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簡介】:

 

 短髮英姿,猶如白雪皚皚,種落不知誰的心底。

 

 大床錦被,她死命抵抗,氣喘不止:「喂!你不是奉行禁慾美的嗎?!」

 

 他慵懶抬眸,薄唇維揚:「我是對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禁慾。」

 

 萬年甜到膩的寵愛——只因我此生不換,願為你昏庸一生。

 

 本文男主強大,系列文大BOSS的終極甜寵。

 

 看一個男人如何用自己的方式去寵一個女人?

 

 逆天地寵,寵到逆天。

 

 裡面夾雜著一點微酸苦的調味劑,就像你吃方便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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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走在大街上,烈日炎炎,可她身上卻不見一絲汗。

 

  今天文浣浣趕著要去搭公車,蛋糕店的兼職是她好不容易得來的,要是上班第一天就遲到的話就有點說不過去了,所以文浣浣今天故意早了半個小時起床。

 

  雖然說還早,但是上班族們已經紛紛打好領帶一副要往車上衝的樣子,文浣浣百無聊賴地站在公交站邊等著十二路,眼尾卻瞥見了一個鬼鬼祟祟在打量著路人的男人。

 

  看也沒看他一眼,文浣浣轉而看向自己的手錶。

 

  很好,今天應該不會遲到。

 

  以往受過許多教訓,今天她一定不能再重蹈覆轍。

 

  上車,給錢,拿票。

 

  剛才那個男人也跟著上車了,身穿灰色大衣擋住自己瘦弱的身軀,眼睛卻精靈地轉達著,文浣浣一天要在這個大城市裡見N位像這種的小賊,看都看膩了。

 

  她握著扶手站好,抬眼便看到那小賊的手正不乾淨地往一位老婦人的菜籃裡深去,便忍不住打了一個疲倦的哈欠,然後走過去,不動聲色地擒住了那男人的手。

 

  男人一開始十分地慌張,卻在看到文浣浣一張看似邋遢的臉時一愣,隨即似乎想要壯大膽子吼過去,但是可惜在他發聲之前,文浣浣已經單手巧勁一扭,那男人立刻嚎叫一聲,疼的直冒冷汗。

 

  「說吧,是我叫警察過來,還是你自己叫警察過來?」抬手看了看手錶,很好,離到站時間還有二十分鐘,在十分鐘後的那條路邊就有警察局,今天她真的不要再遲到。

 

  男人哭喪著臉喊道:「姑奶奶,求您放過我吧,我……」

 

  「你上有老母下有小,還有兄弟姐妹等著你要偷人家養妻兒的錢來照顧,你的孩子現在是七歲還是十三歲趕著用錢交學費……拜託,你們賊都換句可不可以?我都聽得耳朵都長繭了。」車上的人見一位女英雄擒住了小偷,紛紛都事不關己地把他們兩人空出一個圈來,生怕他們一個幹架殃及池魚。

 

  小賊真的快哭了:「姑奶奶,我再也不敢了,求您……」

 

  「放心吧,今個兒你還沒下手呢,不會關很久的,你看還有不一會兒就到警察局了,我可不想浪費幾塊錢陪你下去走一趟,你是打電話呢還是不打呢?」文浣浣的手又使了一會兒勁,小賊立馬臉都白了,哆嗦著抽出手機:「我打,我打,姑奶奶你輕點啊……」

 

  看見小偷哭喪著臉打電話:「喂,警察同志……我上車偷東西被抓了……對啊,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是我打這個電話,不過這裡這位女英雄快要把我的手折斷了,您看能不能順便幫我喊一輛救護車……」

 

  車上有人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

 

  文浣浣也覺得這男人挺搞笑的,早上的起床氣也快要消沒了,也就大發慈悲地放鬆了點。

 

  一直到警察局門口,司機很好心地故意在警察局門口正中央停車,已經有同志等在那兒了,見到小偷拽著手哭喪著臉下車,警察同志們樂了,忍不住向車內對著他們微笑的文浣浣敬了個禮。

 

  文浣浣點頭,司機關上車門,繼續開車。

 

  很好!今天終於不再因為那些誤入歧途的人兒遲到了!

 

  想文浣浣一身十八超武藝樣樣精通,柔道紅帶並代表國家取得過國際性金獎,劍術和近身搏擊都深知一二,是她老爹最得意的旗下弟子。

 

  這社會最缺的是什麼?人才!

 

  這世界上最不缺的是什麼?壞人!

 

  所以想當然的,一向盲目崇拜正義的文浣浣理所當然地就對社會惡勢力沒好臉色過,如果公安局要給制服壞人的良好市民頒獎,那麼文浣浣家的武道館恐怕也裝不下了。

 

  文浣浣的老爹和老爹的老爹都是國際著名格鬥家,從上上上輩就開了一間名叫「義武」的武術館,掌管武術館的幾代文家男人都擔任過世界知名人士的老師,所以雖然武館規模不大,但是名聲卻是極響。

 

  而文浣浣要出來打工,純粹是因為家裡的爹媽都抵制「孩子越寵越上天」的教育方法,文浣浣沒有零用錢,偌大的武館硬是害得文浣浣變成最窮的一個,用文家女主人的說法,就是——浣浣反正和男人沒什麼兩樣,家裡管吃管睡,衣服呢就穿道服就可以了,簡單又省心,完全不顧文浣浣其實已經二十四歲,已經到了花一般的年齡的事實。

 

  所以無奈之下文浣浣只有自力更生艱苦創業,誰讓黨太過於固執,苦了她這些基層的人。

 

  下了公交,文浣浣慢慢走去店裡。

 

  望著天,心情頗好,今天一定會順利的。文浣浣這樣想。

 

  吱呀!

 

  尖銳的剎車聲迴盪耳邊,文浣浣的身子柔韌地一側,險險躲過了一輛銀灰色路虎的車身。良好性能的路虎只滑了一小段距離就停下,文浣浣心有餘悸之後才想著自己才是受害者,忙看向那輛停住了的路虎。

 

  如果它敢繼續往前開一步,她一定追上去敲它個稀巴爛!

 

  文浣浣惡狠狠地想。

 

  因為社會上肇事逃逸的太多,所以害的文浣浣這種良好市民也不禁心有牴觸。可惜車子的主人並不是電視上的那樣,靜默片刻,文浣浣見到一雙手工精製男士皮鞋踏了下來。

 

  什麼人啊?文浣浣被這一腳好像踩在紅地毯上的氣質轟暈了。

 

  於是鄭凜敘下車的時候,就見到了文浣浣暈乎乎的樣子。

 

  文浣浣絲毫沒有感覺到自己全身上下都被眼前這個男人看了個遍,好半響才在男色面前回過神來,卻又是繼續出神。

 

  連文浣浣這樣看著自己同門帥師兄弟出身的也看呆了。

 

  眼前這個男人,一身銀灰色手工西裝金線繡邊,無盡奢華中隱隱透著某種低調的沉穩;犀利而慵懶的五官,霸氣隱露,斜向上的眉眼更是藏盡了無邊的散漫。他的唇形十分美好,薄,而不利,隱隱透著股邪肆,細看卻只能感到驚心。

 

  而且精英男她也見得多了,但是如此這般能把西裝撐得像穿龍袍似的還真沒見過。文浣浣也不知道該說這個男人騷包,還是真的有范兒好。

 

  「抱歉,沒有傷著你吧?」鄭凜敘低沉的嗓音響起,他的眼緊緊地看著眼前這個迷迷糊糊卻躲過了車子的女人,忽然好像想起了什麼,眼底慢慢透露出一絲笑意。

 

  「我沒事,你這樣的車速撞不到我。」文浣浣真誠地回答。

 

  鄭凜敘低笑,她根本不知道這樣子說話如果讓別人聽去了會以為是挑釁。他鬆了鬆袖扣,翠綠色的寶石袖扣映襯著他修長有力的指節,泛出某種不可言喻的氣度。

 

  「如果沒事的話,那麼可否介意留下你的名片?」鄭凜敘笑著道。

 

  或許是因為鄭凜敘的表情太過於不懷好意,文浣浣的右腳不自覺地向後退了一步,這是一個習武之人習慣了防守的姿態:「你想幹什麼?」耍流氓?難怪師兄讓她少些出去,現在的禽獸怎麼都那麼衣冠楚楚?

 

  鄭凜敘自然是沒有漏掉這個小動作的,眼底閃過一絲興味,隨即又變成了促狹。他的手指一抬,道:「是小姐你沒有走斑馬線過馬路,而我是合法的轉彎,理應責任在你。」

 

  文浣浣回頭一看,暈,還真是,自己怎麼發呆著就跑到路中央了?

 

  幸好C市的早晨這條路上的人並不多,不然就算她身手再好躲過了所有的車,也避不過一番謾罵。

 

  撓撓頭,自知理虧,文浣浣自認是一個敢於承認錯誤的女孩子:「我沒名片。」

 

  「沒關係,留下你的手機號碼,和你的名字就成。」鄭凜敘說罷拿出手機。

 

  文浣浣看到鄭凜敘手上那款低調卻又難掩奢華的手機。

 

  暈!連手機都那麼騷包!

 

  文浣浣不爽地想:「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啊?」

 

  鄭凜敘笑:「你剛才這樣從馬路上衝出來,我哪知道這條路上有沒有裝監視器?如果到時候警察查到我這兒我也好聯繫你。」

 

  這會兒文浣浣沒話說了,只能認命地報上手機和自己的大名。

 

  「文浣浣?」鄭凜敘字正腔圓地讀著這三個字,似乎趣味十足。

 

  文浣浣寒了一下,怎麼她的名字由他讀出來,就這麼……性感呢?

 

  真不公平。

 

  她看著他上車,在關上車門之前,她聽見他說:「我叫鄭凜敘,好好記住了哦。」

 

  怔愣片刻,見他熟練地倒車準備離開,文浣浣才猛地想起今天是工作的第一天啊!被他這麼一耽擱她就要遲到了!於是她忙奔到車子旁,在鄭凜敘詫異的目光下徑直打開車門上車,然後雙眼懇求語氣卻十分急切地道:「耽誤你一點時間麻煩XX路二號謝謝!」

 

  早上鄭氏大樓,五十七樓會議室上,鄭凜敘百無聊賴地看著眼前的PPT圖,慵懶的神情卻讓在座的人都不禁汗流浹背。

 

  今天是怎麼了?他們說了接近大半個小時的報告,大BOSS竟然一聲不吭……

 

  蕭桓無奈地抬頭,小聲地提醒他:「大哥,你這已經是第十七次走神了。」也不看看底下的員工嚇得臉都白了。

 

  鄭凜敘若無其事地點頭,終於大發慈悲地朝這群盡忠職守的員工道:「細目表今天下午結束前要放在我的桌面上,剛才的匯報,小陳,百分之三十個點那裡似乎還有待調整,你回去做一份詳細的市場調查再上報給我。」

 

 

第二章

 

  眾人紛紛舒了一口氣。

 

  還以為大BOSS走神了絕對會延長會議時間,想不到一個人竟然能一心二用到這個程度。

 

  「蕭桓,讓股東大會那邊做好年度總結,明天我要見到初稿。」鄭凜敘說罷便起身,高大的身子走出會議室的那會兒,整個會議室的人才終於敢大聲呼吸。

 

  今天BOSS不在狀態,實在可怕!

 

  蕭桓若有所思地看著大哥離開的方向,實在想不出什麼端倪。

 

  因為畢竟,能讓大哥在會議室也能出神的事情,在這個世界上實在,屈指可數。

 

  鄭凜敘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隨即向秘書道:「今天下午的行程都推到晚上,下午不用跟了。」

 

  秘書推推眼鏡,隨即退了下去。

 

  看向窗外,鄭凜敘的唇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因為今天的意外而差點遲到的某位浣浣同學今天很高興,因為差點遲到最終就是安全抵達的意思,雖然可能算是欠了一個人的債,但還是拿工資最實際。

 

  依舊是搭著公交回家,說是家,其實也就是武館。

 

  走進門,文浣浣奇了,每天她只要一回家那群師弟都會圍著自己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怎麼今天人都沒一隻?

 

  聳聳肩,她按例往茶房走去,給老爹請安。

 

  「老爹,我回來……啊?!」推開門,文浣浣呆住。

 

  今天早上那個拿走自己電話號碼的男人,此時正正襟危坐在父親對面,連一向簡居不愛外出的姥爺都出來了,正端著最愛的紫砂茶壺坐在男人的對面,見到她進來,便慈祥地笑:「浣浣回來了?來,先坐下喝杯茶,最近天氣熱,喝茶有利於消暑。」姥爺難得多話,讓文浣浣立刻受寵若驚起來。

 

  從小她最敬佩的人就是姥爺,當年姥爺在C市可謂是未逢敵手,十七歲就在家鄉賽打到全國賽,最後在萬人的詫異中,實拳實腳地榮獲冠軍。每次一想起姥爺的光輝歷史,文浣浣就一個熱血澎湃到抽起全部師弟來操練,還揚言要當世界上第一位雌性全國武打冠軍。

 

  文浣浣乖乖地坐下,別看她這樣,其實底子裡還是十足的叛逆,只是看看對待什麼樣的人。

 

  文啟雄見到女兒回來了,有心想要關心幾句,他知道文浣浣今天第一天上班,一想起自家女兒的好人好事,便忍不住頭疼。但是面前還有鄭凜敘在這兒,文啟雄也不好說什麼,便只能提起茶壺斟了一杯茶放在文浣浣面前。

 

  文浣浣兩手端起上好的紫砂杯,忍不住手心冒汗。

 

  旁邊的男人氣場太過於強大,他只不過是懶洋洋地笑著,但是周邊的空氣都似乎流動地奇怪起來,文浣浣如今只保佑他不是來告狀的,但是怎麼可能?!

 

  見到文浣浣明顯有些不安的神態,姥爺忍不住問:「浣浣,你們兩認識?」

 

  「不認識!」

 

  「剛認識。」

 

  兩道一高一低的聲線,瞬間碰撞在一起。

 

  喂喂喂!你是不是來搞陷害的啊!文浣浣欲哭無淚,忙解釋道:「額,我們的意思是,本來不認識的,現在剛認識了……」

 

  姥爺笑笑點頭:「其實你們認識也不奇怪,凜敘是我為數不多的關門弟子之一,在武學上的造詣也是我所見過的最深的,比他老爸還要厲害。」一說起面前這個男人,姥爺的臉上就不禁滿是讚賞,讓文浣浣看了一陣吃味。

 

  據她所知,姥爺的關門弟子不超過五個,但是每一個都是萬中挑一的好手,因為姥姥曾經說過,不能讓姥爺再過多操心武學上的事情,所以對於收徒這件事,姥爺不止看該人的底子好不好,還要看緣分。

 

  如今想來,文浣浣倒有些記憶了。

 

  旁邊的男人姓鄭,而他父親又是姥爺的關門弟子……文浣浣恍然:「鄭叔叔的兒子?!」

 

  見到姥爺點頭,文浣浣暈了。

 

  鄭叔叔她是記得,小時候經常來拜訪姥爺,聽說大忙人一個,卻還是能夠空出一天的時間來孝敬姥爺,是姥爺甚為驕傲的弟子之一。

 

  但是她完全不知道鄭叔叔的兒子也是姥爺的徒弟啊?!

 

  見文浣浣一臉錯愕,姥爺笑道:「你不記得也不奇怪,你們雖然很小的時候見過幾次,但是因為凜敘的身份,所以一直都安排他在密林訓練,知道的人不多,他在武館露面的機會也很少。」

 

  不是吧?!

 

  「那麼今天他來……」

 

  文浣浣問道。

 

  鄭凜敘這時終於說話了,他微微側過臉迎著她不安的目光,一臉正經地道:「我是來拜訪一下師傅,順便……」他滿意地看到她僵住,隨即抽出一封信,遞給姥爺,「父親遠在英國,才托我來說,凜敘的婚齡已到,所以想姥爺幫忙物色一下人選,家父說一切都相信姥爺的眼光。」

 

  姥爺若有所思地打量鄭凜敘,他也不躲不閃地迎上去。

 

  姥爺何其聰明,一下子就能看出來這個從小就讓自己驕傲的徒弟是目的何在,忙笑得鬍子都顫抖:「可以是可以,凜敘啊,如果不急你可以多多來武館看看,看上了誰就來告訴姥爺,姥爺給你做主!」姥爺頓了頓,隨即還不忘促狹地對鄭凜敘眨眼,「不管是誰。」

 

  鄭凜敘輕輕地勾起嘴角,笑道:「謝謝姥爺。」

 

  文浣浣徹底風中凌亂了。

 

  不知為何她覺得很冷,有種被人算計著的感覺。

 

  最終她打著剛回家出了一身汗要洗澡的理由提早離開茶房,見到鄭凜敘興味的眼神伴隨著自己,無來由地,文浣浣就覺得心尖顫抖。

 

  「噗!怎麼這個表情?」剛關上門,身側便傳來一聲輕笑。

 

  「大師兄!」文浣浣苦著臉轉身,看著倚在木柱子旁的男人,一半哀嚎一半埋怨地喊。

 

  男人一身簡易休閒服,健康的小麥色肌膚,高挑健碩的身材接近黃金比例,俊美如春風般的臉龐,唇角掛著的是文浣浣最愛的弧度。

 

  這個人就是文浣浣父親的第一位弟子,也是文浣浣唯一一位師兄,從小在武館長大,因為從小就是孤兒,所以也從小把武館當家一般看待。

 

  文浣浣出生的時候,凌君炎才六歲,那個時候是他剛被領養回來的第二年,文浣浣是他人生中的第一個妹妹。

 

  雖然後來的師弟師妹很多,但是整個義武的人都知道,只有他們兩人的關係是不同的,不同於情侶,卻不比情侶差那麼一絲半點。從小文浣浣就皮,經常和別人打架吵架,吃虧了跑回家也不敢跟嚴肅的爸爸說,每一次都是帶著一身傷哭著跑去找凌君炎,然後就是凌君炎背著受委屈的她,到那群人的家門口一個個地揍回來。

 

  從小時候文浣浣單方面的挨打,和凌君炎的單方面報酬,到後來兩人再也不怕任何人,打遍C市大大小小的小流氓幫派,無論是單挑還是群毆,他們兩人都在一塊兒,彼此背靠背,把空隙和脆弱留給對方,他們就是彼此的毫無顧忌。

 

  撲到凌君炎的懷裡,他的懷抱永遠都是最讓人舒心的青草香味,健康溫和的,猶如他的人。

 

  「好討厭,今天差點遲到,那個險些撞到我的男人竟然還是姥爺的入門弟子,我不服!」文浣浣扯著聲音抱怨著。

 

  凌君炎聞言幾不可測地蹙起眉頭:「真是的,撞著沒有?」他把她拉開一段距離,然後迅速地由上而下掃了一遍,確認她沒有暗傷才舒展眉心。

 

  「我銅皮鐵骨地不怕那些車殼子啦,就是氣不順!」姥爺可是她的家人,但是他始終沒有收自己做入室弟子,不像師兄,天縱奇才,當初帶回來的那會兒姥爺看了二話不說把他拉進練功場,親授武學,如今雖然師兄去了讀研究生,但是一身的武學造詣足以讓她眼巴巴地羨慕著。

 

  「小氣鬼。」揉揉她的頭髮,凌君炎的眼底是誰也看不出來的寵溺,從斜背包裡掏出一本畫集,他遞給她,「來,這個星期的份。」

 

  「吼!」文浣浣頓時氣都沒了,忙伸手拿過畫冊,最便宜的素描本,打開,一如既往,都是畫的她。

 

  有練功時候的,吼人的,午後直接躺在草坪上睡覺的,撇嘴的,被教訓完臭著一張臉出來了……每一個神態,寥寥幾筆都能完美地表現出形與神,一整本素描本都是她。

 

  凌君炎在大學修的是雙學位,那個時候他為了不讓武館出多一份錢,還是瞞著武館裡報的藝術系,自己隱瞞著武館裡的人半工半讀,主修的攝影是文啟雄付的學費,至於藝術系的學費都是靠著凌君炎自己打工攢下來的。

 

  後來事情還是給文浣浣知道了,她知道後又氣又心疼,氣的是自己,竟然看不出來師兄每天晚上都很晚回來,精神一直不好,還是過了一個學期後她跟蹤凌君炎到了他打工的地方,才知道一切。

 

  後來在凌君炎的大力不贊成下,她每天下課後就陪著凌君炎打工,兩個人出兩份工資,雖然大多時候凌君炎會幫著文浣浣做事,但是期末考試的時候還是累倒了她,事情敗露,看著師兄被父親責罵,文浣浣躺在床上十分歉疚。

 

  凌君炎來看她的時候她就忍不住道:「師兄,對不起……我不該硬著來的……」還害他被老爹罵。

 

  誰知道凌君炎只是微微一笑:「我們之間不用說對不起,而且師傅說了,我藝術系的學費他會幫我付一半,我以後的壓力又減輕了,這還是多虧了你。」

 

 

第三章

 

  文啟雄是一個很顧家的人,特別是對自己的女兒和凌君炎,一向是以自己的兒女一般來看待,知道凌君炎寧願出去打工也不想要武館給他付,文啟雄無疑不是讚歎有加的。

 

  那一次的因禍得福,讓他們之間的感情更加深厚了,隨即凌君炎從大學開始就每個星期以文浣浣為模特練手,久而久之,文浣浣如今房間裡有一個專門的書架用來裝凌君炎的素描本,險些放滿了一整個大書架。

 

  「我收下了!」得意地翻完,文浣浣拿著本子調皮地揮一揮。

 

  「傻樣兒。」凌君炎也笑了,伸手無比自然地撫摸上她柔順的發,像小狗似地揉著。

 

  「喂!別啊,弄亂我的髮型了都……」

 

  「沒見過潑皮狗也有造型啊?」

 

  「哼!」

 

  彼此嬉笑間,不遠處的門被推開,鄭凜敘就這樣毫無預警地看著夕陽下,那對男女在毫無防備地嬉戲。

 

  眉頭幾不可聞地一皺,文浣浣被開門的聲音引起注意,忘我地轉過頭去,俏麗的臉蛋上還帶著剛才玩耍時候的紅暈,帶著別樣的嫵媚。

 

  似乎是錯覺,文浣浣好似看到鄭凜敘那黑如子夜的眸略深了深,但是再仔細看的時候他已經恢復成那樣懶散的模樣。

 

  但是凌君炎並未忽略這一小細節。

 

  早在鄭凜敘推門而出的那一刻他已經察覺到了,礙於外人,他也不再逗浣浣,不過此刻他不經意一瞥,卻見到鄭凜敘眼底微妙的變化。

 

  不動聲色地移步,凌君炎側擋住鄭凜敘的目光,兩個男人彼此四目相接,無聲地交流。

 

  微微勾起唇,凌君炎大方地上前一步,伸出手:「凜敘,好久不見。」

 

  鄭凜敘玩味地挑眉,目光越過凌君炎的肩膀竟然落在了皺著眉的文浣浣身上,眼一掃注意到她手裡拿著的素描本,微微斂眸。

 

  「的確,好久不見。」

 

  彼此同在C市,但是相見的次數的確不多。

 

  鄭凜敘伸出手,有力地和他相握。

 

  他因為身份原因,即使兩人同在一個老師底下學習,但是相見的機會卻屈指可數。鄭凜敘和所有人的學術風格都不相同,特殊原因特殊對待,他一直被分開單獨訓練。

 

  但是兩人始終有過交手的機會,彼此惺惺相惜是在所難免,而且當年在年度格鬥賽中,凌君炎是唯一一個和自己不相上下的男人。

 

  不相上下……嗎?

 

  唇角隱晦地勾起,他鬆開手,直接道:「能讓我和她單獨說說話嗎?」

 

  他毫不隱瞞自己的意向,伸手一指。

 

  沒有錯過他咬重的單獨兩個字,凌君炎眉頭微蹙:「如果說是今天早上的事情……」

 

  「浣浣。」

 

  字正腔圓的兩個字,獨佔意向的叫法。

 

  鄭凜敘側臉微微一笑,文浣浣還沒被他叫的名字漩渦中抽身,瞬間又被拉進別的漩渦。

 

  「你是要單、獨、解、決,還是要姥爺給我們主持公道?」

 

  他笑得人畜無害。

 

  文浣浣頓時大汗。

 

  忙叫喚道:「單獨解決!單獨解決!」她忙跑過去,朝師兄擠眉弄眼,「師兄,你先去洗澡吧,這事兒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凌君炎沉下眸子看了看兩人,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抿唇點頭,穩步離去。

 

  深呼了一口氣,文浣浣瞬間拉住鄭凜敘的衣角,把他拖到假山後。

 

  鄭凜敘挑眉,眼睛深深地看著她白嫩青蔥的手指拽住自己衣服的一角,笑容更深,竟沒有掙脫。

 

  當初的小辣椒,如今變成大辣椒了。

 

  「喂!你!」直到沒人看見了,文浣浣才停下,叉腰十分彪悍地吼道,「你是不是男人啊!不過是差那麼一點撞到你的車,而且你的車又沒刮花又沒缺胳膊少腿,你也敢拿姥爺來威脅我!」

 

  「但是我的心靈受到了嚴重創傷,我今天會議走了十七次神,你懂得這是什麼概念嗎?」似乎十分享受她咬牙切齒的模樣,秀麗隱隱透著妖嬈的臉蛋被她不自知地顯示出來,從上往下看,她純白的襯衣微微往下了一點,雖然遮地算是嚴實,但還是被他「自外而內」地打量了個遍。

 

  「有什麼大不了的啊?!」文浣浣微微皺眉。

 

  他忍了忍,終是沒忍住,伸手用拇指撫平她眉間的皺褶,他竟不喜歡她皺眉,煩惱不適合她:「鄭氏一個會議決定好幾個近千萬元的利潤,一個走神失去的一個小數點就可能會使公司造成巨大的虧損,而我今天走神的次數是我在接管鄭氏以來走神次數的和乘以3.1倍,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

 

  「你不要跟我說就因為我嚇你那麼一下下你就給我走神弄丟了幾個小數點…..

 

  文浣浣忍不住嘴抽了下,絲毫沒有在意他的一點小動作。

 

  鄭凜敘似乎十分滿意她不反抗的姿態,於是微微俯□,可以放沉聲線,到達與她平時的高度:「小辣椒,這件事情可不能就這麼算了,欠我的,你慢慢還,總能還夠的。」他一語雙關地道,看見她隱隱有些後退的傾向,便伸手按住她的腰,不准她後退,「而且,我以後會經常過來,你……做好準備。」

 

  在她愣住的片刻,他已經紳士般抽出手,撫撫微皺的西裝,彷彿剛才不過是一個禮貌性的舉動。

 

  見她石化的模樣,他心情大好地笑,隨即走出了假山,在特助的簇擁下,坐上了車子。

 

  一上車,笑臉便淡了,鄭凜敘的眼角不自覺地微沉,帶著些被威脅到的壓迫感。

 

  小辣椒,你也終於長大了。

 

  很好……

 

  此刻,文浣浣還沒從剛才那聲「小辣椒」中回過神來。

 

  如此陌生而熟悉的名稱,童年中,那唯一一個會叫自己這個爛名字的人……

 

  不會那麼湊巧吧?!坑妹啊!

 

  文浣浣想起了小學三年級的那一年,她在家裡遇見的一個眉目冷峻的男孩,比她略高大,但是清冷的氣質已經讓當時的她感到十分不舒服。

 

  特別是知道了他竟然是在後院竹林中訓練,一向被規定不許進入禁地的小丫頭怒了,後果很嚴重,丟了書包就撒潑似的揮拳。

 

  男孩穩穩地接下,在她一拳一拳稍顯稚嫩卻又不失爆發力的拳頭中躲過,然後一個反擒拿手把她束縛在身下,聲音出乎意外的冰冷:「小辣椒,你想幹什麼?」

 

  小辣椒?!

 

  只有三年級的文浣浣同學懵了,惱了,怒了。

 

  你才辣椒!你全家都辣椒!一個個都是辣椒山裡堆出來的!

 

  狠狠地掙扎,男孩似乎也愣了,不由一惱,手腕一緊,文浣浣吃痛卻硬是咬著牙關不喊出來。

 

  男孩眉目一沉,十二歲的男孩五官已經天生具有威懾力,見她不服輸,他愈加用力,直到她疼的臉色發白,終於忍不住啊嗚一口,無恥地咬上他的手腕。

 

  九歲的文浣浣當時不知道什麼是個度,只覺得手疼得麻木,便越咬越緊,要他和她一起痛。

 

  「你這隻小辣椒!」憤恨地鬆手,看了看手腕的牙齒印,竟然微微透著血絲。

 

  舔舔唇,文浣浣得意地輕哼:「你活該!」

 

  男孩見到她不經意的動作,似乎思考了片刻,隨即走上前一步掐住她的小腰骨板兒,往自己懷裡狠狠一壓,牙齒便啃上她有些微腫的唇。

 

  「唔!!」

 

  在下一秒,男孩被狠狠地推開。

 

  踉蹌了幾步勉強站穩,男孩緩緩站直,眼神從一開始的冷漠變為灼熱,一字一句,他似是認真地道:「這個牙印,我一定會讓你加倍償還。」

 

  ……

 

  小辣椒……

 

  叫過她小辣椒的男孩……

 

  竹林、牙印、男……

 

  文浣浣風中凌亂了。

 

  還記得當年男孩撂下狠話離開後,從不知哭泣為何物的自己錯愕地張嘴,之後還羞愧地因為被奪吻而把自己困在房間裡兩天不出來,差點急壞了一群師兄弟。

 

  如今想來,她只能用兩個字來形容這段狗血的遭遇。

 

  孽緣。

 

  C市的夜晚,才是整個城市活動的真正開始。

 

  作為掌握C市流動資金鏈的男人,鄭凜敘自然是不會那麼早就把自己摔在大床上。

 

  詹遇宸依然在老地方,鄭凜敘來到的時候只見到蕭桓一個人,稍稍側臉,便見到舞台上的一隻妖孽正甩著衣服和一群美女們貼面熱舞。

 

  鄭氏二少魅力風靡C市,一時間,場面high爆,舞台音樂糜亂,帶著只屬於夜生活的魅惑。

 

  「小五是不是回來了?」

 

  蕭桓毫不在意地坐在軟沙發上,透過特製玻璃看著包廂外的場景。

 

  這座包廂是為他們量身而設計的,玻璃內外所見場景絲毫不同,他們可以透過玻璃看到外面的瘋狂,可是外面的人卻絲毫看不見裡面的。

 

  鄭凜敘坐下,立刻有女人穿著各異地被獻上來,鄭凜敘卻眼都沒動,跟隨的特助就已經把她們打發下去了,然後在包廂門口守著。

 

  鬆了鬆領帶透氣,鄭凜敘慵懶地舒展長腿坐著,懶懶地應了聲:「嗯,七點的飛機,剛才才在歡迎會上回來。」

 

  「喲!是那個五年的艷遇啊?!」蕭桓對於言厲的事情可是知道個大概。

 

 

 

第四章

 

  鄭凜敘擼起袖口,露出健壯的小臂,抽出細煙徑直點燃,姿態優雅,連夾著煙的手指都修長分明地過分。

 

  蕭桓嘖嘖有聲,一臉鄙視地看著大哥:「外面的人怎麼都不覺得咱大哥也是個傾國的禍害呢?一個個狗眼都瞎了吧?」

 

  「怎麼?欠攻了?」鄭凜敘利眸一掃,語氣淡淡。

 

  倏地縮緊菊花,蕭桓受癟,萬分憋屈地道:「今個兒思春呢?語氣這麼酸?」

 

  還沒等鄭凜敘回答,舞地出了一身薄汗的詹遇宸便風情萬種地邁了進來,還不忘長著他那張攻極的妖孽臉來個一笑媚百生:「大哥不是禁慾的美嗎?哪兒來的春啊?」

 

  「這難說。」蕭桓鄙視地看了他一眼,頓時賊兮兮地爆料,「今個兒下午大哥無故曠工半天,而且開會的

時候走神十七次,這不是思春難道還是思受嗎?」他頓時了悟般,轉向一直默默抽煙的鄭凜敘,「大哥你不會真的看上了一受吧?!」

 

  接受不了蕭桓一口一口的攻和受,鄭凜敘手指一轉,煙在他手裡來了一個漂亮的甩花:「你很欠?」

 

  「他打從一出生就是個欠練的貨兒。」詹遇宸聳聳肩,然後湊到鄭凜敘身邊十分好奇地問道,「真的?」

 

  「不是受……」鄭凜敘頓了頓,忽然笑得意味深長,「……是個小辣椒。」

 

  蕭桓抖了抖。

 

  「老二啊,為毛我總覺得咱大哥剛才笑得那麼……」他說不出那個詞。

 

  「YD!」詹遇宸為他補上。

 

  「等老四回來之後你們三個先看好,我最近有事,公司的事情直接匯報到家裡。」鄭凜敘道。

 

  「不是要給我們拐個嫂子吧?乖乖……」

 

  「這才好呢,不然大哥老是這麼挑,我還以為他看上我了都……」

 

  「……」

 

  鄭凜敘的眼眸在燈光下顯得忽明忽暗。

 

  他想起了那個午後。

 

  想起了今天的重逢。

 

  默默勾起唇。

 

  是命運安排他們提早重遇的,這下可是真的由不得她了。

 

  「送去鄭氏?」文浣浣看著面前的蛋糕,面容稍稍扭曲。

 

  「對啊,聽說是上頭的人要求的,說要直接送去63樓,酬勞還是三倍。」店主明顯覺得很興奮,「鄭氏這些大公司根本就很少機會來我們這些小店叫外賣蛋糕,讓你去你也能多長些見識啊,你想想那可是鄭氏啊,進去也要預約的呢……」

 

  文浣浣從店主滔滔不絕的講話中糾結了。

 

  因為早些天那場突如其來的回憶,文浣浣是打從心裡不想要和那個男人有什麼關係了,只是店主死磨爛泡地要她親自送去,她總不能把蛋糕甩在她臉上吧?

 

  開著小綿羊來到鄭氏樓下,一頭一個身穿黑衣的男人見狀,忙小跑過來,模樣畢恭畢敬:「是文小姐吧?您好,我是63樓的特助小張,鄭總讓我來接您。」

 

  文浣浣哽住了。

 

  敢情這是布好了局等她跳啊?

 

  「第一,我不是小姐;第二……」她把蛋糕湊過去,「既然你都下來了就給你們老闆拿過去吧,我店裡有事先走了。」

 

  特助似乎早有預料,非但不接還微笑著道:「文小姐,這是老闆的吩咐,還是請您上去一趟吧。老闆說了,蛋糕要您親手送到他手上。」

 

  「哎呀真煩!」撓撓頭,文浣浣扯了扯自己一身滑稽的粉紅色工作服,認命地跟了特助上去,畢竟人家也是照規矩辦事,她做不出讓人受罪的舉動。

 

  唔,還是改把蛋糕扔在那傢伙的頭上吧。

 

  進了專屬電梯,文浣浣望了望裝修地富麗不已的電梯,不禁搖搖頭。

 

  資本家啊資本家,果然是民脂民膏慣了的人。

 

  特助很安靜,自打進了公司門口就垂眸不語,只是默默帶路,清俊的五官讓文浣浣想到的只有五個字——暴君的男寵。

 

  電梯直到63樓,這裡是整座樓層最高的位置,一出電梯,文浣浣就被那滿眼的落地玻璃窗閃瞎了雙眼。酒紅色奢糜的低歎,外嵌大理石的地板,讓63樓整層都變得不可褻瀆起來,文浣浣頓生一種似乎走進了另外一個世界的直覺。

 

  「文小姐,請。」特助帶文浣浣來到這層樓唯一一間辦公室前,「老闆等候多時了。」

 

  見特助擺明了是不要進去,文浣浣也只能硬著頭皮推開門。

 

  寬敞的房間,除了落地窗前的一大張辦公桌和前面的小型客廳,就沒有了其他的裝飾物,顯得整間房空曠簡潔。

 

  而那個置身於其中的男人,一身白襯衣,從領口處扯開了兩顆紐扣,微微顯現出誘人的肌肉輪廓,他坐在辦公桌上微微側目,神態就像一個俯瞰眾生的神。

 

  文浣浣暗罵自己花癡,他看起來就像一個惡魔,內心更是。

 

  鄭凜敘好笑的看著文浣浣自言自語的模樣,不禁默默打量起她今日的裝扮。

 

  「從小辣椒改行做小蛋糕了?」他看著她胸口大大的蛋糕圖案,眸色略深,說出來的話卻是帶著調侃。

 

  「你!」文浣浣炸毛了,但是眼前這個男人是店裡的客人,客人是上帝,文浣浣緊捏著拳頭逼著自己千萬不要把這麼美味的蛋糕拍在他道貌岸然的臉上……唔,世界如此美好,我卻那麼XX地暴躁,不好,不好……

「蛋糕我送到了,一共三十七元,給散錢,沒得找!」

 

  鄭凜敘聞言挑眉,伸出手示意她把蛋糕拿過來。

 

  騷包!文浣浣腹誹,一個大男人竟然喜歡吃蛋糕!

 

  不滿地嘀咕著走過去,她剛伸手把蛋糕交給他,卻見他眼神一變,暗罵不好,卻來不及躲閃,就被他的大手擒住,一個巧勁她就摔到他的懷裡。

 

  頓時男人的剃鬚水的味道充斥鼻間,溫厚的感覺讓文浣浣心跳一窒。他的味道很好聞,是成熟男人的荷爾蒙味道,和文浣浣從小接觸過的男人都不相同。

 

  因為手裡還拿著蛋糕,所以文浣浣並不敢太大力掙扎,只能撲騰在她懷裡罵道:「你這混蛋耍流氓啊!放開我!」

 

  鄭凜敘輕鬆的用腿夾住她亂蹬的身子,她香氣滿盈的身子在他懷裡,柔軟的手感,微甜的氣息,讓他情不自禁,要一再收緊雙臂。

 

  察覺到她僵住,鄭凜敘勾起唇,用手指挑過她手裡的一盒蛋糕,輕輕打開,草莓味慕斯看起來精巧可口,像懷中的小女人一樣,讓他不由自主地呼吸一頓。

 

  「你要幹什麼?」文浣浣皺著眉頭看著鄭凜敘就著這個姿勢把蛋糕用叉子挖出來一點湊到她的唇邊,便忍不住把臉撇開,問道。

 

  鄭凜敘的眼底湧起幾分笑意:「喂你吃。」

 

  「你耍我!」文浣浣羞憤地臉都紅了,看起來愈發可口。

 

  「乖,不然我不會給錢的。」

 

  要是讓下面樓層的人看到自家喜怒不動於色的BOSS也有這樣溫柔誘哄女人的一面,估計整座鄭氏的人都會集體抽風加下巴脫臼。

 

  「你為什麼那麼喜歡耍我?!我就不吃!」文浣浣忍無可忍,腿被鉗制住,她便抬手欲要格開他的手,誰知道這個男人竟然反手一拿,她的右手就被他抓在左手上,她的身體更加緊貼他輕薄的白襯衣,柔軟也蹭到他健壯的胸肌。

 

  「唔……」鄭凜敘為這美妙的姿勢喟歎了一聲,「你輕薄我?」

 

  「我沒有!」文浣浣真想不到一個男人怎麼會厚臉皮到這個地步。

 

  「好吧,既然你不吃……」鄭凜敘的眼底閃過一絲狡黠,「我餵你。」

 

  電光火石間,鄭凜敘一口咬住蛋糕,趁著她不能退開,頭俯下去,一口銜住她柔嫩的唇。

 

  文浣浣只感覺他用舌頭頂開自己的兩片唇,不一會兒,有力靈巧的舌頭帶著酸甜的蛋糕進入口腔,草莓的芬香溢滿兩人的嘴,香噴噴地,莫名的,有些醉意。

 

  文浣浣已經驚呆了,毫無自知地任由男人在自己唇舌間攻城略池,他狂放而恣意地絞纏,然後帶著逗弄般用舌頭輕頂她的上顎,帶來一股麻,隨即拖著她的舌頭像吃糖一般吮起來。

 

  「唔唔……」文浣浣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在無意識地回應了,碰到鄭凜敘眼底深深的笑意,她眼一凜,伸手抄起放在桌邊的半盤蛋糕,一股腦兒地把它蓋在鄭凜敘的身上。

 

  這下子可是真亂了,文浣浣原以為鄭凜敘應該會鬆手了,可是他非但沒有,而且還更加肆無忌憚地把她摟在懷中,彼此的擠壓使蛋糕變形,再沾到兩人的衣服上,奇妙的感覺使得鄭凜敘喉頭一動,終於喘息著放開她。

 

  再看文浣浣,一身醉人的紅暈,唇上已經被他蹂躪地腫起,一看就知道是被狠狠疼愛過的模樣。下腹一緊,鄭凜敘把頭貼近她的額,細碎的發微微擋住眼睛,他的眼神灼灼,似乎可以把她燒穿。

 

  「你……流氓……」文浣浣氣息不穩,連罵人的話都沒有絲毫威懾力,媚眼如帶著棉絲,柔柔落在看的人的心底。

 

  胸前的粘稠物讓文浣浣覺得羞恥,她竟然被一個男人吻得險些失去了理智,都怪這個男人太有魅力。

 

  「不是早就親過了嗎?」鄭凜敘低笑。

 

  「你果然是那天下午欺負我的那人!」文浣浣怒了,被提醒了一段難堪的過去,頓時炸毛。

 

 

 

第五章

 

 「我哪有欺負你啊?」鄭凜敘笑得胸膛都在震動,手一撫,手指勾起胸前一點奶油,誘惑地伸出舌頭舔過,眼神卻熾熱地看著她,似乎在舔的不是蛋糕而是她,「我是在……疼你。」

 

  這個男人!

 

  文浣浣頓覺口乾舌燥。

 

  太不正常了,照常理說她打小在一堆男人中長大,見過的美男子雖說不上天下第一也算是閱人無數了,為什麼總是在這個男人面前沒了理智。

 

  「別這樣控訴地看著我,就算你裝的很不樂意,但我還是很享受的。」鄭凜敘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唇,調侃意味濃烈。

 

  文浣浣忽然眸光一閃,一揚手把剩下的蛋糕全都蓋在了鄭凜敘的肩膀上,趁著他一個輕巧的躲閃,化手為刃,一把劈向他的小腹。

 

  鄭凜敘暗暗吃下這一記,本能躲開的拙劣招數到最後也只能悶悶地吞下,要不是見她真的被惹急了,他是萬不會這樣輕易讓她逃脫。

 

  「鄭凜敘!就算你用美男計也還是不會成功的!我可不是周幽王!」文浣浣高傲地抬起小臉,一個甩頭離開。

 

  鄭凜敘聞言忍不住輕笑出聲,在她離開後慢慢直起身子,彷彿剛才吃痛弓腰都是錯覺,看了看身上狼狽的蛋糕痕跡,不知為何地心情大好:「但你是……褒姒啊。」

 

  若她是褒姒,那他還真的就願意為換她紅顏一笑,相伴在側而來一個烽火戲諸侯。

 

  但可惜,這個褒姒似乎很容易炸毛。

 

  所以,是徐而圖之,還是趁勝追擊?

 

  鄭凜敘那平常動都懶得動的頭腦,此刻就為了這一個無聊的問題而運轉起來。

 

  特助官聖奚走進來的時候,正好見到鄭凜敘一臉自得的模樣,忍不住蹙眉,因為鄭凜敘雖然沒有潔癖,但是對於髒東西還是敬而遠之的,現在身上到處都是蛋糕,竟然毫不在意。

 

  但是想到剛才氣呼呼出去的文浣浣,他暗自垂眸,不再多語。

 

  「總裁,要準備浴室嗎?」官聖奚恢復成一副冷然的模樣,一字一句問道。

 

  鄭凜敘這時已經恢復成原本慵懶的模樣,只是嘴角那抹笑實在是有點刺眼,官聖奚見他含笑點頭,才走進了內間為他拿出嶄新的換洗的衣服。

 

  氣死她了!

 

  文浣浣一身髒兮兮地回到蛋糕店門口,才悲催的發現,自己雖然被吃了無盡的豆腐,但是最重要的蛋糕錢還是沒有收回來。

 

  在心底把鄭凜敘罵了一千一萬遍,文浣浣才一臉頹喪地走進去,殊不知一進入就見到店主笑得賊兮兮地看著自己,不禁有些心寒。

 

  「店長……我……」文浣浣有些怯怯地道。

 

  「我知道了,你幹的很好。」店主大人豪氣地拍了拍文浣浣的肩膀,笑瞇瞇地道。

 

  「啊?」

 

  「錢我收到了,聽說對方大老闆稱讚你服務態度很好,所以還很大方地給了這個數字!」店主大人很誇張地用手指比了一個數字,文浣浣見後忙倒吸一口氣。

 

  這數目,夠她去高級料理店吃一星期的貴價甜點了!

 

  想起剛才的親吻,那個男人殘留在嘴唇上的溫度,和他微微沾著蛋糕漬的嘴唇噙著的那抹笑意,文浣浣就覺得臉上有些熱。

 

  那個男人到底是想幹什麼?文浣浣不傻,她清楚一個男人用這種眼神看著一個女人的意思,但是又不敢置信,那個男人可是掌握著C市整個經濟命脈生殺大權的人,她不僅一次在工作過的單位聽說過他的名字,只是想不到的是他竟然就是當初給自己的童年埋下一段不堪記憶的人。

 

  那是文浣浣生平頭一次,敗在一個人的手中。

 

  第一次,所以很難忘,因為在那之前,文浣浣從未輸過。

 

  就是連大師兄,也不捨得動她,比武切磋的時候也總是能恰到好處地讓著自己。

 

  店主大人唧唧歪歪說了一通,見到文浣浣怔愣住的模樣,不禁自己腦補了許多情節,頓時笑得十分意味深長:「浣浣,話說你身上的蛋糕,嗯?」嗷!蛋糕浴神馬的有愛啊有木有!

 

  文浣浣一看店長就知道她想歪了,又解釋不得,只好苦笑,回更衣室去換衣服了。

 

  她不能想太多。

 

  生長在一個正氣而凜然的武道家庭,文浣浣不相信這個世界上能有灰姑娘的故事發生,最起碼,她不信。

 

  她知道鄭凜敘是那個王子,但是她並沒有水晶鞋。

 

  雖然如此,但是之後的每一天,她都會見到鄭凜敘,當然是他以買蛋糕的名義要求她送過去的。

 

  那天之後他似乎安分了許多,總是在她一臉戒備下安然地微笑,然後坦然地坐下來吃他的蛋糕。

 

  如果文浣浣知道鄭凜敘天生不喜歡吃甜食,那麼她一定會大吃一驚,因為鄭凜敘從一上初中開始,就沒有碰過太過於甜膩的東西。

 

  兩個月後的一天,文浣浣覺得十分鬱悶。

 

  因為今天沒有外賣電話。

 

  以往下午三點準時會響起來的電話,一直到現在五點多了,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

 

  店主有些好奇地看著一如既往認真工作的文浣浣,問道:「你們吵架了?」

 

  雖然文浣浣多次試圖澄清,但是兩個多月的外賣電話讓店主大人認定了他們之間是情侶吵架,男方用這種方式哄女友的狗血情節,文浣浣多次解釋未果,也只能由得她去了。

 

  「沒有。」文浣浣眼也不抬地打著包裝,邊回答道。

 

  店主不置可否:「那怎麼今天沒電話?」

 

  「不知道,沒興趣。」

 

  「嘖!」店主大人一副「信你我就是狗」的表情,伸出手指一戳文浣浣的眉心,毫不客氣地拆穿,「但是你的樣子分明寫著『今天沒電話,我很生氣,後果很嚴重』幾個大字!」

 

  文浣浣輕微地蹙眉。

 

  她心底是不以為然的,他們本來就就沒有什麼關係,按照她所想的,他果然是因為一時興起,兩個多月了,也是時候膩了,更何況這兩個多月裡他們不是拌嘴就是沉默以對,要不就是她看著他吃蛋糕,要不就是他喊兩份然後兩個人一起坐著吃,除此之外,她的拒絕表現地很明顯。

 

  但是心底那些微的悶痛,讓她覺得不妙。

 

  說到底,文浣浣是一個很執著的人,認定的事情就會一直堅持到底,包括愛情。

 

  不敢碰的東西,她不會去碰。

 

  那些東西裡,就包括一個鄭凜敘。

 

  「這樣很好。」文浣浣微笑著送走一個客人,呢喃出聲,不知是要告訴店長大人,還是要告訴自己。

 

  在那之後一個星期了,文浣浣還是沒有見到鄭凜敘。

 

  他好像失蹤了一般,每天下午三點,文浣浣不自覺地看著座機,然後在它良久沒有動靜之後再默默地轉移視線。

 

  她告訴自己這沒什麼的。

 

  今天大師兄就要從英國回來了,他被學校選中派去英國作美術交換生兩個月,今天她要早下班去機場接人。

 

  看了看鐘錶,還有半個小時,她繼續彎下腰收拾包裝紙。

 

  忽然,一個黑影籠罩住她的上方,敏銳地感覺到周圍似乎寂靜了許多,她抬起頭,卻撞進了一雙熟悉的黑眸之中。

 

  「鄭凜敘!」文浣浣嚇了一跳。

 

  他似乎有些憔悴,一米八幾的身高配上結實完美的身材,就那樣斜斜地靠在櫃檯上看著自己,一身黑色西裝帶著些剃鬚水的味道,隱隱有種風塵僕僕的感覺。

 

  見她吃了一驚,鄭凜敘低笑。

 

  她果然會是這樣的反應。

 

  周圍的人被保鏢們客氣地請走,官聖奚在店主面前放下一張支票,蛋糕店的這半小時就被包了下來。

 

  揉揉額角,鄭凜敘湊近那張讓他記掛了一個多星期的小臉,笑得儒雅:「想我了嗎?」

 

  「走開。」聞言,文浣浣沒好氣地道。

 

  繼續彎腰收拾包裝。

 

  雖然心底剛才因為見到他而鬆了一口氣,但是接下來的一口悶氣又讓她覺得彆扭起來。

 

  她為什麼要慶幸?

 

  鄭凜敘看著黑乎乎的小腦袋,好脾氣地摸了摸鼻翼,忽然越過櫃檯,一把撈起她的腰,在文浣浣還沒來得及驚呼之前,他一用力把她抱上櫃檯,然後欺身而上。

 

 「我好累,你等等再打我。」鄭凜敘低歎一聲把頭埋進她的脖頸,文浣浣聞言僵住,不知為何有些委屈,聲音悶悶地道:「我管你累不累!」

 

  「生氣了?」鄭凜敘蹭了蹭她,「我一個星期前去了一趟美國,我的生意在那邊出了一點紕漏,所以來不及告訴你。這一個星期我只睡了十幾個小時,本來打算休息一下的,但是怕你出什麼彆扭,又坐飛機趕回來了。」

 

  他的解釋讓文浣浣再度彆扭了。

 

  他的語氣就像是男朋友跟女朋友解釋行蹤。

 

  「與我……無關。」文浣浣推搡他,他厚重的身體壓得她心跳不穩,她怕被他聽見,「你走開,壓得我胸口難受。」

 

  「唔……我幫你搓搓?」鄭凜敘閉著眼,但是嘴角的笑意卻十分地刺眼。

 

  「你滾!」

 

  「不滾。」

 

  「你……」

 

  「好了,安靜一會兒,我就來看看你。」鄭凜敘收緊手臂,感覺到文浣浣的身體有些僵硬,便用手輕撫著她的背脊,感覺到她慢慢變得順從,才暗暗收起了眼底那過分滿溢的笑意。

 

 

第六章

 

  「過幾天鄭家有一個宴會,是內部的人辦的,師傅也會去。」冷不丁地,鄭凜敘掐住她的纖腰道。

 

  文浣浣瞇眼,他說的鄭家應該就是在意大利那邊的鄭姓大家族,鄭凜敘的父親當年在意大利發跡,然而鄭凜敘卻在華爾街風靡過後選擇了遠在天邊的中國作為新的根基,自己一手創建了鄭氏企業,招攬了一大群精英人才作為企業的樑柱,使得如今在C市能夠掌控幾乎所有企業的生殺大權。

 

  在送蛋糕的時候她就見過鄭氏的二少爺,也是最開始和鄭凜敘結成兄弟的詹二少詹遇宸。

 

  真是一看就知道是個傾城禍水的貨兒,但是一貫學武的她卻能感覺到詹遇宸身上那淡淡的,強大的氣場。

 

  這絕對不是一個紈褲子弟會有的氣場。

 

  斜斜看了鄭凜敘一眼:「你想說什麼?」

 

  鄭凜敘輕點她的鼻頭,又忍不住捏捏:「和師傅一起去?」

 

  「不要!」果然一聽這個文浣浣的鼻子就小小地皺了起來,看得鄭凜敘一陣心癢。

 

  真是……怎麼疼愛也不夠的樣子。

 

  低頭奪過她的唇,卻沒有深入,只是像吃果凍般含吮兩片誘人的唇瓣,輾轉著吸著,惹來一大陣抗議的「唔唔」聲。

 

  在見到文浣浣眼底一絲迷離的神色後,鄭凜敘微微退開一點,彼此呼吸交替,他又刻意放沉聲音,眼神勾人魂魄般的深,似乎要把她捲進這漩渦裡:「為什麼不去?」

 

  輕喘著氣,文浣浣受不住他這樣的眼神,忙撇過頭:「我和你不熟!」和你家的人更不熟!

 

  微挑起眉,鄭凜敘一把把她的頭扭過來,又低下頭封住,吮含之間呢喃細語,帶著不易察覺的誘哄:「這樣也是不熟?嗯?」

 

  他可惡的尾音,讓她心底重重一顫。

 

  心底自我提醒般的抗拒,在他面前,弱不堪擊。

 

  「你……別逼我,鄭凜敘……」被他一下一下地吻,文浣浣只能緊緊抓住他胸前的高級手工西裝,艱難地逼出這幾個字。

 

  略停了一下,隨即又輕啄片刻,鄭凜敘眸色略深:「你在怕什麼?」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

 

  他的眼神猶如子夜。

 

  一切一切,都能讓文浣浣退卻一百萬次。

 

  「你到底……把我看做什麼?」

 

  似乎想不到她會這麼問,卻又似乎在意料之中,鄭凜敘忽然寬心一笑,低頭啄了啄她的額頭,吻去她因為剛才熱烈的吻而滲出的一絲汗,有種想要把她吞下肚子的衝動,可惜不能。

 

  「這個答案,你若跟我去舞會,我便告訴你。」

 

  「……」

 

  「送我去機場。」

 

  鄭凜敘聞言,眼睛閃過一絲不知名的情愫,知道她是妥協了,便伸手把她身上的工作圍裙接下來,放在櫃檯上,領著她出門。

 

  凌君炎在看見黑色路虎車停在自己面前的時候,眸色便沉了下來,

 

  從車上下來的鄭凜敘似乎不在意地對他頷首,隨即下一秒,副駕駛座的那一頭,文浣浣從那上面下來,凌君炎抿緊了嘴唇。

 

  「師兄!」文浣浣興奮地衝上前撲進凌君炎懷裡,隨即錘了他的肩膀一拳,「有沒有帶禮物回來?!有沒有?!」

 

  凌君炎剛才還有些緊繃的臉頰因為她的一個擁抱而柔和了下來,像之前很多年一樣用兩指夾住她的小鼻子揉捏,他笑得溫柔:「我給你買了一套倫敦奧運會紀念章……」忽然,他的眼神凝住。

 

  手指忍不住頓住,他強忍住用手撫上她的唇的衝動,那些微腫讓他眼神一凜,隨即微微抬頭,在文浣浣察覺不了的角度,犀利地看向倚在車身邊淡淡地看著他們重逢的男人。

 

  他當然沒有錯過鄭凜敘注視著文浣浣時候的眼神,那樣熾烈……帶著那麼強烈的獨佔欲。

 

  「討厭!我才不要那些外國人的東西呢!」賭氣地嘟起嘴,這次大師兄去倫敦雖然趕得上倫敦奧運會,但是作為一枚憤青的習武中國人,對待這次英國倫敦奧運會可謂是十分不鍾愛,哪像家裡的一大群純爺兒們那會兒每天圍著電視機轉,老三還說什麼「反正我們是不去什麼倫敦的,不給我們現場幫中國人加油還不許我們隔著電視機加油了?」讓她噎得難受。

 

  「哦?那還要不要我在倫敦畫的奧運會畫冊?」凌君炎收回視線,佯裝很失望地擺擺頭,就被文浣浣掐住脖子狠狠地搖:「就你沒個正經!!」

 

  「咳咳,好了,掐死了師兄你就偷偷哭去吧,怎麼說師兄這世界上可是只有一個啊。」凌君炎好脾氣地笑笑,聲音不大,鄭凜敘卻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斂眸,微微挑起唇。

 

  和凌君炎嬉笑了一會兒,文浣浣才轉過頭去,見鄭凜敘一直不動聲色地看著他們,也好脾氣地不說話,不由心底一鬆。

 

  但是嘴上卻還是一如既往的不情願:「你怎麼還不回去?」

 

  見美人終於願意看自己了,鄭凜敘才略微舒展眉頭,一臉無奈地道:「你們兄妹情深我發現自己插不進去,所以只能等你發現我了。」他押了押領口,然後伸手示意他們上車,「順便要去見師傅,我送你們回去。」

 

  文浣浣這才想起他似乎是在百忙之中抽空出來,看他略微疲憊的樣子,文浣浣也不好再矯情,只能不情不願地走過去。

 

  凌君炎跟在後面,見到鄭凜敘揉揉文浣浣的頭頂後坐上駕駛座,而文浣浣也自覺地上了副駕駛位,眼底閃過一絲黯然,隨即提著行李坐上了後座。

 

  想不到不過兩個多月,他的行動那麼迅捷。

 

  看著倒退的車外風景,凌君炎少有地沉默著。

 

  他清楚文浣浣,就像他清楚自己一樣,她雖然好相處,但是對人對事總有一定的戒備和距離,所以她身上總會散發著一直極淡的疏離的氣質,若非太熟的人是不會發現。

 

  但是見到剛才一系列的舉動,顯然,鄭凜敘已經被排在了熟人之內的範疇了。

 

  眉頭不由自主地蹙起,凌君炎忍不住揉揉鼻樑骨,感到有些頭疼。

 

  二十分鐘的路程,三人在沉默中回到武館,鄭凜敘下車,走到文浣浣身邊道:「禮服不用準備,宴會那天我派人來接你和師傅,你……」見她一臉躊躇的模樣,鄭凜敘忍不住地心情一陣舒暢,微微躬下腰,臉頰貼近,十足親密的模樣,「乖乖地等我。」

 

  咒罵一聲,文浣浣掌風驟至,鄭凜敘輕笑著一手擒住她的小拳頭,隨即以掌罩住輕輕摩挲。

 

  「浣浣,我們進去吧。」凌君炎在一旁沉靜地開口。

 

  文浣浣忙掙脫了他,小跑進去,可是兩個男人都沒忽略她已經漲紅的臉頰。

 

  凌君炎遲遲沒有動。

 

  半響,鄭凜敘越過他走進武館。

 

  「不要對她打什麼主意,若是你敢玩弄她……」凌君炎點到即止,雲淡風雲的話語中隱藏的是絕對的袒護和犀利。

 

  然而鄭凜敘連一個側臉都吝嗇於給他。

 

  直到鄭凜敘的身影走過轉角,凌君炎才開始緊握拳頭。

 

  久久的,高大的身影滿是落寞。

 

  毫無意外的,文浣浣第二天就被姥爺叫了去,讓她一起陪同去參加鄭氏的私人宴會。

 

  這期間,文浣浣辭了蛋糕店的工作,轉去了一間私人咖啡館當服務生。

 

  咖啡館的主人是一個長得十分美艷的女人,約莫二十五六歲的模樣,但是一張不施粉黛的臉卻精緻地猶如DIY娃娃,讓咖啡館裡面的男性顧客佔了百分之七八十。

 

  文浣浣對這個美人十分感興趣,她總是在快要下班的時候才從休息間裡出來,然後自己給自己泡一杯上好的藍山,準備一些泡芙之類的小點心,一個人在特製的竹籃椅中自歎自飲。

 

  「臭男人。」美女店主說話了,一笑百媚生。

 

  文浣浣托著下巴看著街上的人來人往,應付式地嗯了一聲。

 

  「你說怎麼現在的男人都那麼喜歡喜新厭舊,都認為女人活該跟在他們屁股後面跑嗎?」美人店主不滿地嘟囔一聲,隨即小聲地埋怨道,「吃了人家還打算不負責,臭男人!」

 

  文浣浣成功被噎到了。

 

  經過幾天的相處,她對這個美人店主的內外不兼修已經認清楚到了極點。

 

  徐顏夕把盆中已經面目全非的曲奇餅戳成了碎末,見到文浣浣一臉嫌棄地看著自己,又嘖了一聲:「你是不知道他有多好!」

 

  文浣浣對於她口中那個渣男實在不多感興趣。

 

  有時候真的覺得緣分這些東西很奇妙,文浣浣和徐顏夕雖然素未謀面,但是一交談就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文浣浣自小和男人一起長大,對於女人們之間的小氣吧啦和裝腔作勢是十分反感的,偏偏徐顏夕長得傾國傾城,但是內在卻是一個花季年華少女,天真爛漫又愛耍小聰明,兩人一拍即合,就差沒有來個義結金蘭。

 

  徐顏夕口中的吃干抹淨不負責的貌似是一個很厲害的男人,可惜太種馬,耍過的女人可以用車來算。可憐徐顏夕小時候被他一個桃花眼勾走了魂後,開始沒天沒地地開始學做他喜歡的女人,早些時候好不容易把渣男拐上床,可惜卻被人家賴了個徹底賬。

 

  若不是徐顏夕死活不告訴她那個渣男的名字,文浣浣都打算給萬千女同胞除害了。

 

  「這個世界上再渣的男人,只要你喜歡,他還是一道藍籌股。」文浣浣不禁想起今天就是鄭氏家族宴會了,想起昨晚鄭凜敘告訴她讓她乖乖待在店裡,她偏頭,邊說邊往外看。

 

  徐顏夕不置可否:「就算我不喜歡他,他也還是一件藍籌股。」聳聳肩,徐顏夕見文浣浣眼神略有變動,便咬著湯勺向外看去,卡嚓一聲,膠質的勺子崩斷在她口中。

 

  文浣浣看見鄭凜敘慢條斯理地從車上走下來,眼神一亮,剛想起身卻又定住,想了想還是不要那麼狗腿。

 

  鄭凜敘打開店門的時候就看到了文浣浣,隨即視線轉移到那個錯愕的看著自己的女人身上,略微想了想,心底暗笑。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那個煩了老二半個多月的「罪魁禍首」,竟然躲在這裡?

 

  但是鄭凜敘沒有說什麼。走到文浣浣面前,他先朝徐顏夕點點頭,再伸手拿起文浣浣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眼中笑意十足:「走吧?」

 

  文浣浣皺著眉看著徐顏夕。

 

  而徐顏夕此刻已經成化石狀了。

 

  不會……吧?

 

  文浣浣看向鄭凜敘。

 

  等上了車後,文浣浣還在糾結著。

 

  忽然,眉間觸上一指,溫厚的觸感,讓文浣浣不禁一躲:「你幹嘛?」

 

  「你有事問我?」鄭凜敘坐在車廂內,換了個姿勢坐著,身子微微向她前傾。

 

  「……」文浣浣再度糾結了。

 

  「嗯?」鄭凜敘用眼神示意她說。

 

  「唔。」

 

  「嗯。」

 

  「呃……沒什……」文浣浣揮手。

 

  「浣浣。」他打斷了她的話,聲音不易察覺地帶上了強勢,眼眸略深,他伸手拂起她耳畔的發,再把它勾在耳後,「有什麼想說的,想做的,都不用考慮那麼多,你只要告訴我就好,懂嗎?我來解決。」

 

  被他親密的稱呼弄亂了心跳,文浣浣輕咳了一聲:「那我說了……你不生氣?」

 

  「嗯。」

 

  「唔……就是剛才……徐顏夕,你認識?」文浣浣問。

 

  「嗯。」

 

  「顏夕告訴我,說她被一個……種馬吃干抹淨不負責,那個人……」

 

  「不是我。」鄭凜敘這才知道她才猶豫些什麼,頓時覺得好笑。

 

  「徐顏夕的父母是B市的大家族長老,我和她的認識也僅限於家族利益,但是她所謂的種馬我倒熟悉。」

 

  「唔?!」

 

  「是我家老二,你見過的。」鄭凜敘一把摟過她的腰,在她一片錯愕之中吻上她小巧的耳垂,「而且,說到種馬我是怎麼也輪不上的,禁慾美是我為數不多的稱讚詞之一。」

 

  見到文浣浣一臉不相信地看著自己,鄭凜敘索性伸展手臂讓她看個夠。

 

  不得不承認,在第一眼見到鄭凜敘的時候,文浣浣已經覺得了。

 

  鄭凜敘的氣質略偏清冷疏淡,雖然長相極好卻不艷媚,在C市也沒有聽見過關於他的什麼花邊新聞,而且他的氣質太過於清高,反而讓人覺得是那種不近女色的男人。

 

  當然,後來「以身試法」的某人對自己當初這樣愚蠢的認識是十分之悔不當初的!

 

 

第七章

 

  車子繞過市中心,緩緩而行。

 

  文浣浣只能看見窗外的景象從開始的繁華歸於寂靜。

 

  他住的地方,真的很有他的感覺。

 

  黑色加長車駛進一條長長的林蔭道,周圍沒有一處人家,環山繞水的,文浣浣不禁回頭問:「你家,在上面?」

 

  鄭凜敘懶洋洋地閉著眼睛嗯了聲。

 

  見文浣浣一身不自在地在動來動去,鄭凜敘一手抬起她的下巴讓她看著自己:「不喜歡這裡?」

 

  文浣浣搖頭:「不會啊,這裡很漂亮,就是安靜了點。」

 

  「因為這裡全部都是鄭家的產業。」鄭凜敘用拇指輕蹭她的下巴,慵懶地猶如在逗弄自己喜愛的寵物貓,「從剛才進入林蔭道開始,就是我的家。」

 

  某只貴族貓驚呆了。

 

  隨即心底更加深了「資本家都是很民脂民膏」這個想法。

 

  開了一段路,貴族黑的大門自動打開,車子駛進一個寬敞的大宅裡,一停下,司機便踩著小踏步為鄭凜敘開門。

 

  鄭凜敘含笑著一把牽起文浣浣的手下車,隨即十分意味深長地道:「不要詫異了,你總會習慣的。」

 

  一旁穿著統一工作服的工人們靜靜立在一旁,看見鄭凜敘帶著一個女人回家,眼底沉靜地沒有一絲波瀾,

彷彿早被吩咐叮囑過千遍萬遍。

 

  「少爺,衣服在下午三點運到,我送到您房間裡了。」一旁一位穿著灰黑色套裝的管家垂眸,邊跟在兩人身後邊道。

 

  鄭凜敘嗯了一聲,抬手示意他們先退下,牽著文浣浣的手來到二樓的主臥。

 

  不可否認這間房間帶給人的感覺很舒服,冷清而不寡淡的格調,到處充滿著儒雅知性的氣息,就連床邊那看起來就讓人很有睡欲的躺椅也在顯示著這裡主人的生活習慣。

 

  但是房間內,一件被立起來的海洋綠色禮服,卻瞬間讓整間房黯然失色。

 

  文浣浣已經看呆了,根本就不在意鄭凜敘眼底一閃而過的笑意,以及他緩緩牽過她,去接近這房間裡面唯一的艷色。

 

  「喜歡嗎?」

 

  鄭凜敘鬆開她,任由她讚歎一般撫上那絲滑的布料。

 

  「很美。」這是文浣浣衷心的讚歎。

 

  「今晚,穿著它,」鄭凜敘悄無聲息地從身後湊近,在她此刻最無防備下欺身而上,危險的距離,他以手順著她的發,俏麗而柔軟的觸感讓他捨不得離開,「你會是今晚最美的女人。」

 

  「我看這衣服才是真的美。」文浣浣微微抬頭,入目的一雙深邃地,卻在凝視著自己的雙眸。

 

  嘴角頓住,文浣浣笑不出來了。

 

  如此近的距離。

 

  危險,如他。

 

  但是竟然逃不開他給的溫柔桎梏。

 

  「那是在其他人眼裡,」鄭凜敘沒有移開目光,他聲音低醇如最好的美酒,正試圖浸醉此刻正安然在他懷中的女人,「在我眼裡,什麼都不如你。」

 

  無論這條裙子有多美,無論它有多麼的巧奪天工,在他心裡眼底,始終不過她一個笑容。

 

  文浣浣的心一顫,隨即迅速別開視線。

 

  他快要逼瘋了她!

 

  鄭凜敘沉默著看著她留給自己的後頸,見她始終沒有轉過頭來,便伸手摸摸她的頭,退了出去。

 

  隨即進來一位女傭人,穿著整齊的裝扮,恭敬地走上前,小心翼翼地為文浣浣換上那一套傳說中在法國時尚之都,找名家私人創作的為期三個月才完全手工製成的絕世禮服。

 

  只有在真正地穿上身,文浣浣才知道這條裙子的美好猶如是上天賜予的。

 

  彷彿是為她而獨身剪裁,流蘇的裙擺猶如一道道波浪從腰間開始纏繞,高貴奢糜,卻又不失她本身的俏皮嬌意。

 

  待鄭凜敘坐在大廳的沙發上抬頭,看見站在二樓上略施粉黛,傾國傾城的女子,縱然是閱人無數,也不由呼吸一滯。

 

  她就像是從海洋上走上來的公主,一步一步,走進他的心底,但不同的是,他縱然是那王子,也不捨她為了走近他而疼痛哪怕一點。

 

  他坐著不動,直到她從樓梯上走下才起身,走過去一把橫抱起她。

 

  她雖然練武,但是身上的骨頭很纖細,腰肢盈盈可握,充盈的不止有他的懷抱。

 

  一步一步,他抱著她來到沙發前,文浣浣似乎害怕弄髒裙擺,自他抱起她後不敢隨意掙脫,又要拉著裙擺以免被他一個大意弄髒,見他的神情不如以往,認真的讓她直視不得。

 

  鄭凜敘絲毫不在意那條裙子,把她放在沙發上,不顧禮服皺著散落在雪白沙發上,只顧看著她在一片茫茫之中更顯冰肌玉膚,絕代佳華。

 

  管家托著軟墊走過來,鄭凜敘笑著捏捏她的小鼻子,然後從軟墊上拿起手工定制的酒紅色高跟鞋,十分自然地單膝一跪,大掌輕輕托起她的腳掌,微微使力便成功把鞋為她穿上。

 

  直到兩隻鞋子都穿好,他的目光還是不離她。

 

  「喂……」文浣浣覺得彆扭極了。

 

  「你真美,」鄭凜敘湊近她的頸邊,熾熱的呼吸伴隨著瘖啞的低吟噴灑在她敏感的地方,「不如,今天就不去了吧……」他的眼神慢慢游移而上,捕捉到她,就像是在期盼偷偷做壞事的模樣。

 

  「你,你混蛋!」文浣浣頓時惱怒了,「敢情你是騙我來的?!」

 

  「不敢。」鄭凜敘忍不住笑了,這個丫頭是不是真的看不懂他的眼神?「只是覺得小辣椒突然間長大了,我有些感歎,有些傷感。」

 

  「你傷感個啥?」文浣浣啐他一口。

 

  鄭凜敘只笑不語。

 

  到最後,還是鄭凜敘抱著文浣浣上車的,雖然文浣浣對此感到十分不齒,但卻被鄭凜敘一個輕飄飄的眼神給擋了回來,想想也是,總不能來個旋風踢再把裙子弄髒,所以文浣浣還是咬牙忍了。

 

  鄭家的私人宴會是鄭凜敘做東,地址選在鄭氏旗下最大的酒店,摒除了一切的娛樂群體,黑色房車低調地駛進酒店,但是最後兩個人卻因為該怎樣下車而行了爭執。

 

  鄭凜敘難得地固執,文浣浣憋得臉都紅了,他還是這樣不冷不熱地堵在車門口,又不讓司機開車鎖,存心讓她妥協。

 

  「你走開!」文浣浣瞪著他!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剛才在家裡就算了,現在大庭廣眾地他也不怕被人拿去浸豬籠!

 

  鄭凜敘涼涼地看了她一眼,「你不用害羞,這只是我們家的私人宴會,姥爺也在,你不用害怕失禮。」

 

  文浣浣聞言羞憤了!

 

  他也知道姥爺在!要是被他老人家看見了她還要不要臉了!

 

  「你不給我下車我就在這裡敲碎你們的車窗然後自己跑路!」文浣浣撂下狠話。

 

  「這車的玻璃是特殊訂做的,放子彈防震防水防重創,就連我也打不爛。」鄭凜敘示意司機打開他一邊的車門,他款款下車,然後伸出雙臂,輕佻起眉,似笑非笑地道,「你還是乖乖下車吧,不然我們遲到了,你想低調點都難。」

 

  文浣浣捶胸頓足!

 

  這個男人到底把她當什麼啊當什麼!她從小還沒學走就開始學跑現在他倒好,抱她抱得上癮了,她難道需要回爐重鑄再重新呱呱學走?!

 

  「在上了地毯後放下我!」咬牙切齒地伸出手,文浣浣感覺全身一輕,他愉悅的笑帶動胸膛的震動,讓她竟然埋怨不起來。

 

  「真乖。」他不顧周圍門口侍應一臉驚呆的表情,把她抱上台階,然後在她的強烈要求下,才彎腰把她放下來。

 

  周圍的人已經嘴巴抽風似的抖了,也有一些鄭家的同輩跟在後面看到這一幕後紛紛露出驚詫的表情,看著文浣浣的眼神也變得充滿探究意味。

 

  抓抓頭髮,文浣浣哼了一聲,見鄭凜敘嘴角含笑地伸出手臂,她無奈,只能羞憤地環住,一步一步踩得極重,可惜這地毯質量上乘,縱然她多用力,還是沒有多少聲音。

 

  於是鄭凜敘心情大好地挽著美人進入會場,徒留□後一大群人一臉難以言明的複雜。

 

  宴會,是奢糜的。

 

  整個三十八層全部包下,燈火通明宛如白晝,酒紅色華貴地毯一望無際地鋪滿整個大廳的全部角落,咋一眼望去就有種上錯了樓的錯覺。

 

  兩人一出現,周圍的人統統安靜了不少,文浣浣剛才被他消除的緊張似乎又回來了,但是見身旁的男人一臉自若地行走,才又安心了些。

 

  在場的人都是鄭家在世界各地網羅的關係網,基本全屬於鄭家工作內部高層人員,見到鄭凜敘的出現,統統都是揚起笑臉相迎,卻也對文浣浣的存在而大感詫異。

 

  內部宴會換言之就是只有鄭家人來的宴會,除非是身份尊貴的人特意邀請而來的大人物,不然不會有外人出現,更何況,文浣浣是鄭凜敘帶過來的,這對於一直看著鄭凜敘的鄭家高層們可謂是前所未有。

 

  鄭家黑道起家,其家主鄭博揚隻身一人在意大利闖蕩出一個鄭姓大家族,已經成為歐洲風雲人物之一,而在那之後,他的夫人生子後隱居,鄭博揚權力下放,讓一群別有異心的幹部們趁機掌權,這種烏煙瘴氣的家族內鬥一直到他的獨子上位後正式終結。

 

  沒有人膽敢懷疑鄭凜敘的手段,他殺伐果決,上位後二話不說開始從內部整頓,僅僅一個月收回所有下放權力,重奪家族主事權,在懶懶的一個抬眸間,掌握的,是多少條人命。

 

  有不少人潛心交好,可惜鄭凜敘一不好煙酒,二不好女色,眾人無從下手,只能乖乖聽從命令。

 

 

第八章

 

  多少次家族私人宴會,鄭凜敘都是隻身帶著特助出席,從無例外,然而今年,身旁那奪人眼球的絕代佳人,安然而立,五官犀利,精幹短髮使得她柔美中更顯七分英氣,讓人不禁大跌眼鏡。

 

  且不說這是鄭凜敘第一次如此光明正大地把女人帶在自己的身側,更重要的是,從鄭凜敘的言行舉止,文浣浣的存在絕對是具有威懾力的,在這種場合中帶一個女人過來的意思,就是不說,許多人也明白。

 

  謝絕了一些不必要的應酬,鄭凜敘低頭看著身旁脊背一直保持挺直的文浣浣,伸手指了指不遠處:「姥爺在那邊。」

 

  文浣浣隨著他的手指一看,可不是嘛,姥爺一身素黑的中山裝,老年卻不失硬朗的站在不遠處和一個男人交談著,時不時哈哈大笑幾句,完全不當這種場面是一回事。

 

  文浣浣當即想要走過去,可是看著那個和姥爺說話的大叔有些眼熟,不由腳步頓了頓。

 

  可惜鄭凜敘看見了,也不多說一句,帶著她就往那邊走,越走近文浣浣越感不妙,那個五十多歲的男人身上有著某種熟悉的氣場,讓文浣浣一再眼角狂跳。

 

  「爸。姥爺。」半拖半拽間,他們兩人已經來到姥爺面前,只見鄭凜敘有力而不謙恭地向兩人道,文浣浣頓時一把收緊手臂。

 

  爸?!!

 

  文浣浣風中凌亂了。

 

  這個就是鄭凜敘他爸?!

 

  鄭凜敘!不帶你這樣坑人的啊!

 

  文浣浣在心底狂叫,頓時有種被人趕鴨子上架的感覺。

 

  鄭博揚隔著老遠就見到自家兒子牽著美人高調出場,前一秒還在因為剛才有人說起剛才在門口的時候兩人高調張揚的舉動而在談著兩個孩子的事情,然後在聽見鄭凜敘的招呼後十分自然地止住了話題,看著化妝過後冷艷無比的文浣浣,鄭博揚對這個老師的孫女心底有著十足的欣賞:「你們來了。」

 

  鄭凜敘似乎完全不把手上的力道當做一回事,任憑文浣浣如何私下用力掐揉捏捻,就是不動聲色:「浣浣,這是我的父親。」

 

  文浣浣頓時哭笑不得,這樣被壓著見家長的她或許是世上奇葩了,更何況她現在和鄭凜敘一毛錢關係都沒有,怎麼會弄得像是要談婚論嫁似的:「鄭伯伯好。」即使再怎麼不滿,文浣浣還是很乖地叫人。

 

  姥爺眼睛都笑得瞇沒了,看著面前的一對佳人,一個是自己最喜愛的徒弟,一個是自己最喜歡的乖孫女,頓覺喜事將近,笑意也愈發深。

 

  「小兩口磨蹭了那麼長時間,你爸還說要上你家逮你們呢,要不是我攔著,你們可沒時間玩親熱。」姥爺年紀雖大,但是思想開放,對於現下情人們之間的各種親密是完全持不反對心態,說出來的話也特別地老沒正經。

 

  文浣浣心底暗罵慘了,這下真的是被人誤會了!

 

  被誰誤會不好!偏偏是姥爺!

 

  誰不知道無論是在家還是武館,姥爺才是真正地話事人,縱然連當館主的文浣浣她爹,也還是要畢恭畢敬地聽從姥爺差遣的。

 

  看著文浣浣暗自糾結著一張俏臉,鄭凜敘不動聲色地把自己的胳膊在魔爪中「解放」出來,隨即改為牽著她的手道:「爸,姥爺,您們隨意。」

 

  見父親點頭,鄭凜敘才牽著文浣浣來到舞池。

 

  文浣浣根本不清楚自己正一點一點被帶到舞池中央,此刻只想對著眼前這張一本正經的臉撓他個遍:「你陰我!」

 

  鄭凜敘抿唇:「沒有。」

 

  「才怪!」某女握拳咬牙切齒。

 

  「跳舞。」話音剛落,舞池音樂變換,慢拍的舞曲配合燈光給他們劃出一個圈,文浣浣只覺腰身一緊,她便被他帶動慢慢移動腳步。

 

  她有些拘謹,在學校那會學的交誼舞此刻顯得有些生疏,鄭凜敘察覺到,暗自帶她又跳慢了半拍,完全不顧音樂。

 

  「我算是明白了,你根本就不姓鄭!」文浣浣勉強跟上他的腳步,察覺到舞池開始有人陸陸續續進入,她才知道自己是又無辜地做了領舞了,「你姓陰的!陰人的陰!」

 

  如果不是他說過會給她答案,她怎麼會鬼使神差地答應來到這個她根本不熟悉的世界。

 

  偏偏,真的做了一晚仙度瑞拉。

 

  雖然不是水晶鞋,雖然他也不是王子,但是她卻感到那麼不可思議。

 

  鄭凜敘手臂輕輕用力,看她如一朵美麗的花兒一般旋出去,海洋般在自己眼前綻放著異彩,她的臉上還帶著某種難以馴服的倔,讓他按耐不住手臂一收,把她再次納進懷裡。

 

  「小辣椒。」

 

  鄭凜敘笑著低語。

 

  猶如那是他們兩人專屬的暱稱。

 

  文浣浣被他按在胸膛,隔著有些硬實的西裝布料,觸碰到他穩健的心跳聲。

 

  忍不住地,抓緊他的衣擺。

 

  她欺騙不了自己,對於這個男人的感覺,興許是悸動,興許是喜歡,也興許……雖然不清楚這樣的感覺到底是什麼,但是二十六年的生涯裡,卻只有他帶給她這樣的……眷戀。

 

  文浣浣在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家裡少了一個女人,所以大家都索性把她當成男孩子一樣養育到大,從小,文浣浣就是在女孩子中最不受保護的人,即使被欺負了,也只會一拳一腳給自己討回來,而非懦弱地哭泣。

 

  不是不懦弱,而是不想。

 

  無論是父親,還是師兄師弟,甚至是姥爺,都潛意識地,把她當做一個很堅強的人,不忍辜負愛的人的期待,所以文浣浣從不依賴,任何人。

 

  但是鄭凜敘,只是那麼一個擁抱,一個親吻,偶爾那麼強勢地為她做決定,卻能讓她覺得自己是被當做一個需要被呵護的人存在。

 

  不可能不沉溺。

 

  他的溫柔,和那溫柔下的強勢霸道,偶爾的壞心眼。

 

  感覺到她的放鬆,鄭凜敘收緊了雙臂,若不是考慮到她穿著高跟鞋,他想就這麼把她抱在懷裡,讓她把自己的全部交託給他。

 

  他不要她是人魚公主,即便是,他也不會讓她如踩在刀尖上與他共舞,只為了這如同仙度瑞拉的一夜。

 

  「小辣椒,我們回家。」

 

  燈光,璀璨。

 

  夜色,低迷。

 

  他低頭凝視,呢喃如最甜美的囈語。

 

  她抬頭羞怯而又大膽地相迎,手環住他的腰,眼底墜滿流光。

 

  這是最初的心動。

 

  多少年後,他們迎風曼舞,想起的都是這幕最初也是最美的畫面。

 

  汽車在彼此的沉默中停下。

 

  鄭凜敘帶她回的,是鄭家大宅,此刻林蔭道上有點涼,帶動清冷的風,滲進車內帶走肌膚剛才殘餘的熱度。

 

  鄭凜敘用手撐在方向盤上,眼神放低,看著文浣浣。

 

  她低頭似乎在思索著什麼,不理會他眼神中的幽暗。

 

  「浣浣,」他忽而低語,「我們在一起吧。」

 

  她的魂魄似乎都在這一刻被勾回來,不由自主轉過頭,正撞進他那雙如子夜一般的眸裡,不知為何有種「終於」的感覺。

 

  「你那麼聰明,不會感覺不到,」鄭凜敘一把拉住她的手,把她整個人扯進自己的懷裡,呼吸沉悶,她的氣息噴灑在胸口,有種滿足的充盈感,「之前我不說,不過是想多給你一些時間,但是我發現我忍不住了。」

 

  「為什麼……是我?」

 

  文浣浣低問。

 

  她清楚自己,沒有什麼顯赫的身份和家世,個人除了一身武藝外別無長處。

 

  而他不同,他是鄭家的家主,鄭氏的絕對掌權者,他是所有女人心中的夢。

 

  「不是湊巧,」鄭凜敘沉默半響,忽然道,「是命中注定,浣浣。」

 

  車廂內,他的聲音竟然十分溫柔。

 

  「知道概率嗎?小時候能夠相遇的幾率,加上一見鍾情,然後從心底記住一個人,十六年的等待,然後再次遇見,相愛。我算過,幾率為0.00000175%。」他吻著她的發,手臂開始收緊,「浣浣,你有沒有想過,你就是我生命中的那0.00000175%?」

 

  文浣浣已經因為詫異而緊抓住他的衣服。

 

  那麼說,他從一開始,就喜歡她?

 

  那樣一個人,在那樣的時光,愛上?她?

 

  「那個時候我還不是鄭家家主,也還沒有鄭氏,但是卻還是愛上你,還是對你一見鍾情。浣浣,不要低估你在我心中種下的存在和美好,然後,接受我,也讓我擁有你。」

 

  鄭凜敘用大拇指磨蹭她上了一層唇彩的唇,從今天她化好妝出來,他最想做的,就是把她的唇彩弄得慘不忍睹,「做我的女人,雖然我不能保證未來和以後會不會有什麼變故,但是我會以我最大的能力來避免這些,會寵你護你愛你,我敢保證我的生命裡只會有你一個女人,我鄭凜敘夠資格讓你成為C市最幸福的女人,然後包括我在內,只要你想要,我什麼都會給你。」

 

  他握住她的雙手,讓她的纖蔥玉指在他的臉上輕劃而過,這種因為肌膚帶來的顫動,是他今生唯一承認的擁有:「浣浣,要我嗎?」

 

  從一開始,他的生命中就只有她。

 

  她是那一個午後,上天贈予他的禮物,他謹慎收藏,只為有朝一日能夠親手拆開。

 

  如果,一個強大的可以叱吒黑白兩道的男人,用這樣性感的聲音對你說,他可以給你一切,只需你要。

 

  文浣浣震撼了。

 

  並且,有那麼一點,一點點甜蜜的心動。

 

 

第九章

 

  「你這個臭男人…….」文浣浣雖然這麼說著,但是手上卻沒有停下來感受他的五官,手指撫上他的雙眼,就是這雙眼,迷了她,讓她願意為他勇敢,「如果你中途退貨,我就殺人滅口。」

 

  被擋住了雙眼,他卻還能想像出她紅著雙頰,勇敢而堅決地看著自己模樣,大手附上,他擒住她的手,「無限歡迎。」

 

  「鄭凜敘,好,我答應你,除非有一天你不愛我,否則無論你鄭凜敘如何為非作歹,我都願意是你的人。」文浣浣看著他抓住自己的手往下,他的雙眼裝滿了無限認真,卻又異常閃亮,猶如裝下了所有的星辰閃爍,「你說會寵著我,我就當真了,也別想我會放開,你知道的,我就是這麼一個人,如果你敢負我……」

 

  他趁著她還沒說完吻上去。

 

  最後一絲的喟歎是發自他們的吻裡。

 

  「求之不得……」

 

  糾纏,封閉,然後席捲。

 

  他一手扣住她的頭,一手掌控她柔軟的腰部,海洋綠的禮服披散在車座,有的垂下至車毯,可是他們卻毫不在意,以吻封緘,強奪豪取。

 

  這是一場寵愛與被寵的遊戲,比誰更真情實意,誰更認真沉溺。

 

  他狂放的捲著她的甜蜜,她似乎受驚於他不同以往的強烈霸道,可是他卻不給她機會退縮,手臂用力,她被他捲住腰身放在大腿,形成奇妙的女上男下姿勢。

 

  手熾熱的撫摸她的臉頰,因為熱吻而帶著幾許誘人的暈紅,她那抗議的眼神實在太沒說服力,春水漣漣,是動情的象徵。鄭凜敘的唇改而往她的耳廓,舌頭描著她精美的耳朵舔吮一圈,看著她仰著脖子戰慄的模樣,再也禁不住把她的耳垂含在嘴裡慢條斯理地用牙齒廝磨。

 

  「喂……」她輕吟一聲,可疑的尾音帶著顫抖,聽到自己的聲音文浣浣差點沒羞得把自己的舌頭咬去。

 

  「嗯?」他應和她,然後壞心眼地用自己的喉結貼住她纖嫩的脖頸,輕輕吞了一口,讓她感受。她的柔軟嵌合自己的胸膛,隔著水藍色抹胸揉揉蹭蹭,他眼神似乎快要冒火,手不安分地從裙擺鑽進去,然後懲罰性地掐住她的大腿。

 

  文浣浣嚶嚀一聲。

 

  這樣太過於激烈的親熱,讓她不能適應,卻不牴觸,因為對象是他,她竟然覺得可以就這麼把自己交出去。

 

  多麼奇妙。

 

  他對她的一見鍾情,她對他的甘願托付,這一切是否都是命?

 

  她的聲音讓他難以自控,可是這樣的時間場合,他如果再不堅定,她肯定會被他欺負了去。

 

  粗喘著把她按在懷裡,她的下巴擱在他寬厚的肩膀上低喘,鄭凜敘極力隱忍下腹的騷動,要他一時半會兒消下去大概是不可能的,他本來就不愛碰那些不乾淨的女人,而且自從看上了她,那方面就沒真正滿足過,偏偏這段時間又為了她素了很久,此時此刻良辰美景,就這麼個絕色放在自己身上,相信就算是ED也會雄起。

 

  文浣浣的臉頓時紅了。

 

  因為把身子坐下,她清晰地感覺到那頂在自己大腿根部的硬物正在蠢蠢欲動。

 

  大學時期的生理課是沒有白上,男朋友她也交過,雖然不多,但是每一個都曾提起那方面的需求,只是她對他們僅限於喜歡,也不願把自己交出去。

 

  所以當然知道那件頂著自己的東西是什麼,不由得,她羞得更覺得熱,有些尷尬地看著他俊美的側臉:「你……還好?」她不懂他為何中途停下,卻也因為自己剛才的迎合而羞紅了張臉。

 

  「我說不好,你就給我?」鄭凜敘好笑地看著她,惡劣地挺了挺腰,讓她更加清晰地感受自己。

 

  這樣真實的觸感讓她快要羞憤欲死,她喂了一聲,隨即惱怒地一拳捶上他,但是那力道對他不輕不癢,未免擦槍走火,他也不再動了,安靜地等著消火。

 

  「浣浣,如果我真的只是要找一個能讓我舒服的人,我就不會找你了。」鄭凜敘細細碎碎地親吻她的臉,然後捲住她的舌尖拖出來含住,樂此不疲,直到他玩夠了鬆開,「即使你願意,我也不願委屈了你。浣浣,即便我不說愛你可能不瞭解,但是我不介意陪你一輩子直到你明白。」

 

  文浣浣靠在他的懷裡。

 

  心底有著一種甜蜜的寧靜。

 

  這個男人,那麼輕描淡寫,寫明白對她所有的愛。

 

  讓她怎樣裝作看不見,看不懂?

 

  「我明白了。」夜色下,她難得溫順地笑。

 

  原來真的有一種緣分,是此生一經遇見,便允諾永遠相守的。

 

  鄭凜敘,我不相信什麼一見鍾情,但是我相信你;我不相信命中注定,但是卻相信你能夠給予我最想要的呵護與愛。

 

  愛上一個人需要多長時間?一秒、一刻鐘、一天、一年?文浣浣愛上鄭凜敘,只需要三個月。

 

  那之後鄭凜敘商量著讓文浣浣把咖啡店的工作辭掉,說要把她安排在自己身邊,給她安插一個就近崗位好拿來讓彼此「增進感情」,但是文浣浣因為好不容易和徐顏夕混熟了,當然不願意,鄭凜敘沉默地抗議片刻,文浣浣無奈地上前親了他下巴一口,他才鬆動著嘴,然後把她拖在懷裡來了個十多分鐘熱吻,才放了她。

 

  安撫這只強大地又愛玩撒嬌的巨嬰,文浣浣覺得自己真是越來越有心得了。

 

  走進鄭氏大樓,門口的接待員連忙恭敬地站起來四十五度鞠躬:「文小姐。」

 

  見怪不怪地搭總裁專屬電梯上樓,自從那一晚他們確認了關係後,整座鄭氏大廈一夜之間對她可謂是恭維有加,點頭哈腰就差沒有吐舌頭擺尾巴,讓她看見後十分鬱悶。

 

  偏偏這都是某人的惡趣味和獨佔欲,她反抗不得,只能逆來順受。

 

  笑話,正派未來老闆娘第一號人選,鄭氏的員工有幾時見過大BOSS這樣寵人?平常女色都很少近的大BOSS忽然對一個女人言聽計從,這樣的風光事跡可是讓許多人又驚又妒。

 

  像上一次,不過是文浣浣在門口被一輛路過的自行車擦傷,那傷口被擦地紅了一塊,看起來有點嚇人。文浣浣眉頭都還沒皺起來呢,大BOSS就親自下樓了,二話不說皺著眉把她橫抱起來,召喚了鄭家的私人醫生,大陣仗地似乎是她得了絕症。

 

  之後文浣浣十分抗議,說不必搞這些特殊化,誰知道卻被鄭凜敘一句話給堵了回來「我鄭凜敘的女人當然特殊。」這樣一語雙光的話讓文浣浣徹底載倒了,也就不多說什麼。

 

  電梯緩緩升起,文浣浣心情大好地看著手上的甜點,這是從咖啡店裡自己學著受制的,雖然她的廚藝不算好,但是也不算太差,難得下廚烤了曲奇,不要浪費,當然要找白老鼠。

 

  本來應該直接上頂樓的電梯卻在60層停下,門一開,文浣浣不自覺地頓了頓。

 

  按下電梯的是一個身材高挑的男子,穿著黑色V領襯衫,顯眼的身材在面料極好的衣物下隱隱可現,可惜就是氣質太過於冰冷,不同於鄭凜敘的清傲,這個男人是真正的冰冷,鳳眼一掃,見到電梯裡出現的文浣浣不僅沒有露出詫異的表情,還鎮定自若地走進來,沒有再說話。

 

  縱然是文浣浣這樣刀槍不入的人,也被他冰凍了下。

 

  電梯自打出現了這個男人,氣氛就變得很壓抑,文浣浣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男人,後者似乎沒什麼自覺,卻在快要到63樓時候,悠悠而冷清地開口:「嫂子,你再看下去我也不會長出花來。」

 

  瞬間,文浣浣似乎被雷轟了下。

 

  嫂子?!難道他是鄭氏五少之一?

 

  但是在五人裡,除了鄭凜敘和詹遇宸,文浣浣就沒見過其他三個人。

 

  還沒等文浣浣提問,男人已經回答了:「你不用覺得太奇怪,在鄭氏,最瞞不了人的,就是JQ。」

 

  電梯打開,黑衣男默默走出去,徒留下文浣浣獨子一人在電梯裡COS風中凌亂。

 

  「大哥。」黑衣男似乎沒有在意身後的文浣浣,打開63層唯一的大門便若無旁人般走進去,文浣浣還沒進門,就聽見了鄭凜敘輕應的聲音。

 

  「若白,老五的事情怎麼樣了?」辦公室內,偶爾傳來一些紙張翻動的聲音,文浣浣暗咒了一聲,躊躇著挪到門口,翻動聲便立刻停止了。

 

  鄭凜敘眼眸深深地看著門口正躊躇不前的女人,不禁覺得一陣好笑,便放下了手中的簽字筆,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紀若白,就是剛才的那位黑衣男,見狀不禁冷笑一聲,隨即低下頭,翻著文件。

 

  「呃……打擾到你們?那我先撤了!你們先談!」文浣浣說完拔腿就跑,可是鄭凜敘卻在此刻站起來。

「站住。」鄭凜敘理了理西裝,大步走過去,逮住了某個就會害羞的小人兒,「在我的地盤,想逃?」

 

  被抓住,文浣浣垂頭喪氣地把手中的曲奇餅遞起來,獻給某位資本家。

 

  「用這些就想收買我?」資本家表裡不一,嘴上這麼說,但是手指卻輕輕一挑,拿走了貢品。

 

  紀若白鄙視地搖搖頭,看也不看他們這對狗男女,淡定地繼續翻文件。

 

  「那你想怎麼樣?」

 

  文浣浣有些氣惱。

 

  自打那一晚,他就好像吃定了她似的,外人都傳聞他寵著她,是這樣沒錯,但是往往都是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他牽著鼻子走。

 

 

第十章

 

  想想更氣惱,看著辦公室裡面的黑衣男,文浣浣眼神一轉,本想掙脫的手改為摟住他精壯的腰身,隔著手工高級西裝,大著膽挨過去磨蹭他,還不忘像那些電視劇裡面某些女人一樣在他的脖子間低語:「要不要以身相許?」

 

  文浣浣料定了鄭凜敘會在人前人模人樣,但是顯然,資本家不是一般人。

 

  只見資本家揉揉下巴,似乎在考慮什麼,就在文浣浣一臉得意地笑著的時候,他一把勾住她的腰,另一隻手勾住她的右邊大腿,把她就這樣壓在了門框上。嘴角勾起一個玩味的弧度,他頭也未轉地對紀若白道:「老四,你先下去。老五的事情都給我先擱置著,三個小時後再上來。」

 

  萬萬想不到他會無恥到這種境界竟然就這樣把她壓倒,這時候文浣浣真是恨極了自己的好眼神,因為她清楚地在不遠處合上文件踱步走過來的紀若白的眼中,看見了名為「姦夫淫婦」四個字!

 

  就在紀若白經過他們的時候,他很是淡定地說了一句話:「如果你真的以為大哥是正人君子的話,那麼你會被吞的骨頭都不剩。」

 

  然後,文浣浣就十分絕望地看著紀若白純黑的身影消失在電梯間。

 

  「呵呵……你不吃曲奇了?我親手做的哦。」文浣浣轉過頭來,打算安撫一下這只已經開始發情的巨嬰。

 

  「我比較想吃你。」巨嬰不買賬,眼神漸漸深下去,熟知他性子的文浣浣清楚地明白這是意味著她已經逃不掉的眼神。

 

  「但是我為了做這些已經很累了……我們,改天?」文浣浣指了指鄭凜敘用手指勾住的曲奇。

 

  鄭凜敘索性不說話了,身體緊逼而上,健壯的身子熾熱而帶有十足侵略性的湊近,讓文浣浣不禁又來了個心跳加速。

 

  「不管,先吃你……」他用唇逼上,耐心地在她柔軟的唇瓣上輾磨吸吮,直到她眼神迷離地開始放軟身子,他便用手把她的大腿更抄近一些,讓自己已經僨起的熾熱輾磨著她敏感的一點。

 

  美妙的觸感讓兩人都忍不住低吟一聲,文浣浣低喘著從他的熱吻中尋到空隙道:「喂……你別用那個頂著我……」他的硬度和熱度都似乎能灼傷了她。

 

  「什麼那個?」鄭凜敘奪回她的唇,這次已經不能滿足於淺嘗輒止,他探舌進入,尋找到她欲要逃竄的丁香,勾纏住然後來回放肆地掃蕩。他裝作聽不懂她的話,腰部微微用力,西裝褲的布料便熱熱地磨著她敏感的那一點,越來越重,直到他聽見她難受而興奮的呻吟,才收住力道,改為輕撞,「嗯?還要不要?」

 

  文浣浣已經習慣了他的惡趣味,雖然不情願,但是身體被他點了火,十分難受:「唔……你真的不吃曲奇?」

 

  「吃,是你的,我都吃。」鄭凜敘咬著她的脖頸,隨即一手撐住門框以免壓到她,一手扣住她的臀部讓她清晰地感受著自己。隨即腰部略使勁用力,這次卻不是只逗弄而不深入,直到他感受到前端的一點濕意,他便開始找準了那個點開始有頻率地撞擊輕捻,「寶貝,我都給你。」

 

  他們兩人這種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每一次都是以他的狼變為始,以她的一塌糊塗為終。大家都是成年人,可是卻對這樣羞澀的□,而感到有一絲偷吃一般的愉悅。

 

  每次文浣浣都做好了把自己交出去的準備,但是每當這時,鄭凜敘就會表現出他驚人的理智,正如現在。

 

  「嗚……」文浣浣用手摀住自己的嘴巴,臉上紅潮滾滾,一副正在被人狠狠疼愛的模樣。她忍住不讓自己叫出那些羞人的聲音,但是卻忍不住要一隻腳勾住他的腰,隨著他的動作而與他愈發親密。

 

  鄭凜敘喘著笑出來,她太可愛的反應讓他底子裡的暴虐因子蠢蠢欲動,一手掌控住她的軟雪,細細地用拇指隔著布料揉捻著,他腰部動作越用力,她便抖得越厲害,此刻他已經能清晰地感覺到她氾濫的濕意,透著絲薄的褲底,微微沾濕他的西裝褲前端。

 

  「寶貝,你說等下如果有人上來見到我們這樣,他們會怎麼想?」鄭凜敘低沉的嗓音夾帶著濃重的隱忍與情|欲,手上力道愈重,他滿意地感受到她因為緊張而更加敏感顫慄的身子,手一托,他把她更牢地夾在牆上,這樣一來她的身體便懸在了半空。

 

  「唔……你……變態……」文浣浣其實一直擔心有人上來,所以當聽見他刻意說出來的話時更加地不安,偏偏這個男人似乎玩上癮了,她只能顫著嘴唇感覺自己越來越一塌糊塗,一波波情潮翻湧而至,似乎下一秒就能把她吞沒。

 

  最後幾下,文浣浣僵直了背脊,隨即身體開始伴有小幅度的抽搐,鄭凜敘感覺到了,不退反進,輾磨地愈加用力,甚至用舌頭隔著胸前布料吻上敏感的草莓,隔著布料撕咬。過不了一會兒,她便嗯啊著咬住了他的肩膀,讓那聲銷魂的尖叫淹沒在她的唇齒間。

 

  文浣浣丟臉地把頭埋在他的胸前,鄭凜敘默默地加快速度,然後草草地就著她的腿間解決,兩人都沒有開口,都是靜靜地享受著這偷歡後的餘韻,只是文浣浣是羞得不敢動。

 

  無奈地揉揉她的發,褲子內的一塌糊塗又是他壓抑不住的象徵,她總是能夠輕易讓自己失控,不分場合時間地要她。

 

  鄭凜敘的眼此刻似乎被洗滌過那般的濕亮,見她也是雙眼氤氳的模樣,就趁著她惱羞成怒之前,把她一把抱起,順勢進入一旁的休息室,那裡有他的私人浴室。

 

  「能自己站著嗎?」鄭凜敘低頭,走進浴室後對她說。

 

  「廢話,」文浣浣嗔罵。

 

  「小辣椒,」鄭凜敘吻了吻她的頭,頗為無奈,「我真想就這麼吃了你,就這樣半吊著我都快出問題了,別再這樣……無意識地誘惑我,不然,有你好受的。」

 

  腰部被她的手狠狠一掐,鄭凜敘嘶嘶地倒吸一口氣,忙小心把她放下,然後還想說什麼,卻被紅透了臉的文浣浣一把推了出去,順道還關上了浴室門:「鄭凜敘!你這個騙子!」

 

  文浣浣氣憤地抵住門,難為情地低咒一聲。

 

  這頭隨處發情的色狼!還說自己是什麼禁慾型男人相信他的她實在是太笨了!

 

  鄭凜敘看著緊閉的門,忍了忍,還是沒忍住笑了笑,看看自己此刻的狀況也是糟糕透頂,也罷了由得她抱怨。

 

  按下內線,找官聖奚送兩套換洗的衣服上來,隨即想了想後,還讓他找來平常專門為自己做西裝的設計師和剪裁師上來。

 

  官聖奚一聽鄭凜敘的聲音就能猜到他們兩人剛才在做什麼,雖然不懂鄭凜敘的用意,但是他卻能知道,這次鄭凜敘對文浣浣,是十分上心的。

 

  所以沒有多說什麼,官聖奚掛了電話後就跟著高效率地辦事,十五分鐘後,官聖奚帶著一群人上了63樓,隔著門縫把換洗的衣物遞給了他,然後他們一群人就被關在了門外,等了一會兒,文浣浣便帶著一身熱氣開了辦公室的門。

 

  官聖奚熟練地向文浣浣點頭,他身後的設計師們見到文浣浣都是先一臉詫異,然後便轉為畢恭畢敬的模樣,鄭凜敘似乎在浴室裡面輕喚了一聲,官聖奚便讓設計師們稍等,隨即走進去,五分鐘後,他依舊面無表情地出來,對著剪裁師和設計師們道:「為文小姐設計一系列的不同款服裝,要求是一定要舒服合身,不會妨礙正常行動,裙子這些的先不用準備,包括睡衣在內,三天後要見到成品。」

 

  說完官聖奚便退開到一邊,量身的師傅們領命,忙上前為這位傳說中被大BOSS寵著的貴妃量尺寸,文浣浣任由他們擺佈,不久鄭凜敘洗完澡出來,她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但是這哪裡是瞪?看起來十分誘人的某女完全不覺自己此刻有多危險,鄭凜敘走上去,在師傅們稍稍退開一點的時候捏住文浣浣的下巴,啄了一口,隨即道:「如果不是現在有這些人在,你就危險了。」

 

  「你少發情!」文浣浣自然知道鄭凜敘讓設計師們來為自己做衣服的用意,暗罵他不分時間場合地索求,然後還為了更這樣方便地索取而做這些準備工作,「你以後再這樣我就揍你!」

 

  正在默默裝做什麼都看不見聽不見的剪裁師們此刻凌亂了,他們為大BOSS做衣服那麼久,從來沒有見過大BOSS對一個女人縱容到這種地步,看看此刻鄭凜敘不怒反笑的模樣,怎麼看怎麼看地詭異。

 

  思及此,眾人的手腳更是不敢怠慢,在上來之前官特助已經吩咐過了,他們要服侍的女人是大BOSS看得很重的人,要好好照顧,不能出一絲差錯。

 

  「好了,讓老師傅們看笑話了,有什麼私事我們可以回家再商量。」鄭凜敘笑看著文浣浣被噎住的模樣,不由露出了幾分寵溺的笑容,「以後你們每隔半個月製作我的衣服的時候,就加上她的這份,衣服統一分兩批,一批放在我辦公室,一批放家裡,記住,她的衣服首先是要舒服,至於晚禮服我們有宴會的時候會提前一個月通知你們。她整天動來動去,你們看著情況辦事。」

 

  設計師們點頭應道:「我們明白了。」

 

 

第十一章

 

  這樣一來一回的尺寸很快就量好了,差遣了眾人,鄭凜敘才安撫著抱著一臉不依的文浣浣來到辦公椅上,寬大的辦公椅可以容納一個半的鄭凜敘,於是鄭凜敘便把她放在自己大腿上坐下去。

 

  因為剛才的事情文浣浣還在生氣,不聽話地亂動,卻被鄭凜敘拍了拍她的臀部上方,不客氣地道:「還動?還要洗一次澡?」

 

  這下文浣浣倒還真不敢動了,鄭凜敘挑眉,拿起一旁剛剛被他放置在桌上的曲奇餅,打開紙盒,有一股淡淡的咖啡香味撲鼻而來,他笑著拿起一塊,送到文浣浣的嘴裡:「看起來還不錯,比之前的泡芙要好多了。」

 

  文浣浣努著鼻子哼了一聲,然後咬住,鄭凜敘卻沒有去拿第二塊,趁著她還沒吞完,張嘴就從她嘴裡奪走了半塊,然後吃的有滋有味。

 

  就這樣一來一回,一整盒手工曲奇餅就被消滅完了,鄭凜敘湊過頭去舔乾淨文浣浣嘴邊的一些碎屑,才道:「什麼時候帶我去見叔叔?」

 

  他說的是文浣浣的父親,也就是師傅的兒子,文浣浣聽懂了,又哼了一聲:「什麼叔叔啊?哪家的?」

 

  「文家的。」鄭凜敘笑說她小氣,氣得文浣浣張牙舞爪地又要來撓他的臉,不由得只能一把擒住,兩人就在椅子上大戰了起來。

 

  但是鄭凜敘不僅力氣大,更是師出名門,這位不入門的女徒弟當然是比不上的,三兩下被化解了招式後就被鄭凜敘用手臂鎖在懷裡,掙脫不得:「你說要讓我藏著匿著到什麼時候?吃都快要吃遍了,還不准我見光了?」鄭凜敘咬著她的耳朵道。

 

  「呸!誰吃誰啊!」文浣浣憤恨地握拳,「我讓大師兄揍死你!」

 

  鄭凜敘挑眉:「大師兄?」

 

  文浣浣心覺不妙,看了看鄭凜敘,只見後者嘴角咬著大師兄三個字玩味地勾起,然後還沒來得及逃開,她便被他湊過來的臉嚇住了。

 

  「讓大師兄揍我?是他厲害還是我厲害,嗯?」

 

  「啊!禽獸……」

 

  「浣浣,這個星期六,我們去見你父親。」

 

  鄭凜敘停下了手邊的動作,頭抵著她的額頭,見她因為玩耍而變得微紅的臉頰,忍不住的,雙眼柔情四溢。

 

  「……」文浣浣看著他,隨即輕笑,忍不住在他的唇上快速印下一吻,「好……」

 

  「不是吧?這才多長時間就去見家長了?」詹遇宸用一種十分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自家大哥,後者拿著酒杯,酒色殷紅,鄭凜敘酌飲一口,看著窗外沒有說話。

 

  這層高級會所位於整個C市最高點,足以俯瞰這個城市的全景。由鄭氏設計和製作的高樓,這C市僅此一幢,絕無僅有。

 

  鄭氏五兄弟分坐在房間內各個角落,言厲是在早段時間已經回來了,但是因為他家那位難搞的女人和部隊的任務,所以至今還沒見過那位傳說中的大嫂,只聽說是個很能打的,短髮俏皮的女人。

 

  最近真是多事之秋,詹遇宸因為那個叫徐顏夕的女人而被家裡的那位天天拿著枴杖敲著說要他給那位姑娘家負責,而蕭桓……的前妻最近貌似風頭正勁,和B市的大家族長子的花邊新聞傳得連C市都知道了,蕭桓正因為此時憋屈著。

 

  而言厲也被那個姓葉的女人而煩躁地見人就想揍,只能躲在部隊裡給那群臭小子加餐。

 

  鄭氏五兄弟,大哥鄭凜敘在意大利出身,隨即單身出來歷練的時候便遇上了詹家的大兒子詹遇宸,兩人從黑到白一直都是叱吒兩道的存在,後來相繼從洗白的過程中結識了蕭桓、紀若白和言厲,五人皆有長處,分工精細,雖然是異性兄弟,但是卻都待彼此如同親生手足。

 

  對於詹遇宸他們四人來說,鄭凜敘是他們生命中唯一信服的男人,他的強大,不僅表現在他所擁有的背景,還有他做事的方式和深不見底的實力。

 

  於鄭家,他到底握有多少實權,無人可知,卻也能明白,在C市,惹了鄭凜敘而不消失的人,幾乎沒有。

 

  如今倒出了一朵奇葩,那個叫做文浣浣的女人,高調進駐鄭凜敘的心,如今在整個C市,無人不知文浣浣這個人,對鄭氏的大BOSS影響力有多大。

 

  那些在暗處伺機而動的叛逆分子,有的是以前鄭氏的暗部,有的是仇視鄭氏而一直不敢明目張膽對抗的勢力,通通都在想要對文浣浣出手之前,就被滅了一個乾淨。

 

  這些黑道勢力的被滅,消息已經傳得極廣,幾乎就是在第一家被滅後,黑道裡面所有的勢力都清楚了一件事——文浣浣是鄭凜敘的人,誰若敢動壞心思,那麼誰就等著瞧。

 

  詹遇宸對鄭凜敘這樣的做法頗不以為意:「聽說嫂子好說歹說也是個全國武術冠軍,你也不用太寵著她吧。」

 

  鄭凜敘斜睞了詹遇宸一眼,酒杯的顏色映照著鄭凜敘的瞳仁有種更為幽深的錯覺,他勾起唇輕描淡寫地道:「不久之後你會比我更需要巴結你大嫂的。」

 

  「什麼意思?」詹遇宸皺眉。

 

  蕭桓翻了個白眼:「就是你要栽了的意思。」

 

  紀若白抬手看了看手錶,這時候不知道那小白癡睡了沒有:「準確來說,應該你有把柄或者其他更多的情報在這個未來大嫂手上。」

 

  言厲的眸翻滾了下,沉吟片刻:「女人?那個徐顏夕?」

 

  果然是偵察兵出身的特種隊大隊長,鄭凜敘不置可否地坐下,可是卻輪到詹遇宸糾結了,天知道他已經找了那個女人整整半個月,偌大一個C市,他要挖出一個女人竟然要那麼久!

 

  捏緊拳頭,詹遇宸已經黑下了臉:「大、嫂、知、道?」

 

  「百分之九十的幾率。」紀若白冷笑一聲,一身黑色顯得愈發冷峻。

 

  「靠!」撓撓頭髮,詹遇宸拿起一旁的西裝就要跳起來。

 

  「停下,」鄭凜敘聲音不大,卻讓詹遇宸瞪著眼睛停下了腳步,「你要去哪裡?」

 

  「找大嫂逮人去啊!那個臭小孩讓我丟臉丟大了!我不會放過她!」詹遇宸就只差咆哮了,一貫喜歡興味瞇著的桃花眼此時染滿了火光。

 

  「你出得了這個門,找得了我的女人,我保管C市明天就沒你存在了。」鄭凜敘似笑非笑地抬頭,直看到詹遇宸一陣心寒。咒罵一聲,詹遇宸甩下外套癱倒在沙發上,捶胸頓足啊捶胸頓足:「哥!不帶你這樣的啊!那個是我大嫂啊!我又不會怎麼著了她!」

 

  也沒見過自家大哥護著一個人到這種地步,果然是大魔王轉性了,暴君也納了一個寵妃。

 

  「過不了多久我就要去見家長了,你敢給我添亂,我保證你一輩子都找不到那個女人。」

 

  「死心吧二哥,大哥為了她把我撇下三個小時,連老五安置的事情也耽擱了,就可想而知你的低位不保了。」紀若白報復性地添亂,為了那天自己在樓下乾等三個小時報復著。

 

  「嗚嗚,大哥,你不能這樣……喜新厭舊啊!」

 

  詹遇宸捶沙發。

 

  蕭桓鄙視地不去看他,揉揉額心,拿出手機看著那個煩擾了自己幾個月的女人,臉色陰晴不定。

 

  鄭凜敘看了蕭桓一眼,沒有說話。

 

  言厲無奈地看著他們這五個一個個地為了那些個女人煩成個什麼樣,罵了一句髒話後一舉飲掉手上的一杯伏加特,拿起軍裝外套就離開了。

 

  鄭凜敘看著窗外,漫漫長夜,離開她才不過幾個小時,竟然已經開始想念。

 

  但是,還有一些事情沒有解決。

 

  沉吟片刻,他飲盡了最後一口酒。

 

  晚上吃飽了飯,文浣浣就躲回房間去了,打開電腦就和徐顏夕聊QQ

 

  ……

 

  【浣熊不乖罰踢腿:今天我見到那個鄭氏四少了,叫紀若白的,人長得挺帥,就是氣質冷了些。

 

  夕夕討厭花心男:紀若白?你最好不要接近他!他人很腹黑的,我和他見過幾次差點沒被他冰凍了!

 

  浣熊不乖罰踢腿:……同感,今天被他噎了幾下,差點沒得內傷。

 

  夕夕討厭花心男:……那詹遇宸呢?

 

  浣熊不乖罰踢腿:……顏夕……你還沒跟他說清楚啊?

 

  夕夕討厭花心男:他滿世界地在找我呢,但是我拜託了姥姥,堅決不讓他找到我。

 

  浣熊不乖罰踢腿:我覺得……你既然設計了人家,就好好說清楚地好,我覺得詹遇宸不會善罷甘休的。

 

  夕夕討厭花心男:……你放心吧,就算他要打我,我也可以找你罩著,你現在可是他們大嫂,誰敢動你?我聽說因為你,鄭凜敘都給黑道那邊的人洗過幾次牌了!……浣浣,我真羨慕你。

 

  浣熊不乖罰踢腿:……】

 

  文浣浣沉默了。

 

  知道鄭凜敘私下在處理黑道的交易,也是最近的事情。

 

  只是無意間聽見他講電話,而且顏夕的家族和鄭家也有來往,從顏夕的嘴裡也聽說過一些,但是鄭凜敘沒有說,她就沒有問。

 

  正如那一晚她說的,既然答應了做他的人,被他寵愛著,那麼即便他如何作惡多端,她都不會過問。

 

  雖然很糾結,但是文浣浣相信自己會習慣的。

 

  其實文浣浣骨子裡一直都是正氣凜然的,從小生長在黑白分明的家庭,對於社會上的犯罪分子和不法行為,她從小就是牴觸的,以前自己會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但是自從認識了他,文浣浣竟然發現自己以往的立場再也堅定不起來。

 

第十二章

 

  鄭凜敘和她不同,他現在的所有,都有一大半是靠著黑道的來往而建立起來的,而他所做的事情,照理來說,絕對是違法而且帶有人命關係的。

 

  若是以前,文浣浣不僅會反對,而且會不惜以身犯險地去阻止這些不法交易的發生。

 

  但是偏偏那個人是他,是鄭凜敘。

 

  她沒有辦法反對那些支撐著他半邊天的背景,和家族。

 

  連姥爺,對於這些事情也是睜隻眼閉只眼,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直覺告訴文浣浣,姥爺是知道這些事情的,但是他不說也不過問,只能說明姥爺不反對。

 

  如此的矛盾,但是文浣浣還是選擇了跟著自己的直覺走,因為在此之前,這些一閃而過的直覺,幫助文浣浣奪了一次又一次的勝利,這或許也是習武之人的天性。

 

  【夕夕討厭花心男:……浣浣,不是每一個女人,生命之中都會有這麼一個鄭凜敘來寵著你,護著你的,就像我,如果我遇到的是鄭凜敘,那麼無論他有多麼壞,我也一定賴著他不放手,可惜,我遇到的是詹遇宸。

 

  浣熊不乖罰踢腿:他哪有你說的那麼好……

 

  夕夕討厭花心男:他或許是不完美,但是浣浣,人的一生要求一個人真心對自己,有多難又有多容易呢?別想太多了,好好跟著他過吧。

 

  浣熊不乖罰踢腿:那你呢?你也就打算這麼跟他耗下去?

 

  夕夕討厭花心男:……耗不了多長了,我大哥過不了多久就會殺過來,到時候我恐怕也會回到B市去吧。

 

  浣熊不乖罰踢腿:那……詹遇宸怎麼辦?

 

  夕夕討厭花心男:該幹嘛幹嘛去!……我真想這麼說。

 

  浣熊不乖罰踢腿:顏夕……

 

  夕夕討厭花心男:你放心啦,我不會傷心的,如果真的每一次都要傷一次心,那麼我早就千瘡百孔了,放心吧,我會照顧自己的。這個週末你不用來了,專心帶著鄭凜敘去見家長吧,姥爺一定很高興。

 

  浣熊不乖罰踢腿:是啊……】

 

  徐顏夕自從和她熟悉後就來過武館幾次,因為她率真的性格讓姥爺很喜歡她,每次都讓文浣浣帶著徐顏夕多來武館玩,一來二去地順帶也和家裡的關係好了不少,師弟們都很喜歡她。

 

  那次鄭凜敘在店裡遇到徐顏夕後,徐顏夕才告訴文浣浣,原來那次設計了「捉姦在床」後,徐顏夕一直在躲著詹遇宸。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徐顏夕瞭解詹遇宸比自己還多,自然之道詹遇宸不會善罷甘休,所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找了一家偏僻的店藏了起來,還拜託了在家裡處於話事地位的姥姥來為自己打掩護,順便避過自家那個無趣而嚴肅的哥哥。

 

  所以徐顏夕理所當然地請求文浣浣,讓她拜託鄭凜敘給他守住秘密,為此鄭凜敘十分享受某人的美人計,索性也不義氣了一把。

 

  此時房門被輕輕敲了敲,文浣浣回過神來忙在回復欄裡打了句「有人找我明天再聊!」就果斷下線了。

 

  開門的是大師兄。

 

  「丫頭,在幹什麼呢?」凌君炎笑得溫和。

 

  文浣浣有些難為情地撓撓頭,最近被鄭凜敘那個纏人精煩住,想想自己好像有些冷落大師兄了,便覺得自己有些沒心沒肺:「師兄,你找我?」

 

  「沒事不能找你了?」挑眉,凌君炎的眼神默默地打量著文浣浣,那個從小纏著自己的小師妹,現在滿臉春風,一副正沉浸在愛河之間的模樣。

 

  有些刺眼,因為在凌君炎陪伴文浣浣的十多年來,他從未見過她這樣的笑容。

 

  見文浣浣撒著嬌般的吐舌,凌君炎找了個位置坐下,沒有多猶豫,便開口問:「你和他在一起了嗎?和鄭凜敘?」

 

  文浣浣想著可能又是姥爺那個老頑童說的,便點點頭。

 

  凌君炎沉默了。

 

  「你喜歡他?」

 

  文浣浣有些意外,因為以前即使自己在大學和其他男人交往,師兄都沒有過問過自己什麼。

 

  「嗯……他對我很好。」文浣浣點頭,雖然緩慢,但是卻依然十分堅定地道。

 

  「傻瓜,對你好,就是愛了嗎……」凌君炎苦笑著揉揉她的頭,「既然喜歡,那就在一起吧,好好相處,不用太著急斷定什麼,畢竟……人的一生,真的很長。」

 

  「搞什麼嘛,明明嫂子都不給我找一個,卻說得自己很懂似的……」文浣浣嘟囔著抗議。

 

  凌君炎的手頓了頓,隨即拍了下她的頭。

 

  他哪是不要,而是不想要。

 

  他不願,把自己的愛,再分給除了她之外的他人,哪怕是一丁點。

 

  「笨丫頭,就你會說。」凌君炎像以前小時候一樣把她抱在懷裡,兩人坐在溫馨的單人床上,文浣浣忽然想起以前,他們也是這樣快樂地在一起,凌君炎就像她的哥哥,或許,比親生哥哥還好,他總是寵著自己,給予她所需,但是長大了,這種機會就少了。

 

  其實人的一生總會有那麼一個人,不是親人,不是好友,更不是戀人,但是卻比那之間更為值得信賴和依靠。

 

  凌君炎對於文浣浣來說,就是這麼一個存在。

 

  「浣浣,我要去俄羅斯,半年。」冷不丁的,凌君炎道。

 

  文浣浣詫異地抬起頭,撞見的卻是凌君炎一張失去了些許表情的臉。

 

  「為什麼?」文浣浣疑惑地問。

 

  凌君炎並沒有拉住她,他靜靜地看著她,用那種沉靜而守護的姿態,不靠近,也不離開:「公司下發的調任,後天啟程。只是還沒來得及告訴你。」

 

  其實這只是一部分。

 

  那張調任書,此時正安靜地躺在他的褲袋裡,但是先前的猶豫卻在剛才聽到她的答案後而果斷地消失。

 

  「不可以不去嗎?」文浣浣有些著急,她從來未曾想過會和師兄分別那麼久。

 

  「我會回來的,只是半年罷了,浣浣,俄羅斯那邊有更多的交流機會,雖然我不捨得你們,但是我也捨不得這次機會,」凌君炎微斂眸,低垂的眉角遮住了他眸中的一絲蕩漾和潰散,「師傅已經知道了,行李我今晚準備……浣浣,你怪我嗎?」

 

  文浣浣沉默了。

 

  她,或許是最後知道的,他一直沒有告訴她。

 

  「師兄,你知道的,我怎麼會怪你……」半響,文浣浣咬著唇道,「我只是在生自己的氣,你明明都要走了,我卻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傻瓜,又不是不回來。半年而已,一眨眼就過去了。」凌君炎低笑,他溫潤的褐色瞳仁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溫柔似水,「好好照顧自己,不論我在哪裡,只要你一個電話,我立刻飛回你身邊,師兄說到做到。」

 

  「好啊,那你別走了……」文浣浣鼓起腮幫道。

 

  凌君炎似乎被觸動了心底的某一處,手竟然不受自己控制一般把她抱在懷裡,她盈盈的香氣像小時候一樣,充盈著他,使他一而再地想就這樣永遠下去。

 

  「浣浣……你喜歡師兄嗎?」他的喉頭微顫,卻忍不住地想要問出口。

 

  「當然喜歡啊,」文浣浣沒有掙扎一丁半點,師兄的懷抱永遠都有種讓她安心的感覺,從小到大,他給她的,都是她想要的,不是最好,卻是她令最為珍惜,「師兄就像我的哥哥一樣,沒有妹妹會不喜歡自己的哥哥的吧?」

 

  一句喜歡,一句哥哥,一句無意,讓凌君炎的心從天堂活生生墜入地獄。

 

  卻偏偏無從反駁,只得苦笑。

 

  「我也喜歡你,浣浣,師兄永遠都不會不喜歡你,雖然我不在你身邊,但是你一定要記住,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背棄你的人,那麼那個肯定不是我,因為你是師兄這輩子最重要的人。」也是最想要守護,想要而不得的。

 

  文浣浣默默地點頭嗯了一聲,最後千言萬語,只能化為口中一句,「哥哥,保重。」

 

  凌君炎可悲地想,浣浣,如果你知道你的一聲哥哥足以讓我萬劫不復,你還會這樣看我嗎?

 

  愛,是太奢侈的東西,他已經從她這裡得到了太多,又怎麼忍心,看見她因為自己而左右為難。

 

  因為凌君炎永遠無法帶給文浣浣像現在的笑容,所以只能放手。不是因為不夠愛她,而是因為……除了那個男人,她不會對其他任何人這樣地笑,所以他忍痛,把對她的感情從血肉中剔除,改為刻在心臟裡。

 

  這是一場悲傷的分離。

 

  但願,在這半年裡,他能夠學會安靜地守護。

 

  凌君炎上飛機的那一天,文浣浣自己一個人呆了很久。

 

  她和父親一起把他送到機場的時候,陽光正好,偌大的機場盛滿了陽光,那個總會對著她溫柔地笑的男人,提著便捷的手提包,在登機口處看著他們微笑。

 

  相信,這不是最後的別離。

 

  但是寂寞卻又抑制不住。

 

  出門之前,姥爺召了師兄進房間談話,半個小時的內容,只有他們師徒二人,沒有人知道他們會有怎樣的道別和交託,連文浣浣也不知道。

 

  「回去吧。」文啟雄拍拍女兒的肩膀,道。

 

  他是清楚的,凌君炎,那個被自己視為己出的男孩,他的成長的一切,文啟雄都默默地看在眼底。隱秘的,所以當他發現凌君炎對浣浣的眼神起了改變的時候,他便知道,凌君炎是注定要失去什麼的。

 

  因為他是那麼在意她,有時候甚至比自己還要疼惜他家的那顆掌上明珠。

 

  因為在意,所以失去不起。

 

 

第十三章

 

  兩人開車回到武館,門口停了輛熟悉的路虎,高大沉重的車身泛著幽黑,文啟雄下車的時候看向一臉心虛的文浣浣,然後面不改色地進門。

 

  「師傅!」

 

  經過庭院,不停地有師弟們向文啟雄打招呼,見到了文浣浣,便換了一張不正經的嘴臉,「師姐,不賴

嗎?師兄剛走就帶未來姐夫上門了,看過了,一表人才啊。」

 

  「臭貧!」文浣浣作勢打了他一下,師弟有模有樣地招架,還沒到一會兒兩人就差點切磋起來。

 

  正當文浣浣打算一記飛踢收拾那個欠練的師弟時,文啟雄似乎輕喚了她一聲,文浣浣忙收住架勢,卻被師弟趁機一個橫掃踢倒在地。

 

  「師姐,承讓啦。」師弟作勢拱手,但是笑得一臉得意。

 

  文浣浣瞪了她一眼,剛想起身再戰,腰部一隻有力的大手把她整個身子提起,不用回頭,文浣浣就能從味道中知道後面的人是誰。

 

  「傻樣兒。」文浣浣的後頸一陣溫熱,反應過來才驚覺那是鄭凜敘趁勢在自己脖子上吹氣。她氣呼呼地轉過頭,撞進了一雙帶有笑意的深邃眼眸裡。

 

  「啊啊啊,姐夫,我可不是故意的,但是兵不厭詐嘛哈哈。」師弟看著鄭凜敘,笑著道。

 

  「哦?沒關係。」鄭凜敘無害地微笑。

 

  但是很快,師弟就華麗麗地中槍了。

 

  坑弟啊坑弟!!

 

  什麼叫做沒關係?!

 

  練武場上,一聲聲沉重的摔倒聲夾帶著汗水充斥著這個以武為尊的地方,師弟在第十三次結實地摔出去後心地淚流滿面。

 

  純白色的道服已經變成灰黑色了,但是乍看一下只穿著一身白襯衣的鄭凜敘,除了那擼上去的袖管之外,是連氣息都沒有一絲的凌亂。

 

  「師弟,沒事吧?」鄭凜敘瞇著眼睛微笑,雖然是這麼說,但是他卻沒有給師弟一個回答的機會,伸出手借勢把他拉起,讓他站穩後又是一個利落的出手,這次卻沒有讓他直挺挺地摔在地上,而是以手為爪,掌風襲向他的喉骨,師弟只覺得喉嚨一股強勁的風吹來,還沒嚇出一身冷汗,鄭凜敘卻中途轉勢,改為抓住他的道服前襟,以手肘格住他的肩膀。

 

  師弟悶哼一聲,鄭凜敘看起來小力地一擊,卻讓師弟的整個肩膀都震麻了,鄭凜敘沒有再動作,一旁的姥爺已經喊停了:「夠了夠了,不過就是摔了浣浣那麼一下下,你就別那麼小心眼兒了。」

 

  鄭凜敘這才笑著鬆開手。

 

  文浣浣咬著唇,看著鄭凜敘不語。

 

  他真的很強。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的確,每一次她出手攻擊,他都能游刃有餘,把自己逗著玩。

 

  鄭凜敘的格鬥術了有著他們所有人都沒有的特點,就是狠戾。

 

  慵懶的微笑間,眼睛裡的一絲狠戾如何都掩飾不了。

 

  那是只有在戰場上沾滿腥風血雨才能有的犀利的眼神,以及那種堪稱不可能的反應速度,都讓文浣浣的內心一陣顫動。

 

  似乎從他出手的那一霎起,對他的喜歡,又上升了一個高度。

 

  師弟淚眼汪汪地被周圍的師兄們抬下台,文啟雄卻站了起來,看著姥爺:「姥爺。」

 

  姥爺依舊是瞇著眼,點點頭。

 

  文啟雄就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走上了比武台。

 

  文浣浣屏住了呼吸,她萬萬想不到父親會以這麼直接的方式來試探。

 

  鄭凜敘卻似乎沒有多大的詫異,他靜靜地看著文啟雄走到他面前,兩個男人之間似乎在無聲地交流,卻各自有一種氣場在無形地散發出來。

 

  動作,是一觸即發的。

 

  讓人眼花繚亂的對抗。

 

  略帶殺氣和凌厲的手法。

 

  文啟雄步步穩健,進退有度,一招一式都帶著不可招架的攻擊力;鄭凜敘以守為攻,巧若蛟龍。

 

  當鄭凜敘的肩頭挨了一拳時,文浣浣握緊了拳頭。

 

  事實上雖說是比試,但卻更像是一種無聲地試探,鄭凜敘只守,卻步步不甘於落下風,透著堅定。文啟雄似乎也注意到了,更是招招帶著試探,在探究著他的底線。

 

  多招下來,鄭凜敘少說也挨了十幾下,倒是文啟雄,臉色開始愈沉,身上卻一點傷口都沒有。

 

  最後文啟雄一個偽攻擊奪得主控,鄭凜敘卻眼神一瞇,手刀在極為快速的動作中硬生生轉過勢來,格住了文啟雄欲要攻向他面門的拳頭。

 

  眾人倒吸一口氣。

 

  姥爺一直看得津津有味,到了此刻,才終於一臉盡性的模樣。

 

  「果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文啟雄邊說著,邊和鄭凜敘一起收了手。

 

  「伯父,承讓。」鄭凜敘絲毫沒把身上的傷口看在眼裡。

 

  文啟雄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隨即走下台去,拿過徒弟的汗巾,給自己擦了擦。

 

  鄭凜敘從場內高台上緩緩走下,沒有帶一絲刻意的動作,看起來有著那麼一絲淡漠和疏遠。

 

  只有那一雙始終看著場下一處的眸,滲著只因為那個人而發的溫柔。

 

  文浣浣忙跑過去,十分無措地看著他手上的青紫。

 

  姥爺哈哈大笑。

 

  摸著白花花的鬍子,他笑得直顫。招手讓鄭凜敘和文浣浣過來,姥爺瞇著眼睛牽過文浣浣的手來到他身邊,眼神雖是看著文浣浣,但是聲音卻能夠傳及整個練武場:「浣浣啊,你覺得他厲害不?」

 

  文浣浣抿著嘴,有些不甘願地點頭。

 

  鄭凜敘的笑意更深了些。

 

  傻樣。姥爺心底暗笑:「凜敘是我的徒弟,修為不會差到哪裡,而且最要緊的是,凜敘在商場上和他爹是一個樣,都是天生應該幹這行的主兒,你認識他,也可以接觸到很多好男人,那些人裡沒有一個是能比他差的。」

 

  鄭凜敘對姥爺略帶深意的目光打量著,斂眸不語。

 

  文浣浣也聽出來了姥爺的話中有話,只能咬著唇不出聲。

 

  姥爺坐在木椅上,拍著文浣浣的手慈祥而溫和:「我知道你媽去得早,你性子倔,有苦從來都不願開口,這點還是隨了你媽。但無論如何,雖然我不說你爸不說,你也是我們文家的掌上明珠,我們文家不興重男輕女這一套,所以即便是要把你交給那些什麼人,我也要替你媽選一個最好的。」姥爺看著文浣浣使勁隱忍的已經開始泛紅的雙眼,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頭,「凜敘啊,這點你要給姥爺我留意著點,有什麼好的都別藏著掖著,姥爺我這個孫女我是不能委屈的,你懂嗎?」

 

  文啟雄沉默著坐在姥爺身邊,看著鄭凜敘的眼裡有著一絲銳利。

 

  鄭凜敘看著姥爺,目光從一開始的散漫逐漸凝聚,最終化成了墨一般的黑:「姥爺,我今天,就是為了浣浣的事情來的。」

 

  「哦?」

 

  「我和浣浣已經交往了三個月,之前沒有告訴你們,也是考慮到你所說的那樣,」鄭凜敘的視線移向了文浣浣,他向她伸出右手,嘴角噙笑,帶著某種狂放,卻又讓人不自覺地聽服,「不是因為不確定能不能給她幸福,我從一開始就確定她是我要的人,只是還不確定她的,我說過,只要她要,我願意給,即便是一個鄭凜敘。」

 

  文浣浣的眼前,只剩下那個男人。

 

  她甚至沒有感覺到自己的手被鬆開。

 

  只要她要,他便願意給。

 

  這是他給她的諾言。

 

  抹了抹眼睛,文浣浣抬腳,毫不遲疑並且堅定地走過去,握住了他的手,然後與他並肩而立。

 

  「鄭凜敘,我願意信你。」文浣浣緊抓住他的手,輕聲道。

 

  鄭凜敘沒有說話。

 

  臉上的勢在必得,在觸碰到她的眼睛後,愈加更盛。

 

  「我知道了。」姥爺笑著開口,「既然是浣浣的選擇,那麼我就拭目以待吧,凜敘,記住你今天的話。」姥爺又轉過頭看向一直沉默的文啟雄,「啟雄,你怎麼說?」

 

  「……」文啟雄並沒有看向鄭凜敘,只是默默地看著文浣浣,「是真的非他不可,不再改變了?」

 

  文浣浣知道這句話是對著自己說的,她迎向父親的雙眼:「是。非他不可,不再改變了。」

 

  文啟雄沉吟片刻。

 

  「那麼,就不要放手。」文啟雄略帶深沉的眼看向了鄭凜敘,也不知道究竟是對誰說,「你們都不小了,錯過就是失去這個道理你們都明白,今後我不會插手你們的事情,但是凜敘,別讓我知道她受了什麼委屈而你不在。」

 

  一個男人,天生就有一個使命,就是站在你所愛的女人身後。

 

  無關責任,只因為有愛。

 

  若是連自己愛的女人也保護不了,便沒資格去愛人,更別談給女人一生。

 

  文啟雄就是這樣過來的,只是他不同,他發誓要保護一生的女人,在留下了他們唯一的寶物後,離去。

 

  「我知道。」鄭凜敘的手慢慢收緊。

 

  他掌心的紋路與她是無比的契合。

 

  相信時光冉冉,她與他能在一起慢慢變老。之後回望種種,最依稀記得的幸福,就是此刻——她的心有他護著,然後她便能無所負擔地只愛他;他亦是。

 

  他捨不得讓她的心,受那麼一小點的委屈和難過。

 

  如果真的有,那麼勢必都是他的錯。

 

 

第十四章

 

  走在綠色的庭院裡,文浣浣正在給鄭凜敘上跌打藥酒。

 

  鄭凜敘看著她糾結的小臉,忍不住用手掐了掐:「心疼了?」

 

  「你廢話!」文浣浣一個氣憤,忍不住下手重了些,疼地鄭凜敘倒吸了一口氣,「你怎麼個二傻愣子一樣都不會躲啊?防守有個屁用!被我老爸打得就差沒有滾地了,丟臉!」

 

  知道她是心疼自己才這麼說,鄭凜敘的眼底染上了絲暖意:「沒事,搶了人家的閨女兒還不讓人家打了,這挺不公平的。」

 

  「哼,」文浣浣再搓了幾下,確定所有傷口都塗勻了之後才扭上瓶蓋,看著鄭凜敘把白襯衣扣好,才撇過頭,「別得意,到時候我不要你了或者你甩我了,說不定你還白挨一頓打呢。」

 

  鄭凜敘聽後略略皺眉,用手掌扭過她的頭:「你不信我?」

 

  文浣浣給了他一個鬼臉:「沒有!」

 

  「口是心非。」鄭凜敘嘟囔一聲,隨即吻上了那一直絮絮不止惹人犯罪的唇,含住,廝磨,玩得連身上的傷口都不顧,偏偏文浣浣還記得他受了傷,又不敢掙脫,白白被他偷吻了去。

 

  「喂!你手機……」文浣浣聽到熟悉的手機鈴聲忙扯了扯他的衣裳,可是鄭凜敘卻似乎不滿意她的不專心,大有要吻到她分不清東南西北的架勢。

 

  直到他的肩膀被推搡得厲害,他睜開眼,看見文浣浣氣極的眼神,才鬆開口。隨即有些氣惱地按下接聽鍵,卻什麼都沒說,直到掛了電話,文浣浣才揉著自己紅腫的嘴唇問:「誰啊?」

 

  鄭凜敘拿過一旁的外套,牽著她就走。

 

  文浣浣不明所以:「怎麼了?」

 

  「徐顏夕的求救,說是老二和她大哥打起來了。」鄭凜敘雖然十分憤懣老二家的那檔兒事饒了他的好事,但是想想,人都拐走了,還怕沒時間吃嗎?頓時便很樂意地走這一趟了,順便在徐顏夕的心裡加加分什麼的……

 

  文浣浣一聽,大呼不好,倒過頭走得比鄭凜敘還快。鄭凜敘哭笑不得地看著她著急地衝上車,無可奈何地笑。

 

  他家的小辣椒啊……是不是忘記了他還受傷著呢?

 

  鄭凜敘右手駕車來到咖啡店的時候,隔著玻璃窗,文浣浣已經見到店內的「慘不忍睹」了,忙要衝過去,卻被鄭凜敘眼明手快地拉住:「你悠著點,死不了人的。」

 

  真是看不慣他的慢悠悠!文浣浣抗議地咬了他的手指一口,鄭凜敘「嗯?」一聲,手指不退反進,曖昧地在她嘴裡勾弄著。

 

  這個色胚!文浣浣翻了個白眼,隨即再也不鳥他,拉著他快步走進店裡。

 

  萬萬想不到,徐顏夕的哥哥還是個大美男。

 

  只見兩個男人站在一地的碎玻璃前,店裡除了他們三個人之外已經一個人也沒有了,再看看有的桌上還有一些沒有吃完的甜點,估計是他們打起來了嚇走了的客人吃都不敢吃了,不結賬就趕忙離開。

 

  詹遇宸似乎氣得說不出話來,一雙美麗的桃花眼瞪得老大,徐顏夕正死死地攬著自家大哥,不讓他們再打起來。

 

  「徐顏夕!你最好給我鬆手!我先收拾完他再來收拾你!」徐清驍低吼著。

 

  「啊……你好大聲!我的耳朵都要聾了!……浣浣!救命啊!」徐顏夕抱著徐清驍的勁腰,遲遲不敢鬆手,見到文浣浣和鄭凜敘進來,立馬好像看到救星一般大吼大叫。

 

  「徐顏夕,你給我鬆手,我他媽的今天不收拾他一頓我他媽跟你們徐家姓!」詹遇宸邪肆地勾起唇,但是說出來的話火藥味兒十足,眼神都帶著火光的。

 

  趁著徐顏夕因為文浣浣的出現而鬆懈,徐清驍一把掙脫了她,上前又和詹遇宸扭打起來。

 

  文浣浣看著看著,忽然沒話說了。

 

  還以為實力懸殊她才那麼心急火燎地趕過來的,起初以為詹遇宸那樣的吊兒郎當會被人收拾得很慘,原來種馬男除了會讓女人舒服之外,拳腳功夫還真的很不錯。

 

  兩個實力相當的男人打起來實在沒什麼好玩的,但是見徐顏夕狼狽地踩著一地玻璃求救一般看著她時,她便無可奈何了。

 

  剛走了兩步,鄭凜敘擒住了她的手,隨即搖搖頭:「由他們去。」

 

  皺著眉,文浣浣剛想說什麼,玻璃破碎的響聲卻響起了,很恐怖的聲音,文浣浣身子一顫,便看到了徐清驍打破了一個大酒瓶的玻璃,頓時玻璃的碎片就往四個方向散去。

 

  鄭凜敘眼明手快地把文浣浣裹在懷裡,碎片打在了鄭凜敘揚起的西裝外套上,但是徐顏夕就沒那麼幸運了,她離打鬥本來就近,那碎片頓時朝她的面門撲去,徐顏夕尖叫一聲,忙摀住了臉。

 

  兩個男人都是眼神一凌,詹遇宸離徐顏夕最近,頓時想也不想地撲過去,手臂便被碎片劃了一道口子。

 

  「啊!詹遇宸!!」徐顏夕一看他受傷了,頓時尖叫出聲。

 

  「閉嘴!」還不都是因為她!詹遇宸瞪了她一眼,卻因此露出了背部,那麼大個空門,徐清驍眼神一瞇,頓時朝他攻擊過來。

 

  一來一回,文浣浣在一旁竟然也看出了一些端倪。

 

  頓時明白為什麼鄭凜敘一副不溫不火的模樣了。

 

  他的眼睛還真是出乎意料地毒。

 

  「大哥!別打了!我跟你回去!」徐顏夕終於忍無可忍,正當詹遇宸要攻擊到徐清驍受傷的手臂時,她尖叫,「詹遇宸!如果你再敢打我哥我就跟你沒完!」

 

  或許是尖叫太過於聲嘶力竭,兩個男人都收回了手。

 

  徐清驍臉色晦暗地看著詹遇宸,而反觀詹遇宸,臉色因為剛才徐顏夕的話而變得極度不好。

 

  「你他媽丟下一堆爛攤子給我就想自己滾回去?!沒門!」詹遇宸咬牙一把擒住徐顏夕的手臂,卻被徐清驍一手格開:「你再動她,我廢了你!」

 

  徐顏夕站在徐清驍身後。

 

  她看著詹遇宸,冷靜地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道:「我不會丟下一堆爛攤子給你,這件事我來處理,但是我不會放開你,詹遇宸,你遲早都會是我的人。」

 

  說完,她看向一直黑著臉看著他們的哥哥,拉著他的衣袖道:「哥,我們走吧。」

 

  徐清驍冷冷地看了他們兩人一眼,然後就直接穿著帶血的衣裳往外走。

 

  徐顏夕看著站在門口不說話的兩個人,好笑地道:「你們趕來那麼慢就算了,竟然還撒手在一旁看著,真是服了你們了。」

 

  文浣浣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算了,反正架是打完了,浣浣,這段時間我回一下B市,你幫我看著店裡,我還會回來的,工資我算你雙倍。」徐顏夕看了看站在原地隱忍不發的某人,最終一切都化作唇邊意味深長的一笑,然後漸漸走遠。

 

  鄭凜敘看著徐清驍的車子駛遠,才轉頭叫了那個動也不動的人一聲:「老二!」

 

  就這麼一喚,剛才還在COS雕石的詹遇宸一把踢翻了一旁的桌子,嘴上大罵道:「他媽的!大的小的都是變態!」

 

  似乎從未見過如此焦躁的詹遇宸,文浣浣托著下巴,挑眉看著他。

 

  見詹遇宸慢慢換過起來,他轉過頭來撓了撓頭髮,隨即見到一身白襯衣的鄭凜敘時有些詫異地挑眉:「喲?奇了?誰傷我大哥了?」

 

  見詹遇宸狐疑的眼神看向自己,文浣浣瞪了鄭凜敘一眼,後者一本正經地指了指手上的青紫:「泰山贈予。」

 

  這樣一說詹遇宸硬是有一時半會兒聽不明白,待明白後又嘖嘖有聲起來:「什麼事兒啊?見個家長都被揍成這樣……大嫂家……門風嚴謹啊。」

 

  鄭凜敘無視了他的幸災樂禍,瞄了瞄詹遇宸嘴角的傷口,勾起唇角:「還好,比某人家長都沒著就被揍了一頓要好太多。」

 

  文浣浣撲哧一聲笑出來,詹遇宸臉色變得難看極了,咬牙切齒地看著一地的碎玻璃,腳狠狠輾在上面,不知道是把腳下的玻璃當成徐清驍還是當做徐顏夕,「我那是讓著他!有膽一對一來PK!我他媽不就是當他比我大讓著他,他媽的那徐清驍還真給我倚老賣老起來了!」

 

  文浣浣捂著嘴好不容易忍住笑,咳了一聲,從內間裡拿出了急救箱遞給了詹遇宸:「別嚷嚷了,打不過還要吠的最沒用。」見詹遇宸幽怨地接過急救箱,文浣浣挑眉,用手撐著下巴靠在廚台上,幽幽地開口,「這不,女人都被搶了,要不就這麼著算了吧。」

 

  詹遇宸本來還在給自己上消毒藥酒,聞言瞪著眼就差沒蹦起來:「我靠!他徐清驍搶我的女人讓我就這麼算了?!」

 

  說完,詹遇宸在觸及到文浣浣幸災樂禍的眼神後才驚覺自己似乎說錯話了,低咒一聲然後不自覺地又坐回原位,挽起短袖露出手臂的肌肉,這一看傷得還真不輕。

 

  徐清驍自小在B市都是那橫行霸道的主兒,不要說以後徐家都是由他繼承的,就他那一身格鬥術在B市也算未有敵手。天生嚴肅孤傲的徐清驍,這次為了自家那個不爭氣的妹妹,竟然跑來和C市同樣囂張跋扈的詹二少打起來,也算是稀奇。

 

 

第十五章

 

  見詹遇宸默不作聲地動作,看出了他的陰晴不定,鄭凜敘略略思索片刻,內心已經有了個底,但是這畢竟是詹遇宸的私事,雖然他是做大哥的也不方便插手太多:「你想怎麼做?」

 

  詹遇宸聽見鄭凜敘開口,抿著唇不語。

 

  低歎一聲,鄭凜敘招手讓文浣浣過來:「那你慢慢想,好好想,這店你明個兒派人來收拾,也不看看自己什麼東西,想要丟下那麼一堆爛攤子給你嫂子收拾。」

 

  文浣浣喜滋滋地撲到鄭凜敘懷裡,心情大好的她連走路都是輕的,詹遇宸捂臉實在看不過眼,揮揮手讓他們快走:「就知道你這個昏君有了嫂子不要弟兄!走吧走吧!都走吧!」

 

  文浣浣拋給詹遇宸一串鑰匙,忽然計上心來,朝他喊道:「內間裡有一間是顏夕的休息間,有空去那裡看看,準保你有收穫!」

 

  說完便拉著鄭凜敘走了。

 

  這裡離鄭氏不近不遠,但是兩人都紛紛心有靈犀地走著。

 

  今天發生的事情有點多,側過頭看著鄭凜敘的側臉,即便受了傷,但是他的氣質仍然在,眼神也是,一樣的深沉淡定,了無波瀾。

 

  想起那些日夜,他看著她時那麼充滿慾望的眼神,那埋在頸邊的低吼,是只有對著她時才能見到的鄭凜敘,文浣浣不禁臉紅紅地微笑起來。

 

  「歡迎偷看。」鄭凜敘冷不丁地開口,文浣浣一愣,隨即見到他帶有笑意的嘴唇,一惱,便撲上去咬他的耳朵。

 

  鄭凜敘護著她的腰,邊走還要邊維持兩人的平衡,文浣浣踩上他的鞋子讓自己能夠夠得著他,咬過耳朵後又轉移去咬耳朵下的一小塊肉,便嘗到一陣汗水的味道。

 

  「好吃嗎?」鄭凜敘的聲音有些低啞,他用嘴唇輕輕碰了碰她因為俯首而露出的一小片後頸,眼神低迷。

 

  「呸!一大股酸味。」文浣浣敲了他一記。

 

  兩人如同最普通不過的情侶,在大街上嬉戲打鬧,甜蜜如漆,絲毫不顧街道上因為他們的快樂和般配而一次次回望的人們,平凡而幸福。

 

  等他們一直走到鄭氏大樓下,是半個小時候。官聖奚早早等在門口,見他們出現後便跟在兩人後面上了專屬電梯。

 

  「乖,等下去房間裡洗個澡,我讓聖奚去拿你的衣服,洗好後我們出去吃飯。」抱著文浣浣,鄭凜敘低下頭用下巴去磨蹭她的發頂。

 

  官聖奚聞言低下頭,電梯打開後,他便轉去了63樓的衣物間拿衣服。

 

  文浣浣進了浴室後,鄭凜敘換了乾淨的白襯衣和褲子,用毛巾微微擦了擦頭髮,坐下來翻了翻文件,還沒過十五分鐘,官聖奚就進來了,手上拿著一套看起來十分質地柔軟的休閒服:「BOSS,秦家的小姐在兩個小時前來過一次,見你不在就離開了,說是會五點半再來一次。」官聖奚抬手看了看手錶,「現在離五點半還有五分鐘。」

 

  鄭凜敘點頭表示知道了,他走過去拿過衣服親自送到房間裡,等文浣浣換好衣服後,他拿著毛巾給她擦頭,兩人坐在寬大的辦公椅上,一個懶洋洋地靠著身後的人,一個表情無恙眼神卻溫柔似水。

 

  見官聖奚還在等候自己的安排,鄭凜敘眼也不抬地道:「讓她等我十五分鐘。」

 

  「什麼人啊?」看到官聖奚領命出去,文浣浣扯了扯他的袖子。

 

  「秦家的小女兒。」鄭凜敘對此似乎並沒有什麼興趣,最近鄭氏和秦家有一樁投資巨大的合作案,因為鄭凜敘和秦家的大兒子秦陽有些交情,所以自然這件事就由鄭凜敘管。

 

  秦家的小女兒叫秦敏,好聽點說就是名媛會上的領頭羊,風華正茂,但是實際來說不過是一個被家族和兄長溺愛的驕橫公主。秦家一向多子多孫,女兒是少之又少,秦敏便是那含著金湯勺在秦家一堆男孩子中出生的最小一位女兒,上頭的姐姐出了國,剩下的她便自然而然地得到了上至秦家二老,下至最小的哥哥的寵愛。

 

  那一日和秦陽在秦家的私人會所裡談關於合作案的事情,秦敏突然來訪,一眼就相中了當時坐在正中間的鄭凜敘,自此一有時間,秦敏就會上鄭氏來碰碰運氣,只可惜鄭凜敘太過於冷漠,幾乎每一次都是以工作為借口推掉和她的見面,即使有那麼一兩次,也不過是秦敏在吱吱歪歪地說話,鄭凜敘安靜地聽。

 

  若不是給秦陽面子,秦敏怕是連鄭凜敘一眼都見不著,偏偏最近她在名媛會上聽說那日鄭凜敘帶著一個女人高調出現在鄭家私人宴會的事,心底坐立不安,還是決定上來一探究竟。

 

  鄭凜敘面不改色,文浣浣想要湊近一看,卻被他用毛巾按住頭而只能悶悶地靠在他的懷裡。

 

  「嗯哼?紅粉知己?」文浣浣的聲音帶著質問在毛巾下傳來。

 

  「紅粉不就在我懷裡麼?」鄭凜敘手不停地擦著,無視某人佯裝吃醋的模樣。

 

  「那外面那個是什麼?」某人不領情,來勁地抓住他的手,剛剛洗完而變得濕漉漉的眸子水亮水亮的,十分誘人。

 

  鄭凜敘眼神一暗,剛想要低下頭:「外面那個是甜食,可惜……我愛吃辣的……」

 

  唇還未覆上,門被有些粗暴的力道打開,鄭凜敘一頓,眼睛一瞇,似乎因為被打攪而變得十分危險。

 

  「凜敘,我好不容易才碰見你在……啊!」秦敏等了五分多鐘實在等不過去,繞過官聖奚打開門後,話還沒說完,就看到鄭凜敘懷裡抱著個女人,臉色晦暗不明地看著自己,頓時瞪大眼睛,指著文浣浣尖聲道,「她是什麼東西?」

 

  官聖奚隨後趕來,聞言眉頭一凌,抿唇不再說話。

 

  有人刻意找死,他阻止不了。

 

  更別說是「那個東西」,在鄭凜敘的心裡是什麼地位了。

 

  果然,鄭凜敘眼神閃過一絲寒色,他轉而對秦敏身後的官聖奚道:「扣你三個月的假期。」

 

  官聖奚低歎一聲,沒有反駁。

 

  「你說我?」文浣浣見到一個長得像洋娃娃一樣的女人指著自己,心底覺得好笑,想不到看肥皂劇裡面大房抓小三的情節會真人重現,而眼前這個女人雖然不是大房,她也不是小三。

 

  「凜敘!你……我約了你那麼久,你竟然都和這個女人在一起!」秦敏簡直不相信自己所見到的,眼前那個熟悉的冷漠的男人,竟然會容許那個平凡的女人坐在自己身上,臉上還帶著她從未見過的寵愛。

 

  秦敏不知道文浣浣身上的衣服是什麼牌子的,衣服上連一個名牌標籤都沒有,她的頭髮已經干了半成,此時正坐在鄭凜敘的腿上,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只是秦敏不知道,文浣浣身上的衣服,看似普通,但是和鄭凜敘的每一套衣服一樣,都市由國際知名設計師獨身訂做,每一件都是獨一無二,有市無價。

 

  「秦小姐,你失禮了。」鄭凜敘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些許冷意,他並沒有讓文浣浣下來,而且懷中的女人似乎覺得挺好玩的,他便也隨她去,只是對秦敏再無之前的寬容,「我現在正在忙,如果秦小姐等不及的話可以先行離開,我可以讓聖奚送你。」

 

  「你……你就不怕我跟哥哥說要對鄭氏撤資!這樣的話合作案就吹了!」秦敏的眼底蓄滿了淚意,她不敢相信鄭凜敘竟然會因為那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做到這個地步,「我可是秦家小姐!我有什麼比不上這個女人!」

 

  「秦小姐,」鄭凜敘狀似無意地一撇,語氣卻顯示已經喪失了對她的耐性,他用手指纏繞住文浣浣的發尾,一字一句都帶著孤冷,「試問我鄭凜敘的女人,和你有什麼可比性?」

 

  他的女人,根本不需和人比,擁有他,便等於擁有他的全部,試問誰敢,又有誰能夠和她比?

 

  文浣浣聞言也是愣住,她略略抬頭,只能見到他乾淨而線條俊美的下巴,忍不住竊笑,然後湊上前吻了一口。

 

  鄭凜敘挑眉,這隻小辣椒,真的是能讓他不分時間場合地想要她。

 

  秦敏的眼淚嘩啦一聲流下來。

 

  從小到大,她得到的有什麼不是最好的?有誰忍心給她臉色瞧?即使是男人,她也認定了只有鄭凜敘這樣的男人才配得到自己。

 

  家裡的人對於她如此明目張膽地對鄭凜敘表示好感都是沒有意見的,畢竟鄭凜敘不僅手擁鄭氏,連意大利那邊的鄭家也聽說已經被他完全納進掌中,有這樣一個男人作為支撐家族的後盾,沒有人會持反對意見,只有大哥秦陽,一直以來都是不贊成,大哥說過,鄭凜敘不是一個能夠輕易被駕馭的男人,除非他真的看上,否則即便是十個秦家,對於他來說也不過他在意的人的一根手指頭。

 

  秦敏不信,她在第一眼見到他就想要得到他,雖然不說,但是她相信他一定明白。

 

  但是如今,他使她這般難堪,難過。

 

  真的如大哥所說,在他眼底,她即便流下再多的淚,也抵不過那個女人親他一口來得重要。

 

  「聖奚,送客。」鄭凜敘一手抱住懷中的女人,說出來的話微冷,但是眼神卻不一樣,有種璀璨的光輝在裡面閃耀,「一定要送秦小姐到秦家門口為止。」

 

  話語既出,官聖奚明白這個秦家小姐是徹底沒戲了,誰不知道秦家老爺子是軍區總部下來的人,一向講究作風嚴謹,如果被他得知自己的孫女上門找男人還被別人打包送回來,即使不忍心打罰,也難免得會責罵一番,然後逼得她再也不能進鄭氏一步。

 

 

第十六章

 

  秦敏哽咽著後退半步,隨即僵直著背。

 

  身為秦家小姐,她不允許自己在一個冷血的男人面前喪失自己的一絲最後的尊嚴。

 

  「你會後悔的。」秦敏,一字一頓地道,雙拳緊緊捏住,眼底的淚還未完全散開,看起來有種楚楚可憐。

 

  秦敏轉身就走。

 

  「秦小姐,」鄭凜敘這時卻幽幽開口。

 

  秦敏的腳步緩了緩,但是她並未回頭。

 

  「如果讓我知道你們秦家動我的人一分……」鄭凜敘用手勾住文浣浣的發把玩起來,姿態慵懶,似乎這只是一句不起眼的叮囑,「哪怕只是一個念頭,秦家的下場是如何,秦陽會告訴你。」

 

  文浣浣終究是動了惻隱,她搖了搖鄭凜敘的手臂,鄭凜敘才止住了嘴。

 

  秦敏頭也不回地走了。

 

  官聖奚看看BOSS,再看看那個離開的倩影,歎了口氣,終究還是追了上去。

 

  文浣浣覺得她其實挺無辜的。

 

  「喂……你對每個女人都是這樣冷血的嗎?」文浣浣賴在他懷裡道。

 

  「除了你。」他回道。

 

  文浣浣似乎聽不清,「嗯?」了一聲。

 

  鄭凜敘湊近她的耳朵,吸吮著她漂亮的耳垂,笑語間,帶動胸膛微微震動:「除了你,我對其他女人都冷血。」

 

  微紅了臉,文浣浣不說話了。似乎想到什麼人,鄭凜敘復又笑著道:「我敢情是比較好的了,你沒見過老三,只要是個雌性近身他就差點沒跳到井裡去。」

 

  誰說鄭氏五兄弟在花場上逢迎做戲,對女人猶如對待掌上之物?自打蕭桓和前妻認識後,就深諳「女人不好惹」的真理,凡是有女人主動近身,都馬上避之而無不及,據說都是被前妻這種生物嚇出的後遺症。

 

  而如今連他這個做大哥的都栽了,自然十分樂見其成地看著一群兄弟陪葬。

 

  文浣浣聽後唏噓不止。

 

  訓練場上。

 

  汗水夾雜的塵土味,伴隨著一聲聲悶哼響徹在整個木製的場館內。

 

  文浣浣一身白色道服,因為年道已久,衣服已經泛黃,但是看得出來是精心打理過,所以雖然舊但卻有種別樣的英氣。

 

  最近詹遇宸那傢伙也不知道發什麼神經,每天按時到咖啡館蹲點,表面上說是要逮到那個膽敢丟下一堆爛攤子給他收拾的女人,但是從他每日恍惚的眼神中,文浣浣知道詹遇宸肯定是去看那小休息室裡的東西了。

 

  所以索性丟下他一個人看店,反正詹二少終日無所事事,鄭氏上有鄭凜敘,下有蕭桓和紀若白打理著,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又一個犀利而力道十足的過肩摔,因為角度太過於刁鑽,三師弟一個不慎就被摔倒在地。

 

  「後盤雖穩,但是形式太死,這樣不利於防守敏捷性高的敵人。」文浣浣在校場上彷彿是變了一個人,對於武術,文浣浣是從小喜愛也是從小接觸,資歷在大師兄之下的她,也會經常輔導自己的師弟。

 

  三師弟站起身,隨著文浣浣的手指動了動腳,點了點頭。

 

  武館有一項明文規定,武術不分男女,誰贏了誰就是贏家,通俗點說,就是只要你贏,你要做老子都行。

 

  所以眾位師兄弟們對這個平常看起來一身正氣又不乏俏媚,卻在武術上一絲不苟,認真負責的師姐十分地崇拜。

 

  見三師弟開始自覺地開始扎馬步,文浣浣眼睛一瞇,忽然拐身向他下盤的各處弱點踢去。

 

  文浣浣的腳法十分具有力道,三師弟骨子硬,被踢得生疼卻咬著唇死忍住,文浣浣眼底閃過一絲笑意,隨即一個凝氣,腿凝聚了力氣一掃,三師弟終於忍不住,啪的一聲又跌倒在榻榻米上。

 

  「不錯,抗擊打能力過關。」文浣浣用腳趾踢踢他,見他一臉糾結地看著自己,心情大好,「去單方面提高一下敏捷度,馬步雖然重要,但卻不是唯一的一種防守方式,要做到靈活運用。」

 

  文浣浣說完就朝下一個師弟走去。

 

  訓練場上一陣熱火朝天,一旁站著的文啟雄看了一會兒,直到姥爺笑瞇瞇地站在自己身旁,才轉身道:「爸。」

 

  姥爺摸著鬍子點頭:「浣浣這個孩子不錯。」

 

  「就是心氣還是高了些、」文啟雄習慣性地蹙起眉頭,「性子都這麼久了還是那麼嬌蠻,難怪是要吃虧的,這點也不知是像了誰?」

 

  「像你,」姥爺大笑,「也是一身正氣,卻又狂放不羈!」

 

  「只是女兒家果然是不能太寵的。」

 

  「你是在怪凜敘?你也沒資格說這種話。」姥爺調侃著道,「哈哈,啟雄啊,你這女兒最近可是被寵慣了,那一身嬌蠻這輩子都恐怕是戒不了了,你就一個人鬱悶去吧!」

 

  無言地面對姥爺眼底的笑意,文啟雄揉揉額頭:「那小子。」

 

  「呵呵,不錯吧?和他老子當年一個樣,都是深藏不露的主兒。」談起自己得意的兩個愛徒,姥爺笑得鬍子都顫了顫,「那天你是用了九成力的吧?我看凜敘可是五成力都不到,雖然以守為攻,但是你卻還是佔不了便宜。」

 

  文啟雄沉默了。

 

  他也驚詫過,在和鄭凜敘交手後。

 

  那時候他是狠下心來試探的,所以發力也比較重,誰知道鄭凜敘不僅當仁不讓,而且沉靜有度,一招一式下來,不僅沒有讓文啟雄失了面子,而且也暗暗地接下了十幾招重招。

 

  以文啟雄的功力和力度,那十幾拳下去即使是能力較高的人,也必定被傷其筋骨,少不了要在床上安分幾周,但是鄭凜敘卻能一招招接下,卻只落得個基本皮肉傷,可想而知他的武術造詣已經高得是一個平常人無法達到的層次。

 

  「爸,」文啟雄躊躇了片刻才開口,「你為什麼會贊成?」

 

  文啟雄即便不說明白,姥爺也清楚他的意思。

 

  文家一生光明磊落,鄙棄黑道人之行事,但是此次對鄭家,姥爺是顯然地無視。

 

  且不說鄭凜敘的父親是黑道起家,鄭凜敘如今在掌管鄭氏的檔口上,私下裡卻是在管理著鄭家的巨大軍火貿易,這點以姥爺和鄭家的交情,不可能不知道。

 

  更何況,那個人還是他們文家上上下下都疼愛呵護著的人。

 

  姥爺笑歎。

 

  「啟雄,你是老了,」姥爺拍拍文啟雄的肩膀,看著不遠處那一喝一聲的嬌麗身影,「老了,便容易寂寞,也容易懷疑自己。啟雄,還記得孩子她媽過世時是怎麼說的嗎?」

 

  文啟雄喉頭一梗,平常嚴肅的臉此時鮮有的蒙上了一層痛:「只願保她,一生幸福平安。」

 

  最後幾個字,他咬地極重。

 

  姥爺道:「鄭凜敘的底子雖然不乾淨,但是對浣浣,他是真的動了心,」見文啟雄沉靜地看著文浣浣的身影,姥爺似乎也回憶起那個讓他最心疼也是最愛的女兒,「我能從他的眼底,看到你當年看著孩子他媽的感情,啟雄,你能假裝看不到嗎?」

 

  文啟雄抿唇,最終,他僵直的身子放鬆下來。

 

  「我和你們一樣,只願這孩子一生,幸福平安。」姥爺微笑,「不管那個人是誰,只要是孩子的選擇,我就無條件支持了。」

 

  「也對。」文啟雄終是釋然了,即使內心有絲酸澀,但是想到妻子離去時那信任和托付的笑容,他終究是妥協,一如既往,「只要是她選的,她也一定會喜歡。」

 

  若不是那一日,他看見了鄭凜敘眼底那強烈的佔有慾和勢在必得的目光,文啟雄勢必不會那麼容易就放任自己的女兒跟了他。

 

  只因那眼神太過於熟悉,讓文啟雄一下子便沉下了心,更想起了當初的自己。

 

  其實姥爺說的沒錯,文浣浣雖然長相和她母親有七八成相似,但是骨子裡的硬氣和嬌蠻卻是像足了自己。

 

  所以才深知,如果不是死死認定,她是不會帶鄭凜敘來見她,更不會對著鄭凜敘使出那處她平常所壓抑住的任性。

 

  自己的女兒,終究是瞭解的。

 

  文啟雄低歎一聲,不再言語,姥爺知道,文啟雄這就算是真正地放行了,不禁瞇起眼,笑得愈發得意。

 

  「爸!姥爺!」過了大半個小時,文浣浣才往文啟雄和姥爺的方向走過來。她因為剛才的訓練而出了一身的汗,但是眉頭卻仍舊是飛揚的,看得兩個男人都不由自主地輕笑起來。

 

  「你們笑什麼?」文浣浣疑惑。文啟雄從一旁拿過白色汗巾,文浣浣伸手接過,隨意地擦了擦。

 

  「在想……唔,咱閨女終於長大了,終於到了成家的年齡了,」姥爺笑瞇瞇地看著自家孫女,「幸好鄭家還算是在C城,不然我才不捨得我的孫女嫁到那麼遠。」

 

  文啟雄咳了一聲,隨即被姥爺間接無視了,而文浣浣也料不到姥爺會這麼直言調侃,一時那張俏臉頓時紅了一半:「老頑童,不知羞!」她嘀咕道。

 

  「怎麼不知羞了?當初要不是我不知羞,你都不知道在哪裡呢?以你老爸之前那性格,如果不是我首肯,你要等到猴年馬月才能出生!」談起自家女婿往年的囧事,姥爺可謂是津津樂道。

 

  「孫女都還沒看夠呢,就想抱孫子,哼!偏不讓你抱!」文浣浣甩頭。

 

  「人家願不願意娶你都不知道呢,還說給人生孩子,不知羞。」誰知道姥爺老神在在地回了句,頓時讓身旁的文啟雄十分無語。

 

  文浣浣憤恨地回頭,握著手中的汗巾揮舞了會兒,眼睛瞪得大大的,眼尾上挑,更添了種囂張嬌媚:「他敢?!」

 

  「的確不敢。」

 

  身後,一道帶著笑意的男聲幽幽響起。

 

 

第十七章

 

  文浣浣回頭,來不及羞澀自己剛才說過的話,撲了上去。

 

  「你不是說還早嗎?!」文浣浣視若無人地環住鄭凜敘的腰,驚喜使得她的眼裡蘊滿流光溢彩,鄭凜敘想要用手遮住,這樣或許自己便不會因呼吸被奪而感到窒息。

 

  鄭凜敘早些時候去了意大利參加家族會議,那日是文浣浣送的飛機,剛才上練武場之前兩人才通過電話,電話那頭他的聲音磁性而低迷,略帶著寵溺的笑意:「還有一個星期。」

 

  她雖然失望,但是卻不能說什麼。

 

  想來這是搞突然襲擊。

 

  「有人都暗地裡埋怨我不娶了,我再待在外頭,估計能從預備役老公的位置下來了,」他用力一收手臂,感覺到她緊貼在自己懷裡的那份充盈,眼底的笑意散開,化成繞指一般的柔,「到時候豈不要跪搓衣板?」

 

  文浣浣想不到他竟然把才纔的話都聽了去,臉蛋一紅,她錘了他一拳,卻是帶著嗔怪的:「你敢不跪麼?」

 

  姥爺哈哈大笑,文啟雄抿唇,向鄭凜敘望去,鄭凜敘則從懷中的女人抬起頭,對兩個長輩稍點了頭。

 

  於是兩人靜靜地走在石頭小道上,手牽著手,兩人都是疲累過後,都靜默不語,享受著和彼此在一起的這份寧靜。

 

  文浣浣還穿著剛才的白色道服,看在鄭凜敘眼底又是一番可愛,手動了動,他嘴角一勾,若有若無地帶著文浣浣從假山那邊走去。

 

  文浣浣還處在興奮中,絲毫不覺某人的企圖,待發覺不對勁時已晚,鄭凜敘一手勾住她的腰把文浣浣整個人壓在了一塊偌大的假石上,文浣浣一愣,他的唇邊帶著掠奪般的氣息撲了上來。

 

  文浣浣的臉紅紅的,感覺到他暗示般的輾磨,她主動張開了小嘴,用舌頭舔了舔他。鄭凜敘的眼底笑意更盛,為防石頭硌到她,他用一隻手托住她小小的後腦勺,一手扶起她的腰,讓她幾乎被嵌進自己的話裡,而有力的舌頭長驅直入,勾弄芳香裡面的甜美。

 

  文浣浣從小就不是一個扭捏的人,若是說以前的反抗是因為不敢去接受他,但現在既然已經拋開了自己,對鄭凜敘,她是熱情的,如她的性格一樣,敢作敢為。

 

  顯然這種性格對鄭凜敘十分受用。

 

  深邃的眸,熾熱的唇,在軟腰處撩帶火種的手。

 

  迷亂的氣息,是誰的呼吸誘惑了隱藏在表裡的慾望?

 

  他的眼底只有她,她的迷亂,含水的雙眼,他一寸一寸皆不放過。

 

  她也是,手攀附著他的脖頸,是要引得他向下,再向下……

 

  他離了她的唇,她卻還是一臉懵懂的樣子,惹得他身子一緊。

 

  手,極度不安份,卻帶著某種克制。

 

  掐著她的腰,有點失了力道,惹得她不滿的一聲嚶嚀。

 

  「小辣椒……」他喟歎一聲,倒吸一口氣,隨即一口咬上她耳後的一寸嫩肉,牙齒廝磨,猶如困獸,宣洩不滿。

 

  「你……好沉……」文浣浣帶著一臉饜足的媚,卻不自知,只能紅著臉推了推他,實在不想承認,她感覺到他身體的某種變化……正緊緊地抵著自己的大腿內側,很熱。

 

  「是一輩子,當然沉。」他低笑,瘖啞而磁性的嗓音在耳畔響起,她哆嗦了一下,他便感覺到。微微提起身子,他直直望如那雙從第一次相見,便不曾改變過的眸,此時此刻,只有他的倒影,「你也是。」

 

  很沉,壓在他的胸口,無時不刻不提醒著她的存在,讓他走到天涯海角,都感覺離不開她。

 

  「那邊的事,處理好了?」她因為他那種灼熱的眼神而轉過頭,只是嘴角卻忍不住微微勾起。

 

  鄭凜敘「嗯」了一聲,隨即抱著她坐起,讓她面對面騎在自己的腳上,因為角度的問題,她得以俯視他,而他並不在意,即使那麼多年來,他從未仰視過任何人,「浣浣,」

 

  文浣浣把頭擱在他的頭上,微微蹭著。

 

  「對於我的家族,你瞭解多少?」他忽然轉入這個話題,讓文浣浣不自覺皺起眉,她離了他半寸,看著他仍舊帶笑的眼,這個男人似乎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就總是笑,「看來大部分是瞭解的。」鄭凜敘已從她的眼底看出了答案。

 

  「浣浣,不是我要為難你,也不是逼你在什麼之間做一個選擇,只是,我需要你有一個準備,」鄭凜敘把她的臉貼在自己頸側,文浣浣感覺到他此時的鄭重,不由得認真聽了起來。

 

  「你是我今生決定要的人,所以我不會瞞你。的確,我在掌管鄭氏的同時也同時掌握了大半個歐洲的軍火貿易,從我開始接手鄭家開始,我的手就未曾乾淨過。我殺過人,也害過人,但是我沒歉意,也沒愧疚感,因為那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當親耳聽見,文浣浣倒吸了一口氣。

 

  大半個歐洲的軍火貿易是什麼概念,文浣浣還是懂的。

 

  這才驚覺,眼前抱著自己的這個給予自己任性權力的人,真的是那種掌握千萬人生殺大權的男人。

 

  內心逐漸沉澱,凝聚。

 

  鄭凜敘繼續說,手卻輕輕撫過她的背:「在一個家族,特別是黑道世家,這是每一個繼承人都要走的路,我並不怨誰,因為這個世界是公平的。我所付出的,收穫給我如今能夠為所欲為的權力,這是別人做不到的,所以我可以保護任何一個我想要保護的人,愛人,兄弟,夥伴,」他慢慢收緊了雙臂,抿著唇的模樣似乎是有點不安的,而原因,文浣浣覺得自己知道,「並不是每個人一出生就注定擁有這些,浣浣,或許你會接受不了,當年我的父親拜姥爺為師,也曾經受了拒絕,但是你不能。」

 

  「為什麼?」她好笑的問。

 

  「因為,是我選擇了你。」鄭凜敘的雙眼灼灼地看著她,「是我選擇你成為我鄭凜敘的人,也是我選擇讓你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地位,是我給你的。」所以,她可以無條件地任性,可以撒潑,可以為所欲為,甚至殺人放火,因為那都是他給她的權力,世上只此一人,獨一無二。

 

  「所以總得來說,你就是一個暴君,做盡壞事,還要強搶民女?」文浣浣的眼眶有些濕,她重新依偎在他的胸前,那壓抑了自己許久的結,被他三言兩語解開,再無遺漏。

 

  「你不是民女,」鄭凜敘心底一鬆,知道了她的回答,「你是褒姒。」

 

  「鄭凜敘,」文浣浣笑了,溫柔的嘴角釋然地揚起,囂張跋扈的,是他記憶中那最初的模樣,「既然如此,我願意為你。」

 

  五個字,她再也不能回轉心意。

 

  也罷,做暴君的寵妃,也好過碌碌一生,離了他,終是不得活。

 

  房間內,文浣浣盤著腿和師兄聊天。

 

  用頭夾著手機,文浣浣開電腦,電話那頭,凌君炎似乎也是有所察覺,不由溫柔地笑了:「和誰聊天啊?那麼著急?」

 

  「一個好姐妹。」文浣浣乖乖地道。

 

  自然是好姐妹,這不,那貨去了B市那麼久,終於曉得線上聯繫了。

 

  又聊了好一會兒,凌君炎忽然停了半響,隔著手機,聲音似乎有些遙遠:「過幾天生日,想要什麼禮物?」

 

  「嗯?!」文浣浣差點沒把手機摔下來。

 

  一聽她的聲音就知道她肯定又忘記了,明明是個女孩,卻是連自己最重要的生日都不記得:「傻丫頭……」凌君炎的聲音似乎有些苦澀,「……今年趕不回來了,我寄禮物回去給你,咱們浣浣想要什麼?」

 

  文浣浣撓撓頭,似乎最近也沒什麼想要的,便笑嘻嘻地回道:「我要師兄過得幸福快樂。」

 

  電話那頭無端沉默。

 

  文浣浣「喂?」了一聲,轉眼見到徐顏夕上線,便忽略了那頭的安靜。

 

  「浣浣……我會的,」凌君炎的聲音很低很沉,似乎隔著虛空,「二十五歲生日快樂,浣浣。」

 

  掛了電話,凌君炎用手指摩挲著手機屏幕,直到燈光轉暗,那黯然的面龐才得以減緩。

 

  她說要他幸福。

 

  多麼單純無憂的一句話。

 

  凌君炎從陽台上回了房間,冷清的居室,在俄羅斯,氣候已經變得十分清寒,跨入室內那股溫暖便迅速裹住自己,但是凌君炎卻還是覺得冷。

 

  即便暖得住身體,也暖不住心。

 

  不像每一年到了冬天,那個小小的人兒會毫無顧忌地偎在自己的懷中,暖了她,她會笑瞇瞇的,然後偷偷看看自己會不會被她冰著。其實怎麼會?凌君炎喜歡她身上那股溫暖,即便是在零下幾十度,也能使他心中的寒冰消融殆盡。

 

  但是他,終究只是師兄,是兄長。

 

  即便,他愛她,不比絲毫一個人來得要少。

 

  文浣浣和徐顏夕在那頭風風火火地聊了起來,徐顏夕聲稱自己被軟禁在家,連徐家大門都邁不出去,還說要讓文浣浣過去B市「營救」她。

 

  「我是想啊,」文浣浣打字速度飛快,「但是我要生日了,壽星公最大,你的事情就先擱後吧,無限期的。」

 

  「你!!」徐顏夕發了一個憤怒的表情,「果然是有暴君撐腰,連說話的口氣也大了不止那麼一點!」

 

  「過獎。」文浣浣的嘴角不禁泛起一抹笑,「你也不差,種馬男自打進了你的秘密小倉庫看完後就整個人不對勁,你有機會了。」

 

  「魂淡啊你!」徐顏夕怒了,「誰讓你給他看的啊!」

 

  「但是他幫你清理店裡。」文浣浣說的義正言辭。

 

  「那是他砸的當然是要他收拾!」

 

  「也不想想是因誰而起!」

 

  「嗚嗚……哎喲我的好浣浣……」徐顏夕發了一個泫然欲泣的表情,「好姐姐,你就幫幫我吧?我再不回去男人都被搶了!你也不想看到種馬男逍遙法外,而你的好姐妹卻在這裡獨守空閨吧?」

 

  「嗯……我表示無壓力。」

 

  「那是因為你沒吃過肉!」徐顏夕憤恨地道。

 

 

第十八章

 

  這下子文浣浣紅了臉了:「不知羞!」

 

  「哼!就算是大哥,辦事效率還是不如我家那個來得高。」徐顏夕對這點表示十分驕傲。

 

  「小心J盡人亡!」

 

  文浣浣敲完字,果斷髮了出去。

 

  誰說她沒吃過肉!只是……都只是臨門一腳罷了。

 

  回想起之前每一幕,似乎都是乾柴烈火差點就被吃了,但是往往都是最後關頭,他都能停下來。

 

  雖然不情願,但是文浣浣對於這點還是感到有些挫敗。

 

  「吼什麼?」身後,一道濡濕的身體貼上,耳朵一熱一濕,某位剛剛出浴的就從身後濕漉漉地咬住了文浣浣的耳廓,極富挑逗般的含吮。

 

  因為剛剛洗完澡的濕氣讓文浣浣渾身一熱,想到剛才聊天的話題,文浣浣忙伸手合起了電腦屏幕,身後的鄭凜敘眉頭一挑,赤|裸的胸膛壓住她,兩手繞過她撐在桌上,把她圈在懷裡:「嗯?做賊心虛?」

 

  「才沒有!」文浣浣壯起膽子吼過去,一側頭才發現鄭凜敘離自己極近,視線慢慢往下,文浣浣的頭腦逐漸充血。

 

  鄭凜敘一身水珠尚未完全擦乾,露出一副壁壘分明的上半身,其誘惑程度簡直已經超出了文浣浣所接受的範圍。而他的下半身僅僅只圍了一條白色浴巾,整個人看起來顯得魅惑又危險。

 

  「你再這樣看下去……」鄭凜敘刻意放低聲線,見她窘迫地抬起頭,他準確的銜住了她的唇,見她瞪著自己,便各種不懷好意地把她的手往自己「只著寸縷」的地方帶。

 

  她咬住他的唇,掙扎。鄭凜敘也不管,手上的力道不容抗拒,隔著浴巾被她觸碰到,鄭凜敘的喉頭一動,帶動她的手慢慢揉了起來。

 

  他似乎十分樂見其成,吻了吻她已然充血的小耳朵,樂此不疲地摩挲,用空出來的手輕輕掃著她尾椎骨後的一個小漩,帶著頻率的擠壓,不一會兒她便軟在他的懷裡。

 

  「太狡猾了……竟然用美男計!」文浣浣意識模糊間抗議,鄭凜敘微怔,於是眼底的笑意更加盛。

 

  直到他壓抑著釋放出來,文浣浣在他意猶未盡的目光中逃向了洗手間,自認為這一次的尺度實在大得不行,便藉著洗手的機會躲在裡面不肯出來。

 

  鄭凜敘自己清理了一下,壓抑住笑意走過去敲了敲門,見某人悲憤欲死臨陣脫逃,便微彎起嘴角道:「害羞了?」

 

  「尼奏凱!」小妮子發飆,後果很嚴重。

 

  「不奏凱,」誰知道心情大好的鄭凜敘也陪著她瘋。

 

  「鄭凜敘!你真的很討厭!」

 

  倏地一聲,文浣浣怒氣彭彭地打開浴室門,見鄭凜敘優哉游哉靠在牆壁上,頓時一個怒瞪。

 

  可是她帶著水汽的眸實在沒有什麼威懾力,鄭凜敘笑著把她拉到懷裡,輕啄了一下她的眼睛,見她不配合,索性用手圈住把她放在床上,禁錮住不讓她動彈。

 

  「你再蹭,我就真槍實彈地來。」鄭凜敘淡淡一句止住了她的不安分,打了一下她的小屁股,他抱著她柔柔地磨蹭,「浣浣,生日那天,和我一起過。」

 

  文浣浣這才想起有生日這回事。

 

  「憑什麼?」她語氣不善。

 

  「憑我是你男人。」他咬住她的下唇,兩人又嬉鬧了一會兒,才消停下來。

 

  「你打算……怎麼和我過?」

 

  文家生日很樸素,往往都是一碗生日面就算了,不論老少男女,以前師兄在的話會給她另外準備禮物,但是今年…..

 

  是他們在一起後她過的第一個生日。

 

  不能否定,她有些期待。

 

  每次,只要關於他,她便有期待,期待這個男人,能寵她到什麼地步。

 

  他能為她做到什麼地步,她很好奇。

 

  「唔……秘密,」鄭凜敘懶洋洋地靠著她,神情就像一隻慵懶的獅子,溫順卻又不乏危險,但是後者對於懷中的人來說無效,「保證夫人滿意。」

 

  「誰是你夫人啊?」

 

  「誰應就說誰。」

 

  「滑頭!」

 

  「叫老公……」

 

  「哼!你魂淡……」

 

  ……

 

  十月的意大利偏於清寒。

 

  一下飛機,文浣浣就大歎一聲,呼出的清新空氣盈滿肺腑。

 

  一隻手幫她把高領衣攏了攏,文浣浣感覺到鄭凜敘的輕鬆,是從一踏進這片土地起就有的。

 

  因為這裡是他的王國。

 

  在意大利,誰人不知鄭凜敘這個名字,掌握了多少意大利高層的生殺大權,雖未見其人,卻也不敢僭越。

 

  今天一大早,在姥爺和父親的允許下,鄭凜敘帶她回了鄭宅,直接上了去意大利的直升機。還是上了飛機的那一刻,文浣浣才徹底清醒過來。

 

  右手被鄭凜敘牽著,她靠在離他胸口最近的地方,身邊一群自從踏進這片土地起就出現的和黑衣保鏢,不遠不近地跟著,但是文浣浣已經習慣了。

 

  「這裡是西西里島。」鄭凜敘瞇著眼睛看著前方,秋天的意大利無論是哪裡都是一派的安然美景,「我母親在這裡。」

 

  文浣浣倏地明白了他帶自己來這裡的含義。

 

  只聽說鄭凜敘的母親在生下了他之後就和他的父親兩地分居,並揚言生不相見。

 

  於是,不由自主地環顧這片美麗的島嶼。

 

  一股派和的寧靜。

 

  四周穿插的紅樹葉,在並不多車的馬路兩邊聚集,只需要這麼一望,便覺得這片色彩是無窮無盡的,帶著濃烈的勃勃的生氣。

 

  他們並不需要等,一旁已經有人前來接應。鄭凜敘從小在西西里島長大,這裡自然分佈著他的人,這裡是

連鄭凜敘的父親都無法隨意踏足的地界,用來守護一個愛了半生女人的安寧。

 

  望著相隔甚遠的海岸線,那碧藍的海面因為陽光的折射顯得有些刺眼,文浣浣升起玻璃窗,有些感慨地睡在鄭凜敘的大腿上:「這裡真美。」

 

  鄭凜敘愛憐地撫了撫她的發,望著她滿足的側臉,心底一派安然。

 

  鄭凜敘的母親住在一處能俯瞰整個西西里島海岸的高地上。

 

  但是鄭凜敘並不著急讓文浣浣去見他的母親,牽著她的手,高處的風有些冷,他把她擁在自己的大衣裡,兩人用彼此的體溫取暖。

 

  文浣浣的神態慵懶地像隻貓,和這個男人在一起,就會被他傳染地多多少少染上一些他的習性,她也是。文浣浣十分享受這種不用太過於動手動腦的生活方式,只依賴著一個人,呼吸也隨同,這樣的感覺很美好。

 

  跨過一片殘垣,殘垣其實都是一些羅馬建築的石柱,三三兩兩殘缺不全地豎在地上,彰顯著意大利獨有的文明風采。

 

  越過一片小高地,一陣冷風襲來,她更深地縮向他的懷抱,額頭的劉海被他輕輕拂開,一睜眼,文浣浣就差點停住了呼吸。

 

  冰冷的,令人窒息的海風。

 

  碧藍的,連成一片月牙狀的海岸。

 

  還有海天連成一線的美好。

 

  從這裡往下望去,似乎整個西西里河都能納入眼底,像淚盈滿自己的眼眶。在遠處是連綿的山巒,到達半山腰以上開始蒙著一片雪白,山口略開口,鄭凜敘為她解釋:「那是火山。」

 

  就這樣望著望著,文浣浣便覺得眼睛有些乾澀。

 

  一想到這裡就是他成長的地方,他們站著的這個位置,或許是他小時候常常站過的位置,這樣美好的景,他也一個人看過,文浣浣便覺得胸口似乎溢滿了什麼,讓她出不了聲。

 

  鄭凜敘很聰明,他知道她想要什麼,他應該給什麼。

 

  她想要關於他的以前,不僅是現在和未來,所以他帶她來。

 

  她想要更多接觸他不為人知的一面,所以他帶她來意大利,帶她見自己的母親。

 

  真的如他所說,只要她要,只要他能給。

 

  「小辣椒,你再不擦擦,眼淚就要出來了,」鄭凜敘溫熱的手指輕輕柔柔擦上她的臉頰,文浣浣偏頭,不偏不倚地嘴唇擦過他的嘴角,他稍愣,隨即低沉地笑。

 

  「我很喜歡這裡,」文浣浣微紅著臉靠在他的懷裡,鄭凜敘的身上有一種成熟男人的味道,如他的人一樣,隱隱透著霸氣,她躊躇片刻,才悶悶地說了句,「謝謝。」

 

  鄭凜敘摸著她的頭,為她少有的溫順而感到喜悅。

 

  「我已經很久沒有回來了,這片海,我最後一次看的時候是三年前。」鄭凜敘指了指遠處的海岸,這裡年年更替,從沿岸的小房,如今已密集地佈滿了居住屋,溫馨地緊貼在一起,顯示著這海岸小城唯一讓人心靜的平和,「我的媽媽是一個很文靜的人,她生下我以後就住在這裡,買下了這一大片土地,維持著這座島嶼裡唯一的不變。我的父親黑道起家,娶了她這樣身家清白的女子已是難得,但是並不是每一個女人都能接受自己的男人常年生活在槍林彈雨中,所以她離開了,如果不是父親堅決不離婚,我當年就會成為一個單親家庭的孩子。」

 

  「……叔叔愛阿姨?」文浣浣問。她或許明白,為什麼鄭凜敘深處黑道,但是身上卻依然有著商人政客般的儒雅和翩然,大概是遺傳了母親的緣故。

 

  「……雖然父親不說,但是他們是愛著彼此的,我知道。」鄭凜敘邊說邊擁緊她,他還不習慣跟別的人說那麼多,但是她不同,她是特別的,而且最要緊的是,他們如今的處境,和當年的父母是那麼地相似,但是結果必將會不同,「他們都深愛對方,但是母親不能接受父親對家族的執著,父親也無法放下自己的責任,而我,也必將承擔這個責任,包括給我的子孫。」

 

  文浣浣握住他的手,緊緊捏住,抿唇不語。

 

  她能明白他母親的悲哀。

 

  正如之前,在正義和他之間做著抉擇,她感到彷徨不定。

 

  「我不會。」文浣浣側頭看著他,而鄭凜敘也恰好低頭,四目相對,他的眸色深沉,她似乎要陷進去,「我有我自己的堅持,所以我不會要求你動搖你的。或許我之前怕過,但是如今除了和你一起面對,我別無選擇。」

 

  「這裡,」她把他的手牽往自己的胸口,「告訴我,你是正確的答案。」

 

  她不說,並不代表她不在乎,不懂。

 

  她從小囊括所有的美好和寵愛,但其實,她的內心早已細膩成熟。

 

  她越懂這個男人,越心疼,越是離不開。

 

  他的肩上有著她所熟悉的,責任。

 

  為了這個責任,他變得強大,無所不為,卻又深沉淡定,不顯露一絲一毫的情緒。

 

  「浣浣,」他的聲音有些低啞,環住她,「我們去見媽媽。」

 

 

第十九章

 

  鄭凜敘的母親是一個長相溫軟的安靜女人,年過四十,她的眼卻已經如老人一般,帶著看透一切的睿智。

 

  而且文浣浣發現了一件事,鄭凜敘的嘴唇,是像媽媽的。

 

  略薄,卻自然而然透著誘人一親芳澤的紅。

 

  而且氣質也很像。

 

  文浣浣見過他在生意場上運籌帷幄的模樣,那個時候的鄭凜敘像父親,身上散發著危險和志在必得的氣息,但日常生活上,他是更像母親——慵懶,隨性。

 

  見鄭凜敘拉著文浣浣的手出現在門口,景月並沒有多大的詫異,早在鄭博揚見過文浣浣那一天,他就已經打過電話給她了,雖然不情願接,但卻躲不了。

 

  鄭博揚雖答應生不相見,但是卻經常打電話來,日常瑣碎,他必會和她分享,只是她回應冷淡,往往都是冷場告終。

 

  「進來坐。」景月只要不在鄭博揚身邊還是很容易相處的,她勾起一抹淺淺的笑,帶著江南女子的溫柔文靜,眼睛卻在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眼前這個姑娘。

 

  「阿姨好。」文浣浣顯得有些侷促,但是被鄭凜敘握住了手,不消片刻,就已經沒有了原先的緊張。

 

  房子的佈置和意大利普通人家的並無什麼不同,大小適中的房子,面朝大海,後面的花園佔地面積比房子大,精心養護的花草顯示著主人的興趣。

 

  舒坦的白色沙發,文浣浣初來乍到難免有些好奇,左瞧瞧右看看,景月端著玻璃瓷杯上前,給他們兩人沖了一杯菊花茶,淡淡的清香暖暖佈滿屋子,驅散了一室的清寒:「第一次來意大利?」

 

  文浣浣點頭,抿飲一口,眼睛一亮:「好喝!」

 

  「這是雛菊泡的茶,花嫩,所以泡出來自然有滋味。」景月攏了攏月白色披肩,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眼角掃過鄭凜敘寵愛的看著文浣浣的目光,景月笑著斂眸,「有空可以多來坐坐,讓凜敘帶你來。」

 

  文浣浣聽出了景月的話中有話,小臉不禁一紅,鄭凜敘笑得依舊是淡淡的,只是眉梢已經染上了幾分明朗。

 

  「凜敘從沒有帶女孩子來過,小宸也是死磨爛泡才能來見見我,其他幾個小孩就更不用說了。」景月雖然在國外,但是對於兒子的人際還是很清楚的,鄭氏五兄弟一有空就會來這裡拜訪,景月都認識,「浣浣,這真的是不容易的,好好珍惜。」

 

  「嗯,我會的。」文浣浣悄悄握住了鄭凜敘的手,點點頭。

 

  鄭凜敘看向母親,嘴角微勾,景月也笑了。

 

  又聊了一會兒,景月上了樓,鄭凜敘就帶著文浣浣看房子,這裡被佈置地很精妙,一小處細節都不放過地被裝飾成讓人舒心的景象,文浣浣再次為未來婆婆表示了由衷的讚賞。

 

  「你做不來的,不是同一種性格的人。」鄭凜敘打趣她,知道她的性子是做不了這些細活兒的,自然逗弄一番。

 

  「哼!不怕,你媽媽喜歡我!」提到這點文浣浣很是得意。

 

  「那是,」鄭凜敘抱住她慢慢往花園走,「連那麼眼叼的兒子都能看上眼的,怎麼也差不到哪裡去。」

 

  文浣浣撒潑,鄭凜敘緊緊摟著她,低低沉沉的笑聲充斥庭院。景月從樓上下來,手裡拿著一個藍色的禮盒站了許久,見到鄭凜敘回頭,才微笑著走過去,把手中的禮盒遞給文浣浣。

 

  「聽凜敘說今天是你的生日,伯母沒什麼可以送的,這個你拿去。」文浣浣打開,裡面一套翡翠玉石的手鐲和項鏈安靜擺放著,看那成色就知道是高檔品,「我清楚凜敘,如果不是認準了一輩子,他是不會帶人來見我的。這套遲早得送,你就收好。」

 

  鄭凜敘見文浣浣咬著唇不知所措,忍不住捏捏她的小鼻子,伸手拿過一個玉鐲,把她套在了文浣浣的右手腕上:「我都專門帶你來未來婆婆這討禮物來了,還矯情。」

 

  文浣浣錘了他一下,被他反握住貼在胸口,拇指磨蹭著玉石,笑道:「嗯,很好看。」他柔柔地牽動嘴角,看向景月,「謝謝,媽。」

 

  這套上古玉石是從景月的外祖母時留下的嫁妝,一直穿了三代人,年代久遠,隔著陽光甚至能反照出一片細膩的血紅色,他是認定了眼前這個人,才來意大利的。景月想,然後感到釋然。

 

  她終怕連他們的兒子也會變得和他的父親一樣,但是不然,他是他,是鄭凜敘,他選擇了一種讓大家都可以接受的生活方式,成了一個比他父親更加強大的男人,也得到了一個比她自己更能理解他們的女人。

 

  慈愛的目光在兩人身上盤旋,景月的眼底是一片純淨的安然。

 

  玩了一天,上飛機的時候是下午五點。

 

  眼看就要離開這座美麗的島嶼,文浣浣看著站在不遠處一身連衣裙和披肩的景月,不由感到不捨。

 

  「我們還會回來的,」鄭凜敘摸著她的眼睛,聲音在頭頂響起,「下一次,以兒媳婦的身份來,她一定更高興。」

 

  文浣浣嘟起嘴,最終還是「嗯」了一聲。

 

  時光短暫,快樂也會匆匆而過,但是只要彼此還在一起,幸福也就不會遠離。

 

  螺旋槳拍打著意大利的海風緩緩升起,文浣浣看著底下一片茫茫的藍色,心底是被海水洗滌過般的寧靜。

 

  再見,意大利。

 

  直升機停在了鄭氏酒店的頂樓。

 

  文浣浣被鄭凜敘送去了一間房,手上捧著一條紫色流蘇禮服,上面沒有標籤。

 

  穿戴好之後,似乎是約定好般,有服務員恭敬地請來了鄭氏的私人造型師進房,為文浣浣挽了一個標誌的髮髻,再上了一層淡妝。

 

  生日酒宴的事情還是上飛機後鄭凜敘才告訴自己的,雖然玩了一天,但是生日始終沒有過,他是要讓今天成為她的畢生難忘。

 

  扣扣!

 

  「進來。」文浣浣被造型師戴著耳墜,想了想,向身後的造型師道,「我能不能換上這一套首飾……」

 

  「噹!噹!當!當!」門打開,一身香檳色禮服的徐顏夕揚著小臉跑進房,見文浣浣一臉詫異地看著自己,哈哈大笑,「小樣兒,今天過得挺滋潤的嘛!」

 

  「你怎麼來了?家裡人知道?」文浣浣羞紅了臉,忙轉移話題。

 

  「還是大哥好,只要稍稍拜託幾句我哥就放人了!」徐顏夕忽然看到造型師為文浣浣戴上的一套翡翠玉石,眼頓時直了,「天!這套東西得多少錢啊!看這成色?!」

 

  徐顏夕自小在B市大家族中長大,自然對寶石玉器有所研究,只拿一點泣血般的紅,她便覺得頭暈。

 

  「這是凜敘的媽媽送給我的。」文浣浣有些不好意思。

 

  「你們也太快了吧!」徐顏夕十分羨慕嫉妒恨地趴在床上看著文浣浣被擺弄,想到那個不領自己情的臭男人,不由眼神蒙上一片黯淡。

 

  「算了!」見文浣浣抿唇苦笑,徐顏夕大手一批,手上的禮物就摔了出去,見文浣浣想要打開,連忙眨眼制止,「不要現在打開哦!要等夜深人靜,只要你們兩個的時候打開,保證有驚喜!」

 

  「什麼東西啊?那麼神秘?」文浣浣雖然是這麼說,但還是把這個薄薄的禮盒收了回來。

 

  文浣浣是徐顏夕陪同著下宴會會場的。

 

  鄭氏五少今天來了三個,聽徐顏夕說五少言厲因為軍隊有事,所以只送來了禮物。

 

  文浣浣點頭,對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言大隊長顯得有些好奇,聽詹遇宸說過,他在特種隊待的時間有些年月了,所以一身格鬥術可謂是部隊瑰寶,許多團都找特種隊要人,但是言厲還是選擇待在了C市特種隊裡訓練那一群所謂的兵中之王。

 

  要是可以,文浣浣一定找言厲切磋一盤。

 

  紀若白今天一身黑色冷硬西裝,顯得整個人更加地冰冷不易近人,但是身邊一個長相甜美的小女人則在一旁蹦蹦噠噠,若不是紀若白幾度忍無可忍把人逮回自己的身側,文浣浣簡直不能相信那個是冰山四少的女伴。

 

  蕭桓一如既往地獨自一人,隨著來賓到處接待逢迎,一旁一身白色西裝的種馬男,眼神一瞇,極其銳利地捕捉到文浣浣身邊的某人,文浣浣感覺到徐顏夕挺直了背脊挑釁相迎的目光,不由在心底笑歎:這對冤家。

 

  文浣浣站在樓梯口,倏地,音樂聲停止,一身黑色燕尾的鄭凜敘翩然而至。

 

  鄭凜敘只一眼就掃到了站在一旁隱藏自己光華的小女人,見她把那套翡翠戴在自己頸間手上,不由嘴角一勾,他在眾人的目光中走到文浣浣面前,向徐顏夕道:「交給我吧。」

 

  「我的任務結束咯!」徐顏夕魅惑一笑,一頭黑長直髮一甩,躲在了邊上,但是不久詹遇宸也消失了。

 

  但是如今,無人顧暇其他,只有在漫天燈光中的兩人,一個俊朗倜儻,身上散發出只有身前女子才能接近的暖;一個嬌媚可人,紫色流蘇裙擺彷彿能伴進人的心。

 

  「寶貝,生日快樂。」他輕執她手,聲音不大,卻能讓在座的人聽得一清二楚。

 

  在場有女士黯然,有人讚歎,皆為這一對璧人。

 

 

第二十章

 

  文浣浣笑瞇瞇地看著他。

 

  真好。

 

  有君相伴在側。

 

  其實生活有多難呢?不過是想找一個人,在自己每一年這個時候,對自己說一聲「寶貝,生日快樂」,然後彼此的眼底再無其他,璀璨星光也不過點點裝飾。

 

  而文浣浣,在二十五歲的生日裡,獲得了今生最貴重,也是最難得的禮物。

 

  在鄭凜敘嘴角噙著笑意的時候,文浣浣一把跳進他的懷裡,完全不顧自己一身華貴的禮服,並視在場的人於無形。

 

  「同樂。」她在他耳畔低笑,學著他以往的模樣咬上他的耳朵。

 

  他擁緊她,笑得如沐春風,一臉得意。

 

  是的,同樂,祝賀他們獲得了彼此。

 

  有的人不禁回想起彷彿還是昨天的一幕場景——男人一身黑色正裝,臂彎中的少女,拖曳著海洋一般的艷色款款而來,臉上是無比地嬌艷,卻隱隱透著青澀。

 

  而如今,同樣的兩個人,黑與紫交相輝映,此時,她早已經不是不習慣於踏足於此情此景的仙度瑞拉,自信,明艷,她早已是真正的公主。

 

  有音樂聲款款響起,柔和的樂曲彷彿流水一般劃過,文浣浣感覺自己的腰一緊,她就這樣被眼前的男人抱在懷裡,翩然起舞。

 

  眼角掃過一旁,姥爺和文啟雄眼帶笑意的站在一旁,眼底是對他們的讚賞。

 

  文浣浣笑得更歡。

 

  那笑聲如銀鈴一般清脆地響在耳邊,鄭凜敘只覺得這時光……是如此地來之不易。

 

  得此佳人,再無遺憾。

 

  第一支舞完畢,他們還相擁著站在舞池中央慢慢踩著舞步,一旁有服務生走上前對鄭凜敘低語了幾句,鄭凜敘眼眸一閃,隨即還是牽著懷中的人來到舞池邊。

 

  「怎麼了?」文浣浣看著那服務生手中的禮盒。

 

  「禮物。」鄭凜敘輕抹她的嘴角,有一絲淡粉的唇彩染上指腹,他伸舌舔過,是甜蜜的水蜜桃味。

 

  文浣浣啐了他一口,因為興奮而紅著的臉嬌俏無比,她伸手接過禮盒,原以為是他給自己的一個驚喜,卻怎不料想到,這份禮,源自於那個趕不及來分享自己幸福的那個人。

 

  乾淨的封面,以天使的羽翼襯托著的白色,文浣浣一下子就明白了送這份禮物的人是誰。

 

  眼眶有些濕潤,被她盡力眨去,手指珍惜地撫過封面每一寸,卻不知自己這副模樣,被鄭凜敘一點一滴地收進眼底。

 

  打開親手定裝的素描本,第一頁是龍飛鳳舞的幾個字,熟悉的筆跡,收尾處帶著傲氣的筆鋒,僅僅四字,如往年一模一樣不曾變過——生辰快樂。

 

  「謝謝。」文浣浣笑著回頭。

 

  鄭凜敘的手指拂過她眼角:「不用謝我,也不是我送。」

 

  她聽不出他話裡的醋味,只覺得滿心溫暖。

 

  心底,最喜歡的兩人,送給自己最喜歡的禮物。

 

  鄭凜敘吃味了,但是臉上的表情還是淡淡的,因為剛才的愉悅而揚起的嘴角卻還未平復下來。舞池那邊,紀若白首次邀女伴起舞引來了這場生日宴會的再一個小□,紀若白懷中擁著的少女,一臉天真無暇,腳步甚至還跟不上紀若白的,每隔個三步必定要踩上那雙黑色皮鞋一腳。

 

  再看看身邊的小女人,嬌憨之色完全不遜於老四家的那位,不由心生悸動。

 

  奪過那本搶走她全部注意力的素描本,鄭凜敘一把拖過她,摟緊她的腰,俯下了頭。

 

  當唇觸碰,她柔軟如果凍的唇瓣誘地他不禁想要一再地深入,深入……

 

  兩邊都有人關注,所以當鄭凜敘做出這個舉動的時候,周圍都嘩然了。

 

  姥爺哈哈大笑。

 

  文啟雄雖沒什麼表情,但是那眸中的動容卻顯露了他內心的情緒。

 

  文浣浣只能揪緊他的後襟才能讓自己不至於跌下,柔韌的腰部被他狠狠掐住,她有些疼,卻是帶著酸甜,「猴急,」她從唇舌交纏中低斥一聲,然後柔順地與他交融。

 

  舞池上,那一雙黑色的儷影彷彿被隔絕在熱鬧之外,他的眼裡只有笨拙的她,而她的心裡滿是緊張的心跳,腳步愈加凌亂;

 

  舞池外,他擁著她,嘴唇愈深地含吮,她嬌蠻地咬住他,無聲中回應;

 

  黑夜裡,男人怒紅的眼肆虐著憤怒,可是觸及到她無畏無懼的臉時,卻又閃過一絲別樣的情愫;

 

  起哄的賓客中間,有人黯然失意,想起那個遠在自己觸碰不到地方的可惡女人,心底憤恨,從十指疼到心底,然後一口飲盡杯中的酒;

 

  也有人睜著眼睛睡在部隊的硬板床上,神色冷峻,凝眸思索。

 

  愛情,不過是一場折磨人的遊戲,但只要你想,你可以把這種折磨當成一種只存在於你們兩人之間的甜蜜遊戲。

 

  有多難?還是有多容易,一個人一生,只能找到這麼一個能如此契合自己心口位置的人,一旦抓住,即便彼此痛苦,也不能放開對方的手。

 

  晚宴,終有結束的時候。

 

  不過她的十二點鐘聲,或許永遠也不會響起了。

 

  文浣浣拖著一張紅紅的臉,和鄭凜敘一起站在會場的大門,漸漸離去的賓客,笑嘻嘻地看著他們也有,隱含吃味地也有,但是她已經辯駁不清了,身體有大半個都倚在了他的懷裡,眼皮沉沉的,是一種安心的疲憊。

 

  姥爺和文啟雄走在最後,一大干地師兄弟都被請過來,都見識了這一場讓人眼紅耳熱的親密,個個吃飽喝足,有放肆地甚至還在臨走前好哥兒們似的錘了錘鄭凜敘的肩膀,被鄭凜敘笑著一一接下。

 

  蕭桓以往很少見過鄭凜敘如此平易近人的模樣,在外頭或者在公司,他雖然一副無害的模樣,但是對於與人接觸,一向是有禮而帶著疏遠,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連眉梢都帶著笑意。

 

  某個摟不著女人的某人看著自家大哥和老四心底暗暗捶胸——不准在單身漢面前曬幸福啊喂!我要抗議!抗議!

 

  文浣浣並不知道鄭凜敘和姥爺他們說了什麼,總之等她稍有些清醒的時候,周圍已經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了。

 

  很靜,靜的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她靠在他的胸口,他沉穩的心跳一下一下地敲擊著耳膜,剛想要抬頭,卻被鄭凜敘猛地橫抱起來。

 

  她驚呼,媚著眼剛想問他幹什麼,卻被他急促地堵住了嘴。

 

  有什麼不一樣,他的呼吸有些急促,甚至帶著壓抑,抱住她往自己胸口壓的力道用力地似乎要把自己嵌進他的血肉裡。

 

  邊狂吮住她邊疾步往一旁的專用電梯方向走,文浣浣看到他有些粗暴地拍下電梯按鈕,不一會兒電梯打開,他抱著自己竄了進去。

 

  明黃色的燈光,壓抑住的粗重的呼吸,他一下比一下重的吻,讓文浣浣感覺自己是……更醉了。

 

  手,如蛇一般撫上他血脈僨張的肩胛,隔著硬實的布料也能感覺到他極具侵略性的姿勢,忍不住嚶嚀一聲,他猛地停住,兩人口中牽扯一絲曖昧的銀絲,他的眼便如被水洗過一般地明亮,帶著濃厚的……欲|望。

 

  她更是顫地厲害,他卻一手把她抵在牆上貼著,不讓她的腳著地半分,一手空出來拿出電話,撥了一個短號便對著那邊吼:「把電梯的監控錄像關掉!」

 

  她被他少有的低吼弄得切切地,可是醉酒催使她平常的慾望更加深厚,她眨著眼,盯著他起伏的喉結,忍不住湊上去輕輕舔了一下。

 

  鄭凜敘的身體重重一震,在他再次狂風暴雨般肆虐她之前,文浣浣只聽到一句「今晚,你逃不掉了。」,再然後就是被奪去呼吸一般的攻城略池。

 

  他的手似乎帶著火種,從鏤空的後背處粗暴地撕出一個小口子,手從那處拿進去,握地一手地溫軟。他重重地揉,她便要呼吸不暢,微微張嘴急促地呼吸,只覺得胸脯漲的難受,被他揉搓的地方沉甸甸地,似乎更加地空洞。

 

  叮地一聲,電梯到了最頂樓,那裡只有一間房,是鄭凜敘平常交際後休息的地方,佔據了得天獨厚的一層。

 

  從電梯門口看過去,累贅的紫色布料碎了一地,兩人從電梯門走進主臥也花費了不少時間,在抵住門框的時候,他的手指緊緊頂著她敏感的某一處,一個個深入,她張著嘴尖叫出來,身體抽搐地厲害。

 

  意識在抽離之中回籠,她雙手控住他的臉仔細瞇著眼睛看。他因為隱忍而緊咬住的下頜性感無比,兩人身上明明都有汗,但是偏偏只有他能夠一如既往地優雅從容,只如今,他臉上一副欲要把她吃下肚子裡的表情,就是她沒見過的。

 

  她相信自己是第一個見過他露出這種表情的人。

 

  正如她知道,能夠讓他失控的,只有自己。

 

  粗魯地撞開門,她被他撲倒在柔軟的大床上,身子還沒來得及被彈起,就被他密密實實地壓在身下吻。

 

  她哼哼著,有些不安,所以便難受地踢腿:「今晚……不回去,沒關係麼……」

 

  他擒住她不安分的雙腿,因為剛才禮服被他撕爛,她滑膩的大腿此時空無遮攔,這樣一蹬一蹬,他就被蹬出了一身的火。

 

  「今晚,我不會放你回去,」他粗啞的聲音響在她的胸口前,說話間,他隔著胸衣重重一咬,她便細細地顫,「你還沒拆禮物……」

 

  「什麼禮物……」她迷濛地道。

 

  後腰被一股力溫柔地托起,她一個心慌雙手摟住上面的他,在他灼灼的目光中,她的禮服被撕碎在她的手裡,她感覺到自己正一點一點地被剝離,完全暴露,毫無遮掩。「我。」他看著她,幽深的眼眸不放過肌膚下的每一寸美好,「我是你的生日禮物。」

 

  最盛大,且唯一。

 

 

第二十一章

 

  「等等……」文浣浣似乎想起了什麼,艱難地喊停,可是鄭凜敘不肯,抱著她上上下下地吮咬,手指觸碰到她剛才已被他挑濕的美地,清淺地挑弄。

 

  她嗯嗯啊啊地叫,再不依地踢他,被她作亂地完全進行不下去,他才不甘願地停住,紅著眼獸性大發地啃她的肩膀來洩恨。

 

  無視那根抵在自己大腿的熾熱,文浣浣從床頭拿起那盒剛才被自己冷落在角落裡的小包裝禮盒,想起徐顏夕臨走之前讓自己一定要兩個人獨處的時候打開,稍稍挑眉,她在他熾熱的目光中撕開了包裝袋。

 

  「……」

 

  「……」

 

  「呵,」最終,鄭凜敘忍不住在她一臉糾結中笑出來,抽過文浣浣手中那誇張的一盒收藏版杜蕾斯,鄭凜敘稍作打量地看了看包裝,是絕版的沒錯,不是收藏這些的根本就不會有,「那麼……急不可耐?」

 

  鄭凜敘搖搖手中的一盒杜蕾斯,笑得十分邪惡。

 

  文浣浣抽過一旁的枕頭蓋住自己的臉,心底大罵了徐顏夕一百次一萬次。

 

  枕頭被強勢而不失溫柔地拿開。

 

  他的唇貼上,她甚至能感覺到他勾起的唇角蘊滿笑意。

 

  「嗯啊……」她被他這次異常溫柔的吻吻到接近窒息。

 

  「都交給我。」他牽住她欲要掙扎的手抵在自己的胸前,彼此赤|裸相貼,她的軟雪緊貼他剛健的胸膛,中間只抵著一隻手的距離,心,卻在此無限貼近。

 

  黑暗中,他的聲音低沉瘖啞。

 

  若可以,他真想把她完全吃進腹中,可惜不行,所以更想要,不論是身還是心。

 

  當略帶薄繭的手扶起她的腰,她迷亂地用雙腿纏上他的,一再地箍緊,似乎生命之中只有他,此刻可以依賴。

 

  他再也忍不住,掐住她的腰清淺地刺入,然後堅定地,不留餘地地沉□子,一瞬間,她的細軟便像橡皮一般密實地咬住自己,他被她的緊致弄得幾乎要丟臉,然後在她的哽咽聲中,完全地佔有。

 

  其實之前他已經為她做好了準備,所以此刻他巨大地沒入,她只感覺到漲地難受,彷彿有什麼正強硬地嵌入自己的生命中,然後再無分離。

 

  那盒杜蕾斯被他隨意地扔在床角,但是他們都已經無暇顧及。他汗濕的側臉貼上,似是安撫一般的親吻著她的額頭,繼而吻向她的眼,期間她不適地動了動腳,他便從喉中溢出一聲性感的低吼,然後毫不溫柔地吮著她的眼珠,似乎想把她的一切都吞進去。

 

  她眼睛疼,只好仰起頭把唇送上去,被他拖住一小點急切地含進口中,力道大得連舌根都麻了,她感覺到身體裡的某樣似乎比剛才更大了些,然後在她毫無防備的時候,他開始強而有力地動了起來。

 

  她感覺自己似乎在一艘船上顛簸流離,他是掌控海浪的神,一番番波浪似乎要把她淹沒。鄭凜敘把她的一條長腿禁錮在胸前,露出下面吞吐著他的美好,紅著眼開始強烈地衝撞,一瞬間,肉與肉拍打的聲音混雜著曖昧水聲在房間內響起,她聽得紅了一張臉,而自己的一聲聲嬌吟更是媚得讓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鄭凜敘快而短促地送了幾十下,見她如一條脫水的魚般完全沒有了往日的攻擊性,便惡劣地伸出一根手指抹了下面一把,在運動間,他把混合著彼此味道的手指踱進她的唇間,被她溫熱的小嘴無意識地含住,下腹一緊,便長長一記全部沒入,抵住她內裡突出的一塊軟肉死死地磨。

 

  她不知是第幾次緊縮住,身體呈現淡淡的粉色,是被極度寵愛過的模樣,他愛極了這樣的顏色。在她一陣陣的絞緊和澆灌中,他低吼著伏在她身上大力衝撞幾下,釋放了出來。

 

  快感扔在延續,她咬著自己的手指無意識地接受著,被他溫柔地拂開汗濕的劉海,便瞪了他一眼。

 

  「嗯?還有力氣?」他舔舔唇,下腰擺動仍深埋在她體內的某物,那裡很快又脹大幾分,他於是緩慢地動。

 

  文浣浣覺得羞極,他倒是一點不害臊:「套呢?」她哼哼。

 

  「這次不用。」鄭凜敘啄了她一口,隨即翻過她的身子讓她背對著自己側躺,自己則伸手在她身前揉弄著方才被自己冷落了的雪白上,一隻手伸到下腰相應的地方揉弄著突起的一根,咬著她的脖子道,「第一次就用會很痛,而且今天是你的安全期。」

 

  想來他是一早就算好的!文浣浣翻了一個白眼,被他的九淺一深弄得按捺不住,便哼哼地挺動腰配合他:「你倒是算的精準。」

 

  「自然,」他漸漸加快動作,見她蜷縮著腳趾已經來了感覺,便自得地笑,「否則也不會今天要你。」

 

  文浣浣被他刻意哈在耳朵的溫熱呼吸撩弄地全身都熱,明明室內開了空調,但是彼此還是汗水相貼,親密非常。她的肚子被他不輕不重地按揉,常年練武的身材柔韌而沒有一絲贅肉,很快鄭凜敘就不耐這種程度,把她擺弄成柔順任人取捨的姿勢,開始大開大合地動。

 

  「呃……呃……啊……」文浣浣的呼吸一下跟不過來,被他抵住的那方熨地酥麻,每一次進入都能感覺到肉貼著肉拍打的痛,然後更多的是他帶給自己的□。「喜歡嗎?」他伏下整個上身,因為這個姿勢而進地更深,她長長地吟了一聲,聽得他脊椎骨一片的發麻,於是懲罰性地咬住她的後頸,狂亂地吮,「喜不喜歡?嗯?喜不喜歡這個生日禮物?」

 

  生日宴會上看著她因為一個個禮物而露出那麼驚喜的模樣,他看在眼底,算在心底,早在今晚他見到她這副表情,就決定了要好好懲罰她。

 

  懲罰她,因為別的人和別的事露出那麼誘惑人的笑。

 

  他看到在場的那些男人感歎而嚮往的目光,她站在耀眼的光芒中間不自覺地笑,他則不動聲色地側過身子擋住了所有覬覦。

 

  還好,這隻小辣椒到了那麼多年後還是自己的。

 

  還好,她沒有對別人動了心。

 

  還好……還好……

 

  見他抿唇強橫地動,文浣浣用手撫過他緊繃的臉頰,強撐著自己的身子縮進他的懷中。

 

  「怎麼能不喜歡……鄭凜敘,是你,我知道。」她歎氣,吻住他胸口的小點,頓時換來他更強大的攻勢。

 

  他悶悶不語,所以她就自己說,聲音斷續地從口中溢出,帶著別樣的嬌媚。

 

  「阿姨都告訴我了……那次相遇後,你就一直在等我,不是麼……」

 

  文浣浣想起了今天下午景月按著自己的手坐在花圃上談話的情景,心中的暖意被他煨地更熱,這個男人,是要悶騷到這種程度,要是她不說,他肯定會一輩子就這樣把所有的美好都藏在心底。

 

  她吻住他的脖頸,繼續道:「派人每天監視我,日日報告讓你解渴;向姥爺賣乖主要就是為了討如今這個位置;我生病不說的時候是你寄來的藥水;還有那些匿名的明信片……小師弟也是你收買的吧?難怪我看他好像跟你特別熟,我來那個的時候他會端來紅糖水也是你吩咐下來的……對嗎?」

 

  她說著說著,竟然忍不住流下淚來。

 

  鄭凜敘沉默著緩下動作,心疼地看著懷中哭得像只小貓一樣的,他的小辣椒。

 

  「你這個混蛋!為什麼不早點說?為什麼不早點出現?原來那個人是你……一直是你……」她雙手環住他的頸,淚沿著她的下巴流在他緊繃的皮膚上,微涼,「你這個大悶騷!」

 

  原來他不是她生命之外的人,一直不是。十多年,他早在默默等待,旁敲側擊地進入她的生命,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用一種沉穩的姿態盤根駐守。

 

  他原來從不擅欺騙,只擅長忍耐,和堅守。

 

  然後以愛為名,一步一步把她誘到他的懷抱裡。

 

  「不要哭了……」他低歎,摟住她一點點地吻,聲音出乎意外地溫柔,隱在她上方的俊龐,此時帶著些微紅,「只不過是覺得你還太小,沒有那麼偉大……小辣椒,」他低喚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懂的暱稱,眼眸灼灼隱約帶著光華,「你是我的,所以我才這麼多年一直在等,我等你長大,等你能夠成為我的妻,這些都是我用來換你心甘情願所給的籌碼。」

 

  「所以,不要哭。」

 

  他的聲音,在黑夜的溫存裡,顯得無比沉靜,一如他。

 

  十四年了,他都忘記了自己等待隱忍的初衷和心情。姥爺當年的話還歷歷在目,猶在耳邊——你若真的愛她,那就等,等到你能為你們兩個負責的時候,再來說愛。

 

  那時的鄭家,黑道風頭正盛,樹敵更多。鄭凜敘雖然只有十二歲,但是早已比平常的孩子要來得早熟。

 

  他知道,現在的自己,無論是背景還是他這個人,文家都不可能會把自己的掌上明珠交給他。

 

  所以,他和姥爺立下了約定——十五年,他等,直到他確定自己非她不可並在她長大之前,不能和她相見。

 

 

第二十二章

 

  那個之後,他回了意大利,回到鄭家的總部,開始了對自己的歷練。

 

  手中關於她的資料源源不斷,她的成長,一絲一毫展現在他眼前,是他疲累一天的消除劑,只消看著那一張張笑臉,他便能忘記了一日所有的痛楚和疲倦,再開始新的一天。

 

  保險櫃裡,她的每一張照片都被妥善保存,每一張皆凝著對她的愛!

 

  若不是她的誤打誤撞,撞上他的車前,他不會告訴她,那一刻,他是連心都快要跳了出來,卻偏偏要為了這「相遇」而保持著良好的理智,繼而循序漸進。

 

  原以為,還要多等一年,才能信誓旦旦地把她綁在自己身邊,有想過這期間她會為了誰動心,但是那些相對於他要她的決心,一切都顯得微不足道。

 

  所以才說是……到底是要多艱難,才能如願以償?他好不容易抓到,此生,再無放手可能。

 

  「浣浣,嫁給我。」他在昏暗燈光下的眸子灼灼有神。

 

  「唔……結婚,很累的……」她被他折騰地睜不開眼,哭過的雙眼澀地不能睜開,她翻了個身。

 

  「沒關係,我們先訂婚。」他啄了一下她的肩頭。

 

  「唔……訂婚蛋糕,我要草莓味……」

 

  文浣浣哭累了,慢慢地,在他溫柔的撫摸下睡了過去。

 

  夜色,溫柔。

 

  鄭凜敘凝視著她的睡顏,禁不住笑了,嘟囔著:「小辣椒,我還沒做完呢……」雖是這樣說,但他還是退了出來,看著自己半軟不硬的小兄弟,不禁無奈地扶額。

 

  早就知道的,她根本不會按著自己的劇本來,也不需要。

 

  算了。他摸摸她的臉,目光隱含愛憐。

 

  下床的時候撿起被他們遺忘的一盒杜蕾斯,拿了幾個出來看了看:「可樂味?」他不禁為老二家的小丫頭感到無語,走進浴室洗了一個冷水澡,然後草率地把身子擦乾,再洗了一條熱毛巾給她擦拭身體。

 

  工作做完,他才喟歎一聲睡下,把她緊實地擁在懷裡。

 

  她的呼吸燙著他的胸口,引來一陣心的悸動,是多少次午夜夢迴自己渴望的那樣。

 

  真好。

 

  文浣浣是在一陣窒息般的吻中醒來的。

 

  口腔中那胡亂攪弄的舌頭頂弄著自己的下顎,見她惺忪地睜開眼,鄭凜敘的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又吸住很久才放開她:「睡飽了?」

 

  「唔……還沒……」她哀嚎一聲,轉身用枕頭蓋住自己的頭。昨晚被他折騰到半夜,如今轉個身都酸疼,雙腿之間簡直就像被摧殘過般,連一向能忍的文浣浣也是要禁不住。

 

  見她不適地蹙眉,鄭凜敘就心疼了,心裡剛才還打算讓她起來把她送回家,順便跟對方家長商討一下「事故」的處理,見她一句嘟囔,整個心都軟了,就乾脆陪她一起躺下,雙手從身後摟住她。

 

  但是沒有一會兒他的手就不安分了起來,一手掌控住她慢慢地揉,這般慢條斯理的逗弄讓文浣浣難耐地動了動腰。

 

  「嗯?」

 

  早上沾染了慾望的聲線變得十分低啞性感,他手掌微微收攏,感覺到紅梅悄然綻放,便笑著用膝蓋從後面頂開她的兩條大腿,擠進去用自己的磨蹭她的絲滑。

 

  文浣浣什麼都沒穿,被他□在外的大腿根磨蹭,沒幾下就嚶嚀著,花液直接沾染了他的大腿,鄭凜敘用手指勾了一把,蹭在她的肩上,一一吮去。

 

  「不要了啊……我疼……」她推搡著他如此不知羞的舉動,沒想到他真是變著場景明騷,初嘗禁果的她還是放不開,趁著場面還沒變得一發不可收拾之前,她忙手腳並用離了他的懷抱,竄進浴室去了。

 

  鄭凜敘好笑地看著她落荒而逃,還真把他當禽獸了?

 

  等她洗漱完,他走進浴室和她一起頭抵著頭刷牙。寬大的浴室鏡子裡,他高大的身子微微彎腰,把下巴抵在她的發頂,兩個一模一樣的牙刷,他的眼底帶著饜足,活像一隻吃飽喝足的肉食動物,而她則眼睛紅紅的,不時朝著鏡子的方向瞪了他數眼。

 

  沒有再做什麼□的舉動,他用右手摟住她讓她貼近自己,左手拿牙刷,這樣的時光……就似乎他們一直都這樣,似乎,那單方面等待的十四年,他們就是這樣度過的。

 

  「今天把行李都搬來我這裡。」鄭凜敘今天不去公司,所以換上了一件V領亞麻色毛衣,簡單隨性的裝扮卻被他穿出不一樣的味道來。

 

  文浣浣僵住,本來還在欣賞著美男的眼頓時變成囧字,於是問道:「什麼意思?」

 

  「同居,」鄭凜敘面容不改,「就是男女雙方在非契約下結成的婚前協同方式,你也不能讓一個太久沒吃肉又突然吃上肉的男人素太久吧?」

 

  他那尾音帶動文浣浣顫了顫。

 

  「爸不會同意的。」為了維護自己的正常作息文浣浣表示強烈地反對。

 

  「我去說。」

 

  「姥爺也不會同意的!」

 

  「小傻瓜,」文浣浣的臉被捧起,鄭凜敘笑地十分溫柔,但是說出來的話卻讓文浣浣大受打擊,「你以為昨晚沒有姥爺的默許,我能就這樣把你拐上床嗎?」

 

  文浣浣風中凌亂了。

 

  「而且,」鄭凜敘頓了頓,隨即幽怨地道,「十四年,已經是我的極限了,對你,我不會再放手,死心吧。」

 

  他的樣子,為什麼有點……怨夫?

 

  文浣浣忍俊不禁了。

 

  「唔,那本女皇就勉為其難,封你做我的侍寢吧,好好伺候,不然我就退貨!」

 

  鄭凜敘被她有板有眼的話逗笑了。

 

  「是,保管女皇陛下滿意。」

 

  也不知道鄭凜敘是怎樣和姥爺等長輩們交涉的,總之到了最後,是鄭凜敘派了一隊的人來幫文浣浣搬行李,文浣浣站在大院中,看著一群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進進出出,不禁扶額。

 

  周圍的鄰居紛紛湊上來觀望,文啟雄看不慣這些場面,早早地喝著一群師弟師妹們進了練武場,只有小師弟一臉欠揍的模樣倚在門邊,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文浣浣見到他,自然不會放過,他可是知情不報的共犯,一想起這些年他的那些異常舉動此刻都有了解釋,對他也就不用手軟了。

 

  「噯!師姐……你不能這樣忘恩負義的!雖然我也是收了姐夫的好處才做的那些事,但是這不你還不是不滿意嘛……噯?!別打臉啊!!」

 

  最後被「誤傷」的小師弟嚶嚶地跑開了,之前比武的時候被鄭凜敘揍得那一身到現在都疼,姐夫恩將仇報對他這個牽線人又踢又打就算了,為什麼最後連師姐也要摻一腳!他的小俊臉啊!!

 

  於是日子過得十分滋潤,文浣浣日復一日地在鄭宅以及周邊地區作威作福,鄭凜敘對自己兄弟們的控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把昏君兩個字發揮到了極致。

 

  在某一天文浣浣要求到市中心的健身場找人練武後,鄭凜敘終於理解了為什麼武館內眾多男人都很少讓文浣浣出門的原因,果斷的找來一批技術人員,不過兩個月的時間,一間大小適中的武道場就被建在了鄭宅的後

院。

 

  文浣浣高興壞了,當著施工人員的面就跳進鄭凜敘的懷裡狂吻,最後被他拖進房裡操練了一天,在她腰酸背痛地一蹦一蹦進比武場練拳後,鄭凜敘本以為這下該消停了,但是沒幾天文浣浣又開始嚷嚷了。

 

  「我不管!我就要找人來陪我練拳!」文浣浣剛剛洗過身子,身上還沒乾透,她趴在鄭凜敘的背上,水一滴滴地滴在企劃案的紙上,鄭凜敘全然不在意,隨意把合同拋在一邊,伸手摟過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接過毛巾就給她擦。

 

  本來應該靜靜地享受這樣的時候,但是無奈文浣浣是一個不安分的主兒,像貓兒一般賴在鄭凜敘的懷裡,她伸手戳了戳他穿著睡衣的胸膛,硬實地讓手指都有些疼,「我不要整天對著那些死的沙包!找不到人就你陪我練!」

 

  聞言,鄭凜敘勾起唇角,動作不停,卻湊□子在她耳邊哈氣:「嗯?陪你練?」

 

  和他相處久了,文浣浣早就能夠聽明白他那些沒臉沒皮的暗示,伸手狠狠在他腰部扭了一個鈍角,他疼的直吸氣,但是文浣浣卻能感覺到他身下開始……起了反應。

 

  大力地揉了揉她的臀肉,鄭凜敘不懷好意地看著她:「陪你練也可以,不過……你輸了,就一次,嗯?」

 

  他的暗示此刻再清晰明瞭不過。

 

  文浣浣瞇起雙眼。

 

  忽然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間,她猛地脫離了他的懷抱,伸手就是一招擒拿。

 

  本以為他會反應不過來,但是出乎意料的,鄭凜敘卻穩穩地截住了這一招,兩人便扭打了起來。

 

  文浣浣知道他的實力,興奮有餘又不失認真地打,但是無奈鄭凜敘全當情侶之間的情趣,見招拆招,彷彿在逗著炸毛的小貓。

 

  又是一個有力的飛踢,鄭凜敘卻沒有再閃躲,一手穩穩格住了她的腿,右腳技巧性地一掃,便把她壓在了書桌上。

 

  感覺到紙張摩挲在自己身下,硬實的木桌冰涼地讓她全身一顫,鄭凜敘就是此刻壓上來,溫熱的身體瞬間抵消了所有的寒冷。

 

  「四招了,」他彷彿毫不在意地提醒,可是那雙眼分明就是燃著火光的,「你欠我四次……對了,我說的四次,是我的四次喔。」

 

  她的腳被高高抬起架在他的臂彎上,文浣浣不服氣地瞪眼,卻被他底下硬實磨蹭地沒了脾氣。

 

 

第二十三章

 

  空下來的一條腿她便也勾上去環住他的腰,纏地死緊。

 

  這是無聲的挑釁。

 

  而男人,總有那麼一方面是接受不了女人挑釁的,更何況是那方面,也更何況是……她。

 

  鄭凜敘壓上去,手扶著她的腰輕輕一個用力,她整個身體就被完全抬上了寬大的書桌,底下似乎有什麼硌地她有些疼,但是他卻不在意,一手解開她因為剛才動作而半敞的浴袍,脫下她最後一層隱秘,便扶著自己的強悍地進入。

 

  他進的深,而且頻率掌握地極好。時而快得如電動的馬達,抵著她最敏感的一點死命地衝撞,又在她快要達到的時候放慢了速度,綿長而深的佔有,每一次都要盡根沒入,再抵住她最裡面的一點輾磨,逼得她叫出更媚的叫聲。

 

  被她的小嘴咬地後腰一片酥麻,他漸漸沒了剛開始的沉穩,勾起她的雙腿讓它們緊緊纏住自己的腰身,他站著,書桌的高度恰好能讓他盡情索要,只是那書桌再光滑,都終是磨地她極為不舒服,扭動著腰身像蛇一般動,他又是控制不住,脊椎骨整片地麻痺,他又□了幾十下,手壓住她的下腹狠狠地噴了出來。

 

  身下的幾份過千萬的合同在他眼底似乎連紙都不是,有羞人的液體沾濕了紙張,被他隨意地掃到地面。

 

  他的睡衣還凌亂地穿在身上,她身上的浴袍半掉不掉地掛在臂彎中,這種強烈的反差讓她尤為敏感,後背被蹭紅大片,鄭凜敘心疼了,便把她抱起來,身體還緊密相接著,他把她托起來往床的方向走。

 

  不過十幾步的距離,但是他卻故意地每走一步都要撞她不同的敏感地,有時候甚至會在她努力往上縮著身子的時候狠狠把她的腰壓下來,一口氣讓頭部進到最深,最厲害的一次文浣浣都能感覺到他似乎頂進自己的肚子裡。

 

  走到床上的時候她已經洩了身,他抱住她坐下,讓她的手臂繞過頭頂抓住自己的脖頸,然後就這樣把她往上拋,再狠狠往下壓去。

 

  她叫得失了分寸,聽在他耳邊又是別種的催情藥,被她強烈的吸吮住,鄭凜敘覺得快感和全身的血液都似乎在向下衝去,忍不住又是一次釋放。鄭凜敘低吼著昂起頭,感覺到某種「茲茲」聲,快感迅速盈滿全身,彷彿連毛孔都在急切地擴張一般。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持久,而且很容易就脹起,不消一會兒那兒就比剛才還要巨大,塞住她的,因為剛才釋放了兩次而留下的白濁液體充盈住她的小腹,而裡面又有一件壞傢伙在搗弄,獨子脹痛地十分難受。

 

  「肚子…….好疼啊,你出去……」她哀求著,表現著在房事上的柔順,他十分滿意地聽,隨即逼得她說幾句適合此時此刻的閨房話。

 

  「求我,我不是教過你嗎?」他吮著她的耳垂,聲音裡是少有的惡劣。

 

  「嗯……快點射出來啊……我要……你射進我肚子裡……」文浣浣紅著臉,每次他興致一來就會逼她說這些羞死人的話,但是不這樣做的話他肯定能折磨自己到早上,害她最後還是會丟臉地昏倒在他懷裡。

 

  她軟軟的聲音刺激著他的暴虐因子,扳過她的身子從側面動,一下比一下深,隨著她努力夾緊下腹,他更是越來越控制不住力道,把她撞得差點飛了出去,又被他紅著眼拽回來,一來二去,他十分盡性。

 

  總之,某個收了好處的男人到最後不惜讓自己的兄弟犧牲,把他們一個個踢到鄭宅後就果斷回鄭氏處理公務去了。

 

  詹遇宸最倒霉,最近忙得抽不開身,卻還是被老大這個見色忘弟的傢伙推來和嫂子比武!他媽的這能叫比武?!又要就著嫂子的身,又要讓自己不被揍得那麼難看,他可是吃足了苦頭。

 

  首先文浣浣的武術是真的很優秀,太過於讓步會讓她察覺,然後不高興地回去吹幾句枕邊語,他恐怕會被發配到邊疆。但是如果真的動真格,是不會吹虧沒錯,但若一不小心擦到了大哥的心肝寶貝兒哪怕一丁點,大哥不用說也會先找他開刀,讓他連被發配的資格都剝奪。

 

  所以權衡再三,詹遇宸也只能欲哭無淚地拉著蕭桓一起共患難了,老四那傢伙太冷又太陰險,難保他不會一個不耐煩解決了嫂子然後把責任都推在他們身上,殺人越貨再栽贓嫁禍,這樣缺德的事情可是老四的拿手好戲。

 

  紀若白最近和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娃玩起了躲藏遊戲,某一天他殺氣騰騰地殺到鄭宅,保鏢們欲要攔都被他一個眼神看得幾欲要結冰。

 

  砰的一聲,練武場的門被粗魯地打開。

 

  「蕭、桓!」紀若白一字一頓,聲音和眼神都是冷到了極點。

 

  蕭桓本來坐在一邊笑看著詹遇宸被文浣浣一頓胖揍,一張俊臉被湊得鼻青臉腫的模樣著實是可笑,堂堂叱吒黑道風靡紅塵中片葉不沾身的詹二少,此刻被自家大嫂揍得像條狗。

 

  被紀若白這樣冷冰冰地一喚,蕭桓嚇得身子都抖了抖,因為紀若白的話裡明顯是含了怒意的。

 

  平常冰山腹黑的紀若白已經足夠可怕了,如今怒髮衝冠,怕是一定要找個人晦氣。

 

  紀若白疾步走到蕭桓面前,提起他的領子就站了起來,文浣浣好奇地停下手,詹遇宸忙狗爬式地滾到紀若白的腳下,哇哇哀嚎。

 

  「老四!!救命啊!!謀殺親兄啊!」詹遇宸捂著手上幾乎要被她摔折的傷處,一手緊緊拽住紀若白的褲管嗷嗷大叫,其語氣之可悲簡直讓紀若白……不能不視若無睹,「老四!我幫你對付秦家!我去!只要你不丟下我!嫂子簡直是公報私仇啊!你看我帥的石破天驚的臉……」

 

  紀若白嫌惡地伸腿踹開他,詹遇宸不察捂著肚子摔出老遠,淚眼汪汪地喊:「老四……」

 

  「第一,我和你不是親生兄弟;第二,」他眼睛冰冷地一瞇,眼中的寒意嚇得詹遇宸再也不敢動了,「我會把『公報私仇』四個字如實向大哥匯報,二哥,你繼續。」

 

  說罷提著蕭桓就往外走。

 

  只剩下詹遇宸一個人瑟瑟發抖,身後文浣浣笑著走上來,一副過來人的模樣拍拍他的頭,頓時他就像一隻找到了希望的狗,抖著嘴唇道:「呵呵,嫂子……」

 

  「乖,打著打著,也會習慣的。」她笑得和藹可親,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極有殺傷力。

 

  難得有了機會,文浣浣之前早就因為徐顏夕的事情對詹遇宸十分看不上眼,這下子名正言順,她便天天逮著這個放蕩子弟來這裡陪自己操練。

 

  雖然別人的私事自己插不上手,但是教訓負心漢文浣浣自認還是很有動力的,對於詹遇宸這樣的見人就上的種馬,文浣浣深感不屑。

 

  也不知道顏夕是瞎了哪對狗眼,嘖嘖有聲,她低喝道:「起來!」

 

  詹遇宸忙爬起來。

 

  「開始!」

 

  「嫂子……這次能不能不要打臉啊……」

 

  彭彭彭!!

 

  「啊嗚!!」他要辭職!

 

  C市還是一如既往的不平靜,拋開C市最大的政治家葉家不談,最近因為一筆涉嫌官商勾結和跨國行賄的貪污案被放上了風頭浪尖,所有企業都岌岌可危,卻惟獨鄭氏不動聲色,以不變應萬變。

 

  其實這筆案子和鄭氏的關係說大也不大,但說小,卻不能說絲毫不受影響。

 

  言厲一從上面接到消息就以秘密渠道把這個信息發給了鄭凜敘,一來考慮到言厲身份的特殊,部隊的兵是不能從事商業活動的,如果被上級發現,後果也很麻煩,所以言厲只能作為信息來源方,而不能正式參與這件事的處理。

 

  詹遇宸被鄭凜敘派遣到意大利,利用當地他和詹遇宸的黑道關係試圖與更高層協商。政場如商場,沒有所謂的清廉端正,再清廉的官,也終會有自己的弱點,這點詹遇宸是再瞭解不過了。

 

  不過三天雷霆萬鈞,離了文浣浣的壓搾暴打,詹遇宸心情出乎意料地好,工作效率也出奇的快。只不過三天,他便掌握了三成有關涉嫌官員的小辮子,這下子局勢才算穩定了下來。

 

  FBI也曾試圖調查鄭氏,但是鄭凜敘身後有個背景雄厚的鄭家,其下的詹遇宸、蕭桓、紀若白和言厲更是世界各地甚至於國際上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牽一髮而動全身,沒有人願意先拉動這個環扣,畢竟當他們五個男人聚集在一起,C市雖不至於兵荒馬亂,但也足以讓所有人人心惶惶。

 

  鄭凜敘卻似乎沒有受什麼影響,鄭氏的內部高級機密都是他們五個親自經手的,碰過的不會超過一個,所以他每天照常上下班,偶爾還帶著文浣浣出入一些高級會所,小日子過得舒心又愜意。

 

  文浣浣還是和徐顏夕兩個人一起狼狽為奸地打理著咖啡屋,也不知道徐顏夕和詹遇宸是怎麼談的,總之這段時間,徐顏夕絕口不提姓詹的一個字,文浣浣不是八卦的人,自然就沒有再繞進這個話題裡去。

 

  雖然徐顏夕受過鄭凜敘的囑托沒有把鄭氏涉嫌這筆大案子的事情告訴文浣浣,但是咖啡店畢竟人多口雜,文浣浣再遲鈍,也多多少少能聽說一些,畢竟最近的C市股價是搖擺不定,很多人都臉色鬱鬱,氣氛暗沉。

 

 

第二十四章

 

  文浣浣想,鄭凜敘沒有告訴她,就是意味著這件事情他能夠解決,那麼既然他不想她知道,那麼她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和徐顏夕在店裡磕了一上午的牙,文浣浣才起身告辭。

 

  推開玻璃門,鈴鐺被門的動靜帶動響起一陣清脆悅耳的響聲。

 

  忽然,眼角掃過馬路對面幾個高大的男人,文浣浣眼睛迅速轉開,似乎沒有留意,但是下一秒身體卻往咖啡廳旁邊的巷子拐去。

 

  文浣浣已經觀察了好多天,起初以為不過是自己多疑,但是武者的警惕和那些男人鬼鬼祟祟的舉動讓文浣浣本能地認為那些人都絕非善類,今天恰逢天氣好,鄭凜敘又不在,她自然要消磨消磨時間。

 

  穿著一身黑的男人們見此便不禁面面相覷,頓時像回過神來般衝過了馬路,掏出手機不知道給誰打電話,語氣匆忙。

 

  當六個男人衝進昏暗的巷口時,文浣浣捏著拳頭走了出來。

 

  彭彭彭膨!

 

  電話那頭的男人聽到手機落地的聲音,不禁蹙眉,心底下卻彷彿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麼事。

 

  沉默著,終於在一陣哀嚎聲後,電話被拾起。

 

  「你是誰?是你派人跟蹤我的?」

 

  電話那頭的女人洋洋得意地問。

 

  男人扶額。

 

  低歎一聲:「是我。」

 

  「……」

 

  鄭氏頂樓辦公室,氣氛陰沉,適合嚴刑逼供。

 

  文浣浣居高臨下地坐在辦公桌上,翹著二郎腿,冷眼看著身居其下的鄭凜敘,一副欲要逼供的模樣。

 

  鄭凜敘摸摸鼻樑,不為所動,眼神專注地看著手中的文件,只是那看不見的嘴角卻悄然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

 

  想不到他家小辣椒那麼厲害,五個大男人,專業保鏢,不過十分鐘的時間就被她全部撂倒在地。

 

  瞪了自家男人的後腦勺半響,文浣浣瞪不下去了,揉揉發疼的眼睛,這時鄭凜敘才合起合同把她從桌上攬下來,抱在自己的懷裡。

 

  「喂!」文浣浣氣急敗壞地吼。

 

  「嗯?」他埋首在她的發中,半年的時間,她的頭髮長了點,洋洋灑灑地披在肩上,但是被削得很薄的發卻帶著一股犀利的味道。

 

  如她的人,乾淨利落。

 

  他的聲音帶著某種貓科動物的懶散,文浣浣一聽氣就消了一半,悶悶地把身體窩在他的懷裡不吱聲。

 

  「生氣了?」鄭凜敘笑歎,用手掌扳過她的臉細細摩挲著她圓潤的下巴,「我的人都被你教訓了,你還生氣呢?」

 

  「他們活該!」文浣浣翻了一個白眼。

 

  「夫人恕罪。」鄭凜敘狀似誇張地求饒,逗得文浣浣一絲怨氣也沒有了。

 

  「最近是不是有麻煩?」不然他不會暗地裡派人來保護她。

 

  「不算是,」鄭凜敘啄了一口她的唇,安撫道,「只是安全起見。那些傢伙被我逼急了,竟然妄想動我的人,現在還不是時候教訓他們。」

 

  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文浣浣奇道:「你想幹什麼?」

 

  鄭凜敘看她一臉不置可否,便笑了,但是那笑很深,眼角中帶著薄薄的冷,「抽他們的筋,放他們的血,把他們那妄想動你歪腦筋的頭砍下來……」

 

  他故意湊到她耳邊說著陰冷的話,牙齒磕住她細嫩的耳後嫩肉,咬住,用舌頭在其間掃蕩,文浣浣惱他的不正經,雙手固定他的俊龐,他便低笑著順勢把額頭靠在她的額上。

 

  「誰都不可以,」他忽然道。

 

  「嗯?」

 

  「都不行,」他眼眸沒了笑意,只剩下一派殺意,但是看著她的眸,卻蘊藏著最深的寵愛與憐惜,「你是連我都不敢欺負的人,他們以為他們是誰,歪腦筋都敢動在你身上?」

 

  文浣浣撲哧一聲笑出來。

 

  她柔軟的唇印在他的鼻樑上,帶來一陣濕潤的觸覺:「你這個暴君!」

 

  「我甘之如飴。」他淺笑溫軟,把她拖住用吻封住那些能讓他失了理智的笑語,「如果我真的算是君王,那麼為了你,江山我都願意拋去千座萬座。」

 

  她被他吻得哼哼,騎在他的腿上,隨想是埋怨,但是眼神裡又分明是愉悅的,「我可不想當暴君的寵妃,我是要當皇后的!」

 

  「朕的後宮本來就只有你一個人。」

 

  「難說。」

 

  「那……你檢驗檢驗?」

 

  「臭流氓!」

 

  在辦公室的一場激戰後,文浣浣被鄭凜敘抱著去了浴室,簡單為彼此洗好,他便讓司機先送她回去,被她抗議了幾句,他直吻到她喘不過氣來,她才惱羞成怒地跺跺腳走了。

 

  司機和幾個保鏢們忙跟了上去。

 

  鄭凜敘笑得愉悅,直到官聖奚進來的時候,他才收起那抹太過於燦爛的笑。

 

  官聖奚斂眸,假裝看不到鄭凜敘剛才的笑容,待他走到辦公椅上坐下的時候,他又恢復成那個冷靜,沉著的鄭凜敘。

 

  這個,本該是他最真的模樣,官聖奚想。

 

  但是不然,因為如果凡是見到鄭凜敘和文浣浣在一起的場景的人,都會知道,真正的鄭凜敘,在文浣浣的身邊,是文浣浣眼中那個把她寵到極致,而又無所不能的男人。

 

  苦澀地抿唇,官聖奚的語氣沒有絲毫情愫地遞過去幾分文件,分門別類地放在辦公桌上,這些都是鄭凜敘派人調查的貪污官員的腐敗記錄,以及他們鄭氏與之往來的所有交易記錄。

 

  能夠把資料放在這裡的,除了那個給他們調查資料的人,那些提供這些的人都已經是下了地獄的,鄭凜敘輕描淡寫地瞄了瞄,把所有關於鄭氏有害的資金記錄都扔進了碎紙機。

 

  「把剩下的資料匿名送到葉家去,」鄭凜敘的聲音極冷,跟了他那麼多些年,官聖奚見他從來都是談笑風生,慵懶中殺伐決斷,很少見過他會把那麼強烈的殺意表現出來,只怕那些白癡是真的被上面逼得急了,竟然想拿文浣浣的性命去威脅鄭氏幫他們。

 

  千錯萬錯,錯在他們選錯了人。

 

  整個C市都知道,文浣浣,如今是被貼上了鄭氏標籤的人,她身後代表的,是一個鄭凜敘,外加一個鄭家和鄭氏。

 

  那些鄭凜敘賦予她的寵愛,讓她成為眾矢之的,卻也讓她變得無人能惹。

 

  官聖奚知道,只要這份資料送了出去,那麼無論是誰,都無法安然而退,更何況鄭凜敘已經私下把意大利的人調了些過來,只要他們敢有動作,他勢必不會放過。

 

  「是,」官聖奚斂眸,拿起了資料,見到鄭凜敘冰冷的背影,不禁恍惚。

 

  原來,真的是不管多麼強大的人,都始終會有弱點。

 

  起初,官聖奚以為鄭凜敘是無往而不勝的。

 

  但是原來,他的無往不勝是在外表,一旦觸碰到那個笑得明媚的女子,就會煙消雲散。

 

  鄭凜敘轉頭,見到的則是他這個冷靜自持的特助迷茫的表情。

 

  「怎麼了?」他好笑地勾起唇。

 

  官聖奚回過神,觸及到他興味的眼神,忙掩住自己的心跳低下頭去,以免洩露自己壓抑了幾年的情緒。

 

  「是的,還有一件事……」

 

  冷靜下來後,官聖奚這才想起一件事,臉色變得有些難以捉摸,他抽出一份資料放在了鄭凜敘面前,而鄭凜敘在看到紙上所述後,眼色慢慢沉了下去……

 

  俄羅斯的天空十分澄澈。

 

  這裡有大面積的森林,國土面積龐大,眼光所及之處都是黑茫茫一片,但是卻隱約能夠看到不遠處樹木的輪廓。

 

  凌君炎坐在陽台上,風凌冽地吹過,他僅穿著一件米白色立領毛衣,在一片黑色中顯得無比顯眼和突兀。

 

  他的手握著畫筆,在紋路美好的紙上作畫,黑夜的輪廓在他的手上從冰冷變得溫熱。

 

  最近俄羅斯亂的很,到處都有傳來恐怖分子襲擊大使館和周邊地區的消息,俄羅斯警方紛紛出動,卻奈何不了那些看似散亂,但是卻井然有序的恐怖組織一分半點。

 

  凌君炎忽然頓住筆。

 

  他想起了那個緊鄰的國度,那個……她。

 

  不,不是想起,因為她無時不刻不在自己心上。

 

  關於中國那邊的消息,他不去打聽,也不願去聽,他甚至自私地不想知道她因為別的男人而過的很好。他知道的,從小時候開始,他就知道那個看起來淡然的少年對自己的師妹抱著什麼樣的心思。

 

  少年時的鄭凜敘因為身份特殊,所以時常只能秘密在竹林裡訓練,甚至過了很多年,還是有很多人不知道他也是姥爺的入室弟子之一,他也是,從小姥爺就沒把他當做外人,所以他是他們的兒子,也是她的哥哥。

 

  兄長,這個詞溫暖了他小半輩子,卻也讓他差點在這兩個字中痛苦地幾乎倒地不起。

 

  小時候她經常來竹林給自己送飯,那個時候他覺得自己是幸福的,有她,有她的愛,即便那不是愛情。

 

  當他每次心滿意足地看著那個嬌俏的身影蹦躂著離去,他走進竹林,都能看見那個叫做鄭凜敘的少年,眼睛直直地看著那個身影消失的方向,眼神接近熾熱。

 

  還是到了懂得自己心的年齡,凌君炎才知道,那種眼神,叫做至死方休。

 

  他驚詫於鄭凜敘動情之早,他甚至不知道他們是怎樣相識的,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那個甜美的人兒被別的男人看中,然後被偷偷地一點一點收納在眼底珍藏。

 

 

第二十五章

 

  那些,本都是他一個人的權力。

 

  凌君炎看向明顯沒有之前利落的線條,輕輕歎了一口氣。

 

  「你,過的還好嗎?」少了他,她會不會覺得一丁點的寂寞?

 

  凌君炎低頭苦笑。

 

  她只怕,是連這裡發生什麼事都還不知道吧?那個男人,把她保護地那麼好,恨不得把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都擺在她的眼前,見不得她一點的皺眉和悲傷。

 

  忽然,一聲尖銳的哭喊劃破天空,幾乎同時,炮火和煙霧彈的聲音響徹了他們的小區。

 

  凌君炎是住在他們公司給安排的俄羅斯大學區裡,凝視著不遠處的火光,凌君炎的眉頭蹙緊。

 

  恐怖分子竟然攻到大學城區裡來了。

 

  又是不斷的尖叫,刺耳非常。

 

  凌君炎抿唇,透出一股肅殺之意,終於,在聽到樓下那些熟悉的尖喊中,他打開了門,警惕地下樓去……

 

  C市近一個月內出現了一次大洗牌。

 

  無聲無息地,卻又震驚了整個商政界。

 

  葉家在收到匿名資料後以雷霆萬鈞的手段在C市開始了整頓,葉家的女兒葉辛越是當年埋汰了鄭氏五少的罪魁禍首,如今和言厲保持著不溫不火的關係相處,鄭凜敘只是偶爾提了提,那個聰明的女人就懂得該如何與父親吹枕邊風。

 

  商界人人自危,因為不管是誰,都或多或少地與這件事情有著關係,如果真的是上面的人查下來,他們全都要完蛋。

 

  鄭凜敘就這樣輕輕巧巧地來了一招借刀殺人,就把那些明裡暗裡得罪鄭氏的企業滅了個乾淨,詹遇宸坐在總裁辦公室裡,看著一起起報道嘖嘖有聲。

 

  「大哥這次可是下狠手了,連老五都說最近軍區大院裡氣氛緊張得很,估摸著那邊也有幾個不懂事的,現在這會兒正心虛著呢,生怕被人查出個作風問題,被摘了肩膀上的幾顆星星。」詹遇宸看著正坐在沙發上和文浣浣膩歪的自家大哥,打趣道。

 

  文浣浣光明正大地坐在鄭凜敘的大腿上,和鄭氏四位老總相處了快一年了,對於詹遇宸偶爾的犯賤文浣浣一向持鄙視態度,這會兒她瞄了詹二少一眼,懶洋洋地道:「警察不辦案,白吃人民大米飯,他們活該。」

 

  文浣浣如今對待黑道的做事方式已經看開了些,鄭凜敘用自己的方式告訴了她,在這裡無不存在著許多不公平公正的事情,她平常總想維護的那些正義,相比起內在的腐敗,簡直不值一提。

 

  有很多事,白道做不成的,只有往黑路上走才能走得通,才能有盡頭。

 

  這就是為什麼C市的中央放任鄭氏的原因,先不說鄭凜敘的根基在C市難以撼動,更因為鄭氏是C市的中心樞紐,黑白兩道得以在其中平衡,而且鄭凜敘除卻背後的那些黑道背景,在C市也算是一個良好的社會公民。

 

  聞言,蕭桓吹了一記口哨:「嫂子,你都被大哥同流合污了,看以前咱嫂子多麼正義女超人啊,這不都還沒嫁呢就隨雞了!」

 

  「這不!哪像你蕭大少啊,本來也有人隨的,這不都棄暗投明去了嗎?相比起她,我還是屬於沒腦子的。」文浣浣輕笑,牙尖嘴利地回。

 

  蕭桓想不到文浣浣竟然那麼光明正大地踩他的痛點,臉色一沉,頓時咬牙切齒。

 

  被感染黑化的女人最不可愛了!

 

  「想棄暗投明都沒機會了恐怕,」詹遇宸笑著看著鄭凜敘,他正慵懶地靠在沙發椅上撥弄著文浣浣的頭髮,一副由得他們去鬥嘴的模樣,聞言抬頭瞧了瞧詹遇宸,詹遇宸笑得更狐狸了,「大哥都包下市中央整層頂樓了,這會兒大嫂是不想嫁也不行了。」

 

  文浣浣樂了,這件事最近被傳的滿城皆知,就她一個當事人看也沒看過。

 

  「整層樓?」文浣浣笑著問鄭凜敘。

 

  鄭凜敘無奈且寵溺地點頭,

 

  文浣浣歡呼一聲抱住他,像貓一樣地蹭。

 

  鄭凜敘想到那天的計劃,嘴角不禁柔和了下來,手指梳著她的發,手臂卻漸漸收緊,看得週遭群眾牙拚命的發酸,一個接一個地說受不住。

 

  紀若白冷眼望著他們幾個在賣弄,低下頭,不語。

 

  回到鄭宅,文浣浣心情好親自下廚,鄭凜敘遣退了下人就站在廚房門口倚著,看著自家小女人忙前忙後地張羅。

 

  武館有規矩從小到大輪流安排膳食,所以文浣浣的手藝不差,而且以前都是她負責給師兄送飯,所以對於一些主食還是頗有研究的。鄭凜敘看著她像模像樣地切菜,不禁想起小時候,他總是站在竹林後面,看著那隻小辣椒嬌笑著給凌君炎送飯的場景。

 

  物是人非,當年,他嫉妒凌君炎,自己只能近乎貪婪地隔著一道薄薄的竹林,看著心中早已認定的人;而如今,是那個男人遠在他國,自己則能夠在這一室之地,享受她給的溫暖。

 

  晚餐從簡,飯後甜點,一向是鄭凜敘的準則,但是今天見他細嚼慢咽,文浣浣覺得挺詫異的。

 

  兩人坐在長桌上,文浣浣的位置被安排在鄭凜敘的身邊,鄭凜敘時不時給她夾菜,感覺就像結婚數十年的老夫老妻般,怡然自得。

 

  最後還是他抱著她在洗碗台前,他圈著她,兩個人四隻手地洗碗,偶爾指節相碰,他們便相視而笑,她十分頑皮地把泡沫蹭到他的臉上,蘋果味道的洗潔精甜蜜地充盈著這親密的間隔,他也不惱,一反常態地沒有嫌棄,反而還低頭把臉上的泡沫蹭她滿臉都是。

 

  文浣浣洗完澡出來,鄭凜敘前腳剛進浴室,她就跳上床拿起自己的新手機來把玩。

 

  這個手機是半個月前鄭凜敘送給她的,一款精細的觸屏手機,看起來和他的那只似乎是情侶機,嬌俏可愛。翻開通訊錄,裡面依然只有鄭凜敘一個人的號碼,據說這個是某人強烈要求之下得到的正當權利。

 

  文浣浣一張張翻著手機上自己偷拍的或者兩人一起拍的照片,其中有一張光線處理地十分好——早晨的日光朦朦朧朧地照進大床上,純白色的床單,□的男女,她裸著香肩睜開一隻眼靠在他的胸前,被他緊緊抱住不留一絲空隙,光線從右上方射進來,映著他清淺柔和的嘴角,一切彷彿是新生。

 

  這張照片不是文浣浣拍的,恐怕是裡面那個悶騷的男人趁著自己半睡半醒之間按下的快門鍵,照片只找到他的嘴角,倒是她的模樣都映在了屏幕上,甜美酣然的睡相,毫無防備地,但是文浣浣最喜歡的,卻是那一抹他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寵溺。

 

  把它設做手機屏幕,下一秒,一隻大手把手機抽過去,文浣浣紅著臉轉身,卻被他一手壓住肩膀動彈不得。

 

  鄭凜敘挑眉看著新換的手機屏幕,和她一臉羞憤欲死的表情,頓時低笑。

 

  眉宇間滿盛笑意。

 

  文浣浣惱了,一出手就要沒個分寸,鄭凜敘只能邊護著手機和她邊和她周旋。

 

  雙腿在一個回合中壓制住她,鄭凜敘把手機甩到大床的另一邊,笑著用嘴唇啄上她細嫩溫軟的白頸道:「不知羞,嗯?」

 

  文浣浣怒地大罵,卻聽起來嬌滴滴地,完全沒有絲毫憤怒的跡象,鄭凜敘的手從睡裙的底下探進去,然後一手撐在她的腰側,慢慢捲起真絲睡裙。

 

  宛如蠶褪繭一般,白嫩的肌膚慢慢暴露在空氣中,是要讓他的眸一再地深下去。

 

  「我們再拍幾張……」鄭凜敘把她一把舉起來讓她坐在自己身上,手指探下去,是要品嚐她極致的甜美,「這次……可以毫不遮掩的。」

 

  「你混蛋!」文浣浣被睡裙束住雙手,只能攀附在他身上,感覺到他的硬實抵住自己,她顫的更厲害,卻分不清楚是抗拒還是渴望。

 

  明明他那麼可惡,但是她卻……討厭不起來。

 

  他握住她的腰,帶她往下坐,慢慢容納他的全部。

 

  當完全充盈的時候,他們同時發出一聲喟歎,那是生命之中被佔有的感覺,只有愛的人才會懂。

 

  再也壓抑不住力道,以往強大的理智與自制力在她面前總能消失的無影無蹤,他抬高她一隻腿讓她放得更開,動作更加蠻橫。

 

  她夾著他很快釋放出來,身體抖動地連內在都有頻率地緊縮,差點要讓他棄械投降。

 

  稍稍平復了些,鄭凜敘的手越過半張床拿過一盒杜蕾斯,挑眉一看正是她生日那晚徐顏夕送的那盒收藏版,文浣浣緩過勁來看他似笑非笑地拿著包裝紙壞壞地笑,不由哀嚎了一聲。

 

  「乖,幫我戴。」他抽出來,用牙齒咬開包裝紙交給她。

 

  已經習慣了他的惡趣味,文浣浣知道如果她不願他是不會放過她了,只能咬著下唇,怯怯地抓住,感覺到手間一抖,她的心跳更快。

 

  「珍藏版呢,不用可惜了。」鄭凜敘的肌肉僨張著,平常西裝革履的看不出什麼,但是底下一身肌肉完美地能勾住所有女人的心神,此刻似乎緊繃到了極點,在她動作完畢後,他一把壓過她的背,緊實的胸膛貼近她柔滑的背部曲線,從身後進入。

 

 

第二十六章

 

  螺旋的紋路讓她更受刺激,縮地更緊,空氣中那一下重過一下的啪啪啪聲混雜著曖昧的水聲,讓鄭凜敘猩紅著眼,速度不受抑制地加快,手同時愛撫著上下抖動的軟雪,一手掌控擠出曖昧的形狀。

 

  「寶貝……夾緊我,」他在她耳畔低吼,每次喉結貼近她的軟肉勢必要讓她迎來一波波的衝擊,他每一下粗喘都是他落下的重點,讓她差點招架不住,到最後身體自發地夾著,但是已經連呻吟都做不了,只能無力地張著嘴換著短促的呼吸。

 

  在她頻繁的縮弄下,鄭凜敘緊蹙眉頭,把她緊緊箍在自己的懷裡,往死裡拱了幾十下,脊椎骨一片酥麻,頓時僵住抖了起來。

 

  拔出重重的套子,他看著她半昏睡過去的睡顏,失笑。

 

  原來他也會暴躁的時候。

 

  想起那天官聖奚遞給自己的資料,鄭凜敘思忖片刻,還是沒有和她說。

 

  在那日之前,他不想有任何的意外發生。

 

  「睡吧。」鄭凜敘吻了下她的額頭,靠著她一起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文浣浣還是按照生物鐘準時起床,背部和下面一陣的疼痛,她邊嘶嘶地吸氣坐起來,還把那個把她弄成這模樣的罪魁禍首罵了個遍,才拿起手機,不禁一愣。

 

  手機屏幕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換的,熟睡的她,帶著饜足的紅暈的臉安詳地靠著一具胸膛入睡。這張的她露出了半個酥胸,上面一道道痕跡明眼人一眼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不知羞!咬牙切齒片刻,但文浣浣還是把手機放回原位,沒有更換。

 

  呵,那個男人啊!

 

  砰!砰!

 

  鄭家後面的武館中,一下下沉悶的擊打聲響徹空曠的空間,文浣浣一身雪白色,站在高級木材做的地板上做著一個個漂亮的後旋踢和出拳的動作。

 

  今天循例是蕭桓陪同,女王心情似乎因為明天的訂婚宴而變得十分晴朗,他這個陪練的自然也就舒服些。

 

  不是蕭桓那麼乖乖地願意來這裡當沙包,而是大哥發話了,在明天訂婚宴前要防止嫂子出家門聽到一些不好的傳聞,蕭桓想起那個他們正在秘密張羅的訂婚宴,再想如果被文浣浣知道那件事,他們要怎麼死。

 

  吞了吞口水,冷不防地文浣浣眼神一瞇,尋到他下腹的空隙就一個犀利的側攻,蕭桓嚇出了一身冷汗狼狽地躲過,躍開三四步的距離,苦笑著看著自得的文浣浣道:「嫂子,不帶這麼陰的吧?我家可就我一個獨子。」

 

  「習武之人,最忌三心二意。」文浣浣也累了,練了兩個多鐘頭沒停過,也難為蕭桓堂堂一個鄭氏總經理,還要用一個下午陪自己胡鬧。

 

  拿過一旁的汗巾文浣浣擦著汗濕的脖頸,蕭桓見狀,心歎終於可以喘口氣了,一心二用他也很累好不好?!

 

  一旁的手機忽然響起,蕭桓看見了,眼角一挑,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但是他還沒把手機按掉,文浣浣已經看見了。

 

  疑惑地看了看蕭桓乾笑的模樣,文浣浣也著實覺得最近他們都太閒了,不對勁的感覺似乎又湧了上來,不給自己思考的時間,文浣浣拿起電話。

 

  在文浣浣按下接聽鍵的那會兒蕭桓已經一身冷汗了,坑弟啊!大哥不是說那電話調了來電阻隔功能嗎?但是他嫂子這漸漸沉下去的臉色是怎麼回事?!

 

  文浣浣的汗水還在流,明明很熱,但是心卻一點點地涼下去。

 

  俄羅斯,師兄,失蹤半個月……

 

  牙根一咬,文浣浣看也不看蕭桓已經溜到門口的身影,怒吼道:「站住!給我說清楚!」

 

  蕭桓看著文浣浣滿身的怒氣,尷尬地站在一旁。

 

  文浣浣想起了那天師兄在機場離開的背影。

 

  那麼寂寞,卻又那麼溫暖地……可是她卻?

 

  失蹤半個月,她竟然毫不知情!要不就是所有人都不知道,要不就是所有的人都知道,唯獨她!

 

  手機裡小師弟著急的聲音她聽不清,捏著手機的手緩慢收緊,心臟疼痛。

 

  那是她的哥哥啊!

 

  忽然有一刻,文浣浣覺得很可怕,那個人的保護,毫無保留地,卻也同時為她的人生做著抉擇!

 

  「嫂子,你……」

 

  蕭桓心知不妙,但是現在文浣浣一看就是氣在當頭上,他也不敢妄拔虎鬚。

 

  「送我回武館!」文浣浣衣服都沒有換,逕直走出去,蕭桓聽到她冰冷的聲音頓時頭皮發麻,他們似乎都忘記了,她可是整個文家甚至整個義武同門寵著護著的公主,她不是外面那些單純被保護就能忘記自己的主張的女人。

 

  大哥,這下子完蛋了!

 

  幾乎是飛車前往,看著文浣浣走進武館,蕭桓才敢拿出手機抖著手給大哥撥電話。

 

  文浣浣從姥爺和一眾師兄弟面前得到了近大半個月的消息。

 

  俄羅斯的□,師兄住的宿舍大樓被搗攪一空,如今半個月不知去向,俄羅斯警方正在全面搜捕犯罪分子。可是在今日,恐怖分子發出了人質宣言,雖然沒有公佈人質的名單,但是凌君炎在其中的可能性最大,所以小師弟才背著師傅們甚至鄭凜敘,冒險給文浣浣打了那個電話。

 

  文浣浣抿唇,表情一臉肅殺。

 

  她不怨自家人為何要瞞著她,錯就錯在她實在太容易滿足於現狀,竟然連他們都冷落了。

 

  看著他們一雙雙怯怯地看著自己的眼,文浣浣忽然覺得……愧疚。

 

  握緊拳頭,文浣浣深吸一口氣,厲聲道:「我要去!」

 

  「不要胡鬧!」文啟雄低喝,眉頭攥緊。

 

  「師兄生死不明,我不能不管!」文浣浣看著父親,堅定地沒有任何一絲膽怯,「我會先去俄羅斯大使館那邊探聽消息,如果師兄真的被當成人質,我會全力協助大使館營救人質。」

 

  「你以為那是兒戲嗎?!那是恐怖襲擊不是單純的比武!」文啟雄放冷了聲音,「你以為鄭凜敘讓我們瞞著你的目的是什麼?!就是怕你像現在這樣衝動做事!那些恐怖分子連俄羅斯警方都不怕,就你一個槍都握不穩的能和他們對抗?!」

 

  文啟雄也是急了,他知道自己的女兒是什麼性格,如果她說出口,就是已經下定了決心要去。

 

  聽到鄭凜敘的名字,文浣浣心底一痛。

 

  掌心被指甲掐的極痛,而那些痛能讓她更加堅定,不至於喪失理智。

 

  「這方面你們不用擔心,我既然能說去,我就有把握保護自己,爸,」文浣浣的聲音抖了抖,「那是我的哥哥,不僅是師兄,而且還是我重要的人,你們瞞著我,如果他真的出了事,你們真的認為我會一直這樣快樂下去嗎?」

 

  「那你要去嗎?」

 

  門口,一聲壓抑的,接近憤怒的低沉聲音響起。

 

  文浣浣身子一僵,沒有回頭。

 

  只能感覺到那散發著野獸氣息的身影慢慢靠近,最終停在她的身後。

 

  不消回頭她就能感覺到他暴戾的憤怒,因為他從沒有對自己散發過這樣的氣場。

 

  「是,我要去。」文浣浣還未回頭,一隻大手把她的臉扶過來,力道有些大,讓她不自覺皺起眉頭。

 

  鄭凜敘面無表情。

 

  他的眸底似乎在醞釀著一股風暴。

 

  在進門前聽到她字字鏗鏘——重要的人、那個人,她說他是她重要的人。

 

  她竟然真的說出口了。

 

  「我不准。」鄭凜敘張口只有三個字,卻帶著他從未向她表現出來的冷厲,和決斷。

 

  「你不幫我,我會去找顏夕,她會幫我。」文浣浣感覺到下巴的力道倏地縮緊,卻不反抗,冰冷地回視,「我不怪你,我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這件事你可以不參與,我不要求你。」

 

  「哦?」鄭凜敘怒極反笑,他蹲□子,在她面前還是高出了許多,「不參與?不要求?那你知不知道只要我動動手指,徐家會跨,徐顏夕會跨。只要我不准,放眼全國,都不會有人敢幫你。」

 

  文啟雄皺眉,他知道鄭凜敘是關心則亂:「凜敘,好好說話!」

 

  姥爺卻攔住了他,看著鄭凜敘隱含怒氣的身影,搖搖頭。

 

  「跟我回去。」奪回理智,鄭凜敘的怒氣淡了些,可是說出來的話卻不容許別人拒絕。知道自己剛才的語氣重了些,鄭凜敘牽著她的手,想要拉她站起來。

 

  「如果你是只想要一個能被你寵著就夠的女人,就不應該選我。」文浣浣的眼眶有些乾澀,他的怒氣夾雜著她的心痛,像刀尖一般犀利。

 

  「我永遠不可能只做被你圈養在居室的女人,我有我的家人,我有我的責任,」文浣浣看著鄭凜敘眼底最後一絲柔光都散去,心中疼痛難忍,「你以為他們為什麼到最後還是要冒著得罪你的危險打電話給我?因為我是這座武館的大師姐!我是文家的女兒!我是到危急關頭第一個要站出來的人!你看看他們!在他們心急難耐的時候我在做什麼?我在你的懷裡恬然安睡,無憂無慮!我為什麼不管?憑什麼不管?那個深陷危機的是我的哥哥!是我重要的人!」

 

  「所以,你一定要去?」鄭凜敘看著她蒼白的小臉,只覺得內心比她蒼白數百倍,「俄羅斯那邊的消息我本來打算穩定好再告訴你,那邊的黑手黨的局勢我現在都插足不得,憑你,憑一個徐家,憑俄羅斯那邊的警察?你以為你們能做什麼?」

 

  「所以我說你可以不必參與。」文浣浣哆嗦著嘴唇,「即便是我一個人,我也要去。」

 

  「他就那麼重要?讓你多等一日都不肯?」

 

  「……是。」

 

  「呵……」

 

  鄭凜敘忽然輕笑。

 

  笑容裡帶著太多危險的成分。

 

  他一把攬起她,手勁之大讓她踉蹌數步,最後被他擒在懷中。

 

  「你幹什麼?!」文浣浣掙扎著,卻逃不出他的臂彎,他緊繃的肌肉硬實地壓住她,文浣浣只覺心慌。

 

  文啟雄終於站起來,但是卻被一旁的官聖奚攔住,他的模樣畢恭畢敬,但是卻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文先生留步。」

 

  最終,文啟雄還是低歎一聲,沒有再追過去。

 

  為什麼不說呢?其實鄭凜敘早在半個多月前得到消息就開始部署營救計劃,甚至動用了鄭家私下的一批武裝隊,那支武裝隊據說是由鄭氏五少親自培訓,以特種兵訓練的方式培養出來的一批尖兵,只是如今時機未成熟,他才遲遲不動。

 

  關心則亂。

 

  一路上風馳電掣,文浣浣被他一隻手壓在副駕駛座上,逃脫不得。

 

  他緊繃的下頷線,犀利的眉眼,文浣浣從未見過他那麼生氣,隱隱心底有著慌張。

 

  把車駛進鄭宅大院,幾乎要把車頭開進大廳,他直接拉過她從駕駛位那邊下車,不顧管家慌張的叫喚,冷聲道:「出去。」

 

  管家與下人們面面相覷,最終還是沉默地退了下去。

 

  文浣浣甩開他的手,手腕一路上竟是被他生生勒出幾條紅印,刺眼非常。

 

  他的粗魯,毫無憐惜,是對她最有效的毒藥,欲要她生不欲死。

 

  緊咬著牙關走上樓,她開始動手收拾幾件必要的衣物,當她的手觸及自己抽屜裡的護照後,一雙大手擒住她的肩,文浣浣斂眸,忽然一個閃避,有力的長腿襲向他的胸口。

 

  「求你,別逼我。」文浣浣帶著哭腔的喊聲,震響他的胸口,被她踢中的手臂隱隱作疼,卻不及看見她手腕紅腫而引發的三分之一。

 

  欺身而上,鄭凜敘上前制住她,可是文浣浣卻一改之前的套路,一招招實用毫不發俏的動作連連攻擊,鄭凜敘冷笑一聲,在她一個迴旋踢上來的一刻不躲反進,擒住她纖細的腳裸,運用巧力,把她壓制在大床上。

 

  「這招是我教你的,不記得了嗎?」鄭凜敘一手撐在她的腦側,一手還握住她的腳,慢慢用力,讓她的腳彎曲抵在自己的胸前,身體覆上,尚未放鬆的身體緊繃到近乎痛苦的地步,他撫著她的手腕,上面是自己粗暴的證明,看得他雙眼一酸,幾乎要冷不下臉去,「你第一次,為了一個男人向我動手……我該怎樣懲罰你?嗯?」

 

  「要強暴我嗎?」文浣浣抿唇,冷聲道。

 

  冷淚掛在臉上,十分刺眼,但是說出來的話更是刺心。

 

  「強暴?」他低笑,擒住她的手往自己的勃發按去,「我怎麼捨得?我怎麼捨得呢?我會疼你……用你喜歡的,好好疼……」

 

  她流出更多的淚,空出來的一隻手攥住他的前襟,緊到連拳頭都顫抖,但是他卻不為所動,握著她的一隻手解開他的腰帶,然後是拉鏈……「求求你,凜敘……讓我去……別逼我……」

 

  「我讓你去……如果你還站得起來的話。」

 

  眸色一冷,他撕裂她的衣裳,布料硬生生地撕碎,牽扯到她的身體也是一陣的疼痛,下一秒卻被猛烈地覆住,他身上還穿著白襯衫,因為廝磨而變得凌亂不堪,為他添上了幾分狂野。

 

  他按住她的手覆在自己身下,收緊,包裹著她的手掌套住狠狠地動,舌頭卻在她脖頸一下愛撫,輕捻慢挑,被他□的身體不一會兒便有了濕意,她哽咽,被他深吻住,把一切的懇求都吞進他的唇中。

 

  他的背脊隨著他手部的動作愈加緊繃,嘴角抿成一條直線,最後在她緩緩低吟中抖著釋放出來。

 

  放開她的手,她的手心因為強烈的摩擦而變得有些紅,鄭凜敘深深地看著她抖動的表情,手探進她的蕾絲小褲褲裡,讓她吃進自己的兩根手指,越來越重地頂弄,手指曲起,甚至尋到她內裡的一處硬硬的肉,開始衝擊了起來。

 

  她尖叫,帶著哀拗的,這種強烈的甚於從前的快感太過於激烈,讓她身體開始強烈地痙攣。

 

  見她緊緊攥住床單隱忍自己再度出聲,她倔強地忍耐讓他更為狂躁,手指更血腥暴力地添了一根,伏在她身上撥開她汗濕的發,吻著她的鬢角,聲音卻是隱忍住的柔聲細語:「舒服嗎?是不是不夠?三根,還不夠吧?」

 

  他討厭她為了別的男人而勇敢的眼神,更何況那個人是對她抱著怎樣的心思,他全都知道。

 

  他等她十四年,但是那個人卻陪伴她度過最好最美的時光,在她心中永世芬芳,是他想要而不得的擁有。

 

  她咬著手背在他技巧性的逗弄中灑了他一手的液體,他扶好她的身子,她側躺著,眼睛緊閉著,似乎感覺不到他強悍的進入。

 

 

第二十七章

 

  直到他重重地頂入,她才哽咽著哭了出來。

 

  他僵住,就在文浣浣以為他會退出來那刻,他似乎咬牙似的撞了進來,一下又一下,深而沉重,頻率快得滲人。她在他的拱動中起起伏伏,一口氣分成好幾口來呼吸,一張臉憋得通紅,偏偏又是在哭,於是便劇烈地咳嗽起來。

 

  文浣浣甚至有一刻覺得自己會被他弄死。

 

  他沒有強BAO她,但是卻用了一種更為激進的方式,毫無節制的做AI,他蠻橫地進出著自己的身體,每一下都要頂進最裡面的點再幾乎全部撤出,帶動嫩肉微微翻捲,他還嫌不夠,用手撫上他們的銜接處,揉弄充血的花核,加深她的快感。

 

  她很怕,覺得恐懼,這種太過於強烈的感覺讓她覺得自己下一秒就會死,而最可悲的是,她感覺自己似乎已經死了幾萬次,可他卻依然雲淡風輕,彷彿一切都是掌握在他手中。

 

  原來,這就是鄭凜敘。

 

  似乎是被他寵慣了,讓她忘記,如今伏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是那個可以一手在C市翻雲覆雨的男人,放眼C市無人敢惹。

 

  而如今,他是主宰她命運起伏的神。

 

  她的指甲陷進他的肌肉,瞇眼看到的是他緊抿著唇蠻橫的表情,絲毫沒有之前一絲的憐惜和疼寵。

 

  文浣浣不自禁地流下淚來,越來越多。

 

  見她睜開眼望著自己,鄭凜敘勾起嘴角,點了點她的唇,把手指上剛剛染上的液體依次抹上她的唇。文浣浣羞辱地閉上眼睛,不願張嘴去嘗那一陣陣曖昧的味道,她感覺到他伸舌慢慢舔過,一寸一寸似是膜拜著她的甜美,但是動作卻絲毫沒有減緩的跡象,每一次都似乎要把她送上極至。

 

  「不睜開眼看我嗎?」鄭凜敘的眼神有些冷,但裡面翻滾著更多的思緒,見她閉著眼睛不看自己,他微微起身,起伏頂弄之間似乎要逼得她睜眼看他。

 

  「難道一……個BAO犯……也在意對方是否看著……自己做嗎?」她嘴角想勾卻勾不起,身體的歡愉讓她喘氣不順,一句話說的斷斷續續,熱汗流出,似乎帶著鹽一般醃漬自己的心。

 

  他不語。

 

  動作依舊強硬。

 

  可是卻有一絲變化,但已經被做地臨近昏厥的她並沒有察覺。

 

  暈睡過去的前一秒,文浣浣若有若無地聽到他壓抑的呢喃,還有他溫潤的指腹擦拭自己汗液的觸覺。

 

  「明天的訂婚宴,我等你……」

 

  「浣浣,我讓你做決定,留下還是離開,這一次,我不會再阻攔……」

 

  他一直霸佔了她一晚。

 

  黎明時分,他離開,她半夢半醒,卻還是沒有睜開眼。

 

  等到真正醒來,是九點。

 

  文浣浣一手想要撐起身子,卻重重地摔回床上去。

 

  骨骼在哀嚎,一夜承歡,她的身體類似在悲鳴。

 

  沒有起身,她雪白的身子上面星星點點的痕跡,是他落下的,只如今卻讓她疼的顫抖。

 

  捂著嘴,她無聲地哭出來。

 

  眼淚一滴一滴地落下。

 

  前面是不知生死的師兄,後面是一個他。

 

  要她如何抉擇?讓她罔顧那個從小疼愛她的男人的生死嗎?她做不到……

 

  抬起頭,凌亂的發微微遮擋視線,她很久才看清了床頭櫃上擺放著兩樣東西。

 

  艱難地坐起身,她睜著眼睛看著桌面上靜靜擺放著的護照和……一個海藍色的絨盒。

 

  海藍色,喻為最深沉的愛。

 

  即便不打開,文浣浣也知道裡面裝得是什麼。

 

  但是最終,她卻是艱難地開始為自己穿衣,當內庫的布料觸碰到自己已經紅腫不堪的外部,她顫了顫,僅僅只是觸碰而已,就已經帶來一股鑽心的疼。抿著唇,她迅速動作起來。

 

  房間的麝香味很重,她已經不曉得那是他的味道還是她的,亦或者是他們兩個人的。

 

  只想盡快地離開,這個會讓自己猶豫的溫暖的桎梏……

 

  她的手指,留戀地摸了摸絨盒,感覺到那細膩的觸覺,眼底閃過一絲痛意,卻在下一秒手腕一轉,毫不猶豫地拿走了機票和護照,開門離開。

 

  鄭凜敘,如果這就是結束……她不信。

 

  今天的C市很熱鬧。

 

  各大娛樂報和商業經濟報都刊登了鄭凜敘訂婚的消息。

 

  整個C市,大大小小商場企業,似乎是要昭告世人這場配以全世界人祝福的婚姻。

 

  訂婚儀式在一個月前交由蕭桓和詹遇宸置辦,秘密而緊張地張羅了一個月,終於迎來了今天。

 

  傍晚,開始有各大商政企業的龍頭陸續而來。

 

  但是詹遇宸卻感到冷汗連連,明明空調開得很足,但是他的背就一點一點地滲出汗來。

 

  鄭凜敘孤傲地站在角落裡。

 

  平常會習慣性噙著的笑意,如今變成一抹犀利涼薄的弧度,他站在陰影處,目光深沉的看著大門。

 

  身邊是如影隨形的官聖奚,同樣是處在角落裡,但是他的存在感卻低的更似一個影子。

 

  低氣壓在無限擴大,詹遇宸隱隱覺得有些不妙,自從訂婚儀式開始後鄭凜敘站在那裡就再沒有動過,身上散發的強大的氣場讓他的小心肝顫抖不已。

 

  而關鍵的新娘又還沒來。

 

  聯想到昨天蕭桓著急地奔到他家告訴他的那些話,詹遇宸的臉色極度不好。

 

  鄭凜敘沒有忽略在場的人打量著自己的目光。

 

  身穿一襲黑色的西裝,井井有條,儀態萬分,可是卻偏偏被他的冷然而失去了這場訂婚對應該有的愉悅。

 

  他的手指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緩緩收緊,捏緊手中的紅酒杯,裡面晃動的猩紅液體染進他的眼底,稍稍帶著刺痛。

 

  蕭桓隨即趕到,見到老大這幅模樣也不敢開口,使了一個眼色給詹遇宸便開始招呼客人。

 

  可愛的嫂子啊,您可別這個時候給我們掉鏈子啊……

 

  詹遇宸默默地祈禱著。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入場的人士已經基本來齊。

 

  言厲也從部隊趕了回來,大哥的訂婚禮,就算是被卸槍了也要請到假。

 

  跟隨他一起來的還有徐顏夕。

 

  詹遇宸的目光一見到徐顏夕便立刻迎上去,徐顏夕一身鵝黃色小禮服,匆忙打扮的妝容,但是卻難掩其中的慌張之色。

 

  詹遇宸的眸子暗了暗,心底大呼不好。

 

  「已經確定了,浣浣是今天早上十點的飛機,現在已經到達大使館了。」徐顏夕臉色很慌張。

 

  那個地方兵荒馬亂的,如果她早知道文浣浣會有那麼激烈的反應,她早該在這之前都讓她待在家裡,也不至於聽到了那些謠言碎語而失去了理智。

 

  如今訂婚禮上的女主人都不在了,那麼鄭凜敘……

 

  詹遇宸下意識地看了看大哥。

 

  他依然目不轉睛地看著門口。

 

  詹遇宸吞了吞口水,這位未來大嫂真彪悍,竟然真的把自家男人丟在這裡遠走國外,還是為了自家老公的情敵……

 

  「這下怎麼辦?」蕭桓一張苦逼臉。

 

  言厲也皺著眉頭,他本來是抱著看看這個可以馴服自家大哥的女人是什麼樣的,想不到樣子都沒見著就飛去國外了?

 

  紀若白帶著袁寶婷坐好,自己也走了上來,一身純黑色西裝冷然淡漠,他聽清楚了前因後果後只說了三個字:「先安內。」

 

  詹遇宸果斷點頭。

 

  紀若白揉著眉心,看了看不遠處那個遠離了自己就在四處張望著一臉興奮的小女人,暗暗頭疼。

 

  早知道是這麼個結果他就不應該帶她來,以大哥的怒氣肯定會殃及池魚,他可不想讓自己的女人看到屍橫遍野。

 

  四兄弟一起安頓了一下人群,直到牧師前來詢問儀式能否開始,詹遇宸才沉默著走上前去,問:「大哥……」

 

  孰知鄭凜敘頭也不回,只答一個字:「等。」

 

  詹遇宸不敢再說話。

 

  七點三十分,陸續上菜。

 

  八點三十分,眾人開始小幅度議論著,但是彼此都是在各界有頭有臉,歷經風雨的任務,這點突發情況還不至於讓他們太激動。

 

  直到九點十五分,有人詢問是否可以離開。

 

  鄭氏四少都一起站在鄭凜敘的不遠處,他們可以做的,只有站在那個男人身後陪他一起等待。

 

  蕭桓咬牙,看了看身邊的鄭凜敘。

 

  來這裡的人地位如何已經不能用錢權來衡量,而如今為了一場一拖再拖的訂婚禮,耗了一個晚上已是不易。

 

  鄭凜敘點頭。

 

  四人才開始送人離開。

 

  等到打點完一切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四十五。

 

  而大門空寂寂的,猶如不知誰的心。

 

  袁寶婷和徐顏夕都沒有離開,袁寶婷膽子小,怯怯地站在紀若白的身後看著他們五人凝重的氣氛,徐顏夕心急地皺眉,她已經讓哥哥派了一隊人馬保護文浣浣,但是現在卻還沒收到情況,所以有些著急。

 

  詹遇宸按住了徐顏夕略顯焦躁的肩膀,而紀若白則是冷著臉把自家的小白兔護在自己的懷裡。

 

  「大哥……」

 

  最終還是詹遇宸開口。

 

  「滾。」鄭凜敘眼底一片深沉,波瀾不驚。

 

  四人卻因為他的一個字而皺緊了眉頭。

 

 

第二十八章

 

  「滾。」鄭凜敘眼底一片深沉,波瀾不驚。

 

  四人卻因為他的一個字而皺緊了眉頭。

 

  「滾!」

 

  這一次,再沒有人敢留下。

 

  官聖奚站在鄭凜敘身後。

 

  整個光輝閃耀的大廳,轉瞬間只剩下他們兩人。

 

  他凝視著鄭凜敘的背影,忽覺遙遠。

 

  這個男人,真的是他所認識,所跟隨的鄭凜敘?那個連受了傷也是一臉雲淡風輕的男人,如今的背影卻是如此的……憤怒且哀傷?

 

  忽的,鄭凜敘手裡握著的酒杯匡噹一聲碎了。

 

  官聖奚一愣,隨即垂下眉目。

 

  沒有人敢去打擾如今的他。

 

  鄭凜敘看著一地的碎酒杯,手上的鮮血似乎不是出自於他的手,恍惚間,他想起昨天因為他的粗暴而在她手上留下的紅印,有些刺眼。

 

  那雙倔強的眸子,對他絲毫不懼,卻在昨晚在他一次又一次中寂滅……

 

  踩著一地的玻璃,鄭凜敘拿出手機撥打號碼,邊離開會場。

 

  身後的官聖奚凝視著一地的血污,暗自斂眸,握緊了拳頭跟了出去,黯淡的身影彷彿是某道影子,卑微而永遠不能靠近。

 

  燈光璀璨,一地心殤,但總會有人拾起。

 

  廢舊的大倉庫,腐朽的氣味,血腥的味道混雜著一些複雜的特殊氣味瀰漫著,讓文浣浣頭疼地醒過來。

 

  恍惚間,她想起了那場猶如還在耳邊發生的爆炸。

 

  引爆大使館,這次那些恐怖分子是真的不要命了。

 

  只記得在爆炸前,身邊那些從徐家要來的那批人誓死把她拉了出來,否則她如今便要長埋地底了。後知後覺的恐懼讓她有些冷,但是卻又很快冷靜下來。

 

  如果她如今是被綁到這裡,那麼或許師兄也在……但是在還沒有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之前,文浣浣並沒有輕舉妄動。

 

  望著一望無際的大倉庫,不知是黑夜還是白晝的窗外,射不進一絲亮光。

 

  心底忽然有些愴然。

 

  訂婚宴……該是已經過了吧?那個男人親手給自己準備的幸福殿堂,她連看也沒看過,卻已經深陷險境。

 

  苦澀地撇過頭,文浣浣開始細心地觀察著周圍。不得不說,這些她其實早已預料好,即使沒有那場爆炸,她也早有打算成為俘虜。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這個道理她懂。

 

  雖然很冒險,但是恐怖分子不會和人民警察打游擊戰,如果這次的行動是有目的而來,那麼人質他們勢必會有其他用途,在這點上文浣浣絕對是放手一搏,想不到竟然是賭贏了。

 

  身邊錯錯落落地綁著許多人,一個大倉庫裡密密麻麻堆積了許多昏迷或者已經甦醒正在低泣的人,文浣浣藉著餘光看著不遠處被捆綁著手腳的一群人,挪進一看才發現那都是師兄所在公司的員工,因為文浣浣曾經去接過凌君炎下班,所以認得其中一個女孩。

 

  身邊不時有穿著黑衣武裝的男人經過,面對低泣都是目不斜視,不說話連表情都沒有,文浣浣心底一沉。

 

  這些恐怖分子恐怕不是普通的無組織分子,看他們訓練有素的巡邏和警衛,文浣浣就深知這場仗不好打,且不說他們控制有大約五百名的人質,而且這個倉庫看起來很大,能隱蔽的地方很多,恐怖分子的分佈自然也就多樣了起來,如此下去易守難攻,俄羅斯警方和救援部隊一下子便處在了下風。

 

  手腳被勒地生疼,文浣浣低頭看著那被鄭凜敘用手指勒出的紅印,此時被粗糙的麻繩栓地很緊,可文浣浣卻出乎意料的鎮定了下來。

 

  那個男人留在自己身上的痕跡,在此時此刻,卻讓文浣浣更加堅定了起來。

 

  她要救出這裡的人,找到師兄,然後……

 

  她垂眸。

 

  再睜眼時,已是目光犀利。

 

  她躺在原地裝作昏迷,待察清了恐怖分子的巡邏規律後又仔細地瞇眼看了看高聳的屋樑。

 

  一共五個人。

 

  雖然被黑暗隱蔽,但是他們的氣息卻沒有被隱藏。

 

  文浣浣凝神感覺了好久,才鬆了一口氣。

 

  因為以他們錯落的位置,文浣浣還是有信心在不被他們察覺的情況下移動到師兄夥伴那邊去,只要詢問到師兄的下落和處境,她就能開始準備和警方那邊的內應。

 

  自打她進入大使館,便知道最近會有一場大型爆炸發生,徐顏夕的哥哥在這方面做了不少功夫,恐怖分子擁有大量的硫磺和炸藥,在開始的一個月前炸藥的量用了三分之一,那即是說還有三分之二的炸藥在恐怖分子的手裡。

 

  他們一定會用重量的火藥攻擊大使館,因為只要大使館受創,就意味著這場戰爭將無限期持續,直到俄羅斯政府和他們談判。

 

  文浣浣承認自己利用了徐家的關係和俄羅斯警方取得了內應的資格,對方的首長硬朗的站在她面前打量她,而她能做的只有堅定地抬頭。

 

  「我明白了。」俄羅斯的首長點頭。

 

  一切按照他們的計劃來。

 

  她的目的是救出人質,包括師兄。

 

  而警方只需要配合他們,她會有辦法讓這裡所有人知道她的打算。

 

  「我相信你,中國女孩,」首長的話猶如歷歷在目,「我在國際武打頻道上看到過你,你是個勇敢的姑娘,我相信你能夠救出所有的人質。」

 

  他肩膀上的勳章,讓文浣浣的眼有點乾澀。

 

  生平第一次,她為自己的身份而自豪,而非因為自己的無能為力而坐以待斃而懊惱。

 

  在五名暗藏的武裝分子移開在自己身上的視線的下一秒,文浣浣就開始了小規模而安靜的挪動,即便目的地離她不過只有大約二十步的距離,但是對於此刻的文浣浣來說無疑是一次小型的長征。

 

  不過挪動了一半,她的汗水已經流滿了背部。

 

  那頭的哭泣聲越來越小。

 

  文浣浣皺眉,趁著對方不注意又挪動了幾步。

 

  正當文浣浣盯著前方的某一點雙眸開始發亮的時候,忽然外面傳來一陣機動轟炸聲,整個倉庫巨大的震動及回音讓醒過來的人尖叫起來,文浣浣提起一口氣,趁著恐怖分子的注意力全部轉移到門口的時候抬膝一蹬,終於到了那哭泣著的女人面前。

 

  「小聲點,」見對方詫異地看著自己,文浣浣滿頭大汗地喘,即便之前在鄭家做了許多訓練,又跟著鄭凜敘學了許多實幹性的格鬥技巧和反偵察技巧,但是在手腳都被束縛住的情況下完全無用武之地,「凌君炎在哪裡?」

 

  那女人眨著一雙大眼看著眼前滿身是汗卻又堅毅無比地看著自己的女人,突然又是一陣強烈的爆炸聲,那女人抖了抖,終於認出來她是說,於是哆嗦著嘴唇移開了自己的身子,身邊的同室見狀也配合著小幅度移開身子,讓文浣浣清楚地看見了裡面身上染滿了血污的男人。

 

  文浣浣倒吸了一口氣。

 

  「怎麼回事……」文浣浣咬著牙齒,眼睛通紅。

 

  「……都是因為我……那時候恐怖分子攻擊到了大學校舍區,君炎為了救我……被子彈碎片打傷,而且腹部還中了一槍……都是我的錯……」女人長得標緻,可是此時卻因為狼狽和哭泣而失去了原先的知性與從容,她的淚流下,彷彿承擔著莫大的痛楚。

 

  文浣浣緊咬牙關。

 

  她就知道,那是她的師兄啊!身上有著和她一樣的正義的血液,他果然沒有自己抽身離去。

 

  一瞬間,她為他感到驕傲。

 

  在那個哭泣的女人的幫助下,文浣浣坐起了身子,然後挪到他們的包圍圈離去,俯□子用自己的聲音靠近凌君炎的耳朵喚著:「師兄……師兄你醒醒……」

 

  「沒用的……他已經昏迷了三天兩夜了,我們怎麼叫都不醒……那群人只會定期發放實物,卻對受傷的人置之不理,我們這些天都是強硬著幫他進食……」女人回頭,眼底是被悲傷,是痛楚,是驚懼,「他會不會死……他會不會……」

 

  「不會的,師兄不會死,」文浣浣堅定地抬頭,直視女人的雙眼,「師兄說過會回去,他就一定會活著回去,否則,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文浣浣的聲音有著出乎常人的鎮定與冷靜。

 

  鎮定到,他們所有的人都相信,凌君炎不會死。

 

  為了什麼?

 

  她嗎?

 

  女人似乎想起了什麼,哆嗦著嘴唇滴下一滴淚:「如果是你,或許可以……」

 

  再也不顧他們,文浣浣開始輕聲地呼喚,一聲一聲,從師兄到凌君炎,她猶如小時候一般天真無邪地喊著他的名字,叫他師兄,彷彿……一切都沒有變,她還是他的小師妹,他們現在身處在童年,而不是如今這個充滿生離死別的戰場。

 

  正當凌君炎的夥伴們漸漸絕望,卻聽見了文浣浣更加堅定的呼喚,一個男人回頭,忽然止不住低呼出聲:「他的睫毛在動!」

 

  其他人也聽到了,紛紛激動起來。

 

  文浣浣卻似乎沒有聽到,繼續喚著。

 

  那雙被長長的睫毛掩蓋住的眸微微撐開,灰塵和泥土讓他睜眼的過程有些艱難,文浣浣索性用額頭把他眼上的灰石弄走,然後一點點地,看著那雙混沌的眼珠開始澄清……

 

  「丫……頭……?」凌君炎開口,聲音卻嘶啞地彷彿不是自己。

 

 

第二十九章

 

  他的頭一陣刺痛,估計是輕微腦震盪,小腹的傷口隱隱作疼,血已經有些乾涸,但是已經沒入體內的彈片還是讓他的額頭冒出了冷汗。

 

  靠著痛意完全清醒過來,凌君炎皺起眉頭,艱難地咬著牙齒道:「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來救你們。」文浣浣把頭靠在他的額頭上,確定只是低燒,也安心了些。

 

  「你瘋了……」凌君炎猛地閉上眼睛,她的湊近讓他看見了她脖頸上面的青紫和手腕的青痕,她的額頭破了一塊,血已經乾涸,刺眼地讓他幾乎睜不開眼,「鄭凜敘呢……他怎麼就由得你……」

 

  「師兄,」文浣浣止住了他,「別說了。」

 

  彷彿知道了什麼,凌君炎不再說話,但是雙眸內卻儘是痛苦與掙扎。

 

  「你不該,不該來……」他知道,以鄭凜敘的性格,如今她一個人來,當初就費了多大的心,受了多大的委屈。

 

  他不願啊,不願她深陷重圍,即便是為他!

 

  他寧願她永遠也不知道!

 

  他……

 

  見凌君炎猛地閉上眼,文浣浣以為是傷口疼,便離了他遠一點,誰知道凌君炎卻忽然睜開眼,猛地把她抱住,她因為慣性而摔在他的懷裡,硬生生地硌地她生疼。

 

  因為凌君炎從被帶回來的時候就已經受了不輕的傷,所以恐怖分子們沒有把他綁住,而是把他隨意地丟在一旁,如此一來他的手腳便等於是自由的。

 

  文浣浣壓抑住唇邊的驚呼,看見凌君炎的腰部那傷口又開始滲血,頓時急紅了眼:「師兄!你的傷口!……」

 

  「浣浣,你相信師兄嗎?」凌君炎似乎察覺不到痛意,他俯首在文浣浣的耳邊輕聲道,猶如他們小時候在談一個他們認為重要的秘密。

 

  文浣浣僵住,半響,她在他懷中重重地點頭。

 

  凌君炎笑了。

 

  「那就相信我,像以前一樣。」凌君炎一手繞到她身後給她不動聲色地解開繩索,身為姥爺的入室弟子,凌君炎的硬件設備和偵查能力都不亞於正規的特種部隊,他也理所當然地察覺到了屋樑上的五個人。

 

  所以當他手快地挑開那個繩結的時候,那條麻繩還繞在文浣浣的手上,文浣浣不動,多年的默契讓她相信他,她的師兄,永遠都是那麼厲害,是她一生的崇拜。

 

  「我不會讓我們死在這裡,」他摸著她的臉,語氣堅定,「我們一定能活著出去!」

 

  如果先前他覺得無所謂,那麼如今,他必定要活下去不可。

 

  只為她,只為她還在他身邊,他就不能停止去守護她,保護她。

 

  這是他的命,是他與生俱來的枷鎖。

 

  凌君炎身邊的同事聞言,俱都握緊了拳頭,在一旁已經停止了哭泣的女人,苦澀地抿唇,背過身去,刻意忽略那個人眼中因為那個女孩而燃起的堅定。

 

  她早就知道,他也早說過,這世上只有一個人,能讓他為之去死。

 

  也是那個人,讓他活下去,在這個舉目無親的世界,她,和她的家人,是他唯一的救贖。

 

  是愛吧,若不是愛,如何讓那個身受重傷的男人在那一聲聲幼獸般的呼喚中醒來?或許,守護她,真的是他的宿命。

 

  「外面發生了什麼事?」理了一下思緒,文家的一對師兄妹就展現了他們無與倫比的默契和熟悉的理智開始應對局面,文浣浣把自己的計劃大概和凌君炎說了下,凌君炎便轉頭向一旁的夥伴們問。

 

  「大概是救援到了?」有一個男人轉過頭來道。

 

  「應該不是,如果是政府的人應該會有擴音器示警,不會貿然攻擊。」文浣浣搖搖頭,否定了他的說法。

 

  「那…..」剛剛一直在一旁沉默的女人抬起頭,遲疑地道,「難道是另一批人?」

 

  文浣浣倏地想起一個人。

 

  顯然凌君炎也想到了,但是不能往下推論,他握了握文浣浣的手:「暫且不知道,但是如今有一個好處——那夥人估計都被門外的火力吸引了,只要我們能控制裡面的五個……」凌君炎抬眼示意了下屋頂,其他的人立刻反應過來。

 

  看見文浣浣毫不差異彷彿早已察覺,其他的人都紛紛敬佩起他們來。

 

  「怎樣控制?我們沒有遠程射擊武器,要爬到上面也是難上加難。」女人皺緊眉頭,隨即瞄了瞄凌君炎腰部的傷,一臉擔憂,「而且你的傷……」

 

  「不礙事,」凌君炎淡淡地道,「我們首先要確保這五百多號人都安全,其次再想逃脫,而且……我有一個不好的預感:往往反動分子劫持人質都是用於逼迫對方妥協,如果他們把我們集中在倉庫,要不就是打算把剩下的火藥都用在我們身上,要不就是……」凌君炎咬牙,女人頓時想起某警匪片裡面的劇情,頓時臉色一白,「他們會隔一段時間殺一個人質……直到殺盡……」

 

  文浣浣一直在思考對策,以至於聽到這個消息時也是微微一愣,隨即轉頭看向凌君炎,直到他沉重地點頭,文浣浣的臉色一沉。

 

  「他們連大使館都能炸,就證明不是一般性質的武裝反動分子,」文浣浣抿唇看向凌君炎,目光壓抑,嘴唇卻抖了起來,「師兄,怎麼辦?」

 

  凌君炎凝視著她,手,默默地收緊……

 

  俄羅斯軍區總部。

 

  首長親自上前線讓部隊內的人震驚,此次武裝反動分子轟炸大使館即便引起全國關注,但是也不至於要首長親自出馬。

 

  年過五十的首長面容依舊俊朗,卻已經帶上了歲月雕刻的痕跡,他負手在身後,沉默地觀察前線。

 

  忽然前方五百里處響起巨大的轟炸聲,其劇烈程度讓臨時安裝的大本營也為之一振,首長跨步出了軍事指揮部,迎面而來,那一身藍黑色襯衣的男人迎風走來,飛沙走石不減他身上一絲銳氣。

 

  「詹先生,」首長用一口地道的英語道,伸出手做出握手的姿勢。

 

  沒錯,來的人是詹遇宸。

 

  人們遠遠可見,在沙石泥濘上方坦然行走著的,一個穿著招搖藍衣的男人,一臉邪魅的笑容,卻無一人敢輕視。

 

  也只有他敢在這四面楚歌之際,笑得那麼自得。

 

  詹遇宸當年跟著鄭凜敘出道,黑道中,鄭凜敘作為主要操控者時常不露面,所以下面的人更熟悉的,是他詹遇宸——那個招搖、灑脫不羈、卻又手段毒辣犀利的男人。

 

  在鄭氏成立之前,詹遇宸這個名字,曾經代表了北美絕大部分的黑道勢力,和蕭桓一起在黑道中興風作浪,無所不為。

 

  如今連他也過來了,難道說……?

 

  首長的目光裡有著探究。

 

  詹遇宸回以一抹燦爛的笑容,一口發音標準的俄語回答:「請不用在意我們,我們只救人,不參與圍剿。」

 

  見首長皺眉,詹遇宸這才伸手握住了那只戴著白色手套的手:「裡面五百多名人質我要他們全身而退,我需要你們的幫助。」

 

  首長聽懂了,但是卻不明白鄭氏會出動他們私人傭兵團的原因。

 

  要知道,鄭氏的私人傭兵團,戰鬥力可不是一般軍隊可以比擬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們只為鄭家人服務,而詹遇宸如今來到俄羅斯,那麼他身後代表的……

 

  但即便如此,首長還是鄭重地點頭:「我們會全力配合,確保人質相安無事。」

 

  詹遇宸笑得更燦爛了。

 

  彼時,一隊傭兵團正在前線戰鬥著。

 

  分工嚴明,隊長幾個簡單的手勢,他們便立時分為三個小隊,三分之一的人在門口作戰,餘下的三分之二則作為突襲而開始潛入秘密倉庫中。

 

  誰都知道,如今恐怖分子手上持有重量炸藥,稍有不慎,裡面的五百多名人質都要死。

 

  而他們收到的任務,是全面解救人質,一個人都不能放過。

 

  整裝以待,炮兵營手上端著新銳武器,開始了正面轟炸,大部分的武裝反動分子湧出來對抗,但是都因為傭兵團的火力太猛而連連敗退。

 

  對方不知罵了一句什麼粗話,忽然,大門打開,五六個身穿防彈衣的男人拽著一個女人走出來,長槍抵在女人頭上,罵罵咧咧地喊著。

 

  蒙面的隊長立刻打了一個手勢,全軍收火。

 

  看著一個就近門口的女人被那些人拽著出去,淒厲的尖叫迴盪在空曠的倉庫,顯得無比淒厲。文浣浣握緊雙拳,才能忍住不衝出去。

 

  「浣浣,」凌君炎忽然道,他的雙眼緊緊盯著門口被挾持的女人,那個女人他見過,是他們校舍區裡面的一個教授,他還記的她家裡有一個丈夫和一個兒子。

 

  如今,丈夫和兒子都不在,而她卻被迫接受這樣的局面,整個人已經崩潰臨近絕望。

 

  「在中國的時候槍法學得怎麼樣了?」

 

  凌君炎莫名其妙地問。

 

  周圍的人都看著他,文浣浣也是,但不一會兒,她就咧起嘴,笑了,即便很牽強:「好到不行了。」

 

 

第三十章

 

  見他不回答,文浣浣笑道:「你要說的,就是我的答案!」

 

  話音剛落,就在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的時候,他們兩人同時起步,以超乎一般的機動速度開始奔跑,凌君炎在倉庫門口五人回頭之前凌厲的掌風和腿風同時放倒了兩個人,而文浣浣隨後一躍而起,犀利而實用的截拳道實實在在地敲上一個男人的腦幹部位,那個被挾持的女人癱軟在地上,但是她還沒喘氣,剩下的兩個男人已經掏出了槍!

 

  沒有絲毫猶豫,文浣浣一腳踢飛對方一把手槍,一下子撂倒一個,而凌君炎早已從其中一個倒地的男人身上奪走手槍,一槍正中最後一名男人的胸膛。

 

  文浣浣鎮定地上膛,對著倉庫裡面從剛才為止一直緊盯在自己身上的視線的來源處,穩而毫不猶豫地開了兩槍。

 

  兩個男人悶哼一聲,從高高的房梁摔了下來。

 

  再一會兒,又有兩個男人跌落。

 

  剩下的一槍凌君炎打空了。

 

  他大喊:「閃避!」

 

  文浣浣一個撲倒向前滾動,朝虛空方向又開了幾槍,但是都落了空。

 

  這瞬間,一道帶著殺意的凌厲在腦側一閃而過。

 

  文浣浣的眼中有一瞬間的空白。

 

  砰!砰!砰!

 

  三發子彈的聲音,倉庫內一片寂靜。

 

  不一會兒,最後一個男人轟然落地。

 

  文浣浣愣愣地轉頭,看向那個黑衣人對面方向的屋簷。

 

  那裡什麼都沒有。

 

  凌君炎則是一臉嚴肅地看著同時掉落在遠處地面的子彈。

 

  他看得很清楚,剛才有一槍,是朝著文浣浣開的,但是在同一秒,一枚子彈精準並且毫無落差地打在了正在飛速運行的子彈上,由於第二枚子彈的衝力,兩枚子彈狠狠偏向,最終打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的不銹鋼上。

 

  要有多精準的槍法,才能用一顆子彈,擋住正在光速飛行的另一枚子彈?

 

  凌君炎順著文浣浣的眼睛看向那個虛空。

 

  他分明聽到那個黑衣人在最後也開了一槍,而且並沒有傳來打空的聲音,那麼,既是打中了?

 

  那麼人呢?

 

  場面一瞬間變化,外面迎敵的黑衣人想不到事情變化如此之快,紛紛亂了陣腳。機會一到,在外面伺機而動的傭兵團門齊齊上前把餘黨壓制住。

 

  一場硝煙的戰爭,在被轟成焦炭一般的大地上結束。

 

  歷時一個月零七日,在俄羅斯軍隊和一隊不知名傭兵的協同下結束戰鬥。

 

  文浣浣尚未反應過來,她的心底一陣顫動,捏緊拳頭,嘴唇緊抿,卻始終看著那個方向。

 

  她最終轉頭,離開了倉庫。

 

  五百一十七名人質,全部安全救出,無人死亡。

 

  同夜,全部人質被送到各大軍區醫院開始了傷口復原,凌君炎在結束戰鬥的那一刻轟然倒下,那支撐著他的關於她的安危,最終卸下,他便倒在了救護人員的懷裡。

 

  彈片深入肺部,又因過度牽扯而造成傷口嚴重和一系列的症狀,凌君炎轉至深切治療部進行治療。

 

  文浣浣的額頭撞傷,但是身上沒有什麼大礙,如果不是那一顆突如其來的子彈,文浣浣也應該躺進去。

 

  她不知道的是,在他們成功被救出之後,詹遇宸就帶著傭兵們回去覆命了。

 

  俄羅斯軍隊也應約,沒有暴露他們的身份信息甚至他們參與救援行動的事情。

 

  反恐計劃開始收尾,近幾日俄羅斯警方查獲了餘黨數十人,繳獲大批軍火甚至剩下的重量火藥,餘下的一切罪惡,他們都必須交由軍事法庭。

 

  兩個星期後,文浣浣坐在凌君炎的病床上,給他削蘋果。

 

  凌君炎習慣了她進入的沉默,但是今日不知為何,他接過蘋果的時候忍不住道:「不回去嗎?」

 

  文浣浣搖頭:「我給家裡打電話了,他們說平安就好。」

 

  文浣浣沒有告訴她家裡人因為她擅作主張差點回不來而生氣到不行,但是凌君炎大概也猜到,事情過去了大概半個月,但是卻再也沒有聽文化換提起過她和鄭凜敘的事情。

 

  果然是發生了什麼。

 

  一瞬間,凌君炎的眼底有極濃的掙扎。

 

  似乎正在和內心的困獸在作鬥爭。

 

  「你和鄭凜敘,怎麼了?」凌君炎啞著聲音問。

 

  文浣浣僵住,嘴角抿出幾分苦澀:「師兄,別問,沒意義。」

 

  「……」凌君炎想起那天在倉庫裡面感覺到另外的一種氣息,隨即苦笑,真的是沒意義嗎?

 

  他忽然拽住她的手,緊緊按住,看著她的雙眼裡有著苦苦的掙扎:「浣浣……如果你覺得和他在一起痛苦,那麼我……我帶你走。」

 

  不是以師兄,不是以兄長的身份,僅僅,作為一個男人。

 

  只要她一句,他願意拋棄這一切,寧願違背世俗,面對家裡人的責罵,也在所不惜。

 

  文浣浣苦澀的笑。

 

  她搖搖頭:「師兄,我不會走……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我還不是時候回去。」

 

  她需要時間冷靜。

 

  關於他,關於那一個夜晚那場太過於震盪人心的歡愛,關於那一天倉庫裡面救了自己的那個人……

 

  她有太多的東西要理清。

 

  凌君炎的眼漸漸暗下去,

 

  然後,變為無能為力的灰白。

 

  她離開的那一刻,凌君炎情不自禁地從唇中溢出一句呢喃:「只要你,好好的……」

 

  剛一腳踏進門的佘回頓住。

 

  眼角閃過一絲濕潤。

 

  他是多麼要強而又固執的男人,如今一句話,透露出他強烈的無力和悲傷。

 

  真是大傻瓜……守護,就能當飯吃了嗎?佘回推門進去,一瞬間,她的側臉被陽光照耀著,卻又冷到了極致。

 

  寒透了她自己的心。

 

  當徐顏夕搭直升飛機來到俄羅斯文浣浣正下榻的酒店時,是俄羅斯的凌晨,文浣浣躺在床上剛剛入眠,就被敲門聲吵醒。

 

  文浣浣埋頭被窩中,不理睬。

 

  不消五分鐘,外面靜了靜,但是還不夠五分鐘,門口就被粗暴地踢開,徐顏夕大小姐帶著身後一堆的黑衣人闖進來,勒令黑衣人等在房間門口的時候便火辣地進了房。

 

  「你這死丫頭是不是要擔心死我!竟然自己一個人幹這些危險的事情不想活了是不是,你不想活了我來解決你省的便宜別人……」

 

  徐顏夕撈起文浣浣就是一頓狂捏,文浣浣十分鬱悶地被她狠狠掐住脖子,不一會兒才消停。

 

  「我錯了!我錯了還不成嗎!!」

 

  文浣浣已經崩潰了,武館最近經常性有人打電話讓她回家,然後被她拒絕後又是胡罵一通,又是說她不懂事又說她不懂責任什麼的,如今更來個一個真實的,文浣浣頓覺崩潰。

 

  「死樣!」徐顏夕的眼紅紅的,「你就喜歡玩這些!我讓你像個女人行不行啊?反恐?那是你能做的嗎?還是你想當英雄想上癮了?你知不知道現在國際報上怎麼說你的嗎——中國雙傑解救人質安然而退,創造軍界軍民合作新巔峰!你們土不土啊還中國雙傑?我還黑白雙煞呢!」

 

  「什麼中國雙節,光棍節啊……」文浣浣按住她的手不讓她繼續晃,「你消停點吧,我頭暈!」

 

  「你腦震盪啦?」徐顏夕這才停下手。

 

  「剛才還沒事的,你一來就腦震盪。」文浣浣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你!」徐顏夕怒極,但是很快就安靜了下來,她看著文浣浣,忽然就紅了眼,「你這個混蛋,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我有多麼後悔把人借給你你知道嗎?我怕你回不來了要真是這樣我家男人可就要被折磨慘了你知道嗎?你怎麼能這樣自私……我知道你是正義感爆棚,但是你也要想想那些關懷你的人……你怎麼能那麼任性……」

 

  徐顏夕的大小姐脾氣說上來就上來,眼睛一紅像只燈籠,文浣浣頓時就心虛了:「好了,我保證下一次一定大錯誤不犯小錯誤不斷成麼……」

 

  「你應該跟大哥說。」徐顏夕搖搖頭,意有所指。

 

  文浣浣難得地沉默了。

 

  「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解釋的,是他先不要我。」文浣浣看著床褥,額沒有見到徐顏夕眼底一閃而過的錯愕的目光。

 

  「但是……」徐顏夕還想說什麼,還是被文浣浣擋住:「顏夕,我現在不想說他。」

 

  徐顏夕想了想,還是停住了。

 

  因為她不能把別人給文浣浣的情感隨意攤開來,更何況是哪個男人,唯有他,差點掀了醫院也要看文浣浣一面的男人,但是他現在卻不在這裡。

 

  罷了,有什麼岔子都是他們的事情,她不多嘴。

 

  文浣浣以為她沒法再說下去了,也就安靜下來,隨即才問起徐顏夕什麼時候回去,那死丫頭死活要這個星期走,文浣浣想想還是不捨的師兄自己一個人做化療,孰知去見師兄的時候正看到佘回靠在凌君炎的胸口上,她坐在凌君炎的床邊,身子趴在了凌君炎的懷裡。

 

  俄羅斯的暖陽照進來的時候,就是這麼一幅平靜,而又優美協調的畫面。

 

  見到她進來,凌君炎默默扶起佘回,佘回大方地對文浣浣微笑,坐了起來。

 

  「你們這是……患難見真情了?」文浣浣很驚喜,從小到大,師兄似乎從來都是一個人。

 

 

第三十一章

 

  而且從她在倉庫裡見到他們兩人,就肯定佘回是喜歡她師兄的,那言辭迫切的擔憂和自責的悔恨……如今一看,俊朗美女般配無暇,文浣浣十分滿意。

 

  不知為何,心底那最後一絲淡淡的負擔,也鬆了下來。

 

  「你再說她就要羞憤欲死了,」凌君炎微笑著沒有反駁,招手讓文浣浣坐在他身邊,他伸手撫過她的頭,細膩的觸感,半響才低歎出聲,「丫頭,什麼時候走?」

 

  文浣浣歪頭:「不是和你一起嗎?」

 

  「我的傷最起碼還要養一個多月,這邊有……小回就夠了……中國那邊有很多人擔心你,就算是為他們,你也應該回去看看。」

 

  文浣浣低頭,咬緊下唇。

 

  她知道師兄說的沒錯,因為她的任性,置家人於擔憂的處境,而如今更是因為自己的私心而留在這裡,想必中國那邊的人已經急壞了……

 

  似乎想到了什麼人,文浣浣半響才嘀咕出來:「早知道你要媳婦不要師妹,我就不來了……」

 

  凌君炎笑了。

 

  他知道,她是妥協了。

 

  看見那個身影緩緩離開,凌君炎的視線從關上門的那一刻起,漸漸暗淡下去。

 

  她的背影,他從小便印在自己的腦海裡。

 

  如今,逼著自己去忘記,難,比要他的命還難。

 

  佘回蒼白著臉坐在他旁邊,把他臉上甚至眼底最細微的感情都盡攬眼底,她問:「為什麼不告訴她?」

 

  說愛,很難嗎?

 

  孰知凌君炎卻淡淡地搖頭。

 

  「不需要。」

 

  他只說了三個字。

 

  她便踉蹌一下,險些坐不穩。

 

  她聽懂了那三個字裡面的含義,為他太過於沉重的感情,為他愛人的方式。

 

  不需要,不需要告訴她關於他所有的愛,不需要讓她知道他一輩子的守護,只需要她快樂,只要她愉快。

 

  其實早在一開始,凌君炎就沒有想過要得到她,放她自由飛翔,看她能夠在別人庇護中幸福度過一生,是他今生最大的奢望。

 

  因為,他要做她的師兄。

 

  在她心底,以第二種身份佔得一席之地,關注和參與她的成長,然後若干年後,她有了自己的婚姻和家庭,都依然能回首給他一抹燦爛的笑,喚只有她能喊出的那聲「師兄」。

 

  這就足夠了,那衝動之下的提問,他後悔了。

 

  他害怕那雙眼裡出現為難。

 

  所以便有了病房相擁的一幕,有了這一切。

 

  佘回哽咽著,卻強忍住不哭出來。

 

  興許,那個女孩值得,值得他苦苦隱藏

 

  而又不敢說出口的愛,但是於她,眼前這個男人心殤地似乎要破碎,讓她忍不住要為他哭泣,哭他所不能哭的。

 

  萬千星光中,他守護那個人,她便守護他。

 

  佘回沒有告訴他,其實早在他進入他們公司的那一天,她就見過他,那個時候他是四處尋找應聘的少年,一身簡潔舒服的著裝,她幾乎一眼便看上了他。

 

  在公司見到他後,她慢慢接近,與他成為朋友,聽他說他最重要的人,那是她頭一次聽到文浣浣這個名字,溫暖的,融進他的心裡,也融進她的心。

 

  恐怖分子襲擊校舍區的那一晚,她尖叫著看著那些人手握重型槍械闖進來,就在他們欲要接近的時候,他犀利的身手和沉穩的呼吸護住她,在那一刻,她心底最後一絲掙扎崩然而碎。

 

  明知道他愛那個人深入骨髓,但是她卻還是要愛他。

 

  她不知道該如何才能用他那樣的愛來守護自己愛的人,但是她會學,從一點點照顧和珍惜這個男人開始。

 

  文浣浣是跟著徐顏夕上飛機的,頭等艙內,文浣浣看著窗外白雲,白茫茫的,猶如此刻她的心。

 

  一直耿耿於懷的事情,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但是,卻不想去考證那麼多了。

 

  武館那邊自然是派人來接的,幾乎是一出登機口,文浣浣就看見了站在不遠處四處張望著的一大群人,頓時撐起笑容朝他們揮揮手。

 

  小師弟也來了,眼尖地一下子就看見了她,忙招呼著人迎過去。

 

  「師姐!不賴啊!和師兄為國爭光了,果真沒有辱沒師門!」小師弟嘻嘻哈哈地錘了文浣浣的肩膀一下,想起她可能受傷了,忙又縮回手去,尷尬地笑。

 

  再看看其他人,笑話地笑話,埋怨地埋怨,但是聲音都是啞啞的,知道是自己讓他們擔心了,文浣浣揍了小師弟一拳,攬著他的頸子吆喝道:「都傻愣著幹嘛?回家覆命了!」

 

  師弟們都笑了起來。

 

  終於安心了。

 

  詹遇宸也來了,剛才一直站在旁邊看著他們一大群人嘻嘻哈哈,歡聲笑語充斥著整個機場,讓人想像不了他們之間才剛經歷了一場生離死別。

 

  他走過去,拉住徐顏夕的手,不發一語地走。

 

  「哎呀,哎呀……等等!」徐顏夕不知道詹遇宸這孩子在發什麼彆扭,忙賴著拉住他,見他一臉不爽地瞪著自己,忙大聲朝文浣浣道:「明天你給我準時上班!我有好多東西要問你這小小孩……哎呀!」徐顏夕回頭向詹遇宸吼,「你再拖,再拖就自己回去!」

 

  見徐顏夕乾瞪著自己,詹遇宸氣得怒火攻心,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又不能真走,只好朝著她吹鼻子瞪眼。

 

  文浣浣奇怪地看著詹遇宸,誰知道被他冷冷一瞥,頓覺莫名其妙。

 

  「你幹什麼?」文浣浣皺眉問。

 

  還問幹什麼?!

 

  詹遇宸撇過頭,不回答:「走了。」

 

  徐顏夕不管他,又再嘮叨了幾句才拖著那個彆扭的孩子離開。

 

  文浣浣挑眉,終是沒有說什麼。

 

  回到武館,文浣浣徑直去了書房。

 

  姥爺和爸爸都在,似乎已經等了許久,見到她開門進來,兩人才算真的鬆了一口氣。

 

  姥爺瞇起眼睛笑了笑,然後招手讓文浣浣過來,她依言走過去坐下,讓姥爺仔細端量了許久,才開口道:「姥爺,我沒事,有事的是師兄。」

 

  「臭小孩!」姥爺眼底盛滿笑意,但是仔細一看又似乎沒有,文浣浣不敢揣測老人家的心思,只好乖乖地任他教訓,「都上電視了我還能不知道啊?全國各地都播放著呢,我的乖孫女這次可是凱旋而歸,我有什麼不放心的?」

 

  文啟雄從女兒回來之後就忍了許久,見到姥爺說個不停好不容易停下,才嚥下滿嘴的擔憂,低斥了句:「簡直是胡鬧!」

 

  回頭,文浣浣見父親皺著眉頭,便微笑著靠在父親的肩膀上撒嬌:「怎麼胡鬧了?我這是為咱們文家爭光呢,文家也能出個巾幗不讓鬚眉。」

 

  「如果出事了,我該怎樣和你媽媽交代?」似乎低歎了一聲,文啟雄揉揉她的發,像小時候一樣,「你媽媽該是要怪我了,讓你去那些地方冒險。」

 

  「才不會呢,她會以我為傲,」文浣浣吐舌,「是不是?姥爺?」

 

  姥爺哈哈大笑。

 

  這個孫女,當真有他們當年的氣魄和膽識。

 

  只可惜是個女兒,不然,一定有所作為。

 

  想起那個至今尚未出現的男人,姥爺抖著鬍子終是沒有把話說下去。

 

  那個臭小子,就一個勁地彆扭到底吧!

 

  安撫了兩個大人,又大致說了一下師兄的近況,在聽到佘回的存在時文浣浣可謂是眉飛色舞,聽得兩個大人都抿嘴一笑。

 

  姥爺笑得很歡快,還說他們很快就就會有一個乖巧能幹的兒媳婦,而文啟雄則是只笑不語。

 

  有誰能比男人還要瞭解男人呢?

 

  這下子,他是要徹底斷了他們之間的退路,讓彼此只留下兄妹之間的聯繫。

 

  也好,放下一段感情雖難,但是經不過時間的消磨。

 

  那個人那麼聰明,一定會想明白。

 

  「她回來了?」鄭凜敘坐在玻璃窗前,看著樓下車水馬龍,習慣性地在搜尋著她的身影。

 

  看著落地窗前只影蕭條的背影,官聖奚抿唇回答道:「是的,今天下午的飛機,是文家人去接的,詹總也去了,是接徐小姐。」

 

  「……」

 

  感覺鄭凜敘似乎鬆了一口氣,官聖奚還想要提醒些什麼,卻被鄭凜敘揮手退了下去。

 

  關上門的那一刻,官聖奚看到的是鄭凜敘刀刻般峻厲的側臉。

 

  肋骨上三公分的地方隱隱作疼。

 

  鄭凜敘摀住胸口,那裡似乎有什麼空了,得到再失去的感覺,太過於糟糕。

 

  偏偏這個時候還不能去見她。

 

  忍耐,他原以為自己最擅長,但是如今,備受煎熬。

 

  還是最近才知道,自己一個人入睡,一個人醒來的感覺,糟糕透頂。

 

  抿緊唇,嚥下最後一口伏加特,他拿起西裝外套離開這個壓抑的辦公室,這裡周圍都有她的氣息,他怕自己再待下去,那空氣中淡淡的甜味終究會沖滅他一身的理智。

 

  還是回來後才知道,徐顏夕那傢伙最近竟然和種馬男相處良好,想來那時候在機場中詹遇宸那敢怒不敢言的模樣真真是有趣極了。

 

  「我們是平等互益關係。」徐顏夕是這麼說的。

 

 

第三十二章

 

  還是回來後才知道,徐顏夕那傢伙最近竟然和種馬男相處良好,想來那時候在機場中詹遇宸那敢怒不敢言的模樣真真是有趣極了。

 

  「我們是平等互益關係。」徐顏夕是這麼說的。

 

  她給他擋住兩家所有的壓力,而他只需做她專屬男寵。

 

  利益相同,她要他的服從,而他要無拘束。

 

  文浣浣覺得不妥,這樣脆弱的關係真的能長久嗎?於是問:「你真的不後悔嗎?萬一他到最後……」

 

  徐顏夕沉默了片刻,然後笑出來:「這只是一場賭局,賭輸了我頂多失去他,而他……也失去我……我們誰也不虧。」

 

  愛情裡,有多少奮不顧身是絢爛但是短暫的呢?

 

  又有誰能夠做到真正地相守。

 

  但是文浣浣看懂了徐顏夕言厲那燦爛的火光,那是一種愛到至死方休,非要等對方傷透了自己才懂得停止的至死方休。

 

  文浣浣沉默下去,她沒資格說什麼。

 

  自己的事情都管不好,就沒有資格去管別人的事,否則最後弄巧反拙,是誰都不願意見到的。

 

  又這樣過了幾天,終於,還是有人來了。

 

  但卻不是詹遇宸,最近種馬男每天都會來咖啡廳供主人差使,文浣浣天天見到他,雖然他已經不會像當初在機場上那樣的態度對待她,但是彼此也沒有什麼話說。

 

  他沒有談起那個男人,文浣浣自然不會談起。

 

  文浣浣無奈地看著賴在玻璃櫥櫃上的蕭桓,扶額道:「你到底來幹什麼?」

 

  蕭桓這傢伙來了半個多小時有餘,但是因為下午生意多,他便笑瞇瞇地站在一旁靠在櫥櫃上,不發一語看著她,半個多小時下來,文浣浣覺得自己全身都被看遍了,做什麼都覺得不自在。

 

  「我只是想看看你可以冷血到什麼地步,」蕭桓見她終於開口搭理自己,一雙眼笑得瞇起來,頗有些得逞的意味,「還好只不過半個小時,我還以為你要讓我看你一個多月才肯理我呢。」

 

  蕭桓話中有話,文浣浣不會聽不出來,頓時也想到是什麼原因。

 

  沉下臉,文浣浣轉身去整理蛋糕,說出來的話微微帶著怒意:「既然知道了就請回吧。」

 

  蕭桓瞇眼看著她的背,頓時為自家大哥感到悲催,這個女人真是軟硬不吃,都被慣地沒了智商了,難為大哥還那麼在意她。

 

  「你就不去看看他?」蕭桓長手一伸,到櫃子裡偷了一個蛋糕。

 

  文浣浣的身子稍稍一頓:「不去。」

 

  「真無情啊……」蕭桓好笑地看著她的每一個反應,用叉子挖出一塊蛋糕便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還不忘煽風點火,「你知不知道那一天整個C市都知道你們訂婚的事情?」

 

  「那又怎樣?」

 

  文浣浣手指一緊。

 

  「那你又知不知道那個時候大哥準備了十三層的草莓蛋糕,打算要在那一天向你求婚?」

 

  「什麼?」

 

  文浣浣愣住了。

 

  小樣,終於有反應了吧?

 

  蕭桓心底暗笑。

 

  繼續再接再厲。

 

  「本來那一天什麼都準備好了……燈光、蛋糕、音樂、賓客、甚至戒指……」蕭桓搖搖頭表示無奈,「我和老二準備了一個多月的訂婚加求婚典禮,整個C市大人物全部出席,但是都不足你萬分之一那麼厲害,放了所有來賓鴿子不說,還讓大哥從頭到尾傻站了一晚,當著所有人的面昭告天下『我鄭凜敘被女人拋棄了』,我說你是怎麼做到的?」

 

  眼見文浣浣的臉越來越蒼白,指節用力到發抖,蕭桓感到有些快意:「嫂子,你這一撒手離開,是真的有想過大哥的處境麼?還是你想到了,但是依然選擇這麼做?」

 

  蕭桓的話裡隱隱帶著犀利。

 

  文浣浣咬緊下唇,才發現自己竟然一個字也回答不了。

 

  難怪,難怪他如此反對自己離開。

 

  難怪,連詹遇宸也如此冷漠地對她。

 

  他是以怎樣的心情,站在那個沒有她的萬人矚目中等待著她?驕傲如他,明知道她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到場,他也依舊在等。

 

  但是,在看到師兄那時候血淋淋地躺在地面的場景時,她又是多麼慶幸自己早一步到來,否則她不敢想像之後看到的,會不會是師兄的屍體。

 

  捏緊拳頭,文浣浣僵直著腰身開始洗碗碟。

 

  一片一片。

 

  蕭桓目的達到了,也不久留,閃身走人,在經過走進來的詹遇宸時向他丟了一個眼色,詹遇宸瞬間便明瞭,並且回了記「好樣兒的」的眼神。

 

  不知不覺中走到了鄭家大宅前。

 

  熟悉的門庭,隔著一記黑色巴洛克風格鐵門望進去,那是他的世界。

 

  她曾經有想過這一次她不會向他妥協,除非他親自來,否則她不會先服軟。

 

  她是被他慣著的人,這點的驕傲,她有。

 

  但是,卻不敵當時知道一切後的震撼。

 

  苦澀地抿唇,最終,文浣浣還是沒有按下門鈴,只是站在門口看著。

 

  他,怕是要對自己失望透頂了吧?

 

  「小姐?!」

 

  忽然,一聲驚呼,不遠處正站在花圃邊身穿黑衣的老管家忙跑過來,端著金絲眼鏡看她,見真的是文浣浣,忙開了鐵門。

 

  「小姐,您總算回來了!」

 

  年近六十的老管家幾乎要老淚縱橫了。

 

  自打那天她離開後,少爺的脾氣一日比一日沉靜下去,整座鄭宅的僕人們個個都戰戰兢兢地,生怕一有不慎惹了少爺不痛快。

 

  老管家是鄭凜敘從意大利那邊帶過來的,看著鄭凜敘長大,對待鄭凜敘一日比一日憔悴的身影,就算真的不著急也心疼地可以。

 

  偏偏都隔了差不多兩個月了,少爺不去見她,小姐也不回來。

 

  今天真是走運了,老管家忙拉著她盡量拖住時間,打算通知少爺立刻趕回來:「少爺除了有一會兒了,上公司處理點事情,說是很快就能回來的,小姐您進去等等?」

 

  只看老管家一臉著急,文浣浣就知道他老人家打什麼主意,本來就是打算撞進來看看的,如今他不在,她失落之餘又鬆了一口氣,忙擺擺手拒絕:「不用了,我只是路過,現在就走,你不用通知他。」

 

  不等老管家說話,文浣浣攏了攏絲巾,沿著另外一條下山的山路走下去。

 

  老管家著急地汗都流出來了,偏偏又不知道該怎麼辦,鄭宅遠離人煙,一入山方圓百里沒有其他人居,說是路過未免也太蹩腳了。

 

  老管家打了個電話給鄭凜敘,誰知道一直占線,正踱步在門口不知道該如何時候,一輛雪白的邁巴赫便駛進了鄭家大宅。

 

  老管家看了車牌號忙迎上去,還沒走近,鄭凜敘已經下車。一身手工西裝裹住健壯的上身,修長的雙腿邁出車門,一如既往的沉靜的姿態。

 

  他看也不看地往屋內走,見到老管家風風火火地跑過來,腳步頓了頓,緩住,挑眉等老管家說話。

 

  「少爺,文小姐剛走……說是路過的,但是我看她是來找您的,您看……」

 

  管家有些為難地道,又不好說太多,怕少爺嫌他多事。

 

  誰知道鄭凜敘腳步猛然一停,身體僵住,正在扯領帶的手頓住,「什麼時候的事情?」

 

  「才剛走十多分鐘……」

 

  鄭凜敘臉色一沉,猛地回身掀開剛想為他停車的司機坐進邁巴赫中,只聽一聲刺耳的「吱呀」聲後,白色邁巴赫快速駛出了鄭宅。

 

  該死的!

 

  鄭凜敘黑著臉加快油門,只是心中那加速的心跳正在昭示著他內心的不平靜。

 

  望著一路稍稍變黃的樹葉,整條林蔭道上,地面鋪滿了一層薄薄的金黃,美得似乎不像人間。

 

  文浣浣蹲坐在街道的一旁,樹幹的後面,她有些懊惱。

 

  不過是見他一面,她便已經膽怯後退,這一點也不像她。

 

  果然,離了鄭凜敘,她又會恢復成之前那個自己,什麼事都不說,即便底子裡有多不安,也只會採取保護自己的形式倔強著。

 

  心底有一抹不甘,起初很淡,但是到現在已經慢慢發酵擴大,像是要淹滿她整顆心。

 

  滿滿的寂寞。

 

  吱呀——

 

  一聲極度刺耳的剎車聲,皮鞋落地的聲音沉重有力,然後略顯急促的腳步聲逐漸逼近,就在文浣浣想要探出頭去的那一瞬間,一抹高大的身影便已經站在自己的面前,手臂一痛,她被凌空抽起,落目的是一副劇烈起伏的胸膛,精緻的紐扣在她眼前,晃得她眼睛澀澀的。

 

  「為什麼來了又要走?!」

 

  頭頂上,一聲咬牙切齒的低喝響徹耳邊。

 

  文浣浣不抬頭,怕見到他的臉會讓自己更加動搖,同時,卻又因為他能夠發現自己而感到內心漲的滿滿的。

 

  「我只是路過,」文浣浣扯了扯自己的手臂,漸漸湧上來的不安和委屈在他那道熟悉的力道上釋放出來,「你放開我,疼……」

 

  聞言,他似乎被燙到似的手腕一鬆。

 

  卻在下一秒又緊上,但是這一次卻是霸道不容抗拒地,失了粗魯,帶上了一絲溫柔。

 

  這是她所熟悉的他的氣味和感覺。

 

  「抬頭看著我說話。」

 

  鄭凜敘的聲音低啞。

 

  他是快要認輸了,妥協了。

 

 

第三十三章

 

  大掌摸上她的臉,碰到一手的濕潤,才發現一直只是鈍痛著的心,此刻如此尖銳的疼起來,像是有無數鋸齒啃咬著自己的心臟,緊縮到不能呼吸。

 

  手堅定不移地捧起她的臉,她起初不肯,倔強地和他鬥力,於是他咬牙,略一使勁,那張讓自己心心掛念的臉頓時出現在自己面前,沾滿了冷淚,真真切切地,一雙帶水的眸正痛苦地看著自己。

 

  那一縷痛,扯痛了鄭凜敘的心,讓他連帶身上都痛了起來。

 

  再也不需要忍耐,也忍耐不住,他一把扯過她帶進自己的懷裡,空了兩個月的心口此刻似乎被什麼填滿,即便痛也帶著暖意。

 

  「你真狠。」

 

  鄭凜敘的聲音低迷,隱忍,卻又彷彿帶著歎息。

 

  真狠,傷了他,傷了自己至體無完膚。

 

  真狠,這兩個多月竟然一直沒有來見他。

 

  真狠,他讓她選擇,她真的選了,然後便真能做到不想見。

 

  她的頭方才狠狠撞在他的左肩上,他眉頭微蹙,但隨即把她抱得愈發緊了,似乎要藉以把她融入血肉,再無分離。

 

  「是誰狠呢?」文浣浣不停地掉眼淚,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很少哭的,但是見了這個男人之後眼裡的淚水就像是排洪一樣,止都止不住。

 

  聽出了她聲音裡綻放的委屈,鄭凜敘閉眼,止住那一陣窒息的痛意,低頭吻著她的發頂,最終還是抖著嘴唇說:「對不起。」

 

  她的身體重重一顫。

 

  他感覺到了,於是抓起她的手,捲起袖子,清楚地看見手腕上還有些發紅的印記,那是舊傷又被粗繩輾磨的痕跡,一時半會兒消不掉,彷彿還留著當初對他的控訴。

 

  他抬起她的手腕吻下,又道:「對不起。」

 

  「對不起,」

 

  「我說,對不起……」

 

  他是想要寵著她的,誰知他的暴怒,竟讓她受傷。

 

  幾乎是在事後,他就後悔的。

 

  回想那一晚對她的折磨,她眼底的掙扎和控訴,都如同一把把帶鹽的鞭子甩在他身上,帶來一股難以抑制的疼。

 

  文浣浣哭得不能自已,不明白,這個男人怎麼能夠讓自己動搖甚至震撼到這樣的地步。

 

  本來打定絕對不理他的,但是當他說出那三個字,她便有種什麼都無所謂的感覺了。

 

  「如果……那個時候我死在了俄羅斯……你會怎麼想?」

 

  她顫抖著,最終,斷斷續續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她想知道。

 

  那個答案,一直埋在自己心底,只不過要他親口證明。

 

  「傻瓜……不會死,」

 

  鄭凜敘低歎一聲。

 

  撕拉——

 

  他猛地一扯,白色襯衣因為強力的撕扯而被拽掉了三顆紐扣,大秋天的日子林蔭道上帶著寒意,但是他卻毫不在意。

 

  而文浣浣,在接觸到他左肩上纏著的一圈圈白色繃帶上的一點紅後,終於痛哭出聲。

 

  「那一天,我一直在。」

 

  短短七個字,他說得苦澀,她聽得難受。

 

  「真的是你……」她語無倫次地呢喃。

 

  他因為抱緊她,還有剛才猛烈的撞擊,傷口又裂開了,但是他卻渾然不覺,一手按住她的頭,讓她貼緊自己的傷口。

 

  他裸著一半的上身,把她容納在懷裡,她的嘴唇嘗到了滿滿的苦澀味道,不由自主地雙手環過他的頸,朝著那刺目的一點吻上去。

 

  他承受著,她的悲傷和一切。

 

  「還不要我嗎?」他的肌肉不知為何緊繃著,嘴唇貼近她頸後嫩肉,低問出聲。

 

  「鄭凜敘,你還記得那一個晚上我是怎樣對你說的嗎?」文浣浣吸著鼻子離了開來,他不允許,只讓她退後到能夠看見他眼睛的距離,雙手牢牢佔據著她的腰,聞言,不語。

 

  「我說,我要你,無論是你今後是怎樣作惡多端,為非作歹,我都願意是你的人,但是這次……是你不要我…..我從來沒有不要你…….

 

  「別說了,」鄭凜敘吻上她的眼睛,「是我的錯……」

 

  他是習慣了,要把一切攬上自己的身,也不願她再因為這一場錯誤而難過哪怕一點。

 

  「我們都有錯……」文浣浣搖頭,「鄭凜敘,不是你不重要,而是你和師兄,根本就不能比較。我們彼此認識,就注定了我們能擁有的只有彼此的現在和以後,而師兄是我這二十年來待我最好的人,就算你不甘願,但是在這之前,他保護我,呵護我,寵我,在我受委屈的時候都是他陪在我身邊。我無法衡量你們孰輕孰重,但是,如果再給我一次選擇,即便我知道那一天我會收穫一場最浪漫的求婚典禮,我也會走……因為,我只願意和你一起走到老……」

 

  「我知道你很厲害,你在C市或許無所不能,但是我就是我,我有我的想法,有我的意識,我會撒嬌不代表我不會生氣,而且因為對象是你,所以我可能會用錯方法,然後在很多地方都不能做到順從你……」她察覺到腰間的力道漸漸收緊,便抱著他的腰,像他一樣圈緊他,「我就是這樣任性的人……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後悔,如果……真的不行的話,我們就散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我永遠不會……」

 

  「不會什麼?」他止住了她之後說的話,那樣的假設,他連想都不想,她若真的敢說出來,他保不準不會在這條路上要她,狠狠懲罰她,「把接下來的話都吞進肚子裡去,不准再說離開,也不會有分離,你明知道,我不可能放你走。」

 

  「我愛你的任性和撒嬌,你的一切我都喜歡……再說,這個世界上除了我,也沒人能寵得起你了。」

 

  他俯首吻上她的唇。

 

  太久沒有觸碰,他一吻上喉間便溢出幾絲低吼,然後深深地銜住。

 

  「這次就當我們都有錯,以後,我順著你,寵著你,讓著你,只要你不再離開,就什麼都好,好不好?」他粗喘著放開她,額頭抵著額頭,「真是受夠了沒有你的日子,或許,再也承受不了第二次了,以後這樣的事情,我們避免它發生……我保證不再胡亂吃醋,就算再生氣也會和你說清楚,當然……前提是你不能離開,永遠都不能。」

 

  「我能做到我所承諾過的,你呢?」他用大拇指揉著她微微發紅的唇瓣,只覺得喉間一陣乾渴,想要她的慾望如何也停不了。

 

  她的回答在吻裡。

 

  小舌頭勾出來,纏住他同樣伸出的舌頭,再竄進她的口中狠命地死抵著。她的臉頰一片酡紅,哭過所以濕潤的眼眸緊閉著,他用手掌托著她太陽穴的位置,讓她把頭抬得更高,然後在那樹葉斑駁的剪影中,看到屬於他的熟悉的每一寸。

 

  他的力道越來越大,讓她連舌根都疼痛,心中的大石剛剛還沉重地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但是此刻,他的一個吻便能溶解她全部的難受。

 

  手剛剛撫上他的胸膛,他的氣息便凌亂,喘息更加重,忽然一把托起她的身子把她按在樹上迫切地吻起來。

 

  好似要彌補這兩個月的分離,觸碰不到彼此的空虛,心靈的空洞。

 

  她紅著臉回抱住他,腳懸空也不怕,因為她知道他必定不會讓自己摔下去。

 

  背部的大手在四處點火,攀沿著她毛衣下的細膩,一手捲起杏色的上衣,但是卻只撫摸不深入。

 

  她是被他寵慣的人,自從給了他之後那方面就沒有停過,如今想他想得身體發疼,也顧不得這裡是在林蔭道旁,便把身子迎過去。

 

  「別急……小辣椒……」

 

  熟悉的囈語,他隱忍的低迷的呼喚,皆讓她醉生夢死。

 

  他的手從背部解開那個暗藏的別扣,啪一聲,胸前一鬆,他便隱秘地朝翻捲上去的毛衣下擺吮過去,細密地打圈,隨即慢慢收緊攻擊範圍。

 

  一手探入她的褲子,直接觸碰到顫抖著的禁地,喉間一動,他溢出低吼,性感的表情時要她更不能自已。

 

  她很少會見到他那麼失了理智的時候,即便是之前這些時候,他都能控制自己,最起碼不會像如今那般……狂野。

 

  他和她的感情,是相同的。

 

  離了對方,自己便是死的,縱然每日都能按時吃飯睡覺,但是心的空虛和對對方的渴求,停不下來。

 

  他粗野地探進兩根手指,因為兩個多月沒有被觸碰的地方霎時傳來一陣不適感,她微皺眉頭,他便怔住,然後一點一點細柔的吻,化開她眉心的皺褶,手指也溫柔起來。

 

  微微曲起頂弄著熟悉的敏感,他用舌頭作亂,用手指亂了她的心神。慢慢累積的快感綿長而深沉,她攀住他的脖子長長的吟了一聲,聲音前所未有的嬌媚。

 

  「嗯啊……」她甩著頭,似乎在揮發那些本不存在的汗,他的手停留的地方開始有了某種曖昧的聲音,在她體內攪當的手指讓她想要抗拒,但是更多的是想要。

 

  比起兩個月前的那一場驚心動魄的歡愛,這一次還沒進一步,就溫柔地讓她流出淚來。

 

  他開始快速地動,看著她柔媚的表情,深深地把她映入眼底,是要取代那一晚她的空洞。

 

  「不准再離開……」

 

  他呢喃。

 

  她在他手裡輕顫著抖出來,全身都在痙攣。

 

 

第三十四章

 

  她在他手裡輕顫著抖出來,全身都在痙攣。

 

  本以為他會有所動作,孰知他只是沉而重地喘息,靠在她身上卻慢慢把手指抽出來,然後在她的注視下,一點一點舔淨。

 

  「你……」她愕然,因為他眼底的慾望深地讓她心跳加速。

 

  「沒關係。」他吻住她的眼,胸膛急促的起伏,然後慢慢平復下來。

 

  他肩膀上的血點蔓延成一片紅色。

 

  肌肉僨張著,她眼底一紅,隨即笑著吻上他。

 

  這個悶騷的男人!

 

  「我們回家……」

 

  她咬著他的耳朵,聲音極具誘惑。

 

  他喉嚨一緊,然後為她穿好衣服,橫抱起她就上車。

 

  她能感受到他飛揚的喜悅,那種喜悅和滿足讓她也笑了出來,嗯哼嗯哼地在他懷裡作亂。

 

  「肩膀不會廢掉吧?」

 

  被帶上副座,她戳了戳他肩上紅色的那點,慵懶帶笑的聲音裡有一絲饜足的媚。

 

  「廢掉也不會委屈了你。」

 

  他一語雙關,跟他在一起,文浣浣學得最多的就是沒臉沒皮,自然不會臉紅一下,回想起剛才,她還饒有如是地點頭:「嗯,的確。」

 

  管家見兩人一起回來差點老淚縱橫,看著鄭凜敘下車,然後繞到副駕駛座把文浣浣橫抱下車,便鬆了一口氣:「還愣著幹什麼?把車停好。」

 

  鄭凜敘把其他人都差遣開,抱著懷中的人兒來到房間。

 

  那屬於她的氣息已經淡了許多,但是不怕,今後會重新充盈。

 

  「先洗澡,」文浣浣剛要被他放在床上,她便哼哼著環住他的頸不願下來,在他頸側吹氣。

 

  鄭凜敘的眼危險地瞇了瞇。

 

  真是得寸進尺,但是他愛極了她那副囂張的模樣。

 

  直起身,他把她抱往洗漱室。

 

  高級大理石的洗漱台上,他輕輕用力,她坐在上面,俯首下來忽然一把吻住他。

 

  他應著,溫柔地回吻。

 

  彷彿她從未離開。

 

  用四個字來形容,只能想到相濡以沫。

 

  他箍住她的手臂漸漸收緊。

 

  「你怎麼能這麼折磨我……」鄭凜敘低沉著嗓音喘著氣,想要她的慾望讓身子都疼了,偏偏又忌憚之前那一次會讓她留下陰影,本打算慢慢來。

 

  對她,他有著強大的忍耐力。

 

  可是她卻極力要挑戰,讓他想遂了自己的心意,把她搓進自己的身子,如果可以能把她吃下肚子,他也不至於要心心唸唸於此。

 

  「這幾天詹遇宸那傢伙總給我好臉色看,」她懶洋洋地承受著他的親吻,埋怨道。

 

  「嗯。」

 

  他扒下她的毛衣,束住她的雙手。

 

  「你幫我欺負回來。」

 

  她配合著仰起脖子,哼哼唧唧。

 

  「嗯。」

 

  他只應,隨即吻上她的胸口,用牙齒廝磨。

 

  「……師兄一個月後回來,還有嫂子……到時候,我要去接他們……」猶豫再三,她還是說了出口。

 

  「嗯。」

 

  他似笑非笑抬頭,雙眼亮亮地,帶著一股氤氳的水汽。

 

  「我和你一起去。」

 

  他,願意為了她學會大方。

 

  「那…..那場求婚,還會有嗎?草莓蛋糕,還有……」她終是覺得刺眼,伸手環住他,幫他解掉繃帶。

 

  一圈一圈,她的小手偶爾掃過胸口,他靜靜地看著她,許久,才笑出聲道:「看你表現。」

 

 

  「喂……」

 

  她的抗議被掩埋。

 

  他狂風鄹雨般的襲擊,縱然她武藝再高也逃脫不了。

 

  剛剛解下的繃帶,被他一層一層纏住她雪白的身軀,低眸,她在燈光下的身子隱有紅印,是被捆綁過留下的痕跡,他心疼地忍不住,俯□子去吻她的傷口。

 

  他惱人的黑髮埋在胸口有些癢,她躲不開,只能拽住他的頭後退著,背部倏地貼上冰涼的鏡面,她冷得抖了一下,然後胸前梅點被他一口含住,瞬間吟哦出來。

 

  「別亂動……」

 

  他按住她不停扭動的身軀,放低身子凝眸,看著眼前一團白玉似雪,身上被同樣雪白的繃帶纏住,小腹上剛才被他沾染了血色的繃帶像是某種暗示一般刺激著他的眼。

 

  「浣浣……我可能會控制不住……」他忍得雙目赤紅,不停喘著粗氣把頭靠在她脖間低吼,難耐地咬住她的一處嫩肉廝磨著,半褪下長褲隔著彼此一層布料碰撞。

 

  剛才在林蔭道上的時候已經箭在弦上,如今如果真的真槍實彈地上,卻又怕自己像上一次那般傷了她,又忍不住想要她的慾望,進退兩難之間,鄭凜敘還是第一次嘗試到在男歡女愛上的狼狽。

 

  有多愛,就有多小心翼翼,不願她再為自己受傷。

 

  兩個月前的那一場,是傷了她,卻也要了他半條命。

 

  文浣浣被他頂弄地滿身燥熱,難耐地扭動身軀,卻被他一雙大掌牢牢固定住,身上的繃帶讓她彆扭,但是眼前這個男人,卻讓她的心暖的不可思議。

 

  他總能夠把自己的心捂得暖暖的,熱熱的。

 

  「我不介意你那樣粗暴地抱我……凜敘,我在意的,是你的心……」她羞澀地把頭靠在他的胸前,咬住他的紅點挑逗,一雙眼睛濡濕地帶著羞怯和堅決,「如果你不愛我,縱然你在這個時候有萬千溫柔我也不屑一顧,但是現在……」她聽著他一下重過一下的心跳,微微笑了,美麗而張揚,帶著一抹難以說明的囂張和得意,「……撕碎我,你有多愛我,就用多大的力氣要我……」

 

  她的每一句都震響在胸口!

 

  大掌擒住她小巧的下巴,短短兩個月,她圓潤的下巴就消瘦成尖尖細細的,但是蓋住心尖疼痛的,是她眼底毫無遮掩的依賴和愛慕。

 

  「你這隻小辣椒……」

 

  他低喃著,又深又重地吻下去。

 

  不消他放開,她自願

 

  沉浸在他的吻裡,無邊的狂熱夾帶著如絲如縷一般淺淺的溫柔,她的柔膩從繃帶中若隱若現,被擠出曖昧的形狀,他的大手便附上去,隔著繃帶撫弄著敏感的挺立。

 

  她的手大膽地游移在他健碩的身子,久違的男人陽剛氣味夾帶著他所獨有的清新剃鬚水的味道傳入鼻翼,像是最好的酒釀,讓她頃刻迷醉。

 

  手,沿著褲子拉鏈伸進最危險的地方,他的喉結一顫,唇中溢出幾絲滿足的低吼:「浣浣……」

 

  她紅著臉吻住他,不敢去看自己的手和她手中那傲然的某物,直直地抵在自己手心顫動著,這樣一手掌握住他所有的感覺讓她又調皮了起來,指間隔著黑色有彈性的內褲邊緣游移,他咬牙,吮住她的眼睛吸著,趁著她吃疼手停頓的那一下,空出左手同樣伸進自己那處,帶著她的手技巧地動起來。

 

  「你會讓我在你面前丟臉。」他嘶啞了聲線,眼神渴望,帶著濃而深的慾望。

 

  她感覺到手中的越來越熾熱龐大,不禁有些怕了,吞了吞口水。

 

  察覺到她的手有退縮的架勢,他啞著聲音在她耳畔邪惡地道:「怕了?晚了……」

 

  囂張!文浣浣瞪著他,媚眼如絲地,她就不信這兩個月以來他比她好受,如此一想,她便邪惡了,故意睜著一雙天真的大眼,咬著下唇怯怯地道:「哥哥……這是什麼啊……」

 

  他快要爆發了!

 

  這個小妮子!

 

  「你會後悔的,」他怒極反笑,笑容英俊邪魅,在她得意片刻的同時,他加快了手上的動作,隨即身體一僵,停住片刻。

 

  文浣浣感覺到了手心的濡濕,再也裝不下去了,轉身就要洗手。

 

  他卻沒臉沒皮地低笑,按住不讓她逃脫,讓她清楚地感覺剛才才稍稍消減的硬件似乎……又硬起來了……

 

  她抖了抖,也不知是興奮還是怕的。

 

  他這才抽出她的手,看著上面曖昧的證據,伸舌舔了舔:「我餓了,」

 

  「……你不是……才吃飽嗎?」她抖著雙眸看著他。

 

  「我要吃你。」

 

  啊?

 

  文浣浣還沒反應過來。

 

  雙腿被撐開,他健壯的兩隻手臂各撐住她的一邊大腿,讓她完全展露在他面前。

 

  她還沒弄清楚他的用意,就被他接下來的動作驚呆了。

 

  他……他真的是要吃她!!

 

  俯□子的那一刻,他邪魅地看了她一眼,那裡面的火熱竟讓她也覺得喉嚨一澀。

 

  隨著那最私密的部分被一種異樣的溫熱舔上,她才嚶嚀著尖叫出來。

 

  「不要……髒啊……」

 

  他怎麼可以這樣?

 

  如果剛才文浣浣只是稍稍動情,那麼如今就是池水氾濫了。

 

  和他在床上契合了那麼久,文浣浣很悲催地直到現在才發現,原來鄭凜敘最厲害的不是側攻,而是舌功啊!

 

  不消一下她便再也沒力氣說話。

 

  他很邪惡,故意讓她清楚地看見他嘴唇的一舉一動,舌尖深入溫熱,微微一頂,便尋到了最敏感的那一點,然後便直直刺進去。

 

  他急促而短距離的衝擊比長時間的更加刺激,她摀住眼睛叫得斷斷續續,凌空的雙腳隱忍地磨著他緊繃的背部肌肉:「你……啊啊……你這個變態……啊……」

 

  「我在應你的願啊……」他直吃地她再也罵不出來,咕咚一口吞掉她所有的花液,沾染著曖昧色澤的唇在白色燈光下就像是某種暗示,他扶好了她的身子,露出一塌糊塗的禁地,稍稍一縮臀,驀地把身子一沉到底,「我想……撕碎你……」

 

  如果真的能夠把她吃下肚子裡去,那該多好。

 

  她頓時尖叫起來,他撫著她的背讓她癱軟在自己身上,帶著香澤的唇就在她雪白的身上印下一個個濕印,他狠命地動,但是表情卻是十足的柔和,眼底盛滿的慾望最終溢成最美妙的疼愛,想如今,他恨不得疼愛她上上下下每一處。

 

  他一開始就如同暴風雨席捲一般瘋狂地抽動,她被他的速度弄得頭暈眼花差點一度昏厥,但是他不肯就這樣讓她昏過去,每次差不多到了極致便緩一緩,看到她眼神開始清明的時候又變著角度刁鑽的動。

 

  只從這點就知道他對她的身體有多麼的熟悉,有許多他之前沒有觸碰過的點被他一一撞了個遍,她的手狠命地抓住他的肩膀劃下一條條血線,這樣的歡情看起來不像是做愛,倒像是要拿了對方的命。

 

  雖比兩個月前的要來得粗暴,但是心靈都被盈滿的感覺,卻是那麼清晰地印在了她的心上,隨著他一個個深頂搗弄,她夾著他,整片頭腦都被一股白光覆蓋住,最後顫了出來。

 

  他享受著被她澆洗的感覺,而鄭凜敘剛才才在她手上釋放過一次,所以有大把的精力和她耗。

 

  她抖著嘴唇喘息了片刻,他低頭關上她每一個墮落迷亂的表情,因他而亂的眉目讓他清楚感覺到她此刻就在她的懷裡,而他在她的身體裡。

 

  撥開她汗濕的發,他舔弄她小巧的耳垂,愛極了這個地方她的敏感,每次含吮住耳珠,她縱然再累那裡也會開始蠕動,然後緊緊夾住自己:「還行嗎?」

 

  她瞇眼,不服氣地哼哼,絕對不承認自己的體力和他相差太多,繃帶在一次次激烈的顛簸中散亂開來,他的手指挑開,就著連著的姿勢把她抱向放好水的大浴缸,途中她上下地縮,他便在她快要完全坐下的時候頂上去,還不忘輕啄著她汗濕飽滿的額頭,一臉禽獸般的饜足。

 

  他抱住她的臀把她壓下在浴缸的那一刻,她舒服而滿足的喟歎一聲,熱水浸滿她快要被拆散的身子,讓她覺得自己還活著。

 

  這個男人的體力不是一般的BT,應該說除了蕭桓那傢伙不知道持久力如何之外,他們幾個兄弟看起來都很種馬,鄭凜敘是那群種馬之中的大哥,他的體力再好,也不足為奇。

 

  「想什麼?嗯?」他的身子懸在水波的上面,安樂眸色觀察她身上開始浮現的一片片青紫,忍不住清淺地動了起來。

 

  文浣浣也很配合地懂腰,抬眸用爪子拍了拍此時自己頭上英俊非凡的臉蛋,嘟了嘟嘴唇:「我在想,我是不是撿到寶了?你的戰鬥力難道真的是你們五兄弟中……唔,最強大的?」

 

  他眼底含笑,這隻小辣椒啊。

 

  他深深頂了一下,她立馬滿足地嚶了一聲:「我是不是最厲害的,你問你小妹妹就知道了。」

 

  說罷,他暗示性地用手撫摸兩人連接處,十分溫柔地按著揉著,快感積累,她長著嘴唇乾呼吸,待想明白他說的話時哀叫一聲摀住自己的眼,大吼:「鄭凜敘你這個流氓!」

 

  他哈哈大笑,那笑容,是發自肺腑裡的。

 

 

第三十五章

 

  做完的時候她是昏睡的,在昏黃色燈光的房間,唯一的大床上躺著的他唯一愛的女人,鄭凜敘沉靜地看著她的睡顏,半響,微笑著吻上去。

 

  濡濕的吻,撫平她皺著的眉頭,她嘀咕一聲,卻沒力氣動,只能埋怨地呢喃:「禽獸……我不……要……」

 

  他差點就笑出聲。

 

  手指撫上嘴角,那裡的弧度陌生,卻又不陌生,陌生是因為他的大半輩子都未曾試過這樣笑,那樣不陌生,卻是因為有她的時候,他便會情不自禁。

 

  看看自己身上背上的撓傷,還有已經崩開的子彈傷口,鄭凜敘的手摸上去,這雖然不是他第一次受傷,卻是第一次,為了除了自己以外的他人。

 

  悄然關上門下樓,早就準備好的醫生見狀忙站起身招呼鄭凜敘坐下。

 

  趙醫生是鄭凜敘從意大利抽過來的人,對於槍傷不陌生,見到鄭凜敘穿著睡袍下來的時候他便把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鄭凜敘向他點點頭,然後十分自然地扯開了肩膀的位置。

 

  趙醫生見狀先是一愣,隨即就盯著他肩膀上那些曖昧不已的痕跡笑了起來。

 

  忍著笑為他處理崩開的傷口,鄭凜敘無奈地看了他一眼,道:「想笑就笑。」

 

  「噗,」趙醫生樂了,他比鄭凜敘大十歲,也算是鄭凜敘的自家人了,還是第一次見到鄭凜敘在這種狀況下還能柔著嘴角,不禁想,到底是怎樣的女人,才會讓這個本來以為冷漠無情的男人變得終於像一個普通人。趙醫生瞇起眼睛,金絲鏡下的雙眸像隻狐狸,隱約帶著笑意,「你也不知道悠著點?我在樓下聽得直想回家沖冷水澡去。」

 

  鄭凜敘難得地沒有不屑一顧,反而挑眉戳他痛處:「你老婆還沒回來?」

 

  「是啊,回娘家一個多月了電話也沒一個,也不顧他老公我聽現場直播聽得一身火氣……」趙醫生故意用力用藥用棉花按住鄭凜敘的傷口,鄭凜敘倒吸一口氣,忽然想起剛才在樓上確實激烈了點,不由輕笑出聲。

 

  在趙醫生的哀怨眼神中,鄭凜敘靠在沙發椅背上,笑得饜足無比。

 

  在家裡躺了一天,因為某人的不知節制文浣浣終是一天都沒得來下床,只能一臉幽怨的瞪著某個罪魁禍首干發脾氣。

 

  而鄭凜敘也自知理虧,便不去公司在家裡伺候著,把屎把尿的,真的是把屎把尿,文浣浣臉紅脖子粗地在廁所裡吼:「你出去啦!」

 

  「你不是站不了嗎?」鄭凜敘橫抱著她站在坐廁前,好脾氣地道。

 

  文浣浣崩潰。

 

  最終還是鄭凜敘忍著笑意看著

 

  文浣浣解決完,然後抱著她下去解決肚子問題。

 

  管家站在一旁看著自家少爺把小姐抱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一口一口給餵吃的,偶爾惹得小姐炸毛然後好脾氣地順毛的惡劣模樣,不禁感歎一句——他活了那麼久,照顧了少爺那麼久,直到現在才發現原來這才是少爺的真面目。

 

  只怕在外界那些對鄭凜敘又敬又怕的人看到這一幕都會大跌眼鏡吧。

 

  鐵漢柔情,往往只針對自己認為對的那個。

 

  因為做地太過,所以鄭凜敘被罰當晚取消一切福利,十分無奈地過了一個晚上,文浣浣就被鄭凜敘哄了起來,說晚上要和老五言厲吃飯,順便感謝一個朋友。

 

  「什麼朋友?女的?」文浣浣抬手讓他給自己脫衣服,再換上量身定做的休閒服,自己也是一身整潔不失儀態的便裝,兩人同樣穿著淺灰色毛衣,看起來就像一對甜蜜的情侶。

 

  捏了捏文浣浣的臉蛋,鄭凜敘笑著道:「是道上的一個朋友,那個時候我能知道恐怖分子的犯罪部署多虧了他。」

 

  文浣浣抿唇。

 

  與他一起那麼久,當然知道那些道上的是指些什麼朋友。

 

  也不能算是朋友,頂多算個利益共同者。

 

  為了那次去俄羅斯的事情,鄭凜敘是用了關係的,而那些是用什麼代價換回來的,鄭凜敘不說,文浣浣也猜得出來。

 

  「別想那麼多,」他湊過去吻她,看出來她的想法,「那個時候縱然要我整個鄭氏我都毫不猶豫,能換回你,我不論代價。」

 

  她搖搖頭,摟住他。

 

  這個男人,是那麼地愛自己,她知道。

 

  只怪當時不懂事,倘若當時的他們都懂得向對方妥協商議,只怕也不會是兩個月的分離。

 

  幸好,他還是他。

 

  她也還是他的她。

 

  出發去定好的酒店,下車的時候鄭凜敘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在門口就朝著她那誘人的小嘴吻上去,吮住調戲她。

 

  她唔唔地直掙扎,瞪大一雙眼推開他。

 

  「鄭凜敘!」

 

  文浣浣低斥。

 

  這只色狼,不分場合時間地發情!

 

  她本來在出門口的時候已經很生氣了,因為直到出了家門才發現自己的脖子上還有一些隱隱能辨別出來的吻痕,但是自己連圍著脖子的布都沒有多一塊!

 

  這不,周圍經過的人都往自己的脖子看,她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他倒好,還在這個時候來調戲自己,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是姦夫□是不是?!

 

  丟下鄭凜敘,文浣浣朝著經理吼道:「不用管他!我們走!」

 

  酒店的老總嚇得冷汗都出來了。

 

  再轉眼看了看那個傳說中喜怒無常的C市第一大鱷,此刻笑顏盈盈,雖然嘴角的笑淡了,但是卻不難看出眼底的縱容。直到鄭凜敘悄無聲息地比了一個「按她說的去做」的手勢,老總才戰戰兢兢地帶著這位無法無天的姑奶奶進了包間。

 

  身後的經理馬上應變過來,朝著鄭凜敘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鄭總,這邊請。」

 

  鄭凜敘點頭,跟了上去。

 

  被酒店老總帶到包廂的時候老二老三老四都在了,望向主位,一個身穿暗黑色大衣的男人正用深沉探究的目光看著自己,文浣浣皺眉,想著應該就是他了,便禮貌地向他點頭。

 

  態度不卑不亢,那男人似乎覺得很有趣,眉一挑,還沒說什麼,詹遇宸就笑著道:「嫂子,坐。」

 

  一句嫂子,暗藏警告。

 

  男人眼底興味更濃。

 

  不知為何文浣浣總覺得這個男人身上有種野獸的氣息。

 

  是一種沉斂的動物,像獅子和豹的融合體,只看外表便可窺探出他不一樣的能力。

 

  「嫂子?」男人唇舌吞吐,慢而咬字清晰地吐出兩個字。

 

  文浣浣剛瞪了詹遇宸一眼,腰間便多了一隻大手,頭頂響起一抹清淡卻帶著重量的笑語:「我們來遲了。」

 

  文浣浣扭著身子剛想掙扎,就被腰間的手掐了掐,她抬頭瞪他,他便偏下頭來對她笑,完全不在意包廂內有別的什麼人。

 

  鄭凜敘半抱半拖地帶著自家小辣椒在男人身邊坐下,他落了在主位,便把文浣浣放在自己身邊。

 

  「好久不見了,凜敘。」男人的聲音低沉地像是年代最遠的美酒,帶著些危險的醉意。

 

  鄭凜敘瞇眼笑了:「的確很久了。」

 

  他轉身朝文浣浣道:「他就是我的那個朋友,薛皇玄。」

 

  「這位就是你的那個……寶貝?」

 

  薛皇玄舌尖一轉,眼神放沉,看著坐在隔著自己一個位置的文浣浣。

 

  文浣浣不躲不閃地迎上去,伸出了手:「不敢當。」

 

  薛皇玄眼底一閃而過情緒,隨即笑了,這次再無之前的危險:「不必謙虛,他很少有機會求我,說到底我還要感謝你。」

 

  他們這邊兩個強大的男人在聊著,旁邊被晾在一邊的三個男人都沒怎麼說話。

 

  紀若白有些恍惚,一向冰山的面容此刻有著斷裂的跡象,文浣浣也聽鄭凜敘說過好像是為了什麼……女人?

 

  文浣浣搖頭,冰山也會為女人煩心?應該不可能,恰巧回頭,便看到詹遇宸眨著一雙幽怨的眼睛看著自己。

 

  不由撲哧一笑。

 

  頓時回他一個挑釁的笑。

 

  因為昨天鄭凜敘突然請假,蕭桓又被鄭凜敘那麼巧地發配到了S市那邊的分公司主持大局,所以昨天一整天的大事小事都是詹遇宸處理的,一貫懶散的他昨天一天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老四那傢伙也是個沒人性的,昨個兒一整天手機關機,他求助無門,只能認命加班到晚上十一點,到後來累得連動動腳趾都沒力,更別提去混女人堆了。

 

  對於文浣浣這種小氣搞報復的行為,詹遇宸是鄙視的,但是卻敢怒不敢言了。

 

  明明他是為大哥抱不平,人家不領情倒算了,還幫著那個女人去欺負他,他無話可說,心灰意冷……

 

  這時包廂的門被再一次打開。

 

  終於,那個文浣浣想見卻因為多次意外而不能見面的鄭家老五露面了,懷中還帶著一個妖艷動人的女人。

 

  說是妖艷不為過,一頭波浪捲配著那張不施粉黛便能傾城傾國的臉,在她面前文浣浣頓時覺得自己平庸了,路人了,風中凌亂了……

 

  老五言厲是個特種兵上校,負責C市特種軍區訓練,職位只低於軍區最高指揮官,他一身堅毅和常年征戰沙場的戾氣讓文浣浣頓時打了一個激靈。

 

  就是不知道他功夫怎麼樣……

 

  文浣浣果然還在為那天誰的戰鬥力最強的問題糾結著。

 

  鄭凜敘叫他們坐下,在看到自己的小女人看著自家五弟發呆,便微笑著撫著她的臉問她怎麼了。

 

  文浣浣囧的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個小氣巴拉的男人!

 

  老五帶來的女人據說是言厲一直愛了五年多等了五年多的女人,C市政治大家葉青華的私生女,當年葉青華不惜被處分也要與葉辛越相認,曾經轟動一時,她自然也聽說過。

 

  但是文浣浣頻頻觀察,葉辛越的面容有些僵,她直直地看著與自己隔了一個位置的薛皇玄,不知道在想什麼。

 

  氣氛有些奇怪。

 

  直到吃完了飯,文浣浣還是覺得吃得不痛快。

 

  鄭凜敘正和言厲說話。

 

  他們都故意支開了自己的小女人,見到五弟一臉陰沉隱忍不發作的表情,鄭凜敘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什麼事情問清楚,不要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

 

  言厲撇頭,看著一旁逐漸駛遠的銀灰色跑車,眼底透著一股厚厚的陰霾。他忽而勾起唇道:「你是有感而發?」

 

  「你就囂張吧,」鄭凜敘低笑,看著不遠處正踢著石子一臉糾結的某個小女人,眼神裡有著一種恬然的寧靜,是因為那個女人而變得渾然天成的,「總以為只有自己會受傷,但是到最後,還是因為傷了她而後悔,我只是不想你也步我的後塵,那五年分離有多麼不容易,這點沒有人比你更清楚。」

 

  「是你,」言厲搖搖頭,忽然對鄭凜敘又生出了一股欽佩,「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這個本事一直等下去,但你卻可以,可以一直默不作聲等她十四年,就這點而言我不如你。」

 

  鄭凜敘走了。

 

  其實有什麼不如呢?

 

  只要你願意一直走下去,縱然世界上所有的災難都擋在你面前,都無濟於事。

 

  他們都一樣,能夠一直等下去的原因不是執著,而是因為還有愛。

 

 

第三十六章

 

  近日C市最轟動的莫過於兩件事——鄭凜敘的訂婚禮跑了女主角,還有就是……鄭凜敘把自家寶貝哄回家,兩人近日如膠似漆地出現在各大報紙上,看著前後主角都是同一對人,有人不禁唏噓不已。

 

  秦陽走進妹妹的房間,終於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厚重的窗簾擋住了窗外和煦的陽光,相比較起外面的風平浪靜,在這裡則是陰沉地有些可怕了。

 

  地毯上,秦敏垂著頭看著手中已經被捏地變形的報紙,上面被作為主封的大照片上的兩個人是要刺瞎她的雙眼。

 

  「敏敏……」秦陽看了於心不忍,但是他並不能去安慰什麼。

 

  早在當初秦敏被鄭凜敘派人送回秦家大宅那一天,秦敏已經被外公下了禁足令,不禁不允許她進入有關於鄭家相關產業半步,更是連連一個多月都不允許他的兄弟去看望她。

 

  並且早在那一天,秦敏在名媛裡面的地位已經一落千丈。高幹圈子裡的從來都是見風使舵的人物,秦敏當眾被鄭凜敘拒絕,無疑不是明目張膽地在說——她秦敏得罪了他鄭凜敘的人,自此之後,秦敏更是無法在名媛會上立足。

 

  她開始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見陽光,因為她討厭接觸到任何一絲和他們兩個人有關的事物。

 

  秦陽的一聲呼喚,秦敏頓時落下淚來。

 

  她嘶鳴著,猶如一隻被逼到絕境的困獸,秦陽上前抱住她,死死地圈住她聲嘶力竭的身子,拚命箍住:「敏敏!敏敏……冷靜點……」

 

  秦陽知道,秦敏這次是動了真心的。

 

  不過這麼些時日,她一再地消瘦,即便吃再多的東西也不見面色紅潤,相反青紫地就像一個生病了許久的人。

 

  秦陽能夠怎麼安慰呢?他和鄭凜敘雖然認識,但其實並不算是同一個圈子裡相處的,但是即便如此,如今放眼C市,有誰不知他鄭凜敘把那個文家的女孩是真正的捧在自己的手心裡,他雖然對黑道的事情少有涉足,但是也旁敲側擊過鄭凜敘為了保護她而一批批地把那些動歪腦筋的勢力都鏟了個乾淨。

 

  如此雷厲風行,殺人不見血的手段,任所有人見了都要心驚膽戰,但是鄭凜敘卻是在外眼也不眨地殺人,在內為自己的女人圈出了一塊與世無爭,無憂無慮的世界。

 

  一個男人保護一個女人至此,意思再明顯不過。

 

  秦敏是一開始就輸了。

 

  她也做錯了。

 

  錯在不該在他的面前口不擇言,只不過為了一句「她是什麼東西」,鄭凜敘就讓她再無臉出現在名媛界,也等於斷了秦家的一條交際路。

 

  錯在不該說出那些威脅的話,觸及到了他的底線,所以他不動聲色地打壓秦家,表面風平浪靜,但是秦陽最近已經因為公司的事情而奔走地快要跨下,鄭凜敘的手段,要殺他們不見血,那是易如反掌的事。

 

  「哥……我恨他!我更恨那個女人!憑什麼?!憑什麼她就能夠被他那麼好的愛著護著?!她到底算個什麼東西!她連我的一根手指都不如!哥!我不服!」

 

  秦敏捂著臉痛哭出聲。

 

  「敏敏……」秦陽沉下聲,他已經察覺到妹妹的情緒有點太過於激動了,於是沉吟片刻,道,「你出國吧。」

 

  聞言,秦敏身體一震。

 

  「連你也要趕我走……」

 

  秦敏哭得哽咽住。

 

  她不敢置信,有種天要塌下來的感覺。

 

  遠走國外,是最糟糕的結果。

 

  但是,卻死她如今唯一的活路嗎?

 

  她不是笨蛋,也知道最近大哥早出晚歸,每日疲容,都是因為她當初的一些口不擇言,但是他一直沒有告訴她,所以她認為一切都是可以挽回的,但是現在大哥說了,那麼就是……大哥也撐不下去了嗎?

 

  「哥……我不要出國……不要……」她死死扯住大哥的衣裳,哭著求道。

 

  出國就是輸了,從此以後,她便是再無贏的可能,所有的人都會知道她秦家最尊貴的小姐竟然輸給了那麼一個名不經傳的女人,她……不要輸!

 

  秦陽的嘴唇蠕動了下,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是最終看著妹妹那脆弱的眼神,終是沒有說出口:「哥只是個提議,你休息吧,別想那麼多,你要乖乖的……」

 

  秦陽離開了房間,門關上的那一刻,秦敏心中苦苦繃緊的最後一根弦蹦的一下斷了。

 

  她木然地看著地毯上散落的報紙碎片,目光落在一張令她感到刺眼的笑容上,緩慢地,瘋狂地攥緊了手掌。

 

  「真好啊!」徐顏夕看著對面春風滿面的女人,埋怨道,「真好啊!」

 

  文浣浣鄙視地瞪了一眼這個無聊而幼稚的女人。

 

  「你老婆在抱怨你!」文浣浣轉身對著吧檯前靠著的詹遇宸道。

 

  詹遇宸挑眉,在觸及到老婆哀怨的目光時果斷舉雙手投降:「曖曖!你別用離間法,對我不管用,我的心堅定著呢!」

 

  徐顏夕遞給他一個「這還差不多」的目光。

 

  詹遇宸笑得十足的狗腿。

 

  文浣浣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對面一臉得意的女人,挑了挑眉:「你們……嗯?好上了?」

 

  徐顏夕埋汰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在鄙視她說話沒藝術:「我們早就領證了!」

 

  「是是,一個逃過家裡去的民政局,一個則是被家裡的勤衛兵壓著過去的。」文浣浣如實附和。

 

  眼看著徐顏夕的臉黑了,詹遇宸低聲罵了一句粗口,這位姑奶奶怎麼就不能趕快走?不知道他最近最怕的就是他家老婆了嗎?

 

  「不是,其實我那時候是情願的,這不還是慪著一口氣所以才表現的那麼不情願賴著,其實我內心可樂著呢!」詹遇宸跑到徐顏夕身邊果斷給了她一個吻,桃花眼拋了一個妖孽的媚眼過去,然後又向文浣浣遞了一個求饒的眼神,「老婆,我是真心的。」

 

  他的認真讓一旁的文浣浣忍不住抖了抖。

 

  徐顏夕看了看他,然後摸了摸他的頭:「嗯,乖,我信你。」

 

  詹遇宸便喜滋滋地摟著自家老婆擠在寬大的咖啡椅上,如膠似漆起來。

 

  「對了,等下你要去哪裡?留在店裡幫忙?我要去進貨。」徐顏夕從詹遇宸的撒嬌中掙扎開來問。

 

  文浣浣搖頭:「等下要去城東道觀,我爸答應他們今天找個人過去和他們授武,沒空。」

 

  C城就兩間大型武館,城東城西各一間,義武就是在城西的,作為每年特定一日的授武日子,規定好是由兩間武館的大弟子往對方武館中教授自己武館的拳法。

 

  往年都是師兄去,偶爾師兄忙也是她去,如今師兄還沒回來,自然而然就是她頂上的。

 

  徐顏夕也不為難,想了想對抱著自己的詹遇宸說:「那你看店,我自己去。」

 

  「不行!」詹遇宸語氣不善,果斷拒絕。

 

  「那我留下來看店?」她妥協道。

 

  「不要,」詹遇宸是死活不要和她分開的,「你忘了你……」

 

  他似乎剛想說什麼,徐顏夕忙一把摀住他的嘴,不讓他暴露自己的秘密。

 

  文浣浣狐疑的看著他們,有貓膩!

 

  徐顏夕被看得心虛,一個惱怒就錘了詹遇宸一拳:「那你說怎麼辦!」

 

  詹遇宸笑得可得意了,只見他用兩根手指從褲袋中抽出手機,輕巧撥下一個號碼:「下午來看店!」

 

  說罷便掛了,見自家老婆狐疑地看著自己,詹遇宸湊上前啄了一口她的唇,終於報了那天大哥當著他們的面秀恩愛之仇:「你老公我神通廣大,自然能找人替我親親老婆看店!」

 

  「別說的那麼噁心!」徐顏夕雖然是這麼說,但是那忍不住勾起的嘴角已經暴露了她的暗喜。

 

  「我再噁心你都見過,你都喜歡。」詹遇宸回答地一點都不害臊。

 

  「你!我什麼時候都喜歡了!」

 

  「不是嗎?昨晚是誰求我……」剩下的話他是對著她耳朵說的。

 

  「你!色狼!」

 

  徐顏夕頓時紅了臉。

 

  「還敢說不喜歡我?小樣兒。」詹遇宸拍了下她的臀,沒臉沒皮地。

 

  文浣浣受不了了,抓起挎包就跑了。

 

  不禁淚流滿面啊!

 

  種馬男秀專一——栽了!

 

  想不到他們的詹二少也有被栽的一天,而且還栽地挺心甘情願的那種。

 

  真可怕!

 

  徐顏夕和詹遇宸又坐在店裡膩了十多分鐘。

 

  這時,詹遇宸喊的人來了。

 

  是一個面無表情身穿黑衣的男人。

 

  「小勳?!」徐顏夕驚喜了。

 

  陳明勳抿唇,點頭:「小姐。」

 

  說起來真的是緣分,陳明勳原先是徐顏夕大院裡面負責擔任她大哥的保鏢,從小和徐顏夕和徐清驍就關係近,但是因為前幾年似乎家裡出了點事,他因為要處理家裡的事情所以才離開了徐家大院。

 

  想不到是在詹遇宸手下做事了。

 

  「當時是我看中的明勳,想不到倒是緣分了。」詹遇宸笑得一臉狐狸樣。

 

  「二少,」陳明勳看起來似乎有話要說,他看了看徐顏夕,詹遇宸便會意一笑,摟著徐顏夕道:「乖,幫我進去泡杯咖啡。」

 

  徐顏夕懂事地點頭,走了進去。

 

  「說吧。」徐顏夕離開,詹遇宸便伸展長腿坐在那兒,一個簡單的姿勢,強大的氣場便不經意中散發出來。

 

  「秦家出動了一批打手,正趕往東區。」

 

  陳明勳如實稟報。

 

  這樣的異狀很少有,詹遇宸負責整個C市地下的運作,這些看起來不大的事情其實都會經過他的手,聞言,詹遇宸眉心一蹙,忽然想起剛才離開的某人說過的話,他頓時揉揉眉心,立時撥了一個電話:「帶上一批人到城東各街道攔住秦家那群傢伙,然後分出一批人到城東武館保護小姐。」

 

  做好一系列準備,他撥了據說今日有重要跨國會議的大哥的電話,雖然是很重要的會議,但是他想他大哥絕對不會怪他。

 

  會議室上,鄭凜敘正主持著一個年度跨國總結會議,調了靜音震動的手機忽然閃爍起來,因為特殊原因他的手機只調了幾個重要的電話可以此刻撥入,拿起手機一看,眉目不改,他示意會議暫停,按通了電話。

 

  老二雖然平常不靠譜,但是關鍵的時候都不會掉鏈子。

 

  後來他才想,還好他這樣想了。

 

  「秦家一夥兒帶著傢伙去截嫂子了,打聽清楚了,是秦家那寶貝女兒帶的人,我已經派人去攔了,但是估計攔不住。」

 

  詹遇宸的話彷彿是一個定時炸彈。

 

  鄭凜敘刷地一下站起來,完全不顧周圍許多大股東甚至海外合伙人在場,一身戾氣讓所有人都噤聲不語:「你先過去,保護好你嫂子,在我之前如果她少了一根頭髮……」

 

  他並沒有再說下去。

 

  但是在場的人無人敢想像那之後的後果。

 

  連遠在之外的詹遇宸都感覺到了手機那端的怒意。

 

  他朝著在後室露出臉的小妻子,做了一個抱歉的手勢,徐顏夕表示無所謂,讓他快點走。

 

  眼底柔和了一片,詹遇宸拿起東西就往外走。

 

  電話那頭傳來鄭凜敘隱忍殺氣的「會議取消」的字眼,然後就是凳子被粗魯地掀開的聲音,他上了跑車副座,陳明勳已經繃緊下頷啟動了汽車。

 

  詹遇宸算了算時間,正巧有電話接進來,他聽了一會兒轉過去鄭凜敘那兒:「截不到人,大概是早就過去了。」

 

  「……」

 

  那頭傳來急促而尖銳的汽車發動的聲音。

 

  「不論你用什麼方法,都給我保護好你嫂子!」

 

  詹遇宸心裡樂啊,這個一向淡定的男人也會有這樣的時候!快哉!

 

  「如果死人了怎麼辦?」詹遇宸難得有時間打趣。

 

  對方寒氣愈加旺盛,只聽他咬牙,沉靜的嗓音透著手機傳來,帶著無法言語的殺意:「一切我負責。」

 

  這下子詹遇宸可算是樂壞了。

 

  秦家是要倒霉了。

 

  好惹不惹,偏要惹得他大哥的掌心肉,心頭寶。

 

 

第三十七章

 

  文浣浣覺得自己最近真的是喜事不斷,壞事不絕。

 

  從出了城東武館後,她就發現有人跟著自己。

 

  似乎來者不善的樣子,文浣浣對想要害自己的人都挺感興趣的,但是理智告訴她這次來的應該不是一般的角色。

 

  因為她能察覺到不止一邊有人跟著,從自己身後的一堆,還有不遠處自己右上角的胡同……真的是有計劃有預謀啊。

 

  文浣浣從心底感歎了一聲,隨即腳步忽然加快,身後的人似乎一愣,但是很快追了上去。

 

  看來那些人不是專業的殺手,這下子文浣浣的心鬆了點,只要不是專業的殺手集團,她自己還有些信心的。

 

  既然已經下了決定,文浣浣就有了主意了,她轉入了一條的胡同。

 

  這裡似乎是通向舊工廠的方向,所以除了一些骯髒的垃圾之外,沒有什麼走過的人。

 

  文浣浣隱身在黑暗中。

 

  她瞇眼,看清楚了領頭的男人,隨即眼神一狠,身體迅捷地朝著明顯是領頭的那個男人的後頸襲過去。

 

  她的身手十分敏捷,並且拳拳都能打在人的脆弱關節處,她姿態柔然動作強硬,消滅了一個人的行動能力之後毫不戀戰,她知道這次她是以少對多,那麼速戰速決才是好的方法。

 

  但是想不到的是人竟然越來越多。

 

  文浣浣冷下了眸子。

 

  因為她看到了站在打手最後方出現的人。

 

  秦敏。

 

  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是她那嬌蠻的眼神還是很讓她記憶深刻。

 

  「因愛成恨?」文浣浣歪頭,忽然吐出一句。

 

  只消這四個字,秦敏的眼底就閃出了一簇憤怒的光芒。

 

  「給我打。」她冷聲下著命令。

 

  周圍的人紛紛湧上去。

 

  文浣浣開始覺得吃力,她不知道秦敏到底帶來了多少人。

 

  身後一個人用繩索打算透過前面的人把她套住,她纖腰一轉,手敏捷地接過繩索。

 

  那個打手似乎一愣,但是很快反應過來,熊臂一用力,繩索便套住了文浣浣的一雙手,打算借力把她甩到自己腳下去。

 

  但是文浣浣怎麼可能讓他如願?只見文浣浣低喝一聲,紮了一個結結實實的馬步,那個男人用盡了全力竟然也撼動不了她分毫。

 

  文浣浣的手心刺痛著,但是她絲毫沒有表現出來,狹路相逢勇者勝,她若是如今露出了自己一絲破綻,那就是必敗無疑。

 

  秦敏摀住了胸口難以置信地後退半步。

 

  她不相信這個女人竟然能強大到這種地步。

 

  「你們都是廢物嗎?!她只是一個女人!」秦敏嘶吼著。

 

  她的雙目赤紅,顯然已經受了不少的刺激。

 

  正當其他打手回過神來打算湧上去解決了文浣浣的時候,在巷子的後方出現了一陣陣的騷動。

 

  有一群人來了。

 

  顯然不是來幫忙綁人的。

 

  文浣浣瞇眼看著帶頭的男人,一張嚴肅剛正的臉,他下手犀利,拳拳腳腳都帶著凌冽的風,經過的地方秦家的打手都倒了一片。

 

  文浣浣笑了,知道是鄭氏的人來了,頓時來了精神,她忽然跑了起來,拴著繩子的男人頓時一怔,搞不清楚她的來意,戒備地卻又習慣性地用手護住自己要緊的部位。

 

  就是這一刻!

 

  文浣浣瞇眼,忽然一個強勁的橫掃,出其不意地攻擊向男人的下盤,男人一個踉蹌,還未來得及倒地,他的手下意識地鬆開往下一撐,就被文浣浣一掌劈暈在地。

 

  秦敏快要氣瘋了。

 

  「開槍!」

 

  一聲怒吼,不大不小,卻讓文浣浣聽得清清楚楚。

 

  不禁詫異地回頭,見到的是秦敏一張扭曲的面容。

 

  為了愛,竟然變得如此醜陋。

 

  接到命令,一名穿著黑色緊身衣的男人緊繃著臉從腰間掏出黑色手槍,文浣浣死死站著盯著槍口,剛想要有所動作,那名黑衣人已經抬起手。

 

  他們的距離不近不遠,要像上次那樣撲過去已經是不可能,文浣浣想著自己躲過子彈的可能性,就在他們都快要動作的時候,一聲響亮的手槍率先響徹在幽深的巷子裡。

 

  所有的人都怔住。

 

  拿著槍的黑衣人右手硬生生被穿了一個洞孔。

 

  他們都愣著看著剛剛才出現在巷口的男人。

 

  那個黑衣人和文浣浣的位置大概是在巷子中後部分,離巷口男人的距離大約有三百米。

 

  這樣的距離,簡單地一瞥,竟然正中黑衣人的手腕。

 

  文浣浣看著詹遇宸欠扁的小臉,不禁想——這丫的男人真的給自己搞深藏不露這套!

 

  詹遇宸笑過之後那眉眼便沉了下來,無言之中帶了一種肅殺之氣,如果不是那嘴角噙著的笑,他們甚至會懷疑眼前這個人的真實身份。

 

  「都解決了。」

 

  八分鐘,解決戰鬥。

 

  秦家的打手對詹遇宸黑道上專業訓練的暗部。

 

  結果不言而喻。

 

  詹遇宸把一身狼狽的秦家小小姐扔在一邊,把那個剛才用繩索攻擊的男人單獨捆住扔了出來,收拾了那群嘍囉,便應著文浣浣的要求打了110

 

  城東的警察來得很快。

 

  詹遇宸說了這件事還是要等大哥來,他們鄭家的暗部不能暴露,文浣浣大方地揮手讓他們走了,自己跟著警察去了警察局。

 

  鄭凜敘是要挎著一個半的城市過來這邊,自然是要等的,也是一到了警察局秦敏就要求鬆綁。

 

  警察應她的要求給她鬆綁,她忽然眉目一轉,犀利地朝著他們道:「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是秦敏!是秦司令的孫女!你們最好給我辦清楚了,不然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文浣浣自然也是聽到了,也看到了那群警察皆是一愣,隨即打電話通知了他們局長。

 

  心底一哂,她不動聲色地坐在一旁。

 

  局長很快就趕過來,看著這位果然是秦家大司令那寶貝地什麼兒似的孫女,頓時哈腰擺尾起來,一瞬間,明明是文浣浣抱得警,但是從秦敏的狼狽和她的淡靜做文章,文浣浣的處境卻開始難了起來。

 

  但是文浣浣並沒有說什麼。

 

  秦敏喚來的律師已經在和警方交涉,她整理了下自己,又恢復成那個傲氣凌然的秦家小姐,她看著文浣浣不說話的模樣,以為她是怕了,頓時哼了一口氣:「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東西?就憑你,也打算賴在鄭凜敘身邊一輩子?就你,你也配?!」

 

  她逐漸激動,眼底迸發火光。

 

  文浣浣忽然覺得她很可悲。

 

  為了一個自己不愛的男人,竟然喪失了自己原有的風骨傲岸,在這之前她的直率跋扈她不討厭,但是如今,她竟然連槍械這樣的危險用品都用上了,她不可能再當這是小事。

 

  「這件事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秦敏冷哼一聲。

 

  「這件事,的確不能就這麼算了。」

 

  一抹沉沉的男聲在門口響起。

 

  聲音不大,卻讓整座警局的人聞言都安靜了下來。

 

  警察局的門口被一位身穿銀灰色外套的男人打開,鄭凜敘就在四名特助的簇擁下走進來。

 

  只見他面沉如水,眼帶凌冽的殺意,雖然嘴角噙著一抹笑,但是見此的人都紛紛不寒而慄。

 

  秦敏的臉色一白,有種始料未及的失措。

 

  他竟然來得那麼快。

 

  鄭凜敘直直地走進來,那一刻,他不消言語,身上便散發出一種讓人無以依仗的氣場,似乎這世上不會有人亦沒人敢站在與他對立的立場,因為沒有人配。

 

  他看也不看蒼白著臉的秦敏,腳步不停,逕直走向一旁坐著的小女人。

 

  局長在見到鄭凜敘單膝朝著文浣浣蹲下的那一刻,徹底風中凌亂了。

 

  他只聽說過鄭凜敘獨寵著一個女人,卻沒想到那個看起來除了眼神堅毅之外便無其他特點的女人竟然就是!

 

  如今一看,她抬起的眉眼在燈光下竟然是帶著一股無法言語的驕傲的美的。

 

  頓時,警察局局長被碉堡了。

 

  鄭凜敘完全不顧周圍的吸氣聲,他蹲□子微微仰視著她,不言語,只是牽過她的手攤開來看,在看到上面清晰的已經磨損的勒痕時,雙眸一凌,殺氣畢露。

 

  「額……你生氣啦?」文浣浣問。

 

  「哦?你竟然能看出來?」

 

  他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句,噎得文浣浣說不出話來。

 

  半響,她扯住他的衣袖一角搖了起來:「幼稚,多大的人了還生氣……本來就是一張不討人喜歡的臉,還總愛生氣。」

 

  鄭凜敘哭笑不得,他起身坐在文浣浣的一邊,硬是把她半摟在自己懷裡,那一直惶急的心這才安定了下來,「傻丫頭,」他捏了捏她的腰,「其他部位沒受傷吧?」

 

  她老實搖頭。

 

  「這還差不多,」他瞄了她一眼,「瞞著我去不計後果地幹架,我回家再和你好好算,嗯?」

 

  他危險的尾音,讓文浣浣想起了之前他所謂的那些懲罰,那些讓她回想起就臉紅心跳的夜晚,經他的口說出來,其中暗藏的曖昧讓她頓時紅了臉。

 

  局長不知道該怎麼辦,站在那裡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迅速想回剛才自己所做的判斷,在確定還沒有什麼重大錯誤之前立刻取消了那份還沒遞交上去的訴訟,這才暗暗鬆了一口氣。

 

  不一會兒秦陽便氣喘吁吁得趕來。

 

  在知道自家妹妹竟然抽走了秦家的護衛來攔截文浣浣的消息後,他幾乎是立刻飛車趕過來,一身白色西裝穿在他身上有著別樣的儒雅氣質,讓他看起來更像是個文質彬彬的學者而非一個商人。

 

  一打開警察局門口,他就見到了站在一旁臉色灰敗的秦敏。

 

  於心不忍,但是這個時候他知道如果一步做錯,秦家的大難就來了,所以只能狠下心來轉頭看向坐在角落裡的一對璧人。

 

  四名特助恭敬得把他們護在一個圈子裡,也或許礙於鄭凜敘的氣場,周圍的人根本不敢靠近,而那個近日經常和鄭凜敘一起出現在各大報紙的女孩,正肆無忌憚地坐在鄭凜敘的腿上摳著他的領帶玩。

 

  秦陽繃緊了下頷,率先走過去:「鄭總……」

 

  「來了,」鄭凜敘摸摸文浣浣的頭,看著一臉凝重的秦陽,嘴角掛著一抹冰冷的淡笑。

 

  「舍妹糊塗了,我代秦家向鄭總賠個不是。」

 

  語畢,秦陽鄭重地向鄭凜敘鞠了一個躬。

 

  秦敏緊縮住心臟,她跑上來拽住大哥的手哽咽道:「哥!不管你的事!你不要向那個女人認錯!」

 

  「你閉嘴!」秦陽難得怒聲斥責。

 

  在這個時候,他無論多心疼自家小妹,也不能冒險再刺激鄭凜敘一分一毫。

 

  「你們秦家真的是……」鄭凜敘懶懶倚在凳背上,雙眼瞇起,手指捲著身上小女人的發在把玩,「好大的膽子。」最後五個字,他說的很慢,帶著些迫人的凌厲。

 

 

第三十八章

 

  「鄭總……」

 

  「秦陽,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當初才放你們秦家一條生路,但是你把我的大方當做什麼?打手?持槍綁架?還有私相授受?裡面有哪一條你們秦家背得起?」鄭凜敘說話懶懶地,但是一條一條列出來的,對於秦家而言都是致命的死穴。

 

  秦陽臉色一白。

 

  秦家的二少爺最近競選是整個C市都知道的,他們秦家把秦淮捧到現在這個地步實屬不易,而秦家現在也只出了秦淮這麼一個入仕的,倘若這些事情被中央知道的話,秦家不僅要背處分,就連秦老爺子也要面上無光。

 

  秦敏哆嗦著嘴唇,終於流下淚來。

 

  她想不到自己一時衝動,竟然會牽連整個秦家,當初只是憤恨到了極點,想著如果不為自己討回公道她一定會承受不下去,所以才趁著緊閉的這一段時間,等大哥離開再私自帶上秦家的打手出來截人。

 

  感受到小妹身體的顫抖,秦陽抿唇:「我們秦家……會嚴肅處理這件事。」

 

  秦陽說的每一個字都十足地艱難。

 

  鄭凜敘看著秦陽:「這次是秦家惹了我的人,就算你不說我也會找秦家要一個說法。令妹的驕橫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了,平常縱然她殺人放火都有你們老秦家的人幫著收拾爛攤子,但是這次,她碰了不該碰的人,秦陽,寵這個字,不是誰都能用的。」鄭凜敘安撫著正拽著自己袖子的女人,眼神觸碰到她手上的傷口時暗了暗,「說句難聽的,連我都不捨得欺負的人你們秦家也敢碰,如果這次你們不能好好解決……那麼就休怪鄭家為你們秦家教育後輩了。」

 

  秦陽蒼白著臉,幾不可察地點點頭:「我懂了。」

 

  沒有砍下那雙用來欺負他女人的手,已經是鄭凜敘最大的讓步。

 

  鄭凜敘這句話一出,就說明從此以後,鄭家再無與秦家為夥伴的可能,秦家失去了一個強而有力的後盾,這是對秦家最大也是最可怕的懲罰。

 

  「文小姐的傷口還是先包紮的好,如果不嫌棄的話……」

 

  秦陽緩過神來,便懂得要順這個男人的意,要先奉承誰,所以他轉而看著文浣浣的手,小心翼翼地道。

 

  「不必了。」鄭凜敘勾唇,一把橫抱起文浣浣,在她十足地抗議下離去。

 

  「哥……」秦敏捂著臉哭了。

 

  秦陽看著鄭凜敘和四名特助踏出警察局,才低歎一口氣,撥通了家裡的電話。

 

  從今以後,秦敏自己的路,怕是不由得他們了。

 

  鄭凜敘從一出警察局的臉就是繃著的,文浣浣心底直罵詹遇宸並且順便問候了他族譜,他丫的丟下自己 倒是輕鬆,怎麼就不會留下來悠著點呢?

 

  人前給足面子,就說明到了人後她就慘了。

 

  把她抱上車,鄭凜敘也坐了進去,眼也不抬地擒住她亂動的手腕,避免觸碰到她手心的傷口,聲音極冷:「把隔板升上去。」

 

  司機冷得一噤,忙抬手升起黑色隔板。

 

  昏暗的燈光中,鄭凜敘的眼眸深深的,似乎綴滿了某種隱忍的情愫。

 

  但是她在他深沉的凝視中險些要透不過氣的時候,他卻把頭一偏,一隻手捉住她的手,然後空出一隻手拿出車上常備的醫用箱,熟練地為她上藥。

 

  在藥用棉觸碰到她的傷口時,文浣浣倒吸了一口氣,鄭凜敘的手一顫,隨即更是不發一語,周圍的空氣都彷彿被凝結,但是他的力道比剛才更輕了。

 

  他沉穩的呼吸間或吹在濕潤的手心,癢癢的,文浣浣揪了他一眼,他卻不理她,纏好繃帶後爪子也不拿開,兩隻大手把她的一雙小手捧在手心裡,隨即在她快要抑鬱而死的時候,他才抬頭看向她,那一刻,他的眼底竟然是害怕的。

 

  文浣浣愣住,他那麼一個強大的男人,如今眼底竟然會出現一種叫做「後怕」的感情。

 

  「浣浣,」他忽而開口,掌心力道不增,但是眼底的力道卻沉了下去,「你又沒有想過,如果你出了事,我怎麼辦?」

 

  文浣浣一晚上的惴惴不安,終於在他此時接近哀拗的眼神中,沉了下去。

 

  她低下頭,說了一聲對不起。

 

  下巴被他抬起,第一次,他沒有就這樣算了。

 

  「你那樣不顧後果地衝過去,可曾有想過我?你知不知道,倘若今天你沒有死,如果是死了倒還好,我可以殺盡天下人陪葬然後自己再去陪你,但如果不是呢?他們手上有槍,而且不止一個人,如果你的後果是半生不死,浣浣,你有沒有想過屆時的我有多痛苦?」

 

  因為你的半死不活,所以我便要死著活下去。

 

  這比和你一起死,更為艱難,更為絕望。

 

  他的聲音很柔和,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是比重錘還要用力地砸在自己胸口。

 

  文浣浣似乎快要醉在他的眸裡。

 

  只因為他眼底盛滿的只有自己的身影。

 

  「凜敘……對不起……我不知道……我以為沒那麼嚴重的……」她伸臂抱住他的脖子,把頭埋在他的頸窩處蹭,他不為所動,她的聲音就悶悶地在耳後傳來,「我下次不敢了……」

 

  其實在那些人掏槍的時候她就後悔了。

 

  後悔沒有聽鄭凜敘的話,沒有像他教的那樣冷靜理智地保全自己,為了他保全自己。

 

  「我發誓,下一次一定第一個打電話給你。」文浣浣柔聲應允。

 

  把話說出來後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她自己是一個多麼倔強高傲的人,要是放在以前,她絕對不會相信自己有朝一日會為了除親人以外的人而妥協,正如她覺得自己的人生從不需要被介入,她就是她,就是該我行我素的。

 

  但是如今有這麼一個男人,他可以為了你拋下他手頭上所有的一切,只為換你平安如意,一個叫做鄭凜敘的男人,他以那麼溫柔而又不容拒絕的姿態把自己嵌進她的生命裡,讓她習慣他,讓她接受這樣一個……可以左右自己的存在。

 

  真是……奇妙的人生際遇。

 

  遇上了彼此,才曉得,當初的篤定,不過是因為對的人還沒有出現。

 

  鄭凜敘舔上她的後頸,這才作罷。

 

  但是所謂的懲罰還是少不了。

 

  她的雙手被他用柔軟的毛巾綁在床頭柱子上,這是為了防止她的手亂撓亂動弄到手,她在他身下細密地吟,被他狠狠撞擊後緊緊地縮著,忍受過一陣蝕骨的快意,渾身粉紅色地洩了過去。

 

  鄭凜敘摟著她的美背,一隻手重重地在下面揉,便搓捻之間把自己送的更深,變著節奏要她,見她瞇著眼睛哼哼地叫,他便吮住她的嘴,拖住她的舌頭在空氣中交換津液,樂此不疲,愛死了她要叫卻叫不出的樣子。

 

  「恩恩啊……凜敘……敘啊……重一點……」文浣浣雙手被越過頭頂束住,身體便自然拱起把一捧軟雪送上他的口,下面被他狠狠佔著,雪峰上的紅梅被他啃咬廝磨地腫脹不已,偏偏他又十分壞心眼地由重重地進入變為清淺的試探,一時之間她空虛地咬住自己下唇,苦苦地哀求著。

 

  他挑眉,吃著她,伸手拍了拍她的臀,見她動起小屁屁自發地與自己的節奏融合,便更加惡趣味地畫圈著磨她。

 

  她哭了出來,眼淚掛在眼睫毛上勾出一片漂亮的剪影。鄭凜敘吻住那些晶瑩剔透,然後含住她的眼珠子隔著眼皮啄她,趁著她嗯哼著喘息的時候抬高她的臀,讓她斜往上露著自己,然後重重地打斜著往右側下方戳進去,狠狠地對著那個點送了起來。

 

  「啊啊啊!……」她失神的尖叫,收縮的頻率一下子又快又緊,他便愈發搗弄地更重,看她睜著一雙大眼沒有焦距地享受著,便解開她手的毛巾,一手擒住壓在一側,她半側過身體,他便扣起她一條大腿開始了勇猛的進攻。

 

  他不要命似的快而且重,重重搗鼓了幾十下,然後在她又一聲嘶啞的尖叫中,背脊一片發麻,尾椎骨一陣強烈的快感傳來,他便扣住她的臀狠狠

 

  抵進去,熱燙的液體灑在了花床。

 

  他才不過一次,她卻好像是從水裡被撈起來,渾身上下都透著濕氣。

 

  鄭凜敘親了她一小會兒,那兒在她體內的又開始復燃了,他在她累得不行的呼吸中吻過去,直到她掙扎著快要窒息才微微挪開一點,低聲笑道:「還不夠呢,今晚,說好了不放過你。」

 

  她白眼一翻,嗚咽一聲把自己埋進被窩。

 

  一整晚,她在他刻意的逗弄下求生不得求死無門,恨不得天馬上亮起來,但是每一次白光暈眩過後的窗外仍然是星辰一片。

 

  他們在漫天的星光下行最旖旎之事。

 

  第二天當然起不來。

 

  鄭凜敘一大早晨練完回來,越過一地的衣物坐在床上,用手指拂開擋住她眼睛的一縷發,眼底帶著溫文的笑意:「今天起床嗎?」

 

  文浣浣半夢半醒以為他還要來折騰她,皺皺鼻子一臉崩潰狀地把頭埋在枕頭上片刻,然後就開始發瘋似的對著身側的人拳打腳踢起來:「你走開!快滾!滾啊!!」

 

  鄭凜敘笑著摟住她:「好了,是我不好,我不好,你小心點手,又弄到了看我睬不睬你。」

 

  「你最好別管我!」文浣浣只睡了兩三個小時不夠,但是臉上卻帶著一臉饜足般的紅暈,看得某人心癢癢的,「鄭凜敘!你完蛋了!你別再想碰我!」

 

 

第三十九章

 

  鄭凜敘笑著摟住她:「好了,是我不好,我不好,你小心點手,又弄到了看我睬不睬你。」

 

  「你最好別管我!」文浣浣只睡了兩三個小時不夠,但是臉上卻帶著一臉饜足般的紅暈,看得某人心癢癢的,「鄭凜敘!你完蛋了!你別再想碰我!」

 

  說罷她被他安撫地抱住,他眉眼之間全都是隱忍的笑意:「好,我不碰你……但是也難保你不來強我吧……」見她真的咬牙切齒地瞪著自己,鄭凜敘看著她有些憔悴的臉龐還是心疼了,親了親她還沒洗臉的小鼻子,「你吃完早餐就休息,今天不去徐顏夕那裡了,好不好?」

 

  他昨天因為她丟下了一大群股東,今天故意起的早一些打算回總部把剩下的事務都處理完,誰知道文浣浣見他開始自顧自穿衣服,心底不知為何有種空空落落的感覺,明明昨晚他還那麼熱情地抱著自己左一句寶貝右一句寶寶,但是一大早就要丟下自己離開,明明覺得不應該這樣想,但是委屈的情緒卻忍也忍不住。

 

  文浣浣厭惡這樣不堅強的自己,彷彿離了他鄭凜敘,她就會了無依靠,然後摔倒在地。

 

  她吸了吸鼻子竄回被窩,把被子蒙在頭上蓋住,不發一語。鄭凜敘穿好了白襯衣和長褲,繫著領帶往門口走去,想了想覺得不對勁,便皺眉回頭:「浣浣?」

 

  「你先走吧,我等下自己下去吃。」

 

  被子裡,她的聲音傳過來。

 

  文浣浣強忍住讓他留下來的衝動,死死咬住牙關,眼淚在被窩裡流了一枕頭都是。

 

  外面什麼聲音都沒有,一瞬間,她竟然覺得……寂寞?

 

  剛想要把被子掀開,一隻大手已經搶先一步,陽光重新盈滿懷抱,她一臉冷淚還沒來得及擦,一個黑色的身影已經攔住了陽光,她只能愣愣地在一片朦朧中,無比清晰地看著皺著眉看著自己的男人。

 

  鄭凜敘也不知道怎麼的,她的聲音明明聽起來很正常,但是打領帶的手還是慢了下來,最終走到床邊,把床褥拿開,卻想不到,會見到如此讓自己心疼的一幕。

 

  「怎麼回事?」他的嗓音一緊,人已經坐在床上,把她摟在懷裡,心底因為見到剛才那一幕而惹起的撕痛,在擁緊她的時候愈發清晰,「寶貝乖,告訴我怎麼了?手疼嗎?」

 

  他語氣裡的心疼讓她忽然覺得自己是那麼的脆弱。

 

  她搖搖頭,對著他的小腹躺下,擁緊了他壁壘分明的腰部,不肯說出那麼丟臉而又毫不重要的理由。

 

  他似乎是低歎一聲,然後吻上去,一點一點把她的淚吮乾。

 

  「不要顧慮,在我面前,你只要說你想說的,做你想做的,」鄭凜敘湊在她耳邊,穩重的聲線是給她最好的撫慰,他柔聲地,給她一輩子只屬於她的承諾,「寶貝,只要你說,我一定給你。」

 

  不需要她隱忍,更不要看到她再像剛才一樣以為自己瞞天過海地委屈地在被窩裡哭泣。

 

  只要一想到她有什麼委屈憋在心裡偷偷地掉眼淚,他的一顆心就彷彿被醃漬般的疼。

 

  他不曉得女人家的什麼心思,但是卻都知道,她的這些反常一定是關於他的。

 

  他一定是做錯了什麼事,所以他要聽她親口說出來,然後終此一生,永不再犯。

 

  「我……覺得自己最近奇怪極了……」隔了良久,他還是很有耐心地等,她才拽著他的衣服下擺哽咽著說出來,「你剛才那麼著急地離開,我明知道不應該的……但還是覺得……好傷心……」

 

  她不願把話說得那麼白,因為那讓她覺得難堪,因為她竟然會懷疑這個男人給她的愛。

 

  鄭凜敘一下子就明白了,暗暗斥罵自己怎麼那麼不細心,然後從兜裡掏出電話撥給老三:「今天的股東會議你去主持……嗯,不去了,今天在家。」

 

  說罷,他不顧電話那頭蕭桓大喊大叫的抗議,掛電話然後關了機。

 

  「寶貝不哭……是我不對,我沒有考慮好……」他哄著她,「我今天在家陪你,不出去了。」

 

  「但是……」

 

  她扯著他衣服,不安地問。

 

  股東大會一年一次的,他作為鄭氏最最核心人物,竟然避不出席,在外難免會受到影響。

 

  鄭凜敘笑著扯開剛才綁到一半的領帶,擁住她鑽進被窩。溫暖的絨毛被下,他用鼻翼輕蹭她,一手扶住她的腰,那裡露出的一小截白潤的肌膚讓他愛不釋手:「沒有什麼比你重要。」

 

  她瞇著眼睛笑,隨即不要命地撲在他的胸口上啊嗚一聲咬了他一口。

 

  「你真好!」

 

  他受著她的讚美,擁地她更緊,原本因為剛才而興起的一絲慾望,突然也變得沒那麼重要了,還不如兩人摟著,繼續補眠。

 

  傻瓜,不對你好,還對誰好?

 

  這個世上只有一個人值得承受他的好,而此刻正躺在自己的懷中安睡,足矣。

 

  兩人沒心沒肺的當真睡到日上三竿,鄭凜敘從來淺眠的人,在懷中的小傢伙的依偎中,竟也真的熟睡了許久。

 

  整座鄭宅寂靜無聲,誰都沒有發出大的動靜。

 

  中午紀若白拖著自家的小白兔來找鄭凜敘簽一些已經拖了幾天的重要文件,剛巧兩人起床,剛親親密密地洗完澡,鄭凜敘一身灰白色毛衣神清氣爽地摟著文浣浣出來,見到樓下正忍無可忍地和小白兔搶電視看的小四,頓時笑了。

 

  文浣浣也樂了,被摟著下樓去的時候紀若白已經收起了剛才一副恨恨的嘴臉,文浣浣笑著道:「小四,傲嬌了?」

 

  「就是就是!」小白兔叫袁寶婷,看起來清清秀秀的,但是當她看著你的時候雙眼卻靈動地彷彿會說話一般。袁寶婷恨恨得瞥了某位小白一眼,哼唧哼唧地道,「可恨!一個大男人偏要和我一個小女生搶電視看!」

 

  見到鄭凜敘挑眉,小白兔立馬雙眼閃著綠光地定住,小嘴張開,標準一副花癡樣。

 

  最終還是在文浣浣的哈哈大笑和C市紀四公子忍無可忍的冷光下,鄭凜敘和紀若白去了書房,留下自家兩個小女人在大廳裡吃水果。

 

  文浣浣瞇著眼睛讓下人找來一大堆不健康零食,小白兔果然嗷嗚一聲撲到零食上,還不忘吧唧吧唧著嘴感恩涕零:「嗚嗚!我愛死你了浣浣!你都不知道紀小白那傢伙斷我自由不說還斷我零食!地也你不分好歹何為地!天也你錯勘賢愚枉做天!」

 

  文浣浣頓時覺得這個女孩有趣極了。

 

  在這樣一個社會,人與人的相處都蒙著一層面紗,每個人都知道有,但是偏偏每一個人都不去戳破,所以只能隔著一層布去做著平常的人際交往。多難地有這麼一個人,她人生裡面的每一片天空都是好的,即使是對著一個剛剛認識的陌生人,她都能對著你毫無隔閡地笑,而且那麼燦爛。

 

  紀若白那傢伙替一個戴著這樣一層面紗的自己選了一個這樣的女子,也不知是他的福氣還是她的。

 

  「紀若白整天都限制你嗎?」文浣浣抽起一包薯片拆開,坐在沙發上搭著長腿和袁寶婷聊起來。

 

  袁寶婷勝利地哼一聲關了電視:「哼!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可惡!」

 

  文浣浣這才發現袁寶婷根本就不是想看電視,而是因為想要看著某人咬牙切齒的表情,才搶地那麼帶勁,頓時覺得這兩人的相處模式真真是新穎,讓她看了都有些羨慕。

 

  「哦?」

 

  「哎呀!還不是那些——搶你的電腦玩,搶你的浴室,搶你的工資,有時候連床都要搶一份才帶勁!明明知道我窮但上街還是要我給錢……你說他這麼一個大男人求包養就算了,為什麼我是做包養的那個卻還要被他警醒這個不許幹那個不許干的?如果不是看在他就坐在我不遠處的辦公室裡老娘早甩他一巴掌了!」

 

  「搶你的浴室,搶你的……床?」

 

  咬著最後一個字,文浣浣笑得樂極了。

 

  而袁寶婷還是現在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在無意間暴露了自家閨房秘史,頓時紅了一張臉,嬌俏嬌俏地,像蘋果一樣。

 

  兩個女人在大廳裡聊著自家男人的可惡行徑,兩個男人在樓上自然也聽到,鄭凜敘坐在主位上挑眉看著正在扶額看起來十分頭疼的老四,頓時輕笑出聲。

 

  在他看來,老四看起來是十足的不耐煩的模樣,但是那雙眼裡浸滿的滿足,卻騙不了其他人。

 

  也只有樓下那隻小白兔看不出來,咱們C市以冰山冷酷的紀家紀大少爺、鄭氏最鐵血無情的冷面四公子,何曾對著任何一個人露出過那些表情。

 

  「名媛會上的女人如果看到你這樣鐵定會氣憤死的。」鄭凜敘頭也不抬地簽著文件,順便調侃幾句。

 

  紀若白皺眉,聽著樓下那廝沒心沒肺的笑聲,無奈地轉向鄭凜敘的方向:「女人都這麼累人的麼?」

 

  奇異於一向寡情少語的四弟會問出這麼沒有智商的話,鄭凜敘從文件中抬頭:「你的智商掉了?」

 

  紀若白這麼一個常春籐名校商學院狀元,IQ200公認的天才人物,只和那隻小白兔「交流」了不過半年,智商就被拖低了?

 

 

第四十章

 

  「嘖!」

 

  「你和除袁寶婷以外的女人都覺得累麼?」

 

  鄭凜敘輕飄飄的一句話,似乎是在嘲笑他家老四也栽了。

 

  紀若白哪會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感覺。

 

  他一向冷情,和鄭凜敘的處處疏離不一樣,他是真正的冰山,而且還是會凍碎人的那種。

 

  他知道自己是一個怎樣的人,感情對於他而言,不過是一種激素遇上另一種激素的產物,他連親情都淡漠,除了在24歲的時候跟了鄭凜敘,才有了相對而言重要的兄弟。

 

  但是他很清楚,自己並不是重感情的人,哪怕是在鄭氏,他有信心即便離開也不會對他有太大的感情影響。

 

  像二哥說的,他這種人叫做典型的三無:無口無心無表情。

 

  他也以為是的,也這樣活了二十多年,但是命運和課本似乎沒有告訴紀若白,他有生之年會遇見一個袁寶婷。

 

  倘若他是冷酷無情,那麼袁寶婷也可稱得上是沒心沒肺了。

 

  一再地逗弄,他卻發現自己似乎對她和對其他的人有著太大的不同,他防止自己陷進去,但是卻在她的笑容裡……後退不得。

 

  或許上輩子加這輩子,他都沒有那麼費心過。

 

  「因果報應啊,」鄭凜敘看著紀若白糾結的臉龐,感歎了一句,然後在他黑下臉來的時候把一大疊簽好的文件甩到一邊,一手撐住下巴笑,「但是,也挺好的。」

 

  兩人同時想起了樓下的小女人。

 

  頓時都覺得贊同。

 

  是啊,這也挺好的。

 

  又聊了一下已經到了中午,紀若白下樓去逮著小白兔,眼神在她油汪汪的嘴上頓住,頓時危險地瞇了起來。

 

  袁寶婷打了一個寒噤,頓時認錯,原以為紀若白不會那麼輕易放過自己,誰知道他只冷冷地丟下一句「洗手,吃飯」後就進了飯廳。

 

  頓時就飄飄乎了,又怎麼會想到紀若白心底是打著「回家再罰」這個念頭的。

 

  鄭凜敘也不滿文浣浣吃那麼多油膩膩的不健康食品,讓管家把垃圾請走,他走到廚房剛想說什麼,卻被她懶洋洋地做飯的身影弄得最後一絲脾氣也散了。

 

  有一個女人洗手為你做羹湯,為你,為你的家人,頓時,她偷吃零食的罪過似乎也可以赦免了。

 

  鄭凜敘靠在門框邊,眼神柔柔的,眼底心底,都只裝著那麼一個人。

 

  老四家的小白兔啊……呵,怕老四是沒有像他這麼一個福分了。

 

  午餐的時候袁寶婷還是一副不得安生的模樣,一會兒稱讚一下菜色,然後又在紀小白的碗裡奪食吃,鄭凜敘笑看著那個平常筷子被人碰過都會換一盞的老四隱忍到了極點終於從袁寶婷的爪子裡奪走了最後一塊雞翅的模樣,有種想要拍下來給其他人看的衝動。

 

  袁寶婷淚眼汪汪地看著紀若白淡定地咬著雞翅,捂臉認輸,繼續扒著手中的飯。

 

  過了幾秒,一隻雞腿被丟進了她的碗裡。

 

  鄭凜敘也笑著夾了一隻雞腿在文浣浣的碗裡。

 

  文浣浣看著愈發透著寒氣的紀若白的臉,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紀若白趕著回家收拾某個從早上開始就拚命招惹他的某人,所以早早得就寒氣沖天的告辭了,送走了他們,文浣浣提議要出去走走。

 

  說是出去,也不過是在山上小道上逛逛罷了,鄭凜敘手上沒什麼事情做,便欣然點頭。

 

  兩人手牽手,如一對最普通不過的夫妻,也不知道是誰先開始的,但是誰也沒有想過放開。

 

  走到一棵樹前,文浣浣見鄭凜敘腳步一頓,抬頭的時候見他正用一種調侃的眼神看著自己,頓時想起曾經也是在這裡,他們曾經吃過一次「野味」。

 

  暗罵他不正不經,這樣的事也記得一清二楚。

 

  鄭凜敘被拽著繼續向前走。

 

  文浣浣這才想起,那個失去了的訂婚宴,似乎他從未再提起過,還有那場求婚,在那之後,他似乎已經忘記這件事,她也以為自己忘了,但原來卻是還記得。

 

  有的事情不提起不是因為忘記,而是因為想要保存在心裡,所以懶得翻出來看。

 

  但是此刻,那種懶已經不在了。

 

  但還是沒有問出口。

 

  是她先放棄的那場只屬於她一個人的盛大典禮,鄭凜敘沒有說什麼,她卻一直……耿耿於懷。

 

  「後天我去一趟意大利,」鄭凜敘牽緊她的手,狀似無意地道,「不會很久,到時候陪你去接凌君炎。」

 

  文浣浣好奇地看著他:「發生什麼事了?」

 

  聽她擔憂的疑問,鄭凜敘微笑搖頭,俯身給了她一個吻:「就你腦子多事。」

 

  他沒有說「沒事」。

 

  聰明的男人。

 

  有時候「沒關係」比「我有事」更能令人擔憂。

 

  鄭凜敘臨走之前那一晚極盡溫柔,沒有像往常那樣大開大合,就那樣細膩地溫柔似水已經折騰地她連抗議的力氣都沒有。

 

  陪著她睡到九點多,特助不止一次地提醒,鄭凜敘才吻著她的額頭離開。

 

  「BOSS,小姐已經醒了,正打算去徐小姐的咖啡屋,袁小姐也會去。」

 

  官聖奚盡職地拿著I-PAD報告著。

 

  「嗯,讓影衛小心地跟著,要去哪裡讓她去,但是不要讓其他人近身。」

 

  鄭凜敘邊走邊道。

 

  官聖奚點頭,這樣犀利霸氣的鄭凜敘,他好似已經很久沒見到了,如果不是美國那群人最近又開始作亂,官聖奚以為這樣平靜的生活會這樣一直過下去。

 

  但是怎麼可能,從沾上這個男人開始,官聖奚就知道無論是什麼,都不可能平靜。

 

  最近因為鄭凜敘上任家主而消停了一段時間的美國又開始亂了起來,以舊金山、洛杉磯的顧家、陳家和鄭氏的一些舊部開始

 

  就著股盤走勢蠢蠢欲動,這半個多月來美國股市被他們弄得烏煙瘴氣,連帶了鄭家本家的貿易都有了巨大的損失。

 

  長老們都在唧唧歪歪等著鄭凜敘出面,誰知道鄭凜敘眼觀七路耳聽八方地一邊在和自己的媳婦膩歪,一頭採取拖延政策硬是讓那群年過半百兩鬢髮白的長老們急的失了分寸,才慢悠悠地踩著他們上。

 

  不得不說在領導方面鄭凜敘是當之無愧的能手。

 

  官聖奚自打畢業後跟著身為學長的鄭凜敘開始打拼,就從未見這個男人輸過。驚險的、平淡的,他都一笑置之,他想,如果不是因為中國的那位,這場戰鬥應該會打得更精彩些。

 

  到達意大利本家的時候詹遇宸和蕭桓都在了,鄭凜敘腳步未停:「進去再說。」

 

  本家周圍都散發著一股肅殺的氣息,偏偏帶來的兩個都是沒心沒肺的貨兒,詹遇宸看著鄭凜敘撥電話,不由咂咂嘴:「美國那邊的人都瘋了吧,就現在這麼個太平盛世也要搞獨立?好好的清閒日子不要過,偏偏要在這個時候……」

 

  「嘖!」蕭桓玩著手機,不置可否。

 

  「美國大使館那邊已經把狀況都匯報了,我派了本家的一些人過去,估計能擋住一段時間。」蕭桓等鄭凜敘打完電話就道。

 

  鄭凜敘壓低眉梢,一貫柔和的眉眼中洩露出一絲慵懶的氣息:「是TIC那邊的人在作怪,讓老四去。」

 

  「他肯嗎?」詹遇宸一臉嫌棄的樣子,「咱們家小白佳人有約,他要是走了他家小白兔準保回來的時候就

蹦躂了!」

 

  這都什麼事?!「寵女人也不能這樣寵,」鄭凜敘似乎是低歎一聲。

 

  蕭桓用一種「您老最沒資格說別人」的眼神默默地鄙視了他們家老大。

 

  「讓他今晚就過來,顧淮夜交給老四去對付,可是拖住他們百分之六十的戰鬥力,三天內我要看到美國市場全部跌停。」

 

  詹遇宸吹了一記口哨:「胃口真大。」

 

  鄭凜敘好笑地看著他:「還有更大的——你過去加州那邊幫我把那些個人穩定好,帶上你的人,我不介意用武力,只要不驚動本家這邊的人。」

 

  詹遇宸高興地歡呼。

 

  「嫂子那邊沒事吧?」蕭桓可是知道美國那群人為了要打擊鄭家下了多大的血本,「老五去軍演了,中國那邊現在可沒多少人照應著。」

 

  「沒事,我派了影衛去保護她,而且老五的人也留下來了,我們只要快刀斬亂麻,那邊的老鼠就來不及過去那邊。」

 

  看來這次大哥真的要速戰速決了,那群人也真是不會選時間,換做平常大哥一定溫火煮青蛙慢慢烹,但是如今他們私下籌備的事情在即,大哥只怕沒有那麼多耐心陪著那群人周旋。

 

  「無論如何也要小心,這次顧家也摻手了,擺明了就要看好戲的,顧家那位老奶奶我想起來都慎得慌,這次她不出面還好,如果出面了我們怕是要放不開。」蕭桓揉揉額頭,想不通最近怎麼都那麼多事,以前都是排著隊地上,現在就是一窩蜂地來。

 

  顧家在美國加州曾經擁有私下領地附屬權,如今在美國只要是涉及軍火貿易和地下市場,都必定要經過顧家的手,顧家新任家主和鄭凜敘差不多的年紀,也是一個能幹事的,一干鐵腕是維持了整個美國地下的平衡穩定。

 

  一向以來,顧家和鄭家共掌美國一邊,井水不犯河水,但是眼見這一次鄭家從內部開始鬧分化,只要是聰明的也自然會想要參一腳過來分杯羹,反正錢和兵力都無需自己出,只要打正旗號稍稍傾向於一邊,漁翁之利就到手,這樣簡單的差事何樂而不為?

 

 

第四十一章

 

  鄭家老一輩的和顧家老一輩曾經是故交,但是後來長輩們都把權力下放給自家子孫,所以久而久之地雙方關係就沒有當初那麼密切了,甚至會像現在這樣是不是弄出些試探性的交涉,如今鄭凜敘的父親退了下來,但是顧家現任當家顧淮隼的祖母顧老太太卻還沒完全退任,她犬馬一生與死去的顧老一起打下的天下自然不會在那些驕縱的子孫手上敗落,因此一手掌著自己的權力用來限制小的們的行動,所以說這次顧淮隼有所動靜,顧老太太不可能不知道。

 

  那麼就是有兩種可能,第一,是不干涉;第二,是要試探並且接近。

 

  「只可惜,我兩個都不需要。」鄭凜敘低歎一聲。

 

  其實鄭凜敘知道顧老太在打什麼算盤。

 

  顧家本出有四位——大哥顧淮隼,二姐顧淮桑,三哥顧淮明,還有一個最小的妹妹,聽說從小待在顧老太身邊鮮少外出,是個早產兒,所以顧家上下都把小女兒當做珍珠養,礙於顧家身份特殊,所以從未有外界接觸過這位小。

 

  那個女暫且不提,二姐顧淮桑鄭凜敘曾經見過幾次,後來經過幾個長輩才知道顧老太是有心要把他們兩個湊,如今想來顧老太按兵不動大概也是聽說了些什麼,急了才由著自家孫子胡來。

 

  這些個老人家,就愛操心那些後輩們的婚姻大事。

 

  「你最近動靜大了。」

 

  意大利與美國此刻無聲的戰火紛飛,但是此刻在一間中世紀咖啡館內,卻有人悠閒地似乎什麼都與他們無關。

 

  坐在鄭凜敘對面的女人,一頭垂直至腰部的長直髮,褐色的髮色撩人地微束,一雙風情萬種的雙眸帶著少許難掩的精幹。

 

  鄭凜敘喝了一口咖啡。

 

  「多虧你們家了。」

 

  他淡淡地回答,惹來顧淮桑的輕笑。

 

  「不是都找紀若白來交涉了嗎?你還約我出來?怎麼?是想把我們的婚期提上日子了?」

 

  「恰恰相反。」

 

  「哦?」

 

  顧淮桑左腿交疊在右腿上,微微躬身,可以放低眸色,眼中帶著調侃的光芒。

 

  「我以為,我們很合適。」顧淮桑攏了攏頭髮,對他的淡然不置可否,「畢竟這些年你都很乖,不是嗎?我還以為你是在為我們的婚禮做好準備。」

 

  「我雖然一直不說,但是從沒想過這些,你還不知道嗎?」

 

  鄭凜敘放下精緻的咖啡杯,此刻他散漫的姿態,精緻的指關節輕輕敲擊桌面,但偏偏看上去卻帶著一種令人心驚的霸氣。

 

  顧淮桑的眼底湧上幾分笑意。

 

  她知道他那些沒有說出的是什麼話,這些年他曖昧不清地和顧家保持著不明不暗的亦敵亦友的關係,其中周旋而來的利益足以建立一個微型的王國。

 

  但是不說,也僅此而已。

 

  也因為他的不拒絕不同意,她的那位老奶奶才會有意把他們撮合,她覺得無所謂,倘若他們結

婚,她會更自由,她也不會在意他在外面有多少個女人,他們各取所需,互惠互利。

 

  「師兄,我真的對你的小寶貝感興趣了,」玩夠了就收手,在這個男人失去耐性前做他想要做的事情,是顧淮桑認識了鄭凜敘這麼多年得出來的活命秘籍,「聽聖奚說你嚇得秦家把人都送到千里迢迢的國外去了,終此一生不再踏入C市,我聽說後才真的開始驚訝起來,畢竟,像我們這樣的人也能動心,那麼那個人也一定不簡單。」

 

  從那時候在大學裡第一次看見他,她就知道他是和自己同一類型的人——一樣對事物冷漠,什麼都不在意,只因為這個世上能讓他們為之動容的,實在太少。

 

  那個時候在他們系,華人只佔了最零丁的百分之五,他們多多少少受著歧視,但是她不同,她身上有著一般的美國人血統,而鄭凜敘,是她所知道的在那所大學裡面唯一一位全華裔學生,也是當時風靡整座大學的經濟金融雙修狀元。

 

  第一次見他,是在學校的公告欄上,照片裡他獨自一人站在陽光下,人群中,稍稍的側臉,淡漠的嘴角卻詭異噙著一抹淡笑,是讓人想要靠近卻觸目驚心的疏離。

 

  那個時候顧淮桑就知道,這個比自己早一屆的學長,是和自己相同的人類。

 

  所以她認識了他,久而久之,她成為他在大學裡唯一一個緋聞女友,他利用自己為他擋掉多餘的桃花運,她利用與他曖昧不清的關係來騙過家裡,自己在外邊逍遙自在,胡作非為。

 

  她原以為他們這樣會一直持續到他們結婚,利益婚姻,在這個圈子裡是最常有的事。

 

  但是現在不行,出現了一個女人,進駐了這個男人的心,他大概是不想要拖太久,才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約出來的吧。

 

  呵,男人,就算多麼強大,終究會為了一個女人而失去耐性。

 

  看出了顧淮桑嘴裡的一抹嘲弄,鄭凜敘笑了。

 

  看著他的那抹笑,顧淮桑只覺得當初那個讓她一見便起了崇敬之心的男人已經變得那麼不同,他眉間的冷冽疏離彷彿散了許多,帶了人氣。

 

  「婚禮請柬,我會發給你。」

 

  鄭凜敘只說了這麼一句。

 

  「嘖!再說吧,我可不保證老太婆願不願意聽我說,你也知道,她最在意的是大哥和小妹的話,可不是我。」一想想要和自家那位固執的老太交流打交道,顧淮桑就覺得一陣頭疼,真真想不通怎麼就那麼麻煩,「要不我們就結婚吧,我不在意婚後她睡主臥我睡客臥,吵架的卡路里消耗太多,我最怕麻煩,你知道的。」

 

  「不行,」鄭凜敘斜斜地瞥了她一眼,「我的妻,只能是她一人。你還不配。」

 

  即便習慣了他的偶爾直接,顧淮桑也還是忍不住噎了噎,拍拍胸口頓時用見鬼的表情看著他。

 

  鄭凜敘在她咬牙切齒的表情中喝咖啡喝的悠然自在。

 

  但貌似某人的信譽和行動能力十分得不到保障。

 

  在還沒等到顧老太下令干涉的時候,紀若白和顧淮隼的交涉就出了問題。

 

  鄭凜敘知道紀若白中槍的消息時是坐在會客室裡的,電話那邊的聲音略帶急切卻不失條理地把

事情大概都說了個遍。

 

  那頭的助理說了,交涉那天他們都是被擱在門外的,紀若白孤身上陣,只是在眾人都預料不及中,會議室裡打鬥聲和槍聲混雜著響起,特助硬著頭皮衝進去,見到的就是已經發怒到眼都紅了的顧淮隼還有捂著腹部槍傷臉色蒼白的自家BOSS

 

  來不及說什麼,紀若白在暈倒前冷冷地看了顧淮隼一眼,那眼神冷到讓特助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隨即就是救護車,他們在滿身殺氣的顧淮隼眼底把紀若白送到了醫院。

 

  鄭凜敘的臉沉了下來。

 

  他不知道顧淮隼為什麼開槍,但是既然已經傷了鄭家的人,這梁子算是結大了。

 

  詹遇宸已經趕往醫院了,鄭凜敘掛了電話也招呼了蕭桓趕過去,蕭桓知道了事情經過後低聲爆了一句粗,率先走到門口。

 

  鄭凜敘黑著臉向官聖奚道:「通知老五。」

 

  官聖奚點頭。

 

  顧家這次是徹底把鄭家得罪了。

 

  中國這邊風調雨順,一切都歸功於鄭凜敘,當言厲接到電話的時候,立刻醫院也不住了,撐著

一身還未完全痊癒的傷冷著一張臉出院。

 

  他先打電話安排好一併過去的人,隨即猶豫片刻還是到了鄭宅看看文浣浣的安全。

 

  只可惜他來的很不是時候,文浣浣冷著一張不爽的臉站在門口哼哼地看著言厲,直看得他頭皮發麻。

 

  「鄭凜敘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文浣浣瞇著眼睛一副「抗拒從嚴」的模樣。

 

  言厲汗如雨下,剛想捂著傷口逃走,卻被文浣浣一招不慎,手機便落到了文浣浣手裡。

 

  不好!言厲繃著嘴角斟酌著道:「嫂子,大哥沒事……」

 

  文浣浣甩了他一記警告的眼神。

 

  言厲忙祈禱大哥這次自求多福,他家的小辣椒看起來火氣很充足啊……

 

  文浣浣自然沒有打鄭凜敘的電話,而是撥到了詹遇宸的手機。

 

  電話接通了,卻不等文浣浣說話,電話那頭詹遇宸的話卻讓文浣浣白了一張臉:「已經進了急救室了,聽說槍傷就在肋骨下兩公分,草!他媽的好險……」

 

  「噯?老五!……」

 

  聽著電話那頭隱約傳來的壓抑的喘息,詹遇宸忽然頭皮一緊,看了看手術室的方向,試探著抽搐著嘴問:「嫂……子……?」

 

  啪!

 

  糟了!

 

  言厲一看文浣浣的臉色就知道那頭電話裡的白癡一定不小心說漏了嘴,暗罵自己幹嘛非他媽地多此一舉來看看,一頭緊緊地後退。

 

  文浣浣卻在這時抬起頭來。

 

  眼神狠戾兇殺,言厲腳步頓住,就聽見她一字一頓地道:「怎、麼、回、事?」

 

  「言少爺已經搭上了飛機,預計二十分鐘內到達,」官聖奚把一份文件送到鄭凜敘面前,繼續道,「紀少爺手術很成功,子彈已經被成功取出,需要休養一段時日,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而顧家對此事保持了沉默,需要聯繫他們嗎?」

 

 

 

第四十二章

 

  鄭凜敘靠在床上翻動著手上的文件,頭也不抬:「不必。把指數再壓低五個百分點,顧家那邊如果要解釋的話就告訴他們……」他的嗓音一冷,略勾起的唇角帶著殘忍,「那五個百分點權當醫療費,如果再不同意,我們鄭家不介意用非常手段解決問題。」

 

  官聖奚答應後就退了出去,還不忘關上門。

 

  鄭凜敘看著手上的文件,卻遲遲沒有翻下一頁。

 

  現在還不清楚老四和顧淮隼之間有什麼過節,但是顧淮隼一向以冷靜著稱,這次竟然忍不住開了槍,可想而知這件事應該對顧淮隼很重要。

 

  顧家那邊沒有道歉聲明,代表什麼?

 

  而且淮桑也沒有聯繫他,難道這次真的出了些什麼岔子?

 

  思索間,房門被打開,官聖奚繃緊的聲音在轉角處響起:「BOSS……」

 

  略皺眉,鄭凜敘看向門口:「什麼事?」

 

  誰知道,出現在眼前的,竟是一張面無表情的臉。

 

  文浣浣看著坐在床上那個從自己一上飛機就驚怕到現在的男人,在目視他除了疲累卻沒有什麼事的樣子後心底一鬆,隨即一張俏臉便黑了下來。

 

  「聖奚,出去。」鄭凜敘眼底灼灼地看著她,一瞬不離。

 

  關門的聲音似乎是某個按鈕,文浣浣一聲不吭地向鄭凜敘走去,他心底低歎一聲,伸手想要撫摸她的發,卻被她一下子打開。

 

  鄭凜敘的臉沉了下來。

 

  可是隨即卻消失殆盡。

 

  文浣浣忽然一把扯開他的襯衫,力道粗暴,紐扣應聲而斷開三顆,她猶嫌不夠,抿著唇上上下下把他上身看了個遍,然後就去解他的皮帶。

 

  鄭凜敘感覺到她軟綿綿的手落在自己下跨上,不由低笑,一把把她擁入懷中,在她惱怒的掙扎中一再收緊手臂,唇吮上她的耳珠微微含吮:「再脫,我可就要忍不住了……」

 

  她莫名哽咽住。

 

  在聽到電話那頭詹遇宸說的話後心生的寒冷和恐懼,因為他一聲忍俊不禁的調侃而灰飛煙散。

 

  他不捨得她掉淚,只能拍著她的背好生安撫。「沒有受傷,一根頭髮也沒有少,如果不信,今晚讓你裡裡外外檢查個夠,嗯?」

 

  不過半個月沒見她,心中的思念便逼得他發疼,他原以為自己最擅長忍耐,卻想不到自從得到她後,離開一天都覺得撓心撓肝。

 

  如今雖然他不想把她捲進來,但是她此刻的充盈卻讓自己滿心發脹,再不計較其他。

 

  「我還以為你真的出事了……混蛋……」

 

  「嗯,我混蛋。」

 

  「我討厭你!」

 

  「我愛你。」

 

  「你放開我!我這就回去!不阻礙你幹大事!」

 

  「不放。」

 

  她說一句,口不對心到了極點,手緊緊攥住他被扯開的衣服下擺,直接湊近他溫熱的胸膛,去尋找一份只有他能給的安心。他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唇印在她的後腦勺、額頭、眼睛、鼻樑、再慢慢輾轉舔舐著往下,擒住她沾著冷淚的唇含住,封住了那些在她口中說出來便能讓他心疼到無以復加的撒嬌。

 

  「唔……」她只略略掙扎片刻,很快就吸著鼻子回應他,口腔中他靈活有力的舌彷彿是在告訴她存在,嚶嚀一聲,她的手急切地往下,從鬆開的皮帶腰部探進去,明顯感覺到他喉頭一動。

 

  「浣浣……」他略略鬆開她的唇,眼神猶如燃著火光,那般炫目地讓她雙手發軟,但是卻急於得到他,一時進退兩難,搖擺不定。

 

  他無奈地吻住她的頸,手卻握住了她的手腕,精短的發廝磨著她的下巴:「我們晚上好不好?嗯?」

 

  他現在的確有事要處理,醫院那邊還要過去,還有…

 

  「嗯……」

 

  他忽然粗喘一聲,她的手一下子準確的握住他,他立馬心猿意馬,看著她帶水的眼似乎可以把她整個吞下去。

 

  「讓我安心……凜敘……要我安心……」文浣浣倔強地命令他。

 

  他喉頭一動,忽而把她壓在床上,手靈巧地一解,她身上的束縛應聲而落。他如願吻上她的身體,她的下面還有些乾澀,他索性一隻手指略粗暴探進去,指端前曲起快速挪動著戳動她最緻密的地方,她扣住他的肩迅速動情。

 

  「給你,我都給你…..乖……」察覺到她已經可以接受,他抽出手指,雙手扣住她的腰,猛地一沉到底,她嚶嚀著尖叫一聲,隨即□被他重而快的猛烈弄得斷斷續續,入氣少出氣多。

 

  他眼睛已經發紅,這隻小辣椒到底會把他逼瘋,半個月的想念和她的可以挑撥讓他又深又重,直頂得她連連痙攣,顫抖著全身卻硬把自己往上邊湊。

 

  「凜敘……敘啊……重點,再重點……」她喊著喊著忽然流淚,然後摟住了他的頸,他心底一涼,托住她的腰把她攬起來,就坐著這個姿勢要她,邊聽她斷斷續續的說話,「不要再丟下我一個人……我……我要和你一起……」

 

  她平常最受不了就是騎乘,這下子被他肉貼肉又深又長地弄自然是受不了的,臉色頓時潮紅一片,聽著那廝煽情的色澤潤滑的聲音羞得依依呀呀地喊,卻是用腳趾劃過他尾椎骨,揉揉地蹭。

 

  他的眼從一開始的深沉濃墨般的黑變成了慾望的猩紅,捏著她的臀一下比一下重地頂,三淺兩深,九淺一深,她猜不透他下一秒的動作,因此便在一室的旖旎氣味中跌宕起伏。

 

  最後她在極致的白光中暈眩,他釋放在她懷裡,兩人誰也沒動。

 

  「不要讓我離開,你可以面對的,我都可以,我不想再當那個被你留在最安全地方的女人,既然你已經選擇了我……那麼敘……我要和你一起……」她癱軟在他肩膀上,聲音微弱,卻有著不可動搖的堅定,「除非你不要我……」

 

  她不想再像之前一樣被他好好哄著就在家裡等他回來,她寧願與他在這個他的世界裡並肩作戰,也不願時刻膽戰心驚,只能通過外人得知他平安。

 

  如果他願意,她願意陪他,活在那個骯髒的世界裡。

 

  這是她寵他的方式。

 

  鄭凜敘撥弄她汗濕的幾縷發,思忖沉默著。

 

  不一會兒扳過她的臉,他吻上那雙讓他心神震動的眸,嘴唇略薄,帶著安心的感覺:「好。」

 

  最終他收拾了兩人,一起去了醫院。

 

  詹遇宸十分心虛的看著鄭凜敘,生怕他拿他開刷。

 

  熟料鄭凜敘只是摟著文浣浣在病床對面坐下,抬頭看著紀若白。

 

  剛醒來的紀若白臉色還是很蒼白,冰冷的氣息籠罩全身,他皺著眉,身上似乎帶著憤怒、氣惱、傷心……

 

  蕭桓嘖嘖有聲。

 

  言厲看了看紀若白,見他似乎沒有阻止自己說話的意思,便對著房間裡面的人道:「查清楚了,袁寶婷,就是顧家老太太那最小的寶貝孫女。」

 

  鄭凜敘幾不可察地皺眉。

 

  其他的人皆是一臉不可接受。

 

  想起在中國某只又傻又冒失的小白兔,再看看紀若白身上越發冒出來的寒氣,詹遇宸嘖嘖有聲:「乖乖,老四,你這是攀高枝了?」

 

  「但是寶婷姓袁啊?」文浣浣也皺起了眉。

 

  「顧老太太姓什麼?」言厲反問。

 

  蕭桓這才恍然大悟:「難怪!」顧老太的原姓就是袁啊!

 

  言厲點頭肯定了他們的答案:「袁寶婷是早產兒,早些年都在顧老太的身邊長大,垂顧老太疼寵,所以這位女是跟著奶奶姓的,是當時顧家當家許可的。」

 

  可想而知,這位得天獨厚的孫女是多麼地顧老太太的歡心,顧老太太常年不外出,這位不諳世事的孫女就被好好地保護在她身邊,上頭的兄姐也是疼愛地不知道怎麼好,特別是大哥顧淮隼,恨不得把世界都捧到這位小妹面前,還為了照顧這位小妹遲遲傳不出婚姻那頭的消息,這次大概是知道了紀若白和自家小妹的關係,

 

  一時怒火攻心,才想要一槍解決了這個染指他家小妹的男人。

 

  詹遇宸表示懂了:「難怪顧老太太任由顧淮隼開槍也依然不動聲色,好小四,你這次可是一下子把他們顧家人都得罪了,所以說,兔肉不能亂吃啊。」他早看出來了,那隻小白兔哪有一點在社會上混過的跡象,當時他只是認為這世界上二貨特別多,老四就那麼恰巧撿回來一個又白又二的,想不到這樣的性格不是先天培養,而是後天養成的。

 

  乖乖!這下好玩了!

 

  文浣浣一直看著鄭凜敘思索的側臉,他身體後仰,一手扣著沙發扶手,指節輕輕敲打軟綿的布墊,那種運籌帷幄的氣場讓她不禁一陣晃神。

 

  「給我安排和顧淮隼的見面,我要和他單獨談。」紀若白這時開口了。

 

  蕭桓抖了抖,離紀若白最近的他察覺到了那股可怕的殺氣,熟悉紀若白的人都知道,這次他恐怕是真的生氣了,「額……小白啊,你想做啥?」

 

  若是真的只是還顧淮隼一槍就算了,但是看樣子,小白好像是不止這個程度。

 

  「他是要去找寶婷吧?」

 

  文浣浣翻翻白眼。

 

  早在中國的時候聽徐顏夕說過,葉辛越離開前把小白兔秘密送走了,紀若白為了找她差點沒翻了整個C市,後來是因為美國這邊出了事,他才被鄭凜敘派的人硬是拖過來的,既然知道了小白兔的家世,那麼從顧家

入手知道小白兔的行蹤就容易了。

 

 

第四十三章

 

  言厲不由自主地一僵。

 

  他沉下臉捂著自己還未痊癒的傷口,神情略帶恍惚。

 

  鄭凜敘此刻終於開口了:「現在我們應該找的,不是顧淮隼,而是顧淮明。」見其他人看著自己,他笑,「而且,我自己親自去。」

 

  紀若白皺眉,從內到外都散發著不同意的氣息。

 

  給了他們一個「稍安勿躁」的表情:「顧淮隼是頭獅子,那麼顧淮明就是一隻狐狸,我相信他會比較顧淮隼來說理智些,而且……」他看了紀若白一眼,「老四的傷還沒好,我先拖著顧家,浣浣,去打個電話給姥爺,怕是要勞煩他老人家一次了。」

 

  文浣浣不解,鄭凜敘點上她的額頭,解釋道:「只要姥爺老了,我們才能有機會見到顧家老太太。」

 

  文浣浣似乎明白了,卻又不是完全明白,但還是很聽他的話,出去打電話了。

 

  她一出門,鄭凜敘嘴角的溫柔淡了許多:「美國那邊尚且穩定後派一批新的人過去,那邊也是時候要換換人了,不然他們一輩子都不知道,他們看的,是誰家的天。」

 

  他說話的語氣不重,但是卻隱含著迫人的戾氣,那邊的事情一向是交給詹遇宸的,在美國姚豫那邊也可以幫托一下,所以鄭凜敘並沒有多擔心,如今似乎是自家兄弟的姻緣要緊,鄭凜敘正想著是不是應該要幫兄弟一把。

 

  熟料紀若白眸裡冷光一閃而過,拳頭攥緊:「顧家的事情,我自己處理。」他躺回去,疲憊地閉上眼睛,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毫不客氣,「我自己女人的事情,我自己負責。」

 

  蕭桓滿臉不可置否,卻被紀若白用床頭的勺子丟中,罵了一聲粗口,紀若白不冷不熱地道:「幫我去查法國到美國的班機資料,一天時間,如果我沒有要到我要的結果……」

 

  常年飽受紀小白壓迫算計的蕭桓猛地點頭。

 

  笑話,平常的紀小白已經陰險毒辣比大哥還甚,如今暴怒開掛階段,估計殘暴程度就是一個大哥加一個暴力小五加變態老二!他惹不起啊嚶嚶嚶!!

 

  文浣浣打電話的結果,說實話,連她自己都覺得驚訝。

 

  電話那頭很沉默,在聽文浣浣說完事件前後並聽到要他來美國見顧老太太的時候,姥爺才哼了一聲:「那老婆子怕是不願意見我!」

 

  文浣浣一聽就知道這件事有轉機,她連道:「怎麼會!」

 

  「哼!」姥爺又幼稚地哼了一聲,隨即哼唧哼唧地就道,「怎麼不會?女人家的最小心眼了!那個時候我把顧老打趴下的時候她就已經懷恨在心了!」

 

  一聽,果然姥爺和顧老一家是熟悉的,這下子心安定了些,文浣浣沉默片刻,終還是認真而堅定地請求:「姥爺,求您,就這麼一次。」

 

  她需要為鄭凜敘做點什麼。

 

  只為了房內那個願意為了她做任何事的男人,文浣浣便想為了他,努力嘗試去做自己以前沒有做過的事。

 

  凜敘,你的浣浣願意,為了你變得勇敢,更加堅強。

 

  姥爺低笑,是滿足的笑。

 

  「傻丫頭,」文浣浣耳朵一熱,聽出了姥爺的寵愛和無奈,便又低低喚了一聲,姥爺滿意地

道,「咱們是一家人,不談求不求的,我明個兒就過去,也是時候找顧老婆子敘敘舊了,這都三十多年了。」

 

  掛了電話,文浣浣回頭,便怔住。

 

  鄭凜敘倚在牆頭,嘴角噙著一抹笑意看著她,見她瞪著自己,便忍俊不禁地走上前把她環在懷裡:「寶貝,辛苦了。」

 

  他啄了她的額頭一下,知道她平生最敬畏的就是姥爺,方纔的那番話,他聽得出來她有多緊張。

 

  也正因如此,他更加覺得……心暖。

 

  一想起等事情都完成後他所做的一切準備,便忍不住低歎一聲:「時間過得真慢。」

 

  「嗯?」文浣浣不解,斜著眼睛詢問他,卻被他過於溫柔繾綣的吻害的忘記了自己的疑惑。

 

  文浣浣被他拖著舌頭吻著,一樣的吻,這次卻是帶著……希冀的深情。

 

  雙眼迷濛,她的左手按在牆壁上,被他一隻手覆蓋住,十指交纏,才驚歎,原來每個男人的掌心裡都會有一個與愛人無比契合的位置,十指相扣,是連空氣也進入不了的緊致,甚至連彼此的掌紋也會被深深牢記。

 

  瞧,她多麼幸運。

 

  終此一生,能夠找到這麼一個能容納她全部的人。

 

  文浣浣是和鄭凜敘一起去的顧宅。

 

  顧淮隼出去了,三弟顧淮明是一個看起來溫潤無害的男人,見到的第一眼,他身穿米白色V領毛衣,一身米黃色的西褲溫文爾雅,笑得如沐春風。

 

  「好久不見。」

 

  顧淮明看著進來的他們,有禮地笑。

 

  她坐在書架的前面,盡量不叨擾他們的講話,反正他們明槍暗箭的對話她根本就聽不明白,不要看顧淮明一副沒有什麼戰鬥力的模樣,但是和鄭凜敘說話的時候,那種從底子裡散發出來的淡定和沉靜,就讓文浣浣刮目相看了。

 

  鄭凜敘斜睞了一旁偷看的女人一眼,微微瞇起眼睛:「不介意我出去接一個人?」他看了看手錶,時間差不多了。

 

  顧淮明無框眼鏡下的雙眸微微一閃,笑著點頭。

 

  文浣浣被鄭凜敘牽著出去。

 

  「喂……」她弱弱地低吟一聲。

 

  「嗯?」他並未回頭,只是緊抿的嘴唇稍稍透著一股彆扭。

 

  「嘻嘻……」文浣浣戳了戳他的嘴角,對著他媚笑,不一會兒他便裝不下去,斜著眼睛看她,但是卻沒有了剛才的故作嚴肅,「你吃醋了?」

 

  鄭凜敘笑了:「小辣椒……」

 

  他故意壓低嘶啞的聲線讓她想起不知道多少晚那些讓她戰慄不已的低吼,身子顫了顫,在出門前,她聽見他說:「我吃醋,可是會死人的……」

 

  還不等她反應過來,鄭凜敘就出了顧家主樓的門,一輛高調的黑色加長車停在門口,鄭凜敘便站定,看著隨行的司機小跑到後座,恭敬地開門。

 

  姥爺穿著一身中山裝,神清氣爽地看了看,撫著下巴笑道:「果然這個老婆子還真懂得享受,這裡著實不錯!」

 

  「姥爺!」文浣浣向姥爺走去,挽著姥爺的手臂,笑嘻嘻地走。

 

  「死丫頭,」姥爺嘴上斥罵著,但還是心情頗好地走進去,鄭凜敘走在文浣浣身邊,被她一瞪,嘴角微微勾起。

 

  姥爺活了半輩子的人了,最厲害的就是那雙眼睛,見到自家孫女和未來女婿的「互動」,權當什麼都看不見,但是心底直樂地連眉毛都抖啊抖。

 

  「姥爺,」顧淮明自然也是認識姥爺的,也知道這位老人家和自家老太太一樣地位極高,也放下了姿態問好。

 

  姥爺笑著就是一掌拍在顧淮明的肩膀上,大笑:「老顧家的老三!哈哈!是壯了不少!那個時候你老爹把你抱過來的時候你都還在喝奶呢!怎麼一眨眼就可以迷倒女孩子的年紀了!不錯不錯!美國水土的確養人!」

 

  只可憐顧淮明沒有武技功底,被姥爺這麼帶勁的一拍,差點沒有被拍岔氣過去,也只能苦笑著挨下這麼一掌,又不敢去揉,一張白臉更加白了,惹得文浣浣差點忍不住破功。

 

  「顧小子啊,你家老太婆呢?!我這一把老骨頭可是千山萬水跋涉而來,她還躲著掖著是不是不敢見我老頭子啊?」

 

  那句不敢姥爺尤其大聲,中氣足地幾乎整座宅子都能聽見。

 

  「你這個死老頭!不說話沒人當你啞巴!」

 

  此刻,一位穿著輕便又不是大體的唐裝老太太出來了,她站在偌大的二樓挑著眉頭就往樓下吼,老態龍鍾的卻一點也看不出來是和姥爺差不多的年紀,中氣和姥爺一樣,足地嚇人。

 

  「奶奶,是不是要準備茶房?」顧淮明笑著問。

 

  「不用了!要什麼茶房!這老頭子就是喝一小點茶葉沖一整壺的料!」

 

  顧老太臉色不佳地掃過鄭凜敘和文浣浣,在掃過文浣浣的時候還多停了幾秒,顧淮明甚至能聽到顧老太小聲地嘀咕,「也不是什麼傾國傾城啊,比咱家老二差的去了,怎麼就選上這麼一個……」在防止老太太更直接地講話之前,顧淮明已經派人隨著姥爺上樓了。

 

  文浣浣和鄭凜敘自然是聽得清清楚楚的,文浣浣一個警告兼「等下再盤問你」的眼神甩過去,鄭凜敘的心情頓時陰轉晴,摟過她就是一陣廝磨。

 

  「咳咳!」顧淮明還真的想不過這位叱吒黑白兩道的龍頭大哥竟然會那麼明目張膽地做這些舉動,頓時輕咳兩聲,說話的語氣中都帶著笑意的,「那啥,老人家都去敘舊了,那麼我們就談正事吧?」

 

  鄭凜敘被懷中的人兒惱羞成怒地錘了一拳,隨即便忍著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我也不多說了,大概從你踏進顧家的那個時候,我們TIC的盤都在被你操縱了吧?」顧淮明看著隨身經理從電腦上調出來的今日的股盤走勢,忍不住托著眼睛苦笑,「還真狠,看這手法,紀若白是不弄死我們不罷休了?」

 

  「你們給他一槍,他弄垮你們,很公平。」

 

 

第四十四章

 

  鄭凜敘笑著道。

 

  「還是那一句,大哥的做法我們幾兄妹都表示沒意見,不要說咱家小妹被紀若白吃了,就是你們紀若白碰了她一根毫毛,都足以讓我們兄弟宰他個遍,但是既然是小妹的意思,我們也不好插手,大哥的事情是你們有錯在先,」顧淮明撫著下巴,但是說到紀若白吃了袁寶婷的那會兒文浣浣是感覺到他壓下的氣息的,心想果然整個顧家都是一妹控啊妹控,「你們也讓紀若白看著點,TIC賠了是小事,但是如果真想進我們顧家的門,他這做法可是難了。」

 

  「哦?按你這說法,要怎樣才能進你們顧家的門?」

 

  門口,冰冷徹骨的男聲響起。

 

  一身黑色修身襯衫的紀若白站在門口,傲然的臉龐直直看著顧淮明,眼神中散發出的冷傲足以讓人退避三舍。

 

  顧淮明似乎也有些詫異,看剛才的股盤走勢絕對是有人暗箱操作,那麼漂亮又不顯鋒露水的手法他還以為絕對是紀若白在後面操作,想不到他竟然只是開好了一個漂亮的頭,就讓美國的股市都震盪了,「即便你收購TIC,這樣的聘禮對我們來說和沒有差不了多少。」

 

  「哼,聘禮?」紀若白嗤笑,卻不想再和他們廢話,「要娶,我自然娶得,哪用得著你們這些嘍囉和我說話?」

 

  文浣浣為紀若白少有的狂妄激動極了,就差沒有拍掌稱快。

 

  「剩下的事情是我和顧家的事,」紀若白坐在顧淮明對面,一身傲然的黑衣,對上顧淮明一身清澈的白,頓生一種奇異的殺氣。

 

  鄭凜敘點頭,拍拍文浣浣的背,摟著她走了出去。

 

  他一點也不好奇結果,真的,只要是你見過像剛才紀若白眼中的神情的時候,就能夠知道,他絕對會贏。

 

  因為那是一種志在必得的眼神。

 

  路經花房,鄭凜敘摟著文浣浣走進去,裡面漫天的紅與白彷彿能夠溢出來,定睛一看,才發現那般令人窒息的顏色竟然是兩種花的交映。

 

  「曼珠沙華和曼陀羅華。」鄭凜敘看著滿地的這兩種花,眼底閃過一絲深究。

 

  最鮮艷似血的紅,最純淨似雪的白,兩種花隨意散落,卻又互相交纏,每一朵皆是怒放著,沉靜而等待的姿態。文浣浣只覺得這座花房裡充滿了窒息和絕望,一瞬間,悲傷逆流成河水,眼眶竟也忍不住濕潤。

 

  是太過於絕望的感情,才匯聚成那麼肆無忌憚的盛開。

 

  「你們在這裡幹什麼?」

 

  驚詫回頭,文浣浣見到的是一個身穿黑衣的男人。

 

  「出去。」

 

  那人皺起眉頭,眼底似乎湧起無數疏離,說出口的話讓人不由自主打起寒戰。

 

  肩膀上搭上一隻手,文浣浣心神一定,抬頭,鄭凜敘安然的笑臉在紅與白之中顯得尤為突兀,卻驅散了她心中一室的窒息感。

 

  他帶著她離開,在經過男人時,文浣浣見到那個男人垂在身側的手掌緊握成拳。

 

  鄭凜敘似是沒有地低歎一聲。

 

  似乎在感歎:孽情。

 

  「那個是誰啊?」她問。

 

  「顧淮隼。」

 

  啊?他就是顧家的當家?不是說出去了嗎?

 

  「沒關係,老四進得來,就一定出的去。」知道她在擔心什麼,鄭凜敘笑著回答。

 

  鄭凜敘找來一個僕人,問清楚了姥爺所在的位置,就往那裡走。

 

  「你不是想要我解釋嗎?現在就去。」鄭凜敘捏捏她的小鼻子,嘲笑她亂吃醋。

 

  哼!也不知道剛才是誰亂吃醋:「哼!我吃醋,不會死人,但我會咬死你。」她皺著鼻子捏他。

 

  兩人一路打情罵俏到了後花園,這裡和剛才的溫室感覺實在相差太多,風景正好,繁花清芳,兩個老人家坐在竹籐椅子上泡著一壺茶,你一句我一句地邊鬥著嘴邊飲茶,情景還是十分和樂融融的,帶著久違的溫馨,文浣浣這才驚覺,自從姥姥走了之後,姥爺就再也沒有那種回憶往昔的快樂了,大概是遇到故人,所以情感才這樣自然顯露出來。

 

  文浣浣笑著喊了姥爺一聲,他轉過頭來笑著朝他們招手,顧老太太看見了,別著臉哼了一聲。

 

  鄭凜敘淡定地走過去:「顧老太太,好久不見了。」

 

  「是很久,久到我都差點忘了你了。」顧老太太一說話就唇槍舌劍,但是鄭凜敘權當沒有聽出來,從一旁的茶具中抽出兩個上好的紫砂茶杯,為自己和文浣浣斟了兩杯,只抿飲一口,就讚歎道,「秋冬露水配以的特級白毫銀針,在這個季節喝,也真的別有一番風味。」

 

  文浣浣一看顧老太的臉色因為鄭凜敘的這句話而緩和不少,心底漸漸鬆了下來,不由得讚歎鄭凜敘果然是狼和狐狸的混合體,知道對症下藥,直切要害。

 

  「你知道?」姥爺笑瞇瞇地看著自家未來女婿,道。

 

  「味甘清冽,入口不澀,用的是秋冬特有的寒涼大白茶樹上的露水,所以茶味保持其原有精華,而且火候恰好,小盞煮至七成熟,再配上微量菜茶,香毫顯現,茶味才能夠鮮醇。」鄭凜敘再飲一口,隨即放下示意文浣浣也喝,「不愧是顧家,如今在世界上,能夠泡出如此精緻正宗的太白茶的,絕佔不了多數。」

 

  這樣隱秘的讚美讓顧老太的眉毛揚了揚:「我家淮桑也是個賞茶的能手,你們如果能在一起研究,一定會相談甚歡。」

 

  文浣浣喝茶的速度停了下來。

 

  鄭凜敘摸摸她的頭髮,終於笑出聲:「我只知淮桑學妹是賞酒的能手,任何美酒在她嘴裡都得以被評賞一番,什麼時候她開始喝茶了?我還真得向她討教討教。」

 

  這下子文浣浣可算是明白了,不由得瞪向某個一臉無辜的人,好樣的!別人為你做媒都做到家來了!

 

  姥爺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在顧老太黑著臉的時候一口把茶飲盡,笑得像只饜足的老狐狸:「老太婆啊,你這算盤真是打得精,只可惜被我孫女搶先一步了!」

 

  「你這個死老頭!」顧老太瞪了姥爺一眼,隨即才沒好氣地看向文浣浣,「你就是文啟雄的女兒?」

 

  文浣浣乖乖點頭,這個老太太硬朗到強悍的地步,怕是脾氣也不太好。

 

  「哼,果然有幾分他的英氣,上次在電視上看了,我就琢磨著是哪家的女兒那麼膽大妄為呢,早段時間才知道是你們文家的,文啟雄不是把自己的女兒當寶嗎?這也捨得?」

 

  雖然顧老太的語氣不太好,但是文浣浣卻不難在她的眼裡看出幾分讚賞,不由又是尷尬又是得意,一時之間反倒是不知道該接受還是該謙虛些,這些上流社會的交道她是真的不會。

 

  「也不是特別危險,那個時候我跟著,叔叔自然就肯了。」鄭凜敘慢條斯理地為自己添茶,卻狀似無意中透露著對文浣浣的看重,顧老太這才哼一聲作罷,不再為難。

 

  其實也不是不開心,只是想起以前年少輕狂的時候在文家的老頭手上栽了不少跟頭,如今自己選定的女婿也被文家的女兒給搶走了,難免心生不忿,但是看到對象是一個不錯的女孩子,眉目中又透著一股熟悉的倔強和英氣,所以再不忿也只能接受。

 

  其實自己的孫女和鄭凜敘這種曖昧關係她看在眼裡,也知道他們無心相處,但是時間是感情的沖淡劑,也能是愛情的調和時間,他們相對久了總會生出感情的……似乎想起了一些煩惱的事情,顧老太太揉著額角問鄭凜敘:「你們的事尚且不說,那婷婷又是怎麼一回事?」

 

  鄭凜敘似笑非笑地看著妥協的老太太:「這就不勞我們跟您解釋了,我相信很快就會有人來找您。」

 

  顧老太太瞇了瞇眼,沒有回頭,卻是在跟另外一個人說話:「淮隼,你聽到了嗎?」

 

  在花圃中站出來一個黑衣的男人。

 

  冰冷的氣息,環顧眾人之間有一種仰望眾生的睥睨感,最終定格在鄭凜敘身上:「奶奶,這件事請交給我處理。」

 

  他的態度冷硬,似乎在這件事上的態度十分堅決。

 

  顧老太太冷哼一聲:「我可什麼都沒說,之前你做的事情我有插手嗎?」

 

  「抱歉,我只是給自己打一個包票。」顧淮隼並沒有進來,他似是而非地看著鄭凜敘,眉宇中帶著冷漠與警告,「婷婷和紀若白之間的事是我們顧家和紀家的事,與鄭氏無關,既然紀家想要娶我們顧家的人,就得看他有沒有本事了。」

 

  顧淮隼話中的寒氣和凌厲讓文浣浣不由自主皺眉,這個人身上的戾氣太重,讓人靠近就覺得不舒服,望向身邊的男人,卻又覺得他們似乎又是有什麼是相同的,只不過鄭凜敘是以微笑與別人隔絕,而顧淮隼就是明目張膽地給自己裝上一身的刺,警告別人以免靠近。

 

  這句話的意思不言而喻,如果紀若白不是靠自己的本事奪的人,那麼這場親,不提也罷。

 

  鄭凜敘本就無心幫太多,何況老四的態度也表示地很明顯了,他懂得什麼時候該出手,什麼時候該置之度外。

 

  他忽然想起那個種滿紅與白的玻璃花圃,不易察覺地,眸色深下去。

 

 

第四十五章

 

  出了顧家,姥爺直歎「後生可畏」,鄭凜敘摟著文浣浣停住,向姥爺笑著道:「謝謝您願意抽空來一趟。」

 

  「哈哈,沒事,反正我也有點想來見見老朋友了,人老了,就容易想起往事,」姥爺看著顧家的大門,「你們年輕的事情我雖然不懂,但是我從來都是站在你們這邊的,如今顧家和鄭家的關係也能緩和些,我也樂見其成,雖然老婆子沒說,但是我看出來她挺喜歡你們的,她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我明白的。」

 

  送姥爺上了車,鄭凜敘則和文浣浣坐下一輛。

 

  「累了?」

 

  鄭凜敘溫柔地托住文浣浣的頭,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接觸到溫軟舒適的布料,文浣浣喟歎一聲閉上眼睛,感覺出來這麼一趟,小心翼翼,說什麼做什麼都要步步斟酌,即便是他在身邊也已經那麼累了,那麼他呢?從小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她不知道到底是多少次的這種應對,才能培養出他如今這般的處變不驚,左手抬起蓋住他的大手,他似乎也明白,反過來覆住她,用手指輕輕摩挲。

 

  「我是不是很沒用?本來是想站在你旁邊的,但是關鍵時候什麼都做不好。」她難得地自嘲,從小到大,文浣浣就是傲氣的,就算是那一次隻身去俄羅斯,她都有足以全身而退的把握,但是今天,看著他言笑晏晏,無言中散發的穩定全局的氣場,相比之下,她倒顯得多餘了。

 

  鄭凜敘從來不會失手,而他之所以會讓她參與這件事,不過是為了讓她少一分擔心罷了。

 

  聽出了她語氣裡的嘲弄,鄭凜敘微蹙眉頭,但又很快平展,他摟著她,讓人安心的呼吸在她頭頂上,她略帶疲倦地睜開眼,看著他握住自己的手:「沒有人一生下來就會這些,我也不是,但是你的勇敢卻讓我引以為傲,今天顧老太太的表情還讓我很愉悅,我當時就想——看啊,這就是我鄭凜敘選擇的女人,勇敢,堅強,她配站在我身邊,世界上僅有她有這個資格。」鄭凜敘微微勾起的唇角在視線中有些迷濛,文浣浣側頭,不由自主地用空下來的手撫上去,直到真正觸碰到他的唇,他抓住安置在自己的下巴上,俯下頭親吻,「但是我又總想,你根本就不用那麼堅強,只要我還沒離開,你可以當一個任性妄為的公主,就像——你看,我都在前方為你遮風擋雨了,你還要撐雨傘幹嗎?」

 

  文浣浣被他逗笑了,笑完後心底漲的滿滿的,酸澀,卻又帶著甜味。

 

  他總能那麼恰到好處地安慰自己。知道如果他說「沒關係」自己只能更難受,所以笑著說她是他的驕傲;不想讓她因為那些事勞心傷神,所以說她是他的公主。

 

  「那你乾脆把我供著算了!」文浣浣笑著道。

 

  「可以啊,」鄭凜敘難得有這樣的興味低下頭咬她的耳朵,聲音瘖啞,「在床上……」

 

  剩下的話他可以放小了聲音,文浣浣猛地摀住耳朵扭過頭瞪他,根本不明白他為什麼可以一副正派地說出那些沒臉沒皮的話來,頓時斥罵了一聲「流氓」,然後在他的笑容中一直到家。

 

  今天文浣浣從出門的時候就開始覺得不舒服,整個人昏昏沉沉的沒什麼勁,還以為是有點感冒就沒說,回到家才覺得比出門的時候更沉了,整個人身體重重的,腹部有種難受的感覺。

 

  不願意吃飯,文浣浣上樓睡覺,鄭凜敘看著沒有動過的碗筷,略皺起了眉,思索片刻好像這段時間她是真的有點不對勁,所以派人煮了一些清淡的文浣浣又愛吃的飯菜端著送上去。

 

  打開門,溫暖的房間,她睡在大床的一邊,另一邊習慣性地留給他。

 

  心底一暖,鄭凜敘站在門口停了一會兒,才走進去把飯菜都放在一旁的床頭櫃子上,去撥開她臉上的發,語氣小心誘哄:「小辣椒,起床吃飯?」

 

  「……不吃……」她的聲音悶悶地從被窩裡傳來。

 

  「吃一點,等下醫生會來,怎麼生病也不說?」他撥開她的被子,她又攬回去,一來二去地她生出了幾分火氣,索性撥開被子瞪著他發脾氣:「都說不吃了你怎麼那麼討厭啊!還說要寵著我還說要寵著我!你騙人!」

 

  興許是她發脾氣的樣子實在太可愛,鄭凜敘笑了笑,被她一瞪又忍住,才一本正經地說:「那剛才又是誰說要站在我身邊的?連飯都不吃怎麼會有力氣站在我身邊?」

 

  沒想到剛才的話被他噎了回來,文浣浣頓時蔫了,雖然沒什麼胃口,但是也知道不吃飯是不行的,便艱難地爬起來,鄭凜敘見她終於妥協了,心底鬆了鬆,便拿起飯餵她。

 

  但是當那塊文浣浣最愛的紅燒肉湊到她面前的時候,她忽然感覺肚子裡湧上一口酸味,便立刻摀住嘴,跌跌撞撞地推開鄭凜敘的手跑去了洗手間。

 

  「怎麼了?」他吃了一驚,立刻放下碗筷跑過去洗手間門口,見她難受地伏在洗手台上吐著,

心底一怔,隨即有一種預感快要湧出來似的,他忙跑過去幫她拍背,隨即用毛巾為她擦嘴。

 

  「我也不知道……最近老感覺昏昏沉沉的,不太對勁……」看著鄭凜敘的眼神,他的目光太過於熾熱,有種快要把她灼燒的刺目,文浣浣頓時怔住,看著自己的肚子。

 

  鄭凜敘心底狂跳,只有他知道自己是多麼不平靜,想起似乎一個多月前那次她莫名其妙地因為覺得自己受了委屈哭,然後悲喜交替不定常,立刻覺得心底緊了起來,連忙一把橫抱起她,連氣息都帶著小心翼翼。

 

  文浣浣似乎也嚇到了,她勾住鄭凜敘的脖子,任由他抱著自己到床上,卻沒有完全把她鬆開,讓她坐在他的大腿上,鄭凜敘用一隻手圈住她,一隻手打電話:「讓醫生立刻過來!」

 

  掛了電話,文浣浣摸著自己的肚子皺起了眉,才反應過來鄭凜敘一聲不吭。

 

  文浣浣偏頭看他,他似乎很震驚,只有那雙過於明亮的雙眼昭告了他內心的不平靜,想起之前每次他都有做措施,除了安全期,不過她的安全期也不知道准不准,頓時心虛起來:「喂……」

 

  「別怕……」他勾住她的脖子壓在自己胸口,那裡的充盈讓他驚喜,無措……他連忙回想之前她是否有異樣和做過一些激烈的動作,頓時怔住,回想起自己最近似乎有點不克制,而且力道……頓時身子僵住。

 

  文浣浣當然不知道他想什麼,見他僵住,便以為他是不準備那麼年輕就讓她懷孕,但那是她的孩子,所以他應該會開心,但卻不一定能夠那麼快接受。

 

  「我可能懷孕了。」

 

  她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

 

  文浣浣的下巴被抬起來。

 

  鄭凜敘認真的臉,和略帶笑意的眸,讓文浣浣看得一怔一怔的:「我知道,我會負責。」

 

  「你喜歡小孩?」

 

  「嗯。」

 

  「那你為什麼……」

 

  「我只是在自責,自己怎麼不能敏感些,如果你真的有了孩子……那我會小心點,而且我其實並沒打算讓你那麼早懷孕,你還太小……但是,說實話,我的腦子裡現在很空,我很高興……謝謝你……」

 

  文浣浣靠在他懷裡,終於明白最近自己的悲喜交加從何而來。

 

  不一會兒下人們就領著家庭醫生匆匆而至了,醫生向鄭凜敘打了招呼,然後立刻蹲□來為文浣浣診斷。

 

  鄭凜敘收起剛才的表情,對醫生說:「她最近經常昏昏沉沉的,而且剛才聞到肉味還吐了。」

 

  明白鄭凜敘表達給自己的一絲,醫生點頭,更加小心,而且還為文浣浣把了脈。

 

  文浣浣盯著醫生搭在自己脈搏上的手,半響,醫生有些尷尬地抽回手,看了看鄭凜敘。

 

  不用他回答,鄭凜敘已經知道結果,文浣浣不懂醫生為什麼不說話,卻在看到鄭凜敘眼底一閃而過的失望後也明白了,但是卻又有點不能接受。

 

  似乎早在剛才醫生來之前,她就接受了自己的肚子裡有一個他和她的孩子,如今竹籃打水一場空,她望著自己的肚子,倔強地抿唇。

 

  鄭凜敘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把她擁在自己的懷裡,雖然心底也有些悶,但還是要問清楚她的身體狀況。

 

  醫生專業地回答:「現在很多人飲食不規律,三餐不穩定或者內心有積慮都很容易讓夫人這樣年紀的女孩假性懷孕,之所以會吐也是因為飲食搭配不均衡和休息不好的緣故,至於身體經常昏昏沉沉,我想大概是和季節有關,花粉紛飛的季節本來就容易引人瞌睡,女生的防禦能力不比男人,只要溫補就好,如果鄭先生還是擔心的話我可以帶夫人去做個檢驗。」

 

  鄭凜敘點頭表示知道,又問了他調養身子的一些菜譜和藥房,隨即吩咐下人記下來送到廚房,就讓人請醫生離開了。

 

  鄭凜敘好笑地看著懷中有些羞憤,卻更多的是失望的女人。

 

 

第四十六章

 

  「夫人,失望了?」他明知故問。

 

  文浣浣氣憤地甩頭,知道他是在調侃自己,偏偏轉過頭不如他的願。

 

  「夫人不用傷心,如果你想要……為夫努力一下就是了。」鄭凜敘摟著她直接躺下,拍著她的背,然後勾住她的肚子往自己懷中一拉,讓她的背緊貼著自己的胸膛,彌補空位。

 

  「你……就不失望嗎?」

 

  鄭凜敘吻了吻她的頭髮:「我沒有。」他看著虛空,「孩子這些東西,隨緣就好,只要是你生下來的,我都會很喜歡,無論男女,因為那是你給我生的孩子,所以我會感謝上天,在賜予我一個最愛的女人的時候再賜予我一個孩子,人生美滿,不過如此。」

 

  「嗯哼,看你的表情,似乎不這麼想啊。」

 

  「小辣椒,」他拍了拍她的臀,隨即靠的更近一些低歎了一聲,「我是害怕我會偏心,小笨蛋。」

 

  文浣浣不解。

 

  「我現在那麼愛你,孩子長大後會罵我偏心,說我只愛她的媽媽不愛她,那個時候我該怎麼說?」他解釋,「好不容易和你在一起,說真的,就算是我的孩子,他也只能靠邊站,我現在的任務是好好愛你,我不能因為孩子而對你的愛少了那麼半分,但是那樣顯然不行,所以我並沒有你說的那麼傷心,懂嗎?」

 

  「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我和寶寶都同時掉進水裡,你一定會先救我,對吧?」

 

  她氣憤地給了他一個後肘擊。

 

  雖然心底也是甜蜜居多。

 

  「你還不會游泳?」鄭凜敘一臉詫異的看著她。

 

  「鄭凜敘!」文浣浣抓住他耳朵就開罵。

 

  鄭凜敘笑了一會兒才緩過來,一隻手在拍她的背,安靜了一會兒,才開口:「如果孩子和你有事,我一定會先救你,所以,我不想我們的孩子恨我。」

 

  他是個很自私的人,縱然全世界他最重要的人和她一起身陷困境,他都不會丟下她一個。

 

  如果是他的父母,他會救他們,然後或許會陪她一起死。

 

  如果有孩子的話,他害怕自己會捨不得,也害怕她不允許。

 

  文浣浣似乎明白了,眼裡有些濕,鄭凜敘閉上眼睛環著她躺著,只覺得時光如此美好,外面風雲變化似乎離自己遠了很多。

 

  「其實也是,如果懷孕的話,以我這樣好動的性子也不適合,而且產後身材很難維持的,我才那麼年輕,才不要像那些阿姨一樣生完就是一個橡皮圈。」

 

  她低笑,終究釋懷。

 

  他勾起唇角,吻上她的後腦勺,表示讚譽。

 

  最後還是哄著她吃了小半碗飯,廚房裡面煎了藥,中藥獨有的辛甘氣味瀰漫了整座屋子,最後文浣浣面不改色地喝下去。

 

  鄭凜敘挑眉收起碗,似乎詫異她的爽快。

 

  文浣浣齜牙笑了:「我一生病就喝中藥,估計加起來比你們這些打針吃藥的次數要多。」

 

  鄭凜敘點頭表示明白,然後把碗擱在一邊,換上睡衣陪她睡覺。

 

  時間還早,美國的天空黑的晚,而且清澈,鄭凜敘索性拿起遙控,打開屋頂,兩人就躺在這光華天地的中央,似乎全世界只有彼此。

 

  文浣浣也睡不著,她躺在鄭凜敘的懷裡,聽著他胸口沉重有力的心跳,心底一片安定。

 

  寂靜了一會兒,鄭凜敘摸著她的背,眼睛看著正上方,這蒼茫的宇宙間,是人類覺得自己最渺小的一刻:「顧家的事情到此為止,剩下的我都交給老四了,你也別擔心,如果自己的女人都奪不回來,那也是他活該了。」

 

  文浣浣笑,只是後來想起和袁寶婷相處的時候,那樣的笑容,原來也是被保護寵溺而形成的無憂無慮,難怪她在袁寶婷的眼中看不到對這世間的一點污穢,難怪她能夠讓紀若白那樣感情淡漠的男人一再動容。

 

  她翻了個身在他的上方,手撫弄著他已經生出少許鬍渣的下巴,硬硬的,一掃過去能想起自己小時候頑皮而被父親用鬍子撓的瘙癢,她漫不經心得輕撫:「如果當初你等不回我,或者在你出現之前我已經愛上了別人,你會放棄嗎?」

 

  他看著她,沒有動,半響,嘴角勾起:「不可能。」

 

  「是不可能愛上別的男人,還是你不可能等不到我?」她這個時候尤其聰明。

 

  鄭凜敘瞇眼,似乎笑得有些得逞:「你不可能愛上其他人。」

 

  他那般的篤定,饒是文浣浣也愣了愣,挑眉等著她解釋。

 

  「你不發現從小到大身邊的朋友收過許許多多的情書,而你卻一封都沒有,難道不覺得奇怪?」他的手探進她的褲子,見她不耐地扭著腰,便拍了她的臀部一下,這才讓她安分下來,於是他游刃有餘地動作,眼中似乎想起了那些舊時因為她而有過的狼狽時光,帶著朦朧的笑意,「也不好奇為什麼自己從小到大都沒被表白過?」

 

  她皺眉,他的手在她身上播種燎原大火之前回過神來,不禁有些咬牙切齒:「是你?!」

 

  他低笑,湊首銜住她的唇,她「唔唔」地扭頭,他便死死地吮住,不讓她有一絲一毫的逃脫。文浣浣一手撐在床褥上,一手撐在他的胸膛,微微使力,沒把他推開,倒把他身上的浴袍推下肩膀去。

 

  他笑,含著她的舌頭,喉頭抖動,笑聲震動著傳遞給她,她的臉一紅,作勢拍了他一下。

 

  「唔?」瘖啞的尾音,因為匆匆退開的銀絲繚繞,文浣浣嗷嗚一聲咬住他胸前的紅點,感覺到他喉頭動了動,便愈發惡作劇地學著他的模樣吮住。

 

  他的手掌愈發用力擒住她,但是又怕弄疼她,只是苦苦隱忍,這個小妖精學得真快,而且有模有樣地學著他之前逗弄的技巧來玩弄她,被她掌控的感覺似乎讓她心情愉悅,他索性便躺著由她來做主動。

 

  文浣浣剛想做出一個惡作劇得逞的笑,孰知忽然他的手探入禁地,她一喘,險些撐不住,雙手撐在他緊繃的腹肌上,感覺到手心的美妙形狀,他緊繃住一身肌肉的樣子實在太性感,體內的手指被自己絞住吸吮的感覺太過於真實,她連連嬌||吟出聲。

 

  抬頭,見他的眼底分明佈滿戲謔,似乎在說「怎麼不繼續?」,便忍不住憋著一口氣,死死忍住他帶給自己的快感,吻落下,精確地落在他的側腰,感覺到他微不可測地一僵,她伸出小舌,邊喘氣邊沿著他腿骨上方的線舔吮。他曲起指關節狠狠一頂,她嗚咽一聲夾緊雙腿,順勢把他的手也夾住。

 

  迷離地瞪了他一眼,似乎讓他不要輕舉妄動,不一會兒鄭凜敘深吸一口氣,似乎咬住了牙關,文浣浣看著眼前挺立的某物,遲疑著舔上去。

 

  它激動地跳了一下,嚇了文浣浣一大跳,但是卻抵不過內心的征服欲,她天生討厭服輸,別的女人能給他做到的,她也一定可以。

 

  嘴唇觸碰到頂頭的一霎,她的發被他扯住,有些疼,她剛一皺眉,被被他一把壓在身下,鄭凜敘狠狠吻住她,還在她體內的手指用前所未有的速度加快弄著,變著角度地要,她嗚嗚咽咽中身子一紅,整個人癱軟住。

 

  掐住他異乎緊繃的肌肉,手指甲幾乎陷進他的肩胛,他隱忍地眼都紅了,最後只說了一句:「不服輸的小辣椒。」

 

  她的眼底潤澤一片,用眼神問他為什麼。

 

  他搖搖頭,伏下頭去含住軟雪,舌頭技巧性地逗弄,又用力地似乎要把她全部吞下去。

 

  「我會忍不住的……捨不得,因為你和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樣,所以捨不得你受傷。」

 

  在進入前,他說了這麼一句,然後滾燙的剛才才被她服侍過的某物直直挺進來,她被那重重的一頂差點咬到舌頭,感覺他比平常還要把持不住。

 

  他深而重地弄,她整個人被他扣住,想要逃開卻又逃不開的感覺讓她更為敏感,緊緊地縮著似乎一個橡皮筋,裡面的肉被他用力地頂進去,撤出幾乎全部,看著那些肉隨著被捲出來一些,又滿目猩紅地重重頂進去,力度又大又重,她「恩恩啊」地叫著,不斷讓他輕一點,這種過分的快感似乎下一秒就能讓她失去意識,所以她便掙扎。

 

  他吻住她的唇,被她咬了舌頭也不自覺,一手扣住她兩條腿的膝蓋並在一起懸在她小腹上方,另外一隻手按在她毫無贅肉的下腹,感覺到裡面橫衝直撞的一根,便用手指壓住,加深彼此的感覺。

 

  他長著鬍渣的下巴磨著她白皙的下巴上很快就被磨紅了一片,他被她不適的皺眉才察覺到,微微退開,看著她被磨紅的下巴,吻上去,讓她在顛簸起伏中感到自己的憐愛。

 

  「嗯……啊、啊……混蛋……嗯、輕一點……」她皺著眉頭,分不清是過分歡愉還是真的受不住,下面被他故意抬得很高,透過併攏的膝蓋下面,她能清楚地看見自己被疼愛的模樣,一塌糊塗,隨著每一次他的抽撤都帶著響亮而潤澤的水聲。

 

 

 

第四十七章

 

  「沒輕的,」他用鬍渣掃她的脖子,故意在她最嫩滑的地方磨重一點,又在上面印上一個個深淺不一的吻痕,「誰讓你撩撥我來著?」

 

  他這個悶騷!她似乎在斥責他的說話不算話,這可大條了,鄭凜敘皺眉思索片刻,便刻意停住,柔柔地磨,她舒坦了一會兒鬆了一口氣,發現他正笑著看著自己,便不自然地挺了挺腰,「喂!你怎麼不動?」

 

  「是你讓我輕點的啊?」他笑得一臉無辜,一派溫和。

 

  文浣浣真想掐死這個男人!她掐住他緊繃的肌肉怒了:「鄭凜敘!」

 

  他這才又重重頂了一下,只是這一下分明讓她更飢渴了,扭著腰說不出的空虛。

 

  「寶貝……想讓我怎麼做?告訴我……」他曖昧地呵氣,兩道汗濕的身體糾纏,他左臉貼住她光滑的大腿一側,不輕不重地碎吻。

 

  「……不知道……你動啊……」她難耐地口乾舌燥,見他的動作越來越慢,便自發地挺腰去湊他。

 

  他挑眉,索性雙手撐在她的腰兩邊懸著,由她自己動作。

 

  無奈文浣浣被他撩弄出一身火氣,全身似乎有火在燒,兩人並連的地方熱熱麻麻的,似乎有螞蟻在噬咬,讓她全身哆嗦不已卻又渴望更多。

 

  皺著眉,文浣浣幾乎是無意識地挺腰,每當她不經意地撞到自己敏感的點時,眉便會愈發皺的緊,鄭凜敘享受著她的套弄,眼眸愈來愈深。

 

  這個倔強的丫頭,到這個地步了還是不願意求他。

 

  他按著她的小腹不顧她嚶嚀抽出來,文浣浣全身一軟,迷迷糊糊看見頭頂的一大片月色,涼風滲進來,冷熱交替,她不禁打了一個哆嗦。

 

  鄭凜敘察覺到了,一把掀起被子蓋住她,自己也鑽進去,緊密的被窩使得彼此的呼吸都能清晰耳聞,文浣浣只感覺腰間被掐住,她被翻轉過來,背貼住他汗濕緊繃的胸廓曲線,嚶嚀一聲,他那還生機昂然的某物又貼了上來,耳垂一暖,他含住耳珠溫柔地吸吮。

 

  他故意使壞,熾熱的一根貼在她兩||腿之間,輕輕淺淺地蹭卻不進去,有好幾次劃過那美妙的地方卻又故意挪開,文浣浣惱怒,一咬牙手悄無聲息地向下探去,當握住他的時候,鄭凜敘低笑,舌頭舔吮著耳後一處嫩肉,瘖啞的聲線帶著無盡的得意:「你想怎麼樣都行哦……」

 

  耳朵一熱,他的痞氣她差點要受不住,臀部往上挪開一點,對準了慢慢坐下來。充實的小天地間,他們像是偷歡的情侶,在這製造出的一處行魚水之歡。

 

  他急促地動了一段時間,稍稍解了饞,隨即才又恢復成綿長的旋律,怎麼喜歡怎麼弄她,文浣浣的手往後一攀擒住他的脖子,稍稍緩了一口氣,才想起來自己被假懷孕的事情轉移了注意而忘了去問的一件事:「老實交代吧?顧家的大女兒是怎麼回事?」

 

  這個時候才來興師問罪會不會太晚了?鄭凜敘心底暗笑,穩住這個適宜的速度,他邊揉捏她胸前一捧軟雪,肆意推搡,邊把頭靠在她的頸窩處老實交代,「顧淮桑,我大學的師妹,當年和我各取所需玩過一段時間的曖昧,被顧老太太發現了,本來想讓我們假戲真做的,誰知道姥爺太給力了,硬是指揮自家孫女把她的寶貝孫女婿給撬走了,所以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不管顧淮隼的事情,打算讓我改變主意。」

 

  文浣浣一聽果然如此,和心中的猜測撞中了幾分,便頓時紅著臉抓住胸前的狼爪啊嗚一口咬下去,口齒不清地嗯哼:「嗯哼?玩曖昧?」

 

  鄭凜敘眸色愈深,他不退反進,兩根手指在口腔內輕輕按壓她的舌頭,再夾住,隨即模仿著某種動作快速深入淺出地動,同時腰部發力,以和手指一樣的速度動了起來。

 

  文浣浣兩邊被夾攻,頓時嗚嗚咽咽全身都蜷了起來,偏偏口中的呻||吟又不出口,一時之間被他攻地意亂情迷,只聽見他粗喘著在自己耳邊溫聲細語:「我行情好,更何況那個時候已經喜歡上你了,自然不想被人招惹,淮桑也是,她有自己愛的人,可惜那個人無情,她只能拖,我們都是把心給自己愛的人,除了你,我不會再等別的女人。」

 

  就是在這一腔溫情中,文浣浣腦中閃過一絲白光,然後身體僵住,連連抽搐。

 

  鄭凜敘把手指抽出來,安撫地撫摸著她的背脊,兩人躺在被窩裡,一時之間,靜謐無聲。

 

  「別以為這樣我就算了!」文浣浣累到手指都抬不起來,只能用嘴說了。

 

  懷中的呼吸逐漸平穩。

 

  她真是被他折騰夠了,竟然連澡都不洗就睡去。

 

  鄭凜敘摸摸鼻子,用手撐著頭,目光溫柔而繾綣地看著懷中的女人。

 

  想想她大學那個時候,自己那不成熟的舉動,如今真是引人發笑。

 

  其實那個時候她正式升上大學的那一天,他是在的。

 

  文啟雄為她包下一間大的KTV房,殊不知那座全城最大的娛樂KTV其實是他旗下的一間附屬公司,那一天她宴請了所有高中同班同學在大房裡嗨歌大鬧,他就在他們隔壁的一間大房裡,獨酌側耳。

 

  每次當她唱歌的時候,那帶著愉悅的笑的歌聲透過門縫傳來,他側耳認真凝聽,把她每一寸快樂都收進心裡。

 

  有人詢問他,他愉悅地用手撐在軟皮座上,手支撐著下頷,微微一笑:「她要什麼,都給她。」

 

  所以那晚,他們通宵之後盡興而歸,他就坐在包廂內,等著他們都離去,然後開車尾隨著她,直到看到她進了義武館,那一夜,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快要忍不住了。

 

  那樣美好的年華,他卻不得不用這樣的方式守在她身邊,想來都可笑,他第一次擁有女人是十七歲,比同齡混道上的男人都要晚,如果那一次不是兵行險著,他根本無意去要。

 

  只可惜,他那時所繼承的是黑道,而那些人之中,駕馭女人,是他們最基本的功課。

 

  本以為,那些他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女人於他而言是再簡單不過,只是每每碰到有關於她的,他就只剩下最基本的判斷能力了。

 

  大一的時候他收到手下送過來的那封放在文浣浣鞋櫃的情書,他滿目森然,強壓住要崩掉信的主人的衝動,只一下,那封信就在自己手中化作了灰燼。

 

  那個男人被他以校董的身份趕出了學校,無聲無息地,每次都是這樣,所以久而久之,情書少了,連那些心存愛慕的男人們都以為文浣浣是無心愛情的人,久而久之都淡了。

 

  鄭凜敘很滿意這樣的結果。

 

  他所要的,不准任何人覬覦。

 

  次日早晨鄭凜敘整理了自己,吻了吻床上熟睡的小美人,就出門去了。

 

  文浣浣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下人們看著時間把熱好的中藥端給她,文浣浣爽快地喝了,然後讓下人們扶著自己去浴室,躺在偌大的浴缸裡拍了一個熱水澡,身上的酸疼才算緩和了些。

 

  看著滿身的曖昧斑駁,文浣浣皺起眉頭,剛穿好衣服,文浣浣的手機就響了,翻開一看是陌生的號碼,微微思索便接了。

 

  沒想到是顧淮明的電話,文浣浣面不改色地聽著電話那頭溫和的聲線,掛了電話後慢條斯理地吹了吹頭髮,才讓司機載自己過去剛才聽到的地址裡。

 

  司機唯唯諾諾一臉為難,文浣浣撇嘴:「鄭凜敘那邊我和他說。」

 

  司機這才小心翼翼地服侍這位姑奶奶上車,現在鄭家上下都知道鄭凜敘對她是到了極寵的地步,他們可不敢逆她的意。

 

  十五分鐘的車程,文浣浣看著車子駛出了環視郊區,到了一處風景較好的草場,司機替文浣浣開車門,文浣浣讓他先回去。

 

  「回去吧,到時候鄭凜敘如果找不到我的話,我也救不了你。」

 

  文浣浣都這麼說了,而且司機也真怕鄭凜敘發難,記住了這個地方,司機才離開。

 

  草場看起來很金貴的樣子,草地又青又翠地閃著光,圍欄圈住的裡面隱約是馬場。

 

  文浣浣走進去,立刻有人為她帶路,文浣浣很快就看見了正坐在一屋陽光下輕酌細品茶香的男子,走過去坐下,顧淮明抬起頭:「真準時。」

 

  文浣浣心底其實有些不安,不明白顧淮明怎麼會知道她的電話,而且故意繞著鄭凜敘來找她,其實她沒有把握。

 

  「別那麼緊張,」顧淮明笑了,粉色的薄唇帶給人輕風的氣息,他為文浣浣斟了一杯茶,「你真忘記我了?」

 

  他朝她眨眼,一臉真的很失望的樣子。

 

  文浣浣聞言一愣,隨即皺起了眉頭。

 

  顧淮明「哎」了一聲,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特製玻璃杯外沿的紋路:「我們以前見過,在義武館。」

 

  文浣浣這才咦了一聲,覺得這樣絕色的美男子自己應該不會忘記。

 

  「那個時候我的父親帶著我來拜訪姥爺,我們就見過的,只不過昨天我和鄭凜敘有公事談,我不想說,免得那個醋罈火上澆油,和紀若白一起對付大哥。」顧淮明眼底盛著笑意,「那個時候你才那麼小,我看見你的時候你正賴在文叔的腿邊,一副等著給糖吃的表情。」

 

 

第四十八章

 

  顧淮明用手比劃了下,文浣浣僵住,因為自己竟然一絲印象也沒有。

 

  「我就在想啊,文家的小公主,姥爺的乖孫女,未來文家的繼承人,如果不是因為時機未到,說不定現在和你在一起的人就是我了,」顧淮明眨眨眼,「真是不服氣,明明鄭凜敘能給你的我都可以給你,怎麼就偏偏不是我呢?」

 

  文浣浣哼哼道:「你不行。」

 

  「嗯?」

 

  「你永遠做不到像鄭凜敘對我一樣對待我,你做不到。」文浣浣信誓旦旦地道。

 

  顧淮明略怔。

 

  隨即輕笑。

 

  「真是……固執。」他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

 

  「反正你也不是真心喜歡我的吧,說吧,想要我怎麼做?」文浣浣知道,以顧淮明這樣性格的人,是不會浪費一個下午和自己談一些沒有建設性的事情的,如果說剛才文浣浣還是有所動搖,但如今卻是完全放心下來,她能感覺到顧淮明對她和鄭家都沒惡意,所以她才願意冒險過來,「如果是能夠讓這件事平息下來,各人得償所願,我倒願意配合你。」

 

  顧淮明的眸裡閃過一絲讚賞。

 

  「聰明的女孩,」他也不拐彎抹角,「明晚顧家舉辦的年度晚會,我需要一個女伴。」

 

  「我不行,凜敘不會肯的。」文浣浣搖頭。

 

  「他不會知道的,最起碼在晚宴之前,他不會知道。」顧淮明笑得像隻狐狸,「因為他今晚都不會回家了,淮桑今天中午就出去了,估計晚上也不會回來,明天他們會一起去會場。」

 

  顧淮明一番話說得曖昧不明。

 

  文浣浣用手指敲了敲玻璃桌面。

 

  之後,她在顧淮明篤定的目光中,點頭。

 

  果然,在晚宴之前,鄭凜敘都沒有回家。

 

  文浣浣謝絕了顧淮明送來的禮服,自己在衣櫃前打量著,最後翻出一件純白色鑲銀絲繡花的前V長裙。

 

  文浣浣打量著鏡中的自己——唇紅齒白,一張不施粉黛的臉在潔白的曳地長裙下顯得有些種牛奶般健康的嫩白,V領開叉十分誇張,從鎖骨開始沿著美麗的曲線蜿蜒而下,直至下腹以一個漂亮的收緊作尾,身後玫瑰擺尾繁雜又不失簡約,文浣浣托著下巴想,什麼時候自己也能夠成為這種能夠讓人頓覺驚艷的女人。

 

  在認識鄭凜敘之前,她不過是連外出的衣服都要自己攢錢買的淳樸小女人,她討厭一切繁雜的服裝,更討厭暴露。但如今,她給自己親手換上這一身華服,沒有絲毫手忙腳亂,竟已經習慣。

 

  習慣,多麼可怕的詞語。

 

  她呆在他的身邊,

 

  他教會了她怎樣做一個女人,怎樣做一個被寵的女人,教會了她如何囂張跋扈,任性妄為;教會了她防身,如何保護自己,甚至連槍法也是他手把手教會;教會了她如何使自己變的美麗危險,足以和他並肩。

 

  都說愛是讓自己愛的人保持她原有的模樣,但是文浣浣不以為意。

 

  都說愛有千萬種樣子,而文浣浣認為,愛就是應該像鄭凜敘那樣的,能讓自己的女人找到自己喜歡的生活模式,教會她更多,讓她在外不必忌憚,在內依賴他。

 

  文浣浣用手抹了一點唇膏,細細塗在自己的唇上。

 

  下樓出門,一直倚在門口等待的一身白色西裝的顧淮明站直身子,眼中有驚艷的感覺。

 

  那是一種怎樣的蛻變?

 

  讓那顆青澀的小果實長成如此成熟誘人,又危險的毒花。

 

  顧淮明眼眸深了深。

 

  所以當文浣浣挽著顧淮明的手臂下車的時候,周圍的閃光燈足以照亮美國的天空,一瞬間,亮如白晝,竟似流星般璀璨。

 

  文浣浣就這樣迎面對著鏡頭,完美地四十五度抬頭,高傲而矜貴。

 

  她雪白的面容,雪白的長裙,在一片讓人不能直視的白色中,唯獨殷紅的唇是獨一無二的風景。

 

  諸位記者都是打算打聽鄭顧兩家從裡到外相鬥的最新消息才剛過來蹲點的,本來美國風起雲湧,都傳聞鄭家和顧家不顧長輩之間的微妙關係,相鬥到決裂,連中國的紀家也參了一腳,看起來似乎要把顧家往死裡壓,因此以顧家為大股東的TIC股票連日狂跌,使得一時之間顧家資金運轉陷入危機,整個加州人心惶惶。

 

  怎無奈一向神秘的顧淮隼一直不出面,鄭凜敘更是了,這個風靡意大利和美國的領頭,只要他一揮手,就是幾百間娛樂週刊的收購,沒有人敢私自發表關於他的消息。

 

  怎麼料到,那個已經在中國被稱為「馴服東方巨龍的女子」竟然挽著鄭家的死對頭,顧家三少爺出現在顧家的年度晚會上。

 

  顧淮明笑著回答著記者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有記者提出犀利的字眼時,他只是看著身旁的文浣浣,笑著用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語回答:「無妄之談,清者自清。」

 

  面對著人面狐心的顧淮明模糊不清的回答,記者們更是不敢小覷,更加小心翼翼地提問題。

 

  文浣浣幾乎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的作用。

 

  不得不說,能夠把她的身份價值提升到這種高度,顧淮明真的是一個工於心計的男人。

 

  文浣浣抿唇不語,等顧淮明滿足了幾乎所有記者的問題,才一臉春風地帶著文浣浣入會場。

 

  「你真是一隻狐狸,」文浣浣低聲嘀咕。

 

  「謬讚了。」顧淮明緊了緊她的手,在進電梯的時候忽然一把摟住她的纖腰,文浣浣捏住他的手,略帶警告地瞪他:「顧淮明,你適可而止。」

 

  竟然知道警告他?顧淮明瞇起眼睛笑了,但是手上的力道卻不減半分,等電梯打開,他才以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你會看到我說的都是實話。」

 

  文浣浣頓住,學著他的樣子瞇眼,只可惜那雙大眼就算瞇著也依舊圓碌碌的,嫵媚動人。

 

  進入大廳,張燈結綵,文浣浣幾乎一眼就看見了一直在場內和一個男人說話的某人。

 

  他的身邊站著一身性感裸色短禮服的女人,女人身材高挑,幾乎完□||露的背部露出人魚般幾乎透明的曲線,直至沒入那引人遐思的溝谷之中。

 

  鄭凜敘一身黑色西裝,袖口那高貴的標誌愈發顯得他有一種俯瞰眾生的感覺,只見他微微側目,和那女人說了什麼,女人作勢錘他一拳,兩人的笑竟然帶著默契。

 

  顧淮明勾起唇:「昨晚他們兩個一直在一起。」

 

  文浣浣低聲哼了一聲,本打算就此轉頭,卻不料她的一身白衣太過刺眼,鄭凜敘無意間轉頭,頓時兩人的視線就碰了個正著。

 

  文浣浣清晰地看見鄭凜敘眼底一一閃過的——驚艷、危險、壓迫……最終什麼都沒有,只是化為最濃重墨一般的黑,是他動怒的徵兆。

 

  文浣浣甩甩頭髮,顧淮明見此以為目的達到了,便笑著對鄭凜敘點頭,牽著文浣浣到主客區。

 

  眾人見狀,紛紛猜測紛紜,在場有許多中立派和偏向鄭家的集團和家族代表,本以為鄭家以絕對優勢壓倒顧家,怎料今晚顧淮明一個回馬槍殺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顧淮明笑著同那些人握手,交談,又適時對著文浣浣笑一笑,免去了她插不上話的尷尬。

 

  直到顧淮明差不到達到自己的目的了,便牽著文浣浣到自選餐區,文浣浣小口地抿著香檳,完全沒有胃口的樣子,顧淮明笑了,聽著舞曲音樂響起,正想著該怎樣才能讓她和自己共舞一曲:

 

  「失望了?還是生氣了?」

 

  文浣浣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餘光卻瞥見一男一女正向自己這邊走來,便勾起笑容正臉看著鄭凜敘,見他越來越近,她大方抬眸,注意到周圍安靜了許多。

 

  鄭凜敘看著顧淮明放在文浣浣腰上的手,臉色晦暗不明。

 

  文浣浣的笑容越來越艷麗,顧淮明似乎感覺到了什麼,手臂不知為何僵了僵。

 

  在眾人的注目中,只見鄭凜敘旁若無人地伸出右手,指間的那一端,是艷極了他全部時間的女子,璀璨星光下,一身曳地長裙如百花一般盛開在他的眼中,從此不離。

 

  「過來。」

 

  他磁性的嗓音沉穩,篤定。

 

  文浣浣瞇眸看著他身旁的女人,不做聲。

 

  「我記得我說過,我吃醋,可是會死人的,」鄭凜敘沉聲道,但是眼中的溫柔卻每個人都能看出來,「再不過來,他就會被我廢了。」鄭凜敘冷哼。

 

  微怔,顧淮明此刻終於明白,文浣浣昨天和自己說的那句話的含義了。

 

  她說,他永遠不能像鄭凜敘那樣對她。

 

  他本來不信,但是此時此刻,此情此景,他真的信了。

 

  那個男人,在人前疏離而有禮地活著,很少會有讓人真正瞭解洞悉的時候,但是卻能為了她,露出那樣的表情,毫不在意地告訴世人——他在意她。

 

  同樣身居高位,顧淮明明白這有多難得。

 

  在意,於他這樣的人,縱然真的有,又怎會讓它光明正大地暴露?他顧淮明是一個理智的人,遠不會為了一個女人而冒險至此,他以為鄭凜敘也是的。

 

 

第四十九章

 

  文浣浣似乎在隱忍,最終還是憋不住笑了,她不動聲色地掰開顧淮明的手,臉上光彩萬分,聲音卻被壓得只有他們能聽得見:「我的男人,我相信。」

 

  然後,在顧淮明意味深長的目光中,蓮步輕移,滿目皎然,如最高貴的公主來到鄭凜敘的身前,纖纖玉手放在了那足以承托她一生的男人的手上。

 

  是的,她的男人,她相信。

 

  七個字,震驚了顧淮明,也震動了鄭凜敘。

 

  顧家的人臉色暗下來,可是對於他們自己公開拆台,鄭凜敘絲毫不在意,他牽住她的手到唇間一吻:「MY LOVE。」

 

  此時燈光下,鄭凜敘完美的側臉經過俯視的角度映在文浣浣的眼底,是她所見過的最讓人安心的距離。

 

  這件事無疑不把宴會推向了高||潮,而顧淮明在回過神後無聲地看著那對佳人,最終走上台去,當即澄清了所有鄭顧兩家不和的傳聞,還表示他們願意與之合作,建立長遠的合作關係。

 

  這下子眾人的心才算是安定了下來。

 

  文浣浣靠在鄭凜敘的懷裡,笑得一臉滿足。

 

  離開的時候顧淮桑和顧淮明站在門口送他們,顧淮桑歪頭笑著打量絲毫不比她遜色的浣浣,一口讚揚的流利中文脫口而出:「難怪師兄願意為了你做那麼多,你很勇敢。」

 

  他們都是知道其中計劃的,在這點上顧淮明承認自己有點投機取巧,便伸出右手作歉意狀:「抱歉,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鄭凜敘慵懶地笑,被文浣浣掐了一下,才伸出手握住:「沒關係。」

 

  聽出他絲毫沒有「沒關係」的感覺,顧淮明玩玩眼睛笑得十分無害:「不是你說只要事情圓滿解決,就什麼都交給我嗎?」

 

  「哦?所以就活該你欺負我家的人?」鄭凜敘的嘴角愈發勾地厲害,「那我懂了。」他尾音維揚,似乎在暗示什麼,顧淮明這才想起自己小妹現在是和他們的人在一起,頓時哭笑不得,這個男人在關於佔有權的問題上真是霸道地變態。

 

  最後看著文浣浣被鄭凜敘擁著離去,顧淮明背對著方才映照著他們的璀璨燈光,臉上的笑容慢慢消了下去。

 

  顧淮桑嘖嘖有聲,她看著已經化為小點的兩人,妖媚的大眼勾起:「後悔了?」

 

  「多事。」

 

  顧淮明淺笑著轉身離去,只是那笑,並沒有化進眼裡。

 

  他釋然了,執著了那麼多年的那一抹倔強,如今,他不得不說,他輸了。

 

  輸給了另一個男人對於她的執著。

 

  並不是他的愛比不得他,而是他鄭凜敘能愛得肆無忌憚,擁抱陽光,但是他不行,他的愛,注定要長在黑暗潮濕的角落裡潰爛,所以他輸了。

 

  那個人,應該在陽光下自由地呼吸。

 

  把文浣浣甩進車裡,鄭凜敘此時的臉是完全沉了下來,他吩咐前面升起隔板,自己坐了進去,看著隨意坐在一側的小女人,她的長裙散落在地上,讓他不禁想起她第一次穿著自己送的禮服,海藍色地像剛出海的美人魚,惹人垂憐的模樣。

 

  文浣浣心情特別好,在後面翻出酒杯和紅酒,為自己倒了一杯,上好的葡萄酒流連在舌尖中,刺激著味蕾,讓人欲醉不醉的樣子。

 

  鄭凜敘沉默不下去了,他一手撈過她,搶了她的酒杯隨意一放,就把她壓在身下,文浣浣的眉眼彎彎的,眼底似乎盛滿水光,艷麗水亮的,讓本來還有的幾分鬱悶和不滿都消失無蹤。

 

  「MY LOVE,」文浣浣吃吃地笑著,捧著他的臉笑得瀲灩,絕色傾城,「YOU ARE MY LOVE TOO。」

 

  她語速很慢,似乎是藉著酒氣把這句話說出來,鄭凜敘的心一下子就軟了,看著躺在自己身下的一片白雪,她的唇是她整個身子最艷的地方,他忍不住吻下去,是高級唇膏的味道,澀澀的,卻又噴發著濃重香氣。

 

  他啃著她的唇又壓又舔,不一會兒退開時她的唇就已經又紅又腫,比剛才還要攝人心魄。

 

  「你這隻小辣椒,竟然敢氣我……」他間斷地親,被她難受地推開,他此刻心底被剛才的話弄得柔情似水,因此把她攬起來,讓她靠在自己的腿上枕著,他則透過特製車窗看著窗外的城市夜景,一時之間,車廂內只能聽見她清淺的呼吸。

 

  「浣浣,起來,陪我說話,」他低頭便見她彎著眉對著自己閉上眼睛,似乎在小覷,就忍不住拍拍她的臉蛋,沒有化過妝也是水嫩嫩的,頓時掐住了不放手。文浣浣不滿,她的頭此刻很脹,不舒服極了,便索性兩手抓住他的手帶向自己的額頭揉著,鄭凜敘等她鬆開手自發性地揉著她的太陽穴,低低地罵了一聲「小壞蛋」。

 

  文浣浣是帶著甜蜜的笑入睡的。

 

  回到家,鄭凜敘抱她上床,她的晚禮服還沒換下來,此刻裙擺拖曳了一床,他沒有坐在床上,緊緊地,目光熾熱地凝視著懷中的小女人。

 

  其實文浣浣並沒有睡熟,可是當她感覺自己的手指一涼的時候,她驀地睜開眼。

 

  右手無名指上,一個漂亮的以各種碎鑽環環相扣的指環此刻不大不小地套在那兒,文浣浣酒意全散,一瞬間只懂得呆呆地看著自己的右手食指,直至她被鄭凜敘帶進懷裡。

 

  「本來打算再正式一點的,但是我發現自己等不到了,」鄭凜敘挫敗地用下巴摩擦文浣浣的發頂,他執起她的手,看著上面他對她的承諾,「這顆戒指叫『星光』,寓意希望和永恆,世上僅此一枚,是我對你所有的感情聚集而成的世上唯一一顆。」

 

  文浣浣的眼眶瞬時紅了。

 

  那種世上萬千星光都在指間的感覺是什麼模樣的?

 

  文浣浣只能回答,是滿滿的,漲漲的,有點不敢置信,卻又早已預料。

 

  他真的做到了,一如她被他招惹,他向她做第一次承諾——他不敢保證世界上的各種意外,但是他能給她全部,只要她要,他願意給,哪怕是一個鄭凜敘。

 

  這個強大的男人,把自己的所有都給了她,用他全心全意的等待,換與她攜手餘生。

 

  「真不浪漫。」

 

  文浣浣哽咽著抱怨。

 

  「是啊,因為,這是真實的。」鄭凜敘的聲音輕柔至極,帶著莫名的踏實。

 

  是啊,因為是真實的,所以才難能可貴。

 

  「原諒我不問你願不願意,因為此生,我只會娶你一個人,你願意也好,不願意也罷,我都會把你綁在我身邊,做我鄭凜敘的妻子。」鄭凜敘彷彿是對著所有見證此刻的事物發誓,虔誠而堅定,「這枚戒指,你一旦戴上,永生不可除下,我給你的,你都要好好保管,懂嗎?」

 

  給你我最完整而珍貴的愛,還有對你此生的承諾,你全都要謹慎保管,知道嗎?

 

  因為我實在想不出來,在這個世界上,還有誰有資格能讓我與她糾纏共度,因為深愛,所以寵溺。

 

  「好。」文浣浣哆嗦著嘴唇,因為默默地流淚而顫抖的身子此刻蝦米一樣蜷縮在他的懷裡,他字字鏗鏘都帶著胸膛的震動,也因此那些震動都像會傳染一樣震響在她的心窩裡,「我願意,我願意做你的妻子,今生,若你不棄,我便不離。」

 

  她早就把自己交給了他,一直信任他,依賴他,她明白,情根深種,是她對這個男人的愛的最好表達。

 

  因為沒有人會願意守住自己十多年,卻一話不說;

 

  也沒有人會如他一般,無條件地寵著她一切只為她能平安如意;

 

  也沒有人會像他一樣懂得保護和珍惜自己;

 

  那手指上的星光,裡面有一份份量最重,是他。

 

  他把自己送給了她,她只覺得滿心沉甸甸的,是生命被充實的感覺,只覺得如果今生連他都不配是與她相擁的人,那麼她便再無所愛,再無所求。

 

  婚禮分兩天,第一天是沿著中國傳統的禮節一步步到娘家接人,拜天地拜高堂;第二天採取西式,早已暗中佈置好的C市中央最頂級商業廳,全世界二十多個國家傳媒轉播,見證這轟動C市的經典一刻。

 

  身穿一身紅色霞冠的文浣浣安靜地坐在房中,屋外炮仗聲響徹了整座義武館,這裡是生她養她的地方,而他會在這裡把她接走,從今以後,她會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家庭。

 

  文啟雄也是一身威嚴的唐裝,他一手背在身後,看著妝容極盛的女兒,緊攥的拳頭洩露了他的情緒。

 

  「爸爸,」文浣浣喚他一聲。

 

  文啟雄嗯了一聲,隨即走到她面前,靜靜端詳。她有著和她母親一樣的面容,有著和他一樣的性格,她是他們最驕傲的延續,即便是這麼大了,他也從未為她是一個女兒而覺得失望半分。

 

  「你……要乖乖的。」

 

  文浣浣伸手,像小時候一樣抱住父親的腰,把臉貼在父親的肚子上,文啟雄忍了忍,終是沒忍住,手顫抖著覆在她的頭上,又不敢太用力揉散了做好的髮型,苦澀地低聲道:「讓你只有爸爸陪著出嫁……委屈你了……」

 

 

第五十章

 

  文浣浣聞言,攥緊拳頭強忍住眼淚才不至於失態,她哽咽著,紅著眼睛柔聲道:「爸爸,我不委屈,也不難過,我只是……捨不得……對不起,爸爸,你那麼辛苦地養大我,身兼數職,卻很少和我說,我一有事,最擔心我的人就是你,我難過,你比誰都要心疼……但是這樣的我卻要嫁人了,對不起……女兒不孝,要讓你寂寞了,不能一直陪著你……對不起……爸爸…….但是……是真的很愛你……」

 

  有什麼委不委屈的呢?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兩種愛,雖少了一份,但是眼前這個她稱之為「爸爸」的男人,卻是一絲一毫地把兩份愛都給了自己。

 

  她只恨,她終有離開的一天,從此和別人組成家庭,他便不能是唯一。

 

  原來,看著自己離開父母的心,是那麼酸澀的,以至於文浣浣想起以前許多事,如今想想,當初父母的嚴厲,不過是他們最無聲最不懂得表達的愛。

 

  見女兒哽咽著語無倫次地說話,文啟雄終是沒能忍住,抬手覆在她的眼上,自己卻已經流了淚。

 

  他養的女兒,堅強倔強,又孝順懂事,明白世間所有美好與邪惡的事物,懂得分辨好與壞,捨與得,他把她教的那麼好,連帶著妻子的那份,都總覺愧對了她。

 

  但是如今她哽咽著縮在自己懷裡,卻又懂事地讓他心疼。

 

  當年還是那麼小的一隻,當時家裡沒有女人,是他一手一腳從手忙腳亂到熟練地照顧的這麼一個小女嬰,還記得當初他抱著怕弄斷她脖子的時候,到如今,對鏡貼花黃,人比紅妝,終是到了要嫁人的年紀。

 

  他世上最寶貴,最寶貴的女兒啊……

 

  屋外袁寶婷,徐顏夕一干女眷和義武的師弟們組成的親友團識相地把房間留給了相依為命的一對父女,對圍上來的一干男人們百般刁難,特別是徐顏夕,一個孕婦挺著已經大起來的肚子優哉游哉地擋在門前,眾人忌憚著那肚子裡面的小太子,都不敢亂動,生怕詹太子找他們拚命。

 

  詹遇宸載著鄭凜敘急匆匆趕來,一頭冷汗看著被一大群人圍住的自家小女人,頓時衝過去不由分說地臨陣倒戈,還發話說今天每個人都要有分寸些,要是他家女人皺皺眉頭他直接把人踹到非洲去。

 

  蕭桓大罵他龜孫子,不過身側的魏忻眼角一掃,他便縮了縮脖子,不敢吱聲。

 

  凌君炎微笑著握著長鏡頭站在一旁,默默地記錄下這些溫馨的一幕幕。

 

  他的小師妹,終於要為□,或許很快就要為人母,而他,希望她能永遠快樂,無憂無慮。

 

  佘回一身得體的長裙站在他的身後,懂得他此刻心底的複雜和釋然,莫名地,濕了眼眶。

 

  鄭凜敘穿著一身俊朗的的暗紅長袍來到門口,身後官聖奚手裡捧著一件又一件有價無市的珍寶當做不要錢似的給,姐妹們一下亂翻了,師弟們亂哄哄地一擁而上,被幾個保鏢們護著,鄭凜敘淡定地走進去。

 

  來到門口,他便見到自己的小新娘紅著眼睛靠在岳父身上,她一身名家設計的紅冠霞披,美得不似真人。

 

  靜靜地看著,文啟雄最先發現他,微微退開一步,然後撫平女兒剛才弄得亂了些的發,然後親手,鄭重地把重重的霞冠戴在文浣浣的頭上。

 

  他牽起女兒的手,鄭凜敘滿目柔情地走上前,伸出手,接過她的手。

 

  文啟雄按著他們兩人的手,淚已經擦乾,他依然又是一個嚴肅卻愛著自己女兒的父親:「凜敘,記住你的承諾。」他的話裡似有托付,似有提醒。

 

  「爸,我會的。」鄭凜敘握緊掌中小手,「只要有我一天,我保她幸福快樂,無憂無慮,一生如意……替您,照顧她一生一世,愛她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

 

  他給的諾,他必定遵守。

 

  文家的前廳,到處紅綢滿佈,聽說是文浣浣的母親當初最期盼見到的場面,就是女兒的夫婿,明媒正娶,在天與地的見證中接替他們守護女兒的重任。

 

  一對新人,站在天地間,新郎俊朗沉穩,滿目柔情;新娘紅衣似火,嬌唇半掩。

 

  在媒人的吆喝聲中,盛世榮煙,在彼此之間都比不上這點頭一瞬,他們兩人面對而立,嘴唇皆帶著微笑,衣袂紛飛中,承諾對彼此的相守。

 

  鄭凜敘掀開霞冠上的流珠,兩手輕柔地撥開,把流珠掛在那精美的鳳紋上,一顆白色的東珠米色圓潤,一如他最美的新娘子嬌怯地紅著眼睛看著自己,雙目微垂,讓他禁不住喉頭微動,深吻下去。

 

  周圍的起哄,尖叫,他們都置若無聞。

 

  姥爺難得地紅了眼睛,心願已了,她的女兒最想要見的,如今終於見得。

 

  蕭桓吹了一記口哨:「想不到大哥穿這一身紅也那麼帥!」

 

  當時鄭凜敘從文家回來後,告訴他們要舉辦中式婚禮的時候,嚇得詹遇宸和蕭桓差點從辦公椅上摔下來。

 

  那麼風騷的一片紅,大哥他這麼一貫喜愛白色素色的,能成嗎?

 

  事實證明,當時他們的擔憂是多餘的。

 

  你看,還有什麼樣的顏色能比得上如此熾烈的愛呢?

 

  蕭桓默默地握住了身旁魏忻的手,手中的柔滑猶豫著似乎想要掙脫,被他更堅定地握住;詹遇宸被徐顏夕錘了一下,然後把紅著眼已經泣不成聲的妻子擁在懷裡;言厲站在最角落的一旁,黯淡的眸中虛空地看著那對新人,心疼至難以附加……

 

  有什麼比相愛的人在一起更幸福?當他們經過相戀、誤解、分離……而且最終還是在一起,那麼就再沒有什麼東西能把他們拆散。

 

  晚上是中式的酒席,這場名震C市的世紀婚禮接連兩天,是C市那個最強大的男人給予一個叫文浣浣的女子的承諾。

 

  婚房內,文浣浣正在為自己著一身紅色旗袍。

 

  十三位世界頂級刺繡師連續趕了一個月製作出來的獨一無二,暗金繡絲盤桓而上勾起一朵朵千姿百態的牡丹和海棠,祥雲環腰,襯托得她愈發纖細。

 

  文浣浣瘦,卻不弱,常年練武的身段比任何女子都要柔韌,膚若凝脂,露出一小段藕似的手臂,一米七的高挑身材撐得這一身紅色硬是多了幾分英姿颯爽。

 

  鄭凜敘推門進來時文浣浣正在一個人向著身後的拉鏈戰鬥著,高叉的旗袍下擺若隱若現一對白

花花的大腿,鄭凜敘勾起唇走過去,一手扶住她的腰,另外一隻手代替了她手的位置,輕鬆一拉,文浣浣只覺得胸圍一緊,腰部跟著一窒,鬆了一口氣。

 

  腰間的某只爪子熾熱地磨著腰部旗袍滑膩的布料,即便隔著也能察覺到那愈發的熱度,文浣浣隱忍微笑,終是忍不住對著全身鏡露出一個露齒的笑。

 

  這一笑,驅散了所有的陰霾,鄭凜敘忽然覺得自己在沒有她陪伴的那些血腥殺戮彷彿都不在了,彷彿這世間,只餘美好。

 

  眼底的深沉慢慢變淡,最終平靜下來,慾望奇異地平息,快得讓他感到不可思議。

 

  「老婆……叫老公。」他埋首於她頸側,少有地撒嬌。

 

  文浣浣被他精短的發撓地癢,低笑又不敢太用力,怕撐破了禮服,所以只能在他懷裡笑得嬌軀直顫,最後,在他哀怨的不依不撓裡,她的聲音格外柔情似水:「老公。」

 

  鄭凜敘只覺得滿心悸動。

 

  他終於等來這一天,她能夠站在他身邊,溫聲細語地叫著這個世界上只有他也唯有他能夠聽到的稱呼,這世界上最美妙的兩個字,蓋過了所有的等待,撲面而來。

 

  原來,真的能等到,等到她終於成為他的妻,然後成為他這一生唯一合法地對她寵愛無邊的人。

 

  只恨時間太快,若是能鎖住這麼一刻,他願意傾盡所有。

 

  ……

 

  若諸位要用四個字來形容這場中式婚宴,大家只能想到四個字——盡興而歸。

 

  鄭凜敘摟著人比花嬌的新娘子,對敬酒來者不拒。

 

  許多明明暗暗這麼多年來被鄭凜敘打壓慣了的高幹子弟,更是不遺餘力地上前和他練酒力,聲稱是為了明晚更大的一場婚宴培訓。

 

  鄭凜敘搖頭笑笑,按住新娘子的手,一口乾杯。

 

  這麼快樂的日子,不過被灌酒而已,又有何妨?

 

  文浣浣只看他喝,而自己的酒也被他奪了去,急的不行。

 

  徐清驍難得褪下軍裝,一身悠閒便裝得體又不失禮地站在人群最前面,紐扣被開了三顆,露出一大片小麥色胸膛,因為酒氣而更亮的雙眼此時促狹地看著隔壁明顯著急的新娘子,笑道:「新郎官都沒有吱聲!不用怕他醉!要是今晚真醉了,我徐清驍讓人抬著他入洞房!」

 

  周圍的人哈哈大笑,可惜文浣浣被自己老公鍛煉地臉皮愈發見厚,聞言雙眼一白,一手拽住含笑看著自己的丈夫,咬牙切齒:「你再逞強下去,洞房也找人代替得了!」

 

  聲音不大,但是周圍那些狼崽子何等耳力,聞言又是曖昧促狹地笑,紛紛看著鄭凜敘。

 

  只見鄭凜敘的眸底已經略有醉意,但是雙目清澈還是十分清醒的模樣,他在眾人玩味的眼神中把美嬌娘摟在懷裡,俯首在她的耳垂上吻了一口:「為夫……必定撐到洞房完畢。」

 

  文浣浣惱羞成怒地錘他,但是在觸碰到他滿懷笑意的眸子時就蔫了,這個男人自從剛才她喊了那聲「老公」起那眼底的笑意和喜悅就沒有消下來過,想到他那麼一個淡漠鎮定的人如今這個樣子,文浣浣笑了出來,一手奪過鄭凜敘的酒向著一群爺兒們一飲而盡,豪爽地笑道:「敬酒就敬酒!我們夫妻以一敵百!」

 

  算了。文浣浣在男人們的哄笑中自己也笑得燦爛無比。

 

  新婚燕爾,什麼事都是快樂的。

 

  所以,由得他,也由得自己。

 

 

第五十一章

 

  鄭凜敘抱著懷中的新娘,在一群人的吆喝中進了酒店房間。

 

  隔絕了一切人的視線,鄭凜敘把她放在床上,單手扯開太過於緊的領口,才舒了一口氣。那群小子仗著他今天沒脾氣就拚命地灌,徐清驍帶來的那些熱氣方剛的小子一個勁兒地灌他,饒是他這樣的酒量也醉了五六分,只覺得肚子裡滿是水,走起路來都感覺肚子裡的東西在晃。

 

  倒是她……開始瘋起來就沒了一個度,他特意準備的伴娘伴郎就是為了替她擋酒,她倒好,把伴娘伴郎晾在一邊,自己一個勁地拼。

 

  文浣浣頭痛中只感覺有一根溫潤的手指附在自己的額頭,溫熱的,帶著香檳和白酒特有的濃郁清淡,混雜在一起,是她陌生而熟悉的味道。

 

  忍不住抓住,枕在腦下,繼續閉著眼睛打盹。

 

  忽然身體凌空,她嚶嚀一聲,感覺一隻大手從背後拉開了拉鏈,火熱的手掌探進去,惹得本就發熱的肌膚更加滾燙。

 

  「嗯……不舒服……」

 

  她扭動著身軀,殊不知底下就是他的大腿,磨著磨著一根硬邦邦的東西熱熱地頂住自己的大腿,她疑惑地撐開眼簾,撞進一雙幽深如黑曜石的眸子裡。

 

  「小辣椒……下次不准再喝那麼多酒……」

 

  他被她眼底的光澤熏得有幾分醉意,一手慢慢把她從旗袍裡剝離出來,一手扣住她的後頸,輕柔地含住她的嘴唇,再放開時,那櫻色的唇水灩灩的,充滿情|欲的色澤,他喉頭一動,又吻住,只是這次少了幾分輕柔,多了幾分霸道奪取。

 

  她身體一涼,隨即又溫暖,他帶著她的雙手解開自己衣服上的盤扣,直至形狀完美的腰部,文浣浣吻到動情,伸手把他的上衣順著健壯的臂彎除下,露出一副性感的健壯胸膛。

 

  他微微喘氣,完美的腹肌形狀因為緊繃而形成美麗的弧度,她的手便往下,直接傳入薄薄的褲料邊緣,掌握住他。

 

  「小妖精……寶貝……」他咬著她的下唇,隨即火種逐漸蔓延,如星火燎原,她昂起頭方便他親吻,他含住她性感的鎖骨用舌尖描繪那上面他喜歡的形狀,然後用舌尖挑開肚兜的紅線,猶如一場開幕的戲,他像主宰戲的人,吻上雙峰,種下紅梅,舌頭先含住動人的梅果,再用牙齒格住,用磨人的力道撕咬。

 

  文浣浣覺得自己今晚異常敏感,他的一吞一吐她都清晰耳聞,大口吞嚥的聲音迴響在安靜空曠的房間,她縮了縮臀,卻被他強勢而不容抗拒地摟住,一手把最後一絲布料撕碎在手,然後按著她喜歡的節奏輕攏慢捻起來。

 

  她細密地低吟,手卻不忘動作,那小傢伙太敏感,硬邦邦地抵住她的手,似乎到了最後一刻,鄭凜敘忽然把她的手抽出來,把她壓在床上,手忽然間加快了運動。

 

  她被悶在被子裡,尖叫都沒有地洩了。

 

  他抵住她,從身後,緩慢而堅定地進入。

 

  一開始就是快速地擺動,似乎想要延長她的快感,文浣浣只覺得自己被他一下下撞得厲害,連靈魂都快要被撞出來,那肉體拍打的聲音響在耳邊,猶如最好的銷魂曲。

 

  他的動作一下比一下快,到後來她已經跟不上他的速度,她吸一口氣的檔口他進出三遍,氧氣因此缺乏,她連叫都叫不出來,所以低泣出聲。偏偏他的粗暴又帶著極盡的溫柔,他順著她的脊骨下的旋吻上來,酥了她一片骨頭,那裡便愈髮夾得緊。

 

  「寶貝……你是我的了……再也不會有等待,再也不會……」每一個頓號,都是一個加重點,她被他三淺兩深弄得呼吸不暢,只能嚶嚀著要轉過去,他的大手一番,他們就著連著的姿勢面對面。

 

  彎起腳,文浣浣用腳趾輕輕重重地磨蹭他的後腰,鄭凜敘禁不住低吼出聲,速度更快了些,她努力地縮緊,一波一波的浪潮欲要把彼此淹沒,隨即她感覺自己的肚子被填進了一陣濕熱,才消停了些。

 

  「唔……你…….還不行嗎?」她咬著早已殷紅的下唇嘴角,踢踢他。

 

  他不一會兒又起了,抵著她慢條斯理地動,聽到她抱怨,才低頭吻了她一下,隨即又低頭,繼續吻。

 

  「用完我就想把我丟在一邊?」他低笑,忽然來一記重的,明亮的眸中再也沒有醉意,只剩清明,「我說過我會堅持到洞房結束的,新婚第一天,我怎麼能不算話,嗯?」

 

  他的眼底帶著促狹的笑意。

 

  文浣浣深深後悔剛才在人前這樣挑釁他。

 

  不過後來鄭凜敘還是憐惜著她的,又要了她一次就抱著她去洗澡,然後兩人躺在床上休息。

 

  她疲累到了極點卻又有些不敢置信,眼睛一直偷瞄他。

 

  鄭凜敘好笑地看著自己的小妻子:「怎麼?還沒飽?」隨即他又做苦惱狀,「明天再給你好不好?不然我怕老公我明天沒彈藥了,更餵不飽你。」

 

  他話中有話,文浣浣抿唇,索性圈住他的腰,彼此赤|裸相對,空氣中的慾望氣息已經消退。

 

  「老公……」她羞澀地喊了一聲,還是有點不習慣,他卻手指一頓,隨即把她擁地更緊了些。

 

  「嗯?」

 

  不知為何,鄭凜敘總覺得,如果現在她就算是說要他的命,他都會答應她。

 

  「謝謝你……」她把頭埋在他胸口,淺淺柔弱地呼吸,難得地像只乖巧的動物,「謝謝你,願意等我,謝謝你,等到了我……」

 

  鄭凜敘沉默半響,用手指探去她的臉,摸到眼眶的濕潤,然後伸到舌邊舔去。

 

  他無聲地笑,知道她已經睡去。

 

  想到今晚自己的狀態,他有多久沒有那麼真心地對著外人笑過,不過是兩個字的稱呼,卻讓他一個晚上的嘴角都沒有放下來過,老二那傢伙還在嘲笑他,說淡漠的冰山也變成火山了。

 

  鄭凜敘用被子蓋住懷中人的肩膀,身體貼近她,遞給她溫度。

 

  小傻瓜,哪用謝,愛你是我一個人的事情,你只需要選擇配合我,然後這條路就會好走些罷了。

 

  等你,是我今生最不後悔做過的事。

 

  睡到日上三竿,身邊的人不在,文浣浣擁著被子坐起來,看著放在床邊的拖曳落地的白色婚紗,聖潔,高貴,美麗,一切的美好形容詞都在這婚紗上,璀璨奪目。

 

  代表愛的九百九十九顆鑽石,看似凌亂卻是別緻地鑲嵌在這條由法國第一服裝大師製造的婚紗上,像是把天上的星星都收了過來,然後一顆顆印在這片雪白上。

 

  文浣浣側頭,無聲地笑。

 

  有人敲門,文浣浣柔柔地叫外面的人進來,徐顏夕身穿一件高雅隨意的孕婦裝俏皮地走進來,她的妖嬈因懷孕而變得柔和,精緻如洋娃娃的五官也褪去了最後一絲青澀,成熟惑人。

 

  「嘖嘖,現在才起來,昨晚你們是有多乾柴烈火?」徐顏夕關上門,撲到床上坐下,然後打量起這件婚紗,不由讚歎出聲,「天啊,這是天堂的嫁衣吧?」

 

  文浣浣啐了她一聲,隨即披著浴巾起床。

 

  「大哥讓我來陪陪你,我就甩開我老公過來了,」徐顏夕用手撐在曲在床上的大腿上,下巴撐住,隨即用一種羨慕的目光看著明顯肌膚紅潤的文浣浣,「真羨慕你啊,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非你莫屬吧?你沒看見那些名媛們收到請帖時的表情,個個猙獰地……」

 

  文浣浣不客氣地笑出來,帶著一絲隱約的自得。

 

  「要幸福哦。」

 

  徐顏夕笑了。

 

  溫和,而真誠。

 

  幸福有多麼來之不易,她最清楚不過,當初愛上詹遇宸,她本以為哀莫大於心死,卻怎想命運終於明白她的痛苦,讓她等來了這個男人的回頭。

 

  她曾經羨慕過文浣浣,是十分羨慕,只要她想要,鄭凜敘就能夠給她,由此至終,她沒有在鄭凜敘的眼中看見過別的什麼女人的一絲身影,她看得很清楚,從始至終,他鄭凜敘只想要文浣浣,只要她成為自己的妻。

 

  是何等榮耀和幸運,才能得到這個男人的一切寵愛,包括心?

 

  每個人的幸福定義不同,如她們。

 

  對於徐顏夕來說,最大的幸福就是愛上了詹遇宸,而詹遇宸則在兜兜轉轉後愛上她。

 

  對於文浣浣來說,最大的幸福莫過於有一個叫做鄭凜敘的男人,可以毫無條件地愛她,寵她。

 

  等鄭凜敘上樓來接她的時候,文浣浣已經穿戴完畢,九百九十九顆鑽石在她身上完全沒有奪去她一絲的光華,鄭凜敘的眸灼燒般看著她,然後從西裝口袋中拿出那一套鴿子紅翡翠,親自替她一個個戴上。

 

  「今天爸媽都回來,」鄭凜敘無視了徐顏夕微笑著離開,眼裡只有她,「你知道嗎?這是他們離婚後,第一次見面,都是因為你。」

 

  他不知有多麼期待這一天,他的父母能夠再見,在見證他幸福的殿堂上,他們可以一家團聚,從此就是幸福。

 

  文浣浣也紅了眼,她清楚鄭凜敘的父母之間的故事,因此也為自己能幫得上忙而感到慶幸。

 

 

 

第五十二章

 

  「走吧,鄭夫人。」

 

  新人進入大堂的時候,眾人驚歎。

 

  眾星捧月,都莫過於此了吧?

 

  這真的是現實嗎?有人懷疑,這太過美麗,反而顯得有點不真實。

 

  鄭博揚和景月難得地坐在一起,只是雙方表情都十分平淡,似乎他們一直在一起,沒有所謂的離婚。

 

  文家的家屬被安排在同一桌,文啟雄的目光一直跟著自己的女兒女婿,直覺人生美滿,不過於此。

 

  他們站定在高台上,沒有牧師,但是在場的人皆可以作證,美麗的新娘盛容驚艷了眾人,也包括面前的這個男人。

 

  短髮英姿,是他今生所認定的唯一。

 

  「鄭夫人,你願意永遠陪著我,不管生老病死,不管我變成個什麼樣的老公公,都陪在我身邊嗎?」

 

  低沉的嗓音響起,鄭凜敘難得的幽默,讓全場在座的人都忍不住微笑。

 

  「為什麼沒有『你願意嫁給我嗎』?」文浣浣不依了。

 

  「不用問,」鄭凜敘低笑,一身白色禮服襯得他愈發軒昂沉穩,牽著文浣浣的手落下誓言之吻,他

道,「從一開始,你就注定是我的。」

 

  哦,他忘了說昨晚接下來的那一句。

 

  等你,是我今生最不後悔做過的事——只因我此生不換,只願為你、昏庸一生。

 

  「你這個暴君!」文浣浣笑著道。

 

  說罷,在眾人的起哄間,他抬頭就著彎腰的姿勢吻了上去。

 

  這是他此生最溫柔的一個吻。

 

  文浣浣紅了臉,掙脫了幾下,就順著他的姿勢環上鄭凜敘的脖子,他輕巧用力,文浣浣便甩了高跟鞋

踩在他的鞋子上。

 

  旁若無人,連愛都是這般囂張。

 

  紀若白緊了緊懷中袁寶婷的手,冰冷的俊龐染上幾分柔和,袁寶婷笑著撲上去,咬了他的下巴一口,於是在眾人下巴狂跌的聲音中,紀若白的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

 

  鄭博揚看著自己的兒子,隨即目光轉到前妻的臉上,他看見她美麗的瞳仁染上了幾分霧氣,知道她在想什麼,當年,他比他們的兒子還要囂張跋扈,在世界面前,宣佈她景月成為他的妻,他一生的……摯愛。

 

  環抱著她的肩膀,景月怔忪過來默不作聲地把他的手抓下來,卻被他擒住。

 

  「什麼時候願意回來,告訴我。」

 

  景月頓住,抬起的手再也動不起來。

 

  「小月,多久我都願意等……若你回來,一定要告訴我。」

 

  鄭博揚字字咬字清晰,傳入她耳。

 

  景月安靜了下來,之後,直到婚禮結束離開之前,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小月,我一直都在……

 

  在眾人鬧洞房未果後,文浣浣被摟著離開。

 

  當晚的鄭凜敘實在是很餓很狼,足足把她從頭到腳吃了個遍,吃得她連反抗都做不到,只能在他最喜歡的姿勢下任君取捨。

 

  果然新婚燕爾在那方面還是很不懂節制的,更何況還是這麼一個悶騷腹黑型的男人。

 

  文浣浣開始從新婚的狀態下回過神來。

 

  手上的鑽戒大大地戴在她的無名指上,任她怎樣端詳都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美麗。

 

  「不用看了,再看它也不會變出一朵花兒來。」徐顏夕挺著肚子走過來,白了文浣浣一眼。

 

  一旁的袁寶婷連忙點頭,吃著徐顏夕親自準備的提拉米蘇蛋糕海吃。

 

  不遠處坐著的三個男人不由自主側頭看向玻璃窗前的自己的女人,眼神都不禁變柔和了許多,詹遇宸首先伸了伸懶腰,把手上剛剛才送到的紙摔在桌上,長腿舒展,面帶疲色。他看向明顯一臉春風饜足的鄭凜敘,嘖了一聲:「大哥,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都不算是暴君了,直接叫昏君!」

 

  見鄭凜敘斜睞過來,詹遇宸咬著牙齒不做聲。

 

  他真的不明白,手上這疊資料只要他找一個時機適當地交給老五,老五絕對會對他們感激不盡,痛哭流涕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只能當成一堆廢紙。

 

  葉辛越一走就不回頭,他們看著言厲的等待,不是不動容的。

 

  暗自找人去查,只可惜帶走葉辛越的男人就不是一般人,躲著他們的眼線滿天世界的跑,這不幸好鄭凜敘事先推敲了他們下一站路線,他們找人埋伏著才確切地跟緊了他們。

 

  「你嫂子發的話,我哪敢抗旨?」鄭凜敘聳了聳肩,喝了一口咖啡。

 

  紀若白搖搖頭,看著不遠處拚命在假裝自己看不見然後在塞東西的某人,微微蹙眉,隨即又舒展:「飽了麼?」

 

  袁寶婷一直在注意他,見他一臉和煦地問自己,以為他今天心情好不會罰她,忙點頭。

 

  「那回家就不用吃了,乖,留在下個星期吃。」

 

  紀若白若無其事地轉過頭去。

 

  袁寶婷呆住了,牙疼。

 

  徐顏夕嘖嘖地點著小白兔的額頭,恨鐵不成鋼:「你不是顧家的人麼?顧淮隼、明、桑那麼精明,怎麼就只有你基因變異?」

 

  「不准說我笨!」袁寶婷不爽地鼓起腮,抗議,「大哥是天賦異稟,二哥是天生的狐狸,三姐是混著混著才成的人精,我長這麼大第一次遇見像紀若白這種先天冷血冰山,後天腹黑傲嬌的,能夠不吃虧才怪呢!」

 

  是他們段數差太多好不好!

 

  那頭紀若白聞言,接觸到兩個哥哥的視線,頓時寒下了臉。

 

  袁寶婷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忙轉過去搖頭搖頭地:「小白!我不是那個意思……」

 

  紀若白似乎聽見了又似乎聽不見的樣子,對她難得展開了一抹淺笑,在她的笑容僵住之前,輕聲而緩

慢地說了一句:「沒關係。」

 

  文浣浣白眼,小白兔,自求多福吧……

 

  詹遇宸踢了紀若白一腳,被紀若白冷冷的波光掃視過來,頓

 

  時心肝顫了顫:「老五遲早都要知道的,到時索性你上,反正你撒謊的時候跟著律師似的,老五肯定信。」

 

  老五言厲是偵察兵特種兵出身,對於看穿一個人有沒有說謊可謂是輕而易舉,他不會去問大哥,到時候肯定找他們下手,蕭嚶嚶最近追去F市實行追妻計劃了,他肯定被排除在外,而他自己最討厭麻煩差事,更何況徐顏夕快要生了,他才不要把麻煩攬上身。

 

  紀若白勾起唇:「憑什麼?」

 

  被噎了一下,詹遇宸咬牙切齒看向鄭凜敘,鄭凜敘托著下巴思忖片刻,「現在先不要說,薛家不會任由薛皇玄這樣放任下去的,薛皇玄自己也不會,葉辛越回來不過是時間的問題。」他看著不遠處自己的女人,她手上的鑽戒閃耀光芒,差點要讓他瞇起眼睛才能看清,「而且現在老五身體還沒養好,和葉家的關係也緊張,不適合說出來……」

 

  這時紀若白卻盯著紙上的「溫哥華」三個字,吐出一句話:「帶老五去這裡散心?」

 

  兩人頓時明瞭,詹遇宸不由向紀若白豎了一個大拇指:「老四也要幫忙了?」

 

  孰知紀若白一本正經地解釋:「帶小白兔去散散心也好。」

 

  !

 

  詹遇宸忍不住爆了一句粗話。

 

  最後鄭凜敘牽家帶口地上了去溫哥華的飛機,騙過自己的小妻子說是度蜜月,一向愛熱鬧的文浣浣根本就不知道有什麼蜜月是要那麼多人一起去的,只認為人多好熱鬧,因此在下飛機之前都興致勃勃。

 

  或許是在飛機上沒個消停,在下飛機後她便開始昏昏欲睡,言厲皺眉看著大嫂,再看見鄭凜敘眼底閃過一絲無奈與寵愛後脫下大衣披在她身上,一手把她橫抱起後揉揉額角:「我真懷疑你們是不是一起擠兌我?」

 

  看看詹遇宸和徐顏夕,紀若白和袁寶婷,言厲覺得自己似乎來錯了。

 

  「呵,」鄭凜敘心底想,到時候你要怎樣謝我還不知道呢,一邊懷中的女人扭了扭,似乎是冷了,如今溫哥華的冬天是滿地雪霜的,都說溫哥華的秋天是那麼美的地方,原來這裡的冬天,銀裝素裹地也另有一番滋味。

 

  見到她瑟縮了一下脖子,鄭凜敘抱緊了些,柔聲問:「我們先回家?」

 

  鄭氏在溫哥華有房地產,離機場不遠,也是著名的富人住宅區,鄭氏的分家就位於那小區最頂端。

 

  文浣浣點頭,安心地睡去。

 

  這頭鄭凜敘輕聲問跟來的兩對人,他們都表示沒意義,鄭凜敘揮揮手就散了,各自拖著一個女人去嗨皮去了。

 

  只可惜走出機場沒多遠,聞訊而來的外國記者已經堵塞了VIP專屬機道,記者們眼尖地一眼就看見鄭凜敘抱著妻子走了出來,從容淡定的氣場饒是他們這些厚臉皮的記者們也不不敢放肆起來,瞧見了這個男人懷中熟睡的女人,都壓抑著興奮不停地用外語小聲地提問。

 

  鄭凜敘用標準的當地語言說了一句「請不要打擾到我的妻子。」,記者們紛紛被他微笑卻又加深的眼神嚇住,只偷偷地拍照,再也沒有人敢多說一句。

 

  鄭凜敘抱著文浣浣誰先出去,詹遇宸摟著自家孕婦大人朝著他們吹了一口口哨,完全沒有把那些人放在眼底。

 

 

 

第五十三章

 

  言厲默默地跟在他們身後,無聲地看著世界一片的白色,獨自黯然。

 

  溫哥華是一個適合談情說愛的地方,鄭凜敘一路秘密地掩去了他們的行蹤,讓他們可以肆無忌憚地玩耍,況且溫哥華也不是他們的地方,真的能認識他們的大多不過是看過全球經濟日報或者華爾街日報的人而已。

 

  文浣浣歡喜地看著眼前的Garibaldi Lake,這裡據說是整個溫哥華空氣最清新溫和的地方,她身穿一身黑色雙排扣大衣,興致勃勃地朝著身後揮手。

 

  鄭凜敘笑著用手上的攝影機拍下這一幕,他難得褪去西裝,裡面只穿了一件暗灰色的V領毛衣,外面穿了一件黑色束腰的長大衣,前面的三顆扣子解開,露出一小片溫潤色澤的鎖骨。

 

  文浣浣笑嘻嘻地做了許多惡搞的動作,鄭凜敘什麼也沒說,只笑著用相機記錄下來這一幕幕。

 

  整個加拿大都是薛家的勢力範圍,鄭凜敘難得有興致行走在別人的後花園,縱然無意在這裡做什麼,但是也不由感歎那個男人的確會享受,這麼一個風景適宜而又氣候舒暢的地方,確實有可觀的價

值。

 

  覆蓋著冰雪的山腳下和山上截然不同,幽綠的樹林,碧藍的海灣,一個地方被分成兩種季節,在這個溫潤的搖籃裡生機勃發。

 

  他們像是最普通不過的一對情侶,不過鄭凜敘出眾的氣質和文浣浣俏皮的笑聲,總能引得面容溫和的人情不自禁地駐足。

 

  甚至有人差不多把眼前的這一對認出來的時候,轉頭,剛才還在嬉笑中的情侶早已不見蹤影,也只能惋惜地作罷,繼續行走在這個美麗的城市。

 

  「呼~這裡真美!」文浣浣坐在安排的小舟上,手滑過船下冰涼的湖水,不由感歎。

 

  鄭凜敘招呼她坐在自己的膝蓋,為她綁好腰間的束帶,扣上頸部的紐扣,溫熱的手指,調皮地流連在她同樣溫暖的後頸,聲音慵懶地似乎完全放鬆下來:「喜歡?」

 

  「嗯,」文浣浣點頭,學著他的樣子懶洋洋地睡在他的胸口,鄭凜敘索性敞開大衣把她完全裹在自己的懷裡,她一陣輕笑,「如果言厲知道小越被薛皇玄帶到這裡享樂,一定會氣死。」

 

  「唔。」

 

  他喟歎一聲。

 

  「你答應我,不要去幫言厲找小越,他們的事情,讓他們自己解決。」終是不放心地提醒。

 

  「女人啊……」鄭凜敘在歎息女人在這些方面的小氣,「老五也不是無心,不過是被葉辛越傷得太深,所以總是在用一身的刺在愛著罷了。」

 

  雖是這麼說,但是言辭中並沒有想要偏袒的意思,文浣浣

 

  悶在他懷裡,良久才道,「女人的心很脆弱,只消愛人的一句話便可以傷得體無完膚;但是女人的心也很堅強,可以為了自己愛的人而不惜一切。小越是我見過的為愛最勇敢的女孩,真的,凜敘,我不知道如果我和她有一樣的遭遇,我能不能像她一樣繼續像超過愛自己一樣愛著你。」

 

  當她從他的嘴裡知道一切,她對葉辛越的感覺便多了幾分心疼和敬佩。

 

  如此尤物,在人前放肆地笑,在人後放肆地沉入黑暗。

 

  若是言厲連這樣的人也要傷害,也抓不住,活該他疼一輩子。

 

  鄭凜敘把下巴靠在她的發心處:「你會的,或許沒有她那樣勇敢,但是你仍然會愛我。」

 

  他的聲音很輕,文浣浣隔著毛衣咬了他胸口一口,見他吃痛地嘶了一口氣,笑得連肩膀都在顫:「自戀!」

 

  「唔?」他從懷中抬起她的下巴,風光瀲灩,漫天的海浪碧波的顏色,她躺在自己的懷中嫣然而笑,勝過世間多少美景,要他看一輩子都不夠,「難道不會?」

 

  見他作勢瞇起眼睛盯著自己,文浣浣哈哈大笑起來,他轉而無奈地笑,被她一下子撲倒在船的甲板上,手捧著他俊美無暇的臉吻下去。

 

  不愛你?怎麼能做到?

 

  鄭凜敘由得她放肆地騎在自己身上,唇被她輕佻地含住,他便順勢勾弄住她靈巧的柔軟,一改之前的溫柔,狂猛地吮住她,似乎要把她的全部都吞下肚子。

 

  她乖巧地回應,翹臀坐在他的下腹,漸漸感覺到他隔著西褲升騰起來的滾燙,熱熱地頂著她,文浣浣惡作劇地輕扭腰肢,忍耐片刻,鄭凜敘猛地擒住她的腰,把熱吻轉為慢條斯理的吻。

 

  緩緩放開,曖昧的潤澤聲讓她紅了臉,同時挑釁地看著身下正言笑晏晏地看著自己的男人。

 

  這只調皮的小東西,鄭凜敘坐起身來抱著她消停了半響,感覺慾望被收斂,才捏捏她的臉頰,兩人

在這僅能容納他們的小舟上,在美麗而動人的山水中,近於永恆地相擁……

 

  但是事實證明在別人的後花園行走還是會遇到那些管理後花園的園丁。

 

  鄭凜敘晚上就被邀請去了當地規模最大的酒店,薛皇玄的人自然不會錯過他們的到來,於情於理,鄭凜敘都沒有拒絕的理由。

 

  在葉辛越離開後,言厲藉著鄭氏的旗號對薛皇玄的內部生意加以施壓,短短時間內薛家在加拿大的各種生意都慘遭打擊,特別是以加拿大黑市為主的毒品和軍火貿易,在言厲的參與中損失接近百分之五十。

 

  理所當然地這一場邀請當然不會是什麼接風宴,薛皇玄雖然帶著葉辛越

 

  回了加拿大,但是鄭凜敘早就收到消息,他這次回來不過是處理了一下家族長老那邊的事,對於言厲的施壓根本沒有插手的打算。

 

  文浣浣聞言也只是略略皺眉,不以為意:「那這場就是鴻門宴了?」

 

  鄭凜敘笑了,刮了刮她的鼻子,只說了一句:「別擔心。」

 

  當晚他們便裝出席,一席西裝革履迎了上來,為首的是薛家在溫哥華的管事,陳亦雄早年跟著薛皇

玄打拼,一直以極佳的戰鬥力和果敢的作風被薛皇玄重用,這次聽聞鄭氏來溫哥華度假,都不由咬牙切

齒,表面上恭維有加,內心卻是想盡辦法給他們難看。

 

  陳亦雄的脾氣一向深沉內斂,骨子裡的陰冷像足了養著他的主人,遠遠地見鄭凜敘的車駛到門口,抿著唇就迎了上去。

 

  鄭凜敘先下車,一席黑色長風衣身姿挺拔俊秀,無形的氣場淡淡地包圍著周圍,陳亦雄的嘴角微沉

了片刻,半響才揚起一抹淺笑道:「鄭總……」

 

  孰知鄭凜敘抬手示意他先停下,自己則轉身,一手扶在車門上,陳亦雄本來一肚子陰謀詭計壞水地就要吐出來,被他這麼一弄差點沒把自己憋成內傷,定睛一看,那車廂內,一個女人面容精緻地走出

來,把手搭在鄭凜敘的手心,站出來對他們一群男人俏皮地笑。

 

  陳亦雄一看就能猜出來這個女人是誰,只聽說鄭凜敘在中國玩少女養成,娶了一個不知名的女孩放在自己身邊,想不到竟然是個乳臭未乾的丫頭。

 

  沒有放過陳亦雄眼底一閃而過的不屑,鄭凜敘站定擁住懷中的人,陳亦雄在鄭凜敘玩味的目光中回過神來,直接忽略過一旁挑眉的文浣浣,模樣看似畢恭畢敬地道:「鄭總,招待不周,讓您們落地那麼久才盡地主之誼,望請見諒。」

 

  「無礙。」鄭凜敘點頭,舉手投足間洋溢著天生的氣質,讓一群人繃緊下頷更是不敢怠慢,這才領著他們兩個走進包廂。

 

  陳亦雄心底咒罵,一個屬下都沒有帶過來,是他對自己太過於有信心還是小看了他們?

 

  諸位落座,鄭凜敘環顧一圈見沒有薛皇玄的人,心底的猜測被認證,他面不改色地坐在主位,文浣

浣坐在他身邊,見狀伏在他的肩膀悄聲問:「薛皇玄怎麼不在啊?」

 

  不是盡地主之誼嗎?主人都不在,他們這些當客的來這裡有何用?

 

  文浣浣聲音不大,但是底下的都是什麼人?一個兩個人精似的,聞言都是臉部一僵,文浣浣這句看似平常的詢問,可細聽之下都是滿滿的諷刺。

 

  陳亦雄此刻淡定了些,他坐在餐桌的對面,輕咳一聲:「少主有要事在身,特命令我們好好招待貴客,鄭總和少主是熟人了,應該不會見諒少主的一時□乏術吧?」

 

  文浣浣眨眨眼:「哦哦,我也沒責怪的意思,你不用那麼認真的。」

 

  陳亦雄的臉色霎時變得很難看。

 

  他的眼神從輕蔑逐漸變得陰冷,他們陳家效忠薛皇玄已久,都是願意為他喪命的死士,對薛皇玄的崇敬和服從更是到了非人的地步,此刻見到她文浣浣不難察覺的戲弄,頓時身上生出一股殺意,只是嘴角還在微笑著,讓人看不清喜怒。

 

  文浣浣無辜地眨眼,她當然能察覺到對面那個大男人身上的殺氣,但是老公既然說了萬事有他,她自然敢胡作非為。畢竟就算是為了葉辛越和言厲,薛家也已經得罪他們了,她不介意讓他們更難堪一點。

 

  「鄭總,這位小姐是?」

 

  陳亦雄一字一頓地說,在小姐兩個字的時候還刻意加強了語氣。

 

  他並不覺得文浣浣真的有多麼重要,像他們這種人,女人不過是萬物,縱然再喜歡也不過是把她養在身邊罷了,鄭凜敘年少時的殘忍與雷霆萬鈞他是見過的,就算外界傳的多麼火熱,他都不以為意。

 

  陳亦雄這句明顯帶著蔑視的句子讓文浣浣挑了挑眉,薛家的手下都是忠犬嗎?只為了自家主人就敢在鄭凜敘的面前吠了?當真是……不自量力。

 

  正當文浣浣興致勃勃地以為鄭凜敘會強調她是他的妻子並且唯一的時候,鄭凜敘只是雲淡風輕地低頭,眼中柔情似水,但是在深處卻油然而生一處陰冷。

 

  「她是我的寶貝。」

 

  他在她怔愣片刻啄吻了她的額頭。

 

  四周的人都愣了,不是錯覺,在剛才,他們明顯感覺到了強大的凌冽殺意。

 

  他說,她是他的寶貝。

 

  不是妻子,對於鄭凜敘來說,這世界上的一切綱常倫理於他都是無用之談,縱然是他的妻,若是他不在意,那麼她便連路人都不是。所以他稱她為「寶貝」,就是要給天下,給眼前這群人一個示警——她文浣浣是他鄭凜敘看得比命還重的女人。連他都不捨得欺負一點的人,誰若敢小瞧,那就別怪他不顧情分。

 

  陳亦雄回過神來的時候背上冒出了一層冷汗,他從來不知道,有一個人會有和他們的少主一樣的威迫,能使得所有見到他的人,都禁不住膽戰心寒……

 

  文浣浣在他的那一聲「寶貝」裡吃了前所未有地滿足的一頓飯,笑瞇瞇地彎著眼角看著身邊的男人,他透過燈光折射出來的眉目清晰又朦朧,她忍不住在底下抓住他的手,用纖弱的食指暗示性地做了一個動作,果然看見他挑眉的模樣,

 

  低笑出聲。

 

  拿身邊的小女人沒辦法,鄭凜敘瞇起眼睛提早告辭,反正警告是做了,該說的都說了,要是他的人在加拿大任何一處出了任何意外,無論是不是他們的錯,他都唯他們是問。

 

  在寬敞的車廂裡,文浣浣高興地忘乎所以地趴在鄭凜敘的身上,他胸前暖暖的毛絨衣柔柔地把她裹住,鄭凜敘閉眼小憩,被她搖晃著腦袋吵醒,慵懶地笑著看著趴在自己鎖骨處抬頭看向自己的小女人。

 

  「怎麼了?」他用鼻尖碰了碰她的鼻樑,見到她笑得更開心。

 

  「老公……」她笑嘻嘻地如蛇般攀附著他,察覺到他內心的跳動快了點,便對他表面的淡然而引得心都癢了。

 

  鄭凜敘剛想說話,鎖骨忽然被她重重含住,吮了一口,赫然出現一朵青澀的梅花。鄭凜敘感覺下腹一熱,她的那隻小手調皮地竄進去,在他平常用心的□下,她進步地很快,不過一會兒圈圈弄弄,理智強悍如他也忍不住額上冒了一層薄汗。

 

  「老公……寶貝兒想要……」

 

  她睜著大眼無辜地說出如此淫|蕩的話,偶爾伸出舌頭舔吮他上下翻滾的喉結。

 

  「想要……什麼?」

 

  鄭凜敘一手攬住她的身子以防她滑下去,聲音嘶啞地回問,他身上的肌肉因為隱忍而緊繃,被她纖弱無骨的手一點點柔順,卻還是送不下去,只能由得她掌握住自己挑逗著自己的底線。

 

  「你……這裡,還有……」她咬著下唇一角,表情足以魅惑每一個男人,偏偏她的模樣偏於清純,這種矛盾的視覺享受讓他覺得自己快要釋放出來,然後聽到她埋在他耳邊說的一些葷話,摟住她的腰際的手收緊,似乎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血肉裡。

 

  司機很識相地升起了隔板。

 

 

第五十四章

 

  司機很識相地升起了隔板。

 

  車廂內,嬌喘連連,慾望的味道滿盈。

 

  文浣浣雙腿大張地躺在皮製座椅上,朱紅色的座椅,乳白色的她,那紅色也漸漸由她一聲聲嬌吟中蔓延進鄭凜敘的眼睛。

 

  他的頭埋在她的身下,在那蜜處淺嘗即止地輕彈,偶爾吮住花瓣來一記猛烈的吮吸,似乎要把她的內臟都吸出來,文浣浣叫著顫抖,咬住自己的手指忍過那層層疊疊的一次次白光,在微冷的夜晚裡,滲出一身香汗淋漓。

 

  他低笑,似乎在嘲笑她這就要受不住。文浣浣不服氣地用白皙滑嫩的雙腿夾住他,鄭凜敘借力托起她的下邊身子,見她以任人取捨的姿態讓自己的下腹和香澤濕潤的那一處夾成五十多度角,眼神愈發狂熱認真,灼地她更是不自然。

 

  「寶貝兒要我怎麼餵你?嗯?」

 

  他低頭,讓她看清楚自己被他吃的模樣,語氣中帶著嘶啞與調侃。

 

  文浣浣此刻十分後悔引火上身,又挨不住他這樣耍流氓,捂著眼睛就大叫:「鄭凜敘,你這個變態!」

 

  然後她再也喊不出來,他懲罰性地狠狠把舌頭刺進去,在那緊致潤滑的內裡狠狠轉了一圈,掃過所有能讓她動情的地方,一隻手把她的腿架在自己的肩膀上,和著舌頭一起戳進去,狂猛地動,深深地吸含,他的嘴功了得,又是故意要賣弄技巧,她挨得死去活來好多次,終於求饒。

 

  鄭凜敘微喘著氣又咬了一口她的大腿才作罷,拍了一下她白花花的大腿:「還敢不敢了?」

 

  這時候的文浣浣還哪管的上他在說什麼,聞言只懂得一臉失神地搖頭,他被她的模樣惹得更是上火,舔淨唇邊,脫下外套裹著她就開門下車。

 

  已經到家很久了,司機早就跑遠了害怕把主人的房事給偷聽了去,只敢九十度地低下頭,鄭凜敘旁若無人地橫抱起懷中的小妻子進去,直到走進浴室,三下五除二地扒掉她最後一件衣服,欺身而上。

 

  文浣浣在那會兒已經緩了過來,知道他在車上因為時間不夠現在忍得難受,她開了個頭又不給個痛快,他忍得青筋畢露卻還是能忍住。

 

  想起今晚上他聲線柔和的那一聲「寶貝」,文浣浣心底就柔和了一片,配合著他的吻昂起脖子,聽見他粗喘著把唇壓在自己脖間的血管下的聲音:「乖,幫我解開。」

 

  她的臉紅紅的,在熱氣蒸騰的水汽中熏染出一片饜足的媚態,文浣浣素手輕輕擦過,他身上最後一件衣服被褪去,露出健壯結實的肌肉,平常硬邦邦地此刻更是緊繃,要捏都捏不動。來不及感歎這眼前福利,文浣浣被他霸道地吮住,吸著舌根把她拖進自己嘴裡去,一手拉著文浣浣就往腰帶上,兩人戲耍般斗纏著解他的皮帶,一拉開褲鏈那熱熱的就彈了出來。

 

  「唔……燙……」她嘟囔一聲,熱水濺到自己身上。

 

  「有我燙嗎?」他兩手合力,輕鬆把她托起來,一舉進入。

 

  她「嗯啊」一聲,下面的溫軟受不住猛地縮著推擠他,鄭凜敘沉著一口氣一沖到底,被她夾弄地尾椎整片酥麻,不由低低嘶了一口氣。

 

  鄭凜敘低吼一聲,咬住了文浣浣的肩頭就開始狂猛地動,每一次都是幾乎全部撤出再重重進入,搗地文浣浣急促而艱難地呼吸,肩膀上的痛感和他給的快感矛盾地讓她呻|吟不止,讓人聽了又是血脈僨張。

 

  鄭凜敘舔去她眼角滲出的淚,明亮的浴室中,他托起她的臉,讓她抖著看清自己的表情,不知說了句什麼,他快速地聳動了數十下,臉上的表情驚艷地隨著那極致的快感和連著下頷的汗水滴落,性感無比。

 

  文浣浣深深顫了出來,只覺得這個男人實在太邪惡了,身體壓制還不夠竟然加上□。

 

  原來,他擁著自己得到快感的時候,會是這樣的表情。

 

  這一晚他一如往常般無節制,直到深夜才放過她。

 

  讓她趴在自己身上,鄭凜敘用手指劃過她美麗的脊背,被她擒住手不讓他再動,否則等會兒他撩著撩著又要情動,她可不想犧牲在床上。

 

  他低笑,用唇來逗她,被她拍著臉躲開,悶在被窩裡不想理他。

 

  剛想要欺身而上,一旁的手機就響起,文浣浣聽出了那是他們五兄弟專屬的鈴聲,也探出頭來看著他接電話。

 

  鄭凜敘慢條斯理地按下接聽鍵,文浣浣看著他臉色微變,隨即「嗯」了一聲掛線,忙問怎麼回事。

 

  「老五傷口全都繃線,傷口感染送醫院了。」

 

  鄭凜敘說的語氣淡淡的,卻已經開始穿衣服。

 

  文浣浣驚訝得啊了一聲,隨即有些心虛地縮進被窩,半響才悶悶地問出聲:「怎麼會這樣?」

 

  知道她的那點兒心思,鄭凜敘略略穿戴好就起了,摸了摸她的頭髮安撫道:「你別起來了,折騰了一個晚上,不然明天又沒精神到別處去。我去看看怎麼回事,很快回來。」

 

  文浣浣自覺理虧,忙嗯了一聲,催促著他趕快過去。

 

  鄭凜敘驅車前往。

 

  溫哥華中心醫院,他被人領著走上住院部,言厲剛剛做完手術,剛巧這會兒麻醉的藥效過了,他幽幽轉醒,然後就靠在床邊不言不語地沉默著,詹遇宸撓撓頭髮半響都沒轍。

 

  見鄭凜敘進來,如蒙大赦般站起身。

 

  拍了拍大衣,室內有暖氣,鄭凜敘脫下風衣就坐下,看了看腕表,才問:「怎麼回事?」

 

  這句話也不知道是問言厲還是詹遇宸,詹遇宸看著言厲那三魂不見六七魄的樣子就惱,撓撓頭,無奈地說了一些自己知道的:「也不知道怎麼著,出去散步了一會兒就魂飛魄散地走回家,直接躺屍在地上,管家發現的時候也已經昏過去了,只能送醫院。手術的時候我才趕到,傷口全部繃線並感染破傷風,病危通知書都給了兩張,醒來之後什麼屁話都不說,就坐在那兒裝深沉呢。」

 

  鄭凜敘大致理了一下,抬頭的那會兒卻已經洞悉明瞭:「見到葉辛越了?」

 

  似乎是這裡面的字觸動了言厲,他略略皺眉,還是不說話。

 

  這就是默認了。

 

  鄭凜敘點頭:「也不奇怪,溫哥華是薛家的地盤,薛皇玄帶著葉辛越回來也不足為奇。」

 

  詹遇宸在一旁看著自家大哥扮豬吃老虎的樣子真是酸極了,明明是早知道人在這裡所以才悠著人家來的,現在賴地比誰都乾淨。

 

  默默鄙視了下,門外的詹遇宸的手下敲門道:「太子,夫人已經被我們安全送回家了,醫生說有事找您。」

 

  詹遇宸哎了一聲就出去了。

 

  鄭凜敘看著明顯蒼白消瘦了一圈的言厲,表情輕鬆愉悅,但是語氣卻稍稍重了些:「至於麼?不過是丟了,就不懂得再找回來?」

 

  鄭凜敘是清楚言厲干的那些混賬事的,當初葉辛越就是借了他鄭家在加拿大的權力和薛皇玄搞對抗,雖然後來失敗了,但是也總算是有那麼個事兒,因此到了後來言厲要打擊薛家的時候,鄭凜敘都是睜隻眼閉只眼地由得他用鄭氏的名義去弄,一概不管。

 

  當然,這主要也是因為家裡的那位看不慣,讓他幫幫老五,他家的小女人啊,就是口硬心軟地厲害,這頭說要懲罰懲罰老五,另一頭又在教唆他幫著給老五出氣。

 

  見大哥揚起一抹溫和的笑,言厲就明白他在想誰,又想起了那個被自己逼走的女人,瞬間心底疼痛難忍,扯到了傷口又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言厲邊咳嗽邊慢慢滑進被窩,樣子落寞地讓人心疼。

 

  「出息。」鄭凜敘低歎一聲,最後離開前只留下了一句,「你想要她回來的時候看到的是你的墓碑的話儘管繼續折騰,人我是幫你見到了,剩下的該怎麼做,你應該明白。」

 

  這次言厲的傷口感染嚴重,險些就不能從手術台上下來,二度繃線的結果就是他要在床上休息三個月,還要定期做物理檢查,醫生告知了一些情況給詹遇宸,詹遇宸都繃著臉記下了,看到鄭凜敘要走就大概跟他說了說,誰知道後者表明剩下的由得言厲自己決定,他便煩躁地踹門進去,把床上那個丟了一般魂魄的男人罵了個遍。

 

  但是罵歸罵,詹遇宸還是明白言厲心底難受的,男人誰年輕的時候不犯過混,不當過人渣,他詹遇宸可謂是那些男人中的佼佼者,當初也因此吃過不少苦頭,所以罵完之後還是很大方地為言厲處理後事。

 

  那一頭蕭桓追妻之路千里迢迢,知道消息的時候言厲的傷也差不多養好了,也只能挽著佳人的手賠禮又賠罪的,反正他比言厲好太多了,最起碼在那麼多人一對兒一對兒的時候他還不會形單影隻。

 

  言厲心底默默躺屍,在出院後終於消停許多,有時候偶爾發發呆,但是那姿態,卻是雋永的等待。

 

  三年後,C市鄭氏旗下最大的醫院產房外,鄭凜敘鐵青著臉站著,拳頭咯吱咯吱地捏緊,模樣陰晴不定。

 

  言厲和蕭桓都在,據說這是為了防止某個男人控制不住衝進產房裡添亂。

 

  緊繃的線維持了兩三個小時,終於產房門口的燈熄滅了,言厲和蕭桓還來不及反應,心急如焚了幾個鐘頭的鄭凜敘一腳踹開門衝進去,剩下的兩個男人面面相覷,忙跟上。

 

  不顧醫生和護士們的驚呼,鄭凜敘正趕上護士們為這個C市第一夫人整理,擦汗。文浣浣暈乎乎地瞇著眼睛好不容易才分辨出來眼前的人是他,身上的汗被鄭凜敘用汗巾小心翼翼地擦去,她嘟囔了一聲,委屈無比的:「好痛哦……」

 

  鄭凜敘眼睛都紅了,這會兒聽見她說話,聲音嘶啞地活像叫了幾天,頓時手都顫抖地幾乎抓不住手裡的毛巾,他頓了頓,俄而傾身而下,唇伏在她的嘴角:「……辛苦你了……」

 

  於是痛了幾個小時的文浣浣累得昏睡了過去。

 

  一旁有醫生抱著襁褓走過來,小心翼翼地笑著:「鄭總,恭喜您,是個小公子。」

 

  鄭凜敘轉頭,看向那張皺巴巴的臉,那麼小的一塊肉,還看不清是像誰,但是心中的激狂卻難以壓抑。

 

  延續。

 

  他最愛的女人給自己和她的延續。

 

  從今以後,她再不會是他一個人的她,她會把注意和愛都分給他們的兒子,但是此刻鄭凜敘覺得,忽然就不那麼在乎了。

 

  是他們的兒子,必然是他們的一部分,他愛他或者她愛他,其實都是在愛彼此。

 

  瞥頭過去的一剎那,他的眼底似乎閃過淚光。

 

  「把育兒箱放在病床邊,」他溫柔地拂開妻子耳邊的一縷發,「先帶她去好好休息。

 

 

終章

 

  「把育兒箱放在病床邊,」他溫柔地拂開妻子耳邊的一縷發,「先帶她去好好休息。」

 

  他最勇敢的妻子,真真是能讓他一次次地感動,和……不知所措。

 

  文浣浣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刺眼的白色燈光讓她略略皺眉,但是不一會兒就暗了下來,一隻大手虛蓋在她的眸上,她慢慢睜開,才適應。

 

  「小辣椒……」鄭凜敘的吻隨後落下,柔柔的一枚,帶著細水柔情,是外人無法想像的鄭凜敘。

 

  「孩子都生一個了,還小辣椒……」文浣浣有點想哭,他的唇太暖,他的語氣太過於溫柔,或許是生育後的女人的後遺症,此時此刻,她竟然說不出一些像樣的話,「孩子呢?」

 

  向著他的視線望過去,特製的育嬰箱完好地放在床邊,此刻蓋子打開,隱隱能看見孩子稚嫩的輪廓。

 

  鄭凜敘抱起他,姿勢有些僵硬,也是,他一個手握C市生殺大權的人,能多麼會抱孩子?只是看著他彆扭的姿勢,文浣浣卻忍不住淚盈滿眶。

 

  「好醜啊……」文浣浣接過,同樣不熟練的姿勢,卻是滿心的溫暖,似乎胸前都被這軟綿綿的一團給融化了似的,「怎麼一點都不像他的臭老爸?」

 

  老子那麼帥,老娘也長得不錯,怎麼個孩子就像一隻沒長大的猴子?

 

  剛剛進門的徐顏夕噗地一聲笑出來:「拜託,孩子才出生個幾天啊?你可不要污蔑大哥的良好基因啊。」

 

  「才不是呢!成遇剛生下來的時候就很帥啊!」文浣浣抗議道。

 

  詹遇宸抱著孩子走進來,無奈地看著大哥:「嫂子看來是嫌棄你了。」

 

  「嗯,我很委屈。」鄭凜敘一本正經地說。

 

  躲在角落裡的袁寶婷終於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著走出來,蹦到床前用手指像摸小貓小狗一樣碰了碰孩子的臉:「真的很像一隻猴子啊!」

 

  文浣浣聞言挑眉,拍開她的手:「就算是猴子也是一隻帥猴子!」她賭氣地轉過頭:「是吧?老公?!」

 

  鄭凜敘寵溺地點點頭。

 

  「叫什麼名字呢?」袁寶婷忽然皺眉問,「難不成真叫小猴子?」

 

  文浣浣也為難了,起名什麼地真是難為人,剛剛生育完的孕婦大人表示腦細胞用盡,只能一臉求救地盯著自家智商高能的老公。

 

  「唔……」鄭凜敘作勢思索了片刻,隨即看向老婆大大的笑臉,勾起唇角,魅惑眾生的模樣,「叫鄭攸吧。」

 

  袁寶婷「啊」了一聲,表示不懂。

 

  隨後而來的紀若白聞言,看了看自家笑得風騷無比的大哥,無奈地搖頭。

 

  要比悶騷,他們四人加上也比不及他。

 

  還有誰能夠把自己對愛人的感情放在他們子女的名上,時刻提醒,他永遠愛她,永遠等她呢?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鄭攸——悠,悠悠我心,悠悠我思。

 

  就連後來聽到這個名字的文啟雄和鄭博揚都點頭,說這個名字起的好。

 

  看著自家傻傻的妻子一臉茫然,鄭凜敘望著窗外的烈陽,精緻的容顏此刻恬靜無比。

 

  這世上,他唯等她一人,終於讓他等到,等到她把自己的幸福交付給自己,然後妻兒在旁,人生美滿。

 

  這一生,他有一句話永遠都能做到——只要是他們說想要,他一定會給。

 

  願你一輩子都在我身旁,那我便為你傾盡一生,此生不換。

 

  正文完。

 

 

番外

 

  小鄭攸八歲的時候,據說傾倒者小至托兒所小妹妹,大至七八十老奶奶,比他老爸當年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只是小鄭攸不知是不是遺傳了自家老爹的悶騷和強悍的資本家剝削能力,小小年紀就懂得利用色相剝削各位叔叔和叔母,深受大BOSS和爺爺奶奶,外公姥爺的喜愛。

 

  「二叔,你輸了。」

 

  小小的鄭攸一臉無辜地看著眼前嘴角抽搐的自家二叔,把手上剛剛組裝好的格洛克17口徑手槍放在面前的桌子上,一旁剛按下停止計時的言苒一臉星星地看著比自己大一年多的帥哥哥,連平常最喜歡的二叔也無視了,拚命地嘀咕:「攸哥哥,你又贏了。」

 

  詹遇宸咬碎了一口銀牙,看著桌子對面正一臉光明正大地鄙視著自己的小侄子萬分地悲催,只能咬咬牙,含恨地把自己入道擁有的第一把手槍遞了過去。

 

  鄭攸理所當然地接過,拿捏在手中把玩,心底默數了片刻,隨即看著淚流滿面的二叔道:「還有一把M82A1狙擊步和M-1湯普森這兩把寶貝了,二叔,什麼時候再來?」

 

  詹遇宸啊嗚一聲,撲進自家老婆懷裡嚶嚶出聲。

 

  為什麼他們的兒子就不喜歡那些槍械啊模型神馬的呢?要是這樣的話他肯定都把自家寶貝繼承給他的呀!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輸了一把又一把!!偏偏他又反抗不得!不要說他的一對沒良心的父母會找

他討不說,就這小子的爺爺奶奶和外公就不是好惹的人!

 

  別看鄭攸一臉斯文的模樣,喜歡的東西真是不同尋常到了極點,鄭凜敘雖然也碰槍,但是卻還沒到愛的地步,誰知道生下來的兒子不僅愛極,而且還喜歡收集重型機槍,囊括了自家老爸庫存的幾把寶貝不說,現在還把毒手伸到了各位叔叔的懷裡!

 

  見詹遇宸這副慫樣,少年老成的鄭攸表示見怪不怪,剛收拾好桌面上的「戰利品」,腰間的衣擺被一隻小手拽住,力道不重,卻讓他一愣,回頭,五叔家的寶貝正一臉憨憨的看著自己。

 

  鄭攸難得地臉蛋一紅,默默抽回自己的衣服一角,在眾位叔叔調侃的目光中冷靜地執起言苒的手,回房間裡去了。

 

  這次輪到言厲淚流滿面了。

 

  葉辛越自豪地拍了拍自己老公的肩膀,煞有其事地道:「嗯,對待悶騷就該用這種無辜的眼神攻勢,幸好我們的女兒像我。」

 

  躺著也中槍的言厲抱著老婆的腰,恨恨地把自家大哥剜了一頓——你說你家小正太禍害完老二還不夠,竟然還荼毒祖國未來花骨朵兒!爸爸不允許啊!

 

  文浣浣從廚房裡出來,看到這一個兩個哀怨的眼神,頓時樂了,向著隨後而出的鄭凜敘笑道:「你那寶貝兒子又闖禍了?」

 

  鄭凜敘一身灰白色毛衣,典型居家男人的模樣,看著貌美如花的妻子,溫軟一笑,隨即看向自家二弟和五弟的時候,笑容不變,那被盯著的兩人頓覺倍感壓力,騰地坐起來,再也不敢多說一個字。

 

  鄭凜敘見狀,才轉過頭,端起老婆手中的盤子放在飯桌上:「他們說沒事。」

 

  於是摟著嬌妻,在眾人咒罵的念想中,一臉滿足的回了廚房。

 

  吃飯的時候鄭攸很乖,坐在自家母親大人的身邊,文浣浣的另一邊當然是坐著自家丈夫的,難得一日的家庭聚餐,鄭氏五兄弟攜妻帶口地來了,小朋友們偶爾吵吵鬧鬧地,要有多溫馨就有多溫馨。

 

  「寶貝兒子,吃多一點!」文浣浣喜滋滋地給自家無口的兒子夾菜,聽到身邊不重不輕地咳了一聲,又立刻夾了一塊糖醋排骨到自家老公的碗裡,笑得更甜,「寶貝老公,你也吃!」

 

  鄭凜敘笑著嗯了一聲,低頭默默地把甜滋滋的糖醋排骨啃下肚,見狀,眾人莫不一抖,那樣甜的東西,說吃就吃了……

 

  鄭攸平常無口無心無表情地,弱點除了言家的小丫頭外,就是自家的母親大人,這會兒被文浣浣當眾「寵愛」一番,一張白嫩的小臉微紅,更是把頭埋得更深。

 

  見到文浣浣左一個調戲右一個安撫的,眾人只覺得——這家兒實在太特麼矯情了!

 

  送走了眾人,鄭凜敘忽然一把抱住嬌妻,文浣浣驚呼一聲,拍了他一下,隨即回頭看見見怪不怪的兒子

 

  站在一旁默默用眼神相送,剛想讓丈夫等等順便注意影響,鄭凜敘就朝著乖兒子道:「鄭攸,帶著小苒進屋去,今晚都不要出來了。」

 

  鄭攸眼睛亮了亮,隨即點頭,拉著一臉傻乎乎的言苒進了房。

 

  文浣浣沉默了,怎麼說了,除了悶騷,這兩父子見色忘義的本事還真是如出一轍。

 

  剛進入房間鄭凜敘就把文浣浣抵住,一如既往地熱情,文浣浣安撫地伸長脖子給他啃,他伸出手往

下探去,進入那那麼多年都一如既往緊致的內裡,慢條斯理地弄著。

 

  她很快動情,屋裡隔音設備很好,她不怕孩子們聽見,因此長長地呻|吟了一聲,摟住他的頭萬分柔情:「老公,我愛你……」

 

  鄭凜敘唇角一柔,脫了她的褲子狠狠抵進去,卻又溫柔地動,看著她在自己身下媚眼如絲地承歡,相濡以沫。

 

  他們的兒子就在隔壁的房間,繼承了他們所有的美好,他勢必會讓他一切如願以償,把世界上所有他想要的,都教他如何得到。

 

  「只因我此生不換,願為你,昏庸一生。」

 

  他低低地笑,胸膛震動著,滿滿的愛作為回復傳遞在她的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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