢洶洶進屋,老婆孩子全不在…她們上課去了,而且還沒有給他留早飯。

灶間的火還溫,鍋碗也才刷過,證明母子三人是吃了早飯才走的,可她們居然什麼也沒給他留卡普從沒受過如此待遇

卡普當時就想沖到學校找老婆算帳,可不遠處的軍號聲提醒了他,他出操要遲到了

琳達管理隊伍的方法是沿襲了沃瓦的,別看沃瓦殺人越貨視律法如無物,但他練兵用的是維古正規海軍的訓練辦法,絕對的令行禁止,就連沃瓦本人擁有了那麼多女人,他每天早上也是按時過來的。

規定是十幾年前就開始執行的,所以卡普誤了頭聲號領了十鞭子的懲罰他還得慶幸——如果在三聲號之後他才來,那是上報頭領要砍頭的重罪

“瞧,你女兒”夥伴尼珀推推卡普。

卡普回頭,果然不遠處的石頭後面露出女兒莉莉亞的小臉,被發現了,莉莉亞轉身就跑,像一隻受驚的小兔子。

別看卡普平常習慣打老婆,有時候連兒子也揍,但從不打女兒,打老婆也是關上門背著女兒,有時候碰巧讓女兒看見嚇哭了,他也會停手的。

這時候發現了女兒,卡普心裡總算安慰了,他沒白疼女兒,莉莉亞還是關心他的

可和他一隊的夥伴卻在休息時間大聲的笑話池,昨晚被老婆扔出門實在是丟人啊

卡普當然要為自己分辯,昨晚是因為他喝醉了,並且反駁,在這裡笑話他的人,說不定在家多怕老婆呢

夥伴們當然不服氣了,其中笑得最大聲的伯斯還拍胸口保證,回去就揍老婆一頓,讓大家看看什麼才是當丈夫的威風

卡普也知道島上從來都是男人打女人的,他也不過是為了面子才說的,而真想要找回臉來,還是得回去把自家女人打頓狠的

好不容易等到上午工作結束了,卡普跑步回家,正好在門口遇上拉克西帶著一雙兒女有說有笑的回來了,他上午丟這麼大的人,這女人還笑得出來?

“戈裡,你先帶妹妹進屋”卡普邊命令兒子邊揮動拳頭。

結果是拉克西的拳頭先擊中了他,同時她腳一勾,卡普重心不穩摔倒在地,加上背後受的鞭傷,一時竟疼得爬不起來了。

誰也沒去扶他起來,拉克西打門進屋,她還要著急做午飯呢,忙了一上午孩子們都餓了。

兒子戈裡也不看他,只是在進屋前說了句:“教官說了,真正的男人應該保護自己的家,而不是拿妻兒練拳腳來顯示自己多有本事”

女兒莉莉亞倒是含淚看了父親一會兒,目光中極其失望:“媽媽怕你誤了早操,特地讓我回來叫你,她對你這麼好,你怎麼還要打她?”

院門在卡普面前關上,還從裡面反鎖上了,留下卡普一個人坐在冰冷的地上。

 


第一百六十五章島上的男人們

家裡廚房的煙囪開始冒煙了,熟悉的香氣順著院墻飄到外邊,光聞味卡普就拉克西一定做了蔥油餅和蔬菜湯,湯裡可能還打了幾個荷包蛋,一般是三個,因為拉克西從來捨不得吃。

那麼今天,她會打幾個荷包蛋?

莉莉亞不遇上了開心事,說笑的聲音連外面都聽見了,女兒開心是好事,但她難道忘了她可憐的父親還被關在外面?

裡面還傳來劈柴的聲音,那一定是戈裡在幫媽媽幹活了,之前家裡這種粗活都離不開他,可現在也能幹了,所以戈裡,你可以瞧不起父親了?

卡普接著又聽見拉克西喊孩子們吃飯,院裡一下子安靜下來,更顯得外面有些…淒涼。

卡普忽然有種要被人遺忘了的恐慌感,他上前想去砸門,可不遠處搶先響起了砸門聲,還有怒罵聲。

伯斯?卡普聽聲音就認出是誰了,他不會也…抱著幸災樂禍的心理,卡普先幾百米外瞧瞧。

伯斯果然也被關在了自家外面,看見卡普不免尷尬,可真見到他如此,卡普倒沒了嘲笑的心情,只有點同病相憐。

伯斯的確是準備回家耍威風的,可他也沒料到自家居然也敢反抗,他身上沒帶傷,也沒喝酒,要打過他挺難的,可有幫手,他們的明確站在母親這邊,硬是將父親趕出門

而且他也說了教官說了,男人在外面沒本事,才會在家裡耍威風”

又是教官卡普和伯斯這對難兄難弟總算明白妻兒為會變成這樣了。可為這個事他們又不好意思找琳達告狀,被孩子們趕出門,說出去多丟人

而且他們還另一件事也不對勁,島上人沒事向來喜歡看熱鬧,可他們鬧出這麼大的動靜,為左鄰右舍都關上門當不?

這點倒是好解答,訓練時問同伴,除了一些住的遠的是真的沒聽到,其他人的回答全是孩子不讓出門。”

這是島上的一個大特點,你要說不讓你幹,肯定讓人恥笑的,但要說孩子不讓你幹,那聽話是理所當然的。

這與島上惡劣的生存環境有關,住在這裡當然沒有法師藥師可以求助,本來大家生病就是挺著的,不過練武的人向來身體不,也沒大病。

可生孩子就相當的危險了,島上也不可能有專業接生的,都是事到臨頭找別的幫忙,所以一屍兩命,或者孩子生下來養不活的實在不少。

何況海賊們過的是刀光血影的生涯,今早上船出海,晚上能不能還很難說,所以他們對後代異常的看重。

聽了卡普他們的遭遇,仍然取笑他們的也有,說回家立榜樣的也有,然後那些想當榜樣的無一例外被趕了出來。

“現在有家不能回,只好睡在船上的有五個人,他們不好意思找我告狀,我也就當不這事,你說惠特教授究竟和她們說了,讓這些至少挨了十幾年打的敢反抗了?”至於惠特教授肯定教她們武藝了,這個琳達倒是能推測出來。

艾欣則皺眉我在島上也住了好幾天,不他們還有這惡習?”

“你是我的,他們又想讓孩子拜你為師,哪會在你面前打人?”琳達笑道。

艾欣想想也是可是博比他們跟我出來的,在克瑞澤城買了那麼多禮物往回帶,我看裡面也有不少是大人穿的衣服,其中還有化妝品,我以為他們很疼妻子的?”

“疼也是他們,打也是他們,例如那個卡普,你別看他也打的女子,可用心時也能豁出命的…”琳達又講起一段舊事。

那是拉克西在懷戈裡的時候,正趕上海軍巡邏得緊,沃瓦下令暫時不出海,可一旦不出海島上的食物就緊張了,食物採取供給量,只夠勉強填飽肚子,而且長不見肉類,這樣的飲食顯然不能滿足孕婦的營養。

卡普就打起了海魚的主意,可“黑鯊”島之所以叫“黑鯊”島,就是因為島周圍有成群的鯊魚,雖然鯊魚的老窩是在懸崖下麵,但海島周圍全是他們的地盤,從它們口中搶魚,那的確是在玩命。

卡普倒不是一個人去的,他找了個同伴尼珀,因為尼珀家的也快生了。兩人一個駕小船一個潛進水裡,輪流作業找魚。

開始還挺順利的,可總去難免就遇上了鯊魚,卡普胳膊上被咬了一口,不過好歹和尼珀活著了。

只不過一受傷自然驚動了沃瓦,這兩人居然不顧他的命令出海,處罰是必須的,只是他們出海不是當海賊而是當漁夫,死罪是不用的,但一定得去造船工廠幹兩個月的苦力。

不用死自然挺好,可當苦力是不能回家的,而且苦力分配到的食物比海賊還少,他們吃苦沒關系,家裡和未出世的孩子還活不活了?

兩人哀求沃瓦,能不能把處罰的往後推一些,等孩子出生了他們再去服刑,到時候可以罰他們半年、一年都行

沃瓦那時候已經開始慢性鉛中毒了,脾氣非常暴燥,一聽有人敢對他的命令討價還價,當下就把兩人打個半死,扔進苦役裡面。

不過鉛中毒的人記性也不大好,卡普和尼珀也不是沃瓦的親信,所以他轉身就忘了這件事。

這又給了歌麗思機會,她省下的營養品悄悄給兩個孕婦,並讓琳達安排偷偷帶兩人回家看看。

正因為這樣,在沃瓦死後,卡普和尼珀堅定的站到了歌麗思和琳達這邊,並成為其中的骨幹力量。

本來一聽說這男人有打的毛病,艾欣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離婚不和那種男人過了把孩子都要

可聽到卡普和尼珀還做過這樣的事,她心裡也一軟,打孩子的男人多了去了,可能為孩子如此玩命的男人,那是屈指可數的。

算了,只要拉克西本人還願意和這個男人繼續過下去,她出頭幹,不過還是得找機會請教一下惠特教授,人家是用辦法讓那些逆來順受的如此勇敢的?

“那格羅法子爵呢?”艾欣更關心這個,“我給你的那些資料你都看過了嗎?”

“看了,”說起這種事琳達沒有一般女孩的羞答答,她大大方方表示,“我的婚姻我當然會考慮,不過得等島上的事差不多了,一心二用的本事我真沒有。”

看她這樣大方的談這種事,艾欣覺得的事也不那麼難開口了,這種事女孩長大了都免不了要經歷,有好難為情的…雖然她的經歷起因特殊了點…

艾欣正準備開口,就聽門外的衛兵報告琳達,埃利西斯教官和諾瓦京師傅要求見你。”

“肯定又是為了巴布。”琳達不用猜都。

“巴布了?”艾欣對那個總喜歡拿小刀嚇唬人的小子印象挺深的。

“巴布遇上埃利西斯,就像是小魚遇到了鯊魚。”所以除了躲著,他沒有別的招術。

琳達帶艾欣去大廳,一路上順便給她介紹埃利西斯的教學成果。

島上的女孩全由惠特教授負責,男孩們則由埃利西斯和他的四個助手負責,而與惠特教授說淑女練習禮儀不便讓人圍觀的不同,埃利西斯他們對男孩子們的訓練則大大方方由島上人觀看,甚至願意聽課的也可以旁觀。

男孩的教學分文化課和體育課兩部分,涼快則在外面上體育課,熱了則在室內上文化課。

雖然這比之前多了半天的課,但想到之前沒課的時候,孩子們閑得到處亂跑,甚至組隊打群架,回到家一個個鼻青臉腫的不讓人省心,那還不如進教室學點。

而教官們安排上室課,充分考慮了孩子們的身體,家長們對此也很滿意。

雖然之前的確說了“我家小子就交給教官你了,只要不打死打殘了,隨你折騰他”這種話,但畢竟是自家孩子,真要交給別人打,心裡能不別扭?

所以許多家長旁聽了頭幾回的教學。

先是的體育課,埃利西斯親自負責,帶有助手兩名。

體育課巴就是排隊跑步,然後活動筋骨,再然後教他們實用的招式。而在教官與學生一對一練習時,助手們先在地上墊了兩床厚棉被,這樣學生被打倒在地就不會受額外的傷。

據說正規軍事學校在教初學者時,都是這樣防護的。

這可比他們當初強多了年輕的海賊看了還挺羨慕的,他們當年跟長輩練武時,不被擊倒在地上多少次,有時候運氣不好倒的那塊地上還有石頭,那可是…

會武的都,要想練習時不受傷是不可能的,海賊家長們注意的也就是教官會不會故意、刻意為難孩子們,下重手。

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家長們都是內行,看教官教的全是實用的格鬥技巧,有些比他們總結的還要好,就教官沒藏私。

而看埃利西斯他們的確對學生們一視同仁,不會刻意針對誰,家長們終於放心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特殊的教育方法

家長們滿意了,並不代表孩子們就開心了,島上的孩子都是野慣了的,你要他們不能去痛快的去玩,連走路的姿勢都被訓不正規,他們如何高興?

有父兄在當海賊的家庭還好說,沃瓦訓練海賊也是按正規軍隊來的,而且一個不就會挨鞭子,比起只罰站的教官,他們沒理由叫苦。

可巴布受不了,諾瓦京收養了七個海難孤兒,兩個大些的跟他學造船,五個小的在上學,巴布就是五人中的頭兒。

諾瓦京是個老頭,又沒有結過婚,對于照顧孩子,他的認識就是讓孩子們吃飽穿暖不哭鬧,至於男孩子,野點是正常的,但不能欺負女孩子。

所以巴布沖喬尼舞刀子,諾瓦京不管,換了艾欣,他則不允許了。

但埃利西斯是男的,明顯在諾瓦京的允許範圍內。

所以巴布上體育課就不認真了,他不但不聽課還故意伸腳絆前面的人,引得走得好好的隊伍摔倒一地。

當時還有不少家長在圍觀,看到自家孩子無故被摔,都認為巴布這小子是該受教訓了。

埃利西斯看到巴布故意搗亂,當然要上前問原因。

巴布嘻嘻哈哈的,只說教官上的課不好,邊說邊伸手大幅度揮動手裡的小刀,鋒利的刀子每每擦著埃利西斯的身體,讓旁邊的人心驚,埃利西斯倒是一直面不改色。

看嚇不到他,巴布心裡發了狠,不信見了血你還不怕他這回對準了埃利西斯的胳膊刺。

埃利西斯這才出手了,巴布手一麻,刀子不知的就到了埃利西斯手裡。

“小孩子的玩意兒”埃利西斯可不稀罕刀子,他隨隨便便手一揮,刀子便飛出去了,插在孩子們練習弓箭的靶子上,而且正中靶心。

這一手可是比只會亂揮刀子強多了,也實用多了。

埃利西斯不再理巴布,重整隊伍繼續上課,巴布漲紅了臉,他空不過教官的,便去靶子上拔小刀,可刀子插得太深了,他居然拔不出來

圍觀的大人看了樂不可支,但誰也沒伸手幫他。

巴布還很倔,他沒向任何人求助,就是在使勁,而埃利西斯也一直不管他。

課結束,人都走了,巴布的小刀還在靶子上,他捨不得的小刀,一發狠乾脆把靶子踹斷了,連靶子帶刀扛回了家。

結果諾瓦京要的時候,伯格帶著埃利西斯的助教薩爾找上門了,他們是專門要罰款的,理由是巴布破壞學校公物。

沒等諾瓦京問,伯格就幸災樂禍、繪聲繪色的說了巴布是如何故意摔倒同學,拿刀子刺教官,刀子在靶子上撥不出來,他就把靶子弄壞帶走了。

伯格說的全都是事實,雖然語氣上難聽一些,但西克他們也沒法指責他說謊。

諾瓦京是真的,只能老實掏錢。

諾瓦京是在外面正式上過學的,他這種事找家長要賠償是輕了的,巴布拿刀子刺教官,開除他家長也不好意思喊冤。

諾瓦京是在海賊中待久了,習慣了他們拿刀子講道理的行為,可到底小時候的教育更根深蒂固些,一看人家教官按正規學校的來,他也準備勸勸巴布了。

可巴布直到吃晚飯也沒,諾瓦京只好帶著徒弟們去找,終於在一艘廢船裡找到了睡著了的巴布。

諾瓦京勸導的話就說不出口,第二天哄著巴布去上學,可巴布上課仍不老實,他倒是不敢揮刀子了——如果教官把刀子插進墻裡面,他難道還能把墻也搬走?

可巴布在人家立正時他稍息,人家向左轉時他向右轉,腳下仍然是帶了勾子的,不留神就有被他絆倒的。

埃利西斯於是讓他單獨罰站,可巴布根本不聽,轉身又跑了。

諾瓦京當然不放心,他問西克上課時的情況,西克如實說了,諾瓦京就不由得訓了巴布幾句,結果巴布又離家出走了。

諾瓦京只好再去找他,找又哄他去上課,課堂上巴布又搗亂,又被埃利西斯單獨拎出來,如此重復著,全島人都在看後續呢。

諾瓦京這回請埃利西斯專門到琳達面前,是因為他沒辦法了。

“埃利西斯教官,我你對島上的孩子挺不的,可為單獨對巴布?你總讓他一個人站外面,他只能看著別的孩子玩,這多可憐?”諾瓦京話裡還是向著自家小孩。

“琳達,艾欣也了?”埃利西斯先問候。

“埃利西斯教官。”艾欣也沖他點點頭,格羅法子爵迦蘭特使的身份不公開,所以她也不便稱呼他的爵位。

問候完畢,埃利西斯才轉向諾瓦京解釋諾瓦京師傅,我想有件事你一定還不,巴布總喜歡伸腳絆人,許多學生因此而受傷,他們的家長紛紛來找我,讓我不要讓巴布來上學了,我要不答應,別的學生不是太可憐嗎?”

“有這事?”諾瓦京一怔,其實巴布一直很淘氣,這幾年不斷有人帶自家孩子上門告狀的,可他想不到巴布現在居然讓大家如此排斥了。

諾瓦京也,這事要換成外面的學校,被家長們統一投訴的學生,學校是有理由不收的,可巴布辦?他將來可是要成家立業的不上學學行?

“諾瓦京師傅,我你記名和不記名的徒弟有二十幾個,加上還有收養的另外六個孤兒,可他們加一塊都不如一個巴布讓你費心吧?”埃利西斯又說道。

諾瓦京也承認這點,但他無可奈何這孩子一鬧情緒就離家出走,我能不擔心他?”

“你是怕他會離開島上?”埃利西斯問道。

諾瓦京搖頭離開倒不會,島上的船隻由專人管理,他肯定混不上去,而且他年紀小,也不會駕船。”這島上又是那麼容易離開,就不會有那麼多跳崖喂鯊魚了。

“那你是擔心島上有壞人,他一個人在外面會有危險?”埃利西斯又問道。

島上…島上的男人差不多全是大眾意思上的壞人,但巴布遇上他們要喊叔叔伯伯的,而且巴布兜裡一個鐵幣也沒有,哪個海賊會盯上他?所以諾瓦京不得不承認,生活在一群殺人越貨的海賊中間,巴布並沒有危險。

“那就是島上有猛獸會吃人了?”埃利西斯再猜測。

這回諾瓦京馬上就搖頭島上沒那種”這裡住的可是一群海賊,有野獸二十幾年的也讓人打光吃光了。

這些都不是,埃利西斯一臉不解那我就不明白了,這裡危險都沒有,那為巴布一回家晚了你就如此著急擔心?”

“這個…”諾瓦京一怔,對啊,既然危險都沒有,他幹嗎這麼擔心,“他不吃晚飯…”這理由諾瓦京都說不通,巴布又不是嬰兒,需要靠人喂養。

埃利西斯則笑了他要是餓了不更好?”

諾瓦京有點明白了那我今天不出去找他了?”

“如果你不放心,就派人暗中找到他,找到後也別讓他,看他時候忍不住回家,而他了你也不動聲色,就當他從沒離家出走一樣。”埃利西斯進一步說道

諾瓦京終於明白了,既然他哄著勸著不管用,那不如試試埃利西斯的辦法,不過他仍尋求保證這麼說教官你並沒有放棄巴布?”

埃利西斯點頭身為教官我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學生,只是巴布情況特殊,我的教育方法也不得不特殊些。”

諾瓦京放心了那我了,謝謝教官,琳達,艾欣,打擾了。”

琳達從頭至尾不過是在看著,這事雖然是諾瓦京找上了她,讓她主持“公道”,但埃利西斯就解決了。

諾瓦京走了琳達才開口了諾瓦京師傅為巴布也太盡力盡心了,島上很多人都看不下去了。”

埃利西斯則說道能對沒有血緣關系的孤兒這麼費心,他是位好人。”

“就是因為太好了,巴布這小子太沒良心了”琳達看了都生氣。

“其實巴布這樣做,正因為他也在乎諾瓦京師傅的,”埃利西斯不愧是教導主任出身的,對孩子心理非常掌握“諾瓦京師傅身邊連徒弟帶孤兒,足有近三十個人,你想一想,是悶不出聲的乖孩子還是又吵又叫的野小子更引人注意?”

琳達也明白了,並舉一反三那麼巴布這招術不靈驗了,諾瓦京真的對他失望了,他就會害怕,要改正誤了”

埃利西斯點頭正是這樣,巴布一開始是為了引人注意他,但壞事做多也成習慣了,趁他現在壞得還不徹底,一定要讓他改”

艾欣也“會哭的孩子有糖吃”這道理,但看琳達和埃利西斯她沒插嘴,這氣氛挺好的嘛

埃利西斯還有文化課,他不過聊了一會兒就告辭,對這點艾欣也表示滿意,敬業而不圍著轉的男人,更可靠。

等埃利西斯一走,琳達就說我看也沒別的事了,我們乾脆去拜訪惠特教授吧。”

艾欣點頭,那當歸的事晚上再說吧。

 


第一百六十七章強勢弱勢

島上的女孩子們下午倒是沒有課,不過她們現在也在教室裡,因為過幾天就是艾塔的生日了,惠特教授要給她做一條迦蘭最流行的裙子,女孩子和她們的母親都在這兒學手藝呢。

“琳達姐姐艾欣姐姐你回來了”女孩們先歡呼,然後想起學的禮儀,又扯裙擺屈膝行禮。

還挺有小淑女的樣子,艾欣笑著還禮。

“艾欣姐姐,你的寵物呢?”最小的艾塔在找當歸,可怎麼不見它呢?

艾塔這一問琳達才想起來,她就覺得妹妹身邊好象少了點什麼,原來是少了那只小動物,不過估計是留在城堡裡面了。

艾欣則考慮多點,當歸以後都不會在出現了,未免孩子們總是問,她乾脆說:“當歸回去了,它找到它的家族了。”

“咦?”女孩子們反而更感興趣了。

“那不是有好多好多當歸了?它的家人應該和它長的一樣吧?”

“姐姐你見到當歸的兄弟姐妹了?它們是不是和當歸一樣可愛?”

“有好多隻寵物了,我們可不可以每人養一隻?”

“對啊,我要養”

“我也要”

女孩子爭先恐後的舉手,唯恐分不到自己手裡。

艾欣搖頭:“我把當歸放了,熊貓本來就不該是養來當寵物,當初是因為怕它孤苦伶仃會餓著,現在它找到自己的家族了,我不應該再留它了。”

她是永遠失去當歸了。

艾欣的傷心可不是假的,看她都能以身作則放了寵物,誰還好意思再叫著要養熊貓?

惠特教授身邊人不少,有些話就不好說,姐妹倆打招呼聊幾句便出來了。

到了門口琳達安慰妹妹:“你還喜歡什麼寵物,我再給你買一隻。”

她哪還敢養別的,可別又是什麼變的,不過正好琳達提個頭,她可以說當歸的事了:“姐姐,今天我過來找你,也是與當歸的事有關…”

一聽到當歸居然是個大男人變的,琳達反應激烈:“宰了他”敢占她妹妹的便宜

艾欣搖頭:“人家又不是故意的…爺爺讓我嫁給他…”她又介紹了阿爾斯通家的情況和他們與葛力金城堡的關系。

琳達也知道葛力金是不會害艾欣的,他認為那個傑伊阿爾斯通能嫁,那男人應該就能託付終身,何況婚姻大事本來就該聽長輩的。

“那人長得怎麼樣?”琳達還是得問問。

艾欣不好意思了:“我那時候光想著熊貓變人了,別的真的沒注意。”

“你啊”琳達無可奈何的嘆氣,“他不是過幾天會回來嗎?到時候告訴我一聲,我去城堡見一見,替你問一問?”

艾欣本來想說紅線的事,哪怕琳達不知道什麼是紅線,換個魔法名詞也好讓姐姐知道,妹妹這輩子其實已經定下了,想換也換還了,除非真不是傑伊。

可她說不出來,艾爾法的禁令明顯包括了這點,不過不說也有不說的好處,至少琳達不用再為她擔這個心的。

開通了城堡和島上的魔法陣,除了能讓人緊急避險,還能快速運來島上沒有的緊俏物資。

自從歌麗思當家後,島上就開始自己養家畜,種莊稼,這樣在臺風來臨出不了海,和海軍巡邏緊的日子裡,島上的人還能保證營養。

現在並不是臺風天,可琳達和迦蘭海軍協商了不做海賊,她手下的船隻就不出海了,這兩三個月時間還好說,可時間長了島上人多莊稼少,完全自給自足是不可能的,“我本來想和埃利西斯商量一下,能不能讓我的船隊打迦蘭海軍的旗號去沿海城市買東西,現在有魔法陣就方便了,我把錢給你,你那兒不是有和商店聯結的送貨魔法陣嗎?先送到城堡再轉我這兒。”琳達對妹妹說道。

艾欣則反對:“為什麼不和埃利西斯說?特使是來幹什麼的,不就是來幫你解決問題的,再說這點事要是他們都幫不忙,可見他們沒把島上的人當迦蘭的國民,將來又怎麼住過去?”她心裡則說,為什麼不找埃利西斯商量?她巴不得她們多“商量商量”呢。

琳達心想也是,吃飯的事說小其實重大,正好試試迦蘭的誠意。

琳達讓艾欣和她一塊去找埃利西斯,艾欣忙搖頭:“我實在惦記惠特教授是怎麼跟島上婦女洗腦的,我還是去找她,這時候衣服也該做好了。”

於是姐妹倆分頭行動。

艾欣去的時間還挺巧,島上的女人帶孩子回家準備晚飯了,惠特教授抱著快縫好的裙子正從學校出來,知道艾欣是過來找她的,笑道:“正好我要做晚飯了,你再晚一點咱們就碰不上了。”

於是艾欣跟著她回去。

惠特教授的住處和埃利西斯他們是住一起的,一個獨門獨戶的小院,裡面六間房是各自的宿舍,另一間是廚房,六個人的伙食全由惠特教授負責。

艾欣幫忙打下手,惠特教授也沒反對,她認為女性會廚藝也是嫁人的必要條件之一。艾欣則問起來島上婦女為什麼會聽她的。

惠特教授答的簡單:“我不過和她們談了兩點,一是在這樣家庭長大的孩子往往也容易有暴力傾向,尤其是男孩子,他們會學著也打自己的妻兒,而女孩子看到母親不敢反抗,會認為挨打是天經地義的事,她們將來也任由相公去毒打。二是島上的情況特殊點,這裡的男人異常在乎後代,可惜那些女人不懂得善用這一點,挨打時怕孩子聽見還往往自己把嘴捂上,助長那些男人的氣焰…”

惠特教授對這點是最怒其不爭的,她告訴那些女人,沒有哪個孩子願意看到自己母親被打,哪怕打人者是自己的父親,這時候他們是站在母親這邊的,例如拉克西家,她和孩子加一塊是三個人,卡普是一個人,三對一,少的才是弱勢。

而別的家再少也是二對一,仍然強的是女方,那為什麼強的要被弱的打呢?

看那些女人心動了,惠特教授也知道凡事不能光靠嘴,她必須教會她們保護自己的武藝,她們的相公都是四肢反應比頭腦快的人,你得先把他們打趴下了,接下來他們才會重視你,聽你說話。

還有那些孩子們,父親很疼他們,那他們在家裡就有發言權,表明態度明確支持母親,別一遇上事就嚇得躲遠了哭。

其實惠特教授一開始知道這事也是想拆散這些家庭算了,可瞭解後發現這些男人還是有可取之處的,他們打女人也不是因為有什麼深仇大恨,而是純屬一種吃飽了沒事幹,你打我也打,大家一起打的不良風氣。

島上十家就有九家習慣打老婆的,真要都分開過也不現實,何況這裡的女人都沒有工作,一個人連養自己都辦不到,更別說還有幾個孩子了。

所以惠特教授做的只能是教訓,再收服,而現在教訓已經進行了,今天下午拉克西她們還向惠特教授請教,說相公通過孩子遞話,意思說要回家,只是連孩子也看不出他們不誠心,怕回來後就翻臉不認賬,問該怎麼辦?

惠特教授給她們支招,現在是關鍵一定不能鬆口讓他們得寸進尺,但被褥吃的可以讓孩子們帶過去,表示仍然是心疼相公的,只是被他的行為傷了心,不敢讓他回家再折騰。

這個意思也一定要孩子帶到,最好能讓當父親的在孩子面前保證不再打人了,然後再同意他回家。

艾欣聽了連連點頭,說到底還是女人的地位太低,男人怎麼打也知道她跑不了,這事其實也不光是島上獨有的,她之前行醫到一些村子偶爾也會遇見。

而且看惠特教授對這種事這麼有經驗,只怕城市裡也有。

再一聊就果然了,惠特教授是因為有個之前教過的女學生上門救助,訴說被相公家暴,她有心不和那男的過了,可婆家先一步把她的孩子藏起來了,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惠特教授認識人廣,官方又有人,雖然那家人認為藏自己孩子不犯法,但民如何鬥得官,官方偏就認為你要在私下販賣幼兒,哪怕這幼兒的確是自家的,在迦蘭法律中也是不被允許的。

男方還怕坐牢,只好簽下離婚契約,並將孩子也給了女方,還付了一筆撫養費。

其實這事的男女方家裡都不窮,女方因為父母沒了哥嫂不好,娘家的勢比較軟弱,可惠特教授一直以為男方一家都是文明人,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女方身上的傷了,她還真不敢相信。

這樣的中產階級家庭都有這種事,那麼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還有多少女人在默默忍受這種悲劇?

當時才三十出頭的惠特教授,因為這個引子,從此下半生都把幫助家暴中的婦女當成副業,這些年被她救援成功跳出火坑的婦女不知道有多少。

艾欣到晚飯時間就回來了,她謝謝惠特教授留她用餐的好意,因為琳達再“商量”也又不會忘了妹妹的。

琳達果然已經回來了,專供首領的小廚房也已經做好了晚飯,正等著艾欣回來吃。而看琳達的笑容就知道事談得挺順利。

那姐姐還沒有重色輕妹,艾欣很安慰。

 

第一百六十八章見家長(上)

傑伊阿爾斯通離開的第五天,艾欣在葛力金城堡的廚房準備點心,這些小蛋糕、餅幹之類都不是她做的,她自問也沒這個廚藝。

這些都是知名糕餅店送的貨,艾欣要做的只不過是把它們分類放進廚房的食品櫃,順便檢查櫃子裡還有沒有忘了沒吃的。

城堡的食品櫃也有保鮮的功能,但要是一塊奶油蛋糕放了十天半月,就算明知道它還新鮮也難以下嚥,不過多虧艾欣檢查得勤,裡面沒存貨。

艾欣正想著怎麼分配這些小點心,哪些給姐姐送去,哪些給爺爺當宵夜,葛力金自從忙完了兩個孫女的事,便紮根進了實驗室,艾欣攔不住他加班加點,只好在飲食上保證後勤。

“啪啪。”又是敲門聲。

艾欣下意識回頭,可廚房門明明是開著的,而且也沒看見人啊?

“啪啪。”

艾欣尋聲降低視線,一下子又驚又喜:“當歸?”她下意識伸手彎腰去抱,可半路停住,想起來了…

看她不動,地上的熊貓似乎有些失望…然後身形開始變大變高…

艾欣忙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這是活人,誰知道看了會不會長針眼?

“咳,我穿衣服的了…”男聲有點低,也有點不好意思,顯然也想起了舊事。

艾欣手露出一條縫,果然看見一角銀灰色的袍子,她放開手,眼前的男人仍然衣冠楚楚,沒有任何失禮的地方。

雖然之前因為觸景生情沒細看,但艾欣知道這個男人肯定就是傑伊阿爾斯通,何況這回一見面他還來這麼一出。

這回是應該細看了,艾欣打量面前的男人,身高大概一米八多,以西方人的普遍身高算,屬於中等身材,不胖也不瘦,挺結實的,長相也是純西方的,棱角分明的輪廓有些像古希臘的大理石雕像,可他偏給人一種柔和的氣質,尤其是他注視著她的時候。

而且傑伊阿爾斯通說是三十七歲,可看起來挺多二十五、六歲,比佩羅年輕多了。

總的說,這是個能拿得出手的男人。

“這個…”被艾欣打量著,傑伊阿爾斯通居然有點臉紅了,他低頭從袖子裡拿出一樣東西雙手奉上,“禮物…”

艾欣低頭看他手上的,更吃驚了:“稻子?”

自從艾欣繼承了空間以後,她的確發現山下有幾畝田地,裡面種植了稻穀、小麥之類的農作物,她也的確很想嘗嘗大米飯的滋味,但稻子不去殼是不能吃的,可艾欣前世吃的大米都是廠家處理好了的,這世界又沒有大米,她根本沒辦法去殼。

艾欣當然要找葛力金,她相信他也惦記著大米飯,而且艾頌儒是舊時代過來的,應該知道怎麼辦。

“稻穀得用專門的工具把殼碾掉,具體的我也記不清了,等我把膠片制出來,我再研究這個。”葛力金的心思還是在電影上。

那得等到猴年馬月啊?艾欣這句話沒好意思說出來。

艾欣也記得她帶當歸看過稻田,還告訴它這殼裡面的東西,煮熟後非常非常好吃,可她不記得當歸拔過稻子,而且從她空間拿的東西能當禮物送她?

“這是我在伊赫發現的,聽你說它是好東西,而且奧泰大陸還沒有,所以就帶過來給你,你看是不是空間裡的那種?”傑伊阿爾斯通解釋。

聽他說是在伊赫發現的,艾欣又有點不確認了,畢竟這稻穀前世也不常見,不過這事好辦:“我進空間對比一下就知道了。”

傑伊阿爾斯通點頭,很自然的伸手給她,一般的空間主人的確能帶自己允許的人進去,可艾欣這個,“我這個有點特殊,之前我想帶我姐姐進來,可都不成功。”

傑伊阿爾斯通的手沒有縮回去:“要不再試試,我之前不也進去了?”

這倒是,艾欣伸手握住,然後想著要進空間裡,下一秒她人是在空間裡,但手上是空的。

艾欣於是再出來,傑伊阿爾斯通仍站在原地。

“看來是不行。”艾欣搖搖頭。

傑伊阿爾斯通仍堅持:“可我之前的確能進去,要不再試一下這個…”他說著人不見了,地上又出現一隻小熊貓。

當歸…艾欣還是看這個樣子更親切,只不過既然知道他的真面目了,她是不會再抱著他了。

艾欣蹲下來握住熊貓的一隻小爪子:“那我們再試一下…”

話音落,一人一熊貓出現在空間的院子裡。

艾欣明白了:“動物可以進來,我想起來了,我祖先在這裡養過雞鴨的,如果動物進不來就沒肉吃了…”

她說了才覺得不對,這個可不是之前的當歸了,她不能再有什麼說什麼了…

“那個…”艾欣低頭想解釋,卻看到熊貓的小爪子在地上劃,“你寫什麼…”

看清楚內容她也急了:“你說你又變不回人了?”

熊貓點點頭。

艾欣忙帶著他又出空間,正準備找葛力金求助,傑伊阿爾斯通自己變回來了,而且還是衣冠整齊。

“空間裡好象有什麼力量阻止我變回去…”傑伊阿爾斯通心有餘悸,他都快結婚了,要是變不回來怎麼辦?

“可我爺爺之前在空間用魔法生過火…”艾欣證明空間能使用魔法。

“空間不讓別的人類進去,可能是這個原因我才變不回來的,它限制的只是外人的進入,而不是魔法本身…”傑伊阿爾斯通分析,“我們再試試…”

他又變成了熊貓,對阿爾斯通家的人來說,還是研究未知事物更重要。

於是艾欣又帶著熊貓進去,熊貓在空間裡面變不回人,但神智仍清楚知道自己是誰,他“啊啊”指向稻田那邊。

“你是說我們去對比看看,這是不是稻穀?”艾欣猜他的動作,她發現自己很懷念和當歸的這種互動。

熊貓點點頭,他也知道不能再讓人抱著了,於是率先往稻田那邊走,胖胖的小身板走起路來一扭一扭,扭啊扭…

“咳,還是我領路吧,這也是空間的規矩。”艾欣還是頭回感謝空間必須主人帶路的規定,她在後面忍笑忍得肚子都疼了。

熊貓的速度實在太慢了,明明三分鐘的路,她們卻走了十幾分鐘,艾欣和傑伊阿爾斯通不約而同懷念之前當歸被抱著走路的日子。

田間一對比,千真萬確那就是一稻穗,只不過空間裡的穀子更多更飽滿。

知道熊貓不會說話,艾欣帶他出來問稻子的事,但一開口:“傑…阿爾斯通先生…”連名帶姓稱呼似乎不大好,但當歸肯定不能叫了,傑伊也太親近了,還是稱呼阿爾斯通先生吧。

“還是叫傑伊吧…”傑伊阿爾斯通說道,“要不見了我父親和祖父該怎麼稱呼?現在這兒可是有三個阿爾斯通呢。”

“三個?”艾欣嚇了一跳,那麼另兩個在哪兒?她為什麼沒看見?也變身了?

沒變什麼,傑伊告訴她:“我父親和祖父在大廳裡和你爺爺聊天呢。”

“你為什麼不早說?”艾欣不由得埋怨,這不是讓她失禮嗎?

“沒關系,他們在聊蓋亞的泥土,你要打斷他們的話,他們反而會不高興,你聽我的沒錯。”傑伊很瞭解自家長輩。

反正已經耽誤了,艾欣乾脆就聽傑伊的,要是他長輩因為不滿意她,那就…那就證明他不是紅線的另一半

雖然可以晚一點去,但艾欣不能空著手失了城堡的待客之道,她正好利用這幾分鐘現榨果汁,剛好還有新到的點心。

裝了五盤點心五杯果汁,傑伊見了提醒她:“你姐姐也來了。”

人真齊…艾欣再裝一盤點心一杯果汁,可是有些緊張了,這就是要見家長了…

“這個沉,我來吧。”傑伊先一步端起托盤。

“謝謝。”艾欣點頭示意,她現在正心慌手抖呢。

“不客氣,我以前看你拿那麼多東西就想幫忙的,可是…”傑伊笑笑。

艾欣也想起當歸那胖墩墩的身材,短短的四肢,也笑了,心裡不由得輕松了些。

離客廳門口還有幾步路的時候,傑伊把托盤又交給艾欣。

的確是應該主人端點心進內,艾欣沖傑伊笑笑感謝他的細心,一進門正看見琳達坐在椅子上,面正沖門口看著她笑,艾欣下意識臉就紅了。

傑伊上前一步對裡面還在聊天的人說道:“爺爺,父親,你們還沒聊好?我可是特地讓艾欣晚一些過來的。”

他的話得到琳達贊賞的一眼,雖然琳達坐這兒一會兒也明白阿爾斯通家人的性情了,但這人懂得呵護妹妹,這點不錯。

“這麼大的事哪能一下就談好?”一個男人回了一句,另一個則和葛力金又說了幾句才停下來。

看他們好不容易停下來了,傑伊忙介紹:“祖父,父親,這就是艾欣。艾欣,這是我父親拉弗阿爾斯通,這是我祖父品克阿爾斯通。”

傑伊的父親和祖父都是五十多快六十才不得不要孩子的,只是魔法師往往到一定歲數法力越深越不嫌老了,所以傑伊的父親看上去不過四十出頭,祖父則像是五十出頭的,兩人坐一塊看起來更似兄弟。

介紹後艾欣便上前,用最標準的動作行屈膝禮,傑伊的祖父和父親則分別上前擁抱她,吻她的額頭,這也是貴族長輩對親近晚輩的禮儀。

 

第一百六十九章見家長(下)

傑伊的父親拉弗阿爾斯通,也就是先開口的男人,在大家見過禮之後,仍然由他開口表示:“孩子,我們阿爾斯通家得謝謝你救了傑伊,這是禮物,你還想要什麼直管說,他要是敢欺負你你也告訴我,我揍他。”
說著拉弗將一把嵌了幾粒小鉆石的金鑰匙遞給艾欣,沒等艾欣開口道謝或婉拒,他又轉向品克阿爾斯通:“父親,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

“沒什麼,人見到了,不錯,聘禮也給了,我們是不是該去蓋亞了?”品克問的是葛力金。

葛力金已經站起身了,聽品克問便點頭,也是挺著急的樣子,但好歹沒忘了孫女,吩咐艾欣:“你和傑伊去伊赫拜見他的曾祖父,讓他老人家挑了好日子,我和品克他們要去蓋亞,那個泥土中的東西可能是從石頭裡面沁出來的,多虧品克他們提醒,有了阿爾斯通家的人加入,我相信電影很快就會制出來了。”

沒等艾欣再問什麼,三個大魔法師移形幻影…消失了。

當研究狂遇上了研究狂,艾欣她是駕飛機也追不上這速度,她只好看向琳達,希望姐姐給她解釋,難道這就算定下來了?

“我是收到爺爺傳過來的紙條,知道傑伊他們家的人已經到了,我就趕過來了,不過到的時候他們已經在聊了,他們聊的什麼泥土電影我也聽不明白,我只是和傑伊說了幾句,然後他就過去找你。”琳達拉著妹妹的手,“你去拜望長者是應該的,禮貌上咱們可不能差了,我來幫你收拾要帶的東西。”

“傑伊。不介意我借用艾欣一會兒吧?”琳達又對傑伊笑道。

“當然。”傑伊忙點頭。

琳達這才拉著妹妹一起上樓,其實琳達也是今天才頭回來城堡。她根本不知道艾欣住哪一間,只不過一般主人的臥室都在樓上而已。

琳達幫忙也只是藉口,主要還是交代艾欣一些事。她剛才和傑伊聊,也就如一般娘家人那樣,關注的是男方個人和他的家庭情況。

傑伊今年三十七,單身,沒有過婚史也沒有過戀愛史,如果不是他遇見了艾欣,可能他會再過二十年才考慮個人問題。

傑伊長得也不差。又是世家的家主,證明在事業上也是成功的,艾欣跟著他不用擔心這人沒能力養活老婆孩子。

阿爾斯通家住的地方不比葛力金城堡小,裡面沒有一個傭人。全靠魔法陣維護日常衛生。這點和葛力金城堡一樣,琳達也不用擔心妹妹嫁過去當女傭。

阿爾斯通家雖然是世家,但人口並不多。傑伊和他的父親,祖父,曾祖父,還有他曾祖父的兩個堂兄弟。

這些男的又全是研究狂,剛才琳達就親眼見識了其中兩個,其實這樣也挺好。長輩的心思全在正經事上,就不會指手畫腳干涉小倆口過日子了。

不過琳達奇怪也在這點上。怎麼阿爾斯通家全是男性沒女人呢?如果他祖母不在了還說得通,可他母親呢?

琳達試探著問了傑伊,傑伊沒有不高興,只說這是阿爾斯通家的秘密,所以他只能告訴艾欣。

能告訴艾欣就行,琳達再三提醒妹妹,既然傑伊說她可以知道就一定不要忘了問,男方的家勢人品再好,但要是未來婆婆不好,那也是不能嫁過去的!

收拾好琳達最後又說道:“嫁妝的事情你不用費心,我和爺爺幫你弄,你這回主要就是和他走一走,相處看看,他家既然還有一位老祖宗在,也千萬別忘了討老人歡心。”

艾欣的衣物放在空間裡,她是輕裝上路的,可還是有種被打包送人的錯覺——這一切未免進展太快了!

所謂太快,是艾欣以她前世為標準判斷的,在她前世,男女雙方一般都是認識一兩年才談婚論嫁的,就是戀愛長跑七、八年也不稀奇。

而奧泰大陸的規矩倒像是東方的古代,婚姻必須是長輩做主,自己看上的不算,長輩滿意了才行,不過這裡比古代還是開明點,至少在結婚前也會安排真正的主角見面,彼此跳個舞,出去玩一下,培養感情。

要是男女兩方真的彼此相看兩相厭,寧死也不嫁不娶的,父母也不會硬逼。

艾欣也知道入鄉隨俗的道理,那就相處看看吧。

葛力金做為主人,也沒忘記開放城堡的傳送魔法陣,所以傑伊不用再變熊貓也可以安全踏入陣內,和艾欣一塊到了離陶比拉城不遠的葛力金家族的山谷,然後好由這兒去克瑞澤城的阿爾斯通家族的山谷,由那裡直達位於伊赫的祖宅。

這是最快捷的途徑了。

到達了陶比拉城,艾欣和傑伊沒忙著往克瑞澤趕,因為琳達托他們順路告訴還在陶比拉城的博比他們,觀察好了就回島吧。

帶個話當然不算是大事,可博比他們目前是和佩羅他們在一塊的,海賊孤陋寡聞不知道,佩羅可是出身王室又拜迦蘭王朝的大賢者阿爾康特古赫為師的,所以他一看傑伊身上那特殊的魔法袍就知道這位可是出身伊赫的。

伊赫的魔法師怎麼會和白魔法師的孫女同行呢?

佩羅不解,有禮而疏遠的客套:“這位是?”

傑伊做為熊貓當歸的時候可沒少見佩羅,所以此刻毫不見外的介紹自己:“傑伊阿爾斯通,艾欣小姐的未婚夫。”

未婚夫這身份是葛力金承認的了,艾欣也只能點頭。

“伊赫的阿爾斯通?”佩羅不得不另眼相看了,並且恍然,要說伊赫還有誰家能和葛力金家聯姻,那也只有阿爾斯通家了。

可博比他們一聽傑伊是伊赫的黑法師就害怕了,他們分不清阿爾斯通家和別家的區別,只認為凡是伊赫的法師那就是可怕的,邪惡的,當然這種認識他們一點不敢顯露在臉上,生怕傑伊一個不高興拿他們當了黑魔法的祭品!

本來傑伊看在這些人都是琳達的手下,禮貌的邀請大家同行一起去克瑞澤城,但博比他們哪敢和黑法師同行,紛紛找藉口要晚走幾天。

不一塊更好,傑伊更願意和主人…不,恩人,也不是,現在應該是未婚妻了,他願意和未婚妻兩人同行,嗯,如果把“未婚”兩個字去掉,稱呼就更順口了。

艾欣也沒有和陌生男人同行的別扭感,傑伊到底曾經是當歸,他的氣息和目光都能讓她感覺親近,而且傑伊還給她看了他左手小指上的尾戒,這是他祖父的存放解咒的魔法物品,有這個尾戒在,他至少可以變十幾回熊貓再變回去,他試過了,尾戒只有在空間裡才無法使用。

這也就是說,她要是想當歸了,還是能見它十幾次的,艾欣對此挺高興的。

艾欣不會移形幻影,而傑伊說,他曾祖父還在閉關研究,十天之內肯定出不來,所以他們也不著急,回伊赫也是先去看稻子吧。

在去克瑞澤城的路上,傑伊向她講起是如何發現稻子的。

傑伊回到了伊赫的祖宅,而果然如他所料,事發都兩年多了,他家長輩沒一個發現他出事了。

傑伊無可奈何,先去敲父親的實驗室,拉弗見了他還奇怪:“你不研究你的,到我這裡做什麼?”

其實阿爾斯通家的親人並非沒有感情,他們彼此之間還有血緣魔法聯系著,一個有了生命危險,其他的家族成員都會感應到,只不過傑伊變熊貓只是模樣改了,生命危險一點也沒有,拉弗他們當然沒查覺。

傑伊知道,所以也不生氣,只是如實講了他這兩年的經歷。

拉弗聽了也是後怕,傑伊要是變不回來了,他就是發現兒子失蹤出去找,也不會把找尋目標定位于熊貓的。

後怕過了,研究的勁又上來了!拉弗也去過無數次藏寶洞,他怎麼就沒看見那小畫冊?

拉弗忙和兒子一塊去了藏寶洞,果然那畫上的動物他沒有見過,他也不敢隨便找危險的變化,也拿熊貓試了一下,果然也是好不容易變成功,但自己變不回來,不過好在傑伊就在旁邊,不用上演當歸爸爸的童話了。

拉弗解釋不了這個原因便找他父親品克,品克也沒見過這個冊子和裡面的動物,而家裡另外三個老祖宗,那是一閉關就不開門的,他們不敢去打擾,只能在門外等著。

等人這種事不需要大家一起來,傑伊看父親爺爺在門口守著,他便去伊赫各處轉轉,想為艾欣找點拿得出手的見面禮。

和艾欣在一起兩年多,傑伊知道艾欣對黃金珠寶之類喜歡是喜歡,但還是特殊的植物更能讓她眼前一亮。

所以傑伊的目光就總往地上看,空間裡那些奇怪的,據說是藥材的植物他都記住了,如果伊赫這邊能發現一兩株…

藥材沒有,不過傑伊倒是在一堆野草中發現不少很像是艾欣說的稻子的東西,他興沖沖的伸手——然後馬上縮回來,這塊土地有魔法在保護,禁止外人摘地裡的東西。

 

第一百七十章伊赫的稻田

傑伊再一打聽尤利家族的近況,明白了,原來尤利家族魔法血脈傳承了幾代後就逐漸淡化、消失了,這三代沒有魔法傳人,魔法世家的稱號就得取消,而尤利家正好三代沒出一個了。

在伊赫,沒有魔法防身絕對生存不易,尤利現任家主哈斯尤利,目前正在轉賣房產、土地,打算舉家搬出伊赫。

這個正是機會啊,傑伊找上門去,聽說他是過來想買地的,尤利非常熱情,可聽說他姓阿爾斯通,尤利的熱情中就似乎多了點…害怕?

別的地方的人怕伊赫法師還說得通,但尤利他至於害怕嗎?而且阿爾斯通家在伊赫的名聲不差,出手向來大方,他上門收購,尤利該喜出望外才對。

所以傑伊沒有馬上買,他花一個金幣讓尤利從那塊地挖點泥土連帶上面的植物,說回去研究一下這塊土地的質量,然後再決定是否購買。

那塊地裡其實長了不少稻子,可尤利偏偏就刻意避開稻子去挖別的野草,傑伊裝不知道,伸手就指向稻子:“這個挺有意思的,你還是挖它吧。”

尤利無可奈何,想說什麼又沒說。

傑伊於是推測,這塊地之所以荒廢了,是不是就與這稻子有關,可艾欣不是說這殼裡面的東西非常好吃嗎?難道他認錯了?這其實不是空間裡的那種?

傑伊再出去打聽,這裡魔法師的土地也是雇傭普通人耕種的,尤其尤利他們家幾代都不出法師了。

傑伊沒費什麼事就找到一家幾代都為尤利家工作的人,那人對尤利還十分的不滿,傑伊付了幾個金幣。那個叫洛倫的農民就什麼都說了。

據洛倫說,他家在尤利家工作一兩百年。一共有七代人,之前尤利家的祖先對傭人非常好,他們也願意效忠這樣的人家,可近幾代,不但法力消失了,好象尤利家的良心也消失了。

哈斯尤利的祖父生下來就不會魔法,但當時他的父親、祖父還活著,所以家裡條件還不錯,花錢也大方。

到哈斯尤利的父親時代。尤利家也還有個魔法師坐鎮,其後人仍然想怎麼花錢就怎麼花。

可哈斯尤利四歲的時候,他曾祖父也沒了,剩下的祖孫三代全是普通人。

其實以魔法師的平均壽命比較。尤利家的長輩死得都挺早。對此洛倫堅持認為,那全都是為不孝子孫累的!

不管過去了,現代的祖孫三代全是光花錢不掙錢的主兒。尤軒家的家底就是再厚,也架不住三個敗家子一起折騰,很快便坐吃山空了。

於是尤利家的人想到了祖上留下來的那塊土地,據說那兒種的是全奧泰大陸獨一無二的食物,可不知道為什麼,祖先在過世前嚴令不許耕種那塊地。

尤利他們也擔心那塊地裡藏了什麼黑魔法。他們雖然不會法術,但家裡魔法防禦的物品還有。拿過來一測,不但沒有詛咒,這土地還是認主的,而且地裡面的東西只有根在,沒人管它也不會絕種。

那還等什麼!獨一無二的食物一定能帶來獨一無二的收益!

尤利家的人沒種過稻子,根本不懂什麼叫插秧播種,但架不住這塊地好,他們只不過把周圍的野草都拔了,稻子就鬱鬱蔥蔥開始長大。

洛倫的祖父當時也在地裡幹活,自從尤利家坐吃山空後,他們這些傭人有的被解雇,有的則降薪。

洛倫的祖父從小和主人一起長大,對主人的侍候沒有比他更周到的了,所以他只是被減了工錢,而現在聽說這種植物能帶給尤利家往日的輝煌,他也真心盼著能漲回工錢的那天。

開始一切都挺順利的,看著穀粒逐漸飽滿並變成金黃色,就算不認識這植物的人也知道快成熟了,該收割了。

可就是這時候,在地裡幹活的人皮膚開始發癢,出紅點,一抓破就化膿鼓包。

一個人這樣還是偶然,可全部這樣大家就害怕了?這地裡真沒被詛咒,那為什麼尤利家的祖先不許後人動這塊地?

尤利家的後人於是再拿出魔法物品當大家的面進行測試,測試結果也再次顯示地裡千真萬確沒什麼詛咒,再許以重金,大家又回來幹活了。

可收割了一兩天后情況更嚴重了,地裡幹活的人開始頭痛、發燒、咳嗽,咳的嚴重的甚至還帶血了!

這下子是病人家屬們找上了尤利家要求賠償,可尤利家哪出得起這麼多錢?他們家本來全部希望都寄託在稻穀上,可把收割的那些好不容易去殼了,煮出的東西卻並不好吃。

而對於那些為他們家工作才生病的人,尤利家沒有給他們任何的賠償,反而請來了別的黑法師,恐嚇病人家屬,不許再鬧事。

洛倫的爺爺因為這種怪病再也幹不了什麼活,過世得也早,主人家又什麼安慰都不給,他全家恨極了尤利一家。

這回傑伊主動打聽這事,洛倫看到了報仇的希望,就是傑伊不給錢,他也會實話實說,不讓人買那塊地。

傑伊憑魔法判斷洛倫沒說謊,不過他也相信尤利家的魔法物品測驗的結論,而且那塊地他是親自去了的,也沒發現黑魔法的痕跡。

傑伊好歹跟了艾欣兩年,他知道不能把一切未知的事物都歸類為詛咒,這說不定是一種疾病,或者和陶比拉城主詛咒一樣,有個沒發現的傳染源。

傑伊想找艾欣報告這件事,但他不好意思一個人去城堡——之前說好回去告訴家長,商量兩人婚姻大事的。

拉弗和品克此刻還在老祖宗的實驗室門口守著,他們的意思是不用見艾欣也同意婚事了,阿爾斯通家對女人的標準向來定得就低,基本上只要沒有會傳給下一代的缺陷,能生育健康的孩子就行了。

何況艾欣還在傑伊落難時救了他,以身相許也是應該的。

可是家長不去是失禮的,為了把父親祖父的心思暫時從小畫冊上移開,傑伊講起葛力金目前正在研究的蓋亞泥土。

那可是會動、有記憶的圖畫,這下換品克和拉弗這對父子著急去葛力金城堡了。

阿爾斯通家的人真要客氣起來,場面也是能做足的,他們沐浴更衣準備好禮物,才由傑伊發出去城堡拜訪的魔法申請。葛力金打開城堡防護,三個阿爾斯通才移形幻影過去城堡。

見面後先問候再敘舊,從葛力金城堡第四代主人喬斯林阿爾斯通,也就是喬斯林葛力金那邊論起來,正好品克和葛力金是一輩分,傑伊從這兒算也得喊葛力金爺爺。

葛力金心裡則慶幸,還好他這輩子一開始認艾欣當了孫女,要不然按前世的叫法,艾欣和傑伊可差了好幾輩呢!

什麼都論了,品克就問起來蓋亞的泥土,葛力金也是研究狂,介紹起自己的研究項目就忘了讓艾欣過來見長輩,傑伊在旁著急又不敢打斷他們。

還好這時候琳達過來了,傑伊上前主動介紹自己,和琳達又聊了一會兒,得到琳達的允許才離開去找的艾欣。

艾欣明白了前因後果,她出於職業習慣先考慮尤利家的稻田,“我也不認為這是詛咒,他們皮膚發癢應該是穀癢癥,就是稻田皮炎…”

這個在麥收或割稻的時候,人的皮膚和莊稼接觸最密切,得這種病一是皮膚對麥芒、稻糠等過敏,二是一種肉眼看不見的小蟲,例如禽類血吸蟲尾蚴等侵入了皮膚。

不過艾欣認為在這世界過敏的可能性更大,因為魔法判斷不出細菌,但能偵察出蟲子。

稻田皮炎是可以事先預防的,只要在收割前穿好衣服不裸露皮膚,帶上草帽,收割後沐浴就可以了。

“而你說他們咳血則是所謂的農民肺。”解釋了稻田皮炎,艾欣又向傑伊解釋另一種疾病。

農民肺是肺病的一種,因為多發於農民這個職業,因此命名的。

稻草、麥秸等在收割後往往會堆放在一起,如果放至的地方潮濕不透氣,或者趕上了多雨季節,這些東西就會發生黴變,產生一種叫做嗜熱性放線菌的,這種細菌會繁殖出大量的孢子體。

人在翻動這些黴草時,孢子體就隨著呼吸進入人體,孢子體是一種致病性抗原,刺激人體的免疫系統,發病于肺部,成為變態反應性肺炎,就是農民肺。

所以在收割時,禾草應該充分曬幹,翻動前人也應該帶上防塵口罩。

“其實不光是稻田,小麥收割也會有這問題,他們應該是常見這兩種病的,為什麼會把它們當黑魔法?而且我在亨特伯爵的農莊看他們收割,那些人都是穿長袖衣服,帶了草帽,用布巾圍了口鼻的?你還記得吧?”艾欣問傑伊。

傑伊點頭,他的確看見過:“迦蘭的土地傳說是古神恩賜的,每一塊土地都有祝福的法術,而伊赫的土地是後來的法師開拓的,為了保證莊稼長大長好,這裡的土地又重新施了法術,管理起來非常容易,至少我從沒見過這裡在地裡幹活還包裹嚴實的,他們也沒得過什麼病。但我想尤利家的稻田荒廢這麼多年,可能裡面防蟲防菌的魔法消失了。”

傑伊推測原因。

 

第一百七十一章與你同行

尤利家稻田致病的原因可能就如傑伊推測的,因為防護魔法沒有了,在伊赫幹農活的人又不懂保護自己。

但為什麼煮熟的米飯會不好吃呢?艾欣想不明白這個,她一直認為,只要嘗了大米飯滋味的人,就不會說它不好吃的。

對這個,傑伊說道:“反正我們得回伊赫,到時候你可以親自問尤利。”

“你真的要買那塊地?”艾欣問他。

“你喜歡我就買。”傑伊很認真的回答。

他的態度突然讓她有點心慌…艾欣低下頭,想了想:“空間裡的稻田質量比尤利家的好多了,再說我也不知道怎麼種地,而且尤利家的人品又…我只是好奇為什麼大米飯會不好吃?還有為什麼只有尤利家有稻子?”

“那就不買,我們只問問。”傑伊說道。

“光問不買,人家能同意?”艾欣覺得有困難。

“不白問,我給錢,尤利巴不得多點收入呢。”傑伊對這有信心。

艾欣自己好奇哪能讓人家掏錢,她忙說:“你帶我認識尤利就行了,錢我自己給。”

傑伊這回看向她,目光和語氣近乎央求:“我們之間可不可以不要分這麼清楚?”

那你能不能別用和當歸一樣的眼神看她…面對當歸的眼睛,艾欣根本拒絕不了,她不由得就點點頭。

傑伊高興了:“那說好了,之後的費用都我出。”

都答應了還能反悔?艾欣盤算著反正還要見他家老祖宗,她可以在禮物上補上…畢竟不是一家子,她不能總占人家的便宜。

這天中午的時候,艾欣和傑伊到了離克瑞澤城三裡多的一個小鎮。只要出了小鎮,朝著克瑞澤城的方向走上一裡多。就是阿爾斯通家的藏寶庫了。

就快到了,而前面也沒有人煙,艾欣和傑伊於是在鎮上的一家餐廳吃午飯,順便歇一會兒。

說好了是傑伊付賬,那麼艾欣就隨他來點餐,反正她向來不挑食,而且之前傑伊點了兩次餐了,裡面全是她愛吃的,可見他兩年熊貓沒白做。

傑伊這回還專門將一碗絲瓜湯和一盤紅豆麵包推到她面前:“多吃點這個。”

艾欣怔一下。明白過來了,剎那間臉紅紅的,頭也不敢抬…她之前幹嗎要養這只會變成人的熊貓啊!?

絲瓜通經絡,紅豆去惡血又養血脈。為了緩解生理期肚子疼。她在來的前兩三天總是會吃這些的,艾欣還記得她還讓當歸試著從空間的菜園摘過絲瓜…

艾欣當然不會向一隻寵物講什麼生理疼,不過每隔固定的天數她就會有點不自然。而且還不抱他,還總去衛生間…

一隻寵物可能不明白怎麼回事,但一個成年男人不可能不明白的。

艾欣低頭計算日子,她每回來那個的時間都是固定的,所以在之前兩三天她就會調整飲食,這回與傑伊同行她沒顧上。他倒還記得…

除了害羞之外,艾欣心裡還有說不上來的感受。畢竟前世今生加一塊四十年了,也只有她上輩子的媽媽會在這之前為她準備…現在多了一個…

艾欣低頭喝湯,低頭吃麵包,一直不敢抬頭看傑伊,只是悄悄、悄悄伸手指,將面前裝肉餡餅的盤子向他那邊推…

大概是反思自己莽撞了,傑伊也不好意思去看艾欣,但嘴不閑著,向她介紹克瑞澤城外的藏寶洞。

和別的魔法世家一樣,阿爾斯通家的藏寶之地也設有魔法禁制,不讓外人入內。而拉弗之前給艾欣的金鑰匙,就是用來開洞門的魔法鑰匙,也就是說,這洞裡所有的東西,全都是阿爾斯通家給艾欣的聘禮。

“這裡…”傑伊指向山壁上一個很像是自然形成的小洞,讓艾欣把鑰匙插進去,然後石壁上就出現了一扇石門,並且自動緩緩打開。

傑伊將鑰匙交給艾欣:“以後也是這樣開門,關的時候也是往裡插一下。”艾欣不會魔法,所以只能靠魔法物品行使主人的權利。

傑伊帶艾欣進入洞裡面,一瞬間艾欣差點兒以為進了圖書室,因為裡面除了一桌一椅外,全都是書架,架子上一卷卷的羊皮紙擺得整齊有序,密密麻麻。

真不愧是以研究出名的阿爾斯通家,艾欣不由得感嘆,而把自家歷代的研究成果當聘禮,也足可見他們對她的重視。

只可惜艾欣不懂魔法,這些羊皮紙在她眼裡和天書一樣,如果換了是葛力金到這裡,估計會欣喜若狂,埋頭於洞裡研究,三年五載也不出來。

艾欣只認識這裡的書架和桌椅,因為它們閃的金光很明確告訴別人它們是黃金制的,還有山石壁上鑲的無數顆鉆石,簡直就是一面鉆石墻,而在這山洞裡,它們的歷來作用不過就是代替蠟燭的。

嗯,也許她還認識一本小畫冊。

傑伊將那本讓他和艾欣相識的畫冊遞給她:“熊貓就是這上面的,別的你還認識哪些?”

艾欣接過畫冊先看封面和封底,封面和封底就是白紙,沒書名也沒寫哪個出版社,更沒有價錢,翻裡面紙張印刷倒像是她前世再早的年畫,有些五、六十年代的感覺。

這個好象不是什麼出版物,似乎是誰把收集的一些畫片裝訂到了一起,艾欣看裝訂線也像是個人縫的。

“這是鳳凰,傳說鳳凰老了就會投入火中,從火中出來就是新生,鳳凰是鳥中之王,也有不死鳥之稱。”艾欣指著頭一張火焰上空飛舞的鳥說,“其實鳳凰是成對的,雄叫鳳,雌稱凰,只是這裡只一隻,不過鳥類向來雄性的比雌性漂亮,這應該是鳳。”

傑伊鬆口氣:“幸虧我沒有試圖變成它,不然去哪兒找凰?”他一語雙關。

艾欣也笑了:“你要是飛在天上,我的竹竿可夠不著了。”

再介紹,單足的是畢方鳥,它是神鳥也是火鳥。九尾的則是九尾狐,這狐貍成精化為美女,曾讓人類的君王失了江山。

再往後翻,有的連艾欣都不認識,她估計應該全都是上古的神獸,可惜她空間裡老祖宗存的全是醫書,要是有本《山海經》,她一定能認全。

又翻一頁,艾欣發現自己認識,因為她前世不少人手鏈上就帶著這種有點像獅子,但卻是龍頭、馬身、麟腳的神獸:“這叫貔貅,傳說是龍九子之一,生財,喜歡在金銀珠寶中睡覺,而且非常守財,向來只進不出…”

這介紹怎麼這麼耳熟能詳?艾爾法!艾欣想起來了,這不是奧泰大陸上人們對克萊頓家主的形容詞嗎?

而且艾爾法自己也說了,他原形是神獸,天生有招財的本事,他本來就是在家抱著財寶睡覺,因為旁系兄弟有事才離開,結果家被妖魔給占了,他追蹤妖魔要回自己的財寶才恰巧來到這個世界。

他說他旁系的弟弟和他是一個老祖宗,但弟弟那一支全是嫉惡如仇的性子,如果他是貔貅,那弟弟就是狴犴了,都是龍九子分出來的,可不是同一個老祖宗嗎?

艾爾法還說,許多人類又求發財都供奉他,艾欣想起滿大街的貔貅手鏈,更確定自己沒猜錯,嗯,改天她也供一個。

聘禮和畫冊都看過了,艾欣和傑伊便用藏寶洞外面的魔法陣去傑伊家,時間不過用了一秒鐘,他們就站在了伊赫的阿爾斯通家。

艾欣眨眼,再眨眼,她是在伊赫還是在蘇州園林啊?!這裡的亭臺樓閣、小橋流水不是她前世純東方的古代建築嗎?

“和你空間裡面的院子很像吧?”傑伊了然她的驚奇,因為他剛進空間時,比她現在還驚訝。“我家這建築是最早來伊赫時就造的,有近千年了。”

“為什麼這裡會?還有那畫冊?”艾欣嚴重懷疑阿爾斯通家與她前世東方古代有關,而且他們搬家來伊赫的時期,正是艾爾法在奧泰大陸到處走的時候,阿爾斯通家不會和艾爾法也有什麼淵源,以至於讓艾爾法擔心傑伊會命中無妻,用紅線把他倆系一塊。

“我也不知道,從小我就住這裡,一直以為這樣的房屋是哪位懂藝術的老祖宗的傑作,直到見了你空間裡的房子,才知道別的地方原來也有。”傑伊說道。

她的空間其實不是這世界的…艾欣猶豫,她應該告訴他事實嗎?艾爾法的確有禁令不讓說,但當歸可以進空間,在空間裡他看到聽到的早就不少了,只是吃虧在不懂中文。

還是說清楚吧,這麼一知半解的又何必,還有紅線的事,憑什麼讓她一個人提心吊膽的?

艾欣剛想開口要傑伊變熊貓和她進空間,傑伊就皺皺眉:“太爺爺還沒有要出來的意思,我們還是先去尤利那兒?”

“行。”艾欣決定先關心稻子,回來再慢慢說。

阿爾斯通家還有不少通向外界,普通人也能走的魔法陣,傑伊和艾欣坐其中一個到了伊赫的唐古拉鎮,尤利家就在這鎮子上。

傑伊介紹,因為阿爾斯通家的女主人都是普通人,為了怕她們在家寂寞,方便她們出去玩,家裡才專門設了這麼多普通人也能走的魔法陣。

絲瓜的確通經,但性涼,來那個之後就不要吃了,不然量會增加,你們懂的

 

第一百七十二章阿爾斯通家的秘密(上)

艾欣見過葛力金造這樣普通人也能走的魔法陣,知道這樣的魔法陣要花許多珍貴的寶石,而阿爾斯通家這樣的魔法陣有二十幾個,有通向這附近城鎮的,還有通向奧泰大陸各個繁華城市的。

這些全都是阿爾斯通家的男人為他們的女人製造的,為了讓女人舒服的生活,至於讓她們方便去各大城市購物。

想得多周到!艾欣不由得稱贊了幾句阿爾斯通家男人的體貼,結果換來了傑伊的…苦笑?

這又是為什麼?艾欣想起琳達之前千叮萬囑的話,難道阿爾斯通家的女人有什麼秘密?

這樣想著就到了尤利家。

哈斯尤利三十多歲的年紀,穿的不差,住的也是三層小樓,只是客廳裡少了好幾件傢俱,大廳裡顯得格外空蕩蕩的。

應該是賣了吧?看這人見了傑伊喜出望外,點頭哈腰的樣子,想到這人不過是因為天生沒有法術就變成了這樣,艾欣生起點同情心。

傑伊則很直言不諱的質問他:“去你家地裡工作的人全生了奇怪的病,這樣的土地你還打算賣給別人?!”

“不是土地的事!阿爾斯通大人,你是伊赫最出眾的師,你應該能測出這塊土地沒有詛咒的,那些窮瘋了想敲詐尤利家的人的話,你千萬不能相信啊!”尤利忙說道。

“那地裡產的東西真的不錯嗎?你能煮熟了讓我們嘗一下嗎?如果真的好,我和我的未婚妻會考慮收購的。”傑伊不被他的恭維所動搖,仍按計劃的說道。

那地裡的東西尤利家還真有,因為畢竟是這世界沒有的稀有品,所以就算不好吃他們也捨不得扔。反正尤利家有魔法保鮮櫃。

“這地裡長的東西可是這世界獨一無二的…”哪怕不好吃,尤利也不能讓人白吃。

“夠了嗎?”傑伊拿出十個金幣。艾欣看了都心疼,什麼大米飯要十個金幣?!

可尤利還不知足:“這可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看他的意思,恨不得傑伊用阿爾斯通家的全部財產來換大米。

艾欣起身要走:“也不是什麼好吃的。”她現在一點也不同情尤利了,法術靠遺傳,沒傳上只是運氣問題,責任不在他,但貪婪可是他自身的原因。

“那就十個金幣!”看傑伊要把錢收回去,尤利搶先一把抓住,趕快塞到自己的口袋。然後進廚房吩咐他妻子煮東西。

他妻子在廚房看著灶火,尤利拿了幾粒生的出來,仍不死心的獻寶:“你們看,它光亮美麗的如同珍珠。”

艾欣看那的確是去殼的大米。可不知道是去殼的技術問題。還是放的時間實在太久了,如果非要用珍珠來形容,那也只有一個“人老珠黃”了。

艾欣往椅背一靠。兩年多的默契讓傑伊知道,她對尤利拿出的那小粒東西不感興趣,所以他也笑笑,並不接過來細看。

尤利很沒趣,但伊赫最有錢的人此刻就在他家裡,他不趁機向傑伊推銷家裡的存貨。還等什麼時候?

傑伊和艾欣聽得都不耐煩了,尤利家有價值的早讓他父親、爺爺敗完了。剩下的連在葛力金城堡薰陶的艾欣都知道不好,更別說本身就是大魔法師的傑伊了。

尤利的妻子終于將煮好的大米用盤子端出來了,還別說,真有點前世米飯的香味,艾欣很懷念,不過學醫的習慣讓她不急於把飯入口,她拿叉子翻了翻…原因找到了。

於是艾欣沖傑伊點點頭,好奇心已經滿足了。

傑伊會意,起身告辭。

尤利很失望,但他更不敢強留一個大魔法師,只好強顏歡笑的送客。

出了尤利家,艾欣告訴傑伊:“原因我找到了,大米質量不好是個原因,主要原因還是他們根本不會做大米飯,他們是用水煮一下就撈出來,米還是夾生的,當然不好吃。可惜我空間裡的稻子我不會去殼,不然我煮給你吃,保證好吃。”

傑伊問她:“稻子去了殼,就是尤利拿出來的那些小白粒?”

艾欣點頭,並補充:“新稻穀是晶瑩透亮的,比他那個質量好。”

“那你拿給我,我試一下給它去殼。”傑伊尋思著什麼法術合適。

“那我現在就去摘!”艾欣說著進了空間,在看到大米之後她更想吃大米飯了。

摘自家已經成熟的稻穀很簡單,艾欣一會兒就拿了一把稻穗出來,然後兩人回傑伊家,進他家的廚房。

傑伊的廚房倒不是東方古代的灶間,而和葛力金城堡一樣,灶具餐具幾乎就是擺設。

傑伊拿了幾個穀子,放手上用魔法搓,果然殼下來裡面是白米。

手搓也行?!艾欣自問沒這種絕活,可她有評價的經驗:“我好象記得,這個和穀子的原理差不多,頭一層是糙米,味道不大好,再裡面才是精米。”

“那再下來一層…”傑伊手再搓掉薄薄一層粉,精準度更勝過後世的機器。

“可以了!”艾欣看到光滑漂亮的大米非常滿意,她開始淘米做飯。

“光用手搓一次量太少了,不過剛才掌握了程度,我可以試著製造一臺機器,放進穀子出來大米。”傑伊知道自己該研究什麼了。

“那太好了!”艾欣也很高興,她不能每回想吃米飯就找傑伊幫忙用手搓吧?天長日久就是傑伊不煩,她還嫌麻煩呢。

艾欣用鐵鍋煮飯,也害怕掌握不了火候,她想起前世的高壓鍋,電飯煲,反正她會和傑伊說明一切的,現在先介紹這些也沒關系。

傑伊果然很感興趣,不過他從不問艾欣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只是興致勃勃和她討論這些家用電器的製造原理。

守著米飯看它的確煮熟了,只是因為怕夾生她放水多了點,飯有點軟,但好歹是正宗的大米飯,她又炒了個西紅柿雞蛋,叫傑伊開飯了。

奧泰大陸沒有筷子,不過葛力金和艾欣為了吃面條方便做了好幾雙,傑伊曾經看艾欣在空間裡使用過,只是那時候以熊貓的小爪子,他實在沒辦法用好。

現在看艾欣用拿出筷子,他趁勢也要了一雙,按記憶裡和艾欣現在使用的,照樣比劃了幾下,便使得有模有樣了。

傑伊一嘗,大米飯味道果然不差,還真是沒吃過的美食,可惜尤利家不會做,空守著這麼一塊寶地。

艾欣也想到了這一層,大米在水裡煮透了也能成大米粥,如果尤利家可以多煮一會兒就好了,不過據說“外國人”都不會做大米飯。

看到那個尤利的樣子,艾欣可沒那個善心教他如何做飯,何況看他穿的不錯,家裡還有座小樓,傑伊一下又給他十個金幣,計劃一下也能把日子過好。

“如果尤利總想著一夜暴富,然後繼續吃喝玩樂,那麼給他再多的錢,也不夠他敗的。”艾欣總結道。

傑伊放下筷子,想了想,忽然說道:“我帶你去見我的母親吧。”

“啊?!”琳達之前和艾欣推測傑伊的母親應該還在世,可聽傑伊這樣說,艾欣忽然覺得好緊張,“那…伯母她喜歡什麼?我應該帶什麼禮物過去?”

“她喜歡錢…阿爾斯通家的女人都喜歡錢…只不過向你剛才說的,再多的錢也不夠她們那樣花…”傑伊緩緩說道。

“……”艾欣沒敢出聲,她覺得她要接近阿爾斯通家最大的秘密了。

“你知道為什麼阿爾斯通家要抽簽決定誰結婚嗎?為什麼一個人結婚,他的兄弟長輩都不去參加他的婚禮?為什麼連他的父親都以準備葬禮的心情幫他準備婚禮?”

傑伊的問題艾欣一個也答不出來,不過傑伊也不是為了問她才說這些的,他只是不想瞞她。

阿爾斯通家的男人喜歡研究,可並不代表他們沒有七情六欲,他們也嚮往愛情,需要妻子和孩子。

最初嫁進阿爾斯通家的女人也非常滿意,丈夫長的也不差,又是名門世家,可以說是財貌雙全,而且男的就喜歡在實驗室,也沒有到外面風流的行為。

可日子久了當妻子的發現,實驗室才是她們最大的“情敵”!丈夫一進實驗室就十天半月不出來,你想去砸門也沒有用——門上有魔法。

當時就有受不了這種日子而離婚的,走了一兩個,別的男人也看到了危機,不得不從實驗室出來,乖乖陪妻子。

剩下的女人見這招管用都十分得意,那時候阿爾斯通家的男人結婚的不少,妯娌之間免不了比較誰的婚姻最幸福,丈夫最聽話。

屋裡面的事不好意思拿出來說,她們比較的就是大家都能看見的,比如衣服首飾之類的,誰今天要是戴了一串三十顆鉆石的項鏈,那明天其他女人要是不戴個四十顆的,簡直都不好意思出門了。

但珠寶衣服都價值不菲,阿爾斯通家就是再有錢,也經不起十幾個女人一起這麼攀比著花錢。

坐吃會山空,當丈夫的只有繼續回實驗室賺錢,才能維持妻子花錢如流水。

那麼是要錢還是要男人?這成了阿爾斯通家的女人的選擇題,好在這代有聰明的,她們和丈夫約定,每做完一個實驗就休息一陣子,一家人一塊出去走走,而她們也保證少買奢侈品,把時間花在孩子身上。

 


第一百七十三章阿爾斯通家的秘密(下)

男人賺錢養家,照顧孩子,本來就是這世界家庭生活的普遍模式,只不過阿爾斯通家的男人在實驗室長了些,難免冷落了嬌妻,所以盡量在物質上多補償些。

現在當妻子的主動退一步,當的自然樂得就臺階,一個保證不亂花錢,一個保證不一天晚待在實驗室,約定執行了,日子也過得不。

然後這經驗再由婆婆傳給的兒,兒再傳的兒,成了阿爾斯通家的家規。

本來也就是,又想給掙花不完錢,又讓寸步不離的陪伴左右,阿爾斯通家的男人是法師,但也不會分身術。

聰明的懂得找取平衡點,也懂得安慰,男人在實驗室工作是為了妻兒老小賺錢,這總比拿錢在外面養別的好吧?

聰明人會知足,把日子過得其樂融融,這樣的平衡甚至延續了三代,到第四代阿爾斯通家門不幸,娶了個不知足不聰明的。

阿爾斯通家的進門,婆婆和妯娌都會告訴與相處的竅門,而一聽經常十天半月也不回房,那就不高興了,只是看身上的寶石首飾、鉆石長裙…她捨不得離開。

打發寂寞的全花在了購物上,只是看到外面成雙成對的,她就更寂寞了。

有錢又寂寞的,往往會成為有心人的目標,這有回在蓋亞購物時,就碰上一個向她大獻殷勤的、長相也不差的男人。

一般來說,有有孩子的,面對這種殷勤應該很乾脆的拒絕,甚至離開,可這個太想享受一下男人圍著團團轉的感覺了。

剛開始也告訴,她不過就是聊聊天而已,能把持住。

可是這種事一旦開了頭,接下來就由不得她了。

兩個人到底勾搭到了一塊,為了和情夫見面,甚至主動勸回實驗室,不用陪她了,嗯,只要給她錢就行了。

阿爾斯通家還沒出過拿的錢養情夫的,之前有夫妻覺得過不到一塊的,也都是明著說開了,大家好聚好散。

所以當的根本想不到妻子會背叛,反而為妻子的體貼感動,更安心實驗,為妻兒努力工作了。

而當情夫的男人本來就是沖著錢去的,他倒是不這是魔法師的妻子,所以有膽子勸卷家產和他私奔。

被所謂的“愛情”沖昏頭的,對情夫言聽計從,她把屋裡值錢的珠寶首飾,鑲鉆鑲寶石的衣服全都裝上,用阿爾斯通家為方便們購物的魔法陣去了蓋亞,從此跟另一個男人去過有錢有“愛情”的日子了。

可她忘了的孩子…

之前出門購物,都是把孩子交給傭人的,這回為了方便從家裡拿,她特別給傭人放了一個月的帶薪假,傭人當然歡喜回家看的孩子了。

阿爾斯通家面積非常大,婆媳、妯娌並不住一塊,大家都是獨自一個院子,關上門各過各的小日子。

這樣的確避免了婆媳同處一個屋簷下的各種矛盾,但兒拋夫棄子卷走錢財,當婆婆的也不。

婆婆是直到第三天想孫子了,奇怪傭人不帶孩子上她這裡了,才看一看的。結果自然大吃一驚,兒的首飾全不見了,衣櫃也空了一大半,魔法師家裡肯定沒有賊,那就是兒帶孩子跑了。

可再看看有沒有書信留下,一轉身一歲多的孫子就在搖籃裡,之所以沒聽見孩子的哭聲,是因為孩子已經沒力氣哭了。

阿爾斯通家有個緊急呼叫按鈕,以便在大事發生時將男人們從實驗室裡叫出來。

被叫出來的男人兵分兩路,一半救人一半找人。

如果那隻身走的還真不好找,可她太貪心了,不但把給她買的珠寶全帶走,還帶走了幾套家族祖傳的寶石首飾——那樣的首飾上有保證不丟失的魔法。

順著魔法,追蹤的人很快就找到那了,一看到她和另一個男人雙宿一起飛一臉快樂,就這是自願如此的。

追蹤的人也沒驚動這對男女——該處置他們,應該由女方的全權決定。

當的目前還沒有這個,他的寶貝眼下正奄奄一息呢。

一歲多的孩子,餓了沒人管,哭了沒人理,三天的就只剩下一口氣了,阿爾斯通家找了好幾個藥師,都說孩子太小,的太晚,救不了了。

藥師沒辦法,還有法師呢阿爾斯通家本身就是出色的魔法師

被人稱呼黑法師幾百年,阿爾斯通家這回可是頭一次動用黑魔法。

獻祭生命的法術,是用的命來延長別人的壽命,這魔法在血親間進行效果最好,所以進行獻祭的人是孩子的親生父親。

魔法師的壽命比一般人要長多了,如果他只獻一半,父子倆都能活下來,可誰他分了三分之二的壽命給,其他的三分之一用來詛咒。

他詛咒差點兒害死他的那對男女——凡是他們接觸到的任何物件,都會變成金子

那兩個不是愛錢嗎,他給他們許多許多錢

在場的家人其實都他不會放過那對男女,但誰他會用的命下詛咒?魔法陣運行中是停不下來的,在場的全都是魔法師,卻只能眼睜睜看著的親人失去生命。

出了這樣的事,阿爾斯通家其他的也老實了許多,連正常的出門購物都取消了,專心在家裡帶孩子。

她們這回了,這家的男人疼時百依百順,但要發狠了也非常可怕

碰到的都變成金子,聽著是發財了,但你能吃金麵包,喝金子湯嗎?而且魔法師用生命進行的詛咒,基本上是無解的。

那對男女已經得到了懲罰,阿爾斯通家也沒再去管他們,這一代也就湊合著了。

但這事還是影響了下一代。

壞事往往比好事的影響力更大,雖然大家也都這樣的屬於極少數的,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誰堂家這倒楣的例子會不會重演?

所以當某人提出抽簽決定結婚的代表時,得到了這一代全部人的贊同,一個人倒楣總好過全部人都提心吊膽吧?

而在這樣的心理下,抽中簽的那個還沒娶就已經覺得很倒楣了。他當然不願意乖乖認命,所謂娶妻主要是為了製造後人,可要是碰上了那種,反而會害死的孩子的

所以這位中簽的阿爾斯通家的男人就想了個辦法,這世上愛錢的多的是,他花錢找人生一個不就行了,何必還把人娶當賊防著?

這個辦法很受大家的認同,於是就一直延續下來了。

不過小孩子逐漸的長大,天性總會讓他詢問父親我媽媽呢?別的小孩子都有媽媽,我為沒有?”

傑伊四歲的時候也問了父親這個問題,他不阿爾斯通家的祖先們都是回答孩子的,他的父親拉弗則是難得放下手裡的講究,專門講了那個扔下孩子的故事。然後又講了當初的,他當初也是四歲時,向他的父親品克要媽。

品克當時的第一句話是你媽媽不愛你,是她不要你的。”

四歲的拉弗根本不明白,品克只好放下手頭的研究,也給講了那個拋夫棄子的故事,和花錢找個生孩子的事。

拉弗剛出生那個月,他的生母抱著他很認真的哺育,其實看到懷孕生孩子的不容易,品克也心軟了,他沒有按之前的約定在孩子一出生就帶走,而且在拉弗滿月之後,看當母親的身體恢復得不,他才找機會提起約定的事。

本來品克還在想,如果孩子母親實在捨不得,他乾脆就把這座別墅也送給她,讓她帶孩子住這裡,反正孩子也要找保姆,生母照顧應該比外人強吧?

結果品克一提約定,那女的是下意識抱緊孩子,而當品克把帶來的小箱子打開,裡面滿滿的都是各種顏色的寶石,最小的也比鴿子蛋還大這是約好的價錢。”

一箱子寶石,離富可敵國還差點兒,但買下個小城鎮足足有餘了,女的猶豫著,還是把孩子遞給品克,然後伸手將那箱寶石緊抱進懷裡。

於是品克也不用再和她商量另外加錢讓她照顧孩子的事了,只按約定修改她的記憶,讓她認為和孩子都死了,是個有錢的寡婦。

“你媽媽選擇了錢,何況她現在也不記得你了。”品克的意思是這事就不要再問了。

但四歲的孩子哪是你說他就懂的,何況孩子對未見面的母親總是抱著很美好的想像,拉弗非要去見母親,說不定一見面母親就記起他了

品克被纏得沒辦法,只好帶他去維古的一個城市。

他們到的時候,拉弗的生母正在開舞會,她現在是城市出名的有錢寡婦,有好幾個情夫呢。

拉弗父子混了進去,衣著普通的他們沒引起任何人注意,站在角落,品克指著一個珠光寶氣的告訴拉弗就是她。”她就是你的生母。

 

第一百七十四章所謂的命中無妻

小孩子對親娘都是想像美好一面的,何況童話故事裡不也是說親娘善良又樸素,後娘才勢利又虛榮嗎?

所以一聽自己親生母親就在那裡,拉弗興沖沖的懷著一顆孺慕之心奔了過去,睜大眼睛要努力看清楚親娘的樣子。

可是…好刺眼!

拉弗的親娘打扮得一看就是有錢人,可有錢也不能那麼穿戴吧?她頭上的發冠少說有四、五十顆鉆石,加上耳環,手鐲,項鏈,裙子上的鉆石,整個人就像是一棵閃閃發亮的鉆石樹,大概全身至少有一百多顆鉆石!

這活動鉆石樹就是他親生母親?!拉弗呆住了。

這時候那女人也發現一個呆呆的小孩子在望著她,可惜拉弗幻想的心靈感應並沒有出現,女人沒注意他的長相,而是先看他的衣服,看到拉弗穿著普通就命令傭人趕走他:“這樣的宴會,怎麼讓個平民小孩混進來了?”

“哇…”四歲的小孩受不了打擊,當場就大哭起來。

如果只是普通的四歲小孩,那也只有哭鬧的本事,可阿爾斯通家的男孩一出生就有魔法潛力,拉弗這一激動,魔力暴發了,整個宴會廳亂得如龍卷風過境!

品克還挺驕傲,他的兒子在四歲時魔力就有這水準,將來一定是個了不起的魔法師!

可品克回家後便笑不出來了,拉弗受驚回來後,只要一閉眼就會做惡夢,除非品克陪著他。

品克只好放下研究繼續陪兒子,他帶拉弗出門旅遊了兩年,讓拉弗見識了不少人情世故,拉弗才消除做惡夢的毛病。

不過直到現在。鉆石都是拉弗最討厭的東西。

“我現在可沒時間陪你去旅途,要是做惡夢了也別來找我!”在講了祖先和自己的經歷後。拉弗這樣警告傑伊。

四歲的傑伊被活動鉆石樹奶奶給嚇到了,他可不想再見到一個活動鉆石樹媽媽,當下便乖乖回自己屋玩玩具了。

但渴望親情是人類的天性,傑伊六歲的時候又提出想見媽媽,這回拉弗倒是沒有拒絕,傑伊終於知道生自己的女人長什麼樣了。

“阿爾斯通家一直就是這樣的,但我是真的想結婚了,所以父親和爺爺都出動了,你要是嫌棄我們家…”傑伊猶豫。要是艾欣因為想退婚,他該不該什麼都聽她的?

艾欣則奇怪:“我為什麼要嫌棄你家?”

“阿爾斯通家出了那樣的女人…”如果不是本著婚姻該坦白的原則,傑伊對這家醜是羞於啟齒的。

“那女人的確不是什麼好東西,但這只是個案。怨不了一個家族。而孩子的父親捨命救子,這應該是阿爾斯通家的驕傲。”艾欣由衷說道,而且她覺得孩子的父親很可憐。因為妻子的背叛而自盡,他應該很愛自己的妻子吧?

那麼這樣有錢有本事又愛自己的男人,女人怎麼不懂得珍惜呢?

傑伊稍稍鬆口氣,轉而問另一個:“那…我們祖孫幾代的身世…你也不在意?”

這個艾欣的確在意,不過她在意的方向與傑伊不同:“如果你沒結婚,是不是將來也會找個女人生孩子?”

傑伊打定主意是什麼都不瞞她。所以點點頭:“應該,雖然我不想。但阿爾斯通家不能斷在我這一代,所以我五、六十歲,拖得不能再拖時…”

果然,艾欣之前一直以為所謂的命中無妻就是孤獨一輩子,可聽了阿爾斯通家的例子她忽然意識到,傑伊的父親、祖父乃至曾祖父全都是一輩子沒結婚,不也屬于命中無妻嗎?

所以,所謂的命中無妻只是沒有明媒正娶的、可以稱之為妻子的女人,但他們還可以養外室,一樣生兒育女!

所以對男人啊,不小心是不行的!

艾欣反應過來便有點沒好氣:“那你外邊找一個生孩子,不就行了?”

果然是生氣了,傑伊苦笑:“你以為我們家的男人不想要一個正常的家庭嗎?我父親他們難道希望孩子哭著要媽媽?我們給過那些女人機會了,可是…”

說起來,傑伊也是這些事的受害者,艾欣心軟了:“你們覺得女人都不可信,那對我…”

“你不一樣!”傑伊馬上答道,“我們相處了兩年,你的為人我瞭解,你不貪財,對那些貴族明明可以收很高價的診費,你都沒有做,更別說會偷自家的東西了,而對撿到的動物都那麼有愛心不離不棄,我相信你決不會拋棄自己的孩子!”

正因為從艾欣這裡重拾了對女人的信心,傑伊才有了成家的念頭。

她當然不會放棄自己的孩子!而再聽傑伊提起當歸,艾欣又想它了,如果她和傑伊不能成一對,誰會變熊貓以慰她的相思?

何況還有那根看不見的紅線呢?

艾欣認為也該說關於她的身世了:“你還記得之前我們遇上伊赫的黑法師,救我們出魔法陣的那個人嗎?”

“記得,他是克萊頓世家的家主。”傑伊也想起來了,他還沒找那兩個法師算帳呢。

艾欣可不是要說那兩個小人物,“克萊頓家主艾爾法,”她停了下,發現這名字能說,“我的空間其實是…”

其實是什麼,她說不出來了。

傑伊本身是魔法師,對這現象一看就明白:“限制禁忌?”

艾欣點頭:“但空間裡可以說,你和我進去吧。”正好可以讓傑伊變當歸了。

知道人類的樣子進不去,傑伊點頭,眨眼又是只熊貓。

當歸啊…不過才幾天不見,艾欣發現自己好想當歸,如果真要以後都見不著了,她該怎麼辦?是不是沖著當歸,她也該嫁這個人啊?

艾欣從沒用這麼親切的眼神看過人類的他,傑伊警惕心頓起,他的情敵不是爵爺也不是王子,難道會是當歸?!

進了空間,艾欣第一句話就是:“我的空間其實是艾爾法送的,他才是這空間真正的主人。”果然在空間裡說什麼都行。

這話吸引了傑伊的注意力,他是魔法師,屬於內行,所以更知道就是阿爾斯通家的男人加一塊,他們也製造不出如此完美的空間法寶,可克萊頓家不是魔藥世家,其家主向來不會魔法嗎?

“艾爾法的本事很大的,要不是有他,我早就魂飛魄散了,更別說帶著前世記憶重生了…”艾欣講述她的來歷。

傑伊越聽越是心驚,他倒不是害怕艾欣是重生的,他本身就是魔法師,相信古神是無所不能的,他們能恩賜凡人法力,當然也能恩賜其他任何東西。

艾爾法是異世界的神獸,他賜艾欣空間不稀奇,護她靈魂是法力無邊,可那條紅線…為什麼偏偏看不見的?!

在魔法中,其實也有將兩個本不相關的男女硬湊一塊,用咒語或藥物讓他們彼此產生“愛情”,但這種操控人思想和行為的,千真萬確屬于黑魔法。

阿爾斯通家也知道這種魔法,不過就算他們對女人信不過,也沒一個男人願意用咒語來得到愛情的,所以光憑他們不屑去幹這類事,便不該把他們家劃進黑法師。

傑伊一聽還有系姻緣的紅線,首先想到的這一定是異世界的黑魔法!但聽艾欣細說,這紅線不但不是黑魔法還是神物,世界上居然還有管姻緣的神!

如果艾爾法真把他和艾欣系一塊了,傑伊心甘情願也供奉這位異世界的神獸,可萬一不是呢,他能明白自己的心意決不會變,但控制不了別人的手往哪兒“扔”啊!

從空間出來,雖然傑伊非常在意紅線的事,但他恢復人類樣子後的第一句話就是問艾欣:“你的身份還有誰知道?”

“艾爾法告訴了誰我不知道,但我只告訴了爺爺,布理安爺爺,你,本來我還想告訴姐姐的,可空間她進不去。”艾欣答道。

“那布理安能進去?”傑伊又問。

“那時候還沒遇上艾爾法呢…”艾欣講了葛力金找老朋友研究她的銅元項鏈,布理安發誓不洩露這個秘密。

聽到布理安發了有魔法的誓言,傑伊這才鬆口氣,有了誓言約束,那麼在艾爾法沒下禁令前,布理安也是沒辦法向任何人吐露艾欣的秘密。

而現在艾爾法的禁令的確是保護艾欣最好的措施,光憑這點傑伊就非常感激艾爾法,如果艾爾法再綁對了紅線,他給神獸塑金像!

“那個紅線…”再害怕傑伊也不能逃避。

“紅線”這個詞在外面倒是能說出來,可也就是說說,這東西誰也看不見摸不著,偏偏還威力強大的不容人忽視它的存在。

艾欣對此也無可奈何:“反正我和你說了,你心理有個準備,要是我們成不了就證明紅線沒系上,你可以找別人…”

話是如此,但一想到和自己談婚論嫁的男人還有機會娶別人,艾欣心理就不舒服,還是當歸…自己的寵物誰會給別人?她當初可是連公主都拒絕了。

傑伊更不痛快,明明就快成為他妻子的女孩,他也明確了自己想成家的心思,怎麼事情突然不保險了!?

“我不會再找的別人了,阿爾斯通祖宅為證,如果不能和你結婚,我就一個人過一輩子,沒有別的女人沒有孩子!”

傑伊的話剛說完,地上便升起銀白色的魔法陣,契約成立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結婚前

艾欣根本想不到傑伊會突然發誓,所以也來不及阻止,眼見得魔法契約完成,她急了:“你怎麼能發這樣的毒誓!?”要是他倆真成不了,阿爾斯通家不就絕後了嗎?

傑伊發誓的確有賭氣的成分在裡面,本來嘛,自己難得不害怕女人了,願意成家過正常人的日子,可誰知道這決定權還不在他這裡?!

婚姻大事長輩都沒意見,他卻要擔心一根紅線?

不過說了傑伊也不後悔,他仍坦然:“剛才聽了你的故事,我忽然就明白了,所謂的子子孫孫也就是那麼回事,為了生孩子而生孩子,生下的孩子哪有什麼幸福?我們祖孫幾代的痛苦不應該再延續下去,沒辦法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那乾脆別生。

艾欣同意家庭完整對孩子的健康成長很重要,但傑伊沒必要把希望完全寄託在她身上:“也許你命定的不是我,也許另一個更好…”

“不會有另一個了,從我祖先開始至我父親,他們連一個也沒遇上,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這樣的運氣還可能有第二回嗎?”反正傑伊不相信,他也沒心情去尋找下一個了。

對傑伊如此認定她一個,艾欣不可能不感動,何況她頭一回見識魔法的奇特,對應的就是誓言。

那時候葛力金告訴艾欣:“誓言是有魔法約束力的,如果你以後遇上了花言巧語讓你看不懂的人,你就讓他用魔法發誓,他要不敢那這人絕不能信,他要是不用你說,就主動用魔法契約證明自己。那人品就能信,至少你肯定不吃虧了。”

艾欣當時還沒有從前世遇難的陰影裡走出來。她最害怕的無法分辯好壞人,葛力金告訴她的方便無疑是最簡單有效的。

傑伊當然不知道這件往事,他是誤打誤撞正中了艾欣的心理。

不過身為一隻合格的寵物,會察主人言觀主人色是必須的,傑伊兩年多的熊貓絕對沒白當,一看艾欣心軟動容了,他馬上趁熱打鐵:“你看要不見見我母親,再見見我曾祖父,然後把我們的事辦了。你不是說只要我們能結婚,就代表紅線系上了,而且也只有這個辦法能證明嗎?”

艾欣想想也是,如果不是傑伊。那麼他們肯定結不成婚。如果是他,她早晚也得嫁,那何必現在總提心吊膽的?

“我見你母親。要帶什麼禮物嗎?”雖然傑伊的生母也是為了錢才生他的,但看傑伊不只一次說希望她這個未婚妻見見他母親,可見傑伊心裡還是很重視那個女人的。

“什麼都不用。”傑伊卻搖頭,“我只是想讓你看看她。”

起初聽傑伊講拉弗的遭遇,艾欣心裡有準備見一個渾身珠寶的貴婦人了,可傑伊帶她去的卻是蓋亞的一個鄉下農莊。指著草地上一個正在看孩子的農婦說道:“她就是我的生母。”

離遠了看不清長相,但看穿戴怎麼也不像貴婦人。是拉弗給錢少了?

知道艾欣疑惑什麼,傑伊為父親解釋:“我父親給她的錢一點也不少,足夠買下一個城鎮,只是突然有了這麼多錢,她用起來沒了節制,不到四年的時間就成了窮光蛋,她坐在空空的房子裡痛哭,我父親看她可憐又知道後悔了,便悄悄扔了顆寶石給她,讓她以為是還剩下的,總算她終於知道不能亂花錢了,在這裡買了個農莊,後來又嫁人了,她嫁的那個是個窮小子,全家對能找這樣有錢的妻子感激涕零,把她像女皇一樣捧著。”

“你父親也知道她後來的生活?”艾欣問得小心,從品克在兒子一問就知道其生母在哪裡,拉弗也是在傑伊生母一有困難就伸手相助,這些男人對于給他們生孩子的女人,其實並不像是約定的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那樣真正的兩清了。

“他當然知道,所以我六歲是才能過來見她,我還記得我當時假裝路過口渴了,上門請她給我一杯水喝,可當時她懷裡的小孩正哇哇大哭著,她忙著哄自己的孩子,打發我上別的家…”傑伊的聲音低下去。

可他也是那女人的孩子啊…艾欣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傑伊,但對傑伊之前說“不能為了生孩子而生孩子”有了進一步的認同。

“其實遺忘咒是可以解的,”傑伊繼續說道,“我們家的男人把選擇權交給自己的兒子,可我們不管哪一代在見過自己的生母後,都沒有解除遺忘咒,是她們心甘情願選擇忘記自己兒子的,真要她們再想起來了,她們會苦惱的吧?”

艾欣明白了,品克和拉弗他們一直關心那些女人的生活,不是因為對她們感情深到依依不捨,而是為了隨時給兒子一個交代。

那邊傳來大人孩子的歡笑聲,艾欣聽得卻格外刺耳,放棄自己骨肉換取的所謂幸福,真是好享受嗎?

傑伊轉身,背對農莊的歡聲笑語:“我當時就發誓,除非我找到能帶給我和我孩子幸福的女人,不然我不會再過來。”

也就是說,從傑伊六歲之後,直到今天他才再次過來。

艾欣拍拍他:“我們進空間說話吧。”

傑伊沒出聲,但地上眨眼功夫當歸便出現了。

毛都蔫了…艾欣發現自己還是更能看懂當歸的喜怒哀樂,她彎腰抱起當歸,這還是在知道當歸是人類變的後,她頭回抱他。

熊貓不能說話,但眼神明顯透著驚訝,而且注意著往外仰,不靠近不該靠的,這樣一緊張,倒是精神了不少。

從外面進空間不過一秒鐘,艾欣進去就把當歸放草地上了,熊貓眨眨眼,心裡隱隱約約有點失望…早知道這麼快,他躲什麼?

艾欣不忙著說話,她伸手摘了兩個大桃子,洗幹凈坐下來削皮,才邊削邊說:“你看這桃樹,也就是在空間裡面才每個桃子都這麼漂亮,要是在外面,無論你怎麼精心照料著,長的桃子也是有大有小的,而成熟甜美的大桃子還容易招蟲子咬一口,可這是桃樹的錯嗎?有必要將整棵桃樹砍了嗎?”

熊貓若有所思。

艾欣削好一個桃子,習慣性的先遞給當歸,熊貓接過來,先不吃,習慣性的等艾欣削好了第二個,她吃他才吃。

和她前世的家庭非常相象!

艾欣上輩子的一家四口就沒有吃獨食的習慣,她還記得小時候,父親受邀去外地參加一個中醫什麼研究會,主辦方給每人發了三個大香蕉,每個香蕉都足有一尺長,是當時艾欣所住城市所罕見的。

父親捨不得吃,硬是千里迢迢坐火車拎行李,將三個大香蕉帶回家,一路奔波,三個大香蕉居然一個也沒壞。

然後叔爺爺、母親、她,一人分一根,可大家也捨不得吃,全給了艾欣,艾欣也不會獨吞,她撒嬌說吃不了,非要每人“幫忙”咬一口,一口再一口,三個大香蕉到底四個人分了。

受這樣的家庭氣氛影響,艾欣在外面買點心也是一樣四塊,豆沙的四塊、五仁的四塊、棗泥的也四塊,賣點心的好奇問她為什麼總是一樣四塊,艾欣答的理所當然:“因為我們家有四個人。”

所以傑伊的這個習慣,也很得艾欣的心。

氣氛極溫馨,所以艾欣在吃完桃子以後,才講剎風景的另一番話。

“你知道艾爾法拒絕保護我們艾家子子孫孫,他的意思是天地都有滅絕的時候,何況人類的延續,但你還不知道艾家在得到這空間後,究竟又發生了什麼…這也是艾家的家醜呢…”之前艾欣主要講艾爾法與艾家的淵源和紅線,還沒具體講艾家的事。

現在艾欣乾脆拿出祖先留下的卷軸,用奧泰大陸的語言念給他聽。

……等到念完了,熊貓的眼圈又有點成蚊香形了,顯然這種同族的骨肉相殘並不在他意識之內。

果然如此,其實不光是傑伊,艾欣認為阿爾斯通家的男人都非常單純,他們習慣的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是做研究”,所以一旦發生點什麼,他們心理承受能力低,反應就容易極端化。

拋夫棄子這件事的確挺大,但並不是只有阿爾斯通家才家門不幸,艾欣前世可沒少看這些報道,只帶走珠寶算什麼,之前報紙上登了個女的,一樣是趁丈夫在外面打工,跟野男人跑了,錢物全帶走不說,連米缸的米都劃幹凈了,只剩下兩個剛會走路的孩子,如果不是鄰居聽孩子哭聲不對翻墻進來,後果更嚴重。

不過這個例子艾欣就不和傑伊說了,他們家已經認為女人都不是好東西,難得傑伊明白點,就別舉反面例子讓他再糊塗了。

其實阿爾斯通家四代才出這麼一個,不能說家門不幸,應該說是家門萬幸了!

當然艾欣不能對傑伊說什麼萬幸的,她只是問他:“我們家族出了這樣的事,你會嫌棄我嗎?”

熊貓極於表白,可他發不出聲只能忙著搖頭,艾欣一笑,帶他出了空間。

“我明白了,祖先有錯誤並不代表後代就會一錯到底,同樣,祖先的悲劇也不一定就會在後人身上重演,”傑伊一恢復人形就說道,“所以你我也不會倒楣的,那位…不會拆散我們的。”

 

第一百七十六章雞尾酒

要結婚需長輩點頭,這是哪個世界都遵守的規矩。

阿爾斯通家目前最大的長輩是傑伊的曾祖父布倫南阿爾斯通,不告訴他一聲就籌辦結婚的事,于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可是布倫南關實驗室不出來,傑伊急得本來想按緊急按鈕的,可按鈕的規定是出了壞事才按,他要結婚是大好事,把長輩嚇出來又叫什麼事?

看傑伊急得團團轉,艾欣感動又好笑,這事她也不能置身事外,於是幫忙出主意:“我爺爺也常在實驗室不出來,但魔法師也得吃飯,你應該知道他和哪家酒店定了送餐服務,我們找到那家酒店,在餐點裡夾封信給他?”

“這招我爺爺用過了,小時候他找藉口把我父親托給太爺爺看著,用的就是這辦法…之後我太爺爺簽訂酒店也使用魔法,再也找不出是哪家了。”傑伊苦笑,“不過說到酒店我想起太爺爺有個弱點的,他非常喜歡酒…”

“酒?”艾欣無法把研究狂和酒徒聯系起來。

“他喜歡,而且為了把新酒一瞬間就變成陳年老酒,他還發明瞭一種魔法陣…”傑伊介紹道。

“成功了?!”艾欣不好酒也關注這個,這要成功了,再賣專利給某個酒廠,漫天要價都有人買。

“是成功了,新酒變陳酒,連魔法陣測試都說是陳的,可我太爺爺嘗了卻不滿意,他說酒裡少了歲月自然沉甸的味道…”傑伊說道。

歲月是什麼味道?艾欣可不知道,她只覺得可惜了這項偉大的發明。

“我太爺爺最偉大的發明是對阿爾斯通家子子孫孫的,你知道是什麼嗎?”傑伊笑得帶點神秘。

抽簽生孩子的應該是他太太太爺爺了,可除了這個。艾欣想不出他們家還有什麼影響子子孫孫的。

“復制術。”傑伊現身說法,他拿出一個金幣在手裡。握拳,再打開,一個金幣變成了兩個金幣。

艾欣睜大眼睛,她想起來了,之前在布理安家當歸拿金幣玩,她明明見它拿了一個金幣,可爪子裡卻有兩個,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原來…

“這個只有我們阿爾斯通家的子孫會。因為太爺爺是按我們家的人的體質設計的,將來我的孩子也會…”傑伊話裡帶著誘惑。

艾欣真動心了,小孩子如果出生有錢人家,都形容是含著金鑰匙的。而阿爾斯通家的孩子。真的是擁有名副其實的、取之不盡的金子!

父母有再多的錢也不如孩子自己有,艾欣覺得她如果不嫁進阿爾斯通家,對自己將來的孩子都交代不了。“曾經有一把真正的金鑰匙放在我面前,我…”

我必須抓住它!艾欣再確定:“凡是你們阿爾斯通家的子孫就一定會?如果生的孩子是普通人呢?”

“我們阿爾斯通家從有記載到現在已經千年了,凡是我們家的男孩沒有不會魔法的!”傑伊對自家的遺傳概率感到驕傲,這才是真正名副其實的魔法世家。

“那女孩呢?”艾欣還得考慮這個。

“女孩五五分,不過我們阿爾斯通家七代沒出過女孩了。”傑伊說道。

七代…難怪一直沒聽傑伊說阿爾斯通家的女孩如何如何,這家族遺傳還真有意思。

那麼問題又轉回來了。怎樣才能讓布倫南自己從實驗室主動出來呢?

“那個…你空間裡不是有不少藥酒嗎?我記得你請你姐姐嘗過,我聞著應該是陳酒吧?老人能喝嗎?”傑伊對中藥可不在行。

“當然可以。我挑選合適的,但你有辦法送進去嗎?”傑伊不說艾欣差點兒就忘了,藥酒不也是酒嗎?

“不用送,放實驗室門口就行,只要酒對味,他自己就出來了。”傑伊很瞭解太爺爺。

那得什麼鼻子才能聞到門外的酒香?艾欣笑笑,進空間選酒了。

葛力金對酒沒什麼興趣,艾欣是女孩也不饞這個,所以藥房裡的藥酒幾乎壇壇是滿的。

布倫南再厲害也是老人了,給他挑選藥酒的確得小心,何況這還等於是艾欣以未來重孫媳婦的身份送見面禮,她必須格外用心。

桂花陳酒和幹紅葡萄酒是只要對酒精不禁忌的老人都能喝的,艾欣到底沒見過布倫南,更沒有給他診過脈,還是以小心為上。

桂花陳酒是艾家的祖上釀制的,年代絕對有保證,幹紅葡萄酒是艾爾法送的,艾欣相信他不會拿劣質品當禮物。

上輩子艾欣的堂哥教她調制過雞尾酒,雖然艾欣當時只覺得好玩就學了一種,正是桂花陳酒和幹紅葡萄酒搭配的。

艾欣取來一個高腳水晶杯,先倒入三分之二的桂花陳酒,然後順著杯子邊再緩緩倒入幹紅葡萄酒,由於桂花陳酒比干紅葡萄酒的重量重些,所以沉一些的金黃色桂花陳酒在下面,紅色的幹紅葡萄酒在上面,金黃色象徵長壽,紅色象徵健康,這雞尾酒的名字就叫做“壽而康”,很合適獻給老人。

傑伊將酒杯放在了實驗室門口,他和艾欣也沒離開,艾欣甚至低頭看手錶算時間,大概兩分鐘,門口的酒杯自動消失。

傑伊沖艾欣一笑,事情有門了。

又過了三分鐘,門果然從裡面打開了,而布倫南開門第一句話就是問等在門口的重孫子:“紅色的是葡萄酒,我喝出來了,可那金黃色的我喝有桂花味,桂花也能釀酒?”

傑伊笑了,將艾欣介紹給太爺爺:“這位是艾欣葛力金小姐,是我自己選中的未婚妻,父親和爺爺讓您看看,剛才的酒就是她調的。”

這最後一句話才最關鍵,布倫南果然很認真的打量艾欣:“你姓葛力金?那喬斯林葛力金是你什麼人?”

艾欣行屈膝禮,並回答:“是我祖上,我是葛力金城堡現任主人菲力葛力金的孫女。”

喬斯林葛力金,是葛力金城堡第四代主人,但他原名可是喬斯林阿爾斯通,能讓阿爾斯通家的人改姓,葛力金的名氣絕對不少,兩家也門當戶對。

布倫南對此也沒挑的,至於艾欣的人品不是一見面就能看得出的,只要傑伊認為行就行吧,不過,“你們正式結婚了,可要好好過日子。”他語重心長。

傑伊和艾欣都明白老人的意思,非常嚴肅的答應了

布倫南於是吩咐:“那你們就開始準備吧。“

“謝謝太爺爺!”傑伊高興之餘也沒忘記請教,“太爺爺,我在咱們家位於克瑞澤城外的藏寶洞發現了這個…”

傑伊遞上畫冊,並介紹自己變熊貓變不回來了,被艾欣養了兩年多。

布倫南這才明白為什麼重孫子願意結婚了,但他經驗豐富,一聽就抓住兩個關鍵問道:“這動物你從沒見過,怎麼知道它叫熊貓?還有葛力金家的法術雖然厲害,但是解這種沒變過的動物,不是一揮魔杖就可以了,肯定有誰先替你解了一部分法術,這事你知不知道?”

真不愧是太爺爺,連他沒說的都能推測出,父親和爺爺都只是問他,怎麼知道不認識動物叫熊貓的,不過傑伊也不解:“父親和爺爺也試過變身,但他們變後一下子就解開了,這個並不難解吧?”

“不難解你兩年多自己怎麼解不了?”布倫南白了重孫子一眼,“你怎麼這麼不明白,我說難解是因為世上沒有,你是頭一隻!”

傑伊明白了,父親和爺爺再變那是第二、三隻,禁忌已經打破,後面的自然就容易了。

“別的就不要試了,違反這世界準則的,可能我也解不開,我可不想我的重孫子長九條尾巴,”布倫南邊翻閱畫冊邊說道,他感慨並感激,“到底是哪位師解的?”

聽到長九條尾巴,艾欣低頭偷笑,這回換傑伊白她一眼了。

“我知道是誰解的!”傑伊的話讓艾欣猛的抬起頭來。傑伊看看艾欣,緩緩說道:“是克萊頓現任家主艾爾法。”

說出來了!?傑伊和艾欣都出乎意料,他們本來以為話到嘴邊出不來,布倫南一看明白這個是有人下了禁令,這事就算過去了,可誰知道又能說了。

“克萊頓家主啊,”布倫南倒不吃驚,“那的確阿爾斯通家沒白孝敬克萊頓家這麼多年。”

“孝敬?”身為阿爾斯通家現任家主,傑伊卻不知道這事。

“這是祖上傳下來的規定,每年會給克萊頓家重禮,好象是我們祖先欠了天大的恩情,不過規定了這事由阿爾斯通家在世的最長者負責,我連你爺爺都還沒告訴呢…如果不是你今天提了,今年的禮物應該加倍了…”布倫南盤算該送什麼。

聽他最後這一句,傑伊和艾欣明白為什麼能說出口了,真要禁止提名道姓,克萊頓家哪有加倍的禮物得?

傑伊聽說代代都送反而更高興,他們家族孝敬了這麼多年,艾爾法怎麼可能會把紅線系別人足上?艾欣不是說神獸是很念舊的嗎?

布倫南對畫冊上的動物一個也不認識,祖宅為什麼會建成這種風格他也不清楚,他才一百五十多歲,而祖宅建了快一千年,不知道也不奇怪。

聽布倫南說,他們家孝敬克萊頓家也有快一千年了,估計這園林和畫冊還是與艾爾法脫不了關系。

 


第一百七十七章要結婚先考試

阿爾斯通家與艾爾法也有不小的淵源,傑伊的底氣終於足了,艾爾法主動救他就是在念舊,所謂好事更應該做到底嘛。

而關于艾欣為會認識熊貓,傑伊對他太爺爺時解釋和對他父親、爺爺的一樣這是葛力金家的秘密。”

一聽是人家的秘密,布倫南就不問了,這和當初品克、拉弗時一樣,艾欣很感激他們的體貼。

布倫南也沒有再問桂花酒,估計是不好意思向未來重孫開口要,艾欣則打算以後熟了,詳細瞭解老人的身體情況再決定他一次喝幾杯,酒這個,量掌握不好會傷身的。

布倫南同意了,但是細節上他可不負責,具體該辦,艾欣和傑伊還得去蓋亞找那三位忙於研究的長輩。

石頭裡的已經提純了,葛力金他們三個正在熬糊糊,晾乾攤薄好做膠片。

如此關鍵的時候人來打擾,品克和拉弗對傑伊都不滿了這麼大的人還要父親和爺爺幫忙嗎?你只要準備好禮服,到時候通知我們參加就行了。”

好在葛力金除了電影之外,還有一件必須關心的事大家還是具體商量一下吧…”

他惦記的就是繼承人的問題,葛力金無論在哪個世界,女方生的孩子都要跟父親姓,繼承父親家的,除非男方是入贅的。

阿爾斯通家也是幾代單傳,葛力金可不好意思讓傑伊入贅,他只是和品克它們協商,將來艾欣生的孩子,頭一個會法力的繼承阿爾斯通家,第二個會法力的繼承葛力金家。

如果下一代也是單傳,那就繼承阿爾斯通家,但葛力金家的繼承由艾欣的負責,交給後人也好,交給徒弟也好,反正得解決問題。

阿爾斯通家已經出過一個改姓葛力金的了,所以品克他們毫不介意再出個姓葛力金的後人,這問題一下子就談定了。

葛力金就惦記這個,大家意見統一,他也要接著忙電影了,傑伊忙問另一個關鍵——婚宴的地點和客人辦?

這的確是關鍵,葛力金嫁孫女當然要風風光光的,而且他一大堆,唯一的孫女結婚都不通知發請柬,太失禮了。

而這請柬,還得葛力金動手列名單,別說傑伊了,艾欣都不他究竟認識多少人,又打算請多少人。

葛力金只能先忙完這一切再研究電影了。

品克和拉弗卻沒有客人要邀請的,阿爾斯通家一直住在伊赫,又習慣足不出戶專心研究,根本沒和外面的白魔法師來往,而伊赫的黑法師他們又看不順眼,所以沒,而且是祖孫四代都沒。

還有婚宴的地點,本來按習俗肯定是應該在男方家舉辦的,阿爾斯通家地方夠大錢夠多,宴席開多少都不是問題,問題是阿爾斯通家的地址在伊赫。

葛力金認識邀請的肯定百分之九十是白魔法師,而且至少都是高級法師,上百個高級白魔法師同時往伊赫去,的是他們去參加婚禮,不的還以為第二次黑白魔法師大戰又開始了。

所以婚宴的地點也只能定在葛力金城堡了。

可這是阿爾斯通家娶啊為他們都不用做?

看到品克樂呵呵說你忙你的,我們晾膠片去了。”然後和拉弗先走了,留下葛力金努力回憶有沒有落下哪個老。

葛力金心裡不平衡了,但他不能折騰艾欣的未來公公、未來爺爺,但他折騰的未來孫沒關系吧?

於是葛力金很嚴肅的對傑伊說道我請的這些客人全都是知名的白魔法師,當然他們也都阿爾斯通家與其他的伊赫黑法師不一樣,但伊赫的法師畢竟不被魔法協會承認,我總不能讓老問起來,說我孫其實地位都沒有吧?”

“爺爺?”傑伊和艾欣都緊張起來,這已經開始談婚宴賓客了,本來最贊同他們婚事的葛力金卻突然不滿意了,難道他們不是紅線系足的另一半?

“別緊張嘛,爺爺只是希望你去魔法協會考試一下,取個名正言順的資格。”葛力金說明他的意思。

傑伊這才鬆口氣,他以為大事的,原來就是要個面子,這太簡單了,他馬上就行動蓋亞就有魔法協會的分會,我現在就去考。”

傑伊向葛力金施禮,再向艾欣點點頭你等我,我很快就。”考完了才能結婚,他不趕快行?

傑伊移形幻影走了,艾欣向葛力金抱怨爺爺,傑伊的本事你也不是不,為還非要他去考試?”為哪個世界都這麼重視文憑啊

傑伊緊張葛力金很滿意,但艾欣如此他就不高興了,女生向外,可也別沒結婚就護上啊“之前你不是一直抵觸結婚嗎?我慢點你又急了?”

她哪是急著結婚,艾欣臉紅了我和傑伊不過是擔心那紅線,早辦了心裡才踏實,畢竟這是件大事啊”

“你和傑伊說了紅線,他也艾爾法?禁令解除了?”葛力金驚訝了。

想起爺爺還不,艾欣忙告訴他傑伊變成熊貓進空間,就都能說了,而且阿爾斯通家居然和克萊頓家也有關系…”

她講了阿爾斯通家每年向克萊頓家送厚禮的規定,艾欣和葛力金也都,克萊頓家除了頭一代,之後的所謂的代代家主都是艾爾法一個人,阿爾斯通家與克萊頓家的淵源便是與艾爾法的淵源。

了這個,葛力金的反應與傑伊一樣,有這層關系在,艾爾法還能不照顧阿爾斯通家的後人?

一提到紅線,葛力金又有點後悔了,還是早結婚早確定好,他要折騰傑伊,婚後折騰不也行嗎?

可不但這話不能說,後悔的意思都不能表示出來。

好在傑伊是善解人意的好孩子,他第二天就了,往桌子上倒了一堆證書和徽章,魔法學徒,初級魔法師,中級魔法師,高級魔法師,他不到一天就全考完了。

“可惜特級魔法師必須去在維古的魔法總會考試,而且必須有三個特級魔法師當主考官,所以必須提前一個月預約,我已經約上了,那爺爺,這中間我可以準備婚禮吧?”傑伊要去魔法總會乾等一個月,那可是傻子了。

“當然可以。”葛力金自然有臺階就下,而且他十分得意,魔法協會自成立以來,還從沒有過一天考五級全過的,而破紀錄的人是他孫

葛力金也見識過別的伊赫法師的實力,他要是換他們去考試,過五級應該也有幾個能做到,但架不住傑伊占了頭一個啊

所以早點讓傑伊考試,是對的

客人由葛力金請,婚宴在葛力金城堡舉辦,但並不代表傑伊只要坐等當新郎就行了,宴席由哪家酒店負責,到時候用魔法陣送,婚禮當天的魔法防禦陣又要開到幾級,要方便賓客進來還要防意外。

等等…等等…全都是未來新郎要忙的。

同理,艾欣也不能坐等當新娘,她要準備結婚的禮服。

奧泰大陸沒有東方穿紅西方穿白的習俗,這兒的新娘子向來是漂亮打扮。

這裡對禮服顏色沒忌諱,艾欣就決定穿白色的婚紗

其實也不是她對婚紗異常偏愛,只是這地方的禮服本來就是西方化外,她要白色只須改布料就行,如果非要東方的旗袍,她還得向裁縫講是旗袍,旗袍該做。

可旗袍該做,艾欣是外行。

婚紗也沒交給任一個禮服店,因為惠特教授是新娘學校的專業人氏,艾欣就結婚的事先請教她。

聽艾欣喜歡白色,惠特教授只是嫌顏色單一點,顯不出禮服的價值。艾欣便給她比劃婚紗的樣子,婚紗婚紗,要的就是紗制那層層疊疊的厚重大氣,何況紗也是鏤空的花紗,婚紗上面還要縫上珠寶,不會不氣派。

艾欣上輩子見過無數的婚紗,對此完全有信心。

惠特教授在禮服方面也是行家,一聽艾欣說得像模像樣,她就乾脆動手做一件,結果做好了一試,的確,層層疊疊的白色紗裙給穿上它的女孩子一種如夢似幻的美麗,白色更給人一種聖潔的感覺,極合適新娘子。

於是就定了白色,而通過這次試衣服,艾欣也非常欣賞惠特教授的手藝,這位教授熟悉歷代新娘禮服的流行款式,實在是設計、製作婚紗的不二人選。

請人家製作當然要付費的,但惠特教授不要工錢,她島上許多的手藝都不,而且她也只有能賺錢了,才能不靠男人生活,才能挺胸抬頭。

所以惠特教授想讓艾欣能推廣白色婚紗,開個禮服店,讓島上的專門制衣,給她們個工作幹。

這是好事啊幫助的又是的手下,這事本來該由艾欣和琳達想起來,結果還是惠特教授心更細。

惠特教授還說,婚禮那天既然有許多魔法世家貴族出席,這婚紗就還有層宣傳的意思,必須做到盡善盡美才行。

 

第一百七十八章一生的伴侶

誰不希望有一件完美的婚紗,艾欣和惠特教授認真討論每個細節,她把前世凡是記得的婚紗樣式,什麼魚尾裙、塔裙、蛋糕裙,什麼泡泡袖,什麼蕾絲、碎花之類的全說出來,惹得惠特教授一個勁誇她,說她每一個點子都能帶動一次服裝潮流。

說起禮服,惠特教授也感慨起卡特流行過的緊腰裙,她是看不上這個的,上面鼓鼓的,下面鼓鼓的,唯有中間勒緊了,那不是葫蘆嗎?

聽到卡特,艾欣不由得又想起艾爾法了,葛力金第一張請柬就是給這位的,傑伊也專門請布倫南寫了一張,克萊頓家主成了阿爾斯通家唯一邀請的客人。

可是艾爾法在空間裡說,他們不會再見面了,那她的婚禮他來不來?

克萊頓家一直沒給答復,倒是同屬卡特的西莉娜,從泰迪那兒知道艾欣要結婚了,專門寫信給她,問她禮服搭配什麼樣的鞋子?

想到之前看別人結婚時挨個的敬酒,新娘新郎都沒有休息的時間,艾欣還真需要香草粉的鞋子。

艾欣將婚紗的同一面料寄過去,這個做鞋面肯定搭配,而考慮到傑伊當天也不會比她輕松多少,艾欣還找他要了尺碼。

傑伊的禮服倒不用費心,按奧泰大陸的習俗,男方的禮服要與本人身份相符,例如海軍中將得穿將軍的軍服,而魔法師自然穿法袍了,新的就行。

傑伊有著當歸的記憶,一聽寄給西莉娜便知道為什麼,看艾欣這麼忙還想著自己,於是沖著她笑,笑得艾欣不好意思,轉移話題講喬尼。

據西莉娜說,喬尼風塵僕僕終於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家,一進門就抱著西莉娜哭,說什麼就是乞討也要幫姐姐治好眼睛。

他來這麼一出,家裡人氣也氣不起來了,而看到家裡現在生財有道的樣子,喬尼真正傻了眼,從此老實留在家裡幹活。

艾欣不但記得給傑伊做新鞋,還記得自己的未來公公不喜歡閃光的珠寶,尤其是鉆石,所以她將禮服上的配飾全用上珍珠。

琳達則還惦記艾欣的未來婆婆,這事艾欣爭求了傑伊的同意,大概的告訴琳達,傑伊的母親與他父親感情不和,已經改嫁,傑伊從小由父親帶大,他只顧著新家,從沒有回來看過他,所以別再和傑伊說這個,他會傷心的。

琳達明白了當然不會再說這事,反正那女人和傑伊都沒什麼關系,更別說和艾欣了。

婚紗有了,再下來就是找伴娘伴郎了,傑伊沒有朋友,這事還得艾欣來安排。

有姐姐在,艾欣當然不用另找人當伴娘了,不過這伴郎的人選,她想交給埃利西斯,而且還讓琳達幫她去說。

結果琳達一口就答應下來。

本來以為還要費不少唇舌的艾欣眼睛一亮,這事有門啊於是纏著姐姐問她對埃利西斯的印象。

琳達還不想回答:“要撒嬌找我妹夫去”

“姐姐”艾欣紅了臉,更加不依不饒。

被她纏得沒辦法,琳達只好“抱怨”妹妹:“不是你讓我著重注意他嗎…”

如果艾欣不專門告訴琳達,埃利西斯是迦蘭王后介紹給她的,琳達也就會只把埃利西斯當迦蘭特使看,她可不會見個英俊男子就想入非非的。

可艾欣說埃利西斯身份還多一層,她就不由得、也不得不多注意那個男人了,琳達當時心裡還矛盾,她是盼著他人好呢?還是盼著他不好呢?

而埃利西斯是個嚴謹的人,他從小生在貴族之家,行為舉止完全可以當教科書了,琳達就是想挑他毛病也挑不出來。

嚴謹並不意味著死板,埃利西斯在處理巴布的事情上就很有靈活性,他的招術很管用,當發現諾瓦京爺爺真的對他失望撒手了,巴布可是害怕了,最近老實多了。

總之,琳達對埃利西斯很滿意。

“我個人的事,必須要安排好島上的大家再說。”琳達強調這一點。

那還不快,博比他們回來都說滿意陶比拉的一切,搬遷也就是早晚的事,艾欣了心裡計劃著姐姐的婚紗了。

奧泰大陸沒有什麼所謂的黃道吉日,但魔法師也講究個推算,算的是天氣,風和日麗、萬裡無雲是首選的。

傑伊把日子定在他特級魔法師考試的第二天,可見他對這考試是如何的胸有成竹。而說來也巧,他的三個主考官居然都是他明天婚禮的坐上客

當然不會有放水的事發生,那三位還專門替葛力金嚴把關,畢竟如果老朋友的孫女婿名實難副,他們就太對不起老朋友了。

傑伊也用不著誰留情,他一開始就是用本來姓氏阿爾斯通考試的,也知道伊赫的法師突然參加白魔法師的考試有多驚人,也幸虧他們阿爾斯通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黑魔法師,不然人家連大門都不讓他進。

但刻意的刁難還是有的,傑伊連這個都能一天考五級,又怎麼會怕只是嚴格點的考試?

所以,當傑伊拿到特級魔法師獨有的白水晶徽章時,他很滿意,這個當結婚禮服上的配飾再好不過了。

婚宴設在葛力金城堡的大院子裡,採用的是露天自助席,不用侍者在場,通過魔法陣自動將美酒佳餚送上餐桌,省了閑雜人員進來的麻煩。

可就算沒有侍者,有兩個足球場那麼大的院子仍然人挨人的,艾欣在自己的臥室窗戶處看得好緊張。

“我想知道大家都在說什麼…”

艾欣是葛力金城堡承認的人,城堡當然會滿足她這個小要求了,於是下一秒她就聽見了院子裡賓客的議論聲…

“葛力金與阿爾斯通,也是門當戶對的…”

“伊赫的法師終於走出來了,是因為新娘的魅力嗎?”。

“聽說新郎考魔法師一天過五級,現在已經是特級魔法師了,阿爾斯通家仍然名不虛傳啊”

“聽說新娘不會魔法但卻是藥師,還是克萊頓家主推薦的。”

“是嗎?克萊頓家主今天好象沒來啊?”

“他來又不能空手,克萊頓家的啊…哈哈…”

“哈哈…”

他們笑得開心,艾欣卻越來越緊張,奇怪啊?她大型宴會也參加了好多,為什麼今天才緊張起來?

“快坐下化妝,等一會兒你出去不就看見外面的人了?”琳達催妹妹,城堡的傳音只給主人聽,她以為妹妹在看熱鬧。

琳達一催艾欣更有點害怕了:“我不結婚了。”她忽然說。

“怎麼了?”琳達嚇了一大跳。

還是惠特教授有經驗,她從容不迫:“什麼事也沒有,只是女孩子到了這時候都免不了緊張,我當年也是,禮服都穿上了還差點跑了,結果我家那位整個婚禮都沒敢松開我的手。”

語氣溫和的惠特教授很有安撫人心的力量,艾欣和琳達都慶幸今天有她在身邊。

艾欣也知道婚禮不能取消,不說別的,光沖今天的這些賓客,葛力金家和阿爾斯通家,誰的面子能丟?

艾欣坐下讓惠特教授給她化妝,也試著放鬆自己。

“啪啪…”外面有誰在拍門。

“來了…”琳達過去開門,“新娘還沒化好妝呢,再等一下吧…”

艾欣突然又緊張起來,要開始了嗎?

門開了卻不見人,琳達奇怪了:“人呢?”

艾欣心裡一動,低頭往下看,果然:“當歸…”

小熊貓捧著一束紅玫瑰,花上面還放了一張紙。

惠特教授拿起紙念上面的話:“這是新郎給新娘的。”於是惠特教授將花交給艾欣,不忘稱贊,“多貼心的新郎。”

惠特教授不知道當歸是誰變的,琳達可知道,她笑著趕熊貓:“告訴新郎,老實在外面等著,我們會給他個漂漂亮亮的新娘的”

看熊貓扭著小胖身材出去了,艾欣不由得笑了,心裡忽然就輕松了怕什麼,外面那個是已經陪了自己兩年的當歸,怕什麼

妝化好,首飾帶好,艾欣往鏡裡子看一身雪白婚紗的自己,如果爸爸媽媽看到女兒結婚了,一定會很高興的。

看妹妹又有些傷感的樣子,琳達忙把她往外推:“大家都等著呢”千萬別再來句不想結婚了。

傑伊站在陽光下,看見一身雪白的新娘手捧紅艷艷的玫瑰花向他走過來,也有一種在做夢的感覺,這美好的一切真的是現實嗎?

沒錯過他眼中的驚艷,而傑伊迎向她的那只手也在微微抖著,他一樣也在緊張呢

兩只微抖的手握在了一起,一下子心就寧了,兩個人在一起了,還有什麼好怕的。

布理安是這次婚禮的主持人,他大賢者的身份很合適幹這個,布理安按奧泰大陸的習俗念新人的姓名、籍貫、職業,問兩人對結婚有無異議,新人表示沒有異議後,再問男女雙方的家長有無異議。

大家都表示沒有異議後,布理安取出具有魔法契約的羊皮紙婚書,讓新人簽上自己的名字,簽好後他便宣佈:“現在傑伊阿爾斯通先生和艾欣葛力金小姐正式結為夫妻。”

隨著布理安的話音落下,婚禮的上空出現了許多星星狀的彩色光芒,它們從天而降落在了兩位新人的身上,然後消失。

在場的魔法師都知道,所謂的彩色光芒其實是古老的魔法文字,這是城堡贈送給新人的額外祝福,而只有對彼此一片真心的新人才能享有這個,代表一世不離

對著大家的祝福,艾欣和傑伊相視一笑,紅線系足,他們本來就是一生的伴侶。

 

番外這是她的家

艾欣現在夫家,阿爾斯通家的一個專門的屋子裡,這裡也不是什麼秘密所在,只是專門供了座一米多高的,純金的貔貅。

艾欣在婚後聽丈夫說,他許願如果艾爾法的紅線真把他倆系在一起了,他就為艾爾法塑金像,艾欣知道了就忙讓傑伊還願,因為在她的前世,向神靈許願而願望達成,是一定要還願的。

金身好塑,阿爾斯通家絕不缺黃金,而且布倫南他們這些長輩從不干涉小倆口的生活,家裡房子又比人多,拿出一間擺座金子像算什麼大事。

倒是葛力金聽說他們供了金貔貅,連說應該應該,並在葛力金城堡也供上一座金貔貅,有時間便去拜拜。

艾欣也想讓自己公公他們也拜拜,畢竟這位神獸是真的存在並靈驗,可惜傑伊能說出是艾爾法救了他,但無法說出艾爾法的真身是什麼。

而且更特別的是,拉弗、品克、布倫南他們都可以變成熊貓,但他們變成熊貓也進不去空間,還是只有傑伊能進去。

傑伊對此是洋洋得意,這證明什麼?證明他是艾家承認的女婿,證明他對于艾欣來說是最特別的。

不過傑伊能進空間也是以熊貓的樣子,這點在結婚後也沒什麼改變,對這個,艾欣還有點歉意的向他解釋,艾家這空間本來是只有繼承人才能進去的,連其子女都不能進,傑伊變成熊貓就能進,再對比拉弗他們變成熊貓也進不去,他已經是特殊化了。

傑伊對熊貓的樣子也不反感,因為他們現在可是名副其實的夫妻了,熊貓走得慢,艾欣便又抱著他了,而他就可以舒舒服服往後靠,再也不累脖子了。

傑伊這點小心思不好意思明說,其實艾欣抱他也是其他原因的——看到小熊貓胖嘟嘟的身板扭啊扭的走路,她真的非常想笑,但笑出來會傷他自尊的。

布倫南他們不拜也應該沒關系,反正阿爾斯通家每年都會給艾爾法孝敬真金白銀,有這麼實在的禮物,他還會不滿?

艾欣再拜拜金貔貅,將金熏爐的香料又加滿了,這世界居然也有檀香,這是她專門找上供的香料時才發現的,不過是這裡人少用檀香熏衣服。

艾欣倒是喜歡檀香,檀香也是味中藥材,外敷可以消炎去腫,滋潤肌膚;熏燒可殺菌消毒,驅瘟辟疫…

艾欣正又往職業上想,就聽見遠遠傳來了小孩子的哭聲:“媽媽…”

“艾迪?”艾欣轉身就向外跑,其實她也知道在家裡兒子不會有任何危險,肯定是姐姐又欺負他了

這個姐姐當然不是指琳達,琳達怎麼會欺負一歲的小侄子,何況她現在在陶比拉的領地裡很忙,忙著照顧她和埃利西斯生的兒子,忙著打理領地的莊稼、禮服店、化妝品香料廠,艾欣的檀香就是她那兒生產加工的。

敢欺負艾迪的,阿爾斯通家也只有一個,艾迪的孿生姐姐,只比他大兩分鐘的伊溫妮。

……

艾欣跑進一雙兒女的玩具室,傑伊已經在裡面了,而哇哇大哭的兒子,洋洋得意的女兒,又驚又喜丈夫,艾欣半點猶豫也沒有的向最後者發脾氣:“兒子哭了你也不哄,傻站著笑什麼?”有這麼當爹的?

“艾欣”傑伊衝著她仍然是又驚又喜的傻樣子,“我們的孩子好了不起…”

“怎麼啦?”艾欣看兒女的表情,這欺負的和被欺負的,還是老樣子沒反過來啊?

“你看就知道了,”傑伊將手裡的一隻小熊貓布玩具放在地上,離兩個孩子都有一米遠,非常公平。

一看玩具艾欣就知道兩個孩子在爭什麼了,說來也奇怪,熊貓布玩具明明有兩只,他倆非要搶同一只,哪怕傑伊馬上又訂購了十隻,他倆還是只搶同一只,艾欣管這種行為叫“欠揍”。

但今天更奇怪的事發生了,兩個孩子都沒有向往常那樣爭先恐後衝玩具爬過去,他倆都坐在原地衝熊貓布玩具伸出手,然後玩具晃悠悠動了起來,一會兒衝姐姐這邊移,一會兒衝弟弟這邊移,就好像在拔河一樣,只是繩子換成了無形的。

“他們…他們…”傻爸爸旁邊於是又多了個傻媽媽。

還是傻爸爸先驚喜也先反應過來,他點頭確定:“我們的兒女都有魔法能力,而且…”他看已經抓住玩具的女兒,“我們的女兒可能比兒子要厲害”“

“太好了”艾欣抱起女兒親她,阿爾斯通家的男孩向來都會魔法,所以她最惦記女兒,現在可放心了,女兒也能學復制術,天生一個小富姐。

“媽媽…”小兒子不幹了,他輸給姐姐已經很沒面子了,媽媽還抱姐姐不抱他

傑伊樂呵呵抱起兒子:“其實你不用擔心的,你在生孩子前那個夢…”

什麼不擔心,他之前還不是更擔心女兒,“到底什麼時候能測出法力?”,“我記得我一歲前就有法力了”,“你說我要不要發明一種普通人也能用的復制術?”

他一天嘮叨好幾遍,艾欣覺得自己的擔憂就是被他嘮叨出來的

不過說起那個夢,艾欣不由得回憶起來…

其實她也回憶不了多少細節,因為她是肚子疼醒的,之後就是開始生孩子,而且連著生了倆,試問有哪個產婦還會記得之前做什麼夢了?

能記憶個大概,也多虧夢裡面的事太驚人了。

艾欣夢見一男一女,明明年紀和她差不大,卻抱著她喊“媽媽”?沒等艾欣問,那個女人就開始說了一大堆話,說什麼他們修行多年,積累的功德終於可以讓他們投胎做人了。

男的跟女的搶話,爭著說什麼他們受大人恩惠多年,教養多年,對東方氣質非常有好感,所以才選了艾欣當母親,這樣他們出生後就能擁有真正的黑發黑眸,和大人一樣,而不是現在靠變出來的。

艾欣正想問是哪位大人,就聽男的志得意滿的宣佈,他當了幾百年的弟弟了,這回一定要搶先出生當哥哥

“你敢?”女的上去就對他拳打腳踢…

然後…然後艾欣就疼醒了,而聽到生的是姐弟後,她的第一個念頭是——還是沒爭過啊…

在艾欣懷孕的時候,傑伊和長輩就都用魔法測出是一男一女的雙胞胎,但是姐弟還是兄妹,這除非是異卵雙胞胎,懷的時間還得至少差一個月,也就是從胎兒大小上測出來,艾欣這倆明顯不是。

知道不是艾欣鬆口氣,同卵異卵其實無所謂,她就擔心怕是先後懷上的,她學醫的前世就見過這樣的例子,母親在懷上第一個兩個月後又懷上第二個,結果第一個足月時正常生產,因為宮縮刺激,第二個也跟著出來了。

足月的當然身體健康,可不足月那個難免就差點兒,艾欣寧可一個個生,也不願意自己孩子先天不足。

還好,姐弟倆分量幾乎相等,都是足月的,長的也一看就是同卵雙胞胎,黑發黑眸,完全隨母親。

艾欣想起自己做的夢,可又是只能對傑伊說,傑伊的推測和她一樣,黑發黑眸的東方大人,那能是誰?

至於孩子,不管他們前世是什麼,這輩子就是他們的骨肉,艾欣和傑伊抱著自己的一雙兒女,那是給什麼也不換的

而說到兒女,這兩孩子肯定是沒有前世記憶的,這點艾欣有經驗,但可能上輩子姐弟倆就打鬧慣了,這一世從生下來就爭,爭吃奶、爭玩具、爭媽媽抱…

本來艾欣還擔心女兒吃虧,結果不但女兒本人就強勢,阿爾斯通家的長輩還都偏心她,不過這也難怪,阿爾斯通家七代沒出女孩了。

所以姐姐在搶贏了弟弟後,往往還得到長輩的誇獎:“伊溫妮好厲害啊”

伊溫妮這個名字是品克起的,從知道艾欣懷了個女孩,阿爾斯通家的長輩就全動起來了,從她懷孕到出生,用誰起的名字這爭論就沒斷過,連傑伊都忍不住參加了。

艾欣不得不為兒子討個公道了,結果這些男人手一揮:“男孩子叫什麼不行”轉身又去爭女孩的命名權了

鶴蚌相爭,葛力金成了那個漁翁,他樂不可支親自給重外孫子起名字叫艾迪,艾自然是艾家的艾,迪是艾欣這一世父親迪安的迪,看老人連這個都想到了,艾欣當然同意。

可阿爾斯通家那邊到孩子滿意都決定不了,艾欣急了:“乾脆抽簽”她當然不會傻到當出頭鳥,女兒的名字就該自己抽

果然長輩都沒意見,而女兒抽中了品克起的伊溫妮,於是阿爾斯通家的長輩又開始想別的招術討女孩的歡心。

剩下被冷落的兒子只能由艾欣抱著、哄著,這不是逼她這個當**去重男輕女嗎?艾欣幸福的苦惱著。

“到點了。”傑伊看自己的手錶,提醒妻子。

可不是,14點24了,艾欣也看自己的手錶,兩手錶款式一樣,是結婚一年時傑伊親手做來送她的禮物。

艾欣14點30分要給西蒙、伯格、卡露西三個學徒上課,傑伊要給琳達的化妝品廠改造機器,夫妻倆工作的地點都是琳達在陶比拉的住處,從這裡用開通的魔法陣一秒鐘就到了。

不過得先安排好孩子,夫妻倆這也是練熟的了,玩具室內就有兩個魔法陣,一個通品克的實驗室,一個通葛力金的,女兒交太爺爺,兒子交太外公。

“爸爸媽媽”一雙兒女叫的厲害,傑伊拉著妻子忙往外跑,不是他這個當爹的心狠,而且每天送孩子時都是這樣,走的時候叫不停,等往回接的時候又捨不得他們太爺爺、太外公了。

艾欣對此也是習慣成自然了,其實無論在哪個世界,丈夫、孩子和賺錢,不都是要這樣生活下去嗎?

看著始終牽手的傑伊,艾欣心裡非常踏實,有他和孩子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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