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簡介】:

關於女主:此生立志當米蟲,嫁個兵頭頭

關於男主:我只能說盡量不讓他做個打醬油的

 

 

☆1、穿越了?重生了!

  麥秋躺在臥鋪上,兩眼一眨不眨,「穿了,我居然就這樣滴穿了……」其實,確切的說,麥秋是重生了,重生到自己三歲的時候。想想自己重生的原因,麥秋真是覺得鬱悶不已。睡覺翻身的時候不小心從床上滾下來,咚的一聲後失去知覺,結果醒來時卻發現自己變小了,後腦勺還鼓個大包,唔,想起來了,小時候有次也是從自己的小床上滾下來。

  捂臉,這麼多年了,睡覺不老實的壞毛病還是沒有改掉。正想著,麥媽媽丁寧拿著盒飯走過來,看到麥秋在發呆,擔心的摸摸她的頭,自從這孩子摔到腦袋後,就有點呆呆傻傻的(秋:拜託,人家在思考人生大事好不),不會是有什麼後遺症吧。

  「小秋啊,起來吃飯吧,再堅持還一天就能見到你爸爸了。」

  麥秋慢騰騰的坐起來,借過麥媽媽遞來的筷子,夾了顆青菜塞到嘴裡。嗯,火車上的快餐還是一如既往的難吃。

  麥秋和母親這趟是去看望遠在西北的父親,麥秋的父親麥子傑是名軍人,遠駐在西北J市,丁寧母女每年都會坐三天三夜的火車趕去J市,在那待兩個月便急匆匆的趕回家。

  所以想想,當軍嫂真是不容易啊不容易。其實麥媽媽也有想過隨軍來著,但雙方的老人都要人照顧,家裡的其他兄弟又不頂事,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麥秋一直都記得小時候,母親一邊上班,一邊照顧她,還要顧著爺爺奶奶,那段時間真的很苦,但母親就這樣堅持下來了。麥秋一直都知道,母親看著很柔和,其實卻比任何人都要堅強。對此,麥秋再次感歎,當軍嫂真是艱難啊艱難。

  吃完飯,麥秋再次趴回鋪上,麥媽媽坐在旁邊輕輕地拍著她,麥秋舒服地蹭蹭枕頭,多久沒有享受過這種待遇了?看來,當小孩還是有好處的啊!瞅了眼麥媽媽比記憶中粉嫩很多的臉,麥秋不禁感慨,化妝品算個毛啊,時間才是最好的保養品啊。想著些有的沒的,麥秋慢慢進入夢鄉。火車滿載著思念,駛向軍屬們心心唸唸的遠方。

  混混沌沌地睡了一天,終於離終點越來越近了。麥秋突然覺得很緊張,這也不怪,畢竟這個將要見面的老爸還不到三十。在麥秋的記憶中,麥子傑是個很有「家庭婦男」氣質的人,特別是麥爸爸轉業之後,麥秋的早餐都是麥爸爸做的,可能是覺得對妻女有虧欠感。

  麥秋很愛吃麵食,因此,麥子傑總會很早起來和麵,或是作麵條,或是蒸小籠包,再加上一小盤涼拌菜和一碗雞蛋湯,真是營養豐富啊。

  而此時,麥媽媽還在蒙著被子睡大頭覺。上大學後,宿舍的幾個在一起聊天總會談到自己的父母,別人的爸爸都是很大男子主義的,再想想自己的那位「奶爸」,麥秋總會覺得無比幸福。咳咳,扯遠了……

  火車終於進站了,麥秋跟在麥媽媽的後面,剛走到車門前,還沒來得及下台階,就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抱起來。麥秋剛想尖叫,看到那雙手的主人年輕的笑臉,立刻笑逐顏開地大叫:「爸爸,秋秋想死你了!」

  惡,被自己嗲嗲的聲音麻了一下。不過對於麥爸爸來說卻是十分受用的,麥子傑寵溺地捏捏麥秋的小鼻子,笑得閃著一口白牙。麥子傑身旁的一個兵向丁寧敬個軍禮,鄭重地說了聲:「嫂子好!」

  然後接過丁寧的行李箱。麥秋這才注意到這個看上去挺年輕的小伙,不經意地瞟一眼他的肩章,哦,一槓一星,那不就是少尉來著。老爸身邊什麼時候跟著跑腿的兵蛋蛋了,還是個帶帽的。麥秋又心驚膽戰地看了眼自家老爹的肩章,就這一看差點把麥秋嚇虛脫了,明晃晃的兩顆星,這個是,中校吧。

  靠,不帶這樣玩人的,麥秋暗暗地捏緊小拳頭。不能怪麥秋這麼激動,上輩子,因為種種因素,麥爸爸直到轉業了依舊是個兵蛋蛋,麥秋當時對著他的肩章那是一個望眼欲穿,什麼時候這裡才能不再如此乾淨,哪怕有一顆星也行啊。

  現在,她老爸年紀輕輕就混了個挺不錯的官職,咋回事?時空錯亂?

  麥爸爸感覺到了女兒的不安和激動,有點不放心地問道:「怎麼了?」

  「還能怎麼了,」丁寧將行李遞給那個所謂的兵蛋蛋,客氣地道了謝,接過話頭:「你女兒睡覺不老實,從床上滾下來了,腦後磕了個大包:」

  「是嗎。」麥子傑小心翼翼地摸摸麥秋的後腦勺:「還疼不?」麥秋搖搖頭,將腦袋埋在自家老爸肩窩裡。唔,老媽不厚道啊,怎麼可以在偶家可耐滴兵哥哥面前詆毀銀家。

  麥爸爸好笑地拍拍麥秋的背,溫柔地對麥媽媽說:「坐了這麼久的火車,累了吧?」丁寧笑著說了句還好,四人一起出了火車站。

  對於父母之間的感情,麥秋還是很有感觸的。這就是老一輩人的相處模式,既不膩歪,也不張揚,卻比現代小夫妻間的感情穩定多了。

  麥秋突然想起在上輩子時,有次問到自家爸媽結婚的原因,她老媽說:「和你爸結婚?還不是看他窮找不到老婆怪可憐的嗎,你媽我這叫扶貧!」

  在一旁的老爸顯然對這個回答嗤之以鼻,接著對麥秋說:「別聽你媽瞎說,明明是她太凶悍了沒人要,我可是為拯救千千萬萬男性同胞們英勇獻身,咱這叫救助!」

  麥秋聽著黑線了,得,合著人家娃子都是愛情的結晶,到我這就成了扶貧與救助的結晶了?我這以後不去做慈善事業都對不起咱爸媽這兩顆閃亮亮的愛心啊!咳,又扯遠了。

  一行人坐著吉普車回到家,跟在麥爸爸身邊的那個小兵將行李放進屋裡便告辭了。房子還是記憶中的樣子,但房間內的家居用品卻比以前的好了不止一點半點。麥秋一邊嘖嘖有聲地摸著略顯精緻的傢俱,一邊感慨著有個一官半職的生活質量就是不一樣。

  把房間的各個角落都『偵查』一遍之後,麥秋滿足地滾到大大的雙人床上,想著以後輝煌的米蟲生活,麥秋帶著幸福的傻笑,呼呼睡去。

 

☆2、麥媽隨軍記

  接下來的幾天,經過麥子傑戰友們輪番的美食轟炸後,捏著肚子上明顯多出來的一圈肉,麥秋癱在靠椅上。過了這麼久,麥秋已經接受了自己重生的事實,反正還是自己的這張皮。在這個沒有網絡,沒有數字電視,又不用擔心學業的年代,麥秋有太多的時間用來胡思亂想,比如此刻,麥秋就在對未來的生活進行大體的規劃。

  顯然,有了這個前途和錢途都一片光明的老爸,麥秋也不用學其他的重生同仁們絞盡腦汁地想法子賺錢,安心當米蟲的日子不是每個人都能過的,對於這點,麥秋虔誠地在胸前畫個十字,念了聲「上帝保佑」。

  當然學習神馬的更不用說了,作為一個准博士生,如果連小小的學習都搞不定,那她就太對不起自己的二十年苦讀了(這丫連幼兒園都算上了)。

  要說上輩子麥秋最大的理想--就是做一個軍嫂!要說麥秋上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連場戀愛都沒談過,更別提軍嫂了。麥秋的這個理想說出來會讓很多人大跌眼鏡,畢竟有麥媽媽這個「艱難軍嫂」的偉大形象在這。其實,麥秋是有自己的理由的,總結為一個字就是--懶。

  在這就不得不提下麥秋上輩子的光輝歷史了:上輩子的麥秋最大的特點就是懶,特別是在上大學之後,在別人都興致勃勃地享受著多彩生活時,麥秋卻成了個不折不扣的奼女,除了不得不去上的課,大部分時間都是呆在宿舍睡覺或上網。對於一個懶得競選班委,懶得參加社團,甚至因為不想刷飯盒而懶得吃正餐的女人來說,談戀愛更是天方夜譚。

  所以,當軍嫂好啊--分居兩地,省去不少感情糾葛不說,還不用每天給他洗衣服做飯的當老媽子,更長遠的說,計劃生育神馬的軍人是一定要遵守的,面對一個總比面對一堆兔崽子好,孩子神馬的多麻煩(這丫思維不正常)。

  當然,麥秋中意的丈夫要是個兵頭頭。畢竟,作為一個品行「高尚」又很有思想覺悟的人,麥秋是不屑與當個「啃老族」的,那麼提供小麥同學下半生幸福米蟲生活的任務便落在未來老公身上,有著「金飯碗」的兵頭頭顯然再合適不過了。

  其實在前世,麥秋一直花癡著的某君(軍)就是如此理想的目標。不要以為「懶神」的感情世界就一定是一片空白,花癡這種不費票子不費精力又有益身心健康的事業對麥秋來說是不從白不從。

  雖說一直心心唸唸著自己的兵哥哥,作為一個三四歲的小破孩也不急於現在就物色未來的「長期飯卡」,麥秋也就盡情地享受美好的童年生活。吃喝玩樂的過得好不逍遙。

  快樂是時光總是短暫的,當這場探親活動進行一大半時,麥秋才驚覺自己忘記了現階段最重要的事--說服老媽隨軍!這是麥秋重生後一直在考慮的事。這一世有著成人靈魂的她自然瞭解一對年輕夫婦一年最多見兩面是件多麼痛苦的事,特別是母親,將自己的一切都奉獻給了這個家,如果有丈夫在一旁也不會太過辛苦。再說老人神馬的又不是沒人照顧了,多給些生活費不就行了。

  不可否認,麥秋是個很自私的人,對她來說,只要自己的小家幸福就夠了,別人都和她無關,她又不是聖母。更何況在上輩子,她的爺爺奶奶一直都很介意她是個女孩,對她不冷不熱,麥秋自然和他們也是不親的。

  這樣想著,麥秋便利用剩下可憐的時間,不停地在自家老媽面前念叨著隨軍的事。麥媽媽自然是心動的,哪個女人不想有丈夫可以依靠呢?但一想到家裡的一攤子就猶豫了。

  看到老媽一副為難的樣子,麥秋就知道老媽雖被說動了,還是有所顧慮的。某麥那個心急啊,但她一個小屁孩又不能真的拋出一堆理由勸說,那畫面多驚悚啊!麥秋沒轍了,這事還是從長計議吧。

  俗話說的好:世事無常,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幸運的是這輩子,老天爺顯然向著麥小朋友的,就在麥秋為老媽隨軍的事一籌莫展時,一件事情的發生促使麥爸爸堅決讓老婆隨軍。雖說這過程挺糾結,結局好也就夠了。

  話說某天,麥媽媽在洗衣服時不經意從麥爸爸的口袋中發現一張照片,口袋裡裝照片沒啥,BUT,如果那是個陌生女人的照片這事就嚴重了。特別對於麥媽媽這種有嚴重感情潔癖的人來說簡直就是晴天霹靂!

  顯然,這件事徹底惹怒了麥媽媽,十萬火急地把還沒下班的麥子傑叫回家,氣急敗壞地質問照片的事。麥子傑沉默片刻,便把事情緣由--交代出來。

  原來,麥子傑遇到丁寧之前有個交往挺久的女朋友,感情一直還不錯,可一到論起婚嫁,女方因為不大滿意麥子傑的家境,態度就很曖昧。這顯然惹怒了自尊心超強的麥子傑,堅決得和女方分了手,回家探親時經人介紹又認識了作護士的丁寧,交往一年後兩人便喜結連理。

  而在麥子傑結婚後,那個女的就後悔了,特別是在麥子傑當上中校後更是後悔莫及。於是她找到當時為兩人牽線的紅娘勸麥子傑離婚,並保證只要他離婚就立刻同他結婚,麥子傑自然是不同意的,

  在事發的前一天,那個紅娘又找到麥子傑,勸說一番自是不用說,最後還拿出女方近期的一張照片,硬是要麥子傑收藏(麥秋黑線,一張照片就能讓老爸拋家棄女另娶他人?KAO!這個女人難得一見的極品自戀狂)。此婦大有他不收就不讓走的架勢,麥子傑的堅決拒絕不起作用。無奈之下,只得塞進口袋暫時敷衍一下,偏偏剛回營裡就有任務,忙這忙那的也就把這事給忘了。

  對於這個解釋,已經鑽到牛角尖裡的丁寧自是很不滿意:你都結婚了還和別的女人糾纏不清?那個不要臉的如此囂張,還不是你態度不堅決?

  就在此時電話響了,麥子傑走過去接,回來時手裡拿著軍帽,顯然又有任務了。望著一直沉默不語的妻子,麥子傑想習慣地拍拍她的手卻被躲過去,只能歎口氣,走出家門。

  麥媽媽坐在床邊,又是生氣又是委屈的。隨即「騰」地站起來,將衣服什麼的一股腦塞進旅行箱裡,買票坐火車回了娘家。

  麥子傑完成任務回家,本想著好好安慰下妻子,結果連個人影都沒找到。細心的麥子傑自是發現行李箱不見了,猜想丁寧八成是回娘家了(那時的女人氣都生得如此沒創意啊)。

  正在考慮著要不要請假回家勸勸媳婦,順便看看家裡老人,麥秋推門走進來,麥子傑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連疼到心尖上的麥小包子都扔這了,可見丁寧這次氣的不輕啊。

  想到這麥子傑有點坐立不安了,家是一定要回的,再不回媳婦兒都沒了。已經困到上下眼皮打架的某麥跟自家老爸打個招呼,便迫不及待地往床上爬。麥子傑連忙起身,把麥秋的鞋和外衣脫掉,又給她蓋上毛巾被。

  摸摸麥秋頭頂柔軟的黃毛,麥子傑輕聲對麥秋說到:「小秋,爸爸明天要出去一趟,過幾天才能回來,這段時間先住你顧伯伯家好不好?」

  麥秋迷迷糊糊地點頭,隨即蹭幾下枕頭,換個舒服的姿勢睡著了,愣是沒發覺家裡少了個人。

  第二天,麥子傑將睡眼惺忪的麥秋送到自己戰友顧林家中後,便快速奔上回家的火車,追媳婦兒去了。

  回到家的麥子傑並沒有立刻去麥秋外婆家吃「閉門羹」,而是先去看望自己的母親,照顧老人家幾天,等部隊隨軍手續辦理下來,又跑到丁寧工作的醫院把辭職信交了,這才買了不少補品去了丁寧娘家。正巧丁寧去買菜了,麥子傑便坐下來和二老嘮嘮嗑,順便把丁寧要從軍的事給說了。

  本來丁寧氣沖沖得獨自回來,二老還以為閨女受啥委屈了,現在看女婿特地回來接丁寧,便知道這小兩口估計也就是鬧點小矛盾,再想想女兒自己帶著孩子也挺不容易的,對麥子傑的決定自是十分贊成。

  丁寧從菜場回來,得知麥子傑私自辦了隨軍手續,甚至把她的工作都給辭了。大吵大鬧自是不說,對著丈夫就是一頓拳打腳踢,麥子傑也不還手,任由她跟撓癢似的踢踢踹踹,最後還是二老看不過去給喝止了。

  雖說丁寧是百般不願,正在氣頭上呢,還得回去給他當老媽子,怎麼想怎麼憋屈。但現在說啥都晚了,更何況麥秋還在部隊呢,一想到那張小包臉滿是淚水叫「媽媽」的樣子,丁寧心裡就酸的不得了,恨不得立刻飛過去,也不計較麥子傑先斬後奏的事了,處理好家裡的一些事便急急忙忙往J市趕。殊不知某麥正沉浸在此生第一春中都快樂不思蜀了。

  很多年後,當滿頭華髮的麥媽媽對麥秋說起這件事時,某麥聽的無比黑線--感情她老爸還是個隱腹黑!

 

☆3、初次相遇

  鏡頭再一次轉移到我們的女主角這。話說睡眼惺忪的麥秋到了顧家,往客廳的沙發上一倒,便開始睡回籠覺。顧林的妻子方敏將丈夫和麥子傑送走後,回來看到這一幕,先是楞了一下,接著流露出無限的憐惜之情。

  因為顧麥兩家一直交好,麥家的情況她也是有所瞭解的,對於一直由母親照顧的麥秋自是無比憐愛。方敏將睡得昏天暗地的麥秋抱到臥室的大床上,蓋上毯子,又拉上窗簾才輕輕把門關上。

  將近中午時,麥秋終於醒過來,舒服地伸個懶腰,正想來個鯉魚打滾翻身起來,房門突然被打開,方敏走進來。

  「小秋啊,趕緊起床吃午飯,別餓著了啊。」

  正在打滾的麥秋被陌生聲音嚇到,沒掌握好力度,從床上掉了下來。趴在地上的麥秋把臉藏在雙臂間,無力呻吟。

  靠之,又是從床上掉下來,老子這輩子跟床有仇嗎?丟銀啊,太丟銀了!

  「怎麼了小秋,是不是摔疼了?」

  見麥秋趴在地上不動,方敏連忙走過去把麥秋抱起來,仔細檢查沒有擦傷,這才鬆了口氣。

  「嗯……您是……」

  麥秋看著面前這個陌生的女人,不確定地問道。

  「我是你爸爸的朋友,他有事出門,讓你暫時住我這,怎麼,你爸爸沒告訴你?」

  麥秋這才想起昨晚老爸的確是提過這事,老爸老媽都有事?難道出去過兩人世界了?

  想不通為啥,麥秋便不再繼續費腦細胞,對著方敏露出一口白白的小米牙:「爸爸和我說過的,這段時間就要打擾您了,阿姨!」

  瞧瞧,多有禮貌的孩子!方敏在心中無限感慨,對麥秋的憐愛之情更加濃厚了。

  簡單整理一下,方敏將麥秋領進客廳,把她抱到椅子上坐好,接著進廚房端菜。

  麥秋道了謝,才發現餐桌的正位上坐著一個比麥爸爸稍年長的軍人,國字臉,濃眉三角眼,顯得無比威嚴。麥秋心想:嗯,雖沒老爸帥,氣場卻很強大啊,這應該就是顧伯伯了吧。

  想到這,麥秋立刻正襟危坐,無比禮貌地向這「一家之主」問好,顧林慈愛地對麥秋笑了笑,正想要說些什麼時,房門被打開,一個八九歲的大孩子和一個六七歲的小孩抱著籃球走進來。

  小點的孩子似乎挺興奮的,對著大孩子喋喋不休,卻在顧林咳了兩聲後戛然而止,像犯錯的小孩似的無比恭敬地對著顧林說道:「爸爸好。」

  大點的孩子也跟著問候道:「叔叔好。」語氣雖禮貌,卻也不卑不亢,完全不受顧林強大氣場的影響。

  「嗯,先給你們麥叔叔家的小妹妹打聲招呼,再去洗手吃飯。」

  一家之主發話了,麥秋只得收回對美味佳餚飢渴的眼神,剛準備從椅子上蹦下來,小一點的孩子連忙上前制止,說道:「不用下來,你就坐在上面吧,我叫顧坤,你就是麥秋吧,我媽媽經常說起你呢!」說完還可愛地撓撓頭。

  「呵呵,你好。」

  嗚,好有禮貌的小正太哦!麥秋兩眼冒星星。接著將視線轉向旁邊一直沉默著的大正太。結果這不經意的一瞥,卻讓麥秋感覺如五雷轟頂般,被劈得外焦裡嫩,失聲尖叫:「顧朗?」

  沒錯,此君就是麥小包同學上輩子一直花癡著的那位兵哥哥。不要懷疑麥秋是怎麼認出他的,對於網絡飛速發展的時代,麥秋不僅把顧大帥從小到大的照片都給人肉出來不說,連人家屁股上有顆草莓痣這種如此隱秘的事情都知道。

  「咦,你認識我堂哥?」

  顧坤又撓撓自己可愛的腦袋,

  「額……」麥秋有些不知所措,怎麼解釋,難道要說在前世顧朗比李剛還有名?

  正當麥秋為難時,方敏端著電飯鍋走出來,看著兩人說道:「你們回來了啊,趕緊去洗手,要開飯了。」

  顧坤不再追問,乖乖的去衛生間洗手,顧朗似笑非笑地看了麥秋一眼,也跟著進去了,麥秋正暗自慶幸,卻被顧朗那一眼嚇得打個哆嗦。

  一頓中飯就在詭異的氛圍下結束,神遊外太空的麥秋第一次嘗到「食不知味」是什麼感覺。

  其實對於顧朗,麥秋的心情挺複雜的。雖然是自己花癡了多年的人物,畢竟只是當做偶像一般,也從未想過有一天真的就見到了,還是以如此親民的方式。

  但是,如果因為這樣就要麥秋「其他於不顧」,那麥秋可是萬分捨不得的,開玩笑,此生老天爺如此厚待於她,不把自己變成顧麥氏,她就太對不起主的厚愛了!

  於是,在接下來的幾天,麥秋仗著自己人小臉皮厚,開始全方位的騷擾起顧朗同學。除了睡覺和上廁所,麥秋尋找一切機會跟在顧朗身邊,還要時不時崇拜地閃星星眼:「顧朗哥哥好厲害啊!」嘔~

  對於麥秋這種扒不下來的牛皮糖,顧大少是煩不勝煩的,直接導致的結果就是顧朗將回家的日期提前好幾天,並囑咐顧坤不得將此事告訴麥秋。

  於是,當載著顧朗的飛機起飛時,麥秋還在床上睡得不知東西南北。醒來才知道自家「顧郎」走了,害得她「祥林嫂」了大半天。

  又過兩天,麥子傑和丁寧回到J市,自此,麥秋在顧家雞飛狗跳的日子算是正式結束了。

 

☆4、麥小包上學記

  話說麥秋知道自家老媽終於隨了軍,高興地給爸媽一人一個濕吻。幾天後,丁寧又被分配到市醫院,繼續幹起「白衣天使」這老本行。自此,一家三口算是其樂融融。

  但是,還是那句老話--生活不可能一帆風順。中國家長最關心的是什麼?大部分肯定是要回答「教育」的。

  沒錯,隨著九月的來臨,麥子傑夫婦開始考慮麥秋學前教育的事情,幾番商量後,決定將麥秋送去離家較遠的市直幼兒園,畢竟啟蒙教育是很重要的。

  麥秋一聽父母的決定,樂了。上學嘛,好辦好辦,就咱這水平,那絕對可以混得風生水起啊。前世有位童鞋說得好--混了這麼多年,覺得還是幼兒園最好混啊。想到這,麥秋自是滿口答應,顯得相當興奮。

  麥子傑夫妻對女兒的反應也是十分高興的,哪個孩子一提上學不是又哭又鬧的,還是自家孩子最懂事啊,還如此好學。

  於是,開學的第一天,麥秋背著新買的小書包,坐上麥爸爸的「大槓驢」雄赳赳氣昂昂地出發了。

  顯然,現實永遠是殘酷的。整個上午,麥秋就在哭聲、笑聲、叫聲等混雜噪音的荼毒下度過。午飯時間,麥秋咬了口包子,立刻繚亂了--包子餡居然是米飯!注意:此包不是燒賣,裡面的米也不是糯米,就是普通的圓米,還有幾根青菜葉子,那味道,別提多銷魂了,麥秋不禁內牛滿面:師傅,當年在大學食堂掌勺的就是您吧?下午自然又是一通群魔亂舞不說。

  終於挨到放學時間,麥秋拖著飽受摧殘的身軀回家。晚飯時,麥媽媽問起麥秋第一天上學的感受,麥同學雙眼飽含著淚水,無比激動地感慨:「我恨小鬼!」說完便埋頭狂扒飯,以慰藉中午受傷的胃。

  麥媽媽失笑,這是什麼話?自己不也是個小鬼頭嘛。

  第二天早上,麥秋還是不情不願地被自家老爸送到幼兒園,沒辦法,在這個問題上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萬惡的教育制度啊!麥秋在心中吶喊。

  幾星期之後,麥秋終於適應了高分貝的環境,真是不容易啊!忽略掉噪音的問題,幼兒園的生活顯得自在多了。作為一個以懶出名的女人,麥秋是低調到不能再低調,混在小孩堆裡跟著嗯嗯啊啊,日子別提多逍遙了。

  而再美好的生活裡也會有瑕疵,這個瑕疵來源於麥秋的一個同班同學--於莎莎。此女家境不錯,又被父母溺愛,成績也很不錯,由此形成十分乖張的性格。按說像麥秋這種不顯眼的人物是不會和她發生衝突的,但是,俗話說的好:你不去惹事,自有事來招惹你。

  這兩人的矛盾還要追溯於幾天前,那天,於莎莎正好穿了身粉色的紗裙來上課,自是吸引無數眼球,同學們羨慕之意讓於莎莎很是得意。

  但對麥秋這種重生人士來說,於莎莎這身行頭是別指望能被給出多高的評價,簡直是俗不可耐啊,那時代人的品位真不是一般的奇怪。

  她環視了下四周,卻發現麥秋並沒有露出和其他人一樣的表情,這讓於莎莎覺得不爽,在她看來,大家都應該羨慕、嫉妒她才對。

  於莎莎騰騰地走到麥秋桌前,驕傲地抬起小下巴道:「同學,我這身衣服很好看吧!」

  正神遊太空的麥秋這才回過神來,對她囂張的語氣微微皺了下眉頭,但麥秋也不想惹事,敷衍地說了句:「不錯。」

  「你這是什麼態度!」麥秋臉上明顯的不在意自是惹怒了這位「大小姐」,

  「就這態度,不喜歡找別人去!」還穿粉色紗裙,你當你是去「二婚」吶?麥秋雖不屑於欺負小鬼,但也不能讓人家騎自己頭上不是。

  於莎莎漲紅著小臉,半天憋出一句:「不跟你玩了!我還要去讓其他人都不跟你玩!」

  聽到這句話,麥秋差點笑出來,這話太經典了,不知多少童鞋都說過。

  「嗯嗯,去吧去吧,巴不得呢。」麥秋嫌棄地對她擺擺手。

  至此,二人的梁子就這麼結下了。

  小孩子的報復方法不外乎是嚴密監視對方行動,有一點違紀現象立刻向老師打小報告。因此別指望於莎莎小同學能有啥創新精神。這種行為雖幼稚了些,但對麥秋也造成了些許困擾。

  過慣了大學生活的麥同學對幼兒園的課堂紀律本就很不習慣,想想也是,你見過哪個大學生每天上課還雙手被後面,腰挺得直直的,恨不得把老師盯出個洞來?不躺桌子上給你玩挺屍就不錯了。

  每當麥秋腰酸背痛偷偷扭幾下時,就會聽到某女尖銳的聲音:「老師,麥秋同學不認真聽課!」那語氣激動的,跟打了雞血似的。

  在這就不得不提下麥秋的班主任楊芹芹了,用兩個字形容--萬惡。很多老師都有一個通病,喜歡成績好的同學,這不算啥,但有些卻是偏心偏得把肺葉都給擠沒了。楊芹芹就是典型代表。

  麥秋的檔案中,麥家夫妻的職業都填的十分隱晦,再加上麥秋無比低調的成績,自是無法同成績好,家世優越的於莎莎比。天平偏向哪邊,答案顯而易見,麥秋挨訓的次數越來越多。時間久了,某麥便成了大家眼中的壞孩子,被華麗麗地孤立了。

  對這種結果麥秋無比樂意,天知道她多不喜歡和這群沒長毛的孩子打交道。於莎莎也十分高興,自以為出了口惡氣,也就懶得再去挑她的毛病。麥小包的生活終於又一次回歸平靜。

  沒了於莎莎的針對,老師同學也對她愛理不理,麥秋過的更加自由。課沒必要再聽,某麥便順了自家老爸的借書證,跑去圖書館借了本小巧的英漢字典,用以消磨無聊的課堂時間。

  麥秋前世學得最爛的就是英語,原因很簡單--懶得背單詞。對於某麥來說,做一套數學或理綜卷子都比背一篇課文來的輕鬆,因此在英語上吃了不少虧。有了前世的教訓,麥秋自是不敢怠慢,語言這玩意,越早學越好,再說現在也有的是時間。

  除了背單詞,麥秋還纏著麥子傑給她買了個收音機,每天早上伴著號角聲起床後,抱著收音機跑離家不遠的小公園裡呱唧呱唧一會兒,再洗漱、吃飯準備上學。生活變得充實多了。

  後來,麥秋又多了項新的娛樂活動--彈吉他。話說那是個陽光明媚的早晨,麥秋像往常一樣往公園走,忽聞一陣悅耳的吉他聲,尋其源,只見一青年坐在台階上,邊彈邊唱,無比沉醉。

  聽到熟悉的旋律,麥秋便坐在離他不遠的椅子上,一邊欣賞,一邊不住點頭:嗯,水平挺高,聲音也挺有磁性,不錯不錯!要不要把他騙來教我捏?

  「聽得還滿意?」

  一個有些戲謔的聲音打斷了某麥的思索,抬起頭,看到的便是張放大的俊臉。原來人家已經唱完,自己卻天馬行空不知跑哪去了。

  「額,挺好。」麥秋差點咬到舌頭,這哥們長得,真讓人想失態啊。

  「你能聽懂?」語氣裡透著懷疑,甚至還有一絲輕視。

  麥秋瞇了瞇眼睛,對其態度很是不爽,隨即輕笑一聲,說道:「Sealed With a kiss,蝴蝶夢的主題曲,嘖嘖,居然被你糟蹋成這樣。」

  「喲,小丫頭還真知道!」此男自動忽略掉最後一句話,抬起爪子摸摸麥秋毛茸茸的頭頂。

  麥秋本想拍掉他的爪,想了想卻也沒動,任他「roulin」了會自己的秀髮,接著扯下他的衣角:「你教我彈吉他唄。」

  麥秋一直對吉他很感興趣,前世倒也學了一些,只是後來要做的事越來越多便漸漸荒廢掉了。

  「教你?有啥好處?」某男突然有了逗小孩的興致。

  「切!」麥秋翻個白眼,「頭髮都給你摸了,還要啥好處?」

  「這也算?要不,叫聲哥哥來聽聽。」

  麥秋在心裡謾罵幾句,接著笑得無比純潔道:「叔叔!」

  某男黑線無比……

  之後,此男便擔任了教麥秋彈吉他的任務,時間定在每個週末的早晨。半大的孩子抱著把巨大的吉他,成為公園中一道驚悚的風景線。

  經過相處,麥秋知道他名叫謝明偉,正值二九年華,在B市讀軍校,現在已經放假了。麥秋咂舌,這時大學放假就是早啊!

  因為有基礎,麥秋學得挺快,兩星期後就能自彈自唱。有個如此「聰慧」的徒弟,謝明偉很是得意,對麥秋左一個「大叔」,右一個「滄桑」的也就不那麼計較了。

  上課背背英語,回家聽聽廣播,週末彈彈吉他,欺負欺負謝明偉,跟著麥家夫婦去顧家串門還能逼問顧坤關於她家顧郎的情況。人生如此真是美好啊美好!麥秋不僅感慨。

☆5、搬家

  三年的時間一晃而過,最後的一次考試,麥秋倒是不留餘力,低調了這麼久,怎麼說也要畫上個圓滿的句號不是。

  毫無疑問,麥秋這次拿了她的第一個雙百。最後一次領成績單,在楊芹芹無比詫異和於莎莎無比憤恨之時,造成這種小規模騷動的麥秋同學卻喜滋滋地隨麥家夫婦坐上開往B市的火車,舉家遷移。原因,麥子傑同志陞官了唄。

  能夠從大西北調職到繁華都市,麥家三人都很高興,雖然麥秋很捨不得J市甜甜的哈密瓜和葡萄的說(你個吃貨。),但一想到另外一個原因,麥秋頓時覺得興奮異常--B市~她家顧郎生活的地方。

  兩天兩夜,在麥秋無聊得想撓牆時終於到達了B市。三人下了火車,便被兩個小兵接進一輛吉普車,朝著軍區大院呼嘯而去。麥秋透過車窗欣賞著B市的風景,這座城市散發著古老的氣息,比後期的現代化都市更多了分韻味。

  能在這裡定居,是麥秋從沒想過的事情,她覺得重生後的生活就像一場美夢,這算是人品大爆發不?

  麥秋靠在丁寧的懷裡沉沉睡去,嘴角掛笑。再次醒來時已是傍晚,東西也收拾得差不多了。麥子傑的上司要為他們接風,麥秋便只能在出門前粗略地環顧下新家,心滿意足,看上去比在J市的還要華麗麗些啊。

  麥秋跟著父母走出門,那輛吉普車還停在外邊。一家人上了車,往飯店駛去。

  嘖嘖,專車接送,有官做待遇就是不一樣啊,咱也當了回高幹子弟哈,麥秋暗自得意。

  汽車很快到達一家古色古香的酒店前,麥家人下了車,便在一位穿旗袍的服務員帶領下進了一個包間。裡面挺多人,麥子傑領著妻女走進去和大家寒暄著,麥秋在一旁恭恭敬敬地叔叔、伯伯、阿姨叫一遍,才在丁寧旁邊坐下,恬靜而不呆滯,自是獲得無數好評。

  麥秋在心裡暗暗得意,裝淑女,這可是她前世的絕活啊。

  這時,服務員已經開始上冷盤了。大家坐定,繼續聊著。

  「哎,首長,令公子怎麼沒來?」麥子傑向坐在首位的軍官問道。

  「呵呵,他去參加比賽,一會兒就到了。」那男子笑呵呵地說到。

  麥秋這才看清那位軍官的長相,覺得有些眼熟,剛才一堆叔叔伯伯叫得頭都快暈了,哪還記得誰和誰啊。

  兩人正說著,包間的門開了,男子看了一眼,笑道:「瞧瞧,這不到了嗎。」

  麥秋朝門口看去,倒吸一口涼氣,那人是--顧朗!

  沒錯,走進來的正是麥小包日思夜想的顧大帥。麥秋那個激動啊,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她還正愁著怎麼找到顧朗經常去「偶遇偶遇」呢,這娃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顧朗先是恭敬地對男子叫著聲「爸爸」,又向在座的其他人問好。麥秋驚覺,原來他就是顧朗的父親--顧森,怪不得覺得挺眼熟呢,別說,他和顧林感覺挺像的呢!

  顧森臉上的線條變得更加柔和,對著顧朗說道:「小朗啊,來給你介紹下,這是你麥叔叔和丁阿姨,還有你的小妹妹麥秋。你就坐在麥秋旁邊吧,好好相處,培養感情啊。」

  顧朗聽罷,和麥子傑夫婦問好,便坐在麥秋旁的椅子上。某麥同學那是一個激動啊,恨不得撲上去狠狠親口顧森,顧大叔你真是太善解人意了,我會好好和我家顧郎培養JQ滴~~

  麥秋平復下心情,轉過臉對著顧朗露出一口小米牙,脆脆得叫了聲:「顧朗哥哥好!」

  顧大帥今天比賽贏了,因此心情很好,便笑瞇瞇地應了聲,又摸了摸麥秋的頭。

  就這一小小動作,又搞得麥秋心情澎湃啊澎湃,顧朗居然摸她的頭了!這不是在做夢吧?她可是清清楚楚記得在顧坤家的那段時間,顧朗對她是煩不勝煩的。

  吃飯期間,麥秋樂呵呵地把麥媽媽夾來的食物往嘴裡塞,思緒卻早已飛向旁邊那位身上,全然不知道自己往嘴裡塞得是啥。

  酒足飯飽之後,一群人走出包間,相互間又是一陣寒暄,握手言別。麥子傑三人正準備招出租車,便被顧森叫住:「子傑啊,坐我的車一塊回去吧。」

  「這……怎麼好意思。」麥子傑有些猶豫。

  「行了,跟我還客氣啥,再說咱不都住一個大院?」

  「那行,謝謝首長!」

  「謝謝伯伯!」麥秋在一旁狗腿地說道,心裡卻是對顧森話中的某句激動無比,一個大院!一個大院啊!

  顧森笑著摸摸麥秋的頭,接著對麥子傑說道:「你嫂子今天單位有事沒來,改天到我們家坐坐,讓你嫂子給你們做些特色菜!」

  正說著,一輛軍綠色的吉普車「突突」地開來,一行人上了車,麥秋隨麥子傑夫婦坐在後面。汽車在大道上快速行駛,麥秋透過車窗朝外看,B市夜景更美,比J市喧鬧,比麥秋的老家繁華。

  「小秋要上小學了吧,準備讓她上哪裡?」顧森突然開口。

  「我要上軍屬小學!」麥秋搶先回答。她是不想再碰到像於莎莎那種極品了,軍屬小學的孩子好歹都是在軍區長大的,不會那麼矯情。

  「這也不錯,你顧朗哥哥也是上的軍區小學呢!」

  「那顧朗哥哥上幾年級呢?」麥秋無比期待地問道。

  「呵呵,你哥哥今年剛好畢業,開學就初一了。」 

  麥秋聽完後臉就跨下來了,不是吧,我小學他初中,我還在小學他高中,等我上初中他不就上大學了?NO!我的校園戀情啊~不帶這樣的!!!

  沮喪,無比沮喪,這一路上麥秋便喪著張怨婦臉。

  回到家時已經很晚了,麥秋在洗漱完畢後,丁寧便把她帶到自己的小房間。當麥秋進入自己的房間時,臉上終於露出了些笑容。

  麥家在J市的房子只有兩室一廳,空間不是很大,所以麥秋雖有自己的小床,卻還是要和父母一個房間,這讓前世獨立多年的麥秋很不習慣,而現在終於有了自己的房間,麥秋當然十分興奮。

  麥秋跳到床上,還是自己在J市那張硬硬的小床,麥秋睡得一直都是硬板床,軟床不利於小孩的骨骼生長。床單和被子都是新換的,粉藍色,上面畫著小碎花,和窗簾是同一種樣式。這時還沒有卡通圖案的布料,其實麥秋比較喜歡嘻哈猴的說。

  床尾放著張寫字桌,寫字桌旁邊是書架,上面擺著幾本童話書。擺設很簡單,卻是有著那時家的淳樸味道。

  第二天早上,正在睡夢中的麥秋被軍號聲叫醒。吃完早飯之後,麥秋便在丁寧的囑咐下拿著從J市帶回來的特產,到鄰居家串門。在那個時期,搞好鄰里關係是很重要的。丁寧在來之前就已經安排好工作,還是在軍區的附屬醫院,因為今天要上班,這件事也就只能交給麥秋來做了。

  麥秋跑到對門,按下門鈴。開門的是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圓圓的臉,水汪汪的大眼睛,長得倒是十分可愛。

  她有些詫異看著眼前的麥秋:「你是……」

  「你好,我是麥秋,住在你們家對面,昨天剛搬來的。」

  「這樣啊,我叫周曉楠,請進!」女孩聽罷,對著麥秋笑笑,露出兩個小酒窩。

  「小楠啊,是誰來啦?」 一個女人從廚房走出來,問道。

  「哦,媽媽,是對面新搬來的人家呢。」周曉楠笑瞇瞇地說道。

  「阿姨好,我叫麥秋,昨天剛和父母搬過來的,」接著將特產遞給她:「這是我們從J市帶來的,希望您喜歡。」

  「呵呵,謝謝你啦,真是個乖巧的孩子。」

  「阿姨,我爸媽今天都要上班,所以不能親自登門拜訪,還請您見諒」

  「哎呀,這有什麼關係,瞧瞧這孩子多會說話!」周曉楠的媽媽顯得十分高興。

  「阿姨,那我就先告辭了,剛來這,還想去轉轉熟悉下環境呢。」

  「你自己一人去?要不讓小楠陪你一起吧,正好午飯就在阿姨家吃吧,讓你嘗嘗地道得東北菜,啊!」

  麥秋這才瞭然,原來是東北人呢,怪不得這麼直爽。抵不過周媽媽的熱情招待,麥秋最後還是答應了,隨周曉楠一同出去。

  兩人走出小區大門,麥秋扯了扯周曉楠的袖子:「小楠,你知道這附近有公園嗎?」

  麥秋想找個地方繼續練她的英語,還有她的吉他。她現在已經有自己的吉他了,是聽說她要走時謝明偉送的,麥秋突然想到,貌似謝明偉就是在B市上的大學,心情不爽時倒是可以找他來欺負欺負。

  「公園?哦,過了這條馬路就是了,走,我帶你去!」

  可能被周媽媽影響,周曉楠身上也帶著這麼一股豪爽勁兒,麥秋很喜歡眼前這個女生,這讓她想起了自己在前世最要好的一個朋友--李雪。李雪是麥秋的初中同學,倆人從初一就開始交好,到麥秋前世結束,關係一直很鐵。想到這,麥秋有些黯然,不知道這輩子能不能再遇到她了,畢竟她不會在老家定居了。

  兩人一起走在公園的林蔭小道上,因為是早上,經常能看到一些晨練的人。

  「誒,你看那個老爺爺。」周曉楠拉住麥秋,指著一位正在練太極的老人,悄悄說道:「那個啊,可是一名老將軍哦,很有威望的。」

  麥秋順著周曉楠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位身著白色衣服的老人,正認真地一招一式練著,瞧那力度,身子骨應該很硬朗。

  兩人站在路邊看了一會兒,便往公園深處走去。經過勘察,麥秋選定了一處較為安靜的地方。

  周曉楠帶著麥秋在軍區周圍逛了一上午,算是熟悉了下環境,兩人也很快成為好朋友。

  中午時,兩人打道回府。剛走到門口,麥秋才想起來還沒跟自家爸媽說要去周家吃飯這事,便和周曉楠交代聲,自己先回趟家。

  麥秋回到家裡,丁寧都已經回來了,正在廚房做飯,麥秋說明了情況,丁寧便爽快地答應了。

  麥秋正準備去周家,門鈴響了。打開門,站在外邊的正是周曉楠的媽媽,周媽媽走進來,看到丁寧在炒菜,連忙走過去說道:「哎呀,嫂子,快別做了,都到我們家吃吧,我可做了一大桌等著你們呢!我家周文斌和你家那口子是一個隊的,還是他下屬,現在兩人都在我們家呢,你也去吧,啊!」

  「那行,我先把這菜炒出來,待會一起端過去。」丁寧一聽麥子傑也在那,便答應了。

  「好咧,你快點過去啊。」周媽媽說完又風風火火地回去了。

  「小秋,這就是你說得對門的那個阿姨吧?」丁寧問道。

  麥秋點點頭,丁寧笑了下,說道:「還真是個直爽的人。」

  丁寧將炒好的菜裝進盤子裡,便帶著麥秋去了周家。進了客廳,麥秋發現自家老爸正和周文斌「哥倆好「著呢。

  周媽媽端過丁寧手中的盤子放桌上,又招呼大家坐下。麥秋掃了下餐桌,呵,別說,準備的還真不少,什麼豬肉粉條、小雞蘑菇、牛肉土豆的,都是東北特色菜。

  下午還要去部隊,兩個男人都不能喝酒,但這頓飯還是吃得挺盡興的。期間,麥秋知道了周曉楠比自己大一歲,卻也要上一年級,都是準備上軍區小學,說不定能分到一個班裡,兩人都顯得挺興奮。

 

☆6、做客

  麥子傑每天早出晚歸,比在J市忙了很多,丁寧閒暇時便喜歡和周曉楠的媽媽一起聊聊天,逛逛街什麼的。那時的市場上賣的東西樣式也不是很多,兩人卻能逛得挺開心。

  很多人都覺得軍人之間的友誼是最堅固的,因為他們一起吃苦,一起生活,榮辱與共。其實軍嫂之間的關係也是十分和諧,畢竟做軍嫂的,就算是隨軍了也要忍受和丈夫的聚少離多,更何況那些呆在老家的,還要伺候好公婆,照顧好兒女。大家同病相憐,也就有了共同語言,自然不會有太多矛盾。

  而麥秋則跟著周曉楠嘗遍了當地各種地道的小吃,這倒是很合麥秋的意。在前世,麥秋就希望有一天可以嘗遍各個地方的特色食品,在她看來,真正有味道的,還是那些小吃攤,既實惠又地道,對於酒店什麼的就興致缺缺了。

  日子過得是挺滋潤,麥秋也沒忘了每天早上到公園去呱唧呱唧英語,隔兩天再背把碩大的吉他文藝一番。麥秋不敢再唱些後來才出名的歌,怕惹出麻煩,但這個時期的很多歌曲都不是麥秋喜歡的風格,情意綿綿得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英文老歌除了Yesterday Once More也沒記住幾個,就這首歌也是因為前世考英語時總是播放才記憶猶新,與考試有關的,就算是天籟也會變成一種噩夢。而當初謝明偉彈奏得那首,恰好是大學時期一位舍友頂喜歡的,算是湊巧。

  僅會的幾首翻來覆去的唱煩了,麥秋坐在小石凳上糾結著眉毛。微風輕輕拂過,吹得樹葉沙沙作響,麥秋抬起頭看著這些拂動的綠葉,這讓麥秋想起了以前看的綠箭的廣告,裡面的那首歌倒是記得清清楚楚--Rhythm of The Rain,挺好聽的一首歌,就唱這個吧!

  打定主意,麥秋調下音,開始彈唱起來。其實麥秋自己也不知道這世為何會對吉他有這麼大的興致,雖然前世麥秋小的時候也很喜歡又唱又跳,但現在她的身體裡畢竟是成熟的靈魂,要知道長大後的麥秋可是懶得連呼吸都覺得是件費力的事。

  可能是因為這個世界對於麥秋來說太過陌生,很多東西都和前世不一樣,美好得像場夢,而她已經習慣了這的生活,有時也不禁擔心,如果真的有一天夢醒了該怎麼辦呢?麥秋很彷徨。或許在這時,音樂是最好的心情調節劑。

  「呵呵,唱的不錯。」一個聲音響起,將麥秋從沉浸中驚醒。

  麥秋順著聲音看過去,哦~原來是上次那位大打太極的老人,他怎麼會到這來,這裡離他每次晨練的距離挺遠的。麥秋疑惑不已,卻沒想過自己背著把碩大的吉他多麼扎眼。

  「您喜歡?」麥秋露出自己最燦爛的笑容,她是很欽佩這些德高望重的老戰士的。

  「是啊,很久以前聽過的呢。」

  「那我再唱一遍給你聽。」麥秋說完,再一次彈唱起來。麥秋的聲音脆脆的,卻比同齡的孩子顯得成熟很多,聽起來還真有些味道。

  麥秋唱完一遍,抬起頭時,卻發現那位老人早已陷入沉思中,雙眼甚至還有些泛紅,麥秋瞭然,得,又是個有故事的。

  「要不……我再唱遍?」

  沒得到回答,顯然人家還沉浸在回憶中呢,麥秋訕訕地摸摸鼻子,抱起吉他唱起來。一曲終了,老人的眼睛終於濕潤了,喃喃自語道:「這麼多年了啊!」

  「呃,老爺爺,您是不是想起了什麼人?」

  「是啊,我老伴啊,最喜歡唱的就是這首啦!」

  「那她……」

  「走啦,走了很久啦。」

  麥秋沉默了,這種悲傷是不相關的人體會不了,也安慰不了的。半餉後,她又一次彈奏起這首歌。整個早晨,兩人就這樣一人唱,一人聽。

  「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啊?」臨別時,那位老人問麥秋。

  「我叫麥秋!」麥秋笑著回答後,向老人招招手,便離開了,全然沒看到老人眼裡的精光,等麥秋走遠時,老人才低聲念叨:「麥秋,姓麥,呵呵,原來是他的閨女兒。」

  此後,兩人倒是經常湊在一起,麥秋隔兩天練次吉他,老人也摸出規律。有時靜靜地聽麥秋彈奏,有時又會對麥秋講些陳年舊事。每當這時麥秋總會很認真得坐在一旁聽他絮叨,老人嘛,總希望身邊有個能傾訴的人,再說麥秋對軍營中的事也挺感興趣的。

  倆人混熟了之後,麥秋也漸漸顯露出自己抽風的本性,老人對麥秋不時的瘋癲倒是沒什麼太大的震驚,只是喜歡寵溺地摸摸她的小腦瓜。

  麥秋覺得從未像現在這樣自在過,即使是在父母面前,她也不能表現得太過出格。她總覺得老人的眼睛是賊亮賊亮的,好像一下就能把人看透,而且他的身上透著濃濃的安全氣息,讓人自然而然的把內心一面展示出來。

  麥秋也不擔心這些會被別人發現,她和老人是早就達成協議的,記得那次,她無比神秘地對老人說道:「爺爺,我們事先說好哦,您不可以告訴別人我很多才多藝哦。」

  「嗯?為什麼?」老人有些不解,孩子的表現慾望向來是很強的,並且希望被稱讚。

  「看看我這張臉,」麥秋扯了下自己的面頰:「標準為低調而生的啊!再說,我爸媽要是知道我天資聰穎,我還有逍遙日子過麼,會被累死的!」

  老人的眼角稍稍抽搐了下,暗想:這娃果然不是正常的品種……

  半個月之後的一個傍晚,麥秋告別周曉楠回到家,麥子傑和丁寧都在,並且還穿得挺正式。丁寧看到麥秋推門,笑著說道:「小秋回來啦,趕緊去洗洗手換衣服。」

  「呃,咱要去哪嗎?」麥秋有些疑惑的問

  「去你顧伯伯家,就是剛到這時招待咱的那位。」

  「知道知道。」麥秋說著向衛生間走去,有些恍然,最近活在吃的世界中不可自拔,倒是把顧大帥給忘了的說。顧朗對她來說固然重要,但麥秋向來是民以食為天的。

  跑房間換好衣服,丁寧又給麥秋紮了個馬尾,一家人便出發了。

  走了大概十分鐘,麥子傑停在一個閣樓前,按下門鈴。麥秋知道到了,連忙整了整衣服,又小心翼翼地檢查頭髮是否亂掉,力爭給顧朗留下好印象。

  開門的是一位保養不錯的婦人,眉宇之間和顧朗又幾分想像,麥秋瞭然,這就是顧帥「千呼萬喚始出來」的娘了。

  「嫂子!」麥子傑對她的稱呼證實了麥秋的猜測。

  婦人一見到他們,立刻笑逐顏開,無比熱情得道:「哎呀,你們終於來啦,剛才顧森看念叨著呢,子傑、小寧,好久不見了呢。來來趕緊進來!」

  麥秋一聽,呵,敢情還是舊識呢,再想想也是,她家在J市時和顧林家關係就很好。

  麥子傑夫婦先進去,麥秋跟在後面,剛走進門,那婦人便有些驚喜地叫道:「這就是小秋吧,上次見得時候還是個小寶寶呢,現在可長成大閨女了。」

  「伯母好。」問好,是必須滴。

  「呵呵,好好!真有禮貌!」顧夫人牽起麥秋的手往客廳走,接著對丁寧說道:「要我說啊,還是有個女兒好,女兒多貼心乖巧的,說好了啊,這可是我半個閨女了。」

  嗯嗯,兒媳婦就是半個閨女,顧媽媽好想法!麥秋喜滋滋地幻想著。

  顧森迎上來。幾人一起進了客廳,沙發上正坐著一位讀報紙的老人,當麥秋看清楚老人的臉時,嘴巴張成O型:「爺爺?」

  「哎呀,小秋秋來啦。」老人抬起頭笑瞇瞇地說道。

  麥秋扶額,好麼,顧家最高級別的都被她無意中征服掉了,還有什麼理由不對她家顧郎禽shou幾回呢?

  「爸爸,您認識小秋?」顧媽媽疑惑地問道

  麥秋身體一僵,衝著老人一陣擠眉弄眼:您可別說些不該說的哦~老人被那滑稽的表情給逗笑了,咳了兩聲,強壓住笑意道:「是啊,晨練的時候見過幾次。」

  麥秋終於鬆了口氣。趁大人們聊天時找尋顧朗的身影,卻是沒有看到。

  難道他今天不在家?麥秋暗想,不禁有些遺憾。

  顧媽媽很熱情地招待他們入座,麥秋被安排在老爺子右手邊的位置,大家都看得出來老人很喜歡麥秋。幾人剛剛坐下,門鈴響了,顧媽媽連忙跑去開門。

  「哎呦,不和你說了今晚你麥叔叔要來,怎麼現在才回來?」

  伴隨著顧媽媽的抱怨聲,顧朗抱著籃球走進來,和麥子傑夫婦問好後,便走去衛生間洗手,回來時坐在麥秋的對面。

  麥秋著迷地看著眼前這個頭髮有些濕漉漉的少年,心情豁的一下明朗起來,真好,又看見他了!老人看到這一幕,眼裡閃過幾絲笑意,卻是一點詫異的感覺都沒有。

  吃飯期間,顧媽媽不停地往麥秋碗裡夾菜,直到堆得滿滿一碗才意猶未盡地放下筷子。麥秋有些黑線的看著堆成小山狀的飯菜,再瞅瞅顧媽媽熱切的眼神,在心裡歎口氣,認命地拿起筷子往嘴裡送,她算是真切體會到顧夫人的熱情了。

  其實今晚飯菜味道很好,只是量有點多。在經歷無數次食不知味後,麥秋驚覺自己終於習慣了和顧朗同桌吃飯,甚至覺得顧大帥長得還十分秀色可餐。麥秋盯著那張正太臉,覺得自己面前就算擺的是碗白飯,她也可以吃得津津有味。

  可能是感覺到了麥秋的注視,顧朗猛地抬起頭,對上她的目光。一般的女孩子在偷看被抓包時,都會羞澀地低下頭去,但麥秋不,她依舊無比淡定地盯著顧朗,甚至給他一個甜甜的露齒笑,標準的倚小賣小。

  顧朗戲謔地勾起嘴角,突然對麥秋做了個鬼臉,可憐的麥秋頓時被嘴裡的米飯嗆到,巨咳不已。

  「哎呀呀,怎麼嗆著了呢,快喝口水!」顧媽媽連忙把一杯水端給麥秋,又輕輕地拍著麥秋的後背。

  麥秋急忙灌口水,咳了好一陣,總算緩下來。驚悚,太TM驚悚了,他生氣也好,不屑也好,甚至是面無表情都行,咋是這反應呢?瞄了眼顧朗得意的笑臉,麥秋恍然,敢情這娃是故意,想讓她失態呢!

  於是,顧朗遭受了平生第一個白眼,麥秋把這個白眼翻到看不見一點瞳孔。顧朗先是愣了下,接著繼續笑得十分開懷。

  晚飯過後,顧老爺子笑瞇瞇地對麥秋說:「小秋秋啊,陪爺爺玩盤象棋吧?」

  「不會。」

  「圍棋?」

  「不會。」

  「那你會什麼?」

  「五子棋……」

  「好……就玩五子棋……」

  兩人在小茶几上玩五子棋,其他人坐在客廳沙發上聊天。

  顧老爺子下了個黑子兒,便把頭靠向麥秋,小聲地說:「小秋秋啊,吃飯時你老是盯著小朗看,有啥企圖啊?」

  麥秋聽了這話也不驚訝,她早就知道這老頭賊精賊精的。遂故作神秘道:「我呀,想誘拐您的金孫孫,帶回去做壓寨夫人,您說好不好啊?」

  「小土匪!」老人敲了下麥秋的腦門,「那~要不要爺爺幫你啊?」這倆人越扯越離譜了。

  「好啊,等我長大後他要是不從的話,您就把他敲暈了綁上,給我送來哈。」

  「去!小兔崽子,從哪知道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麥秋嘻嘻地笑著,拿起一顆白子兒剛要放棋盤上,一個有些陰森森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放那的話,你就輸了。」

  啪嗒一聲,麥秋手裡的棋子滑落下來。這個聲音是……顧朗的!天哪,他到底是什麼時候站她後面的?

  一隻手從地上撿起那顆掉下的棋子,放在棋盤上:「這兒,才是最合適的位置,爺爺,你輸了。」

  語氣平淡無奇,讓麥秋產生了僥倖的心理,或許他沒聽見呢,可還是不敢把臉轉過去面對他。

  等到顧朗再一次回到客廳,麥秋急匆匆地拽著老人的袖子:「爺爺,他什麼時候來的?」

  「哦,就是你說要讓他做壓寨夫人的時候。」

  某麥同學石化掉了。這麼說他都聽到了?麥秋此刻真的很想仰天長歎:郎啊,你就當這是童言無忌行不?

 

☆7、小學

  經過那件慫事兒,麥秋再碰到顧朗跟看見鬼似的,躥得比兔子還快。麥秋很無奈,她也不想這樣,可已經形成反射條件,大腦還沒反應過來,腿就邁出去了。

  鬧心,真夠鬧心的……

  但對於麥秋這種沒心沒肺的人來說,煩惱又能持續幾天,很快,某麥同學又沉溺在吃喝玩樂的世界中去了。

  暑假很快過去,開學的第一天,麥秋背上新買的小書包,和周曉楠手牽著手去上學。軍區小學離家挺近,不用大人接送。

  並且,麥子傑提前和學校聯繫過,兩人都被分到一班,有人做伴,小學生活應該不會很辛苦。

  兩人找到教室,來的人還不是很多,便尋著兩個挨著的空位子坐下。

  麥秋環顧下四周,教室不是很大,采光倒還挺不錯。兩人一張桌子,坐的是小椅子,都油成軍綠色,感覺怪怪的。

  已經來的學生在嘰嘰喳喳地鬧著,老師還沒出現,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周曉楠,同樣是滿臉的驚奇。

  麥秋歎了口氣,有些無奈地趴在桌子上,一想到那種變態的課堂紀律,她就覺得渾身無力,現在,她只期盼即將露面的班主任不是個脾氣暴躁的阿桑,要知道,這時的老師是可以體罰學生的。

  麥秋至今還記得前世上小學時被老師用竹棍打手心的情景,力道很大,手心一陣麻麻的疼。被打的原因麥秋早就忘了,只記得那人拿著竹棍,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麥秋很不待見那個老師,就像那人不待見她一樣,儘管麥秋的成績很優異。她喜歡的,只是有家庭有背景,能給她帶來好處的小孩。偏心偏得顯而易見,卻還要在有些小朋友在日記中表示不滿時,特地開個班會「解釋」原因,有夠虛偽的。為人師表,行為卻令人不齒。

  麥秋正在那憤憤不平著,感到有人碰了她幾下,抬起頭發現是周曉楠,周曉楠指指講台,接著小聲說道:「老師來啦。」

  麥秋朝上看去,只見講台上站著一個挺年輕的小姑娘,有些忸怩地站在那,眼神透著羞怯和熱烈。麥秋瞭然,這娃貌似師齡不長啊,同時也暗暗鬆口氣,總算不是個更年期老婦女。

  「小朋友們安靜一下!」那老師深吸幾口氣,喊出一句話,麥秋差點笑出來,居然還帶顫音的,這麼緊張,不會剛畢業吧?

  「我是你們的班主任,姓王,你們以後就叫我王老師好了,希望我們相處愉快。下面我們開始排位,大家先到外面按高矮次序排好隊!」

  一群孩子聽罷便往外湧去,麥秋也站起來,隨著「大部隊」挪動。

  「誒,小秋,你說咱們能坐在一起嗎?」周曉楠問道。

  「不知道誒,但願吧。」麥秋也挺擔心的,一般小學時老師都會安排男女生坐在一起,防止同性間上課說話,影響學習成績。

  事實上王老師的確是按這種方法安排的座位,只是最後麥秋和周曉楠還是坐在一起。原因是麥秋班裡女生比男生多兩人,而麥秋和周曉楠偏偏是女生中最高的,兩人當然是一起坐在最後一排。

  最後一排,多麼低調的位置,麥秋喜滋滋的想。

  排好座位之後便開始點名,接著是選舉班幹部,那時比較流行戴臂章,分為大隊長、大隊委、中隊長、中隊委、小隊長和小隊委,聽起來挺滑稽的說。

  麥秋自是沒有興趣當什麼班幹部,但她倒很樂意看這些表現欲強烈的孩子一一上台發表激情演講的,別說,有些口才還真是不錯,最讓她驚奇的就是周曉楠了。別看這丫平時大大咧咧的,關鍵時刻人家就是有料,慷慨激昂了大半天,最終拿了個大隊委心滿意足地跑回來。

  選完班委,發好新書,大家也就各自散去,第二天正式上課。

  麥秋和周曉楠一同回家,路上,周曉楠整了整肩膀上的「大隊委」(這丫,到現在還不捨得取下來),問道:「小秋,你怎麼都沒有競選班委啊?」她一直覺得麥秋挺會耍嘴皮的說(這娃了不起啊,這麼小就悟透了做官的真理)。

  「你是不是害羞,不敢上台啊?」周曉楠沒等麥秋說話,自顧自說道,然後一巴掌拍在麥秋背上:「不是我說你,這有什麼好含羞的,彆扭扭捏捏得跟個娘們似的。」最後一句是跟她媽學的,她一直覺得這句話很有氣勢,現在終於用上了,心裡真是舒坦啊!

  麥秋滿頭黑線地看著眼前這個無比得瑟的女人,哦不,是女孩。很想一拳掄上那張欠扁的臉,但看看那比自己壯實很多的身板,還是放棄了這種想法。東北女生打架向來比較恐怖,最起碼麥秋前世接觸的那幾個都是直接掄磚頭上的,她還是不要冒這個險的好。

  生命誠可貴,其他算個毛,和諧,和諧至上……

  ……

  就這樣,小學生活算是正式開始了。通過幾日相處,麥秋覺得王老師這個人還是挺不錯的。脾氣好,認真負責,又能一視同仁,而且跳舞唱歌都是好手,還會彈鋼琴,總之優點多多。

  你問麥秋是怎麼知道人家如此多才多藝的?因為王老師不僅教他們語文,還兼帶音樂課。但是,即便王老師鋼琴彈得再好,歌唱得再動聽,音樂課仍是麥秋最討厭的課程。

  誰能想像一個三十多的女人要一邊唱著娃哈哈或者小燕子之類的童歌,一邊做些幼稚的動作?每當這個時候,麥秋都無比想念柯南君,更想和他一起來句:「老天,讓我去死吧。」

  麥秋班裡教數學的是位年近花甲的老人,上起課來有種老生常談的感覺,說話還帶著濃濃的地方口音,麥秋十分慶幸他不是南方人,不然就真的像在聽天書了。而這個老師最大的特點就是:只要下課鈴打響,便立刻夾課本走人,絕不拖堂,十足的大學教授的范兒。

  麥秋延續著幼兒園時的低調精神,並決定把它繼續發揚光大,因此在班裡的名次一直都是在中上游漂著,也不大喜歡和其他同學打交道。但麥秋不敢低調的太過頭,因為周曉楠成績很好,還是班幹部,兩家走的這麼近,差距太大的話,麥秋的日子就不好過了。家長總是喜歡拿別人家的小孩和自己家的進行比較,這是個十分普遍的現象,更何況她媽還是個爭強好勝的女人呢?

  說到爭強好勝,麥秋明顯覺得自家老媽比起前世來溫柔太多,也沒了那種「老媽吼一吼,全家抖三抖」的氣勢。這是讓麥秋十分欣慰,這種現象說明啥?說明自己老媽現在的生活很圓滿啊。

  畢竟,沒有幾個女人願意被冠上女強人、噴火龍之類的名詞,全是生活所逼。在前世時,丁寧自己一人帶著麥秋在老家生活,婆婆家不待見,還要麥子傑每月寄生活費,娘家的也幫不上什麼忙,生活十分艱苦。

  麥秋知道,丁寧的脾氣沖,是為了讓她們不受更多人欺負,如果有個男人陪在身邊,還需要張著滿身的刺來保護自己和孩子嗎?所以,軍嫂不好當啊,特別是像前世他老爸這種沒地位、沒背景,還有一堆沒品的窮親戚的兵蛋蛋(咳咳,好吧,有點過分了)!

  所以今世,麥秋無比慶幸自家老媽隨了軍,對於某些事也就眼不見為淨,更何況她老爸的前途還一片光明,相對的,麥秋的生活也好過了很多,最起碼她老媽對成績的要求不像從前那樣過分到變態。

  而她也越發地覺得,像顧朗這種優質品種,實在是過了這村就沒那店,稀有的厲害。麥秋握拳,一定要把顧大帥給拿下,當上「高級軍嫂」,這樣人生,真真是圓滿啊圓滿。

 

☆8、過年

  一年級的第一個學期就這麼無驚無險的過去,領成績單回來,麥秋抱著兩個九十八分,笑得比得了雙百外加一朵小紅花的周曉楠還要心滿意足。

  回到家,麥秋將成績告訴了父母,丁寧雖有些不滿,倒也沒說什麼。幾人開始收拾行李,這次麥秋全家是要回老家過年的,在J市時由於離家太遠,春運時實在不方便,現在不同了,從B市坐火車也就四個小時。

  不知為何,麥秋覺得心裡挺複雜,那座記憶中的城市呵,記載著她的快樂、憂傷、開心、窘迫;那裡,住著她想念和再不想遇見的一些人。

  因為要走親訪友,需準備一堆禮品,再加上三人的衣服和生活用品,愣是收拾了一天,直到晚上才算整理完畢。

  第二天一大早,麥秋便被丁寧從被窩中拽起來,迷迷糊糊地洗漱、吃早餐,直到出門了,麥秋的上下眼皮還在一直打架。接他們的還是輛吉普車,由於時間還早,街上人車稀少,沒用多長時間便到達火車站。

  麥秋一家人檢完票,進了站台,送他們來的那位司機幫忙提著行李,隨他們一同進去。麥秋恍然,貌似那時不僅可以提前進站,還允許送行者進站台的。

  早晨的太陽還沒完全升起來,天色還有些灰暗,站台上已經站了不少乘客,大多都是民工,麥秋了然:是了,春運進行時。

  等了大約二十多分鐘,火車終於「卡嚓卡嚓」地進站了,還沒完全停下來,一大群人便一窩蜂地衝上去,乘客的熙熙攘攘,伴隨著工作人員的怒斥聲,一時間好不熱鬧。麥秋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同時也不禁感慨,鐵路是大家心中永遠的痛啊!

  丁寧在麥子傑的保護下,兩人都已經擠上列車,找到座位之後,連忙打開車窗,向司機招招手,那司機很快帶著麥秋和還沒拿上去的行李跑過去,先將行李一一遞上去,最後一把抱起麥秋,由麥子傑從窗口小心地接過來。

  好吧,這種行為不值得提倡,但以麥秋那小身板兒,拿什麼和別人擠去,萬一在發生個踩踏事件,豈不是要嗝屁了。所以說,春運時期坐火車的孩紙傷不起啊!

  三人的座位正好連在一起,麥秋比一般小孩早熟,早就過了兒童票的界限。但麥秋還是坐在自家老爸的腿上,將位子讓給一位年齡挺大的民工,都是想回家過年的,能幫點兒是點兒。

  火車載著鬧哄哄的一堆人龜速前進,慢的人神共憤,到達目的地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多,下車時又是一通擠擠蹭蹭不說,等到奶奶家時,麥秋已經被折騰得快要散架了。

  麥秋發現奶奶家已住上磚瓦平房,不再是記憶中的茅草屋,看來是連鎖效應,麥秋在心中猜測。

  麥子傑一家的到來還是挺受重視的,麥秋的大叔、小叔還有姑姑幾家都在。

  可能是距離產生美,長時間不見,他們對麥子傑一家都很熱情,就連奶奶也抱著麥秋一陣噓寒問暖。麥秋有些恍惚,其實在前世時,自麥秋記事以來,奶奶雖有些嫌棄她是個女孩,但對她還算好的,只是程度上比不過其他幾個罷了。

  兩世為人,許多事情都已經看淡,麥秋雖不能像自己堂姐與她那般親近,但也是把她當作親人尊敬的。

  一大家子和和樂樂地吃午飯,主菜是小雞呵餅,地鍋燒出來的小雞,即使不加其他佐料依舊鮮美無比,鍋邊再貼上雜面呵餅,簡直就是人間美味。麥秋吃得不亦樂乎,這種味道多久沒嘗過了。

  飯後,大人們聚在一起聊天,麥秋則挺這圓滾滾的小肚子,和堂姐一起到田地裡玩耍。麥秋的堂姐叫麥穗,是大叔的女兒,比麥秋大一歲,兩人在前世時關係挺不錯,一同上的初中,只是後來麥穗去了衛校,麥秋上了高中,道路便截然不同了。

  堂姐的名字是奶奶起的,麥秋無數次猜想,如果自己的名字也是奶奶起的話,說不定會叫麥芽,或者麥苗什麼的……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在田埂上,這時的土地沒被開發,除了小片的村莊,到處都是一望無際的田野,地裡的麥苗還是嫩綠色,讓麥秋很有在上面滾幾圈的衝動。恍惚間,麥秋覺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小時候,一邊揮舞著樹枝,一邊唱著童謠--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這首歌真夠不襯景的……)

  由於丁寧隨軍,在這邊的房子早就買了出去,便在麥秋奶奶家住下,三人擠一張大床。床是用草泥砌的,並不是炕,底下鋪著厚厚的褥子,上面再蓋上大大的棉被,即使再寒冷的冬天也是能睡得暖暖的,更何況麥子傑還是個「大火爐」來著。

  春節前夕,麥秋奶奶家顯得格外忙碌,要開始準備年貨,大多是些炸食,比如丸子、三角葉、螞蚱腿、炸菜角之類的,還要蒸花卷,炒花生。年糕通常是到村頭買現做的,每當這時麥秋總喜歡樂顛顛地跟在爺爺身後,一起去村頭買年糕,為的就是吃到剛做好的年糕,軟軟糯糯,又很有嚼勁。麥秋內牛滿面,果然還是以前的東西實在啊!

  除了吃的東西,還要貼春聯和門神,買鞭炮。就這樣,春節在喧鬧中來臨了。

  年三十這天,麥秋穿上奶奶新縫的棉衣、棉褲,外面再套上大紅的裌襖,圓滾滾的像個火球,看起來十分有喜感,麥秋對這並不怎麼介意,畢竟還是小孩子,沒到講美的時候。

  臨近中午時,圓桌上已經擺滿了吃食:地鍋雞、紅燒鯉魚、春卷、蒸年糕是必不可少的菜式,當然還有一些葷素搭配的炒菜,再加上芝麻片、花生酥、紅薯糖、羊角蜜之類的甜點,真真是豐富多樣。

  掌勺的是麥秋的小叔,做過一段時間廚師,炒出來的菜也算是色香味俱全。

  麥秋突然想起前世小時候過年時,自己和堂姐總喜歡在吃飯前,趁大人不注意,把雞腿挑出來,放在開飯時方便搶的位置。那時比較窮,很多東西不能常吃,因此顯得格外金貴。後來生活水平提高,大家也就不稀罕過年的那頓,或許,這也是年味兒越來越淡的原因之一吧。

  午飯吃了很長時間,其實主要是那些爺們在喝酒,麥秋和堂姐早早便離開飯桌,一人拿著一小碟甜點,跑出去看堂弟放炮仗。小爆竹是從鞭炮中扯下來的,很簡單的東西,卻能讓堂弟玩得不亦樂乎。

  年夜飯則顯得比午飯簡單多了,主要是餃子和年糕綠豆沙。吃完飯後,大家便圍在電視機前,一邊嗑瓜子、剝花生,一邊看春節晚會。那時的晚會很有看頭,雖然對美聲不怎麼感冒,小品卻十分經典。

  即使這樣,麥秋還是看得暈暈乎乎,最終敗下陣來,睡得如死豬般香甜,連凌晨辟里啪啦的鞭炮聲都沒能把她驚醒。守歲之夜,就被麥秋這樣稀里糊塗地睡過去了。

  大年初一,往往是小孩子最開心的時刻,給長輩們拜年,接著便能拿到壓歲錢。但此時卻讓麥秋無比糾結,因為拿紅包之前有個非常關鍵的程序:磕頭……迂腐,真夠迂腐的!麥秋在心中憤憤不平,最終還是對著爺爺奶奶象徵性地行個大禮。沒辦法,入鄉隨俗唄。

  反觀麥秋的堂弟,倒是磕得不亦樂乎,不管三七二十一,看到大人就往人家面前撲通一跪,「崩」地一個響頭,再抬起臉巴巴地瞅著,直到拿到紅包後才笑逐顏開,甚至連路人都不放過,麥秋無語:娃,乃是練鐵頭功的麼,都不覺得頭暈?

  接下來的好幾天,麥秋都在走親訪友中度過,三姑六婆的一堆,看著就覺得頭昏腦脹。不過最終算是滿載紅包而歸,讓麥秋樂呵了許久:咱現在也是款爺了哈!

  春節的餘熱還未散盡,元宵節卻很快來到,家家都忙著打豆面,蒸龍燈。根據習俗,龍燈要蒸兩個,一個錢龍,一個倉龍,寓意財源滾滾,風調雨順,農作物大豐收。除了龍燈,還有圓圓的小燈窩。

  麥秋最喜歡丁寧做出來的,小巧玲瓏,裡面插根火柴,再倒上香油點燃,可以燃很久。到了傍晚,村裡的孩子一人手上捧著一個小燈窩,這便是舊時的花燈,等香油燃盡,再湊上去咬一口,滿嘴都是濃郁的豆香味兒,讓人回味無窮。

  既然是元宵節,晚飯當然就是元宵,大多是芝麻、花生、桂花餡兒的。吃完晚飯,一大家子結伴去街上觀燈展、看煙花,活動多多,總之熱鬧非凡。

  麥秋窩在麥子傑懷裡,仰頭看向天空綻開的禮花,眼裡全是亮亮的碎片,盡情享受在老家的最後一夜。

  正月十六的早晨,當大多數人還沉浸在睡夢中時,麥子傑一家已經坐上返程的火車。火車開啟前夕,麥秋透過車窗向等在站台上的親人們揮手告別:不管曾經如何,至少現在,感謝你們給我留下最美的回憶。

 

☆9、謝明偉

  生活依舊平靜地進行,麥秋在班中混的是如魚得水,不被忽略,更不被重視,日子過得格外逍遙。

  但這種平靜最終被打破,而「罪魁禍首」,便是麥秋最好的朋友--周曉楠。

  話說那是五月中旬,學校開始準備六一兒童節的慶祝活動,要求每個班出一個節目,由於部隊一些領導到時去會,因此比較受重視。

  接到通知後,王老師考慮很久,最終決定編排一個舞蹈,同時將確定人選這件事交給周曉楠來完成。

  這個舞蹈需要選出十五個女生和五個男生,而周曉楠在第一時間便想到麥秋,在她認為,麥秋一定也很想上台演出,好東西要和朋友共同分享,既然她現在有這個權利,謀私下也沒什麼。於是,周曉楠便自作主張地寫上麥秋的名字,準備給她個驚喜。

  因此,當王老師宣佈排練的名單時,一直被蒙在鼓裡的麥秋詫異極了,怎麼也想不通如此低調的自己是如何被盯上的,得知周曉楠是人選負責人時麥秋才恍然大悟,再想反悔也來不及了。

  周曉楠本來挺有成就感,幻想麥秋感激涕零的表情,但等她真的轉過臉時,看到的卻是麥秋目露凶光,恨不得咬她一口的樣子。周曉楠縮縮脖子,呃……貌似她做了件錯事額。

  麥秋深呼吸幾下,穩定好情緒,問周曉楠:「我們要表演什麼?」

  既然已成事實,只能試著淡定地接受啊!

  「呃……集體舞--中國娃。」

  「就是歌詞裡有小蔥拌豆腐的那個?」聲音明顯有些尖銳了。

  「嗯……就是那個……」

  麥秋頹然地看著眼前這個快將腦袋縮到桌洞裡的女孩,握了握拳,好想揍她一頓啊!

  距離六一隻有一個多星期的時間,周曉楠他們投入到緊張的訓練中,一人拿一個串鈴,隨著音樂做些簡單幼稚的動作。一遍又一遍重複,害的麥秋甚至在睡覺時腦海中還迴盪著「最愛喝的水呀永遠是黃河水,給咱一身太陽色能把那雪融化;最愛吃的菜是那小蔥拌豆腐,一清二白清清白白做人也不摻假」的聲音,差點被搞成精神衰弱。

  當一切都準備得差不多時,表演服也送到學校,王老師特地讓其中一個女生穿上展示給大家看,麥秋一看到這身「戰服」,立刻風中凌亂:紅肚兜、白褲叉,頭上還要用紅絲帶扎倆小辮。真是……要多慫有多慫……果然很中國娃啊~~~

  麥秋冷颼颼的眼神削向周曉楠:穿著紅布兜、白褲叉跳中國娃,老娘有今天,都是拜你所賜啊!

  周曉楠不禁渾身哆嗦幾下,這姑娘的怨念真是越來越強烈了,好可怕哦!

  ……

  即使再怎麼不情願,兒童節還是如期到來。麥秋被周曉楠拖到後台,糾結了好久,還是認命的換上這身「露背裝」,由著王老師在她臉上塗塗畫畫。

  話說王老師化妝技術真是不咋地--黑粗粗的眉毛,紅彤彤的嘴唇,腮紅還選個橘黃色,在臉上塗下兩個重重的橢圓,再加上眉心的一點紅,麥秋覺得自己現在就像個散財童子。

  等一切準備就緒,開場詞都已經說完了,第一組正在台上表演大合唱,王老師帶的班被安排在第三組,挺和麥秋的心意,早死早超生嘛。

  輪到他們上台時,二十個孩子在各自的位置上呈跪坐姿勢,頭低下,這是準備動作,接著隨著音樂慢慢抬起頭,站起身……整個舞跳完之後,台下立刻響起熱烈的掌聲,麥秋站在周曉楠旁邊,兩人緊緊握住對方的手,然後向大家鞠躬。但是,她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剛剛有小小地激動一下滴!

  表演事件就這麼告一段落,周曉楠被麥秋的怨念給嚇怕了,此後一些出風頭的事再也不敢把麥秋牽扯進去,麥秋倒也樂得自在,不住點頭,這丫終於有覺悟了。

  ***

  麥秋這幾天特別高興,因為見到了久別重逢的故友--謝明偉同學。事情的經過是這樣滴:麥子傑為執行某某任務去了某軍區,恰好碰到了已經工作的謝明偉小朋友,麥子傑總覺得謝明偉長得很眼熟,於是在任務結束後,通過詢問得知其父是麥子傑在J市的老戰友之一。便邀請謝明偉到家中做客。

  因此,麥秋放學回家之後便看到客廳沙發上坐著許久未見的謝大叔,隨即面露驚喜地衝到人家懷裡,「大叔啊,你怎麼在這的?」

  謝明偉嘴角抽搐了下:「小秋啊,我有這麼老嗎,明明正值青春年少好不,你就不能叫聲哥哥?」

  「好吧,偉哥!」麥秋把眼睛瞇得像只小狐狸。

  謝明偉聽罷連眼角也抽搐起來。

  「我說,這麼久不見,也沒見你長高,咋又重了呢?」謝明偉掂了掂懷裡的麥秋反擊道。

  麥秋也毫不示弱,雙手捏上謝明偉的臉:「大叔,這麼久不見,你咋又滄桑了,瞧著臉上的皮松的,都快有褶子了。」

  --算你狠!

  --彼此彼此!

  兩人用眼神繼續交戰,爾後又同時笑了出來,麥秋把臉埋在謝明偉肩窩裡,像個撒嬌的孩子(麥秋:老娘現在本來就是個孩子!),「大叔啊,能見到你真好。」

  其實麥秋前段時間心情很差,主要是因為顧朗顧大帥,居然談戀愛了!剛開始麥秋也不是非常確定,只是在去顧家玩的幾次中,發現顧朗越來越注重髮型、衣著,回家時間比平常晚了很多,週末也經常不在家,嘴角還常常掛著甜蜜的微笑,明顯有發春的跡象嘛。

  但麥秋還是存在僥倖心理的,直到某個週末同周曉楠一起壓馬路,無意間看見顧朗和一長髮美人從對面走來,美人挽著顧朗的手臂,並將頭靠在其肩膀上,兩人十分親密。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人家關係不一般啊,麥秋抑鬱了。

  顧朗也看見了麥秋,對上某麥同學幽怨的眼神,明顯地僵了一下,最終還是面無表情地走過去,倒是他身邊的那個美人玩味地多看她幾眼,只是正沉浸在沮喪中的麥秋沒有發現。

  麥秋哭,她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畢竟顧朗都上高中了,有喜歡的女孩也很正常。可如果他們就這樣一直發展下去,自己怎麼辦呀。麥秋此時才驚覺,自己對顧朗的喜歡或許已經開始變質了,不再是上輩子簡單的崇拜,也還沒到愛的地步,但卻是動了心的。

  --對那張正太臉動心?難道我有戀童癖?

  想到這裡,麥秋頓時黑線滿頭。

  麥秋也不止一次的想過要把這事告訴顧朗的母親,畢竟兩人是在早戀,家長知道了一定會阻止,特別是家教如此嚴格的顧家,是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的發生。

  但這種想法最終沒有付諸實踐,麥秋不夠狠心,做不到去破壞別人的幸福,即使是自己喜歡的人。對著顧媽媽幾次欲言又止之後,麥秋便徹底放棄了。

  --好吧,老娘就聖母一回,但我還要詛咒你們早日分手!

  麥秋眼淚汪汪地咬著被角。

  ……

  「怎麼了?」

  感受到麥秋周圍的氣壓越來越低,謝明偉有些不放心地問道。

  「沒啥,」麥秋從謝明偉懷裡跳出來,笑瞇瞇地說道:「以後我又可以欺壓你了,想想就覺得灰常興奮啊!」

 

☆10、旅行(一)

  自B市的第一次見面之後,謝明偉倒是經常去見麥秋,有時是到學校接麥秋放學,帶著她去搜尋各類美食(得,又找到一志同道合的);有時是去麥秋的家裡,而麥媽媽對謝明偉的到來也是十分歡迎,特別是在知道麥秋的吉他是謝明偉教得之後,更是熱情異常。

  在丁寧看來,能讓自家的懶丫頭對吉他如此執著,謝明偉一定有他的過人之處。她雖不指望麥秋在文藝方面出人頭地,但畢竟技不壓身,多個興趣愛好的也再好不過。

  由於周曉楠和麥秋平時總是形影不離,隨著麥秋和謝明偉接觸得越來越頻繁,周曉楠也和他熟絡起來,兩人行變成三劍客。

  麥秋漸漸發現謝明偉在周曉楠面前就是個好好先生,那個和藹,那個可親喲,全然沒有面對自己時那種錙銖必較,得理不饒人的樣子。

  謝明偉的努力,最終騙得周曉楠細細軟軟的一聲「哥哥」(小謝同學,乃就如此急切的想要證明自己青春依舊麼?),甚至是一見到謝明偉,周曉楠就開始兩眼冒星星,只是那眼神有點不對,標準的看到飯票的模樣。

  --也是,跟著小謝童鞋有肉吃嘛!麥秋捂嘴偷笑。

  ***

  謝明偉的出現,使麥秋心中對顧朗事件的些許鬱悶逐漸消散,只是在睡覺之前,無比虔誠地合實雙掌,詛咒他們早日分手的「良好習慣」依舊保持著。

  小學畢業前夕,麥秋捏著腰上又多了一層的「游泳圈」不住獰笑--顧朗啊顧朗,就算老娘喜歡你又怎樣,沒了你也不耽擱我吃喝玩樂,身體壯壯來著!

  接著卻又無比頹喪地垂下頭--娘咧,又長肉了,這該如何是好啊如何是好?

  ***

  作為軍人子女,麥秋可以直接上B市一中,因此最後一場考試也就是走個過場。但麥秋卻是不留餘力,如同幼兒園時一般,結果自然是抱了個第一瀟灑而去。麥秋發現自己對「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感覺有種近乎變態的喜好,並決定要將這個「光榮傳統」繼續延續下去。

  麥秋雖一直遵循低調原則,偶爾也是要得瑟幾下的,畢竟人家是「重生帝」來著。

  畢業證拿到手之後便是兩個月的長假,麥秋對此很是興奮--木有作業的暑假啊,特別是木有作文的暑假啊~啊~啊!

  麥秋最害怕的便是王老師在假期時佈置的作文--六年中題目就沒變過,永遠是「假期中最有意義的一件事」,麥秋從刷碗掃地、洗衣買菜,寫到拾金不昧,就差沒寫扶老奶奶過馬路了,真是讓人無奈啊無奈。

  ***

  最近,麥秋得到一個好消息--在她堅持不懈的詛咒下,顧朗和她那位女友終於不負所望地分了手。這件事是在顧媽媽和丁寧聊天時,麥秋無意間聽到的。

  麥秋猶記得顧媽媽說起顧朗女友時一臉不屑的樣子:「其實我不怎麼反對早戀,只要對小朗將來沒影響也就睜隻眼閉只眼了。只是我實在不喜歡那女孩,感覺心眼兒頗多。她是在單親家庭長大的,父親還是個酒鬼,身世是怪可憐的,但我聽說她名聲也不怎麼好,之前和好幾個男的曖昧不明過。那可不行,我家小朗怎麼能和這種人在一起?」

  「那你怎麼讓他倆分開的?」丁寧問道

  「那女孩子一直想出國上大學……」

  麥秋聽到著算是明白了,言情小說的經典橋段嘛--封建婆婆不滿純良女主,甩錢讓其自行離開,純良女主傷心欲絕而去,卻拒絕施捨,……果然好狗血,但麥秋從沒像此刻這樣喜歡封建家長這個角色。

  --加油!伯母,偶挺你哦!

  「我告訴她只要和小朗分手,就能把她送出國,你別說,那女孩答應的還真夠爽快,就知道她接近我家小朗是有目的的。」

  麥秋汗--好吧,此女主一點都不純良。

  ***

  八月初時,顧、麥、週三家女人在一起商議著去黃山旅遊,還沒報團時,三家男人便被部隊召回。沒辦法,只能由三個女人帶著孩子,反正也是跟團去,安全上倒沒什麼可擔心的。

  麥秋本不想去的,開玩笑,這麼熱的天去爬山,要命哦。但最終還是同意了,因為丁寧在無意中說了句「顧朗也會去」。

  於是,三天後的一個早晨,天還未亮,幾人便被顧森派的車送到集合的地方。上了大巴,周曉楠便找到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坐下,麥秋也緊挨著她坐定,而顧朗則被顧媽媽推到麥秋旁邊的位子上。

  周曉楠顯得十分興奮,拉著麥秋不停地說這說那。麥秋在一旁心不在焉地應著,眼睛卻是不停往顧朗那邊瞟去。從見面到現在,顧大帥除了基本的問好,就沒多說過什麼話,看來失戀這事對他打擊挺大,想到這,麥秋心裡又有些不舒服了。

  朝陽終於露出個頭,天也漸漸亮起來,此時汽車已經駛出B市。車裡的人陸續醒來,紛紛從行李中拿出食物,吃起早餐。

  麥秋也打開隨身背包,裡面除了一個紅色的小袋子,剩下的全是自己最喜歡的零食,塞得滿滿當當,

  麥秋拿出一包蝦條,撕開包裝袋,和周曉楠一起「喀吱喀吱」地啃起來。麥秋悄悄地靠向顧朗,故意嚼得很大聲。在快幹掉大半袋時,顧朗終於睜開眼睛,看向麥秋這邊。

  「嘿嘿,」麥秋討好地笑著,然後將蝦條遞過去:「你要吃不?」

  顧朗沒有回答,只是一直盯著麥秋,直把麥秋盯得全身發毛,麥秋訕訕地縮回手,猶豫片刻,接著說道:「內個……其實失戀也沒什麼的,你也不用太傷心。」

  「你知道這事?」顧朗眼睛危險的瞇起來

  「額……聽伯母說過一點點。」麥秋有些心虛,明明是她偷聽的來著,嗚嗚,伯母,偶不是故意滴……

  顧朗終是沒說什麼,看了麥秋一眼,繼續閉目養神,將眼中的複雜盡數掩蓋。

  麥秋鬆了口氣,同時又想狠狠給自己一個嘴巴子,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嘴賤個什麼勁!

  蝦條也沒心情吃了,麥秋將剩下都遞給周曉楠,將臉貼在靠背上,目光描繪著顧朗的輪廓--這個曾經的正太呵,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變成記憶裡的模樣,只是現在的他挺白,又長著雙桃花眼,缺了些兵味兒,倒顯得妖孽氣十足。

  這一世,顧朗依舊是考上了B市最好的軍校,接著呢?順利畢業,成為一名優秀的軍人。彷彿什麼都沒變,又好像什麼都變了。

  「顧大帥啊顧大帥,乃什麼時候才能是我的呢?」麥秋很小聲很小聲地說道,然後歎口氣,閉上眼補覺去也,全然沒看到顧朗的睫毛狠狠地顫了下。

  正在與丁寧和周曉楠母親聊天的顧媽媽轉過頭來,看到面朝自家兒子睡得正香甜的麥秋,滿意地偷笑了下,真是個讓人愉快的旅行啊!

 

☆11、旅行(二)

  一直到了晚上,汽車總算是抵達目的地,停在一家餐館前,麥秋暈乎乎地走下來。坐了這麼久,屁股都麻了,幸好沒有暈車,不然這一路就有的受了。麥秋暗自慶幸了下。

  今晚的菜色還是很不錯的:毛豆腐、臭鱖魚、涼拌蕨菜、徽式豆腐餃、徽州丸子、果仁青瓜烙,還有酥餅,全是些特色菜。

  麥秋最喜歡的就是毛豆腐和肉餡酥餅,前世吃過很多,但都不如這裡的地道。毛豆腐和臭鱖魚都帶著些特殊氣味,麥秋記得顧朗最不喜歡這種味道。果然,只見顧朗深深地皺了下眉頭,自始至終都沒碰過它們一下。

  填飽了肚子,一人再來上一杯菊花茶,淡淡的清香圍繞在口中,疏風散熱,清涼解毒,絕對是夏日的最佳飲品,麥秋瞇起眼睛,舒服得像隻貓。

  晚飯之後,一行人便被帶至旅館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吃完早餐,坐上大巴向黃山出發。

  汽車很快停在後山,一行人下車,在導遊的帶領下從雲谷索道坐纜車到半山腰,再步行到山頂。纜車很大,應該能容納八十多人,麥秋正好被擠在中間,看不到下面的景色,心裡實在是憋屈,據說後山的景觀都是很奇特的。

  纜車很快到達半山腰,麥秋隨著人群湧出來,周曉楠站的位置靠門近,早就跟著導遊屁顛屁顛地往前跑。麥秋一登上山邊小道,小臉立刻刷的一下白了--窄窄的山路,一邊是高聳入雲的峭壁,一邊是深不見底的懸崖,麥秋覺得自己兩腿都在發抖,隨即伸手緊緊攥住走在她前面的顧朗的衣角。

  「嗚嗚,我不要爬山了,頭暈!」身後突然傳來丁寧略帶哭腔的聲音,麥秋無奈的歎氣,是了,她和自家老媽都有輕微的恐高症,原以為山路都會有欄杆,只是沒想到這裡的那麼「自然化」。

  隨後趕來的顧媽媽和周曉楠的母親連忙扶住丁寧,好說歹說地勸了一會兒,丁寧看了眼不遠處的麥秋,自己要真不去了,女兒肯定會失望,再說也不放心,想到這,丁寧咬咬牙,由顧媽媽攙著往前走,適應一段時間終於變好了些。

  顧朗本是皺著眉頭,看到麥秋慘白著一張臉可憐巴巴地盯著他之後,表情終是緩了下來,「你害怕?」

  這不廢話嗎?

  顧朗猶豫了下,伸出一隻手,「拉著我的手,盡量靠邊,不要往下看。」

  麥秋有些愣神地看著伸向自己的那雙大手--骨節分明、纖長有力……麥秋很快恍過神來,連忙將自己白胖胖的小爪遞過去,心裡亦是在狂吼:「牽手哦!牽手了哦!MD老娘終於上一壘了,嗷嗷!」

  黃山有四絕:奇松、怪石、雲海、溫泉,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只是……麥秋抬頭看著這萬里晴空,估計雲海是沒指望了;溫泉又不在行程之內,的確,大熱天泡溫泉,聽著就覺得有點驚悚。

  不過,奇松和怪石也夠讓人大飽眼福的。

  走了不到三十分鐘,白鵝嶺便到了,懸崖邊上的鐵鏈上滿掛著同心鎖,遊客們一看,立刻一窩蜂地跑到旁邊賣鎖刻鎖的地方,顧媽媽和周曉楠的母親也擠在裡面。

  丁寧看了眼擁擠的人群,對著站一旁的麥秋說道:「要不,咱也去買把?」只是這人……多得有點恐怖啊!

  「嘿嘿嘿……不用,我早有準備!」

  麥秋獰笑著從背包中拿出那個紅色的袋子,接著又從布袋中掏出一個金燦燦的大鎖,上面寫著麥家三人的名字。

  鎖是麥秋在家時就買好的,特地挑了個奇大無比的,又找上刻印章的師傅雕了字兒。山上的物價太過坑爹,十塊錢一把的小鎖,袖珍的沒樣兒,真佩服那刻鎖的師傅,這麼小的空間,還能把字兒寫得無比藝術。

  麥秋得瑟地把那明晃晃的大鎖往鐵鏈上一扣,又將鑰匙瀟灑地往懸崖下一扔,隨後拍拍巴掌,搞定!看著周圍驚歎羨慕的眼神,麥秋在心裡感慨:舒坦!真舒坦啊!

  「行啊小秋,這放眼望去,就你的大鎖最晃眼了!」周曉楠從攤位中擠出來,十分羨慕的說。

  「別歧眼兒啊,這鎖還是你陪我去買的呢,當時我讓你也買把時,你那眼神可跟看神經病似的。」

  「嘿嘿,也是。」周曉楠不好意思地摸摸腦袋。

  正當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超級大鎖上時,麥秋又悄悄地從布袋中掏出一個精緻的小鎖,找了個不怎麼顯眼的地方,偷偷地扣上。然後,笑得像只偷了腥的貓。

  只是她不知道,顧朗一直站在不遠處,那鎖上的字兒雖小,卻也看得清楚--願麥秋早日推倒顧朗……

  繼續往上走,山路越來越崎嶇,台階也越來越陡峭,麥秋覺得自己再這麼喘下去就快成哈巴狗了。兩邊景色很美,卻也沒力氣欣賞,到後來的百步雲梯也是顧朗連拉帶拽給扯上去的。

  今年天都峰被封了山,開放的只有蓮花峰,導遊停下來和大家講解事項,大致意思就是:想上最高峰的就自己爬去吧,沒力氣的就跟著他直接去看迎客松。

  三個女人和麥秋自是不用說,早就累得快趴下了,周曉楠依舊活蹦亂跳,顧朗雖一直繃著張俊臉,卻連粗氣都沒喘過幾口,麥秋眼紅:娘的,這倆都是非人類(明明是你自己缺乏鍛煉好不?)!

  麥秋暗暗慶幸,幸好自家老爸沒來,不然看到她現在的慫樣,回去又不知道該怎麼進行思想教育和體能訓練了。

  在這一世,麥秋發現隨著自己越長越大,麥子傑的脾氣也越來越沖。有次,麥秋趁麥子傑出任務向自家老娘抱怨:「媽,你說我爸雖距離兩毛二不遠了,內工資也不見漲了多少,咋脾氣就蹭蹭地往上躥呢?又不是長得娘們嘰嘰的,非得繃著黑臉充男子氣概。」

  丁寧聽完後啼笑皆非,給了麥秋一個腦瓜子,「去,瞎說什麼呢!」聲音絕對溫柔地能掐出水來,害得麥秋直接打了個哆嗦:河東獅吼從良了?好驚悚滴說……

  ***

  蓮花峰是沒得上了,顧朗要照顧麥秋,總不能周曉楠一個孩子自己去吧。於是,一行人便跟著導遊繼續前進,終於在下午一點多到了迎客松前的小廣場,大家在一起拍拍照,等隊友到齊,一起下山。

  導遊早就不知道蹦躂到何方,這也沒什麼,反正下山的路就一條。麥秋的小腿又腫又酸,每走一步都變得十分艱辛,但還是咬牙堅持了,沒說一個「不」字。

  別看某麥同學運動細胞不咋的,但忍功絕對一流。想當年(前世小時候)人家也是負傷爬上過「好漢坡」的,之前腳後跟不小心被自行車輪絞了個稀巴爛。

  到達山下時已經是傍晚,看到停在路邊的大巴,麥秋鬆了口氣,總算是下來了。一行人上了車,一個個癱倒在座位上叫苦連天,臉上卻都是很興奮的表情。

  汽車行駛了一段路程,導遊拿著話筒站起來,「大家今天玩得開心不?是不是很累啊?」

  車裡的遊客紛紛應聲。

  「呵呵,咱們待會就去吃晚飯,然後就送大家回酒店休息啊!現在還有些時間,咱就來說說自己爬山的感受,一人一句啊,小孩子就不要參與了。」

  麥秋一聽,翻個白眼,不讓小孩參與,肯定沒啥好事!

  一些活躍的旅客開始發表「旅遊感言」了,大多都是一個意思:很累卻很高興。其中挺經典的一句是:感覺好極啦,就是兩腿發軟。

  果然,等大家發表得差不多了,導遊奸笑著說:「接下來在感想前面加上幾個字『洞房花燭夜』!」

  喧鬧的車廂很快靜了下來,正在喝水的顧朗被狠狠地嗆了一下,麥秋捂臉:導遊大人,乃好YD滴說……而一旁的周曉楠則是一副「發生了什麼狀況」的懵懂表情。

  難忘的一天便在這小小的插曲下結束。第二天的行程是翡翠谷和西遞古城,顯然輕鬆很多。但是,經歷過前一天的登山之旅,大多數人走起路來都是一瘸一拐,整個一二級殘廢。

  因此,即使翡翠谷的彩池再怎麼夢幻奇特,西遞的景致再怎麼古樸典雅,對於小腿腫得老高的麥秋來說,全然沒了興致。

  ***

  兩天的旅程最終圓滿結束,回到家之後的麥秋愣是修養了好幾天才恢復元氣。

  對於這次出行,麥秋最大的收穫便是:爬山是件體力活,即使有愛的力量在一旁支撐著也是不頂用滴,因此以後能不干最好別幹。還有,那毛豆腐和酥餅真的很好吃來著(你丫果然是一吃貨!!)……

☆12、青春期

  落葉紛飛的九月,在顧朗早已去了軍校之後,麥秋也踏入B市一中的大門,很幸運的是,這次她又和周曉楠一班。

  初中的課業一下變得繁重起來,很多孩子剛開始非常不適應,比如周曉楠。

  其實在前世時,麥秋也是很不習慣另一種學習方式,她猶記得第一次數學考試的分數有多慘烈--六十八分,有史以來最低的了(麥秋的數學一直都很優異)。

  之所以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為那次成績出來之後,班主任便召開了家長會,而她偉大的老媽在得知成績之後回家便把她狠修理了一頓。

  苦逼的學校,每次成績出來試卷都要求家長簽字,制度乖張到變態。總之,往事不堪回首。

  現在則不同了,B市一中作為重點學校之一,因距離家遠而選擇住校的學生大有人在,若同樣做那種變態要求,就是純屬找抽。

  新班主任是個男的,姓「汪」,四十多歲,長得忒普通,唯一有特色便是他的髮型--頭頂禿了一塊,露著油光光的腦頂。麥秋第一次見他便想到了後來「西遊記後傳」中的「阿依納法」,這年頭,搞笑的「地中海」不多見。

  不久之後,班裡便開始流傳關於「地中海」如何形成的猜想,其中獲得大家一致認可的便是:汪老不小心把他家閨女的脫毛膏當護髮素使了,結果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看來對班主任髮型感興趣的人不止麥秋一個。

  突然多出的幾門課,對於早就習慣了各類考試的麥秋來說自是小菜一碟,更何況人家英語還有紮實的基礎,再加上攤著個長得如此有喜感的班導,生活依舊是美好啊美好。

  可要說唯一一個讓麥秋覺得苦惱的地方,便是在這班中遇見一熟人,還是麥秋最不待見的那個--于莎莎。

  事隔六年還能認出她來,真多虧了那張沒多大變化的臉和那一身的傲勁兒。麥秋撇嘴:嘿,幾年不見,這貨囂張氣焰依舊啊!

  讓人欣慰的是--于莎莎早就不記得麥秋是誰了。這樣倒是省去不少麻煩,以後只要堅決遠離此「危險人物」,太平日子還是有得過的。

  上了初中的女生大多已經進入發育期,身高和體重都有明顯的增加,胸部也微微隆起,用周曉楠的話來說就是:「像開始發酵的饅頭。」o(╯□╰)o

  青春期的女生,總喜歡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說些什麼,搞的神神秘秘。所談論的話題無非是從生理到心理的變化,比如大姨媽。

  麥秋記得自己第一次來大姨媽是在初二的一個夜裡,迷迷糊糊地起床上廁所,發現褲子上有血跡。沒有像小說中的女主那樣驚慌失措,麥秋自若地提上褲子,跑到自家老媽的房間,陰森森地來了句:「老媽,褲子髒了。」

  之所以這麼淡定,多虧了麥秋前世的一個小學同學。此女早熟得一塌糊塗,五年級的時候便開始用衛生棉,還隱隱有種向其她女生炫耀的感覺,這種後期讓無數女孩羞怯的東西,卻因為作為提前成長的象徵而覺得自豪,女孩子的思維有時就是這麼奇怪。

  托這位女生的福,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總之麥秋是全都瞭解就是了。

  ……

  十三四歲,正是個粉紅泡泡滿天飛的年齡,夢幻的種子已經悄悄發芽,正值青春期的孩子,期待的還是童話中出現頻率最高的「白馬王子」,每天抱著薄本的言情小說笑的無比花癡。

  這些人中自然不包括心理年齡已到「大媽」水平的麥秋同學,她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順利撲到她家顧大帥。

  話說經過三個月的軍訓之後,顧朗那白嫩的皮膚終於曬成迷人的小麥色,氣場更是強大異常,麥秋最是迷戀他穿著迷彩的樣子,典型的「制服控」。

  ***

  周曉楠延續小學的光榮傳統,依舊是聚焦眼球的發光體,而作為陪襯的麥秋,能夠在「大牌」的光輝下繼續名不見經傳地得瑟著,可見低調功力相當高深,所幸周曉楠也深刻認識到麥秋的確是個不愛湊熱鬧的主。

  話說像麥秋這種表現得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人,總不該遭人記恨了吧,事實上,還真有人和麥秋不對盤,那人便是于莎莎。

  在麥秋的藍圖裡,于莎莎充其量就是個路人甲的角色,可惜這貨愣是陰魂不散,還總和麥秋反衝。

  其實吧,麥秋這次也就是個受牽連的,真正和于莎莎有矛盾的是周曉楠。作為一名成績優異而又性格直爽的學生,周曉楠在老師、同學面前都很吃得開,支持率自然也很可觀。

  班長的選舉于莎莎當然競不過她,這是于莎莎不可忍受的,在J市時她也是佼佼者,集萬千寵愛於一身,怎麼到了這裡什麼都比人家差一截。

  以于莎莎的人品,自是將這一切都推到周曉楠頭上,暗自認為一定是周曉楠故意和她作對,而周曉楠同樣特不待見這種「孔雀女」,兩人就這麼相看兩相厭,只是可憐了麥秋,被當做周曉楠的「鐵桿粉絲」,連帶著受了不少白眼。

  麥秋不禁撫額,那句話叫什麼來著--上帝為你開了一扇門,一定會為你關上一扇窗。他就覺得自己這日子過得太滋潤了,所以故意整出這麼個極品女來噁心她是吧。

  不過值得欣慰的是,于莎莎現在的威信遠不如幼兒園時期,再加上「阿伊納法」也不是那種「勢利眼」,麥秋除了多接幾個「衛生球」外,倒也沒折騰出啥內傷。

  ***

  初三的下學期,新課基本上完,時間淹沒在成打的卷子裡。即將到來的中考,對大多軍人子弟來說幾乎沒啥殺傷性,反正穩升高中部,只有想進重點班的孩子承受些壓力。

  某個週五的傍晚,經過一周試卷轟炸的麥秋拖著疲憊的身軀同周曉楠一起回家,想到能有兩天不用看到萬惡的複習資料,麥秋還是鬆了口氣。

  走進單元樓,麥秋像往常一樣按響門鈴,伴隨著「叮咚」聲,門很快被打開,一道人影閃過,麥秋連衣角都沒瞟清楚,便被擁進一個「芳香四溢」的懷抱。

  淡淡的味道,卻是香得無比優雅,麥秋翻個白眼,能散發出這種雌雄難辨的味道的……

  「小舅舅,鬆點兒,快喘不過來氣了。」

  「哦哦,秋秋這麼久還記得我,真是太讓人感動了。」

  臉頰被狠狠地蹭幾下之後,麥秋終於獲得自由,有些無奈地看著眼前這個長相帥氣、穿著時髦的男人。

  沒錯,此人就是麥秋「神奇」的小舅舅--丁磊,說起此人,麥秋一直覺得他是洋鬼子投錯胎,標準一「香蕉」,外黃裡白的,在外公那種封建家長的教導下卻能浪漫的沒邊。

  麥秋的外公一直都想將他培養成一個商人,實在不行做個普通農民也不錯,誰知他偏偏喜歡什麼服裝設計,把老人家氣個半死。也就丁寧一直支持他的理想,甚至在麥秋外公腿出毛病之後放棄上高中的機會而選擇了衛校,還省下學校補貼供丁磊圓夢。

  要說丁磊也很爭氣,靠著打拼最終走出國門,在法國更是混出一片天地。而對於自己的姐姐,丁磊是即感激又敬畏。

  麥秋還在一旁亂七八糟地想著,隨即又被丁磊拉到客廳,對著剛從沙發上站起來的一位金髮碧眼的姑娘說道:「來來,認識下,這是你未來小舅媽,sherry。」

  剛介紹完,那姑娘就立刻給麥秋一個超級抱抱不說,還操著一口怪異的英語嘰裡呱啦問候一堆,麥秋一一應付,暗自摸汗,幸好自己英語夠硬,不然就只能和前世那樣兩人相望,然後傻笑一通。

  丁寧在一邊頗為無奈對丁磊說道:「我說你怎麼沒在老家多呆幾天,一定是咱爸看見你這媳婦兒要捶你了吧。」

  「呵呵,姐,你也知道咱爸那牛脾氣,整個一不講理嘛。」

  丁寧瞥了他一眼,「要說也不怪,你說鄉下哪個老頭受得了自己兒子帶個洋人媳婦,你呀,難得回家一趟,還要把老爺子氣得跳腳。」

  ……

  吃完晚飯,麥秋被雪莉拉去逛夜市。沒了語言障礙,麥秋覺得這個准小舅媽還是很可愛的。

  雪莉的職業是化妝師,對此麥秋是不住點頭:嗯嗯,工作上沒有競爭,甚至能夠相輔相成,防止掐架,不錯不錯!

  第一次到中國的雪莉顯得對什麼都很感興趣,特別是一些工藝品和特色小吃。在丁寧做飯時,她也喜歡站一旁學習,用她的話來說,就是希望回去之後也能讓丁磊經常吃到家鄉菜,看來他們的感情真的很好呢,麥秋暗暗想著,同時也十分羨慕,什麼時候,她才能和顧朗發展到這種地步啊。

 

☆13、畢業季

  半個月之後,麥秋那如大神般的小舅舅便帶著媳婦兒坐上飛往巴黎的航班,鬧哄哄的麥家終是安靜下來。

  對於丁磊的離開,麥秋還是挺不捨的,畢竟他是除了麥子傑夫妻外最疼愛她的人了,況且,小舅舅的到來還伴隨著麥秋物質生活的提高。

  麥秋把玩著丁磊送她的手機--外觀挺簡潔,掂起來還是有點份量,雖說不能和後期設計新穎、功能強大的比,在這個時期也算是頂好的。

  麥秋對手機的要求並不高--能發個短信,打個電話,看個小說的也就滿足了,到電子城挑手機,也沒啥大講究,看著順眼便行。因此麥秋特不待見後來挺流行的那個,不就因為蘋果上缺個口麼,價格上便高出一截來。

  電話簿中存的號碼不多,也就是父母的和家裡座機,以及遠在歐洲的小舅舅。其實丁磊的號碼在他將手機送給麥秋之前就存上的,但麥秋絕對不會腦糊了打給他,越洋長途啊,話費貴得讓人肝疼。

  電話簿的首位,赫然寫的是顧大帥的名字,只不過號碼還是空的罷了。麥秋就想著瞅個機會把顧朗的手機號給順出來。雖然以麥秋在顧家的人氣,想要顧朗的號碼有的是人給,只是一想到顧媽媽每次見她熱切的表情和顧老爺子狐狸一樣的笑容,麥秋就覺得渾身哆嗦。

  兩世為人,從顧媽媽對她的態度也能感覺出些什麼。說白了,有點像狗血劇中所描述的那樣--兩家關係不錯、門當戶照,便合計著親上加親什麼的。顧老爺子更是不用說,早就跟麥秋一拍即合了。

  有這麼強大的後盾支持,麥秋自然很是高興,只是這種情況在言情劇中,那是標準女二的命,一想到這,麥秋又抑鬱了:俺明明是純良女主的性格來著。

  六月初旬,學校給放了四天假,為參加高考的學生騰出考場,假期結束之後,中考便要開始了。

  考試基本沒什麼問題,再加上一直堅持著「大考大玩,小考小玩」的習慣,竟是閒暇下來。麥秋兩手撐在腦後,平躺在床上感慨:初中就要結束了啊,顧朗呢,也要升大四了,這樣想想,時間過得還真快。

  ***

  等待考試結束,估分和填完志願之後,重點班肯定沒什麼問題,麥秋鬆了口氣,終於都告一段落,接下來,便是沒有作業的暑假,生活真是美好啊美好!

  麥秋在家昏天暗地的睡上兩天後,便受顧媽媽邀請,樂顛顛地跑去顧家。

  為麥秋開門的竟是許久未見的顧朗,這讓麥秋十分驚喜,立刻將眼睛笑成彎彎的一條線,甜甜地叫了聲:「顧大哥好!」

  然後幸福地等待顧大帥用其大大手掌摸摸頭頂,這是顧朗常常會做的動作。

  只是,有隻手更快的伸來,在麥秋的頭髮上一陣亂揉。

  「哦呀,這不是顧家的童養媳嗎,好久不見啊,想哥哥沒呀?」

  一聽這聲音,麥秋的臉就垮下來了,扒拉掉還在頭頂的爪子,很不情願地哼唧了句「宋裕哥好。」

  宋裕--顧朗的中學同學加現在的室友,長得一副痞樣,因經常到顧朗家蹭吃蹭喝而和麥秋結識,開始時挺不待見麥秋,還經常地冷嘲熱諷,後來關係緩和不少,但針鋒相對似乎已成為習慣。

  關於宋裕對其態度惡劣的原因,麥秋認為是宋某人也看上她家顧朗,由此所發生的情敵之間的戰爭。宋裕,一提起這個名字麥秋就齜牙,長得如此唇紅齒白,標準一「妖嬈受」,還是縱慾過度的那種,宋裕--縱慾,還真沒埋沒了他的名。

  瞧他那句「童養媳」叫得,多酸啊,搞的連周曉楠都懷疑她和顧朗之間有啥JQ,雖然她也希望能點有兒JQ來著。

  一整個上午,顧朗和宋裕都坐在電視機前玩遊戲,麥秋在一旁托著腮幫子圍觀。雖說她也很想參與進去吧,但作為一個遊戲智商為負,連玩個泡泡龍都能把空格鍵敲壞的「彪悍」人士,真是傷不起啊傷不起。

  罷了,其實坐在一邊看著也挺好,瞧她家顧大帥認真的側臉多麼性感!麥秋無限陶醉著。

  吃罷午飯,宋裕告辭眾人離開,顧朗回房間午睡,麥秋則在廚房幫顧媽媽洗刷碗筷。

  其實麥秋在家算是其懶無比的一人,不洗衣服,不疊被,不整理房間,吃完飯抹抹嘴,和麥子傑一起窩沙發上看電視。也就在顧朗家,麥秋顯得特別勤快,要給未來婆婆留下好印象啊。

  等廚房收拾完畢,顧媽媽抱著一堆衣服進了衛生間,麥秋則端著一盤蘋果坐在沙發上,一邊看肥皂劇,一邊吭哧吭哧地啃著,電視上播得是還珠格格,小燕子上躥下跳,紫薇眼神迷離,後來叱吒風雨的范爺現在還只是個小小的配角。

  適別多年,再次看時也是別有一番趣味。正當麥秋被爾康的深情告白酸得七擰八歪時,顧媽媽抱著一堆干衣服走過來,地對麥秋說道:「小秋啊,這些是你小朗哥的衣服,幫額放到他房間的書桌上就行了啊。」

  說完便急匆匆地抱著一坨剛洗好的衣服其陽台了,麥秋手捧衣服,呈僵硬狀:伯母,乃這麼急幹啥,好歹留個時間讓偶做個羞澀的表情再走嘛!再說,顧朗還在睡覺呢不是,萬一把他弄醒咋辦,誰知道他有木有起床氣?

  雖然心中無限忐忑,麥秋還是抱著衣服上了二樓,輕輕推開房門,小心翼翼地從床尾走過,將衣服放在窗戶邊地桌上。

  做完這一系列動作,麥秋顫微微地回過頭,幸好,顧朗依舊睡得很沉,終於無聲地吁口氣。

  往門外走的麥秋在經過床尾時,又一次深深地看了眼顧朗的睡顏,帥氣的讓人直想流口水,但考慮到顧朗非同一般的警覺性,麥秋實在不敢做什麼逾越的舉動,飽飽眼福就好。

  只是,無意中的一個發現讓麥秋停下腳步--在離床頭不遠的小几上,放著顧朗的黑色手機。麥秋激動了,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她心心唸唸的號碼啊號碼。

  想到這,麥秋掏出自己的手機調成震動,然後貓著腰,踮起腳尖慢慢蹭到小木幾前,拿起顧朗的手機,輸入自己的號碼,按綠鍵,上面顯示出「麥秋」的字樣。

  某麥同學嗤聲:感情這人早就有我的手機號啦,居然連個電話都沒打給她!還有這稱呼,咋這麼官方捏,他倆多熟了都。

  想到這,麥秋撅著嘴,按下紅色的按鍵,找到電話簿,怎麼說也得改個親切點的名字不是。

  當麥秋打開電話簿時卻是愣住了,排在首位的一個號碼,名字是一段英文--「Angel」。

  「天使?哼,看來宋小白臉說的沒錯啊,居然還真有如此悶騷的暱稱。」麥秋小聲嘟囔著。

  名字沒心情改了,麥秋放下手機,顫微微地走出顧朗的房間。

  Angel,顧朗對前女友的稱呼,這是宋裕告訴她的,開始時麥秋還真的不信,覺得這種事只有像宋裕這種外痞內騷的人才能幹出來,只是現在,事實勝過一切啊!

  可以想像,有這麼個稱呼的女孩一定很貌似純潔吧,還TM陰魂不散!這個女人早就該消失在洋人的世界裡才對!

  而她家顧大帥居然還藕斷絲連、舊情難忘的,果然,男人沒幾個好東西,她家顧朗也素壞銀!壞銀!!!麥秋含著眼淚咬小手帕。

 

☆14、美夢成真(一)

  查詢成績的這天,麥子傑和丁寧同時坐在電話前,週身散發的滿是緊張的氣息。

  許久之後,麥子傑開口了:「小寧……要不……你打吧……」

  丁寧立刻用種可憐巴巴的表情看向他,麥子傑狂汗立刻妥協,撓撓頭:「算了,還是我打吧……」

  麥子傑深吸口氣,拿起電話,暗自咬牙:媽的,老子參加演習時都沒有這麼緊張過。

  而造成一切緊張的源泉--麥秋同學,卻是十分愜意地臥在沙發上啃蘋果,將最後一口果肉嚥下去後,麥秋頗為無奈地看著無比嚴肅的倆人: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你丫個沒良心的!!),乃們怎麼就不相信我這次依舊考得很好捏,我明明都保證了來著?

  接線員用軟軟的聲音,緩緩地報出麥秋各科的成績,只見麥子傑緊繃的臉漸漸舒展開來,等放下電話時,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怎麼樣怎麼樣,是不是考得不錯?」 丁寧急切地問道

  「呵呵,相當不錯,一中的重點班都能進了!」

  「真的!!」丁寧興奮地叫起來,然後又擔憂地道:「會不會查錯了啊,我再打個電話確認下吧!」

  說完又按了遍號碼,等最終確定之後,丁寧高興地拖起還軟在沙發上的麥秋,在她粉嫩的小臉蛋上狠狠地啵下,「小秋啊,我的乖寶貝,真是了不起!媽現在就去買菜,中午給你做糖醋排骨啊!」

  有好吃的!正因丁寧的話而狂掃雞皮疙瘩的麥秋聽到後,立刻閃著晶亮的眼樂呵呵地答應。

  麥子傑隨後走來,笑著摸摸麥秋的頭。

  麥秋的心小小地酸了下,自從麥子傑越來越「威武」之後,像這種親暱的舉動已經很少做了,和前世那個和藹的老爸更是相差巨遠。

  這樣想著,麥秋狼嚎著撲到自家老爸懷裡,幸福地蹭蹭,「老爸,這次有獎勵不?」

  麥子傑先是僵硬了下,顯然是不大適應麥秋如此熱情的「熊抱」,隨即有些好笑地固定住麥秋四處亂拱的腦袋,刮刮鼻樑道:「好說好說,想要什麼獎勵?」

  「嗯……給咱家電腦聯個網吧~~~」

  提到家裡的電腦麥秋就覺得鬱悶,她們家在電腦還沒普及時連手提都有了,可麥子傑就是不願意聯網,生怕麥秋玩物喪志,前世也是在高考結束才有網上。

  其實完全木必要,麥秋玩過最高智商的遊戲就是連連看,平時也就看看視頻,逛逛貼吧,掛掛QQ什麼的。

  麥子傑沉吟片刻,然後點點頭說:「行,沒問題!這個好辦!只是,不能上癮哦。」

  「嗷~老爸你太好了!」麥秋再一次狼撲過去。

  ***

  網聯上之後,麥秋終於重溫大學時奼女的生活,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和被周曉楠拖去壓馬路之外,便是端著一盆蘋果窩在書房泡電腦,當然麥子傑在家時會稍稍收斂些,她還不想電腦被「封殺」呢。

  至於顧朗家,麥秋就很少去了,自從手機事件發生之後。雖然這和背叛神馬的連邊都不沾,但麥秋還是覺得有些傷心,甚至莫名其妙地生氣。既然這樣,那就暫時不見了吧,她麥秋也是有脾性的!某麥同學將圓圓的倆鼻孔對準天空╭(╯ˆ╰)╮。

  麥秋很快申了扣扣,起個叫「麥兜最愛秋天」的暱稱,麥兜是麥秋最愛的動畫形象之一。

  麥秋申請扣扣是為了找到前世那位閨蜜,沒錯,就是李雪(忘記此女的娃重溫下第五章哈)。

  由於兩世截然不同的生活,很多人已是過眼煙雲,但是這個女孩,這個一起搜羅好看的漫畫,一起尋找最地道的小吃,一起討論有趣的小說,一起分享各自的愛戀心情的女孩,卻是麥秋怎麼都無法放棄的。

  麥秋清楚記得,李雪這時的網名叫「六月飛雪」,汗,果然很竇娥。

  查找後發現,這丫的頭像居然是亮著的,發出請求,很快便得到回應,然後加為好友。

  麥秋很是激動地點開對話框,卻遲遲打不出一個字來,該說什麼好呢?明明面對的是個相處了十幾年的好朋友,現在卻要像陌生人一樣對話,心情真夠複雜的。

  但麥秋很快便不糾結了,對方先一步發來信息。

  「哈羅,熟人or陌生人?給個答案」

  麥秋笑出聲來,這麼熟悉的對話開頭,是李雪無疑了。

  「乃未來的朋友,在它市奮鬥中的老鄉」

  ……

  兩人就這麼互貧起來,天南海北地亂侃一氣,從吃喝玩樂到興趣愛好,總之無所不談。

  「嘿,我發現咱倆有好多相似的地方啊!」

  李雪發來信息,麥秋回了個捂嘴偷笑的表情,

  「咱倆有緣唄」

  相處這麼多年,很多東西都是相互同化了的,這很正常。

  「相見恨晚!!」

  ……

  兩人就這麼從聊天到語音,再到視頻,又交換了電話號碼,最後還約定麥秋回老家過年時一定要見面。

  ***

  八月二十號,距離麥秋開學還有三天,確切的說是距軍訓還有三天。

  軍訓,一想起這個詞麥秋就覺得頭皮發麻,回想前世高中和大學的經歷,真是苦不堪言,特別是高中時,那次軍訓沒有發迷彩服,每天站在陽光下暴曬,最終導致的結果就是麥秋白嫩嫩的胳膊變成經典「白加黑」,幾年都沒變回來,使吊帶衫成了某麥心中永遠的痛。

  相對於站軍姿、踢正步什麼的,麥秋最怕的還是被暴曬,那些忍忍也就過去了,曬黑的皮膚再想白回來卻很困難。

  受前世的教訓,麥秋在初中時期開始經常貼個黃瓜,抹點牛奶酸奶之類的,皮膚被保養的白皙稚嫩,實在不忍心就這麼破壞掉。

  幸好這次有發迷彩,但麥秋還是讓自家小舅寄了套隔離霜和曬後修復品,加上郵費也算貴得嚇人,麥秋卻是不以為然。

  借用她家小舅舅的話來說就是--「給我省這麼點錢幹啥,不是寒磣我嗎。」

  ***

  晚上吃過飯,麥家三人一起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一個小時之後,麥秋站起來打開冰箱,搜羅一番之後,向丁寧喊道:「媽,沒蘋果吃了嗎?」

  「蘋果?昨天不是被你吃光了?」

  「沒買新的啊。」

  「哎呀,今天遇到一同事,聊得太開心就給忘了。」

  麥秋歎口氣,沒蘋果的日子,這不是折磨嗎?

  「媽,你說現在菜市場還有擺攤的嗎?」

  丁寧回了個「你說呢」的眼神,麥秋又是歎口氣,走到玄關一邊換鞋一邊道:「那我去小超市買點蘋果汁哈。」

  「路上小心點啊,」丁寧囑咐道,隨即又對坐在一邊的麥子傑說:「真不知道這孩子像誰,打小就愛啃蘋果,這些年更是誇張,恨不得每天拿來當飯吃了。」

  ***

  超市距麥秋家不是很遠,但也要走過兩個路口,雖然公園裡有條捷徑,在晚上昏暗的路燈下卻顯得十分詭異。

  麥秋買了兩瓶果汁,又挑了些零食,這才從超市出來。踮了踮手上的袋子,還挺沉的。

  幾分鐘之後,站在公園那條小路的入口,麥秋嚥了口唾沫,壯起膽抬腳往裡走,之所以選擇這條捷徑,是為自己的爪子著想,畢竟負重不輕不是。

  今晚的月光挺朦朧,周圍還瀰漫著些許霧氣,這情景,多像她不久前剛看的一個恐怖片來著。其實麥秋真的不怕看恐怖片,甚至還有些喜歡,只是看完了愛胡思亂想,還經常和現實相結合。

  麥秋兢兢戰戰地往前走,卻被突然間「光」的一聲嚇得差點飛魂,尋著聲音的源頭看去,是一個模糊的人影,坐在石凳上低垂著腦袋,旁邊堆得滿是易拉罐,走近些時還能聞到淡淡的酒精味,剛才那個聲響應該就是他扔瓶子發出的吧。

  麥秋瞭然,提著袋子繼續往前走,走近那人時嘟囔了句:「真倒霉,居然碰到個酒鬼。」

  聲音雖小,那人似乎還是聽見了,猛的抬起頭來。藉著燈光,麥秋看清那人的臉,腳下一個踉蹌,立刻失聲尖叫:「啊~顧朗!」

 

☆15、美夢成真(二)

  颼~颼~一陣涼風吹過,氣氛變得更加詭異,麥秋狠狠地打個寒戰,有些尷尬地和顧朗打個招呼:「HI,顧大哥,是你呀……」

  「嗯……」

  顧朗應了聲,緊接著又打開一罐啤酒,慢慢嘬著,週身散發的滿是不平常的氣息。讓麥秋從心底湧出一股不安,雖說和顧大帥單處的機會難得,但這種情況下還是果斷離開吧。

  「那個……我先走了啊,你也早點回去吧,不然伯母該擔心了。」

  沒得到回應,麥秋撓撓頭,轉身正準備離開,顧朗開口說話了。

  「你喜歡我吧。」

  如果麥秋正在喝水,她一定會將嘴裡的東西盡數噴出,這樣才符合言情劇中所描述的情形。可麥秋現在卻只能胃酸上湧,血液沸騰。

  「是啊,我喜歡你。」

  強行壓住想要奪眶的眼淚,麥秋坦誠地承認了,是啊,為什麼不承認呢?自己喜歡他多少年了?接下來他會說什麼?是「你不合適」?還是「不要幻想了」?

  「那……咱倆在一起吧!」

  嗯嗯,就是啦,拒絕……誒???麥秋猛地轉過頭,瞪大雙眼,一臉不置信地看著顧朗,接著脫口而出:「靠!!!你坑爹呢!!!」

  顯然這孩子大腦還沒扭過筋來,顧朗的臉瞬間黑了。麥秋這才清醒過來,雙手捂臉,天哪,顧朗剛才算是告白吧???可你看她回答的這是啥???是啥啊!!!!果然,事情超出預想範圍,自己就容易不淡定……這不,曾經的口頭禪都冒出來了。

  再看看顧朗青黑的臉,麥秋頓覺冷氣從脊椎處冒出,並快速向周圍擴散。

  「那個,天晚了,我先走了啊。」

  隨便找個借口,麥秋立刻提著袋子往回家的方向疾步走去,逃命要緊啊。

  不幸的是,五秒鐘之後,一個慘絕人寰的尖叫聲響徹雲霄,驚起一片飛鳥。麥秋趴在地上,無語凝咽:MD,誰可以告訴她為毛這裡會有台階!!!

  麥秋試著站起來,左腳踝處立刻傳來鑽心的疼痛感,倒吸口涼氣,看來腳是扭到了,悲催的,兩個台階都能把腳扭到。

  正內牛滿面著,顧朗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怎麼了?」

  麥秋轉過頭,可憐巴巴地說:「腳扭了!」

  「還能走嗎?」

  麥秋搖搖頭,站都快站不起來了,還走呢。

  顧朗歎口氣,將麥秋攙起來,繼而蹲下,「上來吧,我帶你去醫院。」

  「哦。」

  麥秋有些窘迫地爬上顧朗的背,一手環住他的脖子,一手拎著購物袋。

  晚風習習吹過,月亮在雲層中若隱若現,昏黃的燈光把兩人的影子拉得纖長,麥秋將有些發燙的臉蛋貼在顧朗的肩頭,鼻尖縈繞的滿是顧朗的氣息,幸福的味道。

  這是一幅多麼有詩意的畫面啊!麥秋不僅感慨,要是公主抱的話就更好了!

  ***

  進了醫院,找科室掛號,幸好是晚上,就診的人不多,很快便輪到麥秋。為她看病的是一個老人,看起來很專家的樣子。

  他讓麥秋坐下,接著抓起麥秋受傷的腳捏按了一通之後,推推鼻樑上的眼鏡說道:「沒傷到骨頭,不算太嚴重,這段時間注意休息就是了。」

  正疼得齜牙咧嘴的麥秋聽完之後立刻指著鼓得高高的腳面說道:「真不嚴重?要不要拍個片確認下?」

  老人瞥了麥秋一眼,本就板起來的臉顯得更嚴肅了,「又沒傷到骨頭,拍什麼片!」

  「要不……給打個石膏?」

  「還沒那麼嚴重,冰敷下就行了!」語氣中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麥秋連忙噤聲。

  越是有經驗的醫生自我成就感越是強烈,不容別人懷疑。她怎麼把這茬給忘了?可能是今天受的刺激太多了吧……

  拿著冰敷袋敷了十五分鐘,然後綁上彈性繃帶,老醫生快速交代治療方法和注意事項,兩人便被委婉地「趕」出去。

  ***

  麥秋再一次趴在顧朗背上,美滋滋地想:能被顧大帥背兩次,這腳扭得不算虧啊!至於那件事啊……

  過了一會兒,麥秋下定決心,戳戳顧朗的肩膀問道:「內個……你剛剛說的話還算數不?」

  顧朗的背明顯僵了一下,不等他回答,麥秋便將嘴巴貼近他的耳朵,「顧朗,我想,我們在一起吧。」氣息軟軟地掃過耳垂。

  許久之後,久到麥秋都快放棄了,顧朗才低低地應了句:「好。」

  某麥同學聽到後,立刻笑嘻嘻地將下巴抵在顧朗的肩膀上,「哎,有沒有人說你很禽獸啊,居然誘拐未成年少女早戀!!」 得這丫是抽風抽上癮了。

  聽到這話,顧朗猛地停下腳步,麥秋連忙摟緊他的脖子,直說是開玩笑的,生怕顧朗把她丟下去。

  只是,臉上無限擴大化的笑容,出賣了某人現在無比愉悅的心情。

  ***

  顧朗將麥秋送回家,開門的是丁寧,看到掛在顧朗背上的麥秋,很是奇怪的問道:「這是……咋回事?」

  「不小心把腳崴了,正好碰到顧……大哥,他帶我去的醫院。」

  「這樣啊,小朗,真是謝謝你了。」

  「不客氣!」

  顧朗把麥秋背到沙發前放下,對丁寧道:「阿姨,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走前還輕輕拍了拍麥秋的腦袋。

  麥秋看著顧朗離去的背影,勾起嘴角:真好啊,那個人,終於是她的了呢。

  送出顧朗回來的丁寧仔細看了下麥秋的腳,「嘖嘖,怎麼這麼嚴重啊!」

  「從台階上跌下來了唄。」

  丁寧立刻露出瞭然的表情,麥秋暗暗地汗了下,她還真不好意思告訴她老娘自己是從兩個台階上跌下來的。

  「對了,我爸呢?」

  「找你去了啊,這麼久沒回來,你爸都生氣了,如果不是你扭到腳,估計等他回來你就慘了。」

  麥秋囧,防被削,這算是被扭到唯二的好處嗎?

  ***

  八月二十四號,即使太陽依舊很毒辣,軍訓還是照常進行了。而當一群可憐的娃子在烈日下苦站軍姿時,麥秋卻翹著那只受傷的腳,吹著小空調,啃著小蘋果,日子過得無比愜意。

  不用參加軍訓,這算是腳扭到唯三好處吧。

  記得之前丁寧要去學校給麥秋請假時,麥子傑還很不認同,他覺得因為這點小問題就請假也忒矯情了。

  結果丁寧對著麥子傑狂吼:「腫的老高是小問題嗎?啊?醫生都說要修養了,你還讓她去軍訓,更嚴重了怎麼辦?你賠啊!」

  最終,麥子傑放棄了原來的堅持。麥秋得知此事後偷笑,雖說她老媽現在溫柔了很多,但爆發起來還是很有魄力的啊!

  ***

  麥秋養傷的期間,周曉楠經常在放學後看望她,說些軍訓時的趣聞。

  這次分班兩人沒能在一起,周曉楠在一班,而麥秋卻被分到四班,但總是在一層樓上,中間也就隔了兩個班而已,見面也算方便。

  當麥秋問到于莎莎時,周曉楠嗤笑了一聲,「就她那水平,能進個私立學校就不錯了。」

  不在一個學校啊,麥秋聽到這放下心來,終於不用看見那張陰魂不散的欠扁臉了,最近真是好事不斷啊。

  「內個……小楠啊,我有件事要告訴你哦。」

  「嗯嗯,你說,我聽著呢。」 周曉楠啃了一口蘋果。

  「內個哦……」麥秋對著手指頭,「我戀愛了哦。」

  啃得正歡的周曉楠霍地停下咀嚼動作,瞪大眼睛看向麥秋:「你開玩笑的吧?」

  「真滴啦~~~」麥秋扭捏了下。

  「嗷~~~」周曉楠扔掉手中的蘋果核,狼嚎著向麥秋撲去,用黏糊糊的手扯著她的臉頰,「你丫的居然早戀加移情別戀!說!那姦夫是誰?從實招來!」

  「俺這麼專情滴人,怎麼可能會移情別戀啊,真是……」

  好不容易從周曉楠狼爪下解脫出來的麥秋揉揉快被掐麻的臉,沒好氣地說道。

  「這麼說……你是和顧大哥在一起啦?這消息太震撼了,真滴嗎?真滴嗎?」周曉楠激動地說道,麥秋喜歡顧朗這件事周曉楠是知道的。

  「哎呀,你小聲點啦,被我老媽聽見就慘了。是真的捏~」

  「呵呵,真是好事啊好事!」

  麥秋看著眼前這個近乎繚亂的女人,顯得比她還高興,這就是朋友啊朋友,永遠比你自己更關心你。

  周曉楠瘋癲了會,接著對麥秋露出個凶神惡煞的表情,「那你的腳到底是怎麼扭的?是不是和顧大哥有關?我可聽說是他把你送回家的,給我從實招來!」

  麥秋無奈,只得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詳細道來,當然省略了那句坑爹的「坑爹」。

  周曉楠聽完之後唏噓不已,拍拍麥秋的肩膀道:「怪不得你會如此失態,剛剛聽到他要和你搞對像那一段時,我的腸子都快打結了。」

  「不過。」周曉楠繼而說道,「聽你這麼說,他當時貌似喝了不少吧,會不會是認錯人,表錯白了?」

  還在洋洋得意的麥秋立刻黑臉,你丫嘴真欠抽!!!

  ***

  送走周曉楠之後,麥秋也沒心思啃她的小蘋果了,變得越來越煩躁。

  雖說周曉楠是在說笑吧,但對於這段愛戀,麥秋本來就十分不安,一切都太突然了,連她自己都懷疑這一切是不是真的,就像做夢一樣。

  麥秋糾結了很久,還是拿出手機,給已經回學校的顧朗發了條短信--顧朗,咱倆是在一起了對吧,你當時沒認錯人,表錯白吧?

  等很久之後,顧朗才回復,麥秋連忙打開短信,只有短短的一句話--是你還沒睡醒吧。

  雖說被諷刺了,麥秋還是抱著手機咯咯地笑得像個白癡,她家顧大帥粉可愛啊粉可愛!

 

☆16、差點產生的誤解

  持續了一周的軍訓總算結束,又放了兩天假,九月二號正式開學。

  新書早在軍訓期間就發了,當然麥秋那份是周曉楠幫忙領的。簡單地瀏覽過一遍,麥秋鬆了口氣,知識點基本沒什麼變化,還是那些,雖說已經很久不碰,努力一下倒也不成問題。

  開學的這天,麥秋一瘸一拐地同周曉楠去學校。經過一個星期的休養,麥秋的腳雖然不能痊癒,卻也可以勉強走路。

  一中的高中部位於初中部北邊,規模比初中部大很多,裡面還有個不錯的公園,人工湖、亭子、綠化帶一個不少。麥秋不斷點頭,真是搞JQ的好地方啊!

  由於高中部多了個北門,距麥秋家也比原來近了些,而某麥同學最慶幸的,就是自己所在的班級在一樓,不用爬樓梯,真是件好事。

  走到四班門前,麥秋告別周曉楠,深吸口氣後走進教室。

  滿屋全是些陌生的面孔,大多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談天說地,讓麥秋覺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這就是沒參加軍訓的壞處吧,當大家因「同甘共苦」而變得惺惺相惜時,她這個貪福享樂的孩子暫時是別想這麼快融入集體了。

  麥秋歎口氣,盯著一堆好奇的目光走到教室的最後面,找了個空位坐下來。

  百無聊賴地從書包中拿出數學書,胡亂翻看幾頁,麥秋又歎口氣,沒有周曉楠在身邊嘰嘰喳喳真是不習慣呢!

  「麥秋?」

  一個悅耳的男聲響起,麥秋聞聲抬起頭,撞入視線中的卻是張背光的臉。

  「哈,果然是你啊。」

  男生在麥秋旁邊坐下,將書包放在桌上,麥秋這才看清他的長相,立刻激動地拽著人家的袖子狼嚎:「嗷,翟老大,你也在這個班啊,嗚嗚,終於找到組織了!」

  翟星辰有些好笑地看著眼前這個扯著嗓子乾嚎的抽風女人,沒錯,翟星辰,擁有如此古典名字的便是眼前這個男生--麥秋初中時班裡的另一個班長,和麥秋關係不錯,當然這些都要托同是班長的周曉楠的福。

  「老大,咱班還有其他人在這不?」麥秋問道。

  「沒有了呢,報到那天我看分班表時就只有咱倆,話說,軍訓時咋不見你人啊,我還以為你轉校了。」

  「唉,很悲催地把腳扭到了,現在還殘著呢。」

  「不會吧,很嚴重嗎?」

  「不嚴重不嚴重,已經好得差不多啦,就是還沒消腫罷了。」

  「那就好。」

  ……

  正在兩人相談甚歡時,幾個男生從後門進來,看到眼前這情形時,衝著翟星辰便是一陣擠眉弄眼。麥秋瞭然,看來這些人和老大的關係不錯啊!

  也是,像翟某人這種成績好、性格好、長相好、體育好的,絕對男女通吃,魅力大無邊。

  其中一個男生走過來拍拍翟星辰的肩膀:「幹得不錯啊星星,這麼快就勾搭上女孩子啦。」

  「這是我初中同學,胡說什麼。」

  「啊哈哈,這樣啊……」

  幾個男生在一旁勾肩搭背,麥秋怒了,怎麼可以如此無視她!好歹她也是剛剛話題中的「緋聞女豬腳」吧!!

  還有那隻,對已經名花有主的自己開這種玩笑,總要道歉下吧,瞧瞧剛才那語氣,多幽怨,多酸楚,肯定對老大有念想!還是一小白臉受型!

  麥秋無限怨念……

  高中的排位寬鬆很多,翟星辰便一直坐在麥秋旁邊,這一舉動自然又惹得那幾個男生擠眉弄眼不說,麥秋無語,現在的男生都是咋回事,一個個雞婆成這樣,雌性激素分泌過多嗎?

  ***

  臨放學時,翟星辰小聲地對麥秋說:「小麥,你腳步方便,待會我送你回家吧。」

  「嗷,不是吧,你家和我家可是反方向的啊。」

  「沒事,你家離學校不遠,用不了多少時間,騎自行車挺快的。」

  「啊……那周曉楠咋辦啊,我都是和她一塊走的。」

  「和她說一聲不就行了,小楠肯定不會介意的。」

  「好吧,謝謝你了哈。」

  「應該的……」

  ***

  下課鈴剛打響沒多久,周曉楠便拎著書包跑到四班,麥秋將事情原委和周曉楠說了。

  誰知人家周同學聽完後小手一揮,豪爽地說:「行啊,這不挺好的嗎,省得你一瘸一拐地影響市容,我看著都鬧心,話說麥叔也忒狠心了,咋就不能騎個大槓驢送你來?」

  「哼,他沒讓我帶傷軍訓就不錯了,還專車接送呢,不過這時期稍微活動下對恢復也挺好的。」

  「也是,」周曉楠附和了句,接著對同在收拾書包的翟星辰說:「老大啊,你去推車,我先和小秋到校門口等你哈,反正在校園裡耶不能騎車。」

  「行,你們先去。」

  ……

  麥秋坐在車後座上,輕輕抓著翟星辰的衣擺。放學後的道路變得異常擁擠,自行車在人群中穿行,依舊騎得穩穩當當,不得不佩服翟星辰高超的技藝。

  很快到達麥秋家門前,翟星辰閃著一口白牙同麥秋告別,接著跨上車飛馳而去。

  麥家三口吃完飯,麥秋剛回到自己房間,電話便響了。某麥激動,難道是她家顧大帥打的?

  連忙撲到床上將手機從書包中掏出來,一看,打給她的是李雪,頓覺有些失望(重色輕友啊),麥秋接通電話:「哦哦,親愛的小雪啊。」

  「哦哦,親愛的小秋啊,腳恢復得怎麼樣啦?」

  「還好呀,你的胳膊呢,沒事吧?」

  「嗚嗚,打石膏了呢,現在連自行車都不能騎了,每天都是我媽接送。」

  「可憐的孩子……」

  話說麥秋和李雪真是同病相憐的倆人,只不過李雪是在軍訓的最後一天,打靶回來的路上不小心栽進溝裡,結果把胳膊摔折了,比麥秋倒霉多了。

  接下來的幾天,都是翟星辰接送麥秋,每天早早等在大院門口,盡職盡責,讓麥秋和周曉楠都不禁感慨,這娃真是善良啊善良。

  再一次坐在後座上,麥秋的腦海中突然閃出一組圖片--林蔭小道上,顧朗騎著自行車,後座上帶的是穿碎花裙的自己,雙手緊緊地摟著他的腰,同時將臉貼在他的背上,這是一幅多有愛的畫面啊!

  這樣幻想著,麥秋才驚覺自己對顧朗的思念已經到了如何強烈的地步。

  從顧朗回學校那天起一直到現在,麥秋就沒見過他一面,給他打電話經常是聊不了幾分鐘就要掛斷,發短信也是很久才有回復。

  麥秋雖然經常覺得很失望,卻一點都沒有怪罪顧朗的意思,她知道,他現在一定很忙,當然以後會更忙。

  作為一個在軍人家庭長大的孩子,早就該有這種覺悟了不是。

  「小麥?你……」

  翟星辰的聲音將麥秋拉回現實,但看到現在的狀況,麥秋很快便囧了。她居然真的像想的那樣做了!手環著人家的腰,還將臉貼在人家背上,只是這個人家是她的老大--翟星辰啊~啊~啊!!!!怪不得老大剛剛的聲音這麼怪呢。

  麥秋「嗖」地抬起頭,將手抽回來,動作一氣呵成,絕不拖泥帶水。麥秋很想告訴自己剛剛發生的那些就是幻覺啊幻覺,但翟星辰那紅通通的耳朵證實了現實的殘酷。

  當然,還有更殘酷的事情,比如,他們現在的位置離家不遠;再比如,距離他們更近的某個地方,多天不露面的顧大帥正皺著眉頭站在那兒,將發生的一切盡收眼底……

  當麥秋發現顧朗時,立刻倒抽一口涼氣,臉也「刷」地白了幾分。連忙讓翟星辰停下車子,跳下來就往顧朗所在的方向跑去,全然不顧還未痊癒的腳,和完全搞不懂狀況的翟星辰。

  「顧朗……你……回來了?」 自從他們在一起後,麥秋便不願叫「顧大哥」這麼慫的名稱了。

  終於跑到顧朗眼前,麥秋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只能乾巴巴地來這麼一句經典問候語。

  「嗯……」

  顧朗應了聲,眼睛卻一直盯著麥秋身後。麥秋轉過頭,發現翟星辰居然也跟了過來。

  「腳還沒好久跑這麼快,沒事吧?」

  「呵呵,沒事啦,我都好的差不多了!」麥秋有些尷尬地說道,接著又拽著顧朗的胳膊道:「現在有人來接我啦,老大你就放心吧,這幾天謝謝你了!」

  「行!你沒事就行,我先走了啊。」

  「老大再見……」

  ***

  和翟星辰告別之後,顧朗便將胳膊從麥秋手中抽出來,環抱手臂瞇著眼睛看向麥秋。

  麥秋被盯得渾身發毛,撓了撓頭髮,「那個……剛才那個是我初中的班長,高中又和我一班,看我不方便走路才接送我的,人特善良……」

  接下來……麥秋說不下去了,那一幕該怎麼解釋?總不能說是自己因為YY得太認真而Y錯對象了吧……她是有多weisuo啊!!

  「走吧,回家吃飯。」

  一直沉默的顧朗突然冒出這句話,說完便轉身往大院走,麥秋連忙跟上。

 

☆17、短暫的見面

  快到麥秋家門口時,顧朗回過頭對麥秋說了句:「下午幾點鐘上課?」

  「啊?……哦,兩點十分。」

  「我送你去。」

  「哦,好。」麥秋有些傻傻地應著。

  「趕緊回去吃飯吧。」

  顧朗說完便轉身離開,麥秋過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顧朗剛才說啥來著?送她去學校!難道是吃醋了?麥秋捂嘴偷笑。

  隨即又有些擔心,那種引人誤會的動作他又不是沒看見,會不會覺得她是水性楊花的女生捏,但他什麼都沒問啊,自己也沒法解釋不是?真是糾結啊!

  麥秋放下書包便給翟星辰打個電話,告訴他自己有人接送,就不用麻煩他之類的云云……

  下午顧朗送麥秋去上學,騎的也是自行車,這算是實現麥秋的念想了吧,只是因為上午那件矬事,麥秋還真不好意思環住顧大帥的腰,將臉貼到他背上。

  美色當前,卻是連碰都碰不得,麥秋這一路走得,那叫一個揪心啊!

  進了走道,翟星辰正倚在欄杆上和別人說笑,看到走近的麥秋時卻霍地把頭扭到另一邊,露出一隻紅通通的耳朵。

  麥秋想要打招呼的手僵在半空中,嘴角抽搐:乃可不可以表這麼羞澀,我還沒先臉紅下呢,你不好意思個毛啊!麥秋在心中吶喊。

  下午的氣氛挺詭異,本來麥秋也不覺得怎樣,但由於翟星辰還是一副不能釋懷的樣子,搞得兩人間越來越尷尬。

  等到了晚自習前的大休息時,麥秋實在受不了了,拽著剛要離開的翟星辰的胳膊問道:「老大,我說你能不能別用那種眼神看我了?搞得跟我要強了你似的。」

  翟星辰聽完差點栽個大跟頭,有些無奈地重新坐回座位上,「瞎扯什麼呢,女孩子家怎麼能說這種話。」

  「哈,本來就是嘛,我只是在闡述事實罷了,再說,上次那事吧,你也不給個解釋的機會,我是在追求偶像劇中的那種感覺,正好情景相符嘛,」麥秋一副理所當然地說道:「再說了,你一個大男人,不就被抱抱小腰嘛,至於皮薄成這樣嗎。」

  翟星辰剛開始還有點不好意思,到後來聽得就差沒青筋暴起了,他握了握拳頭,最終鬆開,一巴掌拍在麥秋頭頂上,「我說,怎麼上初中時就沒發現你這麼貧呢?」

  「那是我低調唄,不過咱是哥們嘛,在你面前還裝個毛啊。」

  麥秋哥倆好地拍拍翟星辰的肩膀,「嘿,等小楠來了咱一起去搓一頓唄,你請客!」

  翟星辰無語,頹喪地低下頭,嘴裡嘟囔著:「我怎麼就認識了你這麼個瘋癲的人呢?」

  ***

  麥秋和周曉楠晚飯都是在學校吃的,雖然學校離家不遠,但家長都很忙,趕回去吃飯也挺不方便。

  三人一起往學校外小餐館走,要說翟星辰這孩子也賊實誠了,開個玩笑要他請吃飯還真請。

  但是,有免費晚餐吃又何樂不為呢?特別是看到翟星辰那群哥們怨婦般的臉,麥秋就覺得格外解氣。

  三人進了個川菜館,找個位子坐下,點完菜之後,便一邊聊天一邊等著上菜。

  「哎,小麥,今天中午那男的是誰啊?」翟星辰問道。

  「哦,那個啊,大院裡的一個哥哥,從小就認識了,對吧,小楠。」

  「嗯!」周曉楠點點頭。

  這是麥秋和周曉楠事先約好的,關於和顧朗交往的事情,除了她倆,決不讓第三個人知道。雖然麥秋也覺得沒什麼,但這畢竟算是早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哦……」

  ……

  一行人吃完飯,又到操場上散散步,這才回到教室。晚上是數學晚自習,老師花了一節課將習題講了下,剩下的兩節課留給同學自習。

  值得高興的是,兩人間的關係總算不再那麼尷尬了,麥秋終於鬆了口氣。

  放學之後,麥秋謝絕了翟星辰要送她們回家的好意,一是本來就不順路,這樣挺麻煩人家,再說麥秋的腳也好得差不多了;二是顧朗現在還在家呢,雖然上次那件矬事他沒說什麼吧,但也不能表現得太輕浮不是。

  兩人說說笑笑地走到校門口,周曉楠碰碰麥秋的胳膊,小聲說道:「小秋,你家那位來接你了哦。」

  麥秋順著周曉楠的視線看去,可不是嘛,顧朗正站在門外綠化帶旁邊呢。

  要說她家顧朗啊,真是一表人才,長得帥氣不說,週身還散發著極其自信的氣場,雖然現在還不是正式軍人,但那股兵味兒卻是濃厚十足。

  這樣一個出色的男人,自然是招人眼球的,更何況高中的男生還未褪下那層稚嫩,更讓顧朗顯得鶴立雞群。

  一些羞怯的女生還好,只是偷看幾眼,當然也不缺乏膽大的,已經跑上去企圖搭訕了。

  麥秋的眼睛微微瞇起,她是該為自家男朋友有這麼高的人氣感到自豪呢,還是該衝上去給那幾個女的一巴掌呢?不過幸好她家顧大帥不搭理她們啊!

  「小秋,我就先回去了啊,不耽誤你倆進行兩人世界了。」周曉楠對著麥秋擠眉弄眼地說道。

  「不是吧,你一個人走夜路行嗎?」

  「又不是第一次走了,再說都有路燈呢,行人也不少,沒啥事的。」

  「那行,你路上小心點哦。」

  「知道了,你趕緊去吧,再晚點你家那位就要被那群母狼啃光了!」

  周曉楠向麥秋擺擺手,轉身瀟灑離去。麥秋看著周曉楠越來越模糊的身影,直到她完全走遠了,才轉過身來,這一轉,麥秋差點又將快好的腳扭到。顧朗就站在她身後,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周圍滿是議論聲,大致上都是在猜測麥秋和顧朗的關係,其中還夾雜著嫉妒的眼光,射到麥秋身上,讓她生生打了好幾個冷戰。

  麥秋深吸口氣,牽動臉部有些僵硬的肌肉,扯出個特燦爛的笑容,假裝驚喜地叫了句:「哦呀,哥,你怎麼來了啊!」

  聲音大得足夠周圍的人聽見,果然,原先犀利的目光立刻變得柔和起來,只是離自己最近的這只週身溫度「唰」地降低,嚇得麥秋冷汗直流,趕緊將疑似生氣的某人拉出包圍圈。

  這個時間,路上已經鮮有行人。昏暗的燈光下,麥秋和顧朗並排走著,沒有牽手,某麥同學很是失望。

  「麥秋啊,我什麼時候成你哥了?」沉默片刻的顧朗冒出這句。

  麥秋一聽著稱呼腰就繃直了,顧朗只有在生氣時才會叫她全名,平常都是叫她小秋的。

  「切,還不是你長得太扎眼了,要知道,女人嫉妒起來是很恐怖的,我還不想遭人白眼,被穿小鞋呢!再說,」麥秋看了下顧朗的顏色,還算正常,便接著說道:「我這也是為你著想嘛。」

  「你怎麼為我著想了?」

  「防止你被別人說老牛吃嫩草唄。」

  雖說麥秋很多時候挺怕顧朗強大的氣場吧,但有時候吧,麥秋還真想看看顧朗被她整到發飆會是什麼樣子,總之,這孩子就是欠抽。

  但顧朗就嘴角抽搐了下,倒也沒說什麼。麥秋暗歎,真沒發現顧大帥的克制力還挺不錯的。

  「你的腳沒事了吧?」

  「除了還沒消腫,走路已經不痛了,應該沒事了。」麥秋回答道,心裡想的卻是:都走了這麼一大段路了你才知道問啊!

  「我問過醫生了,這段時間要多多鍛煉才能好的更快。」

  「哦……」

  「所以……以後別麻煩那小子送你回家了。」

  「哦,好……誒?不對啊……」麥秋賊笑著看向顧朗:「你是不是在吃醋啊,我和老大沒啥的哦。」

  「你想太多了……」

  「明明就是,還不承認,哼~~~」

  ……

  「小秋,我明天就要回學校了。」

  「什麼?」麥秋霍地停下腳步,面對顧朗站著,「就在家待一天啊,也太短了吧。」

  「來家辦點事,現在事情辦完了,也該回去了,學校也忙著呢。」

  「哦……那你下次什麼時候回來啊。」

  「不知道呢,再說吧。」

  麥秋覺得很傷感,上前環住顧朗的腰,將臉埋在顧朗懷裡,一直都沒敢佔個便宜啥的,生怕顧朗覺得她是隨便的女孩。可是這一次又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見呢,去TM的矜持,先蹭蹭油再說。

  顧朗先是僵了下,顯然沒想到麥秋會有這種舉動,然後,他抬起一隻手,輕輕撫上她的頭髮。

  「顧朗……」麥秋悶悶地喊了一聲。

  「嗯,怎麼了?」

  「……沒事……」

  麥秋把手收緊,又往顧朗懷裡拱了拱。

  許久之後才很小聲地說了句:「我會想你的……」

 

☆18、約會(一)

  「你家顧大帥又走了?」

  周曉楠坐在床上,對著在鏡子前搔首弄姿的麥秋說道。

  「哼哼,是啊,在警告我今後遠離雄性動物之後便瀟灑離開了,連個背影都沒留下。」

  「啊,這個正常,就拿我爸來說吧,我媽打扮得稍微時髦點我爸就賣臉色,既小氣又不解風情,整個一封建小老頭。當兵的大多都這樣,我媽說的。」

  周曉楠一邊說一邊亂翻白眼,「所以啊,我以後才不要當軍嫂,找個男人當軍夫倒是挺不錯的,嘿嘿。」

  「你想當兵?」

  「那必須的啊,我特想當海軍!你呢,還沒考慮好?」

  「當兵吧。」麥秋答道

  周曉楠聽完後瞪大眼睛,「不會吧,是誰以前說得『打死都不去受這份罪』來著?」

  麥秋笑了笑,「反正對其他的也沒啥大興趣,我爸一直都挺希望我進部隊的,這樣也好,最起碼填志願時不會發生世界級戰爭。」

  「得了吧,不就是因為你家顧大帥嗎。」

  「嘿嘿,其實也有這部分原因了,難道你不覺得踩著最喜歡的人的影子走也是件很幸福的事嗎?」

  「收起你那股花癡勁吧!」周曉楠狠狠地給了麥秋一個腦瓜子,爾後揪了揪麥秋的頭髮,「話說,這頭髮又長長了,你怎麼還不去修剪下?」

  「誰說我要剪啊,我要把它留長!」麥秋拍掉周曉楠的手,對著鏡子笑嘻嘻地說道。

  「你不一直都是短的,怎麼想要留長髮了?」

  「顧大帥說我留長髮好看。」

  「真的?當時那情景是啥樣的?」

  「當時啊,他摸著我的頭髮,小聲念道『小秋啊,把頭髮留長吧,我喜歡你長頭髮的樣子』,真是有愛的畫面啊!」

  「有愛你個頭啊,噁心死了!」周曉楠搓著胳膊上冒起的雞皮疙瘩,「可是小秋,我不反對你和顧大哥在一起,畢竟是你喜歡的,能有這樣的結果我也替你高興,但你也不能因為他喜歡就把自己給變了啊,再說……我總覺得,他和你在一起的決定特草率……」

  「我知道,」麥秋從梳妝台前的凳子上起身,坐在周曉楠身邊,「不能為了愛情把自己變得不像自己,可是很多時候,都是不由自主的。知道他喜歡淑女,就會少鬧騰點;知道他喜歡吃什麼,喜歡玩什麼,總會自己也想去嘗試下……就好像當兵,突然很想去體會一下他曾過過的熱血生活。」

  「內啥,不是我打擊你,就你那可憐的運動細胞,當兵行嗎?」

  正在遐想中的麥秋瞬間被噎了下,無奈地對周曉楠說:「你就不能少打擊打擊我啊,再多給點時間醞釀下也行呀!」

  「我說的明明是事實嘛,不過,小秋,你就這麼喜歡顧大哥?我還真沒想到會到這種地步。」

  「恩啊,我也沒想到來著,早前吧,也就是崇拜,再接著變成一種執念,現在,呵呵,應該是很喜歡很喜歡了吧!」

  「噗……小秋,你真肉麻……」

  周曉楠拍了麥秋肩膀下,然後捧腹大笑。麥秋看著正在床上到處打滾的女人,滿頭黑線,她明明很認真地在說好不?

  麥秋看著周曉楠直抽的樣子,最後自己也跟著笑起來,輕輕地踹了下周曉楠的屁股,「你個瘋女人!」

  接著躺在周曉楠旁邊,看著天花板說:「其實吧,我從沒想過顧朗是不是真的喜歡我,能和他一起我都偷著樂了,懶得考慮太多有的沒的。我就想著,跟在他後面,拽著他的衣角,踩著他的影子,不很好嗎。」

  「小秋啊,好不習慣啊……你不抽風而又故作深沉的樣子……」

  ……

  好半天的寂靜,許久之後,麥秋一個翻身壓在周曉楠身上,「你丫的不破壞氛圍不爽是吧,嗷~我壓死你!!!」

  ***

  兩個月之後,麥秋迎來高中的第一次期中考試,高一還沒有分文理科,九門科目輪了一遍之後,這些祖國未來的小苗苗幾乎都被考虛脫了,幸好,學校很仁慈地給高一的孩子們放了兩天假。

  吃過晚飯,終於能放鬆下來的麥秋酥軟在床上,幸福地打幾個滾之後,麥秋掏出手機,給顧朗打了個電話。

  「喂?」

  電話接通,顧朗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來,麥秋陶醉地瞇起眼睛,還是她家顧大帥的聲音好聽啊,多有磁性,多性感!!!

  「一分鐘,顧朗啊,乃接電話的速度越來越快了哈,不錯,爺有賞!」

  「有賞啊,賞什麼?」

  「麥氏狼啃如何?」

  「呵呵呵……」電話裡傳來顧朗低沉的笑聲,麥秋的老臉刷的一下紅了。

  --完鳥,平時和周曉楠亂侃侃習慣了,成條件反射了都,這下貧過頭了。麥秋淚,她雖然有點抽風,但還是很矜持的啊!

  「咳咳,內個,顧朗,我後天不上課!」

  「哦,恭喜。」

  「最近有部不錯的電影要播……」

  「想去看?」

  「我後天放假……」

  ……

  「那我們後天去看。」片刻之後,顧朗的聲音傳來,「什麼時候?」

  「下午三點的!」麥秋喜滋滋地回道,這娃真是越來越有覺悟了!

  「好,後天在家等著我。」

  「嗯嗯,你後天有空啊!」

  「宋裕不早就告訴你了?」

  ……

  的確,麥秋很少給顧朗打電話,怕打擾到他,大多數時候都是發短信,而真的要聯繫時都會提前向宋裕問顧朗的行程,不管白天黑夜,搞得宋裕直想爆發。

  ***

  第二天,麥秋早早從床上爬起來,跑到鄰居家將還在睡夢中的周曉楠托出門。

  「我說小秋,你今天是咋了,興奮劑嗑多了?」

  「嘿嘿嘿,姐們明天要去約會了!」

  「誒?」周曉楠立刻瞪大迷離的雙眼,睡意也一掃而光,「真的?顧大帥約你了?」

  「嘿嘿,是啊是啊。」(乃好意思麼……)麥秋笑得無比燦爛,「所以啊,陪姐們換套新裝吧!」

  「那是必須的!」周曉楠哥倆好地拍著麥秋的肩膀,「可是,現在除了掃大街的阿姨,連個路人都沒有,哪家店會這麼早開門?你個瘋癲的女人!」

  小冷風嗖嗖地吹著,兩人在路上兜兜轉轉半天,最後忍不住跑去一家豆漿店,一人端著碗熱騰騰的豆漿小口小口地嘬著。

  「唉唉,我這是造什麼孽啊,大清早的被一瘋女人拉出來吹冷風!」周曉楠狠狠地咬了一口油條。

  慢騰騰地吃完早飯,大多數店舖都已經開門了。由於不是雙休,時間也挺早,商場裡的顧客很少,不用一大堆人擠擠囔囔,倒是很合麥秋的心意。

  兩人逛了一上午,終於提著大包小包走出來。麥秋鬆口氣,逛街就是件體力活啊!

  「我說小秋。」一旁的周曉楠臉色泛青地說道:「這就是你明天要穿去約會的?」周曉楠指著那件有些臃腫的羽絨服說道。

  「是啊,家裡那兩件舊了。」

  「你開玩笑吧,有誰約會把自己裹得跟個熊似的?我還以為你會買個風衣啥的,好好打扮打扮,去色誘你家顧大帥呢!」

  「小楠啊!你說我和顧朗都認識這麼多年了,最慫的樣子他都見過,有必要搞得這麼正式嗎?」

  周曉楠「嗤」了一聲,「藉口,都是藉口,你就使勁編造理由吧。說白了不還是你懶嗎?運動服,羽絨服,要不就校服,穿條裙子牛仔之類的會死啊,多好的時光就這麼被你蹉跎了!」

  「穿著舒服唄,再說了,不是你說不要因為顧朗失去自我嘛,那還逼著我一改休閒風,走上淑女風道路……」

  「得得,我是掰不過你了。」周曉楠白了麥秋一眼,緊接著卻又笑了出來,「明天約會順利哦,記得回來時匯報詳情。」

  「喳!小的一定如實匯報!」

  ……

  兩人嬉鬧著往車站走去,笑聲帶著獨特的青春氣息迴盪在馬路上,路人回望,臉上也滿是瞭然的微笑,似乎也在回憶著曾經的花樣年華……

 

☆19、約會(二)

  午飯之後,麥秋穿戴完畢,站在鏡子前,最後一次整了整衣服,深深呼口氣,然後雙手捂著微紅的臉,待會就要見到她家顧大帥了呢,好興奮啊!

  「小秋……」

  正在陶醉時,丁寧推開麥秋的房門,看到「全副武裝」的麥秋愣了一下,「你這是……要出門?」

  「嗯,和顧……大哥去看電影。」麥秋偷偷觀察下丁寧微變的臉色,然後加了句:「宋裕哥也去,他們今天正好有空。」

  聽到麥秋這麼說,丁寧臉色立刻變得正常起來,「這樣啊,好好玩啊,差點忘了給你說,有你的電話,快去接吧。」

  麥秋應了聲,偷偷摸下汗。根據前世的經驗,當她和一個男生一起吃飯、看電影、K歌之類的時候,她老媽就容易胡思亂想;但當男生人數大於一時,便萬事大吉。某些方面,母上大人的思維邏輯啥是很奇怪的,看來在這世依舊沒變啊!

  麥秋拿起擱在茶几上的話筒,「喂?」

  「小麥,是我,翟星辰。」

  「哦哦,是老大啊!您老人家有何貴幹?」

  「就會瞎貧,對了,咱這剛考完試,班裡同學計劃著今晚一起聚個餐,怎麼樣,有空不?」

  「今晚啊……不好意思哈,老大,我不能去誒。」

  同學聚餐和同顧朗的共進晚餐,重色輕友的某只顯然選擇了後者。

  「真不能去?」

  「是啊,嘿嘿,倫家今天要去約會!」麥秋「羞澀」地扭來扭去。

  「約會?切,你就使勁掰吧。行了,不去是吧,別後悔啊。」

  「知道啦知道啦,不後悔!真是,我一如此美嬌娘,怎麼可能會沒人約,你居然不信!」

  ***

  等待的時間總會變得漫長,當顧朗終於出現時,麥秋特別想衝上前撲到他懷裡,但在丁寧在場的情況下,顯然是無法實現的。

  麥秋圍上圍巾,告別自家老媽,十分規矩地隨顧朗一起離開。

  午後的陽光比清晨強烈,終於多了些暖意。由於接近上班時間,乘坐公車的人漸漸多起來。

  兩人擠上公車,麥秋艱難地挪到靠近門的欄杆處,喘口粗氣。顧朗則站在她身後,抓著扶手,將麥秋圈在裡面,以防被其他人碰到。

  細心如麥秋,自然發現了這點,偷笑了下,其實她家顧大帥還是很會體貼人的。

  好不容易到了電影院,麥秋看了下表--幸好,離電影開始還有段時間。

  兩人站在一堆海報前,顧朗問道:「你想看哪個?」

  「嘿嘿,我要看那個!」

  麥秋指著其中的一張說道,顧朗順著她的手看過去,眉頭皺了下,「恐怖片?」

  「嗯嗯,我已經等待它很久了!」

  顧朗盯著麥秋的星星眼看了N久,最終妥協,「走吧,去買票。」

  某麥同學「哦耶」了下,立刻笑逐顏開地跟在顧朗身後。

  拿到票,又買了些零嘴兒和熱橙汁,這才進了放映廳。

  廳裡稀稀拉拉坐了些人,讓麥秋瞬間有了種包場的感覺。兩人找了個視角好的位置坐下,電影剛好開始放映。

  關於麥秋選擇看恐怖片的理由,絕對沒有想在驚悚、血腥的場景下,驚叫這「好恐怖啊,我好害怕哦」,然後鑽進男友懷裡趁機搓油之類的。麥秋只是單純的喜歡看恐怖片罷了。

  電影開始之後,麥秋的眼睛便再也沒有周圍人的存在,全身心地投入到緊張的劇情中,啃著爆米花,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屏幕。

  隨著情節越來越緊湊,麥秋吃東西的頻率也越來越快,最後變成大把大把往嘴裡塞的地步(此妞處於腦袋當機中……)。

  一旁的顧朗將一切都看在眼裡,特別是看到麥秋鼓著腮幫子蠕動小嘴時,終於忍不住笑出來。

  顧朗清了清嗓子,拿起自己的橙汁,剛準備喝,卻被旁邊的手一把奪過去。

  麥秋拿橙汁狠狠地吸一口,又塞了把爆米花在嘴裡,眼睛依舊緊盯著屏幕。

  顧朗無奈地笑笑,將雙手枕在腦後,眼裡滿是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溫柔。

  終於等到電影播完,麥秋意猶未盡地揉揉圓鼓鼓的肚子,這才看向被自己忽略已久的顧朗,結果卻被顧大帥似笑非笑的眼神嚇得一個哆嗦。

  後知覺的某只回想了下剛才的舉止,捂臉,嗚~~~她又彪悍了,可憐的形象分啊,被扣光了吧?

  麥秋懊惱地咬著吸管,顧朗咳了下,說道:「小秋,你喝的是我的飲料。」

  麥秋瞄了下扶手,可不是,自己的那杯好好呆著呢。

  囧過頭了,麥秋反而淡定下來,吸光杯子裡剩下的橙汁,十分女王地說了句:「這有啥,我又不嫌棄你。」

  巨大的反差讓顧朗楞了下,顯然還沒反應過來,然後,一隻大手扣在麥秋頭上,狠狠地揉了幾下。

  顧朗起身,順手拿起麥秋的那杯橙汁,同樣淡定地吸一口,「當然,我更不嫌棄你。」

  正在梳理頭髮的某麥石化了……她這是被調戲了還是被反調戲了?邪惡啊邪惡!

  ***

  走出電影院,迎面吹來的冷風害得麥秋打了個寒噤,今年的冬天真冷。

  顧朗看了下表,對著麥秋說道:「去吃飯吧,你想吃什麼?」

  「熱的東西,吃麵好啦。」

  「行,走吧!」

  ***

  兩人進了附近的一家麵館,點了兩份牛肉麵。

  因為是冬天,麵館的生意很好,等了半天,才端上來一碗麵。

  顧朗將面推到麥秋面前,又將筷子遞過去,麥秋笑著接了,然後將碗裡的香菜一一挑出來。

  挑完之後,另一碗麵也上來了,麥秋將沒有香菜的那碗推到顧朗面前,「吶,我知道你不喜歡香菜的味道,都給你挑出來了。」

  說完便端起自己的那碗,吹吹,嘬口湯,然後幸福地瞇起眼睛。

  顧朗見狀笑了,「這麼簡單的一碗麵就讓你高興成這樣?」

  「是啊,它在我最需要的時候出現了!再說,我本來就很好養活。」

  顧朗挑了挑眉毛,低頭,吃麵……

  吃完飯之後,麥秋挺著比剛才更圓滾的肚子艱難移步,看到某麥同學有些痛苦的表情,顧朗停下問道:「怎麼了這是?」

  麥秋可憐巴巴地望著他,「積食了……」

  顧朗黑線……

  「誰讓你剛才啃那麼多爆米花的?」一大份全讓她自己解決了。

  「沒辦法啊,我一看片就要吃東西,一看到緊張的情節吃得更多……」麥秋低頭做認錯狀,爾後又抬起頭,「顧朗,陪我遛食吧,咱走回去好不好?」

  顧朗歎氣,伸出一隻手道:「走吧。」

  呦西,居然還有手牽,賺到了!麥秋高興地把自己的肉爪遞過去。

  碰到麥秋的手時,顧朗皺眉:「剛吃完飯怎麼這麼涼,你很冷嗎?」

  「不冷不冷,我這人一到冬天就容易手腳冰涼,體質問題!」

  顧朗不可置否,握著麥秋的手塞進自己的口袋裡。某麥同學瞬間被這樣動作萌翻了--這畫面是多麼有愛啊有愛!!!

  天漸漸黑了,兩旁的路燈早就亮起來。

  麥秋的手被緊緊包裹在顧朗略微粗糙的掌中,熱氣源源不斷傳來,不久後手心便開始微微冒汗。

  麥秋將手從顧朗兜裡拿出來,雙手環住他的胳膊,把頭靠在上面。

  「顧朗……你明天就要走嗎?」

  「嗯……」

  「嗷~我就知道,總是這樣聚少離多,我會怨念的!」麥秋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時間過得好快,你都要去部隊了,我還沒見過你穿軍裝的樣子呢……咦?」

  麥秋鬆開環在顧朗胳膊上的手,在一家火鍋店前停下腳步。

  顧朗看著她,有些疑惑地問道:「怎麼了?」

  「哦,我們班今晚聚餐,聽老大說好像就在這裡吧。」麥秋指了指招牌,「話說我今天和他說要去約會,他居然不信。」

  「老大?」顧朗思索下,「就是上次送你回家的那個?」

  「嗯嗯,我們班的班長大人。」麥秋說著便繼續往前走。

  「這樣啊……」顧朗略有所思地回頭看了一眼。

  「怎麼了?」

  麥秋疑惑問道,轉過頭剛想看個究竟,便被一隻手扒拉回來。

  顧朗揉揉她的腦袋,然後摟著她的肩膀往前走,「咱們得趕緊回去,時間不早了。」

  「哦,好!」

  某麥同學小鳥依人地偎在顧朗懷裡,心裡那是一個得意--牽手、擁抱、間接接吻,真是JQ四射的一天啊啊啊!!!

 

☆20、持子之手

  假期結束之後,回學校的第一天成績便出來了,每人一張小小的紙條,上面不但寫了總分、在班級和年級的排名,還把各科的分數及排名一一列出,高中老師的效率真夠高的。

  麥秋這次的成績在班裡也就是個中等,回家將成績單上交給自家父母,起初麥子傑看到排名還很不高興--這樣的成績,考軍校還真是個問題。

  等把每一科都看了之後便放下心來,原來,麥秋的數理化和英語分數很高,只是政治、歷史什麼的慘不忍睹了些,以後學理的話應該很優秀。

  上了高中之後,麥秋也餘力裝13了,畢竟她那水平在小學初中挺好混,現在卻是不得不拼一把。

  想想前世上的那個二流中的三流大學,麥秋就覺得肝疼,雖說後來學位也混得挺高,但人生中最美好的大學四年就這麼被蹉跎了。

  既然有機會再重來一次,怎麼說也得比從前混得好吧,不然多丟他們「重生帝」的臉。其實吧,高中的課程還是挺深奧的……

  雖然高中的課程很苦逼,從早到晚都是課,麥秋也只是覺得過得很充實。

  雖說上輩子到死都是混在學校裡,但對社會的一些險惡還是有所感悟,像現在這樣一心只為學習的時光早就一去不復返了。

  所以,即使經常忙的焦頭爛額,卻也是未來最珍貴的回憶之一,再加上還有愛情的滋潤,精神上有了歸宿,麥秋覺得生活真是無限美好。

  是的,一切都很正常,除了……她的同桌--尊敬的班長大人。

  要說翟星辰最近吧,真是有些不尋常,總對著麥秋欲言又止,一副想要便秘的表情,要不是因為他是男生,麥秋絕對會認為他MC來了。

  終於,三天後的某個課間,翟星辰一臉嚴肅地站在麥秋面前,「小麥,跟我來,我有話和你說!」

  說完便率先走出教室,麥秋的抽風因子立刻啟動,全身血液都沸騰起來:天哪,難道老大喜歡上我了?糾結很久之後終於決定向我告白?哦,這該如何是好,我的心可是我家顧大帥的!真是,好狗血啊好狗血!

  想完這些,麥秋又狠狠地啐了自己一口,這幾天咋了,發春嗎?老想些有的沒的……

  事實證明,麥秋的確是想太多了。

  兩人面對面站在樓頂上,沉默許久之後,翟星辰開口了:「小麥,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誒?你終於相信了?哈哈,就說嘛,像我這種溫油聰慧的女子怎麼會沒人喜歡……」

  「麥秋!!!」

  一聲怒吼嚇得麥秋立刻閉上嘴巴,神來,老大居然發飆了……

  翟星辰深呼吸幾次,又恢復平常的語氣對麥秋說道:「小麥,我知道這樣說很不合適,畢竟感情上的事不應該由我這個外人來管。可是,小麥,這畢竟是早戀,而且對你已經造成非常不好的影響,就拿這次成績來說,你入學時可是班裡前幾名的,現在呢,倒退了這麼多!」

  麥秋唯唯諾諾地應著,心裡卻是十分無奈:還「早戀」呢,我這都奔著知天命年齡去的人,來個人生第一春容易麼。

  偷偷看了下翟星辰的面色,居然是一臉痛惜的表情,麥秋汗--哪家女兒以後能有個這樣的爹,絕對是三生有幸……

  翟星辰頓了頓,接著說道:「小麥,高中就這短短的三年,關係著你未來的道路,絕對不能馬虎。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好好考慮下。」

  在翟星辰銳利的目光下,麥秋連連點頭--我會好好考慮的,大不了下次考試不再偷懶,多背背政治、歷史啥的便是了。本來就準備學理的,對文綜類的東西全然無愛,能偷一點懶是一點。

  麥秋等待翟星辰發言完畢,才小心翼翼地問道:「內啥,老大,不回教室嗎?」

  「你先回去吧,我待會還要去趟辦公室。」

  「哦……」

  麥秋應了聲,轉身離開。

  翟星辰看著漸漸遠去的背影,眼裡滿是複雜,喃喃自語道:「翟星辰,你有什麼好罪惡的,這樣做是為她好,對,是為她好……」

  ***

  在這次「談話工作」結束之後,麥秋和翟星辰之間除了有點小小的尷尬以外,倒也沒影響兩人正常交流。

  而關於「早戀」這件事,翟星辰也沒再提過,讓麥秋鬆了口氣。當然,她是不會擔心這件事會傳播出去,翟老大的人品還是很信得過的。

  ***

  晚自習結束之後,麥秋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簡單洗漱完畢之後,麥秋回到自己房間,拿出習題冊正準備做幾道數學題時,電話響了,麥秋連忙從書包裡面將手機掏出來。

  看到屏上顯示的名字時,立刻笑逐顏開--給她打電話的,居然是顧朗。

  按下通話鍵,顧朗那低沉的聲音立刻從聽筒傳來。

  「小秋……放學回到家了?」

  「嗯,是啊。」

  「最近過得如何?」

  「還好吧……不過啊,我這次期中可是給考砸了誒。」

  「哦……」

  「哦什麼哦,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麥秋怒。

  「需要安慰嗎,你那語氣裡可是一絲沮喪都沒有。」

  麥秋囧,好吧,怪她,是她太淡定了……

  「話說,顧朗,因為這次考試沒考好,我可是被人勒令遠離你這個『早戀的罪惡源泉』啊!」

  「誰勒令你啊,周曉楠?」

  「唉,當然不是,是翟老大。現在才發現他老人家真有當事兒媽的潛質,雖然出發點都是為我好吧。」

  「所以呢。」顧朗的聲音變得更加低沉,「你答應他了。」

  「是啊是啊,我答應他了……答應他好好考慮考慮,怎麼能學習戀愛兩不誤唄。其實我學習挺好的,只是懶得背死書罷了。」

  「就你借口多……小秋……離那個男的遠點,知道嗎。」

  「為啥啊,你該不會還在吃醋吧?嘿嘿,放心哈,他是我哥們,不過現在更像閨蜜就是了。顧朗啊顧朗,乃是對自己沒信心捏,還是對自己沒信心捏?」

  小人得志的某只無比得瑟,聽筒裡卻是一片寂靜。

  「顧朗……既然你這麼不放心,就留在B市軍區呀!能嗎?」麥秋不確定地問道。

  「嗯,差不多吧。」

  「吶,如果你去了其他地方,我就真的怨念了哦……」

  ***

  在那之後,顧朗回家的次數倒是越來越多了,而且經常挑在週末,目的很明確,就是為了見麥秋嘛。

  於是,麥秋那張隱形的怨婦臉變成了正宗的發春臉,搞得周曉楠經常嘖嘖有聲,「瞧瞧這張臉,春光滿面的,想啥wuochuo事呢?」

  和顧朗的每次約會當然不能總是光明正大地進行,次數太多的話,就算再遲鈍的人也能嗅出些不尋常的味道。

  於是,在這種需要朋友「兩肋插刀」的情況下,周曉楠便成了將麥秋從家中帶走的那個,美名曰:一起到學校自習。

  看看,這是兩個多有上進心的孩紙。當然,麥秋的確是有在課餘時間認真學習,活了兩輩子,這點自律意識還是有的。

  而周曉楠經常會哼幾聲:「小秋啊,瞧瞧你這戀愛談得,跟游擊戰似的,看見你這樣啊,讓我更加堅定了不早早談戀愛的決心。」

  每當這時,麥秋都顯得十分淡定:「都這麼久了,你居然還沒看透?早在開始時,我就已經有很高的思想覺悟了。」

  ***

  其實兩個人在一起,也沒有什麼轟轟烈烈的,畢竟不是窮搖劇,更何況顧大帥突然變成「咆哮顧」會是件相當驚悚的事。

  約會嘛,無非是一起看看電影,逛逛街,吃吃飯,壓壓馬路之類的。

  自從上次那悲催的恐怖片後,麥秋再也不敢在和顧朗一起時看這種類型的電影,一般都是些愛情片、搞笑片之類的,當然,看得最多的變成了動畫片,某麥同學不負眾望地繼續著她不同常人的風格。

  每次和顧朗走在一起時,麥秋總能想到一副畫面,是在她前世大學時期的一個暑假,隨著父親一起故地重遊時無意間發現的。

  那是一個晚上,麥秋自己一個人在軍區的大路上散步。大西北的夜晚,完全驅走了白日的炎熱,涼風習習的,因此有很多軍人及家屬喜歡在這時出來散步。

  無意中,麥秋發現對面的馬路上,一個身穿軍長的男子抱著孩子,妻子在一旁推著嬰兒車,兩人並肩走在一起,顯得特別溫馨。

  或許這是一副在別人看來沒什麼不同的圖,麥秋卻是瞬間便被秒殺了。

  在她看來,軍人的肩膀比起普通人來更為有力,更有安全感。因為他們所肩負的,是整個國家的安全。

  而作為他們的妻子,即使不能經常見面,即使總要為他擔驚受怕,卻還是因自己的丈夫感到驕傲和自豪。

  那一刻,麥秋突然覺得,做個軍嫂其實挺不錯的。

  或許就是在那時,讓她真正堅定了信念。

  現在,她就是在和一個未來的優秀軍人走在一起。幾年之後呢,是不是也能像那對夫妻一樣,一家人和樂融融地繼續在這條路上散步?

  麥秋看了眼身旁的顧朗,她是多麼想和他「持子之手,與子偕老」,只要……他不負她……

 

☆21、初吻

  第一學期的最後一天,麥秋看到成績單上的排名,舒口氣,兩手撐著頭靠在後面的桌子上,寒假已經到了啊!

  環視下四周的同學,面上表情各異,真是有人歡喜有人愁。有多久沒有體會到這種感覺了?在這個青春洋溢並且依舊貌似單純的年代。

  想到這,麥秋皺了皺鼻子,話說自從和顧大帥「勾搭」在一起之後,她可是越來越感性了,沒心沒肺的日子一去不復返,這種感覺真是糾結。

  「小麥?」

  一個聲音打斷麥秋的遐想,抬起頭,翟星辰那張溫文爾雅的笑臉映入眼簾。

  「哦,老大,這麼快就把作業都搬來啦?由此可見,作業量應該還是很溫馨的哈。」

  「當然很『溫馨』,咱班大部分男生都去了。」

  「哦,被你桑到了,我那玻璃般通透的小心臟啊,碎了一地……」

  麥秋做痛苦狀,翟星辰被他的表情逗樂了。

  「小麥……我剛才在辦公室看了成績單,你這次考得不錯。」

  「那是必須的!」能不好嗎,每當被課本背得想撕書時,腦海中就浮現出你那一臉痛惜的表情,讓我覺得自己無比罪惡……

  當然,後面那些話是麥秋在心裡默念的。

  「假期準備怎麼過?」

  「在老家過啊,明天就要走了!」

  想到這,麥秋的眼神就黯淡了。雖說回老家過年挺好的,還能見到一直想見的李雪童鞋。可是……這樣就有一個月見不到顧朗了啊。

  最重要的是,二月十四啊,在她度過了無數個「神棍節」之後,終於具備「牽個男的到街上溜躂」的條件時,卻還是要孤家寡人,還有什麼比這更令人神傷呢?

  不過幸好,今天下午和晚上都能和她家顧大帥在一起。

  麥秋忘我地表演著「怨婦」和「花癡」的變臉劇,全然忽視了身旁那雙瞬間失彩的眼睛。

  ***

  下午,麥秋來到事先約定好的地點,遠遠的便看見顧朗挺拔的身影,麥秋的腦海中立刻冒出連個大字--莊嚴,然後又為自己想到的這個形容詞深深地囧了下。

  「顧朗!」

  麥秋開心地朝他跑去,在距離他三步遠的時候硬生生地停下腳步。麥秋撫額,這作死的矜持,她是多麼想直接撲到他身上來著。

  「還是怎麼涼。」顧朗牽起麥秋的雙手,眉頭緊皺,「怎麼不帶個手套呢?」一邊說著,一邊將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掌中來回搓著。

  「唔……出來得太匆忙,忘記了。」心裡卻是在暗自得意:開玩笑,真帶手套了還能享受這待遇嗎?

  等到兩隻手都搓熱了,顧朗才牽起麥秋的一隻手,兩人悠哉地走在路上。

  「顧朗,我明天就走了……」

  「嗯……」

  「一個月都見不到面了……」

  「嗯……」

  「你就不能表現得依依不捨些!」

  麥秋怒,顧朗很淡定地看了她一眼,「如果我真的那樣,你確定不會被嚇到?」

  「呃……」

  麥秋想像了下顧大帥一臉怨夫樣,不禁抖了兩下,那情景的確很驚悚哈。

  ***

  剛建好不久的步行街顯得熱鬧非凡--服裝店、照相館、陶樂坊、精品店……吸引著無數年輕人的眼球。

  麥秋興致勃勃地拉著顧朗進了一家新開的寵物店,四處溜躂了一圈,便對著一隻大大的薩摩耶猛流口水。

  「店家,我可以摸摸它嗎?」

  和大狗狗深情對視一番之後,麥秋轉頭對櫃檯前那位長相甜美的店員說道。

  甜姐兒微微一笑,閃著一對可愛的小酒窩說:「當然可以。」

  得到許可的麥秋立刻拿手在身上狠蹭了幾下,然後輕輕地撫上薩摩耶的腦袋,嘴裡還念叨著:「萌,太萌了,乃怎麼可以長得這麼萌。」

  顧朗被麥秋的舉動逗笑了,蹲在她的旁邊問道:「這麼喜歡這隻狗?」

  「嗯嗯」,麥秋拚命點頭,「可愛的東東對我來說太誘惑了!可是……」麥秋歎了口氣,「又不能養它,我老媽啊,嚴重的職業病,每天都恨不得用消毒水把家裡給淹了,對這種非人類絕對的不感冒啊!」

  「真的想養狗?」

  「嗯!」

  「我們以後的家,你想怎麼養就怎麼養。」

  「那必須的……」誒?麥秋猛地瞪大眼睛--他剛剛說啥?他們的家?他倆的家?

  「嗷~顧朗,我愛死你了!」

  麥秋叫著朝他撲過去,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臉上蹭蹭。

  「噗……呵呵呵……」

  店員小姐壓抑的笑聲打斷了這幅曖昧的畫面,麥秋從狂喜中緩過神來,認清現狀之後,便瞬間臉紅了。

  顧朗被她撲坐在地上(人家本來就是蹲著的麼),然後她還掛著他的脖子……麥秋看向一旁的薩摩耶,這動作是你經常做的吧……

  可能是感覺到麥秋的視線,狗狗衝著她「汪汪」兩聲,麥秋瞬間囧了--怎麼連你都笑話我捏……

  「還不起來……」

  顧朗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麥秋這才發現自己還保持著剛才那個動作,連忙紅著臉站起身來,兩手糾結在一起,低頭做認錯狀。

  又一次丟臉丟大發了,她怎麼老在她家顧大帥面前出狀況呢?麥秋有些沮喪地想。

  「走吧……」

  手被顧朗牽住,麥秋連忙抬起頭,映入眼簾的卻是顧朗滿帶笑意的眼睛。

  --他沒生氣?認識到這一點,麥秋覺得自己的人生瞬間又變得光亮了。

  ***

  儘管不情願,時間還是很快過去了。夜幕降臨時,麥秋和顧朗回到大院。

  走到離麥秋家不遠的一棵槐樹下,兩人停住腳步。

  「顧朗……」麥秋低著頭用腳摩挲地上的裂紋,那句「我回家了」怎麼也說不出口,這話一說,就真正到了離別的時刻啊。

  想到這,麥秋的眼眶就有點發熱。隨即開始鄙視自己--又不是生離死別的,搞這麼悲壯,矯情個毛啊!

  很久之後,顧朗低沉的聲音響起:「小秋……」

  麥秋抬起頭,剛想應一聲,下巴便被一隻手捏住,然後……便感到唇上一片溫熱,一觸即離。

  麥秋的大腦瞬間當機--親……親……親……親了……她的初吻終於奉獻出去了?

  顧朗看著麥秋呆呆的表情,有些無奈地摸摸她的腦袋,「回家吧……再晚你爸媽該擔心了。」

  「哦……」麥秋傻傻地應著。

  ***

  回到家,洗漱完畢,穿著睡衣的麥秋躺在床上,回想剛才發生的一幕,他倆的確親親了呢!

  微薄的唇,軟軟的,濕濕的,熱熱的,滿是顧朗的味道……矮油好色情啊!!!

  麥秋嬌羞著裹在被子裡捲成一團,在床上滾啊滾……

  然後……「咚」的一聲……

  「我擦!!!」被子裡傳來麥秋咬牙切齒的聲音,「尼瑪除了掉床還能來點新招不?」

 

☆22、喪禮

  高二的分科,麥秋毫無懸念地選擇了理科。重新分配的班級,班主任和其他任課老師都沒變,班裡大多數同學也沒變,只有極個別的女生選擇了文科。

  當然,周曉楠也選擇了文科,這讓麥秋有點悵然,不能在一個班了呢。不過幸好翟星辰還在。

  顧朗早就從軍校畢業,幸好是分在B市軍區,不用相隔兩地,但他三個月的新兵訓練也讓麥秋怨念了很久。

  那美好的暑假啊,因為顧朗不在身邊而變得度日如年。她完了--「分居兩地,省去不少感情糾葛不說,還不用每天給他洗衣服做飯的當老媽子」,這可是她當年想當軍嫂的絕對動力啊!

  現在呢,分居兩地,她絕對會變怨婦;洗衣服暫時還用不到她,但也是遲早的事;平常對自己連個方便面都懶得煮,全是用泡來解決的她,卻經常為某人做個「愛心盒飯」(咱不流行「便當」那一套,矯情)啥的……

  看到這裡,請大家為即將晉陞為「老媽子」的麥秋同學默哀三秒鐘……(某麥怒:三秒鐘,不應該是三分鐘嗎?咱得按國際標準來啊! 某包吹了吹指甲:自作孽不可活,你情你願的事兒,三秒鐘都算便宜你了)

  ***

  分科之後,沒有了文綜的約束,麥秋的成績變得更加優異,這可樂壞了麥子傑夫婦。特別是麥子傑同志,那張黝黑的臉直冒紅光,這樣的成績,軍校肯定沒問題!

  想想營裡面那幾個老傢伙泛著酸味的話語,麥子傑那個舒坦啊,你們誰能有我這麼出色的女兒?哼,嫉妒去吧都!

  而丁寧的心情也因此而好轉,前段時間,她一直都在為麥秋外公的事情擔憂。

  提起外公,麥秋的心情就特沉重。丁寧在幾天前告訴她外公最近總是生病,她記得,在前世時,外公的確是從這時開始身體變得不好,經常感冒。

  剛開始都以為是著涼,也沒怎麼在意,結果身體越來越差,最終,在她剛上高三時便離世了。

  當時,因為這件事,丁寧一直都很自責,如果她早點發現,早點帶他去醫院檢查,或許就不會這樣了。

  因此,在這一世,當丁寧說道外公的病時,麥秋便想盡辦法勸說母親帶外公去醫院做全身檢查,她甚至打電話給外公,哄著他讓同意去醫院。老人,有時是很固執的,卻是孩童心性。

  為此,丁寧還特地回老家,陪著老人到醫院做了全面檢查,雖說身體狀況已經有轉壞的傾向,但仔細調養下還是可以補救的。聽到這個消息,麥秋鬆了口氣。

  ***

  新兵訓練結束之後,顧朗終於有休息日和麥秋在一起。大多數時候,他倆都是呆在麥秋的小房間裡,麥秋做題,顧朗在一旁看著。畢竟課時越來越緊了,總得安下心好好學不是。

  能夠如此光明正大地出現在麥秋的小窩中,肯定是要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比如說--為麥秋輔導物理。

  要說麥秋唯一的薄弱的地方,便是物理的力學方面,因此,在她最討厭的人排行榜上,牛先生一直高居不下。

  背背公式、做做習題;靠在顧朗背上翻翻名人名言,提高提高寫作水平;累的時候和顧朗玩玩小曖昧……

  有了愛情的滋潤,即便是再枯燥的生活都會變得美好起來。

  同樣,托顧朗的福,麥秋的物理也有「一點一點」地提高起來。

  ***

  就這樣到了決戰時刻,當坐在高考的考場裡時,麥秋才猛然意識到,高中生涯即將結束了呢。

  終於考完最後一門,麥秋舒了口氣,緊張的心情終於放鬆下來,試卷做得得心應手,結果應該不壞才是。

  出了校門,遠遠的便看見顧朗修長的身姿,在一群年過不惑的吉桑中絕對鶴立雞群。

  麥秋自我感覺良好地甩甩秀髮,她這雙慧眼總是能在第一時間從人群中尋覓到他,沒辦法,心有靈犀嘛。

  麥秋蹦跳著來到顧朗身前,「顧朗顧朗,你怎麼來了捏,是不是想我了啊?」

  「小秋……」顧朗一臉嚴肅地看著她,麥秋的笑容漸漸被抹平,心裡湧出一股不安。

  ***

  坐在疾駛的火車上,麥秋頭依著車窗,看著外面倒退的景色,吸了吸鼻子。

  真的就這樣走了呢,當顧朗告訴她外公離開的消息時,麥秋大腦頓時一片空白。

  怎麼會這樣呢,不是已經調養的不錯了嗎,為什麼還是走了,甚至,都沒有等她考完試,都沒來得及見他最後一面……

  想到這,麥秋的眼睛又紅了,坐在一旁的顧朗見狀歎口氣,摟過麥秋,將她的腦袋壓在懷裡,輕輕撫摸著她的長髮。

  這個時候,任何安慰都顯得蒼白無力,能做的,只有陪在她的身邊。

  ……

  下了火車,坐上出租,等到達地點時,已經是半夜。

  出來迎接他們的是麥子傑,看到麥秋通紅的雙眼,麥爸爸慈愛地摸摸她的頭,「走吧,我們進去。」

  「我媽呢?」

  「你媽媽下午哭過幾場,現在好不容易睡著了。」

  麥子傑解釋道,然後衝著顧朗點點頭,「一路上辛苦你了,謝謝。」

  顧朗扯扯嘴角,「這是我應該做的,叔叔。」

  進了靈堂,便看到擺在正中央保持低溫的臨時棺木,裡面躺著的,便是她的外公呵。

  麥秋在門口停下腳步,同前世一樣,她不敢看外公的遺體,因為不忍心,她實在無法想像外公高大偉岸的身軀如何變得骨瘦如柴,好像經歷無數次折磨,揪心裂肺。

  牆角里坐著一個男人,衣服褶皺,鬍子邋遢,不是她小舅舅是誰,麥秋默,她從沒見過小舅舅如此狼狽過。

  想想也是,外公雖然每次都對著小舅舅大發脾氣,私下裡還是挺為這個兒子感到自豪的,甚至逢人就誇,「我的小兒子是最了不起的!」……

  這就是外公,嘴上不饒人,卻實打實疼到心裡。

  在靈堂守了一會兒,麥秋便被遣去睡覺,最後看了一眼棺木,麥秋才暈乎乎地去了為她準備好的房間。

  躺在涼席上,麥秋雙眼盯著蚊帳,頭腦卻是越來越清醒,今晚,注定是個不眠夜呵。

  在床上翻滾幾圈,麥秋坐起身,穿好衣服,悄悄地走出門。

  屋後是一個大大的荷塘,由於這裡距城較遠,還很幸運的保持著原生態,沒有被開發成高樓或別墅。

  麥秋在塘邊坐下,望著泛起點點月光的水面出神。

  「還沒睡?」

  一個聲音在身後想起,麥秋回頭,看到的是顧朗模糊的身形。

  「睡不著……你怎麼也沒睡?」

  「我?」顧朗在麥秋身邊坐下,「聽見你開門的聲音,不放心,出來看看。」

  麥秋將頭靠在顧朗肩膀上,沉默了很久,才開口說道:「外公是個很了不起的人,以前在大隊的時候,每次集體勞作外公都是最努力的。有一個冬天他們挖河,也是外公帶頭下到刺骨的水中,就是因為這個,外公的腿才會出毛病,只能一輩子主枴杖。可是,他卻從沒埋怨過任何人。」

  麥秋頓了頓,接著說道:「其實,外公最想看到的,就是我考上大學,前段時間,我媽回家的時候,他還總是問『小秋兒有沒有考完試』,『考上大學沒』之類的,可是……」

  ***

  前世和此生的記憶重合在一起,一樣的悲傷,一樣的遺憾。除了……

  麥秋看了眼一旁的顧朗,除了這世多了一個你,一直陪在我身邊……

  ***

  出殯的這天,院子裡顯得「熱鬧非凡」,父母的同學、同事、戰友,各種親戚,左鄰右舍……如此宏大的場面的確是村裡少有,也難怪連村長都到了。

  只是……那些圍在一起的三姑六婆,臉上洋溢著的,卻是刺眼的笑容,諷刺至極。麥秋冷哼,這是個多麼無情的世界,無情到這些人連假傷悲都懶得偽裝。

  終於到了出殯的時候,根據鄉俗,女眷不得隨行,看到母親立刻崩潰的臉,麥秋苦笑,即便到了這個時代,仍舊免不了男尊女卑的現象出現。

 

☆23、山雨欲來(一)

  在老家呆了幾天,麥秋便在顧朗的陪伴下回了B市。雖說高考已經結束,但後續工作還是有的,比如估分。
  
  即便是成績出來之後再填報志願,提前估分也十分重要,知道大致的分數段,便有更多時間擇校。
  
  估分這天,周曉楠也拿著標準答案跑到麥秋班裡,三人坐在一起。
  
  算出總分來,麥秋鬆口氣,不出意外的話,軍校肯定沒問題的。
  
  「嘿,看你那表情,應該很有把握吧。」同樣估完分的周曉楠對著麥秋說道。
  
  「哈,差不多吧,你呢?」
  
  周曉楠衝著她伸出大拇指,兩人相視一笑。
  
  「這樣的話,我們應該能待在一個學校了呢。」周曉楠高興地說。
  
  「你們……想報什麼學校?」翟星辰問道
  
  「軍校啊。」
  
  「什麼?你們想當兵?」
  
  「那當然了,我們可是軍人子弟呢。不過啊,比起當兵,小秋更有興趣當軍嫂。對吧,小秋。」
  
  「當軍嫂和當兵有什麼關聯嗎?」翟星辰疑惑地問道
  
  「肯定有啊,軍嫂也是技術活,要先深入內部瞭解情況才好一一擊破嘛!」周曉楠調笑道
  
  「喂,準備找軍夫的某只……」本來準備裝死的麥秋終於發話,「你不是不想當軍嫂嗎,不如現在在我們班裡選個男的綁走吧,省得到時候沒合適的對象。要不……」麥秋笑得格外邪惡,「老大乃從了小楠吧,反正都這麼熟了,親上加親一下吧。」
  
  「啪」、「啪」……麥秋挨了兩個腦瓜子……

  ***

  六月下旬,分數終於公佈出來。由於麥子傑同志正好有事外出,於是,查詢分數這件光榮而偉大的任務便落在麥秋本人身上。
  
  打開查詢網頁,當看到比估計時還要高出很多的分數之後,麥秋拉著顧媽媽幸福地轉幾圈後,便著急地跑出家門。
  
  今天顧朗在家,她要當面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
  
  跑到顧家門口,麥秋平復了下氣息,剛想按鈴,才發現門是虛掩的。推門進去,一樓的客廳空空蕩蕩。麥秋瞭然,顧朗應該是在二樓了。
  
  突然冒出了想惡作劇的念頭,麥秋偷笑下,脫下鞋,光著腳悄悄走上二樓。輕輕推開顧朗房間的門走進去,裡面空無一人,除了床櫃上一直閃著來電提示的手機。
  
  麥秋拿起手機,掃了眼上面的號碼,輕輕皺眉,這幾個數字……好熟悉來著……算了,還是先找到顧朗讓他接電話吧,說不定是什麼很重要的事呢。
  
  麥秋拿著手機往外走,逕直來到書房門前,根據她的瞭解,顧朗如果不在房間,大有可能會呆在這裡。
  
  「你沒有對小秋說吧。」
  
  宋裕?麥秋剛想敲門的手僵在半空,對她說?說什麼?麥秋將手放下,安靜地站在門外。
  
  「嗯……」
  
  「算你小子還有點良心,接觸這麼久了,我覺得她就一缺心眼的主(麥秋怒:你才缺心眼呢,你全家都缺心眼!!!),那事或許和她無關呢。」
  
  宋裕頓了頓,接著說道:「不過,你還是早點和她分了吧,畢竟又不是真的喜歡她,只是想給她難堪罷了,如果那事真不是她做的,你不坑人家嗎。」
  
  麥秋的腦子轟地炸開,整個人都變得搖搖欲墜,「不是真的喜歡」,「給她難堪」,這兩句話讓麥秋覺得全身的血管都快要塞爆了。
  
  剩下的,她已聽不真切,除了宋裕緊接著說的那句:「顧朗,肖雅她回來了,你知道嗎?」
  
  肖雅……顧朗曾經的女友,那個麥秋一直避免在顧朗面前提起的人物,又要出現在他的生活中了嗎?
  
  正在這時,顧朗手機的來電指示燈又閃爍起來,麥秋突然想起了什麼,手指有些顫抖地按下接聽鍵,沉默地放在耳邊。
  
  聽筒中傳來的,是一個溫柔的女聲,軟軟地說道:「朗……我回來了……」
  
  麥秋猛地掐斷通話,閉上眼睛,她沒記錯,果然是那個女人的號碼。
  
  「天使……」麥秋苦笑,既然已經到達天堂,為何又要重返人間了呢?
  
  麥秋刪掉通話記錄,小心地將手機放回原位,走下樓穿上鞋子,轉身離開。

  ***

  離開顧朗家之後,麥秋掏出手機,猶豫一番,按下那串號碼。
  
  很奇怪,對於像麥秋這種除了父母和顧朗,有時連自己的號碼都能記錯的人,卻將情敵的號碼記得一清二楚,這……算是女人的天性嗎?
  
  電話很快接通,傳來的是和剛才一樣軟軟的聲音。
  
  「你是肖雅。」
  
  「是的……請問你是……」
  
  「麥秋,我想你應該知道。」
  
  「是的,你是朗現在的小女友。」
  
  麥秋的手慢慢握緊,「如果可以的話,我們見一面好了。」
  
  不是宣戰,她還沒有無聊到和另一個女的去討論自己男人歸屬的問題。
  
  只是還有很多事情沒有搞清,比如「那事」到底指什麼,她並不覺得自己有做過什麼對不起顧朗的事。她想,肖雅……應該不比宋裕知道的少。
  
  「當然……」
  
  「國貿對面的星巴克,四點鐘,我在那等你。」
  
  麥秋說完,便果斷地掛上電話。然後對著天空仰起45度角,暗自陶醉了下:剛才那氣勢……我果然有做御姐的潛質!!!(真佩服乃在這時居然還有心思抽風……)

  ***

  夜幕再一次降臨,成團的雲在黑色格調的襯托下顯得格外詭異,沒有星星、沒有月亮的天空顯得十分暗淡。
  
  麥秋頹然地走在大街上,寂寥的身形和熱鬧的夜市格格不入。
  
  漠然地看著周圍一張張笑臉,麥秋哀歎,果然……她還是悲催了嗎。
  
  麥秋覺得自己或許永遠都不會忘記這個下午,肖雅--在她看到她的第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已經矮了一大截。
  
  無關長相,只是那一頭飄逸的長髮,渾身散發的淑女氣質,彷彿是為顧朗的喜好量身定做般。再看看自己,似乎瞬間變成劣質的仿製品。
  
  麥秋忽然想起在公園的那個晚上,一切都是從那天開始的。顧朗提出在一起,她欣然答應,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在那之前,顧朗在顧媽媽的強力干預下,被迫和依舊藕斷絲連的肖雅徹底斷絕聯繫。
  
  而麥秋,卻是那個無辜被遷怒的可憐貨。時間就是這麼湊巧,在她發現顧朗手機中還留著肖雅號碼不久後,顧媽媽便知道了。
  
  還有顧朗和肖雅第一次分手,也是在麥秋逛街碰到他們不久後發生的。
  
  所以呢?麥秋突然想仰天長嘯,在她沒有做過任何傷天害理之事時,卻早就被冠上狗血劇中無良加炮灰女二的稱號了?
  
  混混沌沌地回到家,麥秋掏出鑰匙打開門。麥子傑部隊有事要幾天後才能回來,丁寧已經上夜班走了。
  
  麥秋突然有些慶幸,慶幸父母都不在家,不然,她該如何解釋自己從未有過的狼狽?
  
  麥秋換上睡衣,也不洗澡了,將空調開得很低,然後爬到床上,縮進被窩裡。
  
  心臟被撕扯到麻木,早就感覺不到疼痛。當她幸福地以為自己得到全世界時,卻發現這不過是張用陰謀和欺騙編織的大網,企圖將她毀滅。
  
  一天之中,從極樂到極悲這麼大的落差,她是否該慶幸自己居然還能喘氣到現在?麥秋苦笑不已。
  
  回想和顧朗一起度過的三年,曾經美好的記憶被刷上一層腐朽的顏色,變得醜陋不堪。
  
  在她慇勤地圍著他的世界打轉時,在顧朗眼中,或許卻像個跳樑小丑一般,用僅剩的一點尊嚴演出一場滑稽劇,諷刺至極……
  
  顧朗……麥秋霍地握緊拳頭--你有何資格,值得我兩世傾心?!

 

☆24、山雨欲來(二)

  暈暈乎乎地睡到第二天中午,當窗簾都被艷陽照得快要通透時,麥秋才睜開朦朧的雙眼。
  
  裹著被子翻了個身,本想這天就在床上醉生夢死的,卻因肚子不時傳來的抗議聲妥協。在床上滾了幾圈,麥秋才坐起身,穿上鞋走去客廳。
  
  丁寧已經下班回來,正在廚房做午飯。麥秋撓著頭髮走過去,「哦,居然是辣子雞,我的最愛!」
  
  「起床了?」丁寧好笑地看著皺著鼻子的麥秋,摸摸她的頭,「本來還想待會再叫你起床的,最近一定都很緊張吧,都沒能好好睡覺。」
  
  「呵呵,還好啦,睡了這麼久,感覺元氣都回來了。」
  
  「那就好,趕緊去洗漱,馬上就開飯了!」
  
  「哦……」
  
  麥秋聽話地進了衛生間,雙手撐在洗漱台上,望著鏡子中的自己--亂糟糟的頭髮,略顯蒼白的臉上滿是憔悴……
  
  「切,真難看!」麥秋嗤了自己一聲。

  ***

  吃飯的時候,丁寧將一塊雞腿肉夾到麥秋碗裡,然後說道:「小秋,後天……就要填報志願了吧。」
  
  麥秋拿筷子的手頓了一下,是呢,還有填志願,她都把這事給忘了。
  
  「小秋,關於這件事情,雖說你爸爸一直想讓你報軍校吧,但最重要的還是你自己的想法,你慎重考慮下,不管做出什麼決定,媽媽都支持你。」
  
  看著麥秋有些錯愕的表情,丁寧笑了下,「媽媽一直知道,你從小就是個挺有主見的孩子。」
  
  一句話,讓麥秋差點熱淚盈眶,不管怎樣掩飾,真正瞭解她的,還是至親。
  
  吃完飯,麥秋破天荒地將主動要求清洗碗筷。做完家務後,和丁寧聊了會天,再一次述回房間睡覺。
  
  既然已經解決了溫飽問題,就讓她與床共舞,繼續醉生夢死下去吧!
  
  就這樣又睡了一下午加一整個晚上,第二天上午,麥秋終於「活」了過來。
  
  抱著被在床上發呆許久,麥秋像是下定什麼決心一樣拿出手機,看了下屏幕,麥秋的眼神有些暗淡。一天多了,沒有他的一條短信,一個電話。
  
  嘲笑地勾起嘴角:麥秋啊麥秋,你到底還在期待些什麼?
  
  翻開電話簿,麥秋打了個昂貴的越洋電話,然後,按下關機鍵,將手機狠狠地摔到床上。
  
  然後……換衣服、提包、鎖門、走人……

  ***

  一小時之後,B市最大的主題公園中,麥秋獨自一人坐上緩緩旋轉的摩天輪,轉過臉看著外面的景色,腿上放著一本厚厚的志願填報參考書。
  
  是的,她後悔了,她不想報軍校了。
  
  當初,立志考軍校那一包包的勁頭,早就在這場四分五裂的戀情中消失殆盡。
  
  她崇拜軍人,尊敬軍人,但並不表示她自己也想做一名軍人。之所以想要報軍校,只是跟在顧朗身後,踩著他的腳印,體驗他的生活……
  
  很瘋狂吧,麥秋知道,自己對顧朗的感情,早就帶上幾絲盲目的色彩。只是,她改不了,也不想改。
  
  當唯一的精神支柱轟然倒塌時,軍校對於她這種懶人來說無疑是地獄啊地獄。
  
  唉,還是選個普通的學校吧。
  
  這樣想著,麥秋翻開書來。
  
  選擇是很容易的,鑒於前世的經驗,麥秋毫不猶豫地將範圍劃在B市以內。
  
  想想前世悲慘的經歷,不知哪根筋不對的她愣是上了個距家十萬八千里的學校。導致的結果便是每次放假回家便成了硬傷:坐飛機?太貴!坐火車?太累!總之到家時已經折騰得不成人樣便是了。
  
  這樣考慮一番,還是呆在家裡好。一切都是熟悉的,也不用費時間和精力適應別處的環境。
  
  圈了範圍,符合條件的學校也就那麼幾個,很快勾勾畫畫完畢,一抬頭,才發現已經轉一周了。
  
  從摩天輪上下來,麥秋將書放回包中,慢騰騰地走到隊伍的末尾,排隊,繼續坐。幸好玩這個的人不是很多,很快便輪到麥秋。
  
  就這樣重複幾次之後,連站在一旁負責開門關門的工作人員都動了惻隱之心,許給麥秋「想做幾圈就坐幾圈」這種特權。
  
  麥秋樂顛顛地道了謝,這才坐了進去,重新揚起她憂傷的45度角,失戀的人,是沒有心情進行太過激烈的娛樂活動的。
  
  這個地方,她和顧朗來過好幾次……唉,怎麼又想到他了呢?怪就怪,這個城市……記載了太多關於他們之間的回憶……
  
  既然這樣……就讓我先暫時逃離這裡吧……

  ***

  第二天,麥秋以最快地速度填好志願,隨後便在老師錯愕的目光中瀟灑離開。
  
  回到家,丁寧正在晾衣服。麥秋慢騰騰地挪過去,猶豫一下,開口道:「媽……內個……我沒報軍校。」
  
  「呃?」丁寧愣了下,隨後笑著說道:「那你報的什麼?」
  
  「醫科大,剩下的那幾個都是隨便填的,反正第一個肯定能錄取。」
  
  「哦,挺好的……你自己喜歡就行。」
  
  「那個……媽,我和小舅舅說了,暑假在他那過。」
  
  「行啊,什麼時候走?」
  
  「簽證下來就走,這幾天先回老家轉轉……」
  
  本來麥秋是想填完志願就瀟灑離開,可惜把簽證這事給忘了,坑爹的,居然要半個月才能拿到。
  
  「媽,我改志願這事兒你可千萬別告訴我爸啊,他知道了非劈死我不可。反正等到通知書下來時,一切都成了定局,而且我還不在家,他就不能怎麼樣了。」
  
  「原來你打的是這主意,什麼時候回老家?」
  
  「下午吧。」
  
  「這麼早?你一個人去?」
  
  「嗯,小叔會在車站接我的,您就放心吧。」

  ***

  兩個星期之後,麥秋坐在機場內設的咖啡廳中,望著匆忙走過的旅客,回想起丁寧在送她來時所說的話--「小秋啊……感情這種問題,雖然外人比你看的更清楚,但想真正解開心結,還是要靠你自己。冷靜下來,好好考慮清楚,媽媽相信,你能處理好這件事。」
  
  麥秋歎了口氣,其實,母親一直都知道她和顧朗之間的事,也一直……都是懂她的。
  
  從事情發生到現在,她沒有見過顧朗一面,或許是逃避,或許是怕自己再次看到那張臉時,好不容易壓抑的悲憤會在一瞬間爆發。
  
  她很怕自己會在顧朗面前變得歇斯底里,那樣,只會讓她更難堪罷了。
  
  麥秋憂鬱著眼神,端起桌上的咖啡輕輕抿一口,臉部表情立刻變得扭曲。
  
  麥秋艱難地嚥下口中的液體,在心裡狂罵:誰TM說的失戀的人會愛上黑咖啡的味道?又酸又苦,老娘製造個悲傷的氣氛容易嗎,差點破功了……(真是無時無處不抽風……)
  
  放下杯子,麥秋從包裡掏出這些天一直被她遺棄在家中的手機,按下開機鍵,打開電話簿,翻出顧朗的名字。是時候……做個了結了……
  
  她曾在沒有人的角落獨自舔舐傷口,讓混亂的心平靜下來。而現在,她需要的只是一個沒有顧朗存在的新世界,等待傷口慢慢癒合,還她一個全新的自我……

 

☆25、蛻變(一)

  電話很快接通,從聽筒中傳來顧朗低沉的聲音,居然讓人該死的懷念,麥秋鄙視了自己一下。
  
  深深呼吸幾次,麥秋努力用最平淡的聲音說道:「顧朗……我們分手吧。」
  
  「你又在開什麼玩笑?」
  
  麥秋可以想像到現在的顧朗一定微皺眉頭,卻是滿臉無奈加無所謂的表情……
  
  「我是說真的!」麥秋握緊手機,「至於原因……肖雅,聽到這個名字,就什麼都不用說了吧!顧朗……」
  
  麥秋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我麥秋可以對天發誓,從未做過一件對不起你們的事情。而你呢,卻將我的尊嚴狠狠地踩在腳下,可我不怪你,這些都是我自找的。但我再也不想追著你跑了,不值得,你不配我為你付出的一切……所以,我們分手吧,恭喜你終於解脫了。」
  
  麥秋一口氣說完,便啪地按斷電話,然後拔掉電池,拿出手機卡裝進兜裡,將剩下的全部扔進垃圾桶中。
  
  請不要控訴這是種浪費無恥的行為,麥秋的這手機只是個便宜落後的山寨貨,早就該換代了。再說,真把這貨帶出國,過安檢時她會被罰得更慘吧。
  
  所以,天時地利人和,就讓她再次體驗下御姐的感覺吧!
  
  其實她原本是打算丟到杯子裡,效果會更好,只可惜這貨個頭有點大,塞不進去。再加上服務員姐姐虎視眈眈的眼神,想想還是算了,太驚世駭俗了多不好……(某只繼續抽風中……)

  ***

  登上飛機,映入眼簾的便是空姐們賢淑的微笑,麥秋真想吹個口哨,國際航班的妞兒長得就是俊啊!
  
  生平第一次坐上國際航班,還是頭等艙,麥秋覺得人生立刻圓滿了。
  
  飛機在天空中平穩地飛行,吃飽喝足的某麥同學癱在座椅上,好無聊啊,六七個小時的行程,真不知該如何度過。
  
  麥秋側過臉看向窗外的景色--上面是藍藍的天,下面的白白的雲……千篇一律。就這看著看著,麥秋的眼皮越來越沉,最後終於進入夢鄉。

  ***

  回憶的車輪開始慢慢旋轉,思緒源源不斷地湧出,漫延了整個世界……
  
  從J市的第一次相遇,漸漸熟悉,到最後在一起。第一次約會,第一次牽手,第一次擁抱,第一次接吻……一幕幕清晰地劃過。
  
  她曾經多麼感想上蒼,讓兩條原本沒有交集的生命軌跡重合在一起。她曾經多麼天真的認為,愛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她曾經多想……就這樣陪他度過一生。
  
  她從不介意她比顧朗付出更多,只要他和她一樣認真對待這段感情。只可惜,一切都是騙局,險惡的用心遠比玩世不恭更來的可惡。
  
  飛機顛簸了下,麥秋從睡夢中驚醒,看了看表,快要到地方了。
  
  臉上涼涼的,麥秋伸手摸了一把,居然滿是眼淚……
  
  哭了?麥秋有些愣神,怎麼會這樣呢,在她痛到撕心裂肺時都沒有流過一滴眼淚,為何在真正結束這段關係後開始開閘放水了?
  
  是不捨?還是因為……卸下武裝後的自己終於露出脆弱的一面?
  
  「嘿!你還好嗎?」
  
  一口蹩腳的漢語在麥秋耳邊響起,轉過頭--棕卷毛、白皮膚、藍眼睛、高鼻樑,儼然一英式帥哥。
  
  麥秋慫了,這麼大一枚帥鍋坐旁邊五六個小時居然沒看見!你那善於尋找並發現美的眼睛死哪去了???
  
  「還好……做個一個噩夢罷了。」麥秋回答道。
  
  帥哥露出一個瞭然的表情,然後說出一句驚世駭俗的話:「佛祖保佑你。」
  
  「噗……哈哈哈哈……」麥秋沒忍住,終於笑了出來。
  
  經常聽外國人說什麼「上帝保佑你」之類的,突然變成佛祖,還是用這種怪怪的腔調說出來,麥秋覺得自己的腸子都快打結了。
  
  「怎麼了?我以為你是信仰佛教的,難道是我理解錯了?」
  
  帥哥指指麥秋脖子上是玉佛。看到玉佛,麥秋的眼神柔和下來。這玉佛是麥子傑到四川時專門去寺廟為麥秋求的。
  
  從不信奉神靈的麥子傑,卻為了自己的女兒,在文殊菩薩像前上了三炷香。父愛就是這樣,深沉而又熱烈。
  
  將玉佛緊握在手中,嘴角慢慢上挑,腦海中浮現出麥子傑同志黝黑、嚴肅的臉,有些凶神惡煞,卻讓麥秋覺得無限溫暖。
  
  麥秋對著帥哥露出笑容:「你說的對,他會保佑我的!」
  
  「哦,你笑起來的樣子真漂亮。」帥哥隨即來了一句。
  
  看著他無比自然而又認真的神情,麥秋瞬間囧掉。好吧,這娃的確是在真誠地讚美她,但為毛那一瞬間,她卻有種被調戲的感覺捏?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國際代溝?

  ***

  前來接機的是她的小舅媽--可愛的雪莉小姐,經過交談,麥秋才知道原來自家小舅舅在她來的前一天就飛去美洲。至於什麼時候回來,待定……
  
  麥秋翻了個白眼,在不在都無所謂啦,反正她就是裝裝大款,不高興了去國外散個心啥的。
  
  臨近夜晚的巴黎,連空氣中都瀰漫著浪漫的氣息,麥秋深深呼吸幾下,在心中感慨:腸子都快冒酸水了,這地方真TM不適合失戀的人來啊!
  
  到餐廳吃完一頓大餐後,雪莉開著方頭小汽車帶著麥秋回到住處。
  
  自家小舅舅和小舅媽居住的小別墅,雖然沒有誇張到奢華的地步,卻足夠華麗麗。
  
  就拿麥秋的新房間來說吧:奶白色被罩的大圓床、電腦、超大屏電視、造型獨特的小沙發和茶几,還有獨立的浴室,儼然一個設施齊全的小世界。
  
  想到接下來的一個多月就要在這裡度過,麥秋就興奮得想嚎叫幾聲。

  ***

  最近一段時間正是雪莉最繁忙的時候,經常早出晚歸。
  
  麥秋到超市買個一堆零食,又搜羅一打的外賣電話後,便呆在房間,將大把大把的時間泡在網絡上,再一次做起奼女。
  
  對於旅遊,麥秋嗤之以鼻,出去遊玩神馬的多費體力,再說,成片的薰衣草旁無數對手牽手的兩隻,絕對會刺激到她這位失戀人士。
  
  所以,她還是安安心心地呆在窩裡吧。更何況,異國宅是多麼至高無上的境界!
  
  等雪莉的工作終於告一段落,看到的便是一個身穿睡衣,頂著雞窩頭,滿臉憔悴卻兩眼冒光狂殺連連看的「大嬸」……
  
  雪莉忍著想要尖叫的衝動,將麥秋從電腦前提起來,催促其換好衣服,整理好妝容,帶著她火速趕往美容院做了個全套護理。
  
  自此之後,麥秋宅的歲月完全幻滅。於是,逛街、美容、做SPA、練瑜伽……成了她每天的必修課。
  
  因此,在一個月之後,當麥秋踩著一雙八厘米的高跟鞋蹦躂過N條街時,連她自己都驚歎了,這是一個穿拖鞋都能扭到腳的女人幹的事兒嗎!!!
  
  作為資深化妝師的雪莉,即便是過了繁忙期還是有不少工作。於是,托她的福,麥秋有幸見到一些很有名氣的歌星和模特(雖然大多都不知道吧),包括那位在飛機上認識的帥哥。在一次時裝展的後台看到他時,麥秋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身材這麼好呢,原來是男模啊。然後,兩人有了幾次短暫的交流--此男在後台換衣服的期間……_!
  
  在來到這裡一個多星期之後,麥秋的體重便開始直線下降,主要是因為飲食上的不適應。
  
  而對於這種情況,雪莉卻沒有驚慌失措,覺得自己沒有盡地主之誼,照顧好麥秋。相反,她認為稍微骨感的身材會更適合麥秋。當然,營養均衡是必須的。

  ***

  又一個夜晚,麥秋抱著茶杯窩在搖椅上,雪莉走過來,坐在她的旁邊。
  
  「秋,你失戀了吧。」
  
  麥秋聽後卻笑了,「你怎麼看出來的?」
  
  「雖然你經常笑著,但我卻能夠感受到濃郁的悲傷氣息。」
  
  「是啊,我被拋棄了……」即便是她先提出的分手,但在感情中,被拋棄的一方永遠是付出真心的那個。
  
  「放心吧,一切都會好的。」
  
  「是的,一切都會好的。努力忘記他,開始新的生活。」
  
  「秋,不要逼著自己去忘記一個人,因為越想忘記,就越刻骨銘心。」
  
  「那該怎麼辦?」
  
  「學會坦然面對自己的感情,這樣,即便你還喜歡著他,也已經走出感情困境。」

 

☆26、蛻變(二)

  「對了,秋。」雪莉繼續說道:「John有向我問起你哦。」
  
  「John?」麥秋皺了下眉頭,「沒聽過,誰啊。」
  
  「就是那天扣時間和你聊天的男模啊!」
  
  「原來是他啊,這名字有夠沒特色的。」麥秋瞭然,飛機上那帥哥。
  
  「怎麼樣,有沒有興趣發展一下?反正你現在也單著。」雪莉擠眉弄眼地問道。
  
  「呵,還是算了吧。我媽雖然能接受我早戀,但你覺得她能接受我一個假期就和一位國際友人搞跨國戀?她會劈死我這不孝女的。」
  
  「好吧。」雪莉聳聳肩,「只是可憐了那孩子,愛戀的種子還沒發芽就被扼殺在搖籃中了,悲催的。」
  
  雪莉靜靜地看著麥秋,高挑的身形,誘人的曲線,魅惑的五官,頭髮……雪莉皺起眉毛,這頭髮,顯得太不相稱了。
  
  「秋,明天去做個髮型吧。」雪莉開口說道
  
  「髮型?」
  
  麥秋摸了摸自己烏黑的直髮,這頭長髮還是為顧朗而留的呢。記得之前,她的頭髮一直不是很好,又黃又細,還沒有光澤。為了養出一頭漂亮的秀髮,她可是費了不少功夫。
  
  事情發生之後,她本來想把頭髮剪掉,卻一直沒捨得,畢竟這頭秀髮成本不低來著。
  
  「好啊,換個髮型。」麥秋想了想,點頭答應。
  
  她再也不會為顧朗做任何無用的改變,從此刻開始,她只為自己而活!

  ***

  再一次站在鏡子面前,裡面的那個人變得和從前完全不同。大大的波浪捲,染成誘惑的酒紅色;一身黑色的連衣裙,細高跟……整個人都變得性感卻不失高貴。
  
  只是這胸……麥秋悲傷地摀住胸口,她那傲人的C啊,怎麼就這樣B了捏……
  
  雪莉站在一旁,微笑著點點頭,她早就看出來了,麥秋的五官長得很大氣,並且渾身都散發著一種成熟又張揚的味道。那種乖乖女的造型,實在顯現不出她的優點。
  
  現在的麥秋,就像來自地獄的少女,既高貴有邪魅,誘惑著人的靈魂,卻讓人不敢褻瀆(某包子摳鼻:子啊,乃太看得起她了……)。
  
  這個樣子回家,她老爸一定會跳腳的吧。麥秋有些壞心眼地想,真想看麥子傑同志火冒三丈的樣子。
  
  在這期間,麥秋一直都和自家老媽聯繫著。毫無疑問,麥秋同學被醫科大錄取了,並且通知書已經寄回家了。
  
  她記得丁寧笑著和她說,「幸好你躲得及時,你是沒看見啊,你爸知道你沒報軍校之後,氣得臉都紅了,黑裡透紅的那種,還說要把通知書撕了,讓你再考一年。」
  
  「啊~那我通知書還安好不?」
  
  「放心吧,我早就把它鎖起來了,給你爸看的是複印件。」
  
  麥秋汗,她老媽果然很有先見之明,很好很強大……
  
  除了穿衣美容,雪莉還會教麥秋化妝的技巧。對於前世只會塗BB霜和睫毛膏,連個眼線都不會畫的女人,這絕對是條漫長而又艱難的道路,也虧得雪莉手把手教那麼久,沒有半點不耐煩。
  
  每當對著一堆形形色色的化妝品,麥秋總會無限感慨--化妝這活,不僅是一門藝術,更是一門技術啊。
  
  麥秋汗,她的散心計劃呵,最終被硬生生改成村姑到御姐蛻變的課程,雖說她對現在也挺喜歡在鏡子前臭美的吧……

  ***

  八月十五日,距離報到時間還有五天,麥秋才帶著大包小包的各種衣服、化妝品、紀念品登上返程的飛機。
  
  前來接機的是丁寧,麥子傑還沒有下班。當麥秋帶著大墨鏡,穿著短褲,等著細高跟光嘰光嘰走出來時,麥媽媽居然沒有表現出一點驚訝,只是瞅了瞅麥秋那個部位,說了句:「唔,胸部變小了……」
  
  刺啦……鞋跟在地板上磨出刺耳的響聲,一句話正中紅心……她老媽真是越來越彪悍了……
  
  回家的路上,麥秋不時瞅著身旁一直很淡定的母上大人。
  
  「呃……媽……您難道一點都不覺得我穿得很驚世駭俗嗎?」
  
  「這不挺好的嗎,哪裡驚世駭俗了?再說我看不慣你那一堆運動服了,多好的年齡,非把自己裹在麻袋裡。」
  
  「呃……可是我爸那……」
  
  「放心吧,有你媽我在,那老頭兒還能翻天去?」
  
  有了這話做保證,麥秋終於放心了。雖然她媽現在溫油滴能掐出水來,但發起怒來家裡還是要跟著抖三抖的。
  
  回到家,當麥子傑看到麥秋現在的行頭時,果然氣得立刻跳腳。
  
  「你,你,你,你說,你到底想咋樣,啊?軍校說不上就不上了,現在又頂個火鳥頭,穿個褲衩回來,你是不是想把我氣死,啊?」
  
  「什麼褲衩啊。」麥秋躲在丁寧身後小聲嘟囔,「這明明就是牛仔……」
  
  「牛仔褲衩也是褲衩!!!」麥子傑打斷麥秋的話,大聲吼道。
  
  「噗……哈哈哈,不行了,破功了,我爸實在太逗了……」
  
  麥秋笑得一抽一抽的,牛仔褲衩……她老爸是從舊社會穿來的神人吧……
  
  「好啦好啦,女兒剛回來……?」丁寧在中間勸解
  
  「剛回來就弄成這幅德行,像什麼樣子!」
  
  「你吼什麼吼啊!」丁寧終於被惹火了,「穿這樣怎麼啦,街上那些姑娘穿起來還沒咱家小秋好看呢!」
  
  「女孩子家,就應該穿得端莊些。」氣勢顯然弱了很多
  
  「她這怎麼不端莊了,又沒傷風敗俗的,就你這老封建看不順眼!你說你哪次不這樣,我燙個頭髮吧,你說跟方便面一樣非要我洗回去。穿個裙子吧,你又說不正式非要我換掉。你自己呢,不還和那文工團的小姑娘眉來眼去的?」
  
  「我那是……」麥子傑真是有苦說不出,那幫造謠的玩意兒,麥子傑恨得牙癢癢,他可被害慘了!
  
  「嗷……老爸,乃居然想老牛啃嫩草,這是不對的!」麥秋從丁寧身後冒出頭,不知死活地添了句。
  
  「你給我閉嘴!」麥子傑就差沒直往上蹦高了
  
  「你吼什麼?自己做錯事了對著孩子吼幹嘛?」丁寧毫不示弱地吼回去,然後對麥秋使個眼色。
  
  麥秋領會,悄悄往後退,然後,開門溜走。身後繼續傳來丁寧的訓斥聲喝麥子傑底氣越漸不足的辯解聲。
  
  麥秋覺得自己笑得腸子都快打結了,她老媽實在是太牛叉了,讓她虔誠地膜拜下吧!
  
  麥秋看了眼對面緊閉的房門,笑容瞬間凝固在臉上,然後快速消失。
  
  周曉楠……還在生她的氣呢……
  
  直到離開B市,她才告訴周曉楠自己沒有報軍校以及和顧朗分手的事情。然後,周曉楠便憤怒了。
  
  其實,麥秋知道周曉楠氣得不是自己沒報軍校。她氣的,是麥秋在最悲傷的時候沒有想到她這個朋友,朋友,不就應該有難同當嗎?
  
  麥秋早就知道這樣會讓周曉楠生氣,但她還是不願將痛苦展現在好友面前。感情這種事,本來就要自己解決,說了,也不過是徒增另一個人的煩惱。再說,能考上軍校,周曉楠一定很高興,她怎麼捨得讓她難過呢?
  
  麥秋在周曉楠家門前考慮很久,最終才下定決心,剛想按鈴,門被人從裡面猛地打開。
  
  開門的正是周曉楠,麥秋尷尬地對著她笑了下。
  
  「怎麼,還不進來。我家是深林虎穴嗎,讓你在門口站這麼久?」
  
  「小楠……對不起,我……」
  
  「行了。」周曉楠立刻打斷麥秋,「就你那臭德行我還不清楚,平時看著沒心沒肺的,真遇到啥破事兒了只會往肚子裡咽……我又沒怪你……只是替你不值罷了。」
  
  「嗷……小楠,你真是太好了!」麥秋感動地撲上去,就差沒熱淚盈眶了。
  
  周曉楠撥開貼過來的臉,饒有興趣地將麥秋從上到下打量個遍,「話說,你這身行頭,終於讓我看到了些曙光……」
  
  「嘻嘻,怎麼樣,好看吧,是不是特有范兒?」
  
  「絕對的!就你這樣子到學校絕對是以禍害,你就好好為禍人間吧!」
  
  「噗……你不要我去招惹那群未來的男醫生吧,話說,不知為何,我總覺得男醫生和BT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切,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你們學校對面就是體育大學啊。」周曉楠白了他一眼
  
  麥秋很親熱地和她勾肩搭背下,「這都被你看出來了,放心吧,我會記得替你尋覓個軍夫的!」

 

☆27、開學(一)

  同周曉楠和好如初之後,麥秋便迫不及待地拉著她一起上街覓食。啃了這麼多天的洋菜,嘴裡都快淡出鳥來了,麥秋連做夢都想著美味的街邊小吃和麻辣火鍋。
  
  滿足了食慾之後,麥秋又和周曉楠逛逛夜市,等消化的差不多了,才一起回家。
  
  進了大院,槐樹下的一個身影成功地讓麥秋停下腳步。
  
  「怎麼了?」
  
  看到麥秋突然停下,周曉楠有些疑惑地問道,然後順著麥秋的視線看去,眼神變得複雜,那人……不是顧朗是誰。
  
  夜晚的大槐樹下,這個情景是多麼熟悉。曾經,就是在這裡,顧朗第一次親了她。雖然只是微微的碰觸,雖然後來他們親過很多次,但麥秋覺得這是最難忘的一次。
  
  幸福的像個傻子一樣的麥秋,曾經認為這是自己永遠都不會忘記的甜蜜回憶。而現在,那一幕幕成了插在她心中的一把刀,時刻提醒著她,諷刺著她,支離破碎……
  
  可是,儘管這樣,她還是一眼就能認出顧朗,麥秋覺得自己的眼睛酸澀了下。
  
  「小楠,走吧。」
  
  努力調整了下情緒,麥秋平靜地對周曉楠說道。對於顧朗的出現,她一點都不驚訝,正面交鋒是遲早的問題。只是,她並想現在就面對他。
  
  經過顧朗旁邊時,麥秋不得不停下來,胳膊被拽住了。
  
  「放手。」麥秋皺著眉頭說道
  
  顧朗不為所動,只是定定地看著麥秋。
  
  「喂!你……」
  
  一旁的周曉楠看不下去了,剛開口卻被麥秋打斷,「小楠,你先回去吧,我沒事的。」
  
  她不希望自己的好朋友攙和到這件破事兒中去,畢竟是她和顧朗之間的事,需要兩人自己解決。
  
  周曉楠有些擔心地看著他們,麥秋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周曉楠歎口氣,猶豫了下,卻還是選擇離開。
  
  「怎麼穿成這樣。」
  
  許久之後,顧朗看著麥秋白晃晃的大腿開口說道,聲音中帶著些許怒氣!?
  
  麥秋聽完就想炸毛,你妹的!老娘穿成這樣咋了,和你又有個毛關係?冷靜,冷靜……
  
  「我喜歡啊。」麥秋笑瞇瞇的回道,「順便勾引個優品小弟也挺不錯的。」
  
  剛說完,她便被顧朗禁錮在懷裡,腰被緊緊扣住,身體貼在一起。顧朗低下頭,呼吸打在麥秋臉上,癢癢的。
  
  麥秋皺了下鼻子,她其實很想問顧朗最近是不是韓劇看多了,才會搞這麼老掉牙卻屢試不爽的偶像派曖昧動作。但考慮到現在的氣氛她還是不要冒險一試了,抽風也要有個限度不是。
  
  「小秋……你鬧夠了沒有?」
  
  鬧?麥秋都不知道現在是該怒還是該笑了,敢情她痛苦糾結了這麼多天,在顧朗看來就是在耍性子鬧脾氣?
  
  「我和肖雅早就已經結束了……」
  
  「顧朗。」麥秋打斷他,「關於你的感情史我一點都不想知道,我從沒介意過你從前怎樣,畢竟那和未來無關。可是,你敢說你接近我是沒有目的的?顧朗……我是不是該感謝你沒有在高考之前和我分手,沒有選擇在那個時候報復我?」
  
  顧朗的身體明顯僵住,麥秋苦笑,「我是不是更應該感謝你,給我先提出分手的機會,這樣,最起碼我還有勇氣和尊嚴站在你面前?」
  
  「對不起……」顧朗苦澀的聲音響起
  
  對不起嗎?麥秋冷哼,即便她從沒想到顧朗這種自尊心超強的人會說對不起,但是,對不起……是這個世界上最沒用、也是最不負責的話。
  
  「顧朗……灑脫點吧,結束便是結束了。你拿我的真心開一場玩笑,可我不想再追究什麼,大家好聚好散,不要……逼我恨你。」
  
  顧朗身體一震,眼中滿是痛惜,麥秋低垂著眼瞼,不去看顧朗的表情。良久,顧朗最終還是慢慢鬆開手。
  
  麥秋低低地說了聲再見,轉身離開,沒有一絲留戀……當然,如果沒有眼角的亮晶晶的某物就更好了……

  ***

  在家沒過幾天,報道的日子就到來了。丁寧一邊收拾行李,一邊囑咐麥秋在學校的注意事項,說著說著,聲音就有些哽塞,丁寧停下動作,擦了擦眼睛。
  
  麥秋從床上站起來,蹲到自家老媽身邊,「媽……學校就在B市呢,離家又沒有多遠,搞這麼煽情……」
  
  「呵呵,我都把這給忘了,總覺得你上了大學,就真的長大了,要離開家了。」
  
  丁寧慈愛地撫摸著麥秋的頭髮,麥秋順勢將頭靠在丁寧肩膀上,「哪有這麼誇張啊,不管我長多大,不還是你們的小孩,這裡也永遠是我的家。我會經常回來的。」
  
  「切,回來幹嘛,打包髒衣服讓我給你洗啊。」
  
  「嘻~被您看穿了。」
  
  收拾得基本差不多,麥秋站起身擦擦額頭上的汗,終於搞定了。正在這時,門鈴響了。麥秋蹦跳著走過去打開門,卻在看到外面站著的人時楞在那裡。
  
  顧朗?他怎麼在這?
  
  「哎呀,小朗你來了。」
  
  隨後趕到的丁寧笑瞇瞇地讓顧朗進屋,然後對麥秋說道:「媽媽待會要上班,你爸那人吧,到現在氣還沒消,死活不願意送你去學校,這麼多大包小包的坐公車又很麻煩,正好小朗沒事,送你去學校。真是麻煩你了,小朗。」
  
  「沒關係的,阿姨。」顧朗回道,眼睛卻一直盯著麥秋。
  
  麥秋看著笑盈盈的丁寧,心中滿是複雜。其實,母親還是很希望自己能和顧朗在一起吧。畢竟,她對顧朗的喜歡,丁寧一定能看出來。更何況,兩家關係這麼好,自然樂見其成。只是……這一次不一樣,一切……都回不去了。

  ***

  麥秋坐在副駕駛的位子上,看著窗外快速倒退的景色。兩條白嫩嫩的腿終於嚴嚴實實地包在長褲中,但是,她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是被顧朗那眼神盯得發毛才換上長褲的!
  
  終於到了學校,麥秋從車上下來,瞇著眼睛看向燙著金字的大門,她就要在這裡生活五年了啊。
  
  周圍滿是拖著行李前來報到的新生,臉上洋溢的全是好奇又興奮的笑容,這些人中,當然不包括麥秋。
  
  大學嘛,對麥秋來說,不過就是換個地方宅罷了,除了能比在家更放縱些,也沒啥特別的,即便,這個學校比麥秋前世上的那個強過百倍。
  
  顧朗今天是穿軍裝來的,再加上旁邊一頭狂放卷髮的麥秋,在新生堆裡絕對是搶眼人物,這不,馬上就有人來勾搭了……
  
  「你好,請問你是來報道的嗎?」
  
  一個長相挺不錯的女生走過來,微笑著問道。麥秋點點頭,看了眼她的胸牌,瞭然,學生會迎新的嘛!!!
  
  「先去登記下吧,請跟我這邊來。」甜姐兒繼續保持著她的標準化笑容說道
  
  有人給帶路,何樂而不為呢,麥秋欣然接受。
  
  一路上,甜姐兒指著經過的各個建築做了大體介紹,哪個是教學樓啊,食堂啊,體院館啊,實驗室啊……
  
  麥秋暗自點頭,嗯,這服務還真周到。只是……妞啊,要在這上學的是我啊,你對著我旁邊的那只慇勤個什麼勁?
  
  「你是送妹妹來上學吧?」甜姐兒問道
  
  「啊,是啊,我哥哥好吧!」很快將自己定位在「妹妹」上的麥秋搶先回答道
  
  「哇,好會照顧人呢。」甜姐閃著晶晶亮的眼睛看向顧朗
  
  所有程序捋了一遍,將行李搬上三樓的宿舍之後,甜姐依舊「不離不棄」地跟著,對麥秋「你真的可以離開了」的表情視而不見。
  
  等麥秋將東西整理差不多時,顧朗走進屋說道:「小秋,隊裡有點事,我先走了。」
  
  「嗯……」麥秋不鹹不淡地應道,最好把這甜妞一起打包帶走。
  
  顧朗伸出手,習慣性想摸下麥秋的頭頂,卻被麥秋輕巧躲過,顧朗的手僵在半空,隨後環住麥秋的腦袋,在額頭上印下一吻。
  
  「好好照顧自己,我過段時間來看你。」說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
  
  麥秋楞了幾秒,接著蹭了蹭被親過的地方。尼瑪,臭不要臉的男人,都分手了還老占老娘的便宜!依照這種情況,是不是應該給他一巴掌來著,真是,錯失良機了。算了,等下次吧。
  
  麥秋轉過身準備繼續收拾東西,卻被甜姐那張驚異的臉嚇了一跳。看著那滿是驚愕和複雜的表情,麥秋黑線了,這丫的還不會懷疑她在亂倫吧……

☆28、開學(二)

  終於送走了那位依舊滿臉驚世駭俗的學姐,麥秋軟在椅子上,要是她老媽不上班就好了,收拾東西啥的多累啊。
  
  麥秋所住的宿舍是新建好不久的,四人一間,也算寬敞明亮。麥秋是最先到的,對於剩下三個人也滿是好奇,希望不要碰到刁鑽蠻橫的女人,麥秋在心裡祈禱。
  
  過了半個多小時,門被推開,當看清走進來的人時,麥秋蹭地蹦起來,狂喜地跑過去抱著她的脖子又跳又叫:「小雪,真的是你!」
  
  來的人正是李雪,兩人親暱了一會才戀戀不捨分開。
  
  「哎,小雪,你爸媽怎麼沒送你過來?」麥秋一邊幫李雪收拾東西,一邊問道
  
  「哦,他們送我姐去報道了,我姐的學校比較遠,我這挺方便的,倒也沒什麼。」李雪笑著說道,「麥子,你不是要報軍校的嗎,怎麼學醫了?」
  
  聞言麥秋的笑臉漸漸淡下來,「沒啥,不想上了,就不上了,當醫生也挺好的。不過小雪,你可是連恐怖片都不敢看的哦,居然也來學醫,別說你不知道我們要見大體老師的。」
  
  「什麼是大體老師?」李雪疑惑地問
  
  「對停屍房那些泡在福爾馬林中白嫩嫩的屍體的尊稱。」
  
  李雪的臉有些泛白,艱難的嚥了口水,又做出一副大義凌然的樣子說道:「沒事!看著看著就習慣了。」
  
  麥秋被她的表情給逗樂了……
  
  臨近中午時,剩下的兩個也都到達宿舍。經過一番交流,也算熟悉了下大致情況:其中一個個頭小小、圓臉、短頭髮的女生來自江西,名叫羅珊珊;另一個黑黑瘦瘦的女孩卻是來自遙遠的海南,還是一黎族的姑娘,叫符美晨。「符」,在內地很少見的姓氏。
  
  等到三人都收拾得差不多,已經是正午了,麥秋估摸著現在食堂也沒什麼飯了,便對她們說道:「姑娘們,能吃辣不?」
  
  聽完後三人都露出笑容,「那是必須的。」
  
  「既然這樣。」麥秋大手一揮,豪爽地說:「走,姐姐請你們去吃火鍋!」
  
  B市的大學城,有著遠近聞名的小吃街和各類餐館,麥秋和周曉楠早就把這裡的東西都嘗了個遍,並時刻關注其更新情況。雖然對這些學校都不熟悉,但這條小吃街,麥秋卻是瞭如指掌(乃果然就一吃貨!!!)。
  
  後來,宿舍的姐們提到對麥秋的第一印象時,基本都是甩著一頭狂放的紅色波浪,渾身散發強烈氣勢的御姐,只可惜,隨著麥秋頂著雞窩腦袋,穿著睡衣熬夜泡網的奼女形象而幻滅了。
  
  一頓飯吃得其樂融融,年齡相近的女孩子,總是能很快融在一起。而對於自己未來的舍友,麥秋也終於放下心來,李雪自是不用說,麥秋很瞭解她的性格,羅珊珊大大咧咧,符美晨看起來挺是單純,從目前看來都是很好相處的。
  
  吃完飯之後,麥秋便去網通做登記,買網卡。下午時,便可以正常上網。麥秋不禁感慨,好學校效率就是不一樣啊,想想前世,連個破網就折騰三四天,差點沒把麥秋無聊死。
  
  開學典禮被安排在第二天的早上,在那之後,為期二十天的軍訓便正式開始了。二十天,麥秋被這三個字驚悚到了,想想以前加上閱兵才十二天,就已經累得半死不活了,二十天,要怎麼受啊。
  
  泡網泡了一個通宵,果斷翹掉第二天的開學典禮,又拜託李雪買份粥,麥秋爬回床上補眠。
  
  看著這些對什麼活動都顯得很興奮的大一新生,麥秋暗暗搖頭,她這根「老油條」實在沒有動力跟著他們一起蹦躂。
  
  睡得迷迷糊糊的麥秋被李雪叫醒,睜開眼,窗外的天色已經變暗。
  
  「居然這麼晚了?」麥秋揉著頭髮嘟囔
  
  「麥子,樓管阿姨說外面有人找你。」看到麥秋醒來的李雪說道,「我偷偷看了下,是個長得很帥的軍人哦,他就是你那個傳說中的男朋友吧?」
  
  「嗷,你有男朋友?」羅珊珊衝過來,兩眼泛著八卦的光芒
  
  「還是軍人!」美晨妞也跟過來湊熱鬧
  
  「去去,別聽她瞎說。」麥秋將湊過來的兩個腦袋扒拉過去,「姐現在是單身貴族,金貴著呢!」
  
  麥秋爬下床,走到陽台上往下看,然後,翻個白眼。顧朗,居然又是他,這算什麼?她都放手了他還糾纏不清,何必呢,難道是覺得對她有虧欠?想到這,麥秋冷哼一聲。
  
  換下睡衣,又抓了抓睡覺時壓得林亂的頭髮,麥秋這才慢騰騰地走下樓,來到顧朗面前。
  
  「找我有什麼事嗎,顧大哥?」麥秋笑著向顧朗說道
  
  聽到這個稱呼,顧朗原本緊繃的臉變得更嚴肅了,「你叫我什麼?」
  
  「顧大哥啊,這稱呼我曾經叫了那麼多年,總不至於不習慣吧。」麥秋笑得特假
  
  「一定要這樣嗎?」顧朗聲音低低地,「就這麼不想見到我,甚至連電話都不接?」
  
  「電話?」麥秋思索了下,「哦,調的震動,一直睡覺沒聽見,昨天通宵來著。」
  
  顧朗聽了之後皺下眉頭,卻沒有說什麼。麥秋一看,呦呵,進步了啊。以前她不睡午覺不按時吃飯,顧朗都要訓斥她一頓的。
  
  兩人就這麼僵持了一會,顧朗歎口氣,說道:「走吧!」
  
  「去哪?」
  
  「帶你吃飯,睡這麼久,晚飯肯定沒吃吧。」
  
  「不用,我不餓。」麥秋很快拒絕
  
  「小秋,你到底要怎樣才能原諒我?」
  
  「原諒?」麥秋笑了起來,「這怎麼擔當的起呢,你何時需要我原諒了?顧朗,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放低身價來找我,我就應該哭喊說我原諒你並和你重新開始?」
  
  顧朗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麥秋卻沒有理會,繼續說道:「顧朗,你是不是因為錯怪了我所以覺得特對不起我?想要補償我?沒必要,你不用這麼低聲下氣。我不怪你,我真的不怪你。就當這些都是一場玩笑好了,大家樂一樂就各自散了吧。我放手了,所以,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
  
  麥秋說完,便轉身往宿舍樓走。
  
  「你放得下嗎?」低啞的聲音成功地讓麥秋止住腳步。
  
  「你真的能放下?」顧朗看向麥秋,「你還喜歡我不是嗎?」
  
  「是啊,我喜歡你,甚至到現在為止還是喜歡你。」麥秋很坦然的承認了,「可那又如何,我對你都已經釋然了,這份感情,也會隨著時間慢慢淡去。這裡的位置,總有一天會被另一個人取代的不是嗎。這一切,不過是時間的關係罷了。」
  
  「我不會放手!你心裡的位置,除了我,不會再有第二個人存在!」
  
  「是嗎?呵,隨你,你的決定與我無關。」麥秋說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臉上的平靜掩飾了內心的波瀾,顧朗……她早就知道他很霸道了不是?
  
  可是……麥秋的眼神裡滿是複雜,顧朗……你到底在固執些什麼?

☆29、軍訓(一)

  走到樓道內,麥秋就覺得全身的力氣都像被抽乾了一般,靠著牆慢慢滑坐在地上,麥秋將頭埋在胳膊間。顧朗說的對,她一直喜歡他,即便心被狠狠傷了,她還是該死的放不下!
  
  麥秋突然有些討厭自己,一邊說著要走出他的世界,一邊卻有糾纏不清。
  
  回到宿舍,麥秋淡淡地朝她們笑笑,便隨便梳洗一番爬到床上。李雪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對麥秋的反常很是奇怪,卻沒有一個人去打擾她,問她事情的緣由。
  
  夜已深了,宿舍中響起綿長的呼吸聲。麥秋卻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看來,今天又是個無眠夜啊。
  
  換了幾個姿勢,麥秋最終還是從床上爬起來,小心翼翼地倒杯水走到陽台,看著墨色的夜空出神。
  
  「怎麼了,睡不著?」
  
  一個刻意壓低的聲音在麥秋身後響起,麥秋轉過頭,「小雪,你怎麼也沒睡?」
  
  「擔心你啊。」李雪走到麥秋旁邊,一起抬頭看向天空,「麥子,你是不是感情上出問題了,和你男友鬧矛盾了吧。」
  
  「沒鬧矛盾……我們分了……」
  
  李雪聽完倒吸一口涼氣,「為什麼,你不是喜歡他很久了嗎,怎麼會分呢?」
  
  「小雪啊,感情這種東西,一個巴掌拍不響的。」
  
  「你的意思是……他不喜歡你?」
  
  「差不多吧,總是我這樣追著也沒意思不是。」
  
  「那……你還喜歡他嗎?」
  
  麥秋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遠處的夜景,良久之後,堅定地點點頭。
  
  「啊~那怎麼辦啊?」
  
  「呵,什麼怎麼辦?」麥秋輕笑起來,「我喜歡他,是我的事,和他無關,更何況,這世界,誰離了誰活不下去呢。好了,不說這些破事了,今天開學典禮咋樣?」
  
  「別提了,我們沒去。」
  
  「誒?你們不很早就走了?」
  
  「是啊,磨磨唧唧吃完飯剩的時間就不多,結果羅珊珊同學還把地點給記錯了,等找到地方人家都快進行一半了,感覺挺露臉的,我們就沒進去。」
  
  「噗……看來我還是很有先見之明的。好啦,不說這些了,回去睡吧,明天就要軍訓了呢……」

  ***

  第二天早晨,麥秋和李雪同時頂著黑眼圈從床上爬下來,羅珊珊看著兩人,撲哧笑出聲來:「我說,你們倆昨晚幹啥呢,搞得如此萎靡不振?」
  
  麥秋打著哈欠,走過去一巴掌拍在羅珊珊頭上:「姑娘,是你呼嚕打得太響了。」
  
  「騙人,我從來不打呼嚕的!」某人惱羞成怒,「人家美晨就沒這麼說!」
  
  「呃……我昨天睡得太熟了,沒聽見……」符美晨眨著大眼睛單純地說道
  
  「嗚……你們都欺負我!」
  
  「唉,誰讓你長得就是一副想讓人RouLin的模樣。」李雪笑嘻嘻地說。

  ***

  麥秋穿上迷彩服,站在鏡子前唏噓不已。如果不是那場意外,她現在應該是身著正式的迷彩在軍校接受磨難了。
  
  拉拉下擺,麥秋撇嘴,這料子……真夠劣質的。

  ***

  軍訓正式開始前,通常都是動員大會,一堆學生和一群教官的初次見面,實際上就是相互當猴看。
  
  只是……麥秋嘴角抽搐,尼瑪教官不應該是武警嗎,誰可以告訴她為毛顧朗回出現在那堆大頭兵中???!!!
  
  該不會這就是他所說的「不放手」?想到這麥秋眼角都想跟著一起抽搐,不放手的意思就是糾纏不休……
  
  「哎,麥子,那個不是你前男友嗎?他怎麼會出現在這呢?」
  
  「嗤,我怎麼知道。」麥秋咬牙切齒地說道
  
  「嘿嘿,你說該不會是他後悔了,來求你原諒吧。」
  
  「切,管他!」
  
  人模人樣地站在這幫可愛的大兵哥旁邊,麥秋怎麼看怎麼覺得扎眼。慶幸的是,他也算領導一級的人物,不用委屈他親自教學生。
  
  方陣是以男女分開形式進行,帶麥秋她們隊的教官是個中等身高的年輕小伙。當一群女生用清脆的聲音喊「教官好」時,這哥黝黑的臉龐上居然透出可疑的紅暈,羞澀的舉動惹得一群女生哄然大笑,連挨得比較近的幾個教官也同樣勾起嘴角。
  
  軍訓第一天內容,還是萬年不變的定律--站軍姿。
  
  秋季的太陽依舊毒辣,站在操場的塑膠地上,整個人宛如在蒸籠中一般。汗水從額頭滑下,苦逼的生活才剛剛開始。
  
  麥秋現在特想飆淚,雖說大家都一樣在日光下暴曬吧,但是……為毛她們班比別人訓練更嚴格捏,人家每次站二十分鐘軍姿,為毛她們就得多站個十分鐘?這是青澀小青年幹的事嘛,咋一到訓練時就成黑臉閻王了?
  
  「唉,我嚴重懷疑教官同志公報私仇,報復我們剛才嘲笑他的事!」站在麥秋旁邊的李雪小聲說道
  
  「同感,當兵的男人怎麼可以這麼小肚雞腸,想把我們往死裡整啊!小雪,姐們都快撐不住了,要不你裝暈吧,我送你去醫務室。」
  
  「不許說話!」
  
  李雪剛想開口,便被教官中氣十足的一聲怒吼給嚇閉了嘴。麥秋翻個白眼,吼個毛啊,這氣場比她爸差遠著呢,畫個圈圈詛咒你以後娶不到老婆……要不就被顧朗爆菊花……天……她怎麼會有這麼邪惡的想法?
  
  殘酷的一天終於結束,大多學生都像焉了的白菜。麥秋齜牙每走一步腳底板都生疼,幸好沒有去軍校啊,就她這體質進去了,那生活絕對過得想死啊!
  
  比起第一天的訓練,第二天的起床顯得更為痛苦,整個腿部肌肉都在酸痛,麥秋呻吟,像被人搾乾了一樣,滾床單的後遺症也不過如此吧。

  ***

  進行了長達三天的站軍姿,終於換成其他項目的操練,度過了最艱難的前期,身體終於適應了這些訓練,日子也就不那麼難過了。
  
  這些天,顧朗很少出現,最多也就是訓練期間各個方隊視察一番。即便是這樣,憑藉著他與生俱來的霸氣和出色的外表,還是俘虜了不少女生的芳心,那群可愛的大頭兵,在顧朗光輝的照耀下,立刻變得黯然失色。
  
  在食堂中用餐時,坐在麥秋身後一排桌子的女生就在嘰嘰喳喳地討論著關於顧朗的事情。
  
  「哎,你們發現那個連長沒?好有型啊!」女生甲說
  
  「嗨,大家早就發現了好不好,每次他走過去,那氣場,一般人不能比啊!」女生乙說
  
  「切,什麼氣場。」麥秋小聲嘀咕,「不就是傳說中的王八之氣,土鱉氣。」
  
  「誰不說呢,長得多帥多有男人味啊!」女生丙花癡道
  
  「切,男人味……臉再白點就是娘娘腔一隻,眼瞎了嗎這幫女人……(你當年也眼瞎了……)」
  
  麥秋憤憤地夾顆菜塞進嘴裡,抬起頭時,卻發現羅珊珊和符美晨兩人正直勾勾地盯著她看。
  
  「麥子……中邪了嗎你?」羅珊珊率先開口
  
  關於麥秋和顧朗的事情,也就李雪知道些。雖然顧朗先前有來找過她,但以剩下這兩隻粗得能和電線桿相媲美的神經,麥秋絕對放心她們不會記得此人,更何況當時天色已晚來著。
  
  「小秋。」符美晨也開口道:「你這麼不喜歡那個連長啊,他挺受歡迎的呢。」
  
  「唔……我討厭裝十三男……」麥秋回答道
  
  「有嗎?哪裡裝了?」
  
  「仗著自己長得好看就到處去露臉的,不是裝十三是啥……」
  
  羅珊珊聽完,摸著下巴說了句:「我明白了,你是有外貌仇恨症!」

 

☆30、軍訓(二)

  軍訓進行了近一個星期,到了練習踢正步的時候,許久未出現的顧朗終於露面,而他這次的目的是--選標兵。
  
  對於這種訓練強度比平常學生更大,站在隊伍最前面露臉的活,麥秋向來敬謝不敏。只是,當顧朗來到她們這個方隊,目光看向她時,不好的預感湧向心頭。
  
  果然,顧朗看了下青澀小教官手中的名單,叫了聲:「麥秋!」
  
  麥秋翻了個白眼,尼瑪的又不是不認識老娘,還假惺惺地看名單,裝個毛啊。
  
  即使對衣冠禽獸的某只很是不屑,麥秋還是響亮地回答了聲:「到!」
  
  「出列!」
  
  「是!」
  
  然後,麥秋和另外幾個便在剩下女生羨慕的眼光中被顧朗帶走了。
  
  兩句話……奠定了麥秋往後悲催生活的基礎,誰可以告訴她為毛單訓他們是顧朗,他不是領導嗎,領導啊,在旁邊背著手看不就行了,來這湊什麼熱鬧……

  ***

  「正步擺臂練習,上體正直,微向前傾,手指輕輕握攏,拇指伸直貼於食指二節;向前擺臂時,肘部彎曲,小臂成水平,手心向內並稍向下,手腕沿下擺到與第三顆衣扣同高,離身體約十厘米;向後擺臂時,手腕前側距褲縫約三十厘米。」
  
  顧朗雙手背後,講解著正步擺臂的要領,聲音依舊低沉而充滿磁性,又很有力量。
  
  「麥秋,你來示範下。」
  
  示範示範,示範你妹啊!麥秋不滿地在心中埋汰,卻還是按要求做出動作。
  
  顧朗走到她面前,伸手矯正了下手臂的高度。
  
  喂喂,不要隨便動手動腳!麥秋在心裡吶喊,我擦,這算是公然調戲吧(孩紙,是你太敏感了……)。

  ***

  終於熬到一天的訓練結束,四人吃完飯,回到宿舍洗漱好,麥秋便坐在桌子前打開電腦,翻出一部電影看起來。
  
  「誒,麥子,前幾天你還吵著又累又困的,今天怎麼來精神了?」李雪問道
  
  「嘿嘿,那還用猜嘛,肯定是被帥哥連長單訓,激動得雌性激素分泌過多吧。」羅珊珊笑嘻嘻地接道
  
  「切,面對那種衣冠禽獸,我不尿素分泌過多就不錯了!」麥秋呲著牙說道,「吶,你們,要不要一起看啊,我找到一個不錯的恐怖片。」
  
  「我才不要呢,那麼血腥的東西虧你能看得面不改色。」羅珊珊吐吐舌頭,李雪和符美晨也在一旁點頭。
  
  「嘖嘖嘖,我說,你們都是學醫的好不,要見大體老師的好不,下學期還要親手感受那些白嫩嫩的好不,居然連個恐怖片都不敢看,一點思想覺悟都沒有。算了,我也不看了,一個人沒意思。」
  
  麥秋說完便關機,剛合上電腦,就聽見羅珊珊一聲大叫:「靠之,麥子,我今天才發現你用的居然是騷包到家的蘋果!」
  
  麥秋翻個白眼,「都這麼久了,你還真好意思說才發現。」
  
  「嘖嘖,有錢銀啊有錢銀。」
  
  「嗤……如果你有個同樣騷包的小舅舅,這些全套系列一件都不會少的。」

  ***

  這天早上,還在睡夢中的麥秋被痛醒,小肚子漲漲的疼。麥秋趕緊從床上爬下來鑽進衛生間,等看到那一抹血紅時,麥秋苦笑不已,一月一次的大姨媽啊,居然在這個時候造訪……
  
  麥秋本來就有痛經的現象,這次卻是痛得更加嚴重,看來是昨晚不小心著涼了……麥秋倒了杯熱水,一邊嘬著一邊想。
  
  雖然痛得厲害,但軍訓還是要去。不知為何,潛意識中,麥秋就是不想請假。
  
  今天的天氣很好,沒有炎炎烈日,清涼的小風輕輕拂過。但對麥秋來說卻是一種折磨,涼風一吹,渾身都想發抖,肚子的絞痛也越來越厲害。麥秋緊咬嘴唇,頭上卻滲出細汗。
  
  「麥秋!」顧朗叫了她一聲
  
  「到!」
  
  「身體不舒服嗎,去旁邊休息下。」
  
  「報告,沒有不舒服,不用休息。」
  
  看著一臉倔強的麥秋,顧朗皺起好看的眉毛,終是沒再說什麼。
  
  訓練依舊如日朝天的進行,一小時過去了,肚子已經痛到麻木,麥秋覺得腦子越來越漲,視線也越來越模糊,最終,在幾聲尖叫中軟倒在地上。
  
  恍惚中,麥秋看到一個軍綠色的人影向自己衝來。然後,身子便落入一個似曾相識的溫暖懷抱中。
  
  而在完全失去意識之前,麥秋想的卻是:完了,讓你丫的逞強,這下丟臉丟大發了吧……

  ***

  再次醒來時,上午的訓練已經結束。麥秋睜開眼睛看向天花板,她應該是在醫務室吧……
  
  「醒了。」
  
  一個聲音在頭頂響起,麥秋轉過臉,看到的便是顧朗有些發青的臉色。
  
  「唔……」麥秋含糊地應著,從床上坐起身來。
  
  「把這個喝了吧。」
  
  麥秋接過顧朗遞過來的杯子,抿了一口,薑汁紅糖,熱熱的流到體內,麥秋舒了口氣,感覺好多了。
  
  小口小口把一整杯紅糖水喝完,顧朗又將杯子拿過來放到桌子上。兩人就這麼靜靜的坐著,麥秋低著頭把玩手指,誰也沒有說話。
  
  「醫生說你營養不良造成血糖過低……」良久之後,顧朗的聲音響起
  
  「唔……」麥秋低著頭繼續敷衍的應和
  
  下巴被迫被一隻手抬起,麥秋看向顧朗那張鐵青的臉,面無表情。
  
  「為什麼不好好照顧自己,非要搞成這個樣子?」
  
  「不就是痛經嘛……說的我好像多狼狽似的」麥秋繼續裝面癱,「你該不會認為我是為情所困吧,呵……你是不是太瑪麗蘇了點?」
  
  顧朗表情複雜的看向麥秋,然後伸出一隻手,剛想撫下麥秋的頭髮,卻被麥秋頭一偏給躲過去。顧朗的手就這麼僵在半空中。
  
  「那個……」一個弱弱的聲音在門口響起,「我是來給麥秋送飯的。」
  
  麥秋向門口看去,李雪拎著飯盒尷尬地站在那裡。麥秋鬆了口氣,剛才的氛圍實在太詭異了。
  
  「進來吧。」顧朗說道,「謝謝你照顧她了。」
  
  呃???麥秋瞪大眼睛,她被人照顧他謝個毛啊,這傢伙真是隨時隨地佔她便宜!!!
  
  「好好吃飯吧,我先回去了。」顧朗說完便走了出去
  
  等顧朗離開,李雪才屁顛地跑進來,將盒飯遞給麥秋,然後八卦地說道:「誒誒,剛才發生了神馬?JQ了沒?」
  
  麥秋斜了她一眼,「J你個頭啊,真是,想不到你也這麼三八,真是和羅珊珊學壞了。話說,幸好是只有你來給我送飯,要是她倆也在,我可是八張嘴也說不清了。」
  
  「噗……你早就說不清了。」李雪偷笑
  
  麥秋投去一個疑問的眼光,李雪忍住笑意說道:「你暈倒的時候,那位連長大人可是第一個衝過去,抱著你就往醫務室跑,一幫學生也扔那不管了。話說,從開始軍訓到現在,第一次見到他這麼失控,現在那些女生都在傳你和教官暗度陳倉呢。」
  
  暗度陳倉……麥秋翻個白眼,陳尼瑪的倉,那貨明明是早就被她甩掉的。
  
  「麥子……」
  
  「嗯,什麼事。」
  
  「唉,我看那個顧朗對你的緊張也不是裝出來的,你既然還在喜歡他,為什麼不能原諒他呢?」
  
  麥秋正夾菜的筷子停下來,「小雪,有些事你不瞭解,所以不知道,這件事……早就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所以呢,你就這樣僵持著,折磨他,同時也折磨你自己?麥子,我會支持你做的任何決定,但我希望不管怎樣你都能像以前那樣高興生活,跟著自己的心走吧,讓它幫你做決定。」
  
  聽到李雪的話麥秋愣住了,心嗎?麥秋伸手摀住胸口,現在她這顆千瘡百孔的心,早就已經麻木了,還能做什麼呢?
  
  她不知道現在是在逃避還是怎樣,可是除此之外她根本不知道還應該做什麼。說實話,她真的不恨顧朗,她捨不得恨,只是心痛,每當看到他,麻木的心居然還是會痛。
  
  她只能抱著僥倖的心理,或許時間可以慢慢癒合她的傷口,等待有一天釋懷了,開始新的生活。
  
  可是顧朗,卻總是出現在她面前,無時無刻不提醒著她曾經有著一段多麼荒唐的戀情。那種痛,現在已經深入骨髓,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
  
  麥秋不知道顧朗現在這樣做到底算什麼,後悔了?還是覺得錯怪了想要補償……不敢去想,現在的她……已經消受不起這奢侈的感情了……

 

☆31、軍訓(三)

  不管用什麼方法,第一天總是很艱難,這就是痛經的女人最苦逼的地方。
  
  吃完午飯之後,麥秋休息片刻,便從床上下來準備和李雪一起回宿舍。下午的訓練肯定是去不成了,但總呆在醫務室也不是個事兒啊。
  
  兩人剛走到門口,便遇到迎面走來的顧朗,顧朗看到她們楞了一下。
  
  「要回去了?」
  
  「嗯……」麥秋含糊地回道
  
  「下午的訓練就別去了,在宿舍好好休息下。」
  
  「唔……」
  
  「回去吧……」
  
  「嗯,對了,上午的事……謝謝你送我過來。」
  
  顧朗聽聞,苦笑了下,終是沒再說什麼。

  ***

  在床上翻滾了一下午,麥秋咬著被角眼淚婆娑。娘的,真希望男人也能每月來次大姨夫,同樣痛得死去活來,好歹讓她心理平衡下也行,為毛每次受傷的都是女人。
  
  傍晚時分,訓練完的李雪回到宿舍,對著蜷縮在床上的麥秋說道:「麥子啊,我給你買了香菇燉雞麵,趕緊下來,趁熱吃。」
  
  麥秋聞言爬下床,接過李雪遞來的筷子,看了眼飯盒中的面倒吸一口涼氣。
  
  「小雪,你這打得是幾人份的?還有……是哪家老闆這麼缺心眼,快把半隻雞都給我了吧?」麥秋挑了挑上面厚厚的一層雞肉,驚異地說道。
  
  「切,我人品爆發不行啊,趕緊吃吧,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暗爽呢!」李雪不屑地看她一眼
  
  麥秋嬉笑著挑起一根麵條吸到嘴裡,「唔……味道一般般,但看在有這麼多肉的份上原諒你了。」
  
  「麥子……」
  
  「嗯,什麼事?」
  
  「你準備什麼時候回去訓練?」
  
  「明天吧,我向來只痛一天的,今天熬過去就算完勝了。」
  
  「這樣啊……麥子……」李雪斟酌了下說道:「我跟你說哦,現在軍訓場上氣氛很詭異的,乃要能承受住哦。」

  ***

  第二天,麥秋回到訓練場上,氣氛果然如李雪所說的那樣詭異。特別是很多女生看她的眼神,變得格外微妙。
  
  麥秋翻白眼,這麼大歲數了她再不知道那些眼神意味著什麼就真的白混了,不就是顧朗把她抱去醫務室的事嘛,一個個大驚小怪的,沒見過啊,這幫女人是有多閒!
  
  經過兩天單訓,麥秋他們歸回原來隊裡。顧朗又和剛開始一樣,露面的次數越來越少,一些女生臉上幸災樂禍的表情也越來越明顯,一副「你看,人家對她沒興趣了吧,被嫌棄了吧」的德行。
  
  因此,麥秋也越來越不爽,她這是招誰惹誰了,就這麼被這幫女人隨意YY。
  
  ……
  
  閱兵的前一天下午,訓練已經結束,一眾人坐在操場的草地上,據說今天有文工團的演出。
  
  當看到身穿白裙的于莎莎同學拿著話筒,以主持人身份出現時,麥秋深刻感受到上帝真是個愛開玩笑的主。
  
  這個在她人生中跑了兩次龍套的女人怎麼又一次出現了?她不應該是炮灰嘛!炮灰啊!
  
  麥秋怨念地盯著于莎莎,而于莎莎顯然也看到麥秋,在驚異了一瞬之後露出一個不屑而又驕傲的表情。
  
  麥秋摸摸額頭,作為標兵,坐在隊伍最前列,會被看到是早就預料到的事情。只是,以這個女人屁大點的度量,麥秋還真擔心她回使什麼絆子,給她穿小鞋之類的。
  
  「哎,麥子。」坐在麥秋身後的羅珊珊小聲說道:「你知道麼,這些人啊,很多都是從外校請來的,不是咱們學校的。」
  
  「不是吧。」麥秋轉過身來,「幹嘛要從外校請?」
  
  「還用說嘛,上幾屆的學生不知道是太深藏不露了還是只會拿手術刀,有才華的寥寥無幾,學校沒辦法,才從外校請來一些,好歹充個面子不是。吶,那個女主持,就是音樂學院的。」
  
  羅珊珊指的正是于莎莎,麥秋撇嘴,就說嘛,以于莎莎那科科掛紅燈的成績怎麼能到這來,她家應該還沒屌到隨便就能給學校捐棟樓巴。
  
  演出的形式不外乎跳舞唱歌什麼的,幾個身材苗條的女人,穿著緊身舞衣,一邊跳舞,一邊向那幫大兵哥拋媚眼。
  
  「嗤,這群風騷的婊子,就知道勾引男人,當自己是慰安婦呢!」一個女生小聲抱怨道
  
  麥秋聽到後差點笑出聲來,這妞說話真夠狠的,不過聽起來很爽哈!
  
  幾場表演之後,于莎莎自己也唱了一首歌,看樣子應該算是壓軸節目。
  
  旋律響起之後,麥秋便不屑地哼笑出聲,Mariah Carey的Hero,她還真敢選。
  
  Mariah Carey,這位以五個八度的高亢音域和洛可可式演唱技巧聞名於世的樂壇天後,其功底可見一般。Hero雖不是難度最大的一首歌,但也絕不簡單。
  
  果然,于莎莎在這首歌上顯得有些力不從心,再加上那種甜美式嗓音,完全詮釋不出那種感覺。
  
  一曲結束,台下響起熱烈的掌聲,于莎莎得意地朝麥秋看了一眼。麥秋嗤笑出聲,人家那是不好意思冷你場,還真當自己是水仙花呢。
  
  「接下來是互動節目,我們要請在座的一位同學上台表演,大家說好不好啊!」
  
  「好!」台下立刻響應起來
  
  于莎莎一邊說著,一邊往台下巡視,一股不好的預感再次湧上麥秋心頭。
  
  果然,于莎莎將目光定格在麥秋身上,接著從台上下來,走到麥秋面前說道:「同學,請你上台為大家表演個節目好嗎?」
  
  麥秋抬起頭,看到的便是于莎莎略帶諷刺的笑臉,麥秋頓時火大了。
  
  她這段時間是招惹哪路神仙了?一個兩個的都給她添亂,太TM鬧心了。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起司貓是吧?
  
  麥秋站起身,似笑非笑地答道:「好啊。」
  
  好你妹啊!!!
  
  說完便繞過于莎莎,逕直走上台。于莎莎在後面跺下腳,也跟著走上去。
  
  「這位同學,請問您尊姓大名?」于莎莎問道
  
  「麥秋。」
  
  麥秋接過工作人員遞過來的話筒,笑瞇瞇地說道。心裡想的卻是--裝吧,使勁兒裝,這年頭人都這麼愛裝……
  
  「麥秋同學,請問你要表演什麼呢?」
  
  「唱歌吧。」麥秋笑瞇瞇地回道
  
  「曲目是什麼呢?」
  
  「就你剛才唱的那首吧。」依舊笑瞇瞇……
  
  于莎莎的臉瞬間黑了,台下也開始議論紛紛,什麼狀況,這是要嗆聲嗎?
  
  于莎莎的臉也就黑了那麼一會,笑容再一次回到臉上。
  
  「那麼,下面就有請麥秋同學為我們帶來Hero,大家掌聲歡迎。」
  
  于莎莎笑容可掬地退台,看向麥秋的最後一個表情卻滿是幸災樂禍,彷彿在說「我看你怎麼收場」。
  
  麥秋深吸幾口氣,拿起話筒,隨著音樂的旋律唱起來:

  There's a hero

  If you look inside your heart

  You don't have to be afraid

  Of what you are

  There's an answer

  If you reach into your soul

  And the sorrow that you know

  Will melt away

  ……
  
  原本喧鬧的操場霍然安靜下來,麥秋的聲音本就帶著一絲性感的沙啞,雖然達不到Mariah Carey那種洛可可的境界,卻也底氣十足,別具一番風味。
  
  一曲結束,台下立刻響起熱烈的掌聲,誰勝誰負早已見分曉。
  
  麥秋將話筒遞給工作人員,看都不看于莎莎發黑的臉色,瀟灑下台。
  
  麥秋剛坐回原位,羅珊珊立刻狗腿地湊過來說道:「麥子啊,真沒看出來,你居然還是才女啊。那嗓音,直接讓那幫音樂學院的玩意兒自慚形穢。深藏不露,真是深藏不露!」
  
  麥秋也不含蓄,回羅珊珊一個得意的表情。托雪莉小舅媽的福,她這唱功好歹也是受大師級人物指導過的,這些人能比嗎,能嗎?
  
  麥秋之後,教官們也上台表演一套拳法,當然,顧朗並不在其中。卻也終於將大家的注意力引向另外一個方向。
  
  只是,麥秋這也算是一唱成名,不說全校,最起碼在這幫大一的孩子中,可以說是人人皆知。
  
  對於自己徹底化為泡影的低調生活,麥秋能做的也只有感慨流年不利,並暗自悔恨一時的衝動。

 

☆32、聯誼

  第天的閱兵正常進行,麥秋她們隊的成績很好,全校第一名。
  
  從校長手中接過獎狀時,連麥秋也不禁感慨,雖說羞澀小青年平時嚴厲得慘無人道,氣得的成果還是非常可觀的啊,果然是一分耕耘一分收穫。
  
  閱兵結束,也就代表著這些教官即將離開。平時怨聲滔天的小姑娘這時卻都紅了眼眶。
  
  是啊,二十天的時間,對於這幫孩子來說絕對印象深刻。受苦流汗的同時,也增添了不少歡樂,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也在這短短的二十天中拉得更近。
  
  這就是軍隊的魅力,即便不是在軍營,即便軍訓比起正式訓練顯得很不入流,卻依然能深刻體會到軍人的精神。

  ***

  軍訓結束,學校給新生放三天假。脫下那身山寨的迷彩,麥秋依舊是感慨萬千,軍人的生活終是離她越來越遠了。
  
  三天的假期,回家是必須的。原本準備軍訓完就離開的麥秋卻被宿舍的姐們強留下來,參加晚上和體育大學一些男生的聯誼。
  
  聯誼嘛,顧名思義,就是男女見見面,嘮嘮嗑,最後發展發展JQ。而像麥秋這種最近「點擊量」暴漲的名人,班長規定其一定要到場。
  
  麥秋翻個白眼,她們的班長大人真夠強大的,不到一個月時間居然就和體育大學的爺們勾搭上了,如此迫不及待,這群女人是有多饑渴?
  
  「嗚嗚,黑了黑了,這坑爹的軍訓喲。瞧我這臉,跟從煤窯裡爬出來似的。」羅珊珊對著鏡子碎碎念,看了一眼正在玩電腦的麥秋,嚷嚷起來:「不公平不公平,為毛麥子還這麼白?」
  
  「嗤,別沒心沒肺啊,我可是一直有提醒你記得塗防曬霜,每天晚上做曬後保養的,是你自己懶得弄,搞成這樣子怪誰捏,還真當自己天生麗質呢。」
  
  「嘿嘿,麥子。」羅珊珊恬著臉走上前,「你有化妝品的吧,拿出來給我補救下。」
  
  「噗……姍姍,你還真準備去勾引一個啊。」麥秋一邊笑著,一邊打來櫃子將化妝包拿出來。
  
  「那當然了,姐單身這麼多年,好不容易可以自由戀愛了,怎麼說也不能放過任何一個機會啊。不過啊,麥子你就不同了,以你現在的知名度,想勾搭你的男生多了去了。」
  
  羅珊珊接過麥秋遞來的化妝包,拉開拉鏈,便立刻怪叫起來:「靠啊麥子,郝蓮娜!我連套美寶蓮都買不起你居然用郝蓮娜。騷包,果然騷包。麥子,說實話,你爸是貪官吧?」
  
  「你爸才貪官,你全家都貪官,這是我小舅媽送的,反正她夜不缺這些東西。」
  
  「嘖嘖,果然有個富親戚神馬的最爽了。」
  
  羅珊珊一邊說著,一邊將粉餅找出來。剛要往臉上塗,便被麥秋制止了。
  
  「哎,羅珊珊,你怎麼直接就塗上了?」
  
  「呃……不是這樣嗎?」
  
  麥秋聽罷擺擺手,「得了得了,你先去洗個臉,待會我給你化。真是,本來還以為你很精通呢,搞半天連個半吊子都稱不上。」
  
  羅珊珊聽完也沒反駁,樂呵呵地跑去洗臉。
  
  麥秋先在羅珊珊臉上噴了一層爽膚水,塗眼霜,接著調配粉底液,用散粉定妝。然後修眉、畫眼、塗腮紅,最後刷上一層粉色唇彩。
  
  一切完畢之後,李雪和符美晨圍上來,對著羅珊珊的臉嘖嘖有聲,「絕了,絕了,簡直就是化腐朽為神奇。麥子,你不去學藝術都可惜了。」
  
  麥秋微微一笑,再一次感謝她小舅媽的名媛培養計劃,雖說現在的她又步上邋遢奼女的老路了吧。
  
  羅珊珊轉過頭,對著她們眨眨眼,「怎麼樣,好看不?」
  
  「好看!」麥秋搶先說道:「桃花妝,絕對和你那顆蕩漾的春心交相呼應。」

  ***

  聯誼在學校附近一個新開酒吧進行,在進去的一瞬間,麥秋便立刻愛上這個地方。剛裝修好不久的校園酒吧,瀰漫著濃厚的美式氣息。比起一些酒吧的雜亂和糜爛,這裡多了一絲文雅。
  
  男生早就在卡座那裡等著,為首的是一個高高帥帥的男生,看到女生們進來便站起身向班長招手。
  
  唔……188左右……麥秋目測了下,比顧朗還高六厘米,這身高實在太給力了。
  
  女生們在班長的帶領下走過去,其實麥秋對卡座並不感冒,如果可以,她更願意坐在高台,還能觀摩調酒師調酒。
  
  聯誼的開始,男女是分開的,各佔一排相對而坐。要說這群男人的質量真不賴,撇開長相不說,光是身高和身材就夠羨煞其他男生的。
  
  想想前世大學時那幫瘦弱如雞仔,柔弱如娘們般的男生麥秋就想飆淚,這一世的福利真是太TM好了!
  
  麥秋覺得男生一定要有肌肉,當然不用像練健美的人那麼誇張,但一定要有料,麥秋最萌的便是腹肌。
  
  說到肌肉,她忽然想起貌似和顧朗在一起這麼久,都沒有看過他的裸體,別說全裸了,連個上半身都沒見過。
  
  在一起三年,抱也被他抱了,親也被他親了,居然連個限制級都沒看過,虧了,真是太虧了……
  
  麥秋正天馬行空地亂感慨時,那個為首的男生已經端著兩個杯子坐在麥秋旁邊,其他男生向他豎起大拇指,他在回了個自信的笑容之後,和麥秋搭起訕來:「你好,我叫江毅。」
  
  說著,將其中一個杯子遞給麥秋,「藍色香檳,希望你喜歡。」
  
  麥秋看了他一眼,心裡恍然--哦,188啊。然後接過杯子,「謝謝,我麥秋。」
  
  麥秋小小地抿了一口,這是到了相互勾搭的時刻了麼?麥秋四處掃視下,便看到羅珊珊和一個男生正聊得火熱。麥秋撲哧一聲笑出來,那男的比她旁邊的這個188還猛,就羅珊珊可以向鳳姐看齊的身高,絕對的小鳥依人了吧,這女人還真敢找……
  
  「怎麼了,什麼事這麼開心?」看到麥秋笑出來,江毅有些奇怪地問道
  
  「哦,沒啥,你剛才說的什麼?」
  
  「嗯……我是說,像你這麼漂亮的女生,怎麼會選擇學醫呢,不覺得恐怖嗎?」
  
  「還好啊,我覺得我和這方面挺有緣的。」
  
  「哦?怎麼說?」
  
  「我可以一邊看片中的變態殺人狂解剖屍體,一邊面無改色地吃東西。」
  
  聽到麥秋這樣的回答,江毅的臉刷地一下變得有些扭曲,但對著麥秋無比認真的臉卻也只能尷尬地笑笑。
  
  麥秋同樣回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在心裡暗自得意--傻了吧,傻了吧,你以為剛才你和那幫男生眉來眼去的我沒看見,當老娘是瞎子呢!
  
  「哦,對了。」麥秋繼續笑瞇瞇地說道:「我昨天看了一部很不錯的血腥片,那個分屍場景實在是太逼真了,人體表皮層和脂肪層都看得清清楚楚……」
  
  江毅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麥秋滔滔不絕一番,便止住話題。其實她不介意從骨骼到五臟六腑全部細說一番,只是肚子裡水太少,畢竟還沒正式開課不是。
  
  看到麥秋不再談論這個話題,江毅終於鬆口氣,雖然臉還僵硬著,卻還是很給面子地扯出笑容……
  
  接下來的話題顯得健康向上多了,無非是一些體育比賽之類的,偶爾也要投其所好下。但麥秋敢肯定,她那彪悍甚至變態的形象已經深入他心了。
  
  一直到了聯誼結束,麥秋放下還剩下大半杯的雞尾酒,和一堆人走出酒吧。
  
  羅珊珊已經喝得滿臉通紅,嘴裡嘟嘟囔囔地趴在猛男的背上,麥秋搖頭,這個女人今晚是有多瘋狂。
  
  「時間已經挺晚了,我送你回去吧。」江毅對麥秋說道
  
  符美晨和李雪聽聞,曖昧地向麥秋眨眨眼,先行離開。麥秋看向前方路燈壞掉的某段,聳聳肩,反正自己走也不安全,便答應了。
  
  寬闊的校道,隨處可見擁一起膩膩歪歪的情侶。兩人並肩走著,沉默無語,氣氛有些尷尬,但幸好路途很短,不至於過分詭異。
  
  終於到了宿舍樓下,麥秋止住腳步,笑瞇瞇地轉過身對江毅說道:「到了,謝謝你送我回來。」
  
  「呃……不用謝。」江毅揉揉自己的短髮,「嗯……那個……其實……」
  
  「哦……你慢走,我就不送了……」
  
  麥秋的話讓正在醞釀感情的江毅楞了下,好半晌,他才反應過來,訕訕地說道:「那行……我回去了啊。」
  
  「再見。」
  
  ……
  
  看著江毅遠去的背影,麥秋鬆了口氣,終於截住一朵爛桃花,她知道他接下來想要說什麼,只是這種所謂一見鍾情的戲碼,麥秋向來敬謝不敏。
  
  麥秋已經盡力裝成很奇怪的女人了,居然還沒能打消他的念頭,真是白努力了半天……

 

☆33、曖昧

  送走了那位大神,麥秋轉過身看向停在不遠處的一輛車,面帶微笑地站著。
  
  過了一會兒,車門終於被打開,來的人正是顧朗,麥秋看見他後得意地笑起來,小樣的,躲在車裡就發現不了你了,當她不記得車牌捏?
  
  麥秋看向那個向著她越走越近的人,視線越越來越模糊,腦子也越來越不清楚。麥秋揉揉眼睛,喝洋酒神馬的,果然不是她這種半罐啤酒就能陣亡的人幹的事。這會酒勁上來了,整個人都變得暈暈乎乎。
  
  「你來幹嘛?」麥秋仰起頭,看向走到自己身前的顧朗
  
  「接你回家……」
  
  「哦……」麥秋點點頭,「誒?不對呀,我和我媽說過了明天回去的?」
  
  「你可以給她個驚喜。」
  
  「嗯……也是呵。」
  
  眼前這個男人,和以前一樣,沉穩,內斂,卻比記憶中柔和了很多。圍繞在鼻翼間的,全是屬於他的味道,那麼一瞬間,麥秋突然很想念他的懷抱,很想再重溫下那種感覺。
  
  麥秋也的確這麼做了,走上前,雙手環住顧朗的腰,整個人貼在他身上,還將腦袋埋在他胸前蹭了蹭。
  
  顧朗早在麥秋貼過來時就僵硬了,良久之後,他才小心翼翼地擁著她,輕輕地叫了聲:「小秋……」語氣裡滿是激動
  
  「唔……小蠻腰,嘿嘿……爺喜歡……」
  
  麥秋糯糯的話語讓顧朗黑線滿頭,深吸口氣,淡淡的酒香縈繞在鼻尖。
  
  「你……喝酒了?」顧朗略帶失望的聲音響起
  
  「嗯……一點點……」
  
  「唉……」顧朗聞言歎口氣,緊緊地抱了麥秋一下,然後鬆開,「以後少喝點……走吧,我們回家。」
  
  「等會,我先去拿行李。」
  
  「已經拿過了,你室友給送下來的,走吧……」
  
  「哦……好……」

  ***

  汽車行駛在寬闊的馬路上,最近幾天突然降溫,夜晚也變得更加寒冷。
  
  麥秋坐在副駕駛位上,原本看向窗外,忽然間想到了什麼,便轉過臉來盯著顧朗的某個部分猛瞧。
  
  似乎是感受到麥秋的目光,顧朗轉過頭來,看了下麥秋,又順著她的視線看了下自己,有些疑惑地問道:「在看什麼?」
  
  「顧朗……你有幾塊腹肌?」
  
  麥秋的問題讓顧朗的手頓時滑了下,汽車在路上打了個彎……
  
  「怎麼突然問這個問題?」
  
  「唔……剛剛體育學院的那哥們有六塊……」麥秋一邊說著一邊看向顧朗的腹部,「你的捏,應該有八塊吧!」
  
  「嗯,你要看嗎?」
  
  「那倒不用了,寬衣解帶的,咱倆沒那麼熟的。」

  麥秋一本正經地說道,顧朗頓時無語……
  
  倦意不斷上湧,麥秋蜷在椅子上,閉上眼睛。
  
  「小秋……」
  
  「唔……」
  
  「困了嗎?」
  
  「唔……」
  
  顧朗停下車,調整好座椅的靠背,又將外套脫下來蓋在麥秋身上。抬起手,遲疑了下,然後輕輕撥開麥秋額前的碎髮,印上一個吻。
  
  「好好睡吧……」
  
  顧朗的眼神裡很是複雜,卻遮擋不住滿滿的溫柔。麥秋吸吸鼻子,將衣服裹得更緊,沉沉睡去……

  ***

  再一次醒來時,天已經大亮,麥秋蒙著被子打個滾,不住感慨還是在家裡的感覺好。
  
  昨晚發生的事情歷歷在目,麥秋雖然迷糊了些,卻也沒醉倒不省人事的地步。想到自己的所作所為麥秋就想捂臉,她居然TX了那個已經分手的男人,太TM丟人了。
  
  因此顧朗將她送到家時,她已經醒了,卻不敢把眼睛睜開,躺在那裡裝睡,最後還是把她抱回房間的床上。
  
  想到這,麥秋的心臟很沒出息地加快跳動幾下。她敢保證,當時給他們開門的自家老媽一定笑得非常曖昧。
  
  不過幸好沒有讓她老爸看到,麥秋暗自慶幸。回想起前世時別人提到關於她戀愛或者婚嫁的問題,麥子傑同志總會板起臉,義正言辭地連連說道:「以後再說以後再說,她還這麼小呢,哪裡要考慮這麼早。」
  
  每當聽到自家老爸這麼說,麥秋就會很汗顏,她都已經二十多了,虧她老爸還能一本正經地以小為理由來說事……
  
  麥秋又滾了幾圈,從床上爬起來。
  
  「起來了?」丁寧看著從樓上走下來的麥秋,笑著問道
  
  「恩……」
  
  「餓了吧,桌子上有早餐,先去刷牙洗臉啊。」
  
  「哦……」麥秋一邊答應著一邊往衛生間走
  
  「對了小秋,媽媽前幾天回老家,給你顧伯母帶了些東西,待會吃完飯,你給她送過去啊。」
  
  「誒?」麥秋聞言停下腳步,苦著臉說道:「不是吧,我不要去……」
  
  「你這孩子,從暑假開始到現在就沒去過你伯母家吧,她都問過我好幾次了。他們這麼疼你,可不能不懂事啊。」
  
  「唉……知道啦,我待會就去。」
  
  ……
  
  到了顧朗家門前,麥秋猶豫很久,最終還是按響門鈴。開門的是顧媽媽,在看到麥秋之後立刻興奮地撲上來。
  
  「哎呀,是小秋啊,來來趕緊進來。」
  
  顧媽媽將麥秋領進屋,拉著她的手端詳許久,「我們家小秋都長成成漂亮的大姑娘了……」隨即又皺起眉頭,「就是太瘦了點……」
  
  顧媽媽將麥秋帶到客廳,許久不見的顧老爺子正坐在老爺椅上喝茶。
  
  「爺爺……」麥秋打招呼
  
  「嗯……」顧老爺子不鹹不淡地應了聲
  
  「哎呀,你們先聊著,我去超市買菜,待會留這吃午飯啊,小秋。」
  
  顧媽媽說完,沒等麥秋回答,便拎著包高興地走了。
  
  麥秋無力的看著顧媽媽遠去的背影,盛情難卻……她早就預料到這種結果了,沒辦法。只能祈禱今天顧朗不要回家……
  
  麥秋挪到顧老爺子身邊,討好地叫了聲:「爺爺~」
  
  「哼!還知道叫爺爺啊,這麼長時間都不來看望我,你個不肖子孫!」
  
  不肖子孫……麥秋汗了下,話說,她是姓麥啊,又不是姓顧來著……
  
  「內啥……我沒考軍校……」麥秋弱弱地回道
  
  「哼,不就是沒報軍校嗎,這有什麼?誰說軍人子弟一定要從軍的,在其它行業一樣能為社會做貢獻。再說了,你和朗兒有一個在部隊就夠了,都進去誰來照顧家啊?」
  
  誒?麥秋瞪大眼睛看向顧老爺子,這和顧朗有個毛關係?
  
  「嘿嘿……」顧老爺子笑著湊過來,「你以為你們倆的事我不知道?那小子整天一副快發春的表情,我又沒眼瞎!不過……」
  
  爺爺皺下眉頭,「你倆是不是鬧矛盾了?他那臉最近都快黑成鍋底了,聽說整天拉著底下的兵玩命訓練,嘖嘖,殘忍哦……」
  
  「爺爺……我和他已經分了……」
  
  「真的?誰先提出來的?」
  
  「內個……是我……」
  
  「真的?」
  
  麥秋輕輕地點頭,看向顧老爺子炯炯發亮的眼睛,抹了把汗,他不會是要替顧朗討回公道吧……
  
  「太好了!」
  
  嗯……誒?這是什麼狀況?麥秋疑惑地看向顧老爺子。
  
  「那小子和他老子當年一樣,擁有的不懂珍惜,等失去了才知道後悔。做得對,就該這樣讓他長長記性!」
  
  「爺爺……」麥秋有些無奈地強調道:「我們真的分了,徹底分了……」
  
  顧老爺子撇了她一眼,「這有什麼,分了再和好就是了,離婚的都可以再復婚,更何況分手。」
  
  一番話說得麥秋黑線無比……
  
  ……
  
  麥秋覺得自己的祈禱肯定不夠虔誠,因為中午時,顧朗還是回家了,還有……許久不見的宋裕同學。
  
  「哦呀,這不是麥秋小朋友嗎,嘖嘖,真是女大十八變啊,這麼些天不見,倒是越來越漂亮了!」看到坐在沙發上的麥秋,宋裕開口說道,語氣中滿是和從前一樣的玩世不恭。
  
  「漂亮啊,有沒有亮瞎你的狗眼?」麥秋笑瞇瞇地回道。
  
  作為那件事情的知情者之一,宋裕毫無疑問地被遷怒了。
  
  宋裕訕訕地摸摸鼻頭,「這孩子……說話怎麼這麼嗆呢?」
  
  接下來的午飯,麥秋吃得無比神傷,顧媽媽坐在她旁邊,一邊給她不停地夾菜,一邊念叨著:「多吃點多吃點,瞧瞧你這麼瘦怎麼行呢。」
  
  盛情難卻啊!麥秋在心中無限感慨……
  
  吃罷飯,想要幫顧媽媽刷碗的麥秋被趕去坐在沙發上,顧森被顧老爺子叫去書房說話,客廳裡只剩下麥秋、顧朗和宋裕三人。
  
  過了一會,顧朗將一個削好的蘋果遞給麥秋,麥秋遲疑了下,還是接過來,小聲地說了「謝謝。」
  
  就在這時,宋裕戲謔的聲音響起:「哎呀呀,還是我們小秋的面子最大,我說顧連長前段時間怎麼老跟蘋果較勁呢,敢情是學削皮啊。嗯,刀工還不錯,沒白糟蹋那一箱蘋果,我……」
  
  剩下的話還沒說完,顧朗便隨手拿起一個蘋果塞進宋裕嘴裡。麥秋看到他滑稽的模樣,終於忍不住笑起來……
  
  ……
  
  離開顧朗家,麥秋還沒走幾步,便因身後的叫喊聲停下腳步,轉過身,叫住她的正是宋裕。
  
  「哦,你呀,有什麼事嗎?」
  
  「你……真和顧朗分了?」
  
  「千真萬確。」
  
  「小秋,我知道你是因為他和肖雅的事才分手的,可是你誤會了,他是真的喜歡你……」
  
  「那又如何?」麥秋打斷他的話,「你敢說他的初衷就是那樣的嗎,就算後來喜歡了又怎樣,只要我一想起這一切開始的動機就會覺得噁心和毛骨悚然!」
  
  麥秋頓了頓,接著說道:「宋裕,你沒有資格和我說這些,你開始也很討厭我吧,認為他們倆的分開都是我造成的,所以對我明朝暗諷,我到現在才知道你對我有偏見的原因……以後,不要再對我說這件事。」
  
  說完,麥秋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宋裕看著麥秋遠去的身影,苦笑著搖搖頭,傷人不淺,他們都夠混賬的。轉頭會顧家,打開掩上的門,顧朗正站在門旁,渾身散發著怒氣。
  
  「為什麼要和她說那些?」顧朗揪住宋裕的前襟,發黑的瞳孔變得更加幽深,良久之後,顧朗才鬆開手,一言不發地離開。

 

☆34、番外(顧朗一)

  顧朗第一次見到麥秋是在十歲時,那年暑假,他正好到J市的叔叔家,然後,便遇到那個長的很可愛,但性格卻不敢恭維的小女孩。
  
  她似乎很崇拜他,每天跟前跟後地在他周圍晃蕩。說實話,顧朗很不喜歡這些嬌滴滴的小女生,即柔弱又麻煩。
  
  惹不起,他還躲不起嗎?於是,他提前回到B市。
  
  顧朗本以為,這個人和這件事一樣,就這麼過去了,他們的人生應該不會再有交集,只是沒想到,三年之後,他們又一次相遇了。
  
  三年之後的麥秋長高很多,褪去了嬰兒肥,落落大方地跟在父母身旁,很多時候老成的不像個孩子。奇怪的是,他居然一眼就認出她來。
  
  由於住得比較近,麥秋會經常到他家來,幸好她不再像從前那樣在他周圍晃蕩,但看他的眼神卻是還是那樣熱切甚至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而且,麥秋似乎從不掩飾她對顧朗的好感,於是,他的爺爺發現了,他的母親也發現了,但他們並不覺得這是件壞事,甚至為此十分高興。
  
  顧朗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很早熟的人,最起碼他在很久之前就意識到,生活在這種家庭中,未來是早就被確定好了的,包括他的職業,甚至是他的婚姻。
  
  雖然不必建立在利益的基礎上,但最起碼要門當戶對,就像他的父母一樣,當然他的父母幸運多了,畢竟他們之間有真感情存在。
  
  就兩家關係來說,他們絕對樂見其成。更何況,顧朗知道父母都很喜歡麥秋,甚至是自己的爺爺,對麥秋也是無比疼愛。
  
  正值青春叛逆期的顧朗,對母親時常的暗示已經到了反感的地步,他覺得以後的路要由自己決定,那時的他不想去部隊,更不想以後和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在一起。
  
  能夠成功周旋在他的家人當中,那一刻,顧朗堅信那個笑得很天真的女孩,絕對是個心思縝密的,偏見就這樣產生。
  
  ……
  
  然後,他戀愛了。高一的下學期,他的身邊出現了一個叫肖雅的女生。經常穿著一身白裙,披著黑長的直髮,美麗、溫柔,而又善解人意,完全是他喜歡的格調。
  
  她會很安靜得呆在他的身邊,不管他做什麼決定,她都會挽著他的胳膊笑著說「你喜歡就好。」
  
  可惜好景不長,因為母親的強行介入,他和肖雅被迫分手。肖雅出了國,他還是上了軍校,而在這之前,他們偶然在路上碰到麥秋。
  
  顧朗知道這樣想對麥秋很不公平,但每次腦海中浮現出麥秋看到他們時錯愕和晦暗的表情,他就忍不住懷疑。
  
  ……
  
  進了軍校,嚴格的軍訓終於讓焦躁的心平靜下來。
  
  只是這段時間,顧朗時常會想起麥秋,那個女孩總是會眨著眼睛對他說:「顧朗,你以後一定是名優秀的軍人,因為沒有人比你更適合那身軍裝。」語氣裡滿是堅定。
  
  顧朗曾經很是不屑,為何他們都認為自己以後一定要當兵,為何就沒有人問問他的意見?
  
  只是,當真的進了軍校之後,他不得不承認,麥秋很瞭解他。和一幫兄弟一起,面對苦難,享受成功的喜悅,天知道他是多麼喜歡那種感覺。
  
  很多時候,顧朗的腦海中總會浮現出那幅畫面,一個女孩眨著大眼睛說:「顧朗,你以後一定是名優秀的軍人!」每當這時,心情立刻變得複雜起來。
  
  那個女孩,他真的不願相信那件事和她有關。
  
  ……
  
  軍訓結束之後,宋裕將肖雅的新號碼給了顧朗,並臉色難看地告訴他肖雅在國外的生活過得多艱難。
  
  看向眼前的好友,其實他知道,宋裕一樣對肖雅有好感,卻因兄弟之情一直藏在心裡。對於肖雅的被迫離開,顧朗本就心有愧疚,現在,他覺得更對不起她。
  
  思索半天之後,顧朗還是撥通了電話,聽筒裡傳來的依舊是溫柔的聲音,顧朗的來電似乎讓她很高興,然後,他們便又這樣漸漸聯繫上了。
  
  鑒於以前的教訓,他們之間的聯繫很隱秘,再加上肖雅上學期間一直沒有回國過,兩人的交流僅限於電話和短信。
  
  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大三的暑假,這件事最終還是被他的母親知道了。
  
  記得那天,顧朗滿腦子都是肖雅略帶哭腔的聲音,還有母親毋庸置疑的表情,而這一切,又是發生在麥秋得知他們還在聯繫之後。
  
  顧朗清楚的記得,那是一個午後,他在房間睡覺,麥秋將晾乾的衣服送到他房間。其實在她踏進房間時顧朗便醒了,不用說,一定又是他母親的事。
  
  顧朗索性瞇著眼睛裝睡,從細縫中看到麥秋將衣服放在桌子上,看到她拿起他的手機一陣撥弄,看到她滿臉錯愕和失落地說了句話,儘管聲音很輕,他還是聽見了
  
  --「天使?哼,看來宋小白臉說的沒錯啊,居然還真有如此悶騷的暱稱。」
  
  Angel,是他對肖雅的稱呼,看來是宋裕告訴她的,為故意氣她?應該吧,宋裕開始時對這個嫌疑犯很反感。
  
  兩次事情都是在麥秋知道後不久發生的,就算第一次是意外,那這次呢,哪會有這麼巧的事?再加上母親對麥秋的誇讚和有意的撮合……
  
  想到這裡,顧朗覺得頭疼欲裂。這件事,真的是她告訴母親的吧,為什麼是她?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
  
  又是一個煩躁的夜晚,顧朗提了一大袋罐裝啤酒,坐在公園的椅子上對月獨酌。回想著曾經發生的一幕幕畫面,顧朗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麥秋……說心思縝密真是小看她了,她啊,明明就是個很有心計的人!
  
  遠處有個人漸漸走來,在經過顧朗身邊時小聲嘟囔了句「真倒霉,居然碰到個酒鬼」,那聲音,儼然是屬於麥秋的。
  
  顧朗猛地抬起頭,卻惹得麥秋失聲尖叫。看著眼前這個有些尷尬又有些不知所措的女孩,顧朗心裡很是複雜,這個他看著長大的少女,所擁有的是一個多麼可怕的靈魂?
  
  顧朗閉了下眼睛,又開啟一罐啤酒,慢慢嘬了一口,沉聲問道:「你喜歡我吧。」
  
  顧朗抬起頭看向滿臉錯愕的麥秋,顯然她沒想到他會問這種問題,麥秋驚訝了片刻,隨即垂下眼瞼,很坦誠地承認了,「是啊,我喜歡你……」
  
  所以你就能做出這種事,就因為你的喜歡?顧朗在心中冷笑。
  
  「那麼……我們在一起吧。」顧朗開口說道
  
  既然這樣,就圓了你的念想吧。那一瞬,一種邪惡的念頭湧上來,他忽然很想知道,當一切都破滅時,她那張臉上會出現怎樣的裂痕……

 

☆35、番外(顧朗二)

  關於顧朗和麥秋之間的事情,宋裕很早就知道了。他依舊記得宋裕聽到這件事情時的驚愕和憤怒,卻在看到顧朗滿臉陰霾的時候,露出一個瞭然的表情,然後沉默,亦或是默認……
  
  真正熟悉之後顧朗才發現,他以前錯的是有多離譜,萬千寵愛集於一身的她,全然沒有那些大小姐的嬌柔做作,雖然有些時候會神經質地讓人無語,但卻率真直爽。
  
  最重要的是,麥秋真的很喜歡他,他能感覺到,那種濃濃的愛意,滲透到心臟的每一處,卻純淨得不摻雜一絲污穢……
  
  顧朗從未想到一個看起來大咧咧的女生會有如此細膩的感情,臨近畢業的一年,她怕打擾到他便很少和他聯繫,即便是打電話,也會提前向宋裕問清楚他是否有空。
  
  因為這個,宋裕好幾次都緊握著手機,一副想要爆掉的樣子對著顧朗咬牙切齒:「我說,你能不能管管你的女人,別讓她老來騷擾我啊!」
  
  她會為他蓄長髮,挽著他的胳膊時文靜地猶如淑女。她喜歡抱著他的腰貼在他懷裡,然後笑得像只偷了腥的小貓。她很容易滿足,一個電話,一次見面,一個小禮物都能讓她笑容滿面。
  
  她小心翼翼地喜歡著他,很多時候,乖巧的讓人疼惜,這麼一個剔透的女孩,怎麼可能會做那種事呢?想到這,顧朗突然很厭惡自己,厭惡那莫名的偏見和險惡的居心。
  
  麥秋有時會很不著調,這點顧朗在第一次約會時便有深刻體會。沒有幾個人會在這時選擇看恐怖片,除了……想趁機佔些小便宜之類的,當然他開始也是這麼認為的,但後來才發現他實在冤枉了麥秋。
  
  人家麥大小姐整個過程根本就是眼裡無他,很奇怪自己也有這麼不受待見的時候,顧朗心裡有些吃味,後來又有些啼笑皆非,自己和一個非生物類的較什麼真呢?
  
  整個放映過程,顧朗都在看著麥秋,屏幕上演的什麼他全然不知,只是看著麥秋隨音樂節奏越來越緊湊而加快吃東西速度的動作,臉上滿是自己都沒有覺察的笑容,那個滿嘴塞滿東西的樣子觸動了顧朗心中最溫柔的一根弦。
  
  麥秋的手到冬天總是很涼,這讓他想起曾經看到的一篇文章--手涼的孩子上輩子都是斷翼的天使,標題就很讓人蛋疼,而現在,他卻滿是心疼地緊握她的雙手。就這樣給她暖一輩子吧!這種想法慢慢佔據他的整個心房。
  
  聚少離多的日子有時也會讓顧朗擔心有情敵出現,他一直知道,那包裹在運動服下的女孩是多麼優秀和美麗,即便她不愛出風頭,也會有人發現她的好吧,比如……他們班的班長。
  
  第一次見到那個男生時他便看出來了,那雙眼中無法掩飾的柔情和迷戀,讓顧朗怎麼看怎麼覺得扎眼。他突然有些懊惱不能將他們之間的戀情公佈於世,每次談到這個問題,麥秋都會笑著說:「顧朗,難道你真的要別人說你禽獸得勾引未成年少女?」
  
  其實顧朗是知道的,麥秋不想因為這種事對他產生不好的影響。可他會在那個男孩面前霸道地宣誓她的所屬權,會當他出現在他們約會經過的火鍋店前擁她入懷。影響不好就不好吧,她!只能是他顧朗的。
  
  顧朗有時會很慶幸自己和麥秋在一起了,即便初衷是那麼邪惡。說他卑鄙也好,無恥也罷,她最終還是他的了就好。是的,他喜歡上她了,甚至是愛上她了。愛她的率真,愛她的善良,愛她的眼中裝的全是他的世界。
  
  所以,在那個夜晚,在那棵大榕樹下,他做了一直想做的事--吻她,輕輕地貼一下,一觸即離,不敢多停留,只是怕嚇到她。做完這些動作之後,看著麥秋呆呆的表情,顧朗有些懊惱,自己還是嚇到她了?
  
  ……
  
  新兵連的訓練很嚴格,但對顧朗來說倒不是很辛苦,三個月,見不到那張笑臉啊,真有些想念。顧朗的嘴角勾起,臉上儘是溫柔。
  
  「看到沒看到沒,咱班長又發春了。」新兵甲偷偷對新兵乙說道
  
  「肯定想他女朋友啊!」新兵乙說道
  
  「不是吧,咱班長有主了?唉,那幫女兵肯定傷心透了。哎我說,你怎麼知道這事的?」
  
  「哦,上次哥幾個好奇,一起問了下二班的宋班長,你知道他怎麼說的嗎?」新兵乙一臉神秘地說
  
  「怎麼說,你TM還打什麼啞謎,趕緊吠!」
  
  「嘿,當時那宋班長特深沉地說,『有了,早就有了,再過一年就畢業了!』當時有哥們問是不是大學畢業,那宋班回頭看他一眼說道『啊,不是,中學快畢業了』,哥幾個當時可就呆在那了。」
  
  「噗……」新兵甲忍不住笑出來,「敢情咱班長還是個嫩控來著。」
  
  …………
  
  新兵訓練結束,顧朗終於有更多的時間陪在麥秋身邊,當然,很多時候都是在一旁看著麥秋學習。他喜歡麥秋專注做題的樣子,喜歡她靠著他讀詩的聲音,喜歡她窩在他懷裡,顧朗發覺自己已經越來越迷戀她了。
  
  顧朗一直都記得麥秋窩在他懷裡,笑著對他說:「顧朗,你知道嗎,我啊,最羨慕的就是我媽那樣的,她一輩子只喜歡過我爸,只和我爸談過戀愛,然後兩人一直到現在,一生一世一雙人,這是我最想要的。」
  
  顧朗看著麥秋充滿嚮往的眼神,心裡滿是悸動,牽起她的手,同她十指相扣,那一刻,他真的想就這樣陪著她走下去,持子之手,與子偕老……
  
  臨近高考時,麥秋的外公病情突然惡化,最終在麥秋考試還沒結束時離開人世。最後一門考試結束之後,顧朗帶著麥秋踏上回鄉的火車。
  
  整個過程中,麥秋都表現得很平靜,除了紅紅的眼圈和怎麼都無法掩飾的悲傷。倔強的表情讓顧朗無奈又心疼,這樣的她,真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他能做了,或許就只有一直陪在她身邊了吧。
  
  顧朗和宋裕在畢業之後就被分到不同的連隊,平時任務不同,見面的次數也少之又少。那天,剛剛結束任務的宋裕到他家裡找他。
  
  「唉,轉眼間這麼多年過去了。」宋裕感歎到,「那件事……你沒有對小秋說吧。」
  
  顧朗正在翻書的手停頓了下,那件事嗎?那個荒謬的念頭……一直都是橫在他心中的一根刺啊,時刻提醒著他曾經有過多麼醜惡的嘴臉……
  
  「嗯……」顧朗應了句
  
  「算你小子還有點良心,接觸這麼久了,我覺得她就一缺心眼的主,那事或許和她無關呢。」
  
  缺心眼?顧朗想起麥秋有時很神經質的舉動,慢慢勾起嘴角,是有點呢。
  
  「那件事情當然於她無關。」
  
  「所以啊,你還是早點和她分了吧,畢竟又不是真的喜歡她,只是想給她難堪罷了,如果那事真不是她做的,你不坑人家嗎。」宋裕勸道
  
  分開?顧朗的腦海中浮現出那張笑臉,讓他放開她嗎,怎麼可能?
  
  「顧朗……」宋裕的臉上滿是嚴肅,「肖雅她回來了,你知道嗎?」
  
  肖雅嗎,這個名字似乎早就變得模糊,顧朗笑了一下,「哦,是嗎,回來便回來了。」
  
  「顧朗,你……是不是真的喜歡上小秋了?」
  
  「是!」
  
  宋裕看向顧朗堅定的表情,沒有再說什麼。接觸久了,連他都不得不承認,那個女孩啊,的確值得一個男人好好對待。更何況,有些事情,結束便是真的結束了,別人的感情,他也無足干涉不是。
  
  「唉,好好對她吧……」宋裕拍了拍顧朗的肩膀
  
  「當然……」他當然會好好對待他的麥秋,那件事……就爛在他的心裡,折磨他一個人吧,他會用一生來疼愛這個女孩。
  
  持子之手嗎,雖然肉麻了些,卻是他現在最想對她做出的承諾。

 

☆36、番外(顧朗三)

  在家呆了半天,顧朗很快便回了部隊,接下來將有一場軍事演習,作為一個部隊作戰水平和實戰能力的參考指標之一,這次演習十分重要。
  
  半個月的時間,每天都要附註全部精力和心血,但顧朗喜歡這種生活,充滿激情和熱血。他會成為一名優秀的軍人,正如他的麥秋所說的那樣,一定會的!
  
  演習終於結束,顧朗所在的連隊獲勝,慶功會之後,顧朗打開「久違」的手機,上面很多條電話短信,卻偏偏沒有麥秋的。顧朗皺下眉頭,但想到母親可能會告訴她自己有任務之類的,又釋然了,麥秋絕對不會在這種時候打擾他。
  
  顧朗心情極好地坐在桌前,窗外艷陽高照,晴空萬里,卻美好得猶如暴風雨前的寧靜。顧朗不知道的是,當他已經附註全部真心在這段感情中時,曾經的黑暗面卻早已被揭開,等待他的,只有這段感情的終結。
  
  這麼多天沒有聯繫,他的小姑娘又該說自己要怨念了吧,顧朗拿起手機,剛要和她聯繫,麥秋的電話便打進來了,顧朗勾起嘴角,按下接聽鍵。
  
  電話那頭傳來顧朗思念已久的聲音,只是說出來的話卻讓顧朗眉頭緊鎖,分手,她居然說要分手?
  
  「你又在開什麼玩笑?」
  
  顧朗的手緊緊握住手機,卻還是抱有一絲僥倖,或許她是開玩笑的……
  
  「我是說真的!至於原因……肖雅,聽到這個名字,就什麼都不用說了吧!顧朗……我麥秋可以對天發誓,從未做過一件對不起你們的事情。而你呢,卻將我的尊嚴狠狠地踩在腳下,可我不怪你,這些都是我自找的。但我再也不想追著你跑了,不值得,你不配我為你付出的一切……所以,我們分手吧,恭喜你終於解脫了。」
  
  麥秋的語氣冰冷,說完這些便掛斷電話,沒有給他解釋的時間。顧朗趕緊撥回去,聽到的只有「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的聲音。
  
  顧朗頹然地將手機扔到桌上,一隻手按著太陽穴,她還是知道了……
  
  顧朗用最快的速度處理好演習的後續工作,在此期間,麥秋的手機一直是關機的,他現在只想趕快回去,當面將所有的事情解釋清楚,他可以為她做任何事,直到她原諒他為止,只要……她不和他分手,而他也絕對不會放手!
  
  顧朗疾步走到麥秋家門前,按了很久的門鈴也沒人應,無奈之下,顧朗只好敲響對面周曉楠家的門。
  
  開門的正是周曉楠,看到門外的顧朗愣了下,「顧大哥……有什麼事嗎?」一邊說著一邊將顧朗請進屋
  
  「小秋在哪裡?」
  
  「小秋?她……去旅遊了啊。」
  
  「是嗎。」顧朗坐在沙發上,「要多久能回來?」
  
  「這就不知道了,顧大哥……」周曉楠猶豫片刻說道:「既然已經分了,你就放過小秋吧……我雖然不知道你們是因為什麼原因分開的,但你肯定是傷透她的心了,作為她的朋友,她付出了多少我都看在眼裡,我從沒想過一個可以喜歡到這種地步……」
  
  ……
  
  顧朗頹然地躺在床上,耳邊迴響的全是周曉楠對他說過的話,他知道那個女孩為他做了很多,只是沒想到她會付出那麼多,讓他動容……
  
  腦海中浮現出她為他將碗裡的香菜挑出來的樣子,她似乎瞭解他的一切,因為他不喜吃辣,無辣不歡的她從沒在他面前碰過辣椒;他喜歡紅燒排骨,她能做出最地道的味道,天知道她從前連方便面都是用泡的。
  
  看著書櫃最上面的一排,放的是麥秋送他的禮物,為了他,她可以翻遍大半個城市精心挑選出這些。
  
  她甚至為了他而選擇軍校,「我就想著,跟在他後面,拽著他的衣角,踩著他的影子,不很好嗎?」這是麥秋的原話,聽著讓人心痛。
  
  反觀自己,對她的瞭解又有多少呢?顧朗突然發覺他對麥秋的愛是那麼蒼白,一直信誓旦旦地說要用一生去呵護這個小自己七歲的女孩,到頭來卻是她一直在遷就自己,而他,甚至狠狠地傷了這份難得的真心,他是有多麼罪惡深重……
  
  一個多月,顧朗每天都是在焦急和忐忑中度過。這段時間,肖雅有給他打過電話,聲音依舊溫柔如水,他卻沒有任何感覺。
  
  顧朗知道那些事都是肖雅告訴麥秋的,但他不想遷怒,畢竟他的確有過那種念頭。只是他們之間,早就已經不存在任何聯繫,特別是在母親告訴他肖雅的離開是和母親達成協議之後,原本所僅有的一些愧疚也隨之消散,他只覺得更心疼他的小秋。
  
  這些天顧朗一直在想,或許很早之前自己就已經喜歡上了這個女孩,在她眨著晶亮的眼睛堅定的說他一定會是一名優秀軍人的時候,他的心就已經悸動了。
  
  只是從叛逆期開始就一直存在的偏見,和後來對家人有意無意撮合的反感,讓他極力掩飾這種感情的蔓延,只是當一切誤會都解開時,抑制已久的感情便會瞬間擴散到身體的每個角落。
  
  ……
  
  漫長的一個多月之後,顧朗終於見到想念已久的麥秋,只是那個女孩已經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卷髮、短褲、細高跟……渾身散發著成熟和張揚的味道。
  
  即便顧朗承認現在的裝束的確可以凸顯出麥秋所有的優點,可他還是覺得心裡很堵,這樣的美貌,會有多少人窺探?
  
  麥秋的態度很冷淡,笑著的時候眼裡也沒有任何溫度。顧朗將麥秋擁在懷裡,氣憤、心疼和思念交織在一起,他想對她解釋一切,卻不知該從何說起,畢竟他的確做錯了不是。
  
  他想道歉,可是那句「對不起」連他自己都覺得蒼白。懷裡的女孩無聲地抗拒,他將她緊緊摟住,空蕩許久的心終於充實了一些。不放手,他絕不放手!
  
  新生報到,他送她去的學校,他甚至申請帶他們學校的軍訓,總之,他就是要爭取一切機會出現在她的身邊。
  
  動員大會的那天,顧朗在一堆迷彩中尋找,當他終於看到那張滿是驚異的臉時,失落很久的心情終於有了一點好轉的跡象。
  
  然後,麥秋被選為標兵,由他單訓,每天面對著那麼一張讓他癡迷的臉,還要裝出嚴肅的表情,天知道他憋地有多痛苦。雖然她對他愛理不理,有時還會翻個白眼,可他甘之若飴。
  
  只是,當她在訓練場上倒下的那一刻,顧朗覺得心跳都快要停止了。他立刻衝過去抱起她,嘴裡一直念著她的名字,不顧眾人的眼光,急匆匆地往醫務室跑去。
  
  幸好,醫生說她只是生理痛加上血糖過低。麥秋還在昏睡,顧朗坐在床邊,手指輕輕地摩挲著麥秋蒼白的臉,從額頭、眉毛、眼睛、鼻子、最後到嘴唇,這張臉,曾經有著多麼明媚的笑容,現在……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戀戀不捨地輕蹭了下麥秋的鼻頭,顧朗這才起身,到學校的超市買了袋紅糖。現在的他只想好好照顧這個女孩,不關乎虧欠,只是因為愛,只是想讓她能有個可以一直依靠的肩膀。
  
  ……
  
  「小秋她……還是不原諒你?」宋裕坐在雙槓上問道
  
  顧朗聽聞苦笑著搖搖頭,「這種事……怎麼可能會原諒?」
  
  「也是。」宋裕摸摸鼻子,「她沒見你一面就甩你一巴掌已經算好的了……」(孩紙,乃要相信其實某麥同學是很想扇巴掌的,最好能連你一塊扇)
  
  宋裕從雙槓上跳下來,拍了拍顧朗的肩膀,「加油吧兄弟,小秋她是個好女孩,以前,我們都錯怪她了。要不……我幫你說說?」
  
  「算了吧,這事你別插手。」再說,她也不見得多待見你……
  
  只是顧朗沒想到,宋裕還是插手了,當麥秋從他們家離開的時候,宋裕叫住了她,「小秋,我知道你是因為他和肖雅的事才分手的,可是你誤會了,他是真的喜歡你……」
  
  顧朗剛走到門口,聽到的便是這句話,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那又如何?」門外立刻傳來麥秋的聲音,「你敢說他的初衷就是那樣的嗎,就算後來喜歡了又怎樣,只要我一想起這一切開始的動機就會覺得噁心和毛骨悚然!」
  
  噁心……顧朗將頭靠在牆上,閉上雙眼,是啊,多噁心啊,連他自己都覺得很噁心……

  「為什麼要和她說那些?」
  
  他氣憤地揪住剛走進門的宋裕的前襟,良久之後卻還是鬆開了,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就是他自己嗎,有什麼資格去埋怨別人呢?

 

☆37、回家

  「羅珊珊同學,你又在找什麼東西?」看著一直在翻箱倒櫃的羅珊珊,李雪疑惑地問道
  
  「哎呀,我的傘找不到了,你們看見沒?」
  
  三人聽聞搖搖頭,相互做出一個「我就知道會這樣」的動作。
  
  「唉,姍姍啊。」麥秋有些無奈地說道:「我長這麼大就沒見過比你更暈的,你說從開學到現在丟多少東西了?兩把太陽傘、一副眼鏡、一個眼鏡盒、一個水瓶,真是個敗家小娘們……」
  
  「就是說。」符美晨接著說道:「我看啊,你就不該取名叫羅三三,叫羅二二還差不多!」
  
  麥秋嬉笑著勾住符美晨的肩膀,「哎呀妞啊,你這小嘴是越來越毒了……」
  
  羅珊珊也沒生氣,大家平時開開玩笑什麼的都習慣了,「哼,這有什麼,丟了讓小巍巍買新的給我便是了。」
  
  「小魏魏……你還可以再噁心點不?」麥秋翻了個白眼,「拜託,羅珊珊同學,麻煩你不要在我們面前扮膩歪,滲得慌……」
  
  周魏,聯誼時和羅珊珊一起的猛男,在那之後兩人便迅速擦出火花,開始了大學特有的「流氓式」戀愛。
  
  「哦哦哦,麥子你這是嫉妒啊嫉妒,早知如此,當時接受江毅不就好了,人家當初對你很有好感的,現在啊已經名草有主了。」
  
  「哦……這樣啊,挺好的,省得他去禍害一堆女生了。」
  
  麥秋無所謂地聳聳肩,那個188的哥們在那晚後沒幾天便找了個某系的系花,天天拉著人家到處得瑟。
  
  這讓她想起了前世時一個男生,很牛叉地在入學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向班裡大半的女生告白過。麥秋聽聞後便連連搖頭,這孩子中學到底憋得有多辛苦……
  
  當然,一副好皮囊的江毅比那哥有更大的優勢,高速率地找到一高品質的女友絕對不難。
  
  不過這些都和麥秋無關,作為一個心理上處於更年期的老女人,真是沒那份熱情和幫小年輕玩感情遊戲,更何況她也玩不起。
  
  ……
  
  大學的課程相對高中來說輕鬆很多,但新生們的學習熱情依舊旺盛,當然,這些人中還是不包括麥秋。
  
  有了一次經驗,麥秋早早的便向高年級的學長、學姐打聽好了任課老師的習慣,比如哪個喜歡點名,哪個喜歡提問,哪個從不關心出勤率。
  
  大多老師期末前都會給劃個範圍,背一背也就差不多過了,但也不乏那種「考試範圍是課本,重點是上課講的那些」,讓人恨不得啃上幾口的特殊人種。
  
  幸好第一學期只有一個這樣的老師,努力下還是能應付過來的。
  
  周曉楠如願成為海軍國防生,麥秋看過她發來的一些制服照,看上去兵味十足,軍區長大的孩子對軍營的感情比一般人更強烈,那是一種歸屬感。
  
  大家要相信,就信仰上來說,麥秋絕對是其中的一員,當然,相比較而言,她對大兵哥的歸屬感更強烈些……
  
  遺憾的是,周曉楠所上的學校距離B市很遠,只能在寒暑假見見面。麥秋歎息,她們兩人已經踏上完全不同的道路了啊。
  
  ……
  
  麥秋基本半個月回家一趟,畢竟現在課業還很輕鬆,沒有一些亂七八糟的雜事,能多點時間陪陪父母。
  
  麥子傑同志對麥秋私自改志願的事還是有些耿耿於懷,其實麥秋心裡知道,父親想讓自己進部隊是有私心的,畢竟有他幫襯著,前途也算一片光明。只是麥秋一想到苛刻的訓練就覺得頭疼,不想身體上受勞累,麥秋就一俗人。
  
  不過,和麥子傑同志之間的一點點小矛盾還是要解決的,方法很簡單,腆著老臉撒嬌便是,自家老爸,有啥不好意思的。麥秋知道,自家老爸就是個口硬心軟的主。
  
  大多數時候,到學校接麥秋回家的人都是顧朗。其實麥秋不介意坐公車回去,只是每到週五下午時顧朗便會早早到她們學校,一直在宿舍樓下等到她下課為止。
  
  麥秋經常拉上李雪和她一起回家,畢竟兩人在老家時一直聯繫,李雪對麥秋的父母也很熟悉。麥秋有邀請過宿舍其他的兩個,只是羅珊珊忙著和周魏過二人世界,符美晨也婉拒了。幾次邀請無果之後,麥秋便不再強求,畢竟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不是?
  
  顧朗那張妖孽臉自然有很多人還記得,不久之後便出現很多關於他和麥秋之間的流言,連羅珊珊都對著她嘖嘖有聲:「我說你怎麼對帥哥那麼淡定,原來早就把最好的那個給攻陷了,還私藏那麼久。麥子,你真是太不夠姐們了!」
  
  對於學校的各種謠言,麥秋都是一笑而過,對於這種越描越黑的事,還是讓時間來沖淡它吧。
  
  而對於顧朗這個人,麥秋遠沒有那麼淡定。這麼長時間的相處,她能感覺到顧朗的確是喜歡她的,也知道他為她做出不少改變。只是經歷了那場撕心裂肺,麥秋真的不敢愛了。她害怕再出現什麼問題,那樣她的世界一定會立刻崩潰掉。
  
  ……
  
  又是一個週末,麥秋回到家中,剛打開門便聞到濃香的雞湯味。麥秋循著味道跑進廚房,映入眼簾的便是麥子傑同志穿著花圍裙忙著和麵的樣子。
  
  論廚藝,麥子傑比丁寧要好上很多,畢竟麥秋外公家曾經也是挺富裕的,導致丁寧在結婚後連水開都不知道,經常氣得麥子傑直跳腳,後來廚藝才漸漸好了起來。
  
  從十指不沾陽春水到現在的樣樣精通,丁寧為這個家所做的付出可想而知,幸好麥子傑還在部隊裡,生活比前世好了很多。
  
  麥秋忍著笑蹭到麥子傑身邊,「老爸,今天你掌廚嗎,吃什麼吃什麼?」
  
  「當然是你最喜歡的麵筋湯啊。」丁寧笑著走進來,「知道你今天回來,你爸特地做給你吃的。」
  
  「哦老爸,你真是太好了!」麥秋挽著麥子傑的胳膊搖啊搖
  
  麥子傑同志有些不好意思地咳兩聲,接著裝出凶神惡煞的表情,「去去,一邊玩去,別妨礙我。」
  
  看著麥秋比在家時還要纖細的小胳膊,麥子傑很是心疼,這學校的伙食是咋回事?瞧瞧把我們家姑娘給折騰的,真想把食堂的那幫玩意拉去關禁閉!麥子傑憤憤不平地想著。
  
  「嘻嘻……」麥秋樂呵呵地鬆開麥子傑的手臂,「要不我幫忙洗菜?」
  
  「這倒不用。」丁寧說道:「你去把周叔叔和周阿姨,還有你顧伯伯家的都叫來,我再烙鍋餅咱就能開飯了啊。」
  
  「好!」麥秋爽快地答應了
  
  其實軍屬大院就是這個樣子,鄰里之間的關係特別要好,吃個火鍋,弄個手擀麵之類的都喜歡做一大鍋,然後幾家湊在一起,麥秋特喜歡這種感覺。
  
  晚飯吃得很盡興,因為第二天沒有任務,麥子傑將從J市帶回來的珍藏酒拿了出來,幾個爺們又是喝酒,又是划拳的,一時間好不熱鬧。不過顧朗沒在其中,因為他明天還要回部隊。
  
  麥秋喝了整整兩大碗麵筋湯,啃了半個烙餅,最後抹抹嘴,又揉了揉圓鼓鼓的肚子,滿足地瞇起眼睛。好久違的味道,幸虧她老爸的廚藝沒有退步。
  
  吃飽飯後,麥秋在椅子上還沒坐幾分鐘,便被丁寧她們趕出去遛食,當然,同行的毫無疑問是顧大帥。
  
  沒有雲,夜空的星星很多。麥秋和顧朗並排走在人行道上,街邊的路燈早就被翻修,記憶中的昏暗燈光已經不復存在,讓人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其實……」沉默許久之後,麥秋開口說話,「我總是覺得,周叔叔雖然看起來很無所謂的樣子,心裡應該不怎麼好受吧,特別是我回家而小楠卻不在的時候……」
  
  麥秋頓了頓,接著感歎道:「畢竟她離B市很遠啊,突然發現我現在特別想念她,一想到她念的是海軍我就糾結,進部隊了肯定也是苦哈哈的,可是有什麼辦法呢,那是她自己的選擇。我們啊……其實都是一幫任性的孩子呢!」
  
  「做自己認為對的選擇,就算身邊的人不贊同,他們卻還是會全力支持,周曉楠是個好苗子,一定不會有問題的,放心吧!」
  
  喧鬧的街上,顧朗渾厚的聲音清楚地傳到麥秋的耳朵裡,似乎有種安定的力量,讓麥秋原本煩躁的情緒漸漸平復。
  
  有時候,連麥秋自己都覺得十分驚奇,她和顧朗居然能如此平和地相處,顧朗再也沒有談到過那件事情,只是很用心地陪在麥秋身邊,曾經發生的一切,似乎成了兩人間不可提及的禁忌。

 

☆38、家教

  大一的新生就是一塊塊肥肉,開學的前幾周,各式各樣的推銷蜂擁而來,好不容易等其消停下來,學生會和社團的招新又如火如荼地展開。
  
  學生會,這個無數新生嚮往的地方,麥秋卻完全無感。開玩笑,像她這種連課都想全部翹光的女人,怎麼可能去當跑腿小妹。
  
  宿舍的另外三個倒是對招新很感興趣,拿著申請表嘰嘰喳喳談論個不停,麥秋無奈地搖頭,這幫娘們,一看就是沒被大學上過的傻妞。
  
  李雪報的是宣傳部,面試是在麥秋的陪同下去的,場面非常壯觀,黑壓壓一片。初試的形式很簡單,每人三分鐘的自我介紹,麥秋翻個白眼,三分鐘,能看出什麼來,不過是個形式罷了。
  
  李雪的發言總體來說挺順利,開始因為緊張有些小顫音,後面還算不錯。等李雪從台上下來,兩人都鬆了口氣,接下來的沒她們什麼事,麥秋便拉著李雪偷偷潛逃了。
  
  四天之後,李雪的初試居然過了,後面的複試也很順利,成功進入校宣傳部。羅珊珊和符美晨也進了院裡的學生會,全宿舍只剩下麥秋一個平民階層的。
  
  三人越來越忙,麥秋倒是越過越清閒。閒來無事,做做兼職也挺不錯的,和班主任說了一聲,很快便有了回復,給一個初三的孩子補習英語和數學,每週四小時,每小時五十塊,還算合適。

  對方是個女生,叫林瀾,單親家庭,父親是位有為的商人。麥秋翻個白眼,得,又一缺乏愛的大小姐事例,話說這種孩子還真是有些難搞,不過麥秋倒是不怎麼擔心,畢竟前世做那麼久的家教,這些問題費下心思還是能夠解決的。
  
  果然,事實如想像的那般,那娃對麥秋總是愛理不理,講題也不認真聽,還經常拿著手機和男友情意綿綿。麥秋也不介意,耐心地等她講完電話,再繼續下面的內容,時間一到便立刻背包離開,兩人就這麼僵持了兩周後,事情便有了轉機。
  
  這天,麥秋正講解題目,林瀾的手機便響起來,按下通話鍵說了一些,接著就聽見林瀾突然拔高聲音:「什麼?你居然沒有弄到丁磊時裝展演票?拜託,他好不容易才在B市弄一次誒,等下次?等你個頭啊,下次鬼知道是什麼時候?」
  
  林瀾說完便氣沖沖地掛上電話,麥秋在一旁摸摸下巴,唔,她說的不會是自家小舅舅吧,話說那廝的確有說過這事來著,好像是明天吧。
  
  回到學校之後,麥秋給丁磊打了個電話,向丁磊要兩張貴賓票。
  
  「哎呀小秋秋,沒想到你也關注我的時裝展,真是讓舅舅好感動啊,放心吧,兩張票絕對沒問題,我待會就讓人給你送去啊……」
  
  搞定了這事,麥秋鬆口氣。第二天的補習照常進行,林瀾明顯有些悶悶不樂。課上到一半,麥秋便停下來,開始收拾東西。
  
  「喂,這才一個小時你就想早退?小心我讓我爸扣你工資!」
  
  「哎呀,原來你想聽課啊,唉,本來我還想說我弄到兩張票,準備帶某個嘴上能掛油瓶的小鬼去看時裝秀來著,既然你這麼愛學習,那就算了吧,我們繼續上課。」
  
  麥秋將門票從包裡拿出來,在林瀾面前晃了晃,隨後又將票塞回兜裡。
  
  林瀾的眼睛頓時發亮,極其諂媚地湊到麥秋面前,拽著麥秋的胳膊搖晃撒嬌,「好姐姐,我錯了我錯了,帶我去吧帶我去吧,我會乖乖聽話的好不好?」
  
  「嗯……」麥秋思索片刻,「可以倒是可以,不過以後都得認真上課,不准打電話,不准開小差,如何?」
  
  林瀾猶豫片刻,盯著麥秋的口袋看了很久,最後點頭答應了。
  
  「那麼現在,先把這張數學試卷給做了吧……」
  
  麥秋剛說完,便遭到林瀾的怒目相視,無謂地聳聳肩,「距離會展開幕還有四個小時,沒關係,你可以慢慢考慮,我不急的……」
  
  麥秋悠哉地晃著二郎腿,一臉欠扁地說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寫便是了……」林瀾咬牙切齒地說道,卻又無可奈何,最終還是很任命的拿起筆來。
  
  在那之後,林瀾終於收斂起來,對麥秋也算順從很多。相處久了,她發現這個只比她大一歲的女生全然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樣死板,不管是在娛樂還是在衣著搭配方面都很有研究,在輔導功課上也很有技巧,認識到這些,林瀾對麥秋更是佩服不已。
  
  終於收服了這個叛逆的小鬼,麥秋滿意地點點頭,其實林瀾就是一個被寵壞了的大小姐,脾氣雖然沖了些但心思單純,她想的不過是能有人多陪陪她罷了,麥秋還是挺喜歡這個小女孩的。

  ***

  一月後的考試,在麥秋的輔導下,林瀾的成績比以往提高了很多,林父得知後很高興,給林大小姐買了很多禮物,同時也付了麥秋不少的獎金。麥秋毫不謙虛地受了,開玩笑,自己這麼多天的老媽子可不是白當的。
  
  月考後的週六,願準備一天都睡死在床上的麥秋被林瀾硬拉近遊樂場。
  
  「我說你個死小孩,姐姐好不容易有個不用給你補課的週末容易嗎,你還要來折騰我這把老骨頭,哎呦,我這是造的什麼孽啊!」
  
  「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啊,別人想來我還不請呢,放心吧,今天費用我全包了。」
  
  「嗤,暴發戶的口吻,話說,你怎麼不找你的小男友來捏,今天風和日麗的,多適合約會!說道這個……話說現在的小鬼真是了得啊,屁大點的孩子就學人家親親我我,哎呦呦……」
  
  「這有什麼啊,我們班上挺多的,不過……他要出國了,然後我們就分了。」
  
  林瀾故作輕鬆地說道,可麥秋卻聽出了其中的無奈和憂傷,抬手在林瀾頭上胡亂地揉幾下,「唉,罷了,看在你失戀的份上姐姐就捨命陪小鬼了,哦……對了,別忘了讓你爸付加班費。」
  
  原本還無限感動著的林瀾臉立刻黑下來,「靠,麥秋,你丫就是個拜金的女人!」
  
  「啪」,林瀾的腦袋挨了一巴掌,「你個死小鬼,居然敢對老娘爆粗口!」
  
  ……
  
  各種刺激玩下來,麥秋覺得自己半條命都快沒了,軟軟地癱在路旁的椅子上,看著越來越興奮的林瀾,那種活力真是讓麥秋嫉妒無比。
  
  麥秋擰開瓶蓋,往嘴裡灌了好幾口水才感覺好些。林瀾高興地蹦躂到麥秋面前,指著指示圖嚷道:「麥秋麥秋,我們再去玩次過山車吧!」
  
  噗……一口水從麥秋嘴裡噴出來,想想方才從過山車上滾下來的慫樣,麥秋堅決地搖搖頭。
  
  「哎呀,去嘛去嘛~~~」林瀾不死心地磨嘰道
  
  兩人正僵持不下時,麥秋的手機響了,將林瀾扒拉到一邊,麥秋接通電話,裡面傳來的是顧朗的聲音。想起來了,自從她做家教後已經挺久沒回家了。
  
  和顧朗通了一會電話,最後將所在地告訴他,麥秋掛上電話,對著林瀾說道:「哎呀呀,真是對不住啊,姐姐待會有事誒,不能陪你玩了。」臉上卻是連一絲遺憾的表情都沒有
  
  「啊……我不是吧,我都跟我爸說好了待會讓他接我們去吃大餐的……」
  
  「這次真的不行了,下次吧啊。」
  
  捏了捏林瀾的臉頰,又讓她給林父打個電話,麥秋便拉著她往門口走。
  
  不一會兒,一輛白色的寶馬便停在兩人面前,從車上走下來的正是麥秋沒有見過幾次面的林父,這個事業有成的男人,居然沒有發福成腆著啤酒肚的中年大叔,真是上天有好生之德,這樣的男人,即便是離過婚的也會有很多女的喜歡吧……
  
  這樣想著,林父已經走到她們面前,身邊的林瀾立刻狼撲過去,麥秋很客氣地和他打了招呼。
  
  「麥小姐真的不同我們一起去用餐?」林父對麥秋說道,林瀾已經在電話中和他抱怨過了
  
  「不了,我還有一些事情,謝謝林先生的美意。」
  
  林父想了想,也沒再說什麼,同麥秋道別之後便帶著林瀾走開了。

 

☆39、外套

  兩人剛上車,便有一輛越野停在麥秋面前,顧朗從車上走下來,只不過今天穿的是常服。
  
  「等很久了嗎?」
  
  麥秋搖搖頭,「我才剛到沒多久。」
  
  顧朗將手裡的外衣展開,披在麥秋身上,「晚上天冷,別凍著了。」顧朗一邊說著,一邊將車門打開,「走吧,帶你去吃飯。」
  
  麥秋緊了緊身上的衣服,鑽進車中。車內開著暖氣,瀰漫著一股淡淡的煙草味,顧朗抽煙,卻不頻繁,收音裡播的是周傑倫的《夜曲》,麥秋是他的粉絲,雖然周董唱歌很多時候像是在嚼花生米一般,那種調調卻是讓人百聽不厭。
  
  車子最終停在一家火鍋店前,迎面吹來的冷風讓人不禁打個哆嗦。
  
  看到牌匾時,麥秋愣住了,這是她最喜歡的一家火鍋店,只是……
  
  「現在去會不會沒位子啊,這家店的生意即便是在夏天也相當火爆啊!」麥秋疑惑地問道
  
  「沒關係,我已經預定好位子了,走吧。」
  
  兩人跟著服務員進了一個小包間,菜是在預定座位時就要選好的,現在已經陸續端上來:肥羊、肥牛、金針菇、鴨血、芋頭、腐竹、生菜……全是麥秋最喜歡的。
  
  麥秋有些疑惑地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顧朗,他什麼時候這麼瞭解她了?心中那譚平靜的湖水起了漣漪,對於顧朗做的這些,說沒感覺那是騙人的,努力壓下心中的悸動,麥秋撇撇嘴,真是沒出息,這麼容易就被感動了……
  
  鍋底是最後才上的,麻辣鍋,上面漂著一層厚厚的辣椒油。
  
  麥秋有些詫異地看著顧朗,「這個可是麻辣的,你不是不能……」吃辣嗎?
  
  顧朗笑了笑,「也不是不能吃,以前沒有嘗試過罷了,習慣了這種味道之後,覺得還是挺不錯的。」
  
  麥秋聽聞後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垂下眼簾將兩副餐具用熱水燙了遍,然後把其中一副輕輕放在顧朗面前。
  
  顧朗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麥秋細心而又自然的動作,整顆心忽然變得暖暖的。
  
  做完這些,麥秋抬起頭,闖入視線中的儼然是顧朗幽深而又不失溫柔的眸子,悚得麥秋差點沒從凳子上跳起來,說實話,她還是不習慣顧朗一副深情男的表情。
  
  麥秋有些不自然地笑笑,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屋裡一時間安靜下來,只能聽見湯水被煮開的咕嘟聲。
  
  從店裡出來時,天已經很晚了,麥秋揉了揉圓滾滾的肚子,兩大盤的肉啊,基本都被她吃了,當然,大部分是顧朗夾給她的。
  
  胃裡填滿東西後便很容易犯困,再加上車內暖暖的氣流,等到家時,麥秋已經困到連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和顧朗匆匆告別,回到家簡單洗個澡,麥秋便翻滾到床上和周公約會去了。
  
  第二天早上,麥秋從床上爬起來,麥子傑同志在家的日子是不能睡懶覺的。穿戴整齊之後,麥秋這才走出房間。
  
  麥子傑正坐在餐桌前看報紙,丁寧看著穿著麥秋身上的外套,笑著說道:「這件外套挺好看的,最近新買的吧?我們家小秋的眼光真是越來越好了。」
  
  麥秋疑惑地看著身上的外套,「誒?這不是您……」話說到一半,麥秋便沒繼續下去。
  
  這外套是顧朗昨晚帶給她的,當時也沒注意,還以為是自家老媽讓帶的……標籤還沒去,應該是顧朗給她買的吧,想到這麥秋有些頭疼,還給他?貌似不大好,穿著?感覺有點怪……
  
  麥秋走進衛生間,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不得不說,顧朗眼光不錯,這件外套的確挺好看的。天……都這時候了她怎麼還有心思想些有的沒有……
  
  最後,這件外套她還是帶回宿舍,只不過穿得次數很少,大多數時候都是用來壓箱底的。

  ***

  三個月之後,麥秋終於接到來自翟星辰的電話,這哥居然上了B市的軍校,軍訓良久才有空聯繫。苦逼的持續這麼久,這讓麥秋再次慶幸自己沒有報軍校,像她這種小身板,跑個五公里負重越野啥的,最後還不得蠕動回來?
  
  和翟星辰約好見面時間,麥秋便興沖沖地準備出門。雖說兩個學校相距甚遠,但畢竟都是在一個城市中,來去還算方便,再加上麥秋本就是閒人一個,出去溜躂溜躂也挺好。
  
  輾轉幾路之後終於到了目的地,麥秋有些暈乎乎地從公交上下來。司機大叔的車技依舊十分了得,平坦的大路愣是能將車開得上下顛簸,這哥兒以前肯定是開碰碰車的!麥秋握拳怒目。
  
  翟星辰已經在車站等著了,一身軍裝和小麥色的皮膚讓麥秋小小地蕩漾了下,她果然是個軍裝控啊軍裝控,麥秋在心裡感慨。
  
  「老大~~~」麥秋煽情地奔過去,掐著翟星辰兩邊的臉頰,嘴裡唸唸有詞,「黑是黑了點,不過表層還是這麼光滑,沒有痘痘沒有粗毛孔,你到底是怎麼保養的?」
  
  周圍的人都投去曖昧的眼光,始作俑者的麥秋卻渾然不覺,在她看來,翟星辰就是她的藍顏,和閨蜜沒多大區別,舉動親密些也沒什麼。
  
  翟星辰有些無奈地將麥秋的爪子撥下來,然後連咳兩聲掩飾自己的窘迫,「咳咳,小秋,餓了沒,我帶你去吃飯吧……」
  
  一提到吃,麥秋的雙眼立刻冒光了,「好誒好誒,我知道附近有家自助烤肉店很不錯,就去那吧!」
  
  麥秋興沖沖地拉著翟星辰就走,看著自己被拽皺掉的袖子,翟星辰有些哭笑不得,「小麥,我發現你比我還瞭解這邊的情況嘛。」
  
  「No,no,no,作為一個吃貨,除了美食方面的,我對這裡一無所知。」
  
  ……
  
  「小秋,你……為什麼沒報軍校?」
  
  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翟星辰將牛肉和培根放在鐵板上,向對面吃得不亦樂乎的麥秋問道。
  
  麥秋聽聞之後放下筷子,思索片刻說道:「唔,就是突然不想報了,軍校那麼嚴格,像我這種隨性的人進去還不得被整死。」
  
  翟星辰想了想軍訓的種種,笑著點點頭,「那倒也是,很多時候想哭都哭不出來,不過卻是讓人印象深刻啊!」
  
  「嘻嘻,老大你呢,怎麼會突然選擇報軍校,我還以為你會報理工類的呢!」
  
  「好男兒就要報效祖國,軍隊是最好的地方!」翟星辰一臉嚴肅地說道
  
  「噗……多官方的回答,老大,你這十三裝得真是越來越像了!不過軍校挺好的,像你這麼優秀的孩紙絕對前途無量!」
  
  ……
  
  麥秋沒敢吃太多,誰知道待會的公車會不會把她給顛吐了,雖然她真的很想體會下「扶著扶著牆進去,扶著牆出來」的絕妙滋味……
  
  兩人邊吃邊聊,居然也花了不少時間,看著身旁的空位子和翟星辰日漸成熟的臉,麥秋突然有些傷感,這裡少了個周曉楠呢!大家都在改變,各自有了新的生活和交友圈,一切早就物是人非了……
  
  吃完飯後,麥秋便打算離開,這個曾經顧朗和現在翟星辰呆過的學校她是無緣參觀了,畢竟軍校的紀律比較嚴格,外人不可隨意進出,她也不想給翟星辰惹麻煩。
  
  兩人走到站台前,麥秋要等的公交車剛好進站。
  
  「走吧,我送你回學校。」翟星辰對著麥秋說道
  
  「誒?不用了吧,我又不是找不到回學校的路……」
  
  「沒關係的,趕緊上車吧,人家司機都等急了。」
  
  看著一臉不耐煩的司機大人,麥秋只得趕緊走上車,車上還有很多空位子,兩人便挑了雙排座坐下。
  
  「話說老大,你們有門禁嗎,會不會對你有不好的影響啊?」
  
  「沒關係的,你就放心吧!」翟星辰對著麥秋笑道
  
  又是幾次輾轉,麥秋終於到達學校,晃悠悠地從車上下來,果然,這些司機都是一個師傅教的,開車一個比一個顛……
  
  麥秋腦袋暈乎乎的,沒看清車站的台階,一不小心絆到上面,身子一歪。眼見就要和大地做親密接觸了,一隻手抓住了麥秋的胳膊,然後……便跌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抬起頭,看到的便是翟星辰放大的黑臉,靠,居然連黑頭都沒有!這膚質太TM讓人嫉妒了!
  
  「沒事沒事,還好有老大你啊!」麥秋一邊說著一邊離開翟星辰的懷抱,臉上全無窘迫。
  
  極力掩飾心中的失落,翟星辰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安全把你送到地方,我也該回去了。」
  
  「誒?不參觀一下我們的學校了?雖說也沒啥好看的,你該不會是專門送我回來的吧……」
  
  「是啊,都是在郊區,天太晚我不放心,至於你們學校,下次有機會再來參觀吧。」
  
  「嗚嗚……我好感動哦,老大乃真是太細心了,嗯……作為獎勵,下次下次請你參加我校組織的『停屍房一日游』之旅!」
  
  「算了,留著你自己慢慢看吧,我可消受不起,好了,公車來了,我回去了,好好照顧自己啊。」
  
  麥秋笑著點點頭,「你也是。」
  
  翟星辰上了公車,麥秋向他招招手,直到車開遠了,才轉過身準備回學校。

 

☆40、強吻

  還沒走幾步,一輛越野便從麥秋身邊擦過,麥秋回頭,那輛車和顧朗開得好像啊,算了,反正都已經走了,還糾結它幹嘛,麥秋聳聳肩,進了校門。
  
  回到宿舍,羅珊珊和符美晨正因綜藝節目笑得前仰後合,麥秋翻白眼,又在看棒子國的節目,真不知道那群鹹菜啃多腦子裡進鹽水的人有什麼好看的。
  
  「我說,怎麼就你們兩個在,小雪呢?」
  
  「開會去了,部裡最近事情比較多,特別是校學生會的。」
  
  麥秋「哦」了一聲,打開自己的電腦,卻不知道要做些什麼。恐怖片什麼的一個人看也沒意思,她就這麼點興趣卻極其不招人待見。
  
  歎口氣,麥秋將電腦關上,走到陽台上看著漆黑的夜空,不知為何,心情突然變得煩躁起來,好像有很多煩惱,卻又不知道在煩些什麼。
  
  正想著,麥秋的手機響起來。
  
  「小秋……我是顧朗。」
  
  「唔……什麼事?」
  
  「我在你宿舍樓下……」
  
  「什麼?」聽到這句話,麥秋朝樓下看去,路燈在幾天前壞掉了,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見。
  
  麥秋想了想,還是換上鞋下了樓,一邊走一邊環視四周,終於找到了倚在樹幹上的顧朗。
  
  麥秋慢慢挪到他身前,剛想說話,那個高大的身軀便整個壓在她身上,麥秋被壓得差點背過氣去,伸出手想推開他,一股濃濃的酒味竄了進來。
  
  麥秋皺起眉頭,「你喝酒了?還喝這麼多?」
  
  「嗯……慶功會,我們對抗賽贏了。」顧朗含糊地說道
  
  「哦……恭喜,那你怎麼到這來了?」
  
  「飯點離這挺近,我就來看看你……」
  
  麥秋翻個白眼,可是我不想看見你啊,特別……還是個酒鬼。
  
  「話說,你還能不能站直啊,我腿都在哆嗦了好不。」
  
  顧朗聽聞沉沉地笑兩聲,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看到顧朗這幅樣子,麥秋很是無奈地歎口氣,「你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那個飯點在哪,找個人送你回去……」
  
  「呵呵呵,哪裡有人啊,他們早就喝趴下了,都橫在桌子底下睡大覺呢,沒事,我自己走就行了。」
  
  麥秋有些哭笑不得,「就你現在這樣還想自己回去,唉,罷了,我送你吧,真是讓人不省心……」
  
  麥秋攙扶起顧朗往門口走,「真受不了你們這幫大老爺們,一個個喝酒跟不要命似的,幸好穿的是便服,不然顧伯伯知道你這麼影響軍容還不得一槍斃了你……」
  
  坐進一輛出租車內,麥秋報上地點,卻立刻被顧朗反駁回去,「不去那裡,到XX小區C棟樓下停。」
  
  麥秋驚奇地看著顧朗,「你連家在哪都不知道了?」
  
  「那邊是我自己住的地方……」麥秋了然。
  
  「我說,你們到底要去哪裡?」
  
  司機大叔的聲音響起,麥秋思索下回道:「去XX小區吧!」

  ***

  顧朗的公寓在十七樓,三室一廳的那種,空間很大,一個人住還真有點浪費。麥秋從顧朗口袋裡找到鑰匙打開門,將他扶到沙發上坐下。
  
  搞定這些,麥秋鬆了口氣,對著沙發上的顧朗說道:「我先回去了啊。」說實話,麥秋還真不習慣和顧朗獨處一室,人都已經送來了,剩下的就讓他自生自滅吧。
  
  麥秋整了整衣服往外走,剛走到門口,肩膀便被一雙手扳過來,整個人落入顧朗的懷抱中。
  
  麥秋拚命掙扎,顧朗扣住她的力道越來越大,幾下無果之後,麥秋只得放棄,抬起頭怒視顧朗,「你幹什麼?」
  
  顧朗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將臉慢慢貼近麥秋,有些危險地瞇起眼睛,「今天下午的那個男生是誰?你的新男朋友?」
  
  麥秋皺緊眉頭,「哪個男……你是說老大?呵……」麥秋冷笑了下,「是也好不是也罷,這和你有什麼關係?我們之間早就沒有什麼了不是嗎?」
  
  「小秋……」顧朗的語氣突然軟了下來,「我錯了,我是混蛋,你生我氣,打我罵我都好,只要你不離開,不和其他人在一起,我會改的,我真的會改的,好不好?」
  
  「放開我!你哪裡有改變什麼,還是和以前一樣霸道,怎麼,惱羞成怒了?你憑什麼,我不是你的所屬物,以後也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剩下的話還沒說出來,麥秋的頭便被顧朗的大手緊固著,緊接著,兩瓣軟軟的東西貼在唇上。顧朗的吻有些粗暴,狠狠地摩挲著麥秋的唇瓣,一股濃濃的酒氣衝進口中。
  
  後背緊貼著門板,整個身體動彈不得,麥秋被動的接受這個不溫柔的吻,能做的只有緊咬牙關,不讓顧朗撬開。
  
  這一舉動顯然惹怒了因酒精而失控的顧朗,重重的在麥秋的唇上咬了一口,趁她吃痛之際將舌頭伸進去,唇被咬破了,更加濃厚的酒氣伴著血腥味竄入口中。
  
  顧朗並沒有因此停止,反而顯得更加興奮,他將麥秋緊緊地抵在門板上,加深了這個吻。
  
  麥秋漸漸有種窒息的感覺,眼淚終於忍不住湧了出來,顧朗的吻……她並不陌生,卻從沒有像這次的,讓她感覺那麼的陌生和委屈。
  
  嘴裡嘗到鹹鹹的味道,顧朗睜開眼睛,看到麥秋滿是淚水的臉,終於恢復了些理智,輕輕鬆開麥秋的唇,無措地看著眼前這個哭得很傷心的女孩,「小秋,我……」
  
  「啪」!一個巴掌狠狠地扇在顧朗臉上,做完這一動作,麥秋憤恨地想要轉身離開,卻又被顧朗緊緊摟在懷中。
  
  「放開我,你個混蛋!」麥秋尖叫著拍打顧朗,想要掙脫他的禁錮。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想這樣的,對不起。」
  
  感覺到麥秋極力的排斥,顧朗心痛不已,一直都小心翼翼,沒想到自己還是又一次傷害了她。
  
  是,他嫉妒,當他看見她和那個男生走在一起有說有笑,後來又做出那麼曖昧的姿勢時便覺得妒火中燒,儘管那只是意外,但他知道,那個男生喜歡麥秋很久了。
  
  他不願失去她,所以才用那麼愚蠢的方式急切地想證明什麼,結果……卻再次傷到自己最想保護的人,她說的沒錯,他是個混蛋!
  
  可是,即便是這樣,顧朗也不願放手,因為他知道,一旦放開了,她就真的從此越走越遠……
  
  不斷的掙扎幾乎用盡麥秋所有的力氣,她軟在顧朗的懷裡無聲痛哭,從分開到現在,她從沒有這麼放肆地發洩過自己的感情,說心不痛是假的,只不過一直強忍著不願表現出過多的軟弱,只可惜,好不容易築起的堅強還是輕易被他瓦解掉。
  
  看到揪著他的前襟哭得像個孩子的麥秋,顧朗除了懊惱還是懊惱,他怎麼就做出了這麼混蛋的事,真想再給自己一巴掌。
  
  輕輕抱起麥秋走回屋內,在沙發上坐下,將麥秋抱放在腿上。看著麥秋腮邊的淚珠,顧朗伸出手來想幫她擦掉,卻立刻被麥秋拍掉。無奈,只得將麥秋摟得更緊,將她的臉埋在自己懷裡。
  
  麥秋也懶得再反抗,任由他抱著,只覺得腦袋亂成一團漿糊,這就是半罐酒量的悲劇,酒氣濃了點都能把她給熏暈了。
  
  顧朗不敢再有其他動作,只是小心翼翼地摟著麥秋,將下巴抵在她的髮頂上,聽著她小聲的抽泣,最後變成均勻的呼吸聲。
  
  看著這個蜷縮在自己懷裡睡著的女孩,顧朗心裡滿是懊惱,輕輕地將她抱進臥室,放到床上,蓋上棉被,將空調調整到適合的溫度,這才從房間裡退出來。
  
  在沙發上坐了一會,腦袋滿是麥秋淚流滿面的委屈表情,顧朗煩躁地扒了扒短髮。走到陽台,刺骨的冷風終於讓顧朗徹底清醒,點燃一根煙,慢慢地吞雲吐霧,今晚……注定要是個無眠之夜了!

  ***

  第二天的早晨,麥秋漸漸從睡夢中清醒過來,瞇著眼睛在床上翻個身,冬天的清晨……真想就這麼死在被窩裡。
  
  要不把早上的課翹掉好了,這樣想著,麥秋裹緊了被子,一股淡淡的煙草味縈繞在她的鼻翼間,和顧朗身上的很像。
  
  昨晚發生的事情在腦海中浮現出來,顧朗喝醉,自己被強吻,然後……然後是什麼呢?哦……好像睡著了來著,睡著!
  
  麥秋猛地從床上坐起來,環顧下四周,標準的男式房間,果然不是她的宿舍,難道她還在顧朗家中?麥秋倒吸一口涼氣,慌忙地檢查下,衣服還算整齊,床上只有她一個人睡過的痕跡,還好沒發生什麼坑爹的事。
  
  會有這麼神經的舉動可不能怪她啊,麥秋在心裡默念,誰讓顧某人的酒品這麼差來著……
  
  無意中看到了床櫃上兩人的合照,在嘉年華的旋轉木馬上拍的,是她曾經最喜歡的一張,當時的自己,笑得像是得到全世界的樣子。回想當初,才發現兩人都已經走出很遠。

☆41、強吻(二)

  看了下時間,已經九點多了,今天早上沒課,麥秋沒課的時候基本都是這個時間醒的,生物鐘真是個恐怖的東西。本以為經歷那些應該會徹夜難眠才是,沒想到自己居然那麼快入睡,還睡得很安穩。
  
  歎口氣,麥秋從床上爬起來。客廳裡空蕩蕩的,顧朗不知道去了哪裡,麥秋摸進衛生間,抬起頭,卻被鏡子中的自己嚇了一跳:亂糟糟的頭髮,有些蒼白的面色,還有雙腫得像桃子一樣的眼睛。
  
  顯然是昨晚哭多了的結果,苦笑下,牽動了唇上的傷口,麥秋嘶了一聲。
  
  突然有些發愁這個樣子該怎麼回學校,畢竟自己眼睛浮腫,嘴上有傷,一副被蹂躪後的萎靡樣,真是讓人浮想聯翩。
  
  洗漱台上放著新的牙具和毛巾,麥秋簡單地洗漱下,又拿毛巾沾冷水敷眼睛,幾次重負之後,終於感覺好了一些。
  
  從衛生間出來,顧朗也恰好打開房門,手上提著好幾個袋子,冒著騰騰熱氣。
  
  看到站在客廳裡的麥秋,顧朗的臉上閃過幾絲尷尬。
  
  「起來了?」語氣有些彆扭,卻滿是溫柔
  
  「嗯……」麥秋垂著眼簾應了聲,復又抬起頭看向顧朗:「我想回學校去了。」
  
  「好……吃完早飯就送你過去。」顧朗將袋子放在桌子上,拉開一張椅子,對麥秋說道:「先坐下吧,我去給你盛粥,不吃早飯又低血糖怎麼辦。」
  
  麥秋想了想,便很安然地坐下來,天大地大,吃飯最大,麥秋絕對不會在吃上鬧彆扭。
  
  早餐很豐富,白粥應該是顧朗做的,反正也是沒有什麼技術含量。加上從外面買來的各種小籠包、水煎包、油條、糖糕、雞蛋餅……每份的量都很足,看的麥秋滿頭黑線,這廝是把人家整個店舖都搬來了吧……
  
  各種東西掃了一些,肚子已經快被撐圓了,心滿意足地放下筷子,抬起頭,卻發現顧朗正直勾勾地盯著她,有些驚嚇地撫了撫胸口。
  
  麥秋這才發現,顧朗的眼睛裡佈滿血絲,看樣子昨晚應該沒能安睡。
  
  哼哼,讓你耍流氓,遭報應了吧!麥秋居然還有心思幸災樂禍。
  
  麥秋覺得現在面對顧朗的心情輕鬆多了,在找到一個契機,將過去一切糟糕的情緒都發洩出來之後。至於被強吻的問題,麥秋早就釋然了,這種事,誰吃虧還不一定呢。
  
  ……
  
  坐在顧朗的車上,麥秋拿著兩個白煮蛋按揉眼睛,這個舉動似乎讓顧朗更為愧疚。
  
  昨晚出來得匆忙,手機沒帶,也沒有和舍友說聲,一夜未歸,應該著急了吧。
  
  其實麥秋知道,真正會為她擔心的只有李雪一人。大學就是個小社會,各種暗黑的濃縮之地,那些曾經很傻很天真的孩子,現在即便是二也能二得很圓滑,能夠在這裡有真正的朋友絕對是件幸運的事情。
  
  果然,一進宿舍,迎來的便是李雪大大的擁抱,「哎呀呀,我的小秋秋啊,乃終於捨得回來了!」
  
  「不好意思啊小雪,昨天忘了和你說聲,擔心很久了吧。」
  
  「還好還好啦,你家顧渣男昨晚有打宿舍電話說明情況,就是時間晚了些……」李雪對著麥秋擠眉弄眼,「夜不歸宿哦,這麼晚還和男的在一起,聽起來好有JQ的感覺。」
  
  麥秋很無語地看了李雪一眼,「小雪同學啊,作為腐女,乃不覺得自己更應該關注的是各種四射的基情才對,JQ啥的多無愛啊!」
  
  毫無疑問,李雪是標準的腐女一枚,對BL動漫和小說有著各種狂熱。
  
  曾經有次兩人跑到教工食堂吃飯時,李雪便盯著一位年齡挺大的老教授的臉看了半天。
  
  「你在看什麼?」麥秋曾很是疑惑地問
  
  「我在想……他吃黃瓜的場景一定很慰瑣。」
  
  「誒?為什麼?」
  
  「難道你不覺得他的臉褶得很像菊花?」
  
  李雪一本正經的回答卻害得麥秋差點把米粒嗆到氣管裡,每天聽著某人嘴裡黃瓜菊花滿天飛的孩紙傷不起啊!
  
  ……
  
  唇上的傷口被李雪發現了,經不住她的多番盤問,麥秋最終還是交代了事情的始末,其中省去不少內容,比如自己狼嚎的那段……
  
  「哦哦哦,強吻耶,霸道深情男主必備元素之一,好萌好有愛哦!」李雪滿臉花癡地說道。
  
  「有愛你個頭,受害者可是我啊,我誒,很委屈的好不好。」麥秋沒好氣地說道。
  
  「切,得了吧,明明一臉暗爽的表情,還委屈,你個悶騷的娘們!」
  
  ……
  
  幸好的是,李雪也只是私下裡拿這件事情調笑一下,對外的保密工作還是做得很好。有人問起,麥秋也很自然地隨便扯個慌。
  
  嘴上的傷口不容易好,挺長時間之後才開始慢慢結疤。自從那天早上顧朗把她送到學校之後,便很久都沒露面了,估計是覺得無顏見她吧。
  
  ……
  
  麥秋覺得最近一段時間林瀾小朋友很不正常,講題時經常走神不說,情緒貌似還特別低落。
  
  講解完一道公式,麥秋抬起頭來,林瀾顯然不知道神遊到何方,歎口氣,在她的腦門上拍了下,「姑娘,神歸來兮。」
  
  麥秋合上書本,「小鬼頭啊,你最近是怎麼回事,得抑鬱症了?」
  
  「不是……」林瀾聲音很低,「我媽……前段時間二婚了。」
  
  麥秋聽完之後愣了一下,家庭問題啊,向來是很難解決的事情。
  
  「林瀾,這種事情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但你要明白,這是你父母之間的問題,只能由他們自己來解決,只要他們都還愛你不就行了。」
  
  「這些我都知道。」林瀾趴在桌子上悶悶地說道:「我只是不明白,他們以前的感情明明很好的,為什麼說變就變了呢?」
  
  「這個……很多因素都能導致這種結果,挺複雜的其實。」
  
  「秋姐……」林瀾抬起頭看向麥秋,「你有男朋友嗎?」
  
  「曾經有過,不過後來分了,喂,你那是什麼表情,幸災樂禍啊!」
  
  「咳咳,沒有的,哎,怎麼分的?說說吧。」
  
  「去去去。」麥秋推開林瀾湊過來的腦袋,「小毛孩子的管這麼多幹嘛,拿別人的傷心事撫慰自己,什麼心態嘛!」
  
  「那你現在是單身嘍?」
  
  「你想幹嘛?」麥秋警惕地問道。
  
  「嘿嘿……秋姐啊……乃覺得偶老爸如何?」林瀾眨著眼睛問道。
  
  「林先生?」麥秋的腦海中浮現那個西裝革履的深沉男人,摸摸下巴,「唔……身材不錯,沒有發福跡象,優良的成功人士,絕對可以給你找個極品後媽!」
  
  「嘿嘿嘿,聽你口氣貌似挺滿意的哈,不如……你做我小後媽吧,咱倆都這麼熟了,也省去不少磨合時間不是?」
  
  林瀾剛說完,一個巴掌便pia在她頭上,「幹嘛打人家啊!」林瀾捂著腦袋委屈地說道
  
  「開什麼國際玩笑,皮癢了是吧。」
  
  「哪有開玩笑,我是說真的,像我爸這樣帥氣又多金的,別的女人想攀還攀不上呢,偷偷告訴你哦,我爸對你的印象很好的哦!」
  
  「那是因為我能輕鬆搞定你這個難纏的小鬼頭,以資本家的標準來看姐姐我絕對是可素之才!」麥秋打斷林瀾的話,「還有啊,姐姐對中年大叔不感興趣,收起你那些荒謬的小心思!」
  
  麥秋看著依舊有些不甘心的林瀾,無奈地歎口氣,現在小孩子的思維真是讓人無法理解,可憐她這顆滄桑的老人心……
  
  林瀾果然是不甘心的,儘管麥秋無數次說明加警告過,林瀾還是經常做些幼稚的小動作,為麥秋和他老爸創造更多的機會。
  
  幸好的是,林先生平時很忙,即便林瀾怎麼「努力」,兩人見面的機會依然少得可憐。林瀾的那點小心思,麥秋相信精明的林先生不會看不出來,但至於他怎麼想的,麥秋一點都不想知道,和自己無關的事情,她向來懶得考慮。

 

☆42、彷徨

  李雪最近一直在和羅珊珊冷戰,兩人在之前爆發過一場不小的爭執,事情卻是因麥秋而起的。
  
  原因很簡單,女人向來都是小心眼又愛嫉妒的動物,而麥秋那一整套硬件偏偏觸動了某人的仇富情節,語氣變得不陰不陽不說,還經常散播詆毀麥秋的謠言。比如「喜歡炫富,實際上根本沒什麼錢,虛榮心強」之類的。
  
  麥秋聽聞後也就嗤笑了下,家裡人給什麼就用什麼,再說了,誰不喜歡品質好的東西,她的生活本來就很隨性。對這種人,麥秋還真沒什麼不爽,心理變態是別人的事,何必給自己徒添煩惱。
  
  更何況,那些話對她來說也是不痛不癢,沒有被詆毀成包養,她已經很「感激」了。
  
  但李雪看不慣,像這種喜歡背後陰人的娘們真是讓人噁心,兩人之間的矛盾越來越大,最後終於爆發一場戰爭。
  
  只是架還沒吵完,李雪便被麥秋拉了出去,「別拉我,我TM作死那個娘們,靠,長得一副逼樣還真當自己是個玩意了?」
  
  「好了好了,何必和那種人大動肝火,多掉價,反正她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你怎麼知道的?」
  
  「哼,你覺得那種可以在一堆陌生男人面前喝得伶仃大醉的女人,會有幾個有好下場的?」麥秋指的是聯誼時的事,高深莫測一笑,「逼貨自有賤人磨,總有我們可以幸災樂禍的那天。」
  
  李雪終於笑了出來,拍著麥秋的肩膀說道:「麥子,我發現你其實很毒的,好,我們等著那個B娘們倒霉的那天!」
  
  麥秋從來都不是善茬,只是報復也需要頭腦和精力,那種人還真不值得她浪費時間,什麼樣的人對應什麼樣的結局,審判者向來公平。
  
  ……
  
  又是一個閒暇的日子,李雪出去辦事了,不想和羅珊珊待在同一個房間裡,麥秋想了想,也背著包出了宿舍,幸好翟星辰事先約了她,不然真是難熬的一天。
  
  約見的地點是B市一家比較大的電玩城,其實麥秋對電玩並不感冒,只是最近這裡正在舉辦活動,得分高的會有禮品。麥秋早就盯上了射擊的一等獎,那個精緻的民族娃娃。
  
  以麥秋那技術,估計能打到靶上就不錯了,想了想可能的人選中也就剩翟老大了,畢竟在軍校裡練過的,總比她這種老百姓強得多。再說,總不能叫顧朗來吧,雖然他槍法。
  
  幾小時後,麥秋心滿意足地抱著娃娃從人群中擠出來,翟老大果然是老大,她就知道這娃絕對是可素之才。
  
  「咦,小秋姐!你也來了!」
  
  一個興奮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回頭望去,只見林瀾興沖沖地朝她跑來,身後跟著的是許久未見的林先生。看到林瀾興奮的表情,麥秋很想無奈的撫額,這娃,還沒放棄把她這大好青年給「後媽」掉的想法。
  
  「小麥,還有什麼想玩的?」就在這時,終於從人群中擠出來的翟星辰走到麥秋身邊,開口說道,眼裡滿是寵溺的目光。
  
  「這個……你男朋友?」林瀾疑惑的聲音響起
  
  「啊?」麥秋楞了下,隨後便笑著挽住翟星辰的胳膊,對著他使個眼色,故作嬌羞地說道:「是啊……」
  
  「哦……這樣啊。」林瀾的表情瞬間垮了下來
  
  幾人客氣地相互寒暄下便各自離開。回想林瀾臨走前一副「你紅杏出牆」的表情,麥秋就很想黑線。不過這樣總歸是好的,最起碼那小鬼不會再有這方面的想法了。
  
  看著麥秋和那個男的越走越遠,林瀾心裡滿是沮喪,這下可好,她這還沒怎麼出招呢,人家就名花有主了……
  
  看到女兒一臉失望的表情,林先生沒說什麼,只是笑了笑。說實話,對於麥秋,他還是很欣賞的,能夠這麼快降服他家難纏的女兒,一定有她的過人之處。他早就看出林瀾的那點小心思,不覺排斥,甚至有些小小的期待。只是人家既然無意,他也不必強求,一切隨緣罷了。
  
  ……
  
  「剛剛那個是……」等走遠之後,翟星辰才開口問道
  
  「哦,我家教的一小鬼,對了,剛才真是謝謝你的配合啦,斷了她的念想,省得她老想當皮條客……」麥秋滔滔不絕
  
  「我們之間就只能是假裝嗎?」
  
  一直沉默的翟星辰突然冒出這麼一句,麥秋止住話題,疑惑地對著他眨眨眼睛。
  
  「我喜歡你!」像是下了好大的決心,翟星辰說出這句一直想說的話,語氣裡滿是堅定。
  
  麥秋震驚鳥……
  
  ……
  
  「然後呢?」電話那頭換來周曉楠的聲音,「你就這麼拒絕了?」
  
  「不然呢,我還能怎樣。」麥秋撇撇嘴,閨蜜般的人物居然就這麼向她告白,這事……真是太TM驚悚了。
  
  「在一起唄,翟星辰有什麼不好的。再說,人家可是從初中就開始喜歡你了,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表白,卻被你一口回絕掉,真夠悲催的……」
  
  「唉,小楠,我不可能和老大在一起的。」
  
  「為什麼為什麼,老大多優秀啊。」
  
  「是,他好,可我沒感覺唄。」
  
  「小秋……你……是不是還在喜歡顧朗?」
  
  麥秋楞了一下,沉默了半晌,才低聲回道:「是,我喜歡他,甚至那種程度從來都沒有改變過!」
  
  「唉,罷了罷了,早就知道你會吊死在一棵樹上,可憐天下苦情人啊。那以後要怎麼辦,原諒他嗎?其實我覺得顧朗對你還是有真感情的,既然你還喜歡他,重新在一起便是了。」
  
  「我不知道……」
  
  ……
  
  掛斷電話,麥秋靠在牆上,抬頭仰望著星空。她真是很愛顧朗呢,麥秋向來不是個感情遲鈍的人,之所以沒發現翟星辰對她的情愫,只是因為她的世界……早就被顧朗沾滿了。
  
  對於自己的感情,她向來都十分明確,但對於未來呢?麥秋突然覺得很茫然。
  
  ……
  
  告白事件之後,麥秋和翟星辰依然聯繫著,兩人都沒再提過這件事情,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其實大家都知道,有些東西變了就是變了。
  
  麥秋很無奈,她從沒想過這種狗血又糾結的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可它的確是發生了,而她能做的,只有快刀斬亂麻。感情不是試出來的,抱著那種心態交往,之於自己和對方,都是不負責任的行為。
  
  第一學期的課程很快結束,緊張的考試備戰期隨之而來,圖書館和自習室每天都是爆滿。這學期要考的科目很多,好在有著前世的經驗,稍稍努力下也不是難事。
  
  終於結束了最後一門,麥秋鬆口氣,簡單地收拾下東西便拉著李雪回了家。宿舍問題向來是最普遍也最麻煩的,是非之地不久處,省得相看兩相厭,自己開心就好。
  
  今年寒假依舊在老家過,李雪正好可以和他們一起走,總比擠火車舒服多了。
  
  ……
  
  故鄉依舊是照著記憶中的樣子發展,賣了地,麥秋奶奶家的生活比從前更加富裕,兩個叔叔一個開了養雞場,一個給別人包工,日子過得同樣紅紅火火。沒有利益之爭,生活自然是其樂融融。
  
  在奶奶家過了幾天,麥秋便跟著丁寧去了離城更遠的外婆家。和年邁的外婆聊會天,麥秋便獨自一人去了墓地。
  
  外公安眠的位置和前世的一樣,在河畔的小山坡上。墳的周圍只有些細碎的雜草,應該經常有人來清掃,但麥秋還是走上前,細心地將那些雜草一一清除。
  
  「外公啊,來看您了,是不是有想我啊!」麥秋一邊拔著,一邊碎碎念道:「外公,你現在一定知道了吧,你外孫女不是普通人哈,有著兩世記憶,明明我就是我,卻偏偏擁有不同的人生經歷,居住在不同的城市,上了不同的學校,還有……遇見從沒想過會遇見的人。我應該覺得很幸運吧,只是有些時候,卻害怕這一切都只是一場夢,有些時候,甚至希望這一切從沒發生過……外公,您說我該怎麼辦才好啊!」
  
  緊了緊身上的棉衣,冷意越來越重,麥秋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在風口吹很久了,搓了搓冰涼的雙手,麥秋站起身來。
  
  「外公,我要回去了,您不用為我擔心的,我就是發發牢騷,其他的早想開了,不管怎麼樣,麥秋就是麥秋,永遠不會改變的!唉,我真的要走了,下次再來看您,啊。」
  
  和外公最後道別,麥秋便轉身離開。走在田間的小道上,呼吸著屬於鄉村的獨特氣息,麥秋突然覺得心情輕鬆了很多。
  
  只是,這樣的心情並沒有持續多久,一個電話打亂了麥秋所有的心緒。
  
  電話是宋裕打來的,語氣裡滿是肅穆,再沒有平常的玩世不恭,「小秋,顧朗出事了!」

 

☆43、你愛,我便全力以赴

  麥秋坐在開往B市的大巴上,手指糾結在一起,關節發白,腦海中一直迴盪著宋裕的聲音:「顧朗出事了,現在正在醫院急救。」那一刻,心跳好像要靜止一樣。
  
  她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匆忙回去,語無倫次地向丁寧說明這件事情,然後便由表哥送到汽車站。
  
  四個小時的車程顯得無比漫長,具體是什麼情況也不確定,只是聽宋裕的語氣,事情貌似挺嚴重。
  
  麥秋的心裡亂成一團,總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一些不好的場景,然後被自己呸呸否決掉。
  
  就這麼糾結了一路,直到看見躺在病床上的顧朗,緊繃的神經終於緩和下來。
  
  急救手術早就結束,斷了三根肋骨,肺出血,再加上腦震盪,傷勢挺嚴重,萬幸的是沒有危及生命。據說是演習時出了意外,具體情況如何麥秋也不知道。
  
  順著牆壁緩緩地滑坐在地上,麥秋捂著臉,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幸好……幸好……
  
  「沒事吧,小秋?」
  
  顧媽媽撫上麥秋的髮頂,有些擔心地問道。對於麥秋的突然出現,開始時她也是十分驚異,想了想卻又會心一笑,她這個兒媳婦還是有戲的,只希望那臭小子不要再把事情搞砸了。
  
  麥秋安撫地朝顧媽媽笑了下,「伯母不用擔心,我沒事的。」
  
  「沒事便好,小朗沒事的,好好休養也不會留什麼後遺症,放心吧。」
  
  「嗯……」麥秋點了點頭
  
  顧媽媽溫和地笑著,「進去看看吧,知道你來了,小朗一定會很高興的。」
  
  麥秋考慮片刻,還是點頭同意了,推門進了病房,那廝正躺在床上睡得安穩。麥秋走上前,在床邊坐下。
  
  顧朗的臉色蒼白,眼瞼處還有淡淡的青黑色陰影,整個人也消瘦許多。隊裡任務很重嗎,不然為何把自己搞的如此疲勞?
  
  麥秋的手輕輕撫上去,從緊鎖的眉頭,到挺直的鼻樑和堅毅的嘴角,最後到冒出胡茬的下巴……那種熟悉又帶著些許陌生的觸感,自己是有多久沒有如此平靜地面對他了?
  
  手指在他的臉上流連,在那件事情之後,她看得出他的日漸消沉,雖說都是罪有應得,但面對他從未有過的狼狽的虛弱,麥秋心中更多的是不捨和疼惜。可是有什麼辦法呢,她就是這麼死心眼地愛上這個男人。
  
  正想著,一隻微涼的大手附在麥秋的手上,打斷了她的沉思。回過神時,發現顧朗已經醒了,並睜著眼睛一直盯著她。
  
  麥秋這才發現自己被握住的手還停留在人家顧大爺的臉上,有些尷尬的想將手抽回來,卻被顧朗握得更緊。
  
  「小秋?」暗啞的聲音響起
  
  「嗯……」麥秋含糊地應了聲,繼續努力將手從顧朗手中抽出
  
  「你……不是回老家了嗎,怎麼會在這?」
  
  嗯哼,來看看你還喘氣沒啊。
  
  麥秋很想這麼說,只是對上顧朗佈滿血絲的眼睛,那句刻薄的話就這麼卡在喉嚨間,怎麼也吐不出來。
  
  兩人就這麼相望無言,所幸的是顧朗沒堅持多大會兒便再次沉沉睡去,結束了這場詭異的沉默對視。
  
  鬆了口氣,幫顧朗整了整被子,然後在一旁的空床上坐了下來。
  
  麥秋知道,宋裕是故意誇張了顧朗的傷情,可她一點都不會惱羞成怒。因為她堅信,不管情況如何,她都一定會趕過來,直到親自確認他沒事才能放心。
  
  沒辦法,她愛得太過深刻,這種強烈的情感早就滲透到身體的每個角落。當然,對此她也從未否認過。對待自己的感情,她向來認識的清楚,承認得爽快。
  
  ……
  
  在B市待了兩天,期間也遇到不少年輕的大頭兵到醫院探望顧朗,看到麥秋時一個個都露出曖昧的笑容,只是礙於兩人間詭異的氛圍,那聲「嫂子」始終沒人敢喊出來。
  
  嗯……現在的娃子都是很有眼色的!麥秋不住點頭。
  
  坐在顧朗床前,麥秋撕開一袋番茄味的薯片,一邊卡吱卡吱地啃著,一邊感慨:「唉,那幫孩子真是不懂事,你說你都這樣了他們還送來一大堆垃圾食品,眼瞅著又不能吃的乾著急。誒,說實話,他們其實特討厭你吧,所以才想出這麼個損招來對付你。嘖嘖,真是不招待見。」
  
  顧朗聞言只是寵溺地笑了笑,並沒有多說什麼,其實這些東西都是他托他手下的兵買的。
  
  猶記得那兵當時一臉驚奇的表情,「連長,你什麼時候喜歡上這些娘們的東西了?」
  
  隨即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一臉奸笑著說:「還是說,這些都是給嫂子買的?嘖嘖嘖,沒想到啊沒想到,咱鐵面連長居然有如此溫油的舉動,這個叫啥來著?對了,悶騷!」
  
  話還沒說完,便被顧朗給趕了出去。
  
  解決掉一大包薯片,麥秋將手上的渣子拍乾淨,心滿意足地舔舔嘴唇,然後深吸口氣,正襟危坐,一臉嚴肅地看向顧朗。
  
  吃飽喝足,現在要開始辦正事了!
  
  「怎麼了?」看到麥秋突然變嚴肅的表情,顧朗有些疑惑地問道,聲音裡居然還帶著些許緊張。
  
  麥秋沒有說話,只是定定地看著顧朗,盯得顧朗全身發毛,暗暗抹了把冷汗,貌似……他最近沒做什麼缺德事吧?
  
  「顧朗……」麥秋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在下了很大的決心之後,問出一句話:「你愛我嗎?」
  
  顧朗的表情頓時間有些錯愕,顯然沒想到麥秋會問這種問題,似乎早就想到顧朗會有這樣的反應,麥秋笑了一下,繼續說道:「其實這些天我考慮的很多,我在想我們之間的關係為什麼會變得如此緊張,甚至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的人生太順利了,在家時有爸媽寵著,爺爺寵著,伯母寵著;在學校又有小楠、小雪、還有老大寵著,我似乎就是這麼被寵過來的,一路風平浪靜。而你,卻成了我最大的挫敗,讓我瞬間跌入低谷。」
  
  聽到這些話,顧朗的神色突然黯淡下來,他緊握住雙拳,動了動嘴唇,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我期望可以一生一世一雙人,那是感情上的潔癖,可你卻觸碰到我的禁忌,我偏執地認為不可能再原諒你,即便……可是,我低估了那種情感的程度……知道我接到宋裕電話時是什麼樣的感覺嗎?所有的神經都在緊繃抽搐,真是糟糕透了。」
  
  顧朗伸出一隻手附在麥秋的手上,然後緊緊握住。這段話令他動容,也令他心疼,眼前這個從小看到大的女孩,經過挫傷終是日漸成熟起來,散發著炫目的光彩,只是那唯一的挫傷,卻是他給她帶來的,讓他覺得自己萬惡不赦。這個善良的姑娘,明明應該擁有一切最美好的東西。
  
  「所以,顧朗……」麥秋又一次問道:「你愛我嗎?」
  
  不是愧疚,不是同情,也不是喜歡,她要的是那種最真摯的感情,可以讓她摒棄從前的種種,全力以赴。
  
  愛嗎?他當然愛,而且愛慘她了。顧朗手上用力,將麥秋拉近,注視著她的雙眼,無比認真的說:「我愛你。」
  
  語氣裡帶著幾絲僵硬,一個大老爺們說出這種煽情的話來真是有些為難,但這是他想給她的承諾,他說過這個女孩值得最好的一切,如果可以,他願為她傾盡所有。
  
  瞧瞧,多好的氛圍,多具有歷史性的一刻,可偏偏還是被某人給破壞了。
  
  「噗……哈哈哈……」
  
  一改原本嚴肅的表情,麥秋突然笑了出來,顧朗有些黑線地看著眼前這個樂不可支的女人,真不明白什麼又觸到她的笑點了。
  
  「哈哈哈哈……」麥秋一邊笑著一邊用手指戳了戳顧朗一邊的臉頰,「哎呀呀,小顧同學,乃臉紅了哦,害羞了哦,我第一次看到乃有如此羞澀的跡象啊,真是太……太……太……太有喜感……唔……」
  
  剩下的話沒有說完,被有些惱羞成怒的顧朗堵住嘴巴。
  
  本意的嬉鬧,只是當柔軟的唇瓣碰觸在一起時,兩人的心都沉淪了。顧朗先是摩挲著麥秋的唇瓣,然後輕輕地吸吮舔舐,再逐漸加重力道,知道將嘴唇吸得微微紅腫,顧朗這才伸出舌頭,描繪著唇線,復又撬開牙關,尋到麥秋的小舌,盡情交纏。
  
  麥秋只覺得頭腦昏昏沉沉的,來不及思索,只能跟著顧朗的動作,本能地做出回應。
  
  一直到麥秋感到自己快要暈厥過去時,顧朗才意猶未盡地結束這個吻。
  
  麥秋渾身軟綿綿地靠在床沿,避開傷口,小心地將頭埋在顧朗的頸間,聲音悶悶地說道:「才剛和解你就對著我耍流氓,不帶這麼禽獸的!」
  
  顧朗低聲笑了,輕輕地撫摸著麥秋的長髮,這個女孩終究還是回到他身邊了,真好,這種被狂喜和幸福包圍著的感覺……

☆44、美好生活

  儘管兩人正處於再次升溫期,麥秋還是很快回了老家,畢竟距離新年越來越近了,她總不能拋下家裡一大幫人待在醫院不是。
  
  最讓麥秋高興的是,她在臨走前能見周曉楠一面。周曉楠放假比麥秋要晚些,原本以為見不到的,慶幸的是,她還是在麥秋離開前趕回B市。
  
  這麼久未見,兩人相擁在一起又跳又叫,很是激動。
  
  仔細端詳著眼前這個黑了一層的女孩,麥秋不禁感歎,不過半年的時間,這姑娘便已經成熟了很多,褪去之前的稚嫩和毛躁,雖然還是那麼大大咧咧,整個人卻是更加穩重,也多了幾分軍人的味道。
  
  「瘦了瘦了……」麥秋輕輕地掐了下周曉楠的臉蛋,做痛心狀:「瞧瞧,臉上都沒肉了,這半年生活很艱苦嗎?唉,你媽媽看見時肯定心疼死了吧。」
  
  周曉楠揉了揉被掐過的地方,對著麥秋豪放一笑,「還好還好,基本都算適應。」周曉楠樂呵呵地回道,然後又皺了下眉頭,「就是習慣不了南方的飲食,口味淡不說,大多還都是甜的。你不知道,每當啃著乾巴巴的米飯時,我就特想念我媽做的紅燒肉和烙餅,飆淚啊!」
  
  「虎摸一下,瞧這娃可憐的!」麥秋說完還象徵性地揉了揉周曉楠的短髮
  
  「哦,對了!你今天回去是吧,幾點的車來著?」
  
  「兩小時之後……」
  
  「啊?」周曉楠聽聞臉立刻拉長了,「這麼快啊,我們才剛見面呢。」
  
  ……
  
  原本快樂的氣氛立刻變得傷感起來,但又很快恢復正常,她們繼續相互訴說半年來發生的種種:高興的,悲傷的,憤怒的,委屈的……將那份不捨深深藏在心中。
  
  短暫的相聚最終結束,麥秋看著周曉楠的身影漸漸模糊……
  
  時光流逝,她們終究還是相距愈遠,各自有了不同的志向,不同的生活,不同的朋友圈,不同的未來……但那些都不過是表象,心靈上的相通,她們依舊相互依偎,因為她們是閨蜜,是死黨!
  
  ……
  
  回到家中,看到自家越漸明媚的笑容,丁寧露出一個瞭然的表情,看樣子這兩人果然是和好了呢。
  
  「最終,你們還是在一起了。」
  
  李雪攤手聳肩,一副「我就知道會這樣」的表情,然後夾起一顆魚丸塞進嘴裡,口齒不清地說道:「我說你怎麼樂和地嘴都快咧到耳根了,感情是開第二春了呢!」
  
  「春個頭,好好吃你的吧!」麥秋一邊說著,一邊把一個牛肉丸堵進李雪嘴裡
  
  兩人正坐在一家街邊攤上,寒冷的冬季,一人一碗滾著紅油的麻辣燙,吃得熱火朝天。
  
  「不過啊,你們倆還真是鬧騰,互相虐來虐去,傷來傷去那麼久,最後不還是回到原點了?不是我說,每次看到你那故作憂鬱的四十五度仰角,我TM就想蛋疼!」
  
  那句蛋疼聽得麥秋滿頭黑線,本想回她句「你丫示範個蛋疼給我看看,菊花又鬆了吧」,不過一想在公共場合,還是不要隨意拋葷段子比較好,多影響形象來著?
  
  對於她和顧朗之間的事,可能很多人都覺得這不過是小情侶間鬧情緒,小打小鬧一番,鬧過去也就相安無事了。
  
  其實他們都錯了,這可是她從「小可憐」向「御姐」,顧朗從「渣男」向「妻奴」的重要轉折點啊,是質的飛躍啊有木有!
  
  罷了罷了,閨房趣事何必向他人談及,誤會便誤會吧。
  
  想到這,麥秋的嘴角越咧越大。
  
  「吾靠,大冬天的居然要看著個女人春意盎然,尼瑪還讓不讓人活了?」李雪說完做掀桌狀
  
  「怎麼,羨慕嫉妒恨了?要不要給你介紹個?」麥秋對著她擠眉弄眼
  
  「唔……那還是算了,多有壓力,特別是一想到那個男人本來應該屬於另一個男人的,結果卻被我搶了,總覺得好有罪惡感……」
  
  ……
  
  麥秋華麗麗、徹底底地黑線了,這女人中腐毒頗深啊。

  ***

  一直到過完元宵節,麥子傑一家才啟程回到B市。這時顧朗已經出院,待在家裡休養。
  
  當麥秋樂顛顛地出現在顧朗家時,顧媽媽和顧老爺子均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只是他們不問,麥秋樂得不去解釋,反正大家心裡都明瞭著呢。
  
  推開顧朗房間的門,那廝正坐在床上看書,經過一個月的休養,他的氣色顯然要比在醫院見到時好了很多。
  
  早在聽見聲響時,顧朗就已經抬起頭了,放下手中的書,麥秋瞄了眼封面,軍事方面的,這樣的生活真是沒有勁爆點,為毛他看的不是花花公子那一類的捏?
  
  看清楚走進來的人時,顧朗的眼睛瞬間亮了,「你來了!」聲音裡滿是驚喜。
  
  「嗯,昨天晚上回來的,瞧你這氣色挺好的,看樣子恢復得不錯呢。」
  
  「還有兩次複診,沒什麼問題就算痊癒了。」顧朗笑著回道,然後拍了拍床邊,「坐。」動作親暱而又自然
  
  麥秋聞言挑挑眉,倒也沒說什麼,在顧朗左手邊坐下。
  
  麥秋剛坐下來,便被一股力扯過去,整個身體慣性地撲向顧朗,麥秋驚叫一聲,連忙穩住重心,可最終還是撞到顧朗懷裡。
  
  連忙驚慌地抬起頭,對上的卻是顧朗有些頑劣的笑臉,頓時覺得怒火中燒。
  
  「色胚、色胚,什麼狀況了還開這種玩笑,萬一撞到傷口怎麼辦?」
  
  「呵呵,沒事,傷口在右邊呢,不會撞到的。」
  
  顧朗的笑容在對上麥秋依舊怒氣橫生的臉時便凝固了,歎了口氣,將麥秋緊緊摟在懷裡,「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錯,別生氣了啊。其實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抱抱你。」
  
  最後那句話,讓麥秋的怒氣瞬間瓦解。含淚望天,這娃啥時候那麼不懂含蓄了,偏偏她還就特吃這套,尼瑪不帶這麼賣萌的!
  
  不再抗拒顧朗的擁抱,麥秋安靜地靠在他的懷裡。耳邊傳來的是顧朗沉穩的心跳聲,所有的浮躁和不安都化為平靜。
  
  一股暖流從心底慢慢湧出,那是一種綿長的幸福感,彷彿,不管以後經歷如何,窩在這個懷抱裡,便什麼都不怕了。

  ***

  麥秋醒來的時候,映入眼簾的便是顧朗放大的俊臉,然後……便是嘴唇上溫熱柔軟的觸感。迷茫的好一陣清醒過來,某人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就這麼窩在顧朗懷裡睡著了,還有就是--被偷襲了。= =
  
  「唔……牛氓、牛氓,乃真是越來越牛氓了!」麥秋含糊地說道
  
  顧朗低低地笑了兩聲,摸摸麥秋的長髮,「這麼困,昨晚沒睡好嗎?」
  
  「嗯……」
  
  在老家過了那麼久,突然回到家裡還真是有些不習慣,再加上擔心顧朗的身體狀況,她昨晚還真是沒睡好。
  
  麥秋坐直身體,退出顧朗的懷抱,然後用手指頭戳了戳他的胳膊,「被我枕那麼久,你這裡麻不麻?」
  
  顧朗試著動了下胳膊,倒抽口涼氣,笑著說道:「好像真的麻了呢。」
  
  「呃……那我給你捏捏吧。」
  
  麥秋有些愧疚地說道,畢竟也是因為她的緣故,挺不好意思的。
  
  顧朗自是欣然答應,麥秋伸手揉捏著顧朗的手臂,硬實的觸感,僅隔著一層睡衣,甚至能描繪出肌肉的線條。
  
  搞得麥秋直想熱血沸騰,光胳膊就很極品了,身材絕對夠料。
  
  啊,怎麼辦,好想扒光他啊!麥秋在心中吶喊。

☆45、夢醒時分

  距離開學還有幾天,閒暇的時間,麥秋基本保持著一天一探的頻率。顧朗早就可以下床走動,每天都要進行一定程度的康復訓練。
  
  大多數時候,兩人或是在大院裡慢慢踱幾圈,或是坐在陽台上曬太陽。
  
  初春的陽光依舊溫柔,曬在身上暖洋洋的。麥秋特喜歡這種感覺--兩個人,安逸地躺在搖椅上,彷彿一瞬間就可以天荒地老一樣。
  
  此時麥秋拿起擱在桌上的蘋果,和一把水果刀,一起遞給顧朗,然後對著他嫣然一笑。
  
  顧朗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卻還是認命地接過來。話說,明明他才是病號來著,咋還得幹這伺候人的活?只可惜,嘴角那抹不開的笑容以及眼中淡不去的寵溺,無不顯示著他的甘之若飴。
  
  接過顧朗遞來的削好的蘋果,麥秋狠狠地咬上一口,享受地瞇起眼睛,部隊果園裡出的水果味道就是正呢!
  
  然後,很自然地將蘋果湊到顧朗嘴邊:「很甜的呢,要嘗嘗不?」
  
  顧朗看著麥秋手上的蘋果,先是楞了一下,接著低下頭,在麥秋咬過的地方啃了一口,邪魅地笑了下,「不錯,是挺甜的。」
  
  麥秋的臉瞬間紅了,不自在地咳了幾聲,心中卻是無限感慨:邪惡啊邪惡,春天來了,連這廝也跟著一起發春了呢!

  ***

  新學期的開始,麥秋所在班級要集體遷到另一棟宿舍樓。麥秋和李雪便趁此找輔導員,申請換了宿舍。雖說經過那次爭吵之後,羅珊珊比從前收斂了不少,但待在一個關係僵持的空間下總會影響心情。
  
  新的兩個舍友都是B市本地人,生活環境相差不遠,在性格上總會有些共同點,幾人也算相處融洽。只是經過一個學期,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方式和交際圈,因此並不是十分親密。
  
  其實麥秋覺得這樣沒什麼不好的,大學生活本就如此,顧慮變多了,每個人都是將自己的未來放在首位。除了幾個志同道合、相互交心的朋友,大多都不過是泛泛之交,只要沒有利益上的衝突,很容易就能維持表面的平和。
  
  這沒什麼好抱怨的,人性的冷漠無可厚非,沒有誰有義務對你掏心挖肺。能夠擁有幾個摯友,人生足矣,其他的都不過是過客罷了。
  
  ……
  
  這一學期開的解剖課,麥秋他們終於能夠真正接觸大體老師。雖說上一學期開設過類似的課程,但大多數情況下都是講師一個人在台上演示,沒有親身體驗的機會。
  
  用他們導師的原話來說就是:學校裡的屍體可是很貴重的資源,怎麼能由著你們這些菜鳥隨意折騰?
  
  麥秋猶記得大家第一次親眼看見大體老師的表情,真是讓人眼花繚亂:有的直接嚇得尖叫起來,麥秋個人覺得這種裝十三成分居多;有的一臉木然,比如麥秋;當然大多數同學都是在害怕和好奇之間糾結著;當然也有極個別的露出特別興奮的表情,就差沒眼冒綠光,對於這種有如此彪悍愛好的人,麥秋從心底膜拜之。
  
  班裡的同學被分成四人一組,每組看著一具屍體,從觸摸內臟開始學起。
  
  經過一學期的視覺洗禮,大家對待屍體的態度都淡定很多。但是,看和摸顯然是兩個不一樣的概念。
  
  當大家戴上醫用手套,看著被跑得白嫩嫩的人體和泛著泡沫的內臟時,面部表情立刻扭曲掉。嗚呼哀哉,這讓人如何下得去手呵!
  
  擔任此課的講師是個很嚴肅的小老頭,脾氣特沖,但據說在學術界威望很高。
  
  看到底下的學生都僵持在那不願動手,便瞪大了眼睛開吼:「怎麼回事?大致事項都給你們講了還不知道開始做?嫌噁心是吧?這些屍體不知道比你們的手乾淨多少倍,竟然還敢露出那種嫌棄的表情!」
  
  這話說的縱然刻薄了些,但的確是事實。學生們聽罷都默不作聲,但也咬咬牙開始接觸感受屍體的各種器官,表情猙獰卻又無比認真。
  
  大家都知道,這是他們必須邁過的一道坎。學醫者,基本功的紮實尤為重要,因為他們以後所要面對的,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一個小小的失誤便能釀成大禍。那是一種覺悟,從他們開始學習這方面知識時就必須具有的。
  
  ……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課,一幫飽受摧殘的孩子神經恍惚地走出了教室,頗有幾分遊魂的味道。
  
  食堂裡,麥秋從一堆火紅的辣椒中挑出一塊雞肉,慢吞吞地塞進嘴裡,然後微微皺了下眉頭,看來最近食用鹽又漲價了,居然一點鹹味都沒有!
  
  抬起頭,立刻對上李雪幽怨的眼神,小小的驚悚了下,然後掃了眼她面前的餐盤,之間乾巴巴的米飯上蓋著綠油油的小青菜,還有幾片冬瓜。嗯……真是要多清淡有多清淡,麥秋瞭然。
  
  這樣說起,貌似今天有不少人都化身素食主義者,平時供不應求的糖醋排骨和糖醋裡脊居然還有剩餘。
  
  能像麥秋這樣繼續淡定吃肉的孩子,真是讓人各種羨慕嫉妒恨。看到沒有,這就是博覽各種恐怖片的好處,誰說沒有實用價值來著。
  
  不過食堂的大媽似乎對這種現象早就司空見慣,對著那幫一臉萎靡的孩子露齒一笑:「你們今天是上解剖課了吧?」
  
  看到對方一臉震驚的表情,大媽很是得意地掄著盛飯的大勺:「看看說對了吧,矮油,我在這工作了這麼久,幾乎每年都有一段時間出現這種現象。其實你們也不用太擔心啦,這種事沒有什麼的,習慣就好了!」
  
  大媽說的是實話,看看周圍的學長、學姐們就知道,一邊說笑著,一邊將色香味俱全的排骨塞進嘴裡,平常得不能再平常。
  
  眾人默,大家都是這麼一路走過來的,不久之後,他們也能達到那種境界。這樣想著,心裡便釋然多了。
  
  在李雪繼續哀怨的小眼神中,麥秋又夾起一塊辣子雞塞進嘴裡。無比得瑟地點點頭,嗯……雖說這雞的味道不怎麼地,不過這種眾人皆素我獨葷的感覺真是舒坦啊!
  
  瞧,這孩子多欠揍……
  
  ……
  
  事實證明,人太得瑟總是要遭報應的。然後……當天晚上,麥秋便做惡夢了。
  
  睡夢裡,她正合顧朗手牽手走在步行街上,周圍的行人從他們身邊匆匆走過,每個人地臉都是模糊的,顯得格外詭異。
  
  一股冷意油然而生,麥秋有些害怕地朝顧朗湊過去,然後被顧朗緊緊摟住。看到他安撫的笑容,麥秋的心就這麼安定下來。真好呢,只要這個男人在她的身邊,自己便什麼都不怕了。
  
  突然,一個沙啞的聲音從身後響起:「麥秋……麥秋……」
  
  「什麼?」下意識地轉過頭,一道白光朝她襲來,擊中她,然後整個人便陷入無盡的黑暗之中……
  
  麥秋猛地睜開眼睛,天已然大亮,坐起身來急促地呼吸幾次,心有餘悸地抹把汗,原來是一場夢呢。
  
  就在麥秋還在唏噓不已時,房間的門被從外面打開,一個女生走了進來,看見正在坐在床上發愣的麥秋,笑著說道:「小秋,你醒了,我買了早餐呢,趕緊起來吃吧!」
  
  麥秋聞言轉過頭,在看清楚和她說話的人之後猛地睜大眼睛:「卿曦?」聲音裡滿是不可思議
  
  這個女生是前世讀博時和麥秋一起合租房子的人,兩人關係一直挺好,只是……為什麼她會出現在這裡。
  
  麥秋環顧下四周,不是在B市的家,也不是學校的宿舍,一切都顯得既熟悉又陌生。這真的是她前世時租的住處,可為什麼會這樣呢,她怎麼又回來了?
  
  「哎呀真是的,你愣什麼神呢,一個晚上就不認識姐們了?」卿曦捏了捏她的臉,「好了,趕緊起來洗漱,然後吃早餐,今天還有課題要做呢!」

☆46、莊周夢蝶

  麥秋木然地走進浴室,雙手撐在洗漱台上,深深地吸口氣,然後抬起頭來。
  
  鏡子中浮現的是一張塵封在記憶中已久的模樣:亂糟糟的頭髮,因為經常熬夜而生出的黑眼圈,乾裂的嘴唇,再加上蒼白的臉色,真是久違了啊,曾經的干物女形象!
  
  麥秋撇撇嘴,扯動著面部的肌肉,在擠出一個扭曲的笑容之後,放棄地拿起洗漱品,刷牙、洗臉,麻木地進行每一項程序。
  
  就這麼混混沌沌地渡過了一整天,課題也只完成了一半,看樣子今晚熬夜趕工了呢。
  
  麥秋卻是一點心情都沒有,在第N次走神之後,便煩躁地合上筆記本,將整個人拋到床上。
  
  真的回來了?貌似是的呢!無力地苦笑幾聲,麥秋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感覺就好像上帝對她開了一個極其惡劣的玩笑一般。
  
  突然之間回到小時候,沒有任何原因和徵兆,便要求她面對一個不一樣的起點,重新走一遍人生。
  
  而她從剛開始的錯愕、驚慌到慢慢接受新的生活,從開始的戰戰兢兢到後來全身心的投入……可最後呢,當她已經完全融入其中,並為之付出一切時,卻被告訴說這不過是一場夢而已,醒來後,便什麼都消失了。這算什麼?坑爹呢!
  
  在床上煩躁地打個滾,其實這一世的生活也沒有什麼不好的,等拿到博士學位證之後,麥秋便能留在研究所工作,前途絕對算是一片光明。
  
  可是她身邊的那個人呢,那個她戀了一世的男子,卻永遠消失在生活中了。想到顧朗,麥秋的心瞬間揪緊了。
  
  沒有人能體會她現在的感受,那種本已經擁有卻從來都沒有屬於你過,比得到又失去來得更加殘忍,深深的無力感和無所適從。
  
  沒有情緒上的大起大落,只是心一下子被掏空了。腦海中浮現出那張俊朗的臉,無比溫柔而又深情地注視著她,那種只屬於她的深情瞬間化為泡影。
  
  該如何形容那種心情,明明決定要與子偕老的人,生命中再也沒有了她的參與,他可能還會認識周曉楠,和宋裕依舊是好哥們,甚至肖雅也還是他的第一個女朋友,可是,卻偏偏都沒有她的存在……
  
  眼睛熱熱的,似乎又有液體流出,麥秋吸了吸鼻子,將整個人埋在被子裡。如今,她在B市讀博,他也在B市,他們依舊呼吸在同一片土地上,但她卻再也不是他人生中的一部分了,甚至連一點痕跡都無法留下。
  
  淒淒慘慘了一個晚上,麥秋第二天還是早早起床,將落下的課題完成,然後……吃早餐,到學校聽課。生活似乎很快便恢復平和,麥秋異常認真地投入到新的學習中,努力讓自己的生活變得充實。
  
  但即便是一個小小的休息時間,腦海中都會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曾經的種種畫面,如果那真的是一場夢,為何每個瞬間都真實得讓人心痛?

  ***

  一個閒暇的週末,麥秋被卿曦硬拖出門去散心。雖然麥秋表面上表現得平靜到就差沒成面癱了,但周圍熟悉她的人都能感覺到,籠罩在她周圍的那種濃郁憂傷的二逼氣質。
  
  無奈的是,麥秋並沒有表現出任何反常的舉動,依舊遵循著很早之前的生活模式循規蹈矩,讓人對她的事情無從問起,更談不上安慰或者疏導。瞧,人就是這麼強大,不管是處在怎樣的境遇中都能很快適應,就算心痛又如何,痛著痛著,總會有習慣的一天不是嗎?
  
  只是卿曦最終還是受不了她這種近乎麻木的方式,便找個借口將她硬拉出來,豐富下課餘生活。
  
  「哎,小秋,你覺得這件衣服怎麼樣?」
  
  卿曦拿起一件格子衫在身上比劃著,麥秋只是看了一眼,含糊地說了句:「嗯……挺好的,真的。」
  
  卿曦放下手中的衣服,有些無奈又略帶惱怒地看著麥秋,「我說姐們啊,你最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一天比一天消沉,跟行屍走肉似的,有什麼事你就說出來啊,咱們一起想辦法解決,這樣子算什麼?媽的,真是怎麼看怎麼讓人覺得惱火。」
  
  看著卿曦那副快要跳腳的樣子對著她一頓海劈,麥秋真是既感動又慚愧,她知道她的好朋友能看出她最近狀況非常不對,也都很為她擔心。但這件事真的是讓人無法開口,她能怎麼說?自己被銀生狠狠地耍了一把,說做了一場長達十八年的夢?大家會認為她瘋了吧。
  
  定了定神,麥秋對著卿曦笑了笑:「沒什麼的,過段時間我就能調整好的,放心吧!」
  
  話剛說完,麥秋的表情便瞬間變了,在卿曦還沒有反應過來之時,麥秋就已經衝出去了。
  
  艱難地穿梭在擁擠的人群中,麥秋努力地想要靠近那個人,那個麥秋早已銘記在心中的身影,絕對不會認錯--顧朗,那個她日思夜想的男人。
  
  人似乎越來越多了,而麥秋和顧朗之間的距離也越來越遠,麥秋急得滿頭是汗,終於在他快要消失在視線中之前大聲喊出他的名字。
  
  很多人都因為她的喊聲回了頭,但麥秋什麼都看不見,她的世界只剩下一個人,她直直地注視著那個人的一舉一動,看著他回頭,露出那張讓她魂牽夢縈的臉,看著他在人群中尋找,然後將目光定在她的臉上。
  
  兩人視線相交的那一刻,麥秋覺得自己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只是下一刻,整個人便立刻跌進谷底,渾身發冷。因為顧朗只是看了她一眼,皺了下眉頭,然後便毫不留情地轉過頭離開,徹底消失在人群中。
  
  麥秋雙手捂著臉,慢慢蹲在地上,狼狽地放聲痛哭起來。心中築起的那道屏障,最終還是在顧朗冷漠的表情下徹底瓦解了。全身所有的神經都在叫喧著、斷裂著。麥秋顫抖著抱緊自己,只覺得就像被一隻手掐住了喉嚨,呼吸越來越困難……

  ***

  「彭」得一聲,麥秋從床上坐了起來,床板搖晃著發出刺耳的咯啦聲,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突兀。
  
  「唔……麥子?怎麼了?」李雪的聲音從對面床上傳來
  
  「麥子?」許久沒有聽見回應,李雪又叫了一句
  
  「哦……沒事。」
  
  麥秋愣神了很久才趕緊回答道,開口時才發現自己的嗓子乾澀極了。平復下心情,努力使聲音聽起來比較正常些時,麥秋才繼續說道:「做了個噩夢而已,你繼續睡吧,不用擔心。」

  李雪含糊地應了聲,呼吸聲很快又變得綿長。
  
  麥秋瞪大眼睛平躺在床上,藉著遠處路燈微弱的亮光,環視了下房間裡的擺設,然後長長地舒了口氣,即便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她也可以十分確定,這是在醫科大的宿舍沒錯。
  
  在床上翻來覆去幾次,麥秋悄悄地爬下來,倒了一杯水猛地灌下去,感受那股冰涼從食道一直蔓延到胃裡,整個人便瞬間清醒了。
  
  麥秋靠在椅背上,這才發現身上的睡衣都已經被汗浸透了,抬起手捏了下自己的臉,清晰的痛楚感讓心中的忐忑不安減緩了很多。幸好,這是個真實的世界。
  
  獨自在下面待了一會,麥秋又重新爬回床上,側臥著靜靜地面對牆壁,就這麼瞪大著眼睛一直挨到天亮。
  
  又是嶄新的一天,麥秋正站在陽台上塗洗面奶,李雪便拿著牙刷湊過來,用手肘戳了戳麥秋:「哎麥子,乃昨天晚上做的噩夢是不是很恐怖啊,感覺你被嚇得不輕呢!」
  
  「耶?你也做惡夢了?」新舍友中的其中一個聽到李雪這麼說,立刻湊了過來,「我和欣欣(麥秋的另一個新舍友)也是呢,哎呀都是上那個解剖課害得,就咱解剖的那一具屍體,在夢裡像個殭屍似的一跳一跳地朝我蹦來,肚皮是開著的,他一跳,那些肝啊、肺啊之類的全都掉了出來,還有幾根腸子在外面晃蕩著、嘔,想起來就覺得噁心……」
  
  那姑娘正說得唾沫橫飛,眼一瞥看到李雪一副「你確定不是故意說出來再噁心我一次」的糾結模樣,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也對哈,自己說得卻是滲人了些。
  
  撓了撓頭髮,她又對著麥秋轉移話題道:「不過麥子,你怎麼也做惡夢了?我明明記得當時你還特淡定的來著?」
  
  「嘿,報應唄!」麥秋還沒來得及回答,便被李雪搶先道:「瞧她昨天多得瑟來著,今天不還是焉了,看到沒有,這就是最典型的案例,裝逼是要遭雷劈……」
  
  話還沒說完,麥秋便把手上沒有洗乾淨的泡沫全抹到李雪臉上。幾個人鬧了好一陣子才洗漱完,然後匆匆趕去教室。

☆47、溫柔

  又一次在大半夜從床上爬起來,已經不知道這是第幾天失眠了,感覺每天都處於一種神經緊繃的狀態,特別是到了夜深人靜的之時,只要一閉上眼睛,那張顧朗異常冷漠的臉便充斥在整個腦海中。不敢就這麼睡著了,生怕再次醒來時,這裡的一切都化為泡影。
  
  麥秋知道,那股不安早就深深的埋在心裡的某個角落,並一直蠢蠢欲動著,只要一個導火索,便能立即爆發並迅速蔓延。
  
  其實這也不怪,畢竟比起小說中的重生帝來說,她的生活實在是太過悠閒美好了。
  
  生在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父母都從事自己喜歡的工作,生活的充裕根本就不用她去利用前世得來的信息源區做些什麼大投資、大改變。麥秋向來認為錢不用多,夠花便好了,蜀大還招風呢不是?
  
  而她自己的生活更是自在,平時上上課,閒暇時還能去做個家教或者吉他社的助教,小日子也過得滋滋潤潤,除了撲到某個男人的過程糾結了一些,但最終不還是圓滿成功了。

  吶,這種人生要是說給其他重生帝聽,估計都會想揍她吧!
  
  唉真是,怎麼又扯到這種有的沒的地方去了?麥秋揉了揉太陽穴,最近真是越來越容易胡思亂想,心情也是越來越煩躁,不會是更年期了吧?嗯……算算年齡,貌似的確是到這個階段了,罷了,明天去買幾盒靜心口服液來喝喝吧!
  
  麥秋歎口氣,拿起手機,翻到顧朗的電話,手指在通話鍵上停留許久,卻遲遲不曾按下,這是她這些天來一直在重複的動作。
  
  通過複查,顧朗已經完全康復了,前幾天剛回到部隊。在家裡休養的那麼多天,現在他一定挺忙的,麥秋還真不捨得在這個時候打擾他。真是的,你說她怎麼就這麼善良,這麼懂得體貼人捏?麥秋獨自陶醉著。
  
  「喂?小秋?」電話那頭突然傳來低沉的聲音,嚇得正沉浸在自己臆想中的麥秋差點把手機扔了出去。
  
  回過神來,麥秋這才發現自己無意中竟然按下了通話鍵。剛剛還在為自己善良而感慨的某只臉紅了一下,然後便躡手躡腳地跑到陽台,窩在角落裡輕聲答話。麥秋特別喜歡這種感覺,神神秘秘,跟偷情似的。瞧,這孩子又開始抽風了。
  
  「怎麼這麼晚了還不睡?」顧朗輕聲問道。
  
  「呃……睡不著……」麥秋含糊地應了句,「你呢?聽那語氣還挺精神的,怎麼也沒睡?」
  
  「哦,還有些東西要看。」
  
  這話麥秋絕對相信,剛才還隱約聽到書本翻頁的聲音,看來他最近確實挺忙的呢。
  
  「哦,打擾到你了?那就下次再聊吧!晚安……」
  
  還沒等顧朗說些什麼,麥秋便有些迫不及待地掛斷了電話,雖然很捨不得他的聲音,但她實在不覺得現在的心情適合同別人閒扯些什麼。
  
  徹底關掉電源,即便是顧朗再打過來也會認為她已經睡覺去了。世界又一次回歸平靜,麥秋靠在欄杆上仰望夜空,真是很討厭現在的感覺呢,患得患失,卻又無能為力……

  ***

  又在教室裡打了一天的醬油,麥秋晃悠悠地隨著大隊伍往回走。大家的情緒似乎都很高漲,嘰嘰喳喳討論著第天的遊玩計劃。
  
  遊玩?聽他們這麼說麥秋才猛然想起來,對了,貌似今天是週五了呢!即便她每天都在煩惱、糾結和不安中度過,時光還是這麼快速地流逝掉。考慮了一下,這個雙休便不回家了,在宿舍上上網、看看書,能補個眠是最好不過了。
  
  衣服被人扯了幾下,麥秋轉過頭來,看到的便是李雪那張無比八婆的笑臉,並對著她一番擠眉弄眼。
  
  「哎麥子,嫩家那口子來接你了哦!」
  
  什麼?麥秋有些疑惑地朝李雪指的方向看去,可不是,她家男人正玉樹臨風地站在宿舍樓前呢。
  
  麥秋發現,顧朗每次來她們學校時,都喜歡站在離宿舍樓不遠的地方等她,這是個特招人眼球的行為。當然,她家顧朗肯定不是為了想顯擺才這麼做的。
  
  但是女生宿舍啊,撇開它是八卦的大本營不說,這可是母狼們的聚集地啊。你說她家顧朗小帥哥倜儻地往那一站,不論是外形還是氣質上都比那幫BT男高了一個境界,既扎眼又突兀的,每次都要被從上到下評頭論足一番不說,指不定哪天就冒出來一個彪悍女強行插足,試圖當小三之類的……
  
  哦,天哪,她又想到哪裡去了?看來真的是更年期了啊,麥秋捂臉嚶嚶幾聲,她要去買靜心口服液!
  
  麥秋獨自一人走到顧朗面前,李雪在剛才就已經尋個借口離開了。還沒等顧朗開口說話,麥秋便拽著顧朗的胳膊急速往校外走。
  
  「誒?這是怎麼了?」似乎從沒見過麥秋這麼反常的舉動,顧朗疑惑地問道
  
  「趕緊走出去啊,現在是下課的高峰期,你沒看見那麼多女的都往你身上瞟嗎,真是的,我的男人怎麼能讓那幫娘們圍觀了去!」
  
  麥秋一邊說著一邊加快腳步,心裡面暗自後悔著今天沒有傳絲襪出來,不然她一定會脫掉然後套到顧朗頭上!
  
  看到麥秋怒氣滔天的樣子,顧朗的嘴角卻勾起一抹笑容,她的小姑娘很在乎他呢。不過如果他知道了麥秋現在心裡的想法,估計又該黑線滿頭了。
  
  一直走到學校大門的外面,圍觀的女生少了,麥秋才鬆開顧朗的胳膊,疑惑地向他問道:「你怎麼有空到這來,部隊裡的事情都忙完了?」不會這麼迅速吧,他昨天可是大半夜都還沒睡覺呢!
  
  「嗯,差不多了,剩餘的下周做也可以。」
  
  「哦……這樣啊!」
  
  麥秋聽聞後點點頭,突然想起剛才發生的事情,臉立刻繃起來,叉著腰對顧朗狂吼:「還有,以後不准再站在女生宿舍樓下了,招蜂引蝶的!」
  
  顧朗笑著雙手捏上麥秋氣鼓鼓的臉蛋,親暱地用額頭頂上她的,輕輕地說了句「好」,麥秋的臉立刻染上一抹紅暈,不自然地撥開顧朗的腦袋,故作鎮定地嘟囔了句:「幹什麼幹什麼,大白天的戲弄良家少女,影響軍容哦!」
  
  顧朗被她逗樂了,低低地笑了幾聲,然後摟過麥秋的肩膀一起往前走。
  
  既然她不喜歡他站在宿舍樓下等他,他不做便是了,反正最初的目的也達到了。沒錯,他就是要更多人看到,並且傳得越廣越好。大學的男生,既流氓又禽獸的,一定要斷掉那幫傢伙追求麥秋的念想!哼,他可清楚記得麥秋當初在台上唱歌時,台下那些人眼神都變得格外熾熱。
  
  將懷裡的人摟緊,從今往後,他會用一切去愛護這個女孩,但她,只能是屬於他的!
  
  「走吧,肚子餓了,去哪裡吃飯?」顧朗湊到麥秋耳邊問道
  
  麥秋考慮半天,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壞壞地笑了下說:「我想吃香菇燉雞麵!」爾後又加了句:「你做的!」
  
  顧朗的身體果然僵了一下,半響後才問道:「你知道了?」
  
  「哼哼,小雪後來告訴我了,不錯啊小哥,直接深入內部,把眼線安排到我身邊了。」
  
  麥秋指的是軍訓時很悲慘痛經的那次,李雪給她帶了碗香菇燉雞麵,不過也就只有一次便就此銷聲匿跡,她一直以為那家店破產了,給得也忒實在了些。
  
  後來才知道居然是顧大神親自做的,麥秋當時就覺得特受寵若驚,她一直認為像他這種家庭出身的,即便是會做飯平時也絕不會親自掌個勺、下個廚什麼的。別人不說,看顧伯伯就知道了……咳咳,她絕對沒有埋汰人家的意思。
  
  「行,我們現在就去超市!」
  
  「嗯?」麥秋還沒能反應過來
  
  「買材料,回去做給你吃。」
  
  「好!」
  
  麥秋笑瞇瞇地點頭贊成,顧朗寵溺地揉了揉麥秋的頭髮,兩人牽手走在林蔭道上,手心溫熱的觸感終於讓麥秋煩躁不安的心平靜許多。

☆48、深情

  兩人在超市買了食材、飲料,還有一堆零食,這才提著大包小包去了顧朗家。
  
  這是麥秋第二次來到這個地方,而且在上次還發生那種事情來著。一想起那個火辣辣的吻麥秋就想臉紅,簡直就是荷爾蒙氾濫。
  
  如果說之前麥秋對這件事情還有些惱火,那麼自從他們和好來這種情緒便完全不存在了。這時的她只覺得強吻什麼的最有愛了,麥秋捂臉羞射的扭來扭去。
  
  顧朗顯然也想起了那件事情,有些尷尬地咳了兩聲,便提著袋子進了廚房。
  
  麥秋換上鞋,隨後走進浴室在洗漱台前整理一番,走出來看到的便是這麼一副畫面:顧朗繫著圍裙站在灶台前,拿著刀將香菇切成塊狀,動作雖有些生澀,卻無比認真。夕陽透過玻璃窗照射在他的側臉上,勾勒出完美的輪廓曲線。
  
  嗯……麥秋滿意地點頭,她家男人認真起來也格外帥呢!
  
  「需要幫忙嗎?」麥秋靠在門邊側著腦袋問道
  
  「不用,把這點切完就能做湯底了。」
  
  「哦!」麥秋應了聲,聽起來是不怎麼難呢。
  
  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對著顧朗的背影「卡嚓」一張,滿意的按下保存鍵,這麼有見證意義的一刻,怎麼著也得拍張照留作紀念不是。
  
  顧朗在聽到快門的「卡嚓」聲後便已經回過頭了,看清麥秋的動作,也不過是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倒也隨著她去了。不得不說,現在的顧朗真的很寵麥秋。
  
  將手機放回口袋裡,麥秋就這麼一直倚在門邊看著顧朗,從做湯到下面,最後用兩個海碗盛了出來。她堅信這一世他們會很幸福,只要沒有哪天又坑爹的回到另一世。
  
  「小秋,該吃飯了。」
  
  顧朗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麥秋回過神,這才發現自己已經保持一個姿勢很久了,甩了甩被壓得有些麻木的胳膊,麥秋跟著顧朗進了客廳。
  
  晚飯已經擺在桌子上了,賣相和記憶中的差不多,一層厚厚的雞肉嚴嚴實實地蓋在面上,除了多出幾根綠油油的小青菜。
  
  麥秋從購物袋中拿出買來的辣椒醬,她向來是無辣不歡,特別是在吃湯粉之類的東西時。
  
  麥秋挖了滿滿一勺辣椒醬,剛要丟進碗中,便被顧朗出聲制止:「怎麼能放這麼多辣椒?」
  
  麥秋看了看勺子中的辣椒醬,又疑惑地盯著顧朗,那表情似乎在說「就這麼一點而已,哪裡多了」,其實她本來還想再放一勺來著。
  
  「你前幾天不還在抱怨臉上開始冒痘了嗎,吃這麼多辣的東西不是會更嚴重?」
  
  一語戳中麥秋的死穴,這段時間心情的煩躁再加上失眠,麥秋的額頭上的確是冒出好幾個小疙瘩,內分泌果斷失調中。雖然麥秋不會像有些女生那樣,每天對著鏡子來個三百六十度照,冒出一個痘痘都要大呼小叫一番,但沒有哪個女生會願意頂著一臉的疙瘩出去見人,太TM有損形象了。
  
  麥秋對著那勺辣椒醬糾結老半天,最終還是咬咬牙去掉了一半。其實她個人覺得自己最需要的是靜心,更年期的孩紙傷不起啊。
  
  顧朗被麥秋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逗樂,悶頭低笑了幾聲。
  
  麥秋拿起筷子,將碗裡的辣椒攪開,夾起一筷子麵條,吹了吹然後塞進嘴裡。
  
  「味道如何?」
  
  顧朗沒有動筷子,只是一直注視著麥秋的一舉一動,滿懷期待地問道,語氣中竟然有幾分邀功的味道。
  
  「嗯……還好。」
  
  麥秋給出最中肯的評價,其實真的只是還好而已,記憶中那種不死不活的味道。不過中間隔了這麼長時間居然沒有退步,麥秋已經覺得非常欣慰了。
  
  又挑起幾根掛麵塞進嘴裡,掛面……其實麥秋最喜歡的還是麥子傑同志做的手擀麵。嗯……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想把顧朗踢到她老爸身邊訓練幾天,就算不能達到二十四孝的境界,怎麼也得把那手擀麵的絕活給學到吧!
  
  麥秋突然想到,自己和顧朗在一起這事貌似從沒和兩家人正式談起過,雖說很多人都是心知肚明了,其實這也是他們沒有提起的原因之一。但還是有些人被蒙在鼓裡,比如威武的麥子傑同志。
  
  不過有一點麥秋敢確定,那就是她老爸知道後絕對會本著臉堅決反對此事,幾乎每個父親對自己女兒的男友都存在一種敵意,就像一種天性,更何況還是「女兒控」的麥子傑同志。雖說這一世麥父脾氣大了很多,但對麥秋的寵愛程度可是一點都沒有改變。
  
  結果顯而易見,顧朗肯定有段時間會過得比較艱難,啊……真是令人期待啊,放心吧,她絕對不會胳膊肘往外拐的,矮油~~~真是邪惡呢。
  
  ……
  
  吃罷飯,麥秋和顧朗又將碗筷刷好、桌子擦乾淨,這才一起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麥秋拿出一盒費列羅,拆開包裝袋,將巧克力塞進顧朗嘴裡,自己卻再沒心情吃了,只是近乎貪戀地看著顧朗的臉,眼裡滿是複雜。
  
  顧朗歎口氣,將麥秋撈到自己懷中,下巴抵著她的髮頂,手指撫上她的側臉,「最近發生了什麼?為什麼總是心事重重的?」
  
  麥秋搖搖頭沒有說話,只是更加貼緊顧朗,鼻間縈繞的都是他的氣息,讓人熟悉的味道。
  
  麥秋忽地抬起頭,雙手環上顧朗的脖子,印上他乾爽的嘴唇。麥秋鮮少主動做這種親密的動作,她早就說過自己很羞射來著。
  
  顧朗楞了一下,顯然也沒想到麥秋會有這種動作,但很快反應過來,扣住麥秋的腰準備加深這個吻時,卻被麥秋輕易躲了過去。
  
  麥秋抬起頭,衝著顧朗嫵媚地眨眨眼,顧朗苦笑幾聲,這丫頭不知道自己現在有多誘人嗎,他可不認為自己向來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在她身上也能起什麼作用。
  
  麥秋得意地站起來,將顧朗推靠在沙發上,然後跨坐在他身上,再一次吻上去。麥秋當然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魅惑,沒錯,她就是在故意勾引。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乾柴烈火、血氣方剛的,這麼好的機會不發生些十八禁什麼的,實在是太對不起老天爺的煞費苦心了。
  
  麥秋吮吸著顧朗的唇瓣,然後伸出舌頭慢慢舔了一圈,感覺到顧朗的呼吸越來越粗重,麥秋才滿意地撬開他的牙關,輕輕地碰觸了一下他的舌頭,濃濃的巧克力香在嘴裡蔓延,嘗到的竟然滿是苦澀的味道,那麼一瞬間,麥秋突然很想流淚。
  
  放在腰上的手猛地扣緊,顧朗攢住麥秋的舌頭,狠狠吸吮,動作竟是以前從未有過的粗暴。果然,男人都是經不起挑逗的。這次麥秋沒有再推開他,乖巧地回應著顧朗,只是從心裡升起一股濃濃的悲傷。
  
  嘴唇被不輕不重地咬了一下,麥秋唔嚕了一聲,顧朗卻在這時鬆開麥秋的唇。麥秋睜開眼睛,看到的卻是顧朗錯愕的表情。
  
  「怎麼哭了?我……弄疼你了嗎?」顧朗有些無措地伸手撫上麥秋的臉
  
  哭?她什麼時候哭了?摸了下自己的臉,果真是濕漉漉的。麥秋整個人埋在顧朗懷中,緊緊懷住顧朗的腰,悶聲說道:「沒事,就是被你感動到了。」
  
  顧朗沒說什麼,只是輕輕撫著麥秋的頭,他能感覺到麥秋那種強烈的不安感,是因為他吧,畢竟他曾經給她帶來那麼大的傷害。顧朗低頭湊到麥秋耳邊,輕輕吻了下麥秋的耳垂,沉聲說了句「對不起」,聲音暗啞的厲害。
  
  聽到那句「對不起」,麥秋覺得自己的眼眶又熱了。她知道顧朗想到了什麼,甚至因此而責怪自己,但這次真的不是他的錯,可她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她無法告訴自己不安的源頭是如果這一切真的都不過是場夢,那個和她沒有一點交集的顧朗,她又該如何把他追回。
  
  在顧朗的前襟上蹭乾眼淚,麥秋坐直身體,吻上顧朗的鼻子。愛在地咋地吧,不管怎麼樣,先得到他的人再說。她不否認這有些決絕的味道,但愛情,到達一定境界時是需要昇華的。
  
  在鼻子上輕輕地點了幾下,麥秋往下滑,溫柔地啄上顧朗的嘴唇,然後是下巴、脖子……雙手也同時伸進襯衫的下擺,入手的是光滑的皮膚,優美的肌肉曲線,還有麥秋渴望已久的腹肌,描繪了一遍,果然很華麗麗。血液在瘋狂湧動,麥秋暗暗吸口水,只是摸起來都可以這麼銷魂,真是極品啊極品!
  
  不安分的手突然被按住,麥秋抬起頭,看到的便是顧朗黝黯的眸子,投射出濃濃的情欲和幾絲警告。
  
  「不准再鬧了。」努力克制著那股衝動,顧朗的聲音緊繃得厲害。
  
  麥秋嬌笑了一聲,貼著顧朗的大腿蹭了一下,然後低下頭,在顧朗的脖子上輕輕地咬了一口。
  
  下一刻,麥秋被人攔腰抱起,尖叫聲還沒出口,便被拋到臥室的床上,顧朗隨之壓了下來。
  
  顧朗撐起手臂注視著身下的麥秋,眼中孕育的狂熱嚇得麥秋偷偷縮了一下脖子。嗯……她可不可以臨陣逃脫……
  
  沒給麥秋更多思索的時間,下一刻,顧朗的吻便重重印在麥秋的唇上。在唇瓣上廝磨一會,便迫不及待地伸進去,捲住麥秋的舌頭,極盡糾纏。
  
  麥秋腦袋中一片空白,雙手無力地抵在顧朗的胸膛上。肺裡的氧氣似乎要被他吸盡,呼吸變得越來越困難,但那種激烈而又炙熱的情感讓麥秋無法逃脫,也不願逃脫。這一刻,她只想心甘情願地隨著他沉淪,至死方休……
  
  綿長的吻終於結束,麥秋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眼神迷離地望著顧朗。顧朗憐愛地在麥秋微腫的紅唇上蹭了蹭,然後一點點向下親吻。溫熱濕潤的感覺從脖子蔓延到鎖骨,衣領處的扣子被解開,溫熱繼續往下蔓延,在雪白處留下下一個個曖昧的紅印。
  
  顧朗的雙手從上衣的下擺伸入,留戀的撫摸著麥秋的後背,手心處的繭子同細嫩的皮膚相互摩擦著,癢癢的,又帶著些異樣的感覺。麥秋自然地朝顧朗貼了過去,輕輕嚶嚀兩聲。
  
  Bra上的暗扣被解開,一隻手撫上麥秋的柔軟,顧朗立刻貼上麥秋的嘴唇,把即將破口而出的驚呼聲堵住,深情而溫柔地親吻著。
  
  T恤被人從下面拉起,皮膚一點點暴露在微涼的空氣中,淡淡的冷意讓麥秋從迷離中清醒過來,看著自己已經被脫到一半的衣服,而顧朗的卻都還整齊地呆在身上,麥秋憤怒了,原本環在顧朗脖子上的手開始向下伸去扯顧朗的衣服。
  
  對上麥秋憤怒的小眼神,顧朗立刻明白了這一舉動地含義,輕輕地咬了下麥秋的臉蛋,這才直起身來開始解襯衣的扣子。
  
  麥秋躺在床上,兩眼冒光地盯著顧朗的肚子,腹肌啊腹肌,她最萌的八塊腹肌喲,終於到了它見天日的時刻了!
  
  正當顧朗準備脫掉襯衫時,麥秋的手機突然很煞風景地響了起來,那獨屬於麥媽媽的來電鈴聲讓她瞬間白了臉色。
  
  麥秋連忙從顧朗懷裡連滾帶爬地出來,從擱在床櫃上的皮包中掏出手機,忐忑不安地接通電話。
  
  「喂?小秋啊!」丁寧歡快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
  
  「哦,老媽,什麼事?」麥秋努力讓聲音聽起來比較正常
  
  「你明天中午有時間嗎?」
  
  「唔……應該有的,怎麼了?」
  
  「哦,秦阿姨你知道吧,就是以前在老家時住咱對面的那個,明天要來B市,還有她女兒妙妙你們小時候不玩得挺好嗎,她也會跟著一起過來,明天要是沒事的話就回來一趟,中午一塊吃個飯,好嗎?」
  
  「行,沒問題,我一定會回去。」
  
  麥秋畢恭畢敬地回答道,雖說這種事情也不算什麼十惡不赦,其實她還是挺心虛的,總是有種被抓場的感覺。
  
  得到女兒的肯定答案,丁寧歡快地繼續看她的肥皂,麥秋無奈地掛上電話,回過頭對上顧朗的眼睛,居然感到異常尷尬。想想也是,正乾柴烈火著呢突然整出這麼個意外事件,激情退卻之後,剩下的就只剩尷尬和詭異了。
  
  接下來該怎麼進行?麥秋有些苦惱,難道自動滾到他身下去?
  
  不過麥秋很快便不用糾結了,因為顧朗已經主動把她扯到懷裡,狠狠地吻上她的唇,激吻一番之後,本以為還會有進一步的動作,顧朗卻只伸出手,幫她把bra的扣子扣上,外衣整理好,又不甘心地重重親了一口,才歎聲氣緊緊地抱住麥秋躺在床上。
  
  「怎麼了?」麥秋抬起頭疑惑地問道
  
  顧朗微笑著捏了捏麥秋依舊紅潤的小臉:「我不能這麼做,你還太小了。」
  
  他一定是被情欲沖昏了頭腦,才會差點不顧一切要了她,直到剛才麥秋的母親打電話過來,他才突然意識到,他的小女友啊,還只是一個小九歲的小姑娘罷了。
  
  那句「太小了」讓麥秋的眼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幾下,她一個正處於更年期,再過幾年就可以知天命的女人,用「太小了」來形容真是好有喜感啊!
  
  不過麥秋依舊覺得心裡甜滋滋的,顧朗這麼做全是為了她著想。其實麥秋心裡也是有些害怕的,回想起有一剛結婚不久的朋友,談到自己的蜜月生活時笑得跟朵花似的,但當問及洞房之夜時,那姑娘的臉瞬間就白了,想也知道那一刻有多痛。嗚嗚,麥秋是最怕痛的了。
  
  「好好睡吧!」
  
  顧朗拍了拍麥秋的後背,正準備起身離開,便被麥秋拽住胳膊,「你要去哪裡?」
  
  「我去客廳睡。」
  
  「不要,我要和你一起!前幾天我做噩夢了,自己呆著會害怕。」
  
  面對顧朗震驚的表情,麥秋無比淡定而又理直氣壯地解釋道,她說的都是事實啊,前幾天的確做噩夢了來著。
  
  「那我在地板上睡?」
  
  「不用。」麥秋將頭枕在顧朗手臂上,「就這樣睡挺好的!」說完還在他懷裡蹭了蹭。
  
  顧朗對麥秋的舉動有些啼笑皆非,將懷裡的人兒摟緊,輕輕說了聲:「睡吧!」
  
  麥秋點點頭,然後得意地偷笑了下,只是突然間想起了某件事情,笑容就這麼僵在臉上。
  
  感覺到麥秋的不對勁,顧朗疑惑地問道:「怎麼了?」
  
  「沒事……」悶悶的聲音從懷裡響起
  
  麥秋揪著顧朗的前襟飆寬麵條淚,來來回回折騰半天,差點連自己都給搭進去了,卻還是沒看到心心唸唸的腹肌,多好的機會就這麼泡湯了來著,也總不能現在就把他衣服給拔了吧?她可不認為自己還有那個膽子再去撩撥一次……算了,能過過手癮也總是好的,麥秋如此安慰自己。

 

☆49、解開心結

  麥秋從睡夢中醒來,一夜好眠,自己有多久沒有睡這麼安穩了?在顧朗懷裡輕輕拱了兩下,嗅著獨屬於他的氣息。麥秋喜歡這種感覺,在靜謐的早晨,一睜開眼睛便能看見對方,比任何動作都來得親密。
  
  顧朗還在沉睡中,麥秋抬起頭端詳著他的模樣,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觀察他的睡顏--長長的睫毛,挺拔的鼻子,紅潤的嘴唇,就連剛毅的面部線條也變得柔和很多,整個人顯得可愛起來。
  
  「天使般的睡顏」,麥秋被自己的總結句萌了一下,也雷了一下。
  
  用手撫上顧朗的臉,輕輕摩挲眼底一圈淡淡的青灰色,工作那麼繁忙,他也沒能睡幾天好覺吧。手指繼續往下滑到顧朗的下巴上,新長出的胡茬摩擦著指腹,有種刺刺的感覺。
  
  「唉……」麥秋歎了口氣,「顧朗,如果有一天我醒來後一切都變了該怎麼辦?只有我還記得所有,你的記憶中卻沒有了我的存在。每次一閉上眼睛,腦海中總會浮現出夢中的那幅畫面--你站在我面前,卻像看一個陌生人一樣。那種感覺,一次彷彿就已經到達了極限,如果真的發生了我該怎麼辦?」
  
  早晨,似乎是最能讓人放下戒備的時候,麥秋小聲地嘟囔著,語氣中卻滿是無助。
  
  一直在顧朗臉上流連的手突然被握住,麥秋吃驚地看向他的臉孔,雖然依舊閉著眼睛,但麥秋知道他醒了,那麼剛才的那些,他全都聽見了?
  
  顧朗捏了捏麥秋軟軟的手心,然後握著一同往下移,最終停留在胸口處,緊緊地按住。感受著心臟沉穩而又堅毅的跳動,麥秋的嘴角慢慢往上勾起,最後開心地笑了起來。
  
  她當然知道顧朗這個舉動代表的是什麼意思--不管發生什麼,對你的心永不改變。彷彿一瞬間便豁然開朗了,這些都有什麼好糾結的,她能讓他愛上她一次,還怕做不到第二次?大不了敲暈了打包回家便是。哼哼……他敢忘,她就敢把他搶回去圈養起來!
  
  看了下窗外的天色,似乎還早,麥秋在顧朗胸前蹭了幾下,閉上眼睛準備睡咯回籠覺。反正也是週末,擔心失眠了那麼久,好不容易想開了,總要補個好覺才是。
  
  直到麥秋的呼吸聲變得均勻,顧朗才睜開眼睛,將蓋在他們身上的夏涼被往上拉了拉,空調已經低溫運行一個晚上,不然在這種天氣兩人抱在一塊,不中暑才怪呢!
  
  將懷裡的人輕輕摟緊,又吻了吻她的頭髮,顧朗不禁苦笑,就這麼一夜,他的自制力真是又提高的一個境界。不是不想碰她,而是不能。雖然他堅信以後會執手共度一生,但現在她還只是一個二十歲都不到的小姑娘,即便在別人看來或許沒什麼,畢竟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女孩,真做出那種事連他自己都會覺得禽獸不如……
  
  顧朗看著麥秋的睡顏,眼眸漸漸深邃,幸好昨晚那個電話,不然……他真的會做出什麼也說不定。想起麥秋誘惑他的情形,青澀卻不失嫵媚,但她終究是害怕的,窩在他的懷裡微微顫抖。是他讓她覺得不安了吧,不然怎麼會在做了一個夢之後便有那麼無助的舉動?
  
  都是他自己造的孽啊,卻一直讓最愛的人受到傷害。但不管怎麼樣,他都不會再次放手,不安也好,傷心也罷,總有一天他會讓她毫不猶豫地把手遞到他手上,做她永遠的依靠。
  
  ……
  
  再一次從睡夢中醒來,麥秋舒服地瞇了瞇眼睛,不禁感慨:人生啊,果然沒有什麼比能睡個好覺更讓人覺得幸福的了!
  
  身邊的位置是空的,看來顧朗已經起了,麥秋坐直身體,舒服地伸個懶腰,看來下時間,滿意地點點頭,嗯……十點半,真是持久的睡眠!
  
  腦海中突然浮現了某一個畫面,麥秋立刻瞪大了眼睛,十點半!貌似……她昨天答應自家母上大人要去參加個飯局來著?
  
  等回憶起所有的事情,麥秋立刻尖叫一聲,匆忙地從床上爬起來,披散著頭髮衝進客廳,然後「呯」得一下撞進一個堅硬的懷抱裡,聞聲趕來的顧朗連忙摟著她的腰,穩住她向後倒的身體,看著正處於抓狂邊緣的麥秋,有些疑惑地問道:「怎麼了?這是?」
  
  「啊……怎麼辦怎麼辦,我今天中午要去見老媽的朋友,可是我還沒有準備……而且連衣服都是皺巴巴的,嗚嗚……我也還沒有洗澡,怎麼辦怎麼辦?」
  
  麥秋看了身上的衣服,呃……貌似昨天就這麼抱著某人睡了,澡沒洗,衣服也沒換,就這麼被蹂躪一夜,早就被揉得不成樣子。
  
  看到麥秋一副又急又委屈的表情,顧朗連忙安撫地拍拍她的背,「好了不要著急,還有時間的,咱一件一件慢慢做。」
  
  「嗚……可是衣服怎麼辦,我總不能就這麼皺皺巴巴地出去吧?」麥秋繼續鬧騰,她一直都是有隱性的「起床氣」,只要在這時有什麼超出計劃範圍了,她便會立刻抓狂。
  
  深知這一點的顧朗只能安撫地理了理她林亂的長髮,然後拉起她的手進了臥室,從衣櫃中拿出一件還包著塑料膜的衣服,遞給麥秋道:「你看這件合不合適吧。」
  
  麥秋接過來,迅速打開包裝袋,將衣服拿出展開。一件很OL風格的連衣裙,簡單又不失個性的設計向來是麥秋最喜歡的風格。滿意地點點頭,麥秋把衣服抱在懷裡道:「買給我的?」
  
  顧朗默認……
  
  「可是……你怎麼會買女生的衣服呢?不會是哪個小狐狸精忘拿的吧!」麥秋的表情瞬間變得猙獰。
  
  顧朗錯愕的看著麥秋,隨後無奈道:「胡說什麼呢,這衣服可是新的,連標籤都沒撕掉過,不過是碰巧看到,覺得很適合你,便買下來了。」
  
  麥秋聽完呵呵笑道:「哎呀,不要這麼認真啦,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但是……」麥秋把半張臉埋在衣服裡,露出一雙無辜的大眼睛:「你不會還很變態的買了情趣內衣之類的壓箱底吧,我會害怕的哦!」
  
  話剛說完,一陣天旋地轉,還在抽風的某麥同學便被惱羞成怒的顧朗同學一把扛起來丟進浴室,然後……關門……走人……
  
  看著緊閉的房門,麥秋愣了半晌之後才偷偷笑出來,然後咬著衣服做嬌羞狀:矮油……剛才那動作好霸氣呢,銀家就喜歡這種既強勢又霸道的男銀~~~
  
  迅速地在浴室洗漱一番,換上顧朗為她準備的衣服,在鏡子前轉一圈,果然很合身呢!麥秋挑挑眉,她家男人在女士服裝的眼光上居然具有如此高的可塑性。
  
  簡單地畫了個淡妝,遮住因睡太久而有些浮腫的眼睛,這是她小舅媽剛給她寄來的一套新款旅行裝,還沒來得及放回宿舍,沒想到居然恰好派上用場。
  
  調好粉底液,麥秋湊近鏡子正準備往臉上塗,突然倒抽一口涼氣。她這才發現,自己鎖骨的下方竟然有好幾個曖昧的紅色吻痕,雖然這條裙子領口不低,但稍不注意還是會露出來。如果這個被她明察秋毫的母上大人看到,即便是再通情達理,自己也難逃一劫吧,更別提她那英明神武的老爸了。
  
  想想許久沒有體驗過的「男女混合雙打」,麥秋不禁打了個冷戰,趕緊拿出遮瑕膏之類的東西,細心地塗在上面,直到看不出任何端倪來才稍稍鬆口氣。仔細地考慮了下,待會還是去買個鏤空的小短衫吧。這種事情一定要謹慎再謹慎,雖然他們之間確實沒發生什麼,但這種事一旦被看出來,還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一切都搞定,麥秋笑盈盈地推開門走到客廳,站在顧朗面前轉了一圈,然後眨了眨眼睛問道:「怎麼樣?好不好看?」
  
  顧朗走上前環住麥秋的腰,在她的臉上啃了一口後,才低聲笑著說道:「好看!」
  
  麥秋蹭了蹭被親過的地方,忿忿不平地想:佔我便宜,你丫又佔我便宜!下次一定要用最劣質的化妝品,讓你啃得一嘴白!
  
  雖然此刻她是皺著鼻子,向顧朗瞪了一眼,但嘴角那抹逐漸擴大的笑容,任誰都能看出她現在的心情是無比的愉悅。

☆50、惡女來襲

  顧朗開車將麥秋送去飯點,由於中途又去買了件小衫,本來就不充裕的時間變得更加緊湊,在兩次接到丁寧催促的電話之後,麥秋才匆匆忙忙趕到飯點門口。
  
  看到從車上下來的麥秋,丁寧立刻走過去,有些埋怨地摸摸她的頭,「真是,明明昨天有告訴你早點過來的,怎麼現在才到,這樣讓客人等著多不好!」
  
  正說著,顧朗也從車裡鑽出來,同丁寧禮貌地打聲招呼,丁寧立刻露出一副明瞭的表情,暗裡還朝麥秋曖昧的眨眨眼睛。麥秋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麼可愛的舉動,她家老媽真是越活越年輕態了!
  
  「哎呦~這不是小秋嗎,真是這麼多年沒見,都長成大姑娘了呢!」
  
  一個聒噪的聲音從丁寧後方傳出,分貝很高,帶著濃濃的家鄉口音,卻讓麥秋瞬間冷下臉色。
  
  抬起頭看向這個笑容可掬的婦人,還有她身旁的有些發福的中年男子和一個趾高氣揚的年輕女子,真是湊齊了啊!
  
  麥秋不禁撫額,她現在萬分後悔昨晚由於大腦處於短路狀態,因此沒有摘取到最重要的信息--秦阿姨、妙妙姐……她怎麼就沒想到會是這麼極品的一家呢,不然的話,她絕對是死都不會參加這個飯局,天知道這些人是有多麼噁心。
  
  麥秋猶記得自己年齡挺小的時候,麥父在遙遠的J市當兵,丁寧一個人帶著麥秋住在當時她工作那家醫院的家屬大院裡。一個女人一邊上班,一邊帶著孩子,生活的艱苦可想而知。
  
  而這一家,作為她們的鄰居,卻是完全看不起人的樣子,更別提幫助之類的了。那個姓秦的婦人,經常佔點小便宜不說,最過分的便是總喜歡在丁寧面前說些「沒有男人在身邊就是不好」,或者「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居然嫁給一個當兵的,生活多苦啊」之類的。丁寧雖然表面上沒有說太多,但心裡肯定十分不好受。人家就那麼隨便說說,總不能和她鬧起來吧?
  
  這家的男人姓田,是醫院食堂的一個廚子,身上滿是油煙味,給人感覺很邋遢的一中年大叔。沒什麼大出息,卻是個色膽包天的人,總喜歡沾沾小姑娘便宜,同師奶級大媽搞搞曖昧,因為這事,他家那婆娘不知道鬧了多少次,卻依舊不知收斂,
  
  至於他們家的「寶貝女兒」,性格更是不敢恭維,就因為比她小了幾歲,麥秋不知被欺負過多少次……
  
  唉,罷了罷了,往事不堪回首,希望這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麥秋是不知道這世他們的人品會如何,但畢竟是本性難移,她可不敢奢望惡人能夠從良。況且,光從他們的表情就能看出來了,笑得那麼假惺惺,和記憶中真是一點變化都沒有!
  
  「是啊,都長成漂亮的大姑娘了!」
  
  那姓田的男人也走過來,抬高手想拍拍麥秋的肩膀,卻立刻被麥秋輕巧地躲過去,並向顧朗靠攏些,然後冷淡地道了聲:「田叔秦姨好……」
  
  停頓了一下,視線往田妙妙那掃一眼,才又補充了一句:「妙妙姐好。」雖說很不待見這幫人,但最起碼的禮節還是要有的。
  
  「咦?這是……」那大媽的終於將目光轉向顧朗
  
  「哦,這是子傑戰友的孩子,一個大院裡的。」
  
  「這樣啊,真是一表人才呢!」在顧朗身上來回掃視一番,最後將目光定在他身後那輛越野上,眼睛頓時一亮。
  
  麥秋見狀暗自裡翻了個白眼,奔馳G,顧朗那無比騷包的坐騎,即便是再不懂車的也知道它的價值不菲。當然,這都不算什麼,其實最讓麥秋覺得不爽的是田妙妙熱切的眼神和春意撩然的表情,一副尋到獵物的樣子。
  
  多事之秋啊,沒辦法,誰讓顧朗就長著一張總是能惹是生非的臉!
  
  簡單地打了照面,麥秋便把顧朗趕了回去,再這麼看下去,她還真不敢保證田妙妙同學不會撲上來,自家男人怎麼能讓別的女人染指,就算是YY也不行。
  
  顧朗隱約明白麥秋的初衷,寵溺地摸摸麥秋的頭髮,嗯……其實如果不是她老媽在這,她一定會在他柔軟的唇上香一口,昭示某人的歸屬權。
  
  不過,看到田妙妙在那輛大奔毫不留戀地從她身邊擦身而過時的失望表情,麥秋心裡一陣暗爽。
  
  ……
  
  一頓飯吃得格外鬧心,田妙妙總是尋找一切話題,想從麥秋口中套出顧朗的信息,這妞真是極品,剛剛那些舉動,是個人都能看出來她和顧朗之間的關係,你TM還問得如此之歡是為哪般?
  
  嗯嗯啊啊地附和著同她打太極,抬起頭來便看到田大叔衝著她一笑,露出滿口的黃牙,麥秋小小地噁心了一下,她真討厭那人看她的眼光。
  
  另一旁,秦大媽一直唾沫橫飛地誇自己的女兒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上進,直到最後總算是轉入正題,總結下來說,不過是想要丁寧把她弄到B市比較好的醫院罷了。
  
  優秀?麥秋冷哼了一聲,不過是衛校畢業的,畢業後一直都是在藥店工作,連醫院都進不去,這剛剛拿到護士證,不在老家安分呆著,還不知足地想進這裡的市直醫院,真是開國際玩笑。
  
  麥秋雖然從心底的鄙視她,但未在臉上露出半分,畢竟也在塵世翻滾這麼多年,這點修為都沒有那算是白混了。再說,這些歸根到底都是他們大人的事情,同她沒多大關係,何必操那麼多閒心。
  
  ……
  
  飯局進行了大半,麥秋終是受不了這種氣氛,悄悄地給李雪發了個短信,用的是那種十分老套的方法,讓李雪給她打個電話。
  
  一分多種之後,手機如約的響起來,麥秋假意衝著眾人抱歉地笑了下,然後接通了手機。
  
  「喂,小雪啊,有什麼事嗎?」麥秋一邊說著,一邊起身往外走。
  
  「呃……不是你讓我給打電話的嗎?」那頭的李雪疑惑地問道
  
  「什麼?下午的活動出問題了?怎麼回事啊?」稍稍停頓了一下,麥秋故作驚異地說道,那邊的李雪已經處於沉默狀態了,「哦……是這樣啊,真是件挺麻煩的事情,那我馬上趕過去哦,總能解決的,不要太擔心了。」
  
  一直走到距離包間稍微遠些的地方,確定那些人聽不到她說話之後,麥秋才長長地出口氣,「我去,真TM的考驗演技……」
  
  「哼哼哼,來親愛的,現在可以解釋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你這麼急著離開?」
  
  「嗨,別提了,最近RP太『好』,遭遇極品了,詳細情形回去我再同你一一道來。」
  
  「噗……」那邊傳來李雪的笑聲,「怎麼,難道比羅三三還極品?」
  
  「那是必須的!」麥秋故作沉痛的說道
  
  李雪在那頭沉默了半響,才說道:「嗯……你人品的確是太『好』了點,要不哪天抽個時間去寺廟拜拜吧,求個簽轉個運也行。」
  
  麥秋:……
  
  兩人又隨便閒扯了一些,看時間差不多了,麥秋便準備掛斷電話。
  
  「對了麥子,有件事差點忘記告訴你了!」
  
  「嗯?什麼事?」
  
  「恭喜你再次榮登校園八卦論壇榜首,請掌聲鼓勵一下!」
  
  麥秋聽完之後立刻撫額,有些無奈地對著李雪說道:「天吶,日子沒法過了,別貧了姐們,這次又是啥破事兒?」
  
  「嘿嘿,還不是你家顧大帥,那麼扎眼的一哥們杵在女生宿舍樓下,那幫婆娘不沸騰起來才怪呢。哦對了,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大家已經把顧朗曾經帶過咱們軍訓的事給八出來了。撲到教官啊,麥子嫩徹底威武了!」
  
  ……
  
  掛斷電話,麥秋抹了把汗,真是腦缺了,當時她咋就沒想到過顧朗會被人給認出來呢?多事之秋啊最近!
  
  麥秋晃悠著走到包間門口,捏了捏臉部有些僵硬的肌肉,硬擠出一個焦急的表情,然後推開包間的門。
  
  「不好意思啊,學校有些急事,我現在要馬上趕過去!」那表情真是惟妙惟肖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丁寧有些擔心地問道
  
  「學校的一個活動,今天下午就要公演了,誰知道偏偏在這個時候出了問題,如果不解決好的話,下午的公演就只能被迫取消了!」
  
  「那行,你趕緊去吧,要不要帶上點吃的過去?」
  
  「不用了!」麥秋連忙擺手
  
  「哎呀,現在的學校真是,就算是出什麼問題,也不能大中午的就把人拉過去吧!」秦大媽在一旁抱怨道
  
  「沒辦法,學生會本來就挺忙的。」麥秋說得那是一個臉不紅心不跳,她說得沒錯啊,學生會的確事情挺多,她可沒說自己是學生會的幹事。
  
  抱歉地衝他們笑了笑,麥秋拿起包迅速離開。
  
  在經過丁寧身邊時,麥秋還在心中吶喊--對不起啊老媽,你女兒實在是頂不住了,先閃一步,您一定要完勝啊!

☆51、衝動

  跑出飯店,麥秋深深吸了口氣,在遠離那幫極品之後,感覺真是海闊天空啊!揉了揉依舊乾癟的肚子,她基本上沒吃什麼東西呢。
  
  麥秋挎著包,進了不遠處的一家甜品店,點了一杯奶茶,然後從包裡掏出手機給顧朗打了個電話。
  
  「喂……顧朗,嘿嘿嘿,告訴你個好消息哦,我終於成功逃出來了呢!」
  
  「逃?那些人有那麼恐怖嗎?」
  
  「差不多吧,你沒經歷過所以體會不來,真真是讓人噁心到爆!」麥秋吸了一口奶茶,繼續說道,語氣中帶著點撒嬌的味道:「顧朗,我現在還餓著呢!」
  
  「怎麼沒有好好吃飯?」麥秋可以想像到顧朗現在正皺著眉頭的樣子,「你現在在哪,我去接你!」
  
  「嗯,好哦好哦,我在那家飯點不遠處的一個甜品店裡,名字叫……」麥秋從桌上的小竹籃中抽出一張宣傳單,「溫馨小站,嗯,就是這個名字。」環視了下四周的客人,幾乎全是成對的一起,麥秋挑挑眉,果然是家很有愛的店呢!
  
  「好的,我待會就到,你在那先等一會。」
  
  「嗯,路上注意安全哦!」
  
  ……
  
  麥秋掛斷電話,樂呵呵地看著窗外往來的車輛,玻璃上倒影出她無比甜蜜的笑臉。在聽到顧朗聲音的那刻,煩躁很久的心情就在一瞬間變得格外舒暢,雙手托腮,戀愛中的女人總是容易感受到幸福的味道。
  
  當顧朗終於出現時,麥秋已經等在甜品店門口了,手上還多了個精緻的糕點盒,一塊造型可愛的抹茶蛋糕,麥秋心血來潮買下的飯後甜點。
  
  麥秋將吃飯的地點選在一家川菜館,店面不大,位置也很偏,在一個不知名的胡同裡,味道卻十分正宗。如果不是一個相處不錯的學姐告訴她,估計這家店就要被她埋沒了,這對一個骨灰級吃貨來說是多麼不可原諒的錯誤!
  
  兩人走進店裡,雖然已經過了飯點,但裡面依舊十分熱鬧。跟著服務員進了一個小包間,連茶水都沒來得及喝一口,麥秋便迫不及待地拿起菜單。
  
  要了一個大份的酸菜魚、一份魚香茄子和一碟鹽水蝦,雖然在川菜館吃麻辣蝦會更合適些,但麥秋最鍾愛的卻是那種原汁原味的感受。考慮到顧朗,麥秋又囑咐服務員告訴大廚做的時候少放些辣椒。
  
  麥秋最喜歡這家店的酸菜魚,鮮活的草魚加上特製的酸菜,湯鮮味美、魚片滑爽,想想就讓人口水直流。
  
  好不容易等到菜端上來,麥秋立刻拿起筷子,夾了一片嫩黃的魚肉,然後放到顧朗碗中:「來嘗嘗,這家店的招牌菜哦……」
  
  顧朗從碗裡夾起那片魚塞進嘴裡,很認真地嚼了幾下,然後笑著說道:「是挺不錯的。」
  
  麥秋沒動筷子,一直盯著顧朗的每個舉動,直到他說出那些話來,麥秋才高興地笑起來,夾了一塊魚放到自己嘴裡,然後幸福地彎起眼睛。
  
  顧朗不動聲色地拿起手邊的杯子,猛灌了一口茶水,然後偷偷舒了口氣,幸好茶水是涼的,他果然還是受不住這種程度的辣味。
  
  抬起頭看向一臉享受狀的麥秋,完成月牙狀的表情顯得特別可愛,舌尖依舊是熱烘烘的感覺,心在這一刻也變得熱烘烘的。
  
  突然心中一動,拿起一隻鹽水蝦,嫻熟地剝掉外殼,然後將白嫩嫩的蝦仁送到麥秋嘴邊。
  
  看到突然多出的蝦仁,麥秋愣了一下,有些驚異地望向顧朗,不意外地看到他滿是溫柔的表情,麥秋笑了一下,張開嘴吃下蝦仁,然後頑皮地用舌頭在顧朗的手指上舔了一下。
  
  不過一個小小的動作,顧朗卻感到渾身開始燥熱起來,昨晚的一幕幕又在腦海中浮現,努力壓下心中的躁動,顧朗苦笑一聲,有些東西似乎是一發不可收拾了啊!
  
  正想著,唇上碰觸到一顆軟軟的蝦仁,下意識吃了下去,淡淡的鹹味完全烘托出蝦肉的鮮嫩,竟是從未感受過的美味。
  
  兩人相互餵著對方把一盤蝦解決完,麥秋揉了揉微微凸起的肚子,她就說這家店的東西份量很足來著,一盤蝦就把她給頂飽了了,打包好剩下的食物,麥秋挽著顧朗的胳膊走出去。
  
  剛剛走出店門時,正好有一波男生從外面湧進來,麥秋往旁邊列了一下,卻意外的在人群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翟星辰,她似乎有挺久沒有見過他了。
  
  而翟星辰顯然也看見了麥秋,和……摟著她的肩防止她被人擠到的顧朗,小小的詫異了一下,翟星辰的眼神立刻變得複雜。氣氛變得有些尷尬,麥秋動動嘴巴,還在想是否要和他打招呼時,翟星辰已經被那幫男生擁走。
  
  歎口氣,罷了,別人的感情不是她可以控制的,有些事情就這樣讓它順其自然的發展好了,總有一天一切都會便好的。她早就說過,這個世界,誰離了誰會活不下去呢?
  
  似乎感覺到了麥秋突然的低氣壓,顧朗也沒有說些什麼,輕輕拍了拍她的小腦袋,然後摟著她繼續往前走。
  
  兩人一路無言,麥秋坐在後座上,手撐著頭看向窗外的風景。從很早之前開始,顧朗便堅持讓她坐在自己身後的位置。副駕駛是最危險的位置,麥秋也是後來才知道的。想到這裡,麥秋緊繃的臉色終於稍稍緩和了一些。
  
  兩人回到顧朗的住處,麥秋踢掉鞋子坐在沙發上,長長地歎口氣,雖然嘴上有說自己釋然,但心情還是會受些影響,畢竟那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之一啊,一個一直關心寵著她的死黨。
  
  感覺到身邊的沙發陷了下去,麥秋轉過頭看向顧朗,接過他遞來的蘋果,然後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
  
  輕輕佻開她額前的碎髮,握住她的一隻手,「你這麼不開心?和剛剛那個男生有關,我認出他了,你的……朋友,吵架了嗎?」
  
  「沒什麼……只是有些東西不一樣了。」麥秋對上顧朗的眼睛,考慮了半響,最終還是決定說出來,「他……和我表白過……」
  
  感覺手上的力道突然加大,麥秋朝挑挑眉,這個反應,還真是在她預想之中呢。
  
  「然後呢,你怎麼回答?」顧朗的聲音中居然滿是緊張
  
  「不然呢?難道我要腳踏兩條船?」麥秋瞪了他一眼,然後手指點上顧朗的胸膛,「你呀你呀你呀,簡直就是妖孽,害得我連出牆的機會都沒有,還要和你招惹來的那幫蒼蠅蜜蜂做鬥爭,我容易嗎我!」
  
  抓住麥秋的手指,顧朗笑著把她扯進懷裡,輕輕撫摸她的秀髮,「小秋,這不是你的問題,況且,男人在感情的事情上總會相對理性些。放心吧,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聽到這些話,麥秋窩在他懷裡咯咯地笑起來,理性?回想起那段時間顧朗化身苦逼男的樣子,真看不出來他理性在哪裡。
  
  顧朗無奈的把快要笑到抽筋的麥秋從懷裡撈出來,看著她紅撲撲的小臉和靈動的眸子,心神一蕩,不由自主地吻上她粉嫩的嘴唇。
  
  ……唔……
  
  沒有想到他會突然親上來,麥秋先是晃神了一下,然後雙手摟上他的脖子,主動的配合著他。
  
  唇舌極盡交纏,竟是無比默契和綿長,一直到麥秋覺得快要窒息的時候,顧朗才意猶未盡地放開她的唇,將臉埋在她的脖頸處,顧朗嗅著淡淡的芳香,身體卻依舊緊繃的厲害。他的忍耐力已經越來越差了,不過一個簡簡單單的吻,便能讓他起了反應。
  
  「小秋……」
  
  「嗯?」
  
  克制著內心深處的叫喧,顧朗將麥秋摟得更緊,「快點長大吧!」距離麥秋二十歲還有半年的時間,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把她娶回家,刻上只屬於他的烙印,他……將會是她永遠的歸宿。
  
  麥秋一動不動地任由顧朗抱著,如此清爽的夏天,顧朗起的反應她當然知道的十分清楚。如果這個時候去勾引他肯定相當容易吧,可麥秋遲疑了一下,還是沒有勇氣那麼做,她真的很怕痛啊!
  
  每當這時,腦海中總是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曾經那個朋友談到自己新婚之夜時的場景,用四個字形容就是「浴血奮戰」,猶記得那姑娘在描繪完當時的慘狀之後,立刻氣憤地一拍桌子:「MD,老娘看他以前也挺花心的,搞半天居然還是一雛,早知道應該讓他先找幾個女人練練才是!」
  
  那彪悍的話語,麥秋至今仍然記憶猶新。低下頭看著顧朗黑亮的短髮,略有所思地揉揉下巴,她要不要提前問個清楚,如果還是的話先買個充氣娃娃練練也好。當然,這些不過都是麥秋隨便想想罷了,這種問題,她要真敢問出來,顧朗不把她給就地正法了才怪呢!

 

☆52、流言

  又在顧朗家待了一會,麥秋才被他送回自己家,本來這星期應該是留學校的,不過麥秋想了想還是決定回家看看,她已經很久沒見過自家老爸了。
  
  麥秋拿出鑰匙輕輕地打開房門,客廳裡空蕩蕩的,二樓隱約傳來談話的聲音,麥秋放下包,光著腳走上樓梯。
  
  「胡鬧!」
  
  剛走到樓梯口,麥子傑中氣十足的聲音便從書房傳來,麥秋止住腳步,這麼大的音量,即便在這裡也能聽得清清楚楚,那就沒必要再往前了,她可沒有信心去挑戰軍人的敏銳度。
  
  「沒什麼真本事還想著走後門,醫院是他們過家家酒的地方嗎?」
  
  麥秋一聽這話,嘿嘿地笑了一聲,果然是田妙妙的事情,她就是為這個來的。嫩說的太對了老爸,讓他們愛滾哪滾哪去吧!
  
  「我有什麼辦法,大家以前都是一個單位的,還做過鄰居,人家有事我怎麼好直接拒絕。」
  
  「所以你就答應了?」
  
  「怎麼可能,這種事,我也只能先幫她問問,成不成還不一定呢!不過聽那意思,她是想去市直的?」
  
  「去他娘的!」麥秋幾乎可以預見她老爸橫眉豎眼的樣子,「這幫人是有多不知天高地厚!」
  
  麥子傑同志似乎是考慮了一會,然後說道:「我記得老袁的弟弟是仁安醫院的院長吧,晚上和他聯繫下,看那有沒有適合她做的!」
  
  「這……多麻煩人家老袁啊!」
  
  「有什麼麻煩的,他上次還和我說那醫院缺護工呢,給她指條路,剩下的便是那丫頭自己的造化了。」
  
  麥秋挑挑眉,管她去什麼醫院,總之不去軍區醫院就好,一想起她看顧朗的眼神麥秋就覺得老大不爽,說不定田妙妙來B市的最終目的就是來釣個金龜婿呢!
  
  「你站這幹什麼呢?」
  
  思緒突然被打斷,麥秋抬起頭看著眼前的麥子傑,小小的驚悚了一下,速度還真快啊,她不過走神片刻就都出來了?
  
  看著麥子傑那張不怒而威的臉,麥秋也不過是愣神了片刻,然後便立刻撲到他懷裡撒嬌道:「老爸,好久都沒見到你了呢!」
  
  麥子傑驚了一下,顯然是沒想到麥秋會有如此熱情的動作,本想慈愛地摸摸她的頭,後來又覺得這似乎不符合自己的作風,立刻板起臉色,將麥秋從身上輕輕扒拉下來。
  
  「站好站好,沒骨頭似的像什麼樣子!」說完又看了眼麥秋光著的腳丫,「連鞋也不穿!」
  
  麥秋也不生氣,笑嘻嘻地把放在一旁的拖鞋套在腳上。歡樂的一家時光,多麼美好!

  ***

  回到學校,果然如李雪所說的那樣,很多人看她的眼光都變得不大一樣。麥秋無所謂地聳聳肩,重生帝的特殊體質,就是這麼招人待見。罷了,不過是給他們無趣的生活提供點小八卦,也沒幾個是真正有什麼壞心思的。
  
  「幹得不錯哦姑娘,大家終於都認識到你的勇猛了!」
  
  一隻手拍上麥秋的肩膀,麥秋轉過頭看清來的人,笑著打了個招呼:「早啊文姐,週六的公演如何,一切順利中?」突然想起自己那天離開所用的理由,貌似不小心詛咒了一下下,抱歉地吐了吐舌頭。
  
  汪文荃,擁有如此不像女人名字的時髦女士,現任校學生會的主席。兩家在某些方面算是有些交集,麥秋在之前便已經認識她了。
  
  在繁華的大都市中,從來不缺乏有錢有勢的孩子,但無疑汪文荃是麥秋十分佩服的一個,她值得擁有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還算順利……」汪文荃皺了下眉頭,「說到這個,你那天怎麼沒有過來,要知道我最不滿意的就是舞台妝,被那幫小鬼化得像死屍一樣。」
  
  當初招新的時候,汪文荃就已經看中麥秋了,只可惜某只懶人最終還是沒有妥協,但麥秋還是經常被她拉去看她們活動的練習、綵排和公演,因為她能化出最成功的舞台妝,營造出最好的效果。
  
  有用的人總是受歡迎的,再加上麥秋的性格很好,和學生會大多數都相處得很不錯。
  
  「下一學期的招新,孩子,繼續加油吧,你的獨特眼光總是精準的讓人嫉妒,你知道的,我需要人才,真正的人才!」
  
  無奈地搖搖頭,這傢伙使喚她真是使喚得毫不吝嗇啊。
  
  看著麥秋一臉不情願的表情,汪文荃無比愉悅的拍拍她的肩膀。顯然,她十分欣賞眼前這個女孩,懂得如何遮斂鋒芒卻又不被埋沒,淡然而聰慧。這種人無疑是個社交高手,只要她想,絕對能玩得風生水起,但很無奈的,人家志不在此。
  
  小女人情懷,汪明荃做出這樣的總結。事實上也沒什麼不好的,有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誰會想煞費苦心和各種人打交道呢。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那張玩世不恭的欠揍臉,汪明荃霍地握緊雙拳。雖然他現在的級數比她還要高,但總有一天她會揍得他滿地找牙!
  
  「呵,瞧瞧,這不是麥秋嗎!」
  
  尖酸而又刻薄的聲音讓麥秋不由停下腳步,皺著眉頭看向從側方走來的人--羅姍姍,那一臉挑釁的表情還真是讓人討厭,這陣勢,來找茬的?如果是的話,那她實在太不入流了。
  
  羅姍姍走近麥秋,雙手環抱在胸前,「沒想到啊,咱學校還真是臥虎藏龍,不過短短幾個星期就能把人家勾引到手,還真是了不起啊!」
  
  麥秋挑挑眉,好吧她錯了,這個世界上居然真有如此逼的二貨,和別人發生正面衝突,也不掂掂自己有幾斤幾兩,麥秋很懷疑她那種莫名其妙的優越感到底從何而來,或者……沒見過大世面的人總是很囂張?
  
  但麥秋是軟柿子嗎?當然不,別人都欺負到頭上來了還能一聲不吭?但她會給她最後一次機會,聰明的人向來懂得知難而退,瞧,她是多麼的和藹可親。
  
  微微地瞇了下眼睛,「羅姍姍,你惹我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看在同學的份上不想和你計較,但這是我最後一回警告你,蹬鼻子上臉可不是一個好習慣。」
  
  「哈,怎麼,有靠山就了不起了?看你這幅樣子,應該是從他家裡出來的吧!又或者……從他床上下來的?」
  
  羅姍姍知道自己有些口不擇言,但她就是對麥秋不爽。精緻的服裝、昂貴的化妝品,她不過是有個很富裕的親戚罷了,有什麼可炫耀的!學校的一等獎學金,她為之努力很久都沒有拿到的卻被她輕易獲得了。她知道她和校學生會的關係很好,即便她並不是其中一員,卻獲得很多人的好感,而她呢?辛辛苦苦在院學生會做了那麼多卻連個副部都沒有得到。
  
  甚至連男友,她的都比周魏不知強了多少倍!就在昨天,他們兩人吃飯時碰巧遇到了周魏的母親--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那人對她說話的語氣和看她的眼神,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而一旁的周魏,卻就這麼看著她的難堪,無動於衷……
  
  憑什麼!憑什麼她麥秋隨便就能擁有她努力很久都無法獲得的東西?除了家庭經濟狀況好些,她有什麼比她了不起的地方(當然……有很多!麥秋摳鼻中)?
  
  那些話讓麥秋瞬間冷下臉色,她是不是該掌聲鼓勵一下,此二貨終於不負眾望地說出這些來了?那麼接下來,她是給她一巴掌呢?還是給她一巴掌呢?
  
  「啪!」,伴隨著周圍人的驚呼聲,一個響亮的巴掌落在羅姍姍的臉上。
  
  麥秋也跟正愣神很久,這巴掌可不是她扇的啊,而是……站在自己身邊的汪文荃,她真沒想到汪文荃會動手打她,顯然某人運氣不好,剛好趕在汪大小姐心情很差時亂挑釁。
  
  看著羅姍姍迅速腫起的左臉,麥秋暗暗咂舌不已,一巴掌下去就給打毀容了,不愧是練過散打的孩子,真是讓人打開眼界啊!
  
  幸災樂禍吧?麥秋就是幸災樂禍。
  
  「你!……」
  
  羅姍姍捂著左臉怒視扇她巴掌的人,在看清對方長相時,氣焰卻頓時低了下來。麥秋將這些舉動看在眼裡,嗤笑了一聲,還知道汪文荃是她惹不起的人,看來也沒二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想想自己的背景也不差呢,果然,還是她太低調了嗎,麥秋又一次仰起悲傷的四十五度仰角(二逼青年可嘗試下九十度仰角)。
  
  汪文荃拉著麥秋離開,在經過羅姍姍身旁時卻又停下腳步,用只能讓她們三人聽到的聲音說了一句:「想散播謠言也要看清對象,逞一時的口快是要付出代價的。」
  
  不再去看羅姍姍的表情,汪文荃拉著麥秋頭也不回地走了。

  ***

  早上發生的事情很快便在學校中傳開,李雪聽聞之後摔了書就要找羅姍姍算賬,卻又一次被麥秋拉住。
  
  「你做什麼?每次我要去教訓那逼貨你就拉著我,難道還怕她不成?」
  
  「好了好了,消消氣冷靜一下,這種事不用你出馬,等著看好戲吧!」
  
  好戲?能有什麼好戲?看著麥秋一臉高深莫測的表情,李雪雖然滿是疑惑,卻還是冷靜了下來。

☆53、後續

  事情果然就如麥秋所預料的那樣,沒過幾天,學校裡便有了些新的傳聞,當然大多都是對麥秋有利的,比如:兩人其實很早之前就已經交往了,或者兩人本就是青梅竹馬,而且被定了娃娃親……
  
  麥秋被那句「娃娃親」給逗樂了,其實排去一些故意誇大的部分,他們不過是把實際情況給八出來了而已,對麥秋的生活不但沒有造成什麼困擾,反而是好處多多,最起碼在這次事件之後,爛桃花的數量得以銳減。
  
  反觀羅姍姍,情況似乎就沒那麼樂觀了。有些好事者把她一些不雅的照片貼了出來,有濃妝艷抹出現在酒吧的,有在學生會對著比她級別低的幹事大吼大叫的……當然少不了一些相互傳誦的事跡。總之,矯情、囂張、愛記仇、嫉妒心強成為大多數人對她的評價。
  
  甚至於汪文荃給她的那一巴掌,即便頂著紅腫的臉有一個多星期,也沒有幾個人去憐惜,幸好她還沒有傻到去找學校討說法。
  
  麥秋樂得翹著二郎腿,一邊啃蘋果,一邊聽李雪手舞足蹈地把各種最新消息告訴她。瞧瞧,做人混到這種地步,的確算是種報應了吧。
  
  「小秋……這些不會都是你散播出去的吧?」
  
  又一次陳述完最新八卦,看著麥秋一副「啊,果然如此,我就知道會這樣」的表情,李雪終於忍不住說出心中的疑問。
  
  「切……」麥秋嗤了一聲,「那種人值得我做這麼無聊的事嗎?要知道,人民群眾的力量永遠是最強大的,現在傳的那些她敢拍胸脯保證自己是被冤枉的?想要挑刺出風頭,要麼就別做虧心事,要麼就提前把屁股蹭乾淨。這種做事不經大腦考慮的女人親手把自己推入萬劫不復的境遇,還需要我動手解決她,多掉價啊!」
  
  李雪摸了摸下巴,思索了半晌才說道:「這分析真是既全面又細緻,麥子啊,我以前一直覺得你就是一沒心沒肺的主,現在才發現,其實你構造挺複雜的!」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總要有保護自己的能力,說到這個,你那衝動的性子可要改一改,學會收斂自己的脾氣,才不至於讓人利用。我們最終要面對的是一潭深不見底的渾水,如果不能共存,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李雪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憂傷,「為什麼……我們要突然談論如此嚴肅的話題?」
  
  「這是人生的必經之路,雖然說講這麼直白是殘忍了一些,但我不希望我的朋友要等到以後吃了虧,身心都受到創傷時才真正體會到這些。唉,反正你也是學生會的,以後多和文姐相處,她能教會你很多東西。」
  
  「聽你這麼說的確是這麼一回事,麥子啊,為什麼很多時候你都顯得成熟很多呢,明明我們是一般大的?」
  
  「這能比嗎?」麥秋正色道:「姐可是在還沒上高中時就已經開始早戀了,思想上先進那麼多,當然比你要成熟!」
  
  「是啊是啊,至今為止都沒開過苞的,也只能是思想上的熟女了。有時候我真的覺得你在某些方面古板得像個嬤嬤一樣,話說顧朗也不小了,你老這麼憋著他就不怕他中年腎虛?」

  麥秋:……
  
  ……
  
  「嘿,聽說了嗎,羅姍姍和那個肌肉男分了!哈,據說是周魏劈腿,領著新歡壓馬路的時候正好被羅姍姍撞見,登時就鬧了起來,吵吵嚷嚷一陣子,周魏便趁機把她給甩了。嘖嘖,那場面啊,想來一定是相當壯觀的!」
  
  麥秋聽完之後,抬起頭來「哦」了一聲,然後繼續沉浸在小說的世界。故事的高潮階段,真相就要浮出水面了!想到這裡,麥秋不禁興奮了一下。
  
  「我說,你那反應也忒冷淡了點吧,難道不覺得這是件很值得開心的事嗎,那個臭娘們風騷了這麼久,終於連續遭到各種報應了,這是多麼大快人心的事情!」
  
  麥秋放下小說,看著眼前這個樂不可支的女人,悄悄歎口氣,然後無所謂地聳聳肩,「像這種早就預料到的結局,有什麼好驚喜的。不過有件事倒是讓我覺得很驚奇,你怎麼變得越來越八婆了?」
  
  「啪!」……
  
  一巴掌狠狠地蓋在麥秋頭上,李雪咬牙切齒地說道:「沒良心的傢伙,我做這些都是為了誰啊,她當初招惹的又不是我!」
  
  麥秋眼淚婆娑的揉了揉腦袋上唄拍疼的地方,妹的,這丫真是不知道輕重,有必要用這麼大的力道嗎?
  
  在那之後,羅姍姍出現在教室的次數越來越少,即便是去了,也是滿臉疲憊的趴在桌子上睡覺。據符美晨所說,在她和周魏分手之後,整個人就徹底變了:夜不歸宿,然後喝得爛醉回來成了經常的事情,對於人來說,墮落不過就在一瞬罷了。
  
  麥秋聽到這些也不過是勾下嘴角,不管是有意還是無心,很多言論的確是從曾經很親近的人那裡傳來,這個世界啊,哪有人是真正單純的呢?不過只要她不要再找她麻煩,這些又和她有什麼關係。
  
  ……
  
  相安無事地度過了大半個學期,很快又進入緊張的備戰考試月。圖書館和自習室在此時通常是爆滿的。不過幸好,李雪每天都會早早起床到圖書館佔位子,也就不用麥秋忍痛割捨睡懶覺的時間了。
  
  醫學專業的課程本就很多,考試時的壓力也會相對大些。但大學的考試向來都是要講策略的,因此,雖然花在學習上的時間相應增加了不少,但同那些忙得焦頭爛額的學生比起來,麥秋卻是悠閒得讓人嫉妒。
  
  又是一個週五,麥秋在李雪怨念的眼神中打包好東西,蹦跳著上了公交車回家,這次顧朗有事,只能她自己回去了。
  
  在公交和地鐵中輾轉幾次,麥秋終於完好的站在家門口,揉了揉微微顫抖的小腿,麥秋突然覺得有些傷感,不過坐個大眾交通工具就要死要活的,自己這是變矯情了?
  
  抬手按了下門鈴,開門的是丁寧,看到站在門外的麥秋便滿臉的笑容。
  
  「回來了,瞧瞧你熱的,趕緊進來吧。」
  
  神態語氣似乎都與平常無異,但麥秋就是覺得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撓了撓頭髮,麥秋隨著丁寧進了客廳,卻驚異的發現坐在沙發上的麥子傑同志,這麼早就回來了?
  
  看見走進來的麥秋,麥子傑冷哼了一聲,才沉聲道:「回來了?」
  
  麥秋點點頭……
  
  麥子傑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子,對著麥秋說道:「過來坐,我有些事情要問你。」
  
  「哦……」
  
  麥秋乖乖地坐了過去,這種氣氛……感覺好像三庭會審,她貌似沒做過什麼不對的事吧?
  
  「你是不是談戀愛了,和顧家的那小子?」麥子傑沉默片刻,突然問出這麼一句
  
  「呃……是呀!」顯然沒想到自家老爸會問這種問題,麥秋愣神了很久,卻還是承認了。
  
  得到麥秋肯定的答案,麥子傑的眉毛頓時擰在一塊,「胡鬧,你才多大就學人家談戀愛?還偷偷摸摸地,要不是別人說起,老子現在還被蒙在谷裡呢!」
  
  「這是大家都能看出來我還說它幹嘛,明明就是您不關心我,還怪別人……」麥秋小聲嘟囔道
  
  「什麼?你再說一次?還有理了是吧?是不是覺得高中上完就算完成任務,到大學就能肆無忌憚了?不好好學習整天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
  
  麥秋聽完後恍然大悟,敢情她老爸誤以為她是從大學開始的啊,不過看著麥子傑同志隨時要跳腳的樣子,麥秋還是偷偷抹了把汗,如果他知道自己從高中前就開始談了,會不會一槍崩了她……
  
  「這事我不贊同,你倆最好趕快分了!」
  
  「為什麼?」麥秋聽完之後瞪大眼睛,「顧朗不是您手下最優秀的兵嗎,他哪裡不好了?」

  麥秋知道麥子傑知道這件事一定會有不爽,但沒想到他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他的確是個難得的好兵,但這不代表他在其它方面也同樣優秀!」
  
  雖然兩家關係一直不錯,但顧朗畢竟是含著金湯匙長大的貴公子,難免會沾染富家子弟的一些壞毛病,如果真這樣,難不成還要他從小呵護寶貝大的閨女去伺候他不成。再加上顧朗那惹眼的長相,以後不知道會惹出多少是非來,想到這,麥子傑更加堅定自己的想法。
  
  「總之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你有多瞭解一個人,他是那種能負起責任的人嗎?」
  
  「我當然瞭解他,至於責任感,這點您儘管放心,如果說結婚的話,他一定會非常樂意而且求之不得。」
  
  顧朗之前說的那句話麥秋一直記憶猶新--「快點長大吧」,說白了用兩個字概括就是「猴急」,不過想想也是,他倆在一起折騰了好幾年,按正常程序也該進入談婚論嫁階段了,如果不是她年齡太小的話。嘿~,怪誰呢,誰讓你顧朗一個大叔偏偏勾引小蘿莉來著,現在只能乾著急了吧!不過當然也不能排除顧朗同學間接性發春的可能……好吧,貌似扯遠了……
  
  「什麼?居然還想結婚?」麥子傑的臉更黑了
  
  「不是您說的嗎,負責,最好的證明就是結婚嘍!」麥秋聳聳肩,做攤手狀
  
  「胡鬧!你知道軍婚意味著什麼嗎?要比別人忍受更多,付出更多……」
  
  麥子傑是想讓麥秋進部隊,但並不想讓她嫁給一個軍人,或許是私心使然,他只想讓自己的女兒過平常的生活,還不是大多數時間都在等待和擔心中度過……
  
  「那些又算什麼,我媽不照樣嫁給您了!」
  
  麥秋的一句話,讓顧朗接下來的說辭都梗在喉間,眼中滿是複雜。
  
  麥秋見狀蹭到麥子傑身旁,搖著他的手撒嬌道:「老爸,我知道您在擔心什麼,怕我受委屈、受挫折,但我已經長大了,能自己去辨別好壞。我和顧朗經歷過很多磨合與挫折才走到今天,所以那不是遊戲,而且……我相信我的決定,所以,請您也相信我!」
  
  麥子傑看著麥秋清澈的雙眼,沉默半晌,最終歎口氣,慈愛地摸摸麥秋的腦袋。雖然麥子傑沒有說什麼,但麥秋知道,危機算是解除了,大大地擁抱了下自家老爸,麥秋歡快地爬上樓。
  
  丁寧從廚房走出來,摘下圍裙坐在麥子傑身邊,「不要擔心了,咱家閨女長大了呢,會處理好自己的事情的。」
  
  「是啊,不知不覺中就長成大人了……」語氣中有說不出地惆悵
  
  麥子傑握住丁寧交握在膝蓋上的手,「這些年辛苦你了!」
  
  手上略微粗糙的感覺讓麥子傑面色凝固,思緒突然飛向很早之前,那個紮著麻花辮的女孩,每月一封的來信上清秀的字跡,還有那件花紋複雜的毛衣……然後是結婚,他們家小公主的誕生……她陪著他一路走來,其中的艱苦他又如何不知……
  
  顧朗那個臭小子,居然敢對他女兒下手!他會讓他知道什麼是後果的!

☆54、婚禮(一)

  麥秋後來把這件事告訴了顧朗,接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小哥,乃混的不行啊,人品有待提高,加油吧!」
  
  顧朗聽完之後苦笑了一下,他說他最近的訓練怎麼一下子增加了那麼多,敢情是麥子傑同志怪他搶走了他家寶貝女兒呢。這事的確是他考慮不周了,應該早點說開才是,不過當時的麥秋還只是個小女孩啊!
  
  注意到顧朗陷入到自己的沉思中,麥秋用手指戳了戳他,安慰道:「放心吧,我會一直站在你這邊的,最起碼在我爸找你麻煩時絕對不會出牆的!」
  
  「放心吧,不會給你出牆的機會的!」顧朗在麥秋的鼻樑上刮了一下,然後將她摟在懷裡,柔柔軟軟的感覺充斥在胸前,為了這樣的女孩,不管怎麼樣都是值得的。
  
  「話說你最近突然變得這麼忙,和他老人家脫不了關係吧!」麥秋突然從顧朗懷裡抬起頭問道
  
  「沒什麼,最近營裡的事情本來就挺複雜的,別想太多了。」
  
  麥秋拉下顧朗的腦袋,雙手捧著他的臉,在那雙布有血絲的眼睛輕輕吻了一下,「不要太辛苦自己,記得好好休息。」
  
  「好……」
  
  顧朗笑得無比溫柔,緊緊握住麥秋放在他臉上的手,然後重新將她扯進懷裡。
  
  窩在顧朗的胸前,麥秋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複雜。她就知道她老爸不會那麼輕易就放過顧朗的,但這竟是兩個爺們之間的問題,她不會插手,也不能插手。
  
  麥秋相信顧朗一定能夠解決,只是看到他那一臉憔悴的表情,還真是讓人不忍。胳膊肘往外拐,女人果然是重色的。
  
  事後證明麥秋再一次正解了,麥子傑同志終是不反對兩人在一起的事情,對顧朗的偏見也緩和了很多。不知道他是用的何種方法,但過程想必是非常艱難的。

  ***

  假期中,麥秋家收到一張燙金的婚貼,當看到新郎的名字時,麥秋瞬間就有了一種想咆哮的衝動--不容易啊,謝明偉同學終於有人要了嗷~嗷~嗷!
  
  還沒有商量好出行的日期,麥秋便興沖沖的開始準備行李。自從幾年前謝明偉申請調回J市之後,麥秋就鮮少有機會見到他了,這次婚禮她是一定要去參加的!
  
  同樣,顧家和周曉楠家也收到了請帖,三家人便討論著一起過去。很不湊巧的,三個男人有事不能出席,本來麥子傑同志還想趁此把顧朗也一起帶走,最終卻只能在一幫女人眼光掃視下怏怏離開。
  
  飛機在跑道上快速滑行,六人的旅程,讓麥秋想起很多年以前去黃山的那次,陣容似乎也是和現在一樣。那時的她,還在小心翼翼地喜歡著顧朗,只不過一個小小的注視或者接觸都可以讓她高興上老半天。
  
  時光如梭啊,不過轉眼間滄海桑田,幸好的是,她最終握住他的手,紋路交纏,就這麼糾葛一輩子吧。
  
  放在顧朗那側的手突然被握住、撐開、相疊,然後十指相扣,麥秋對著顧朗露出笑臉,他們都想到一樣的事情了吧。
  
  「哎呀呀,真是到哪都不耽擱著調情,有夠肉麻的哦!」周曉楠坐在最裡側語氣涼涼地說道
  
  「怎麼,羨慕嫉妒恨了?趕緊找個軍夫啊,這不你的遠大夢想嗎!」
  
  「切,你以為我不想啊,只是那廝至今還不知在世界的哪個角落裡窩著呢,算了,你倆繼續肉麻吧,這一行好幾天呢,總要習慣的不是。」
  
  「矮油,孤的美人這是吃醋了?表生氣啦,來笑個!」
  
  麥秋伸過去欲調戲之的爪子被周曉楠輕輕拍掉,「不錯,你這土霸王演的還真像!」

  ***

  當麥秋終於見到傳說中的準新娘時,心中竟是小小的驚訝了下。她本以為謝明偉的老婆應該是那種很大氣豪爽的北方姑娘,事實卻恰恰相反,瘦瘦的,有些小巧玲瓏,五官也長得格外精緻,典型的南方人特徵。
  
  幾個年輕的女孩,交談一番之後很快便熟絡起來,麥秋一口一個「依依姐」叫的格外親切,依依只比麥秋大了三歲,想想謝明偉已經而立的年齡,抹把冷汗,這世界……果然大叔和蘿莉才是最萌的搭配嗎?
  
  其實麥秋還是很佩服依依的,畢竟離開家鄉到遙遠的大西北來是需要很大勇氣的。一直以來,這裡給人的印象似乎只有戈壁、沙漠,還有暗無天日的昏黃,導致很多姑娘對這裡敬而遠之,其實軍區的生活還是很好的,不管是綠化還是基礎設施建設,都不比一般的中型城市要差,可憐這幫大兵哥們,很多到現在依舊單著。
  
  想來謝明偉還真是了不起,直接把人家水鄉的姑娘給拐到手不說,還死心塌地地追隨過來。
  
  依依正同她們說笑著,突然臉色一變,捂著嘴巴乾嘔了幾聲。麥秋驚悚來了一下,這……不會是懷上了吧?
  
  嘔了幾聲,依依順了順氣,才緩過來抱歉地對麥秋她們笑了笑,「抱歉,最近害喜有點嚴重,讓你們見笑了。」
  
  果然是有了呢,這就是傳說中的奉子成婚啊,該不會……謝明偉同學是故意孕了依依,讓她不得不從了他?想到這個猜測,麥秋的眼角不可抑制地抽搐了幾下,男人果然都是潛在的禽獸啊禽獸……
  
  似乎是猜到了麥秋在想些什麼,依依笑了一下,然後靠近麥秋貼在她耳邊小聲說道:「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我是霸王硬上弓了他哦!」
  
  看到麥秋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依依無所謂地聳聳肩,「沒辦法,誰讓那傢伙那麼木,又老是愛顧慮太多,我只能採用最直接有效的手段了!」
  
  麥秋聽完之後敬佩之意悠然而生,硬是將對誤會謝明偉同學而產生的一點點愧疚擠到不知名的角落裡。大姐啊,嫩那蘿莉的外表下到底包裹著一個多麼御姐的靈魂?
  
  突然想到了某個問題,麥秋又偷偷湊到依依耳邊說道:「你霸王謝大叔的時候是第一次吧?有沒有很痛?」
  
  這個問題剛剛說出口,麥秋就後悔了,因為她看到依依同學瞬間白了臉色,許久之後才感慨了一句:「真是痛的刻骨銘心啊!」
  
  麥秋的臉也跟著瞬間白了,娘的,她還想著過了二十歲就把顧朗給上了,現在看來還真是讓人望而卻步啊,要不再推遲個兩年?
  
  看到麥秋一臉猶豫的表情,依依很三八地笑起來,「怎麼,在考慮要不要找你男朋友試試?」
  
  被人一下戳中心事,麥秋的臉立刻漲紅起來,「喂喂,思想齷齪了哦,小心影響胎教!」
  
  依依看了眼肚子,無所謂地笑了笑,「沒事,他現在還只是一坨肉,啥都聽不見的。」
  
  麥秋:……
  
  ……
  
  婚禮是在三天後舉行,麥秋白天通常是躲在屋裡上上網、聊聊天,晚上便拉著顧朗出門溜躂,尋找童年的感覺。
  
  J市的變化並沒有很大,很多承載著回憶的地方還是和以前有著相同的模樣。在城市化建設無比迅猛的今天,還能找到及多處熟悉的地方,麥秋覺得無比慶幸。
  
  同顧朗兜兜轉轉,最後來到一個噴泉雕塑前,這裡是承載她最重要記憶的地方,雖然比從前顯得破舊很多,但幸好它還是在的。
  
  心血來潮,麥秋爬上台階,將手放在外圍一個圓球噴出的水柱上,感受的強力的水壓從指間擦出的觸覺,這是她小時候最喜歡玩的遊戲,現在再來做一次,竟有著說不出地懷念。
  
  顧朗有些擔心地站在她身後,台階的欄杆很低,一不小心就會掉進水池裡。麥秋玩了一陣,便轉過身來面向顧朗,滿臉笑容地從檯子上蹦下來,直接跳進顧朗懷裡。
  
  摟緊懷中的人兒,懸在半空的心總算是踏實下來。
  
  麥秋從顧朗懷中抬起頭來,眼睛被路燈閃耀出星星點點的亮光,「顧朗,這是這裡對我來說最有意義的地方,我們都不要忘記它好不好?」
  
  「什麼意義?」顧朗有些疑惑地問道
  
  麥秋眨眨眼睛,「這個……是秘密,答應我,都不忘記它,好不好?」
  
  「好……」
  
  麥秋歡呼著撲上去,深深吻住顧朗的唇,噴泉裡的燈亮了起來,彩色的水柱交織在空中,似乎在給這對戀人最真切的祝福。
  
  麥秋永遠都不會告訴他的,這是他們真正初次相遇的地方。在前世,雖然他後來的很多情況都是一個在軍隊裡的哥哥告訴她的,但其實,早在那之前,他們就已經相遇過了,就在這個噴泉下,一個短短的交集,卻注定麥秋的兩生之戀……
  
  在婚禮之前,麥秋終於見到千呼萬喚始出來的謝明偉同學,三十多的男人,渾身都散發著成熟穩重的氣息,給人一種很踏實的感覺。
  
  突然回想起曾經和他的第一次見面,一個無聊的文藝二逼青年,然後被她騙去教她吉他,陰差陽錯,倒也成就了她的一技之長。
  
  謝明偉伸出大掌揉了揉麥秋的頭髮,「小丫頭真是越長越俊了,時間真是快,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才這麼高。」謝明偉一邊說一邊用手比劃著,「那時卻精明的像個小大人一樣,完全沒有小孩子傻得可愛的感覺。」
  
  「是啊,時光飛逝,當年你也就一文藝小憤青,現在五子登科都湊齊了。」

☆55、婚禮(二)

  麥秋用拳頭撞了撞謝明偉的肩膀,「成家立業的男人,要好好照顧依依姐啊,你要是敢欺負她小心我揍你哦!」
  
  謝明偉聽完後失笑,「呦,氣場如此強大,你男人以後要倒霉了,妻奴的命啊!」
  
  麥秋向他投去一個得意的眼神,「放心吧,他甘之若飴!」
  
  謝明偉愣了一下,「我不過隨便說一下,真有了?和你一起來的……顧朗嗎?」
  
  「誒,你認識他?」
  
  「總聽說了一些……」謝明偉一巴掌拍在麥秋肩膀上,裝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顧朗是個好同志啊,沒想到卻是被你給強霸了!」
  
  麥秋斜了他一眼,「哼,彼此彼此,依依姐不照樣一大好女青年,還不是讓你給孕了?」
  
  記憶中熟悉的相處方式,麥秋和謝明偉相視而笑了,見面鬥鬥嘴,生活多麼美好啊!
  
  ……
  
  婚禮的當天,麥秋一行人到了指定的酒店,大廳中已經擠了不少人,大多數還穿著軍裝。想想也是,謝家在J市也是算名門,謝家公子的婚禮自是有不少人前來參加的。
  
  當然,其中也有一些是麥子傑的老戰友,看到多年未見的丁寧和麥秋自是一番熱情的交談。
  
  畢竟曾經在這生活了幾年,對於這些人,麥秋總是有些印象,這個伯伯、那個叔叔,叫的格外親切,沒有一絲的拘束和生疏的感覺,那些人在驚異於麥秋記憶力的同時,還不住誇麥家生出了個好女孩,讓丁寧賺足了面子。
  
  麥秋得空悄悄環視了下四周,想要尋找顧朗的身影,搜尋了一圈,終於在幾個粉色長裙中間找到他。看那著裝,應該是依依的伴娘沒錯,看這形勢,她們是相中顧朗了呢!可惜啊……麥秋一邊感慨一邊往那邊走去,自家的男人,怎麼能被別人染指呢。
  
  麥秋漸漸向他們靠近,突然覺得有些頭疼,雖說有個這麼全方位優秀的男人是挺自豪的一件事,但他身邊隨時出現的爛桃花真是看著都覺得礙眼。
  
  一個姑娘正一臉花癡地問著些什麼,顧朗背對麥秋站著,看不見他此刻的表情,卻能清楚聽見熟悉的低沉聲音,語氣禮貌帶著疏離。麥秋小小地暗爽了下,她家男人平日對她都是溫柔的緊呢!
  
  輕輕咳嗽幾聲,顧朗聞聲轉過頭,在看到麥秋時那張冷峻的臉瞬間柔和下來,然後撥開周圍的人走到她面前。
  
  麥秋對著顧朗笑了下,「原來你在這呢,我找你好久了!」語氣裡竟有幾分撒嬌的味道。

  一看人家女朋友都找來了,眾女相互露出一個遺憾的表情便散開了,畢竟這是好友的婚禮,她們不過是順便釣個男人罷了,又不是存心來鬧場的。
  
  看著她們各自離開,麥秋才對顧朗皺了皺鼻子。
  
  顧朗寵溺地捏捏她的鼻子,「怎麼,不高興了?」
  
  「那倒沒有,有人欣賞說明我家男人有魅力,不過某人記得心如止水就對了,一點波瀾都不准有!」
  
  顧朗笑了出來,「怎麼,這麼信不過我?放心吧,只有面對你的時候我才澎湃,要不要現在確認下?」
  
  說著便要把麥秋的手放在胸口上,麥秋微紅著臉拍掉顧朗伸過來的手,氣急敗壞道:「這麼多人呢,你也敢耍流氓,你不要面子我還要維持形象呢!」
  
  若無旁人的甜蜜讓一直觀察著麥秋舉動的那些軍人愣住了,再看看丁寧一副見怪不怪的表情,相互遞了個瞭然的眼神,得,敢情是家裡默許的呢。有幾個甚至還悄悄沮喪了下,這麼好的女孩子,本來還想把自家兒子拎過來相互熟悉熟悉,沒想到早就被人捷足先登了。
  
  等到新娘投花球的時候,麥秋一行未婚女士全被帶至酒店外寬闊的草坪上,然後是依依提著裙擺走過來,看到她手中的花捧,很多女生都露出餓狼一樣凶狠的目光。麥秋看著覺得好笑,似乎大家都相信只要能搶到花捧就可以很快嫁出去。很快嫁出去,看了眼站在圍觀席裡的顧朗,麥秋居然也變得緊張起來。
  
  大家數著一二三,然後依依把花球拋向天空,最後落到伴娘扎堆的地方,看來是早有預謀的。幾個穿著長裙的姑娘蜂擁而上,場面頓時亂成一團,有的被踩到裙角,有的被踢掉鞋子,有的被扯亂頭髮,一時間尖叫聲四起,竟是從未有過的壯觀。麥秋在一旁看的心驚肉跳,幸好自己距離她們遠點,不然鐵定要遭殃。
  
  最終,花球還是被一個堅強的姑娘搶到了,麥秋隨著在場的人士一同為她鼓掌,心裡由衷的祝福她:恭喜你啊妹子,就衝你這彪悍的形象,在場的男士估計是沒幾個敢勾搭你了……
  
  從草坪上走下來,麥秋壓下心中小小的失落,衝著朝她走來的顧朗微微一笑。失落?麥秋楞了一下,自己居然感到失落?想想也是,單了這麼多年,她只想著能和喜歡的人平平淡淡生活便好,不需要太多的跌宕起伏,麥秋本就不是一個多愛鬧騰的孩子,更何況在心理上,她就過了可以放肆囂張的年歲。
  
  顧朗拉過麥秋的手,無意中看到她一晃而過的悵然若失,似乎是聯想到了什麼,眼睛頓時亮了一下,會是他想的那樣嗎?慢慢握緊麥秋柔軟的手,但願是吧!
  
  又在J市呆了兩天,在麥子傑同志不斷的催促下,一行人便啟程回了B市。機場上,麥秋戀戀不捨地同謝明偉和依依告別,看著依依滿面的紅光,麥秋偷笑下,昨晚怕是要河蟹滿天飛了吧。想了想似乎又不對,這個時期貌似不能進行河蟹運動來著?哦,她真是色女……麥秋就這麼一路糾結上了飛機……
  
  ……
  
  回到家中,麥秋還沒來得及和自家親親男友好好相處,顧朗便被召回部隊,絕對服從上級命令,麥秋無奈,也只能含淚咬被撓牆。
  
  直到周曉楠來找麥秋一起出門,麥秋才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話說她似乎是重色輕友了些來著……
  
  兩人直接去了一家還算高檔的自助餐廳,麥秋看著嶄新的裝潢,嘖嘖有聲道:「小楠,嫩好大手筆哦,居然請倫家來這麼有氛圍的地方吃飯。」
  
  周曉楠停下來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說什麼呢,你不會忘了吧?」
  
  「什麼?」麥秋疑惑地看著她
  
  「今天是初中同學聚會啊!」
  
  麥秋聽完後一拍腦門,「靠!我還真給忘了!」
  
  兩人一起進了餐廳,同學中已經有不少都到了,六張桌子拼在一起顯得格外顯眼,一群人坐在一起相談甚歡。
  
  有人注意到朝他們走來的周曉楠和麥秋,連忙站起身迎過來,大家的目光也都轉移到她們身上,麥秋這兩年的變化確是讓人驚異不少,當然和麥秋同在大學城的顯得要淡定很多,畢竟這丫從開學到現在就一直沒消停過,總之也算的上是一鳴驚人了。
  
  麥秋早就看到站在不遠處,雙手插在口袋裡注視著她的翟星辰,頓覺有些尷尬,不自然的朝他笑了笑,倒是翟星辰,回了個很自然的笑容。終是釋然了?麥秋在心裡暗暗鬆口氣。看到麥秋明顯輕鬆很多的表情,翟星辰垂下眼簾,遮住裡面快要溢出的黯淡。
  
  周曉楠的座位被安排在翟星辰旁邊,畢竟是初中的兩大班長,坐在一起倒也沒什麼不妥。而麥子自然是坐在周曉楠旁邊,誰讓她倆是形影不離呢。
  
  一群人邊吃邊談論著各自的生活趣事,還是正在成長的孩子,雖然褪去不少稚嫩,卻依舊對未來充滿期望和衝動。麥秋夾起一塊魷魚放在鐵板上,一邊聽著它發出滋滋地聲音,一邊調醬料。聊天什麼的都是浮雲,吃東西才是最重要的,這家店的東西還真是不錯。
  
  等到魷魚快要烤熟時,麥秋的手機卻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打開一看,居然是顧朗的電話,看了眼已經開始散發香氣的魷魚,又看了眼響得正歡的手機,麥秋咬咬牙,還是起身走出去接電話。魚與顧朗不可兼得,捨魚而取顧朗,真是巨大的犧牲啊!
  
  麥秋一直走到大大的落地窗前才接通電話,「喂,小秋,在做什麼?」
  
  原來顧朗終於完成手頭上的任務,到麥家找人時丁寧卻告訴他麥秋出門了,顧朗這才和麥秋打的電話。
  
  「參加同學聚會呢!」
  
  「是嗎……什麼時候結束,我過去接你。」
  
  「呃……好啊,應該沒有多久了吧。」麥秋也是很想念顧朗的,看來待會去唱歌她只能果斷翹掉了。
  
  同顧朗說了地點,麥秋才掛掉電話。轉過身時,差點撞上站在她身後的翟星辰,壓制住差點衝出口的尖叫,麥秋穩下情緒,同翟星辰打了個招呼:「嗨老大,你也來……打電話?」

  看了看翟星辰空空的雙手,麥秋覺得這個說法真是冷場極了。
  
  「小麥……你和那人重新在一起了?」翟星辰盯著麥秋許久,才說出這句話來
  
  「呃……」麥秋很驚異,顯然是沒想到翟星辰會說起這件事來,迎上翟星辰複雜的眼神,麥秋卻是無比確定的說道:「是啊,我們重新在一起了!」
  
  翟星辰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終究沒有問出口。
  
  「呃……我先過去了,要一起不?」麥秋終是受不了這種詭異的氣氛,兩人就這麼尷尬的站著也不是個事兒。
  
  「小麥,你會幸福吧?」
  
  麥秋剛經過翟星辰身邊,便聽到這麼一句,停住腳步,麥秋回過頭,對著翟星辰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嗯,一定會的!」
  
  極其肯定的語氣,還有那從內心綻放的笑容,她的確是幸福而又快樂的。翟星辰透過玻璃窗望著外面的車水馬龍,如果說之前還抱有一絲絲的僥倖和期待,那麼現在……真的是要斷掉那些情愫的時候了。
作者: lilahsu 時間: 2014-3-30 03:14 AM

☆56、疑似同居

  麥秋回到座位上,一幫人正鬧得正high,桌子上的飲料已經全部被撤掉,換成了啤酒。
  
  麥秋接過同學遞來的黑扎,小小地嘬了一口,淡淡的苦澀味,竟比聽裝的啤酒味道好很多。麥秋一邊吃著烤肉,一邊慢慢喝啤酒,居然也解決掉一大杯。
  
  一行人吃飽喝足,在一起吵嚷著接下來要去唱歌的地點,有幾個人已經喝醉了,完全處於瘋癲狀態。麥秋神智還算清醒,得意地笑了一下,以她這半杯倒的酒量來說,度數也沒有很高嘛。
  
  K歌的地點很快決定了下來,麥秋拉了下周曉楠的衣袖說道:「小楠啊,待會我就不去了。」
  
  「你不去了?為什麼?大家好不容易一起玩玩呢!」
  
  「呃……可是顧朗來接我了呢!倫家都好久沒有見過他了!」麥秋嬌羞地扭捏了下
  
  「噗……不過幾天而已,你也太誇張了吧,得得,趕緊去吧,老娘早就看出來你丫就是個重色輕友的貨!」周曉楠用手指戳了戳麥秋的腦門
  
  一行人走出酒店,麥秋遠遠的便看見靠在車上等待她的顧朗,現在就朝他招手似乎太招搖了些,她還真怕這些八卦的傢伙會圍著顧朗問東問西,最後他們都走不掉了。
  
  想了想,麥秋還是先同這些老同學道了別,反正這種活動向來是少她不少的,麥秋看著他們離開,才走向顧朗的方向。
  
  「你來啦顧朗,等很久了嗎?」麥秋蹦蹦跳跳地來到他面前
  
  「沒有,剛到而已。」顧朗揉了揉麥秋的頭髮,然後打開後座的車門,「趕緊上來吧!」
  
  「哦……」麥秋乖巧地點點頭,然後爬進車內。
  
  麥秋靠在軟軟的墊子上,微涼的晚風居然讓她覺得腦袋越來越混沌,可是整個人卻還是在興奮著的。麥秋抹把臉,她就知道,自己那半杯倒的酒量是鐵定要醉的,這不,酒勁已經上來了。
  
  麥秋直起身來,雙臂繞過椅背環在顧朗的脖子上,下巴抵著他的肩膀,微微地蹭了幾下。

  「小秋,回去坐好!」顧朗有些緊繃的聲音響起
  
  「不要!」麥秋繼續在顧朗的脖子蹭著,任由溫熱的呼吸打在上面。
  
  「聽話,這樣太危險了,趕緊坐好!」
  
  麥秋聽完之後,負氣的在顧朗脖子上咬出痕跡,然後像小貓一樣在牙印緩緩舔舐著。
  
  汽車在寬闊的馬路上打了個大彎,顧朗乾脆將車停在馬路旁,扳過麥秋的頭就這麼深吻了下去。舌尖強勢地撬開麥秋的牙關,慢慢地舔舐過每個角落,最後才攢住小舌,盡情的交纏。
  
  麥秋昏昏沉沉地回應著,口鼻間滿是顧朗的味道,清新而又讓人迷戀。只是這個吻中夾雜著幾絲怒氣,顧朗生氣了,麥秋能感覺到,也知道原因,她不該在他開車的時候開這種玩笑並分散他的注意力。
  
  不知過了多久,顧朗終於從麥秋口中退出來,又在鮮紅的嘴唇上輕嘬了幾口,顧朗才意猶未盡地放開麥秋。
  
  「聽話,回去坐好!」聲音中滿是暗啞
  
  麥秋這一次倒是沒再說什麼,乖乖坐回座位,她剛剛清楚地看到那雙佈滿情欲的雙眼,傻子才會在這時招惹一個處於危險期的男人……拍拍臉,剛才真是被他嚇到酒醒,神經鬆弛下來,麥秋只覺得睡意越來越濃,然後漸漸地陷入一片寧靜之中。
  
  聽著後面越來越均勻的呼吸聲,顧朗鬆了口氣,這個女人……以後絕對不能讓她喝酒,簡直是要命!
  
  顧朗調轉了車頭,本來還想帶著她去兜兜轉轉,看這樣子還是送回家吧。
  
  汽車停在麥秋家門前,顧朗從駕駛座下來,輕輕打開後車門,小心地將麥秋從上面抱下來。
  
  看著懷裡正睡得香甜的女子,顧朗猛地收緊手臂,有些咬牙切齒地說道:「沒良心的小丫頭,再有下一次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麥秋動了動頭,在顧朗懷裡找到一個最舒適的位置,然後再次沉沉睡去,嘴角還掛著甜甜的微笑。
  
  顧朗的眼神瞬間變得柔和,低下頭,薄唇在麥秋的額頭上蹭了蹭,「好好睡吧……」
  
  ……
  
  又是一個清爽的早餐,麥秋正坐在餐桌前享用丁寧為她做的愛心早餐--小米粥和餡餅,麥秋向來對麵包加牛奶的西式早餐無愛。
  
  「味道如何?」丁寧將一盤洗好的蘋果放在桌上
  
  「嗯嗯,一級棒!」麥秋向丁寧伸直大拇指,回想起自家老爸臨走時的表情,麥秋嚥下口中的餡餅問道:「媽,我爸是怎麼了,剛才臉黑得跟鍋底似的。」
  
  「哎呦,能有什麼事。」丁寧捂嘴笑起來,「還不是昨晚小朗把你送回來,加上之前的那次,這是第二次把你抱進來了呢,不過很不幸的被你爸撞見了,呵呵。」
  
  麥秋頓時覺得腦袋一抽一抽的疼,回想下昨晚的情形,也難怪麥子傑同志臉會黑成那樣,唉,不知道這次顧朗同學又會受什麼折磨了。只是……她老媽笑得如此歡快是為哪般?
  
  開學之前,麥秋在美發店窩了大半天,然後甩著一頭直髮走出來,也不算全直,髮梢微微向內收的那種,看起來真是既淑女又知性。
  
  其實麥秋早就想換個髮型,大波浪雖然好看,但打理起來卻是十分不易,不過睡個覺第天就成爆炸頭了,對於麥秋這種懶人來說還真是件及其痛苦的事情。剪短的話麥秋也捨不得,畢竟是留了多年的頭髮,考慮半天,最終還是決定換回好打理的直髮。幸好的是這個理髮師的技術不錯,沒有破壞麥秋整體的氣場。
  
  顧朗在第一次看見麥秋的新髮型時眼前一亮,麥秋就知道,相比較於之前的卷髮,顧朗更喜歡她現在這個樣子的,畢竟這比較迎合他的喜好。
  
  回想起之前一段留長髮的時光,心境卻是和現在完全不同,那份突如其來的感情,總是讓她活在小心翼翼中,努力改變自己,變成顧朗喜歡的樣子。不可否認那時的自己行為有多幼稚,因為愛的卑微,無疑是用情太深卻又沒有得到確切的回應。
  
  現在呢……麥秋撩開落在肩上的長髮,露出自信的一笑,某人比她更小心的呵護這一份來之不易的幸福,在磕磕絆絆中相互磨合,不關乎披長髮,不用裝淑女,他喜歡的就是麥秋這個人而已。
  
  ……
  
  又到一年一度迎新的時候,一群群洋溢著青春色彩的孩子滿懷希望的走來,然後便是笑臉如花的學長學姐們蜂擁而上,想想幾天前幾個面相猥瑣的學長還嚎叫著要趁迎新時勾搭純良小學妹,麥秋便覺得這個場面是如此具有喜感。
  
  學生會的招新一般是安排在軍訓之後的,招新,想到汪文荃交給她的任務麥秋就覺得鬧心,明明自己不是學生會的,偏偏被人家拉去做牛做馬的使喚,惹不起又躲不起的人啊,麥秋又想四十五度角憂傷了。
  
  顧朗依舊會在休息日時到學校接麥秋,時間晚了便在他的公寓中過夜。於是,顧朗的家中漸漸多了一些其他的東西:廚房中成對的碗筷和杯子;梳妝台上瓶瓶罐罐的化妝品;格格不入的厚重窗簾,正好符合麥秋完全遮擋住陽光的標準;還有客房中那個大大的雙人床……
  
  打住打住,雙人床是留麥秋一個人滾的,顯然兩人至今還處於純潔階段。
  
  長期在餐館吃飯對健康沒什麼益處,兩人便在市場上買好菜回家做。掌勺的當然是麥秋同學,誰讓顧朗同學只會香菇燉雞麵這種偶爾的浪漫的東西捏。
  
  不過幸好的是,對於做飯麥秋並不排斥,想想曾經變著法地為自己改善伙食就知道,在吃的方面,麥大小姐是多麼的不遺餘力。當然,如果不用她洗碗擦桌的就更好了。
  
  麥秋的手藝稱不上頂級也算是一流,顧朗先生絕對是有口福的。而且麥秋是個勇於創新的好孩子,比如突如奇想地在快要煲好的湯中加上幾片胡蘿蔔,或者在白飯上蓋上一層厚厚的芝士。開飯時,顧朗對著半甜不鹹的湯和可以拉絲的米飯直抽嘴角。
  
  這樣算是同居了吧?麥秋繫著圍裙站在灶台前,顛著手中的飯勺想。
  
  進入深秋的B市,天氣稍稍轉涼一些麥秋便開始手腳冰冷,指甲都被凍出淡淡的紫色,像中毒一樣。
  
  這個時候,麥秋總喜歡突然把冰涼的手伸進顧朗的脖子裡取暖,居然是次次得逞,麥秋知道顧朗是故意讓著他,以他的警覺性怎麼會發現不了呢。而顧朗總會把麥秋的手從衣領裡抽出來,然後包裹在手裡為她取暖。
  
  那種冰涼的觸感每每都讓顧朗皺起眉頭,提起要帶她去看中醫調養一下,麥秋都是果斷拒絕。本就體寒的人,這些對她來說都是正常現象,早就見怪不怪了,中藥調養是件耐力活,還真不適合她這種懶貨。再說了……麥秋在顧朗懷裡拱了拱,她身邊就有一個超級溫馨的大暖爐,不物盡其用真是對不起老天爺的一片苦心。

☆57、部隊探親(一)

  本以為日子會這麼一直舒坦下去,沒過幾天顧朗便接到要去甘肅進行軍事演習的通知。沙漠、戈壁,昏黃的大西北一直都是麥秋最喜歡的景色,只是想到要有一個多月的時間見不到顧朗麥秋就覺得憂傷。
  
  麥秋不自覺地把這件事聯繫到她老爸的身上,眼淚婆娑的咬著被角,以前雖然也有軍事演習,但基本都是在B市市郊進行的,這次夠狠,直接給拉去大西北了。
  
  淒淒艾艾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依依不捨地同顧朗告別後,麥秋的生活很快便又步上正軌。嗯……其實她也想多哀怨兩天來著,只是在汪文荃找上她之後,一下子變得忙碌的生活已經讓她無暇顧及其他。
  
  一直到將事情做的差不多,麥秋的二十歲生日也隨之到來。二十歲,似乎才算是真正長大了的標誌,理性而又獨立地思考自己的未來,擔起應有的責任。在這個地方,似乎比十八歲更讓人重視。
  
  麥秋的生日是在週六,本來準備一整天都窩在家裡同父母度過,下午卻是被汪文荃給叫了出去,一幫人在一起樂和樂和。麥秋思索了下,最後也答應了,別人的一番好意總不能辜負了才是。
  
  和汪文荃商量了一下,最終將地點定在市城一家很正宗的火鍋店,算了下人數:李雪、宿舍舍友、在加上學生會的那些,竟是不小的數目,然後便要了一個大包間,連麥秋自己都暗暗驚奇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居然有了這麼大的交際圈。
  
  晚餐進行得相當愉快,大家在一起吵吵嚷嚷著格外熱鬧。酒足飯飽之後已經十一點多了,一群人又興致高昂地跑去附近的KTV裡續攤,麥秋見狀暗自搖頭,看著情形應該是要通宵了。
  
  找了個安靜些的地方給丁寧打了個電話,說明下情況,然後告訴她晚上不回家了。畢竟作為今天的壽星,就這麼落單跑開總是說不過去的。
  
  被逼著唱了兩首歌之後,麥秋便坐在角落裡緩著。昏暗的燈光,嘈雜的聲音,都讓她覺得頭痛得厲害,想來是吃飯時被灌下的幾杯啤酒起作用了。
  
  就這麼撐了大半個鐘頭,麥秋覺得實在是難受了,便同汪文荃說了一聲,提著包悄悄離開。
  
  外面寒冷的空氣讓麥秋瞬間清醒很多,好不容易招來一輛出租,在問到去哪裡時麥秋卻愣住了。這個時候家裡人貌似都已經睡著了,想了想,還是告訴司機讓他開去顧朗的公寓。
  
  躺在冰冷的被窩裡,麥秋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人總是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變得格外感性,似乎那麼一瞬間,所有的思緒都如開閘放水般蜂擁而出,麥秋此刻只覺得十分想念顧朗。
  
  如果不是去演習,今天的生日會有他陪著自己度過吧,陪著她守夜,陪她買蛋糕,一起吹蠟燭,然後再來個愛的抱抱,說不定還會有一個熱情的KISS,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慘淡地獨守空房!
  
  麥秋在床上輾轉很久,突然彭地一下坐起身來,掀開被子光著腳跑到寫字檯前打開電腦,然後定下第二天最早的航班。沒錯,她要去軍區探望顧朗!
  
  機票定好之後,麥秋便開始著手收拾行李。將必要的證件裝好,又帶了些洗漱用品和兩件厚外套。
  
  突然想起顧朗手下的那些兵,除了在醫院接觸過一些,這算是正式見面,就這麼空著手去似乎有點說不過去,這個時候超市也早就關門了。考慮半天,麥秋便翻箱倒櫃地將平時囤積的零食全都找出來,在超市買的加上麥秋小舅舅寄來的,零零總總居然也裝了兩大袋。
  
  麥秋汗了一下,瞧這量,還真是囤積來著,她個吃貨啊,真不知道算是壞事還是好事……
  
  一切都準備就緒之後,天已經濛濛亮了,看下時鐘也差不多到了出發的點,麥秋便挎著大大的口袋包,拎著行李匆匆往機場趕去。
  
  ……
  
  兩個多小時之後,麥秋站在軍區外的登記處同裡面的一名小戰士大眼瞪小眼,欲哭無淚中。本來還樂顛顛地跑來想給顧朗一個驚喜,居然把在這裡沒有通行證是不允許進入的事兒給忘記了,讓她這個在從小在軍區長大的孩子情何以堪啊,她最近咋就老犯二呢?
  
  無奈之下,麥秋只得從包裡掏出手機,打電話給顧朗讓他來接她,但願顧朗現在還沒有開始訓練,不然她真的是要淚奔回去了……
  
  電話很快被接通,顧朗無比精神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語氣中的愉悅讓麥秋微微不爽的瞇起雙眼。丫的,她是為了誰一夜沒睡的跑到這來風中繚亂,那貨居然過得如此瀟灑。
  
  「喂,小秋?怎麼了?」
  
  「嗚……顧朗……我現在在S市呢,你來接我吧。」
  
  「什麼?你是說真的?」顧朗說話的語調一下子提高很多
  
  「當然是真的,人家坐了最早的航班趕來的,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結果進不去,嗚嗚……」
  
  「你在登記處?」
  
  「嗯……」麥秋吸了兩下鼻子
  
  「好,你在那別亂跑啊,我現在就過去接你!」那邊依稀傳來東西倒落的聲音
  
  「嗯嗯,你快點過來哦!」
  
  ……
  
  掛上電話,麥秋收回臉上可憐兮兮的表情,無比淡定的掏出一袋威化餅,一邊吃一邊悠然地眺望遠方。
  
  站在一旁的小戰士目睹這些之後瞪大雙眼,為麥秋變臉之迅速和抽風狀驚奇不已。
  
  感受到一旁熾熱的目光,麥秋衝著他微微一笑,然後將手中的餅乾盒遞過去,「解放軍哥哥,要來點不?」雖有調戲之意,語氣確實絕對的一本正經。
  
  小戰士連忙擺擺手拒絕,黝黑的臉上透出兩抹淡淡的紅暈。想他在大西北待了三年多,很少能見到長得這麼精緻的女孩子,再加上初始時嚴肅的表情早就被麥秋一連串的動作給搞崩了,現在這副稍有窘迫的樣子倒也顯得十分可愛。
  
  等了大約十分鐘的樣子,在麥秋解決完最後一塊餅乾時,便看見一輛軍綠色的吉普急吼吼地衝過來。
  
  門打開,顧朗從車上跳下來,快步向麥秋走去。
  
  看著身穿迷彩向她走來的顧朗,麥秋覺得自己又想蕩漾了,她家男人真是怎麼看怎麼帥呢!現在她只有一種衝動,那就是發揚章魚精神直接扒上去。瞄了眼周圍往來的軍車,麥秋最終還是果斷將這種想法從腦袋中驅逐出去,她要真這麼做可就丟臉丟大發了……
  
  顧朗走到麥秋面前,先是揉了揉她的頭髮,然後接過她手中的行李,同登記處的戰士打了個招呼,便把麥秋塞進車裡揚長而去。
  
  汽車在平坦的柏油路上行駛,從這裡到顧朗所在的訓練營竟是段不近的距離。十分鐘……麥秋看著正專心開車的某人,他是以怎樣的速度飆到這裡來的?唉,罷了罷了,反正人家開得時軍車,違章什麼的也沒人敢管。
  
  車子最終停在一排紅磚小平房前,麥秋從車上下來,跟著顧朗進了其中一個房間。
  
  室內的裝飾十分簡單--一張桌子,一把椅子,一個櫃子,還有一個木板床,上面放著疊得像豆腐塊一樣的被子。
  
  麥秋剛把包放在床上,便被一雙手帶進一個寬厚的懷抱裡,眼前放大的是顧朗的俊臉,然後唇上一熱,火辣辣的吻呵。麥秋在心裡偷偷得意了一下,看顧朗剛才一副無比淡定的樣子,原來都是裝出來的,果然她還是很有魅力的!
  
  唇上被輕輕咬了一下,顯然是某人在抗議她的不專心,輕輕一笑,麥秋雙手環住顧朗的脖子,身體貼近,閉上眼睛迎合著他的熱切。
  
  一吻終了,顧朗依舊霸道地將麥秋固定在懷裡,舔了舔她微腫的唇瓣,粗聲問道:「怎麼突然過來了?」
  
  「唔……沒啥,想你了就來了唄,你不歡迎啊?」麥秋橫眉豎眼地看著他
  
  顧朗笑著將麥秋摟緊,把臉埋在她的頸部,「怎麼會,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又在她的側臉上親了一下,「遲到的祝福,生日快樂,我的小姑娘。」
  
  「你記得!」麥秋的眼睛瞬間亮了,「還以為你忘記了呢!」
  
  「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能忘!」顧朗在麥秋鼻樑上刮了一下,「不過昨天沒抽出時間來聯繫你,我的錯。」
  
  「最近很辛苦吧,肯定會辛苦……」麥秋看著顧朗依舊神采奕奕的臉喃喃說道:「不過這是你最喜歡的生活,充滿熱血和挑戰。」
  
  「嗯……」
  
  輕輕撫著麥秋的頭髮,這個女孩,一直都是最懂得他的。這次演習的敵方是S軍最精銳的部隊,兩方勢力差不多,算是他最強勁的對手之一。為了這次的對抗,他們已經準備了好幾個月。一星期之後,一切就要見分曉了,每次想到這裡,顧朗都覺得渾身的血液立刻沸騰起來。

☆58、部隊探親(二)

  「噗……哈哈哈哈……」
  
  門外突然傳來的笑聲將滿屋的甜蜜瞬間驅散殆盡,幾張黑黝黝的臉貼在玻璃上,笑得格外猥瑣,麥秋的臉騰地一下紅了,連忙從顧朗身上躥下來,一臉窘迫的站在一旁。
  
  「嘿嘿嘿,老大,不好意思打擾你了,我就是想來通知一聲訓練快要開始了,記得準時到啊!我先走了!」一個兵衝著屋裡喊道
  
  「我們什麼都沒看見哦!」另一個聲音隨之補充到
  
  「知道了知道了,趕緊滾!」顧朗粗聲粗氣地衝著外面吼道
  
  嘻嘻哈哈的聲音越來越遠,麥秋鬆了口氣,幸好他們沒有進來,不然被碰到這種情形,以她臉皮的厚度還真是HOLD不住啊!
  
  「這幫無法無天的玩意兒!」
  
  顧朗有些咬牙切齒地說道,然後輕撫著麥秋緋紅的小臉蛋,「你現在這好好休息會兒吧。」
  
  麥秋嬌羞著點點頭,顧朗又緊緊擁抱她一下,才戀戀不捨的離開。
  
  心裡空缺的某個部位如今被填的滿滿的,麥秋躺在床上,幸福的抿著嘴角偷笑,然後漸漸進入夢鄉。
  
  一直睡到中午,麥秋才被叫醒,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便是顧朗溫柔的笑臉。應該是剛剛訓練完,刺刺的短髮上濕漉漉的,還有幾滴水沿著分明的輪廓慢慢滑下,顯得格外性感,真是……秀色可餐啊!
  
  看麥秋坐起身來,顧朗將手中的飯盒放在桌子上,然後走到床邊,揉了揉她有些凌亂的頭髮。
  
  「醒了?趕緊起來吃飯吧!」
  
  麥秋也不回答,只是用雙臂環住顧朗的腰,貼在他身上,鼻尖圍繞的全是顧朗熟悉的氣息,混合著汗水的味道,讓麥秋迷戀不已,嗯……純爺們的感覺,她喜歡。
  
  「哎哎哎,我這訓練一上午可沒換衣服啊,又是汗又是土的……你不介意?」顧朗嘴上說著,摟在麥秋腰上的力度卻是一點都不小
  
  「那又怎樣,放心吧,我不會嫌棄你的!乖~」
  
  「好了,趕緊下來吃飯吧,待會涼了就不好吃了。」
  
  聽顧朗這麼一說,麥秋還真覺得飢腸轆轆了,翻身從床上下來穿上鞋,然後樂顛顛地坐在桌子前。
  
  今天的主菜是土豆燉牛肉,部隊的伙食向來很好,大塊的牛肉讓人看著特別有食慾,麥秋夾了一塊放到嘴裡,這味道,根本就是比學校食堂做的高出一個境界啊!
  
  「小秋……你這次來麥叔沒有說什麼嗎?」
  
  「當然沒有哦……」麥秋衝著他眨眼睛,「因為我是偷偷跑過來的!」
  
  「什麼?這樣會不會有些不妥?」顧朗皺起眉頭
  
  「哪有什麼不妥的,我明天下午就坐飛機回去了,又不會耽誤上課。」只是一想到來回的機票錢麥秋就一陣肉疼,看來她又要開始做家教了,不過能見到她最想念的人,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不過啊。」麥秋接著說道:「我來這裡的事要盡量低調哦,不然被我爸知道了絕對會死翹翹的!」麥秋說著還做出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顧朗沉默了一下,「只能待一天?」
  
  「呃……是呢,畢竟還有課要上呢,而且你這麼忙,我在這可能會影響到你呢!而且,能見到你一面已經很開心了,我會在家等著你回來的。」
  
  最後一句話讓顧朗無比動容,一想到這個他愛和愛她的女人,會在他們的小家中等待著他回歸的畫面,顧朗就感覺到那種源源不斷的溫情從心底湧出。
  
  ……
  
  顧朗所在的訓練營據說是S軍區以前的一個軍事基地,在廢棄之後便被B市軍區租下了搞演習。有人便有水源,訓練營裡的白楊樹得以澆灌,都活得鬱鬱蔥蔥,一片生機勃勃的綠色,在這片昏暗的戈壁灘中顯得格外耀眼。
  
  麥秋在這裡的生活依舊是格外悠閒,除了偶爾到外面轉轉,大部分時間都是呆在那間小房子裡。麥秋不敢在外活動太頻繁,弄不好真有什麼消息傳到她老爸耳朵裡怎麼辦。而且出了訓練營便是無邊無際的戈壁,到最近的集市也要用差不多半小時的車程,大家都在為演習忙碌著,她也不好去麻煩人家不是。
  
  當天的晚飯是顧朗手下一個兵送來的,麥秋曾在醫院中見過他一面,對那張臉還有點印象。那人推門進來,閃著一口白牙衝著麥秋叫了聲「嫂子」。
  
  麥秋也禮貌地回了一個笑容,說了句「你好」,然後看向他身後,卻是一個人也沒有,顧朗為什麼沒有過來?
  
  「隊長正在開會呢,待會就過來了。」似乎是看出麥秋的疑惑,那人連忙說道
  
  麥秋聽聞衝著他點點頭,本以為他送完飯便會立刻離開,誰知道卻是找個凳子坐了下來,然後一臉八卦地問道:「嫂子啊,你現在是……還在上學呢?」
  
  「是啊,大二呢!」麥秋有些不明所以地回道
  
  「嫂子啊……問你個事哈,我聽人說你和咱隊長在一起老長時間了呢,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差不多五年了吧!」麥秋笑瞇瞇地回道,她或許知道這兵是想問些什麼了呢,話說這年頭愛八卦的人還真是不少啊!
  
  「嘖嘖……那時候才多大啊,隊長也忍心下手,真是……太……禽獸了!」明明語氣裡滿是痛惜,但任誰都能看出他一臉很興奮的表情。
  
  麥秋看了他身後一眼,然後笑著說道:「哎呀,其實還好啦,沒有你說的那麼嚴重!」
  
  「不!嫂子,你就別為咱隊長開脫了,這種行為在本質上就是極其惡劣的……」
  
  「柱子!」
  
  那兵正準備開閘放水、長篇大論時,身後突然響起一個陰森森的聲音,嚇得他差點翻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回過頭一看,後面站著的是那個剛剛被他稱為「禽獸」的某只,正一臉平靜地盯著他,看到他回頭還露出和煦地一笑,和煦得他小心肝亂顫。
  
  「嘿嘿,隊長你回來了……」妹的,這會怎麼開這麼快呢,這下撞到槍口上去了,真是……好奇心害死人啊!
  
  看顧朗沒有回答,只是繼續一臉平靜地盯著他,那個叫「柱子」的小兵擦了把冒出來的冷汗,尷尬地笑了下,「那個……那我就先回去了哦!」說完便蹭地竄到門口,飛也似的跑了。
  
  到了第二天下午,麥秋收拾好東西準備去機場,短暫的相聚,終於是到了離別的時候。一個兵敲門走進來,幫她將行李提到車上,麥秋道了謝,最後看了一眼這個地方。顧朗現在還在為演習的事情忙碌著,根本抽不開身來送她。麥秋笑了一下,罷了罷了,不過是分開一小段時間,過些日子顧朗就能回去了,她在這傷離別個毛啊!
  
  ……
  
  到了B市之後,麥秋便直接回了學校,剛走進宿舍,李雪便張牙舞爪地撲過來,揪著麥秋的臉蛋一陣蹂躪。
  
  「矮油,小秋秋啊,那天你怎麼就直接逃走了,真是過分,後面還有咱倆的幾首歌呢,他們還不准切換,然後變成我悲催的獨唱,搞的差點精分掉……」
  
  麥秋耐心地聽著李雪喋喋不休地談天說地,呵呵,誰讓她現在心情很好來著……
  
  「對了小秋啊,你不在的這兩天可錯過一件大事哦!」
  
  「嗯?什麼?」
  
  李雪朝麥秋眨眨眼,然後將她拉到陽台上,神神秘秘地說道:「我昨天去相親了呢!」
  
  「哦……去相……什麼?」麥秋驚異地看著笑得一臉賊樣的李雪,「你去相親?呦呦,等不及要嫁人了?」
  
  「唉,其中各種苦逼怎好用言語表達,幸好的是那人長得還算順眼。」
  
  「到底是……怎麼回事?」麥秋覺得自己的大腦已經快當機了
  
  接下來經過李雪的一番敘述,麥秋總算瞭解了大概,事情是這樣的:李雪的母親在幾天前打了個電話,說到她爺爺的一位在B市的摯友要過壽了,因為生意太忙,便讓李雪代表他們去參加一下壽宴。而且提起那位老先生的一個至今仍然「單身」的孫子,意思是希望小輩間也能處好關係,注意重點是單身。
  
  總之這話的潛意思就是,有一大好青年擺在你面前,趕緊去給我好好發展下,莫錯過良機才是。
  
  「話說,你倆不過是認識下,這算是哪門子相親,害得我差點被驚悚到……」
  
  「哼,什麼啊,我姐姐有偷偷告訴我,據說我爺爺他們居然給我們這代定了娃娃親,雖說只是口頭上隨便說說,不過那固執的老頭子八成一直都當是承諾記著呢!啊,那傢伙比我大出不少,本來這事應該我姐姐頂上才是,誰讓她在遙遠的湖北,還有個可以談婚論嫁的男朋友來著,然後連問都不問就推到我身上,難道我就長著一張沒人要的臉不成?狗血的娃娃親啊,真是中大獎了!」
  
  「哦哦,是挺狗血的,然後呢,你見到人了,感覺如何?」
  
  「嗯嗯嗯,簡直就是超出我想像啊……」李雪一臉花癡地說道
  
  「哼哼,看來你挺滿意的呢。」
  
  「是啊是啊,我最萌妖嬈受了,沒想到還能看到一個真人版的,真是……激動萬分!」
  
  麥秋的嘴角不禁抽搐了幾下,敢情你想的是這些,妹的,你這個超級同人女!
  
  「嘿嘿嘿,他還約我下星期去看電影,估計也是被家裡逼迫的。哦對了,我有沒有告訴你他也是軍人來著,說不定你家顧大帥還認識他呢!」
  
  「啊……你見的該不會是宋裕吧。」穿軍裝的妖嬈受,麥秋的腦海中第一個顯現的就是宋裕那張雌雄難辨的臉。
  
  「呃……你怎麼知道的?」李雪一臉震驚的表情
  
  「靠……不會吧,真的是那個桃花眼,薄嘴唇,尖下巴,笑起來一股子狐臊氣的小白臉?」
  
  「唔……應該是,不過你這描述還真是既形象又精闢。」
  
  麥秋頭疼地捂著腦門,丫的烏鴉嘴啊,真被她給說中了……
  
  「那個……小雪啊……」麥秋對著眼前這個還在得瑟的女人小心翼翼地說道:「我覺得吧,你還是盡量遠離他吧,畢竟……你家裡人又沒逼著你一定要和他在一起不是。」
  
  「嗯?為什麼要遠離他?」妖嬈受多萌啊
  
  「那個……宋裕啊……好像是有喜歡的人呢。」麥秋是知道他喜歡肖雅的事的,雖說不知道他現在想法如何,但如果她們兩個都要因為同一個女人憂傷真是讓人覺得萬分不爽。
  
  李雪的臉瞬間冷下來,冷得讓麥秋驚心不已,這丫的……不會真陷進去了吧?
  
  半晌之後,李雪蹦出一句話:「媽的,他喜歡的居然是個女人,這是受該幹的事嘛!沒前途的孩子,老娘一定要把他掰彎了才行!」
  
  麥秋聽完後再一次風中繚亂了……她開始思考一個很嚴肅的問題,如果他們兩個真的在一起了,到底是誰會比較悲慘點?

☆59、床單啊床單

  一段時間之後,麥秋接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電話,居然是許久沒有消息的田妙妙,唉……當時沒有留些聯繫方式,就是希望她能夠就這麼消失在她的世界呢,結果還是在她意想不到的時候冒出來,真是讓人無奈啊。
  
  結束最後一節課,麥秋來到事先約好的西餐廳,跟著服務生去了二樓的座位,田妙妙已經等在那裡了。
  
  看到走來的麥秋連忙站起來向她招手,「哎呀小秋,你終於到了,來,趕緊坐!」
  
  麥秋聞言挑挑眉,這麼熱情的架勢,之前可從未有過,這傢伙是咋地,腦袋被門夾了?
  
  「餓了吧,要吃點什麼嗎?」田妙妙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中的菜單遞給她,麥秋接過來,點了一份通心粉和一杯奶茶。
  
  等那粉嫩的小服務生離開之後,麥秋才對著眼前這個笑容滿面的女人開口問道:「最近發生什麼好事了,這麼突然地請我吃飯?」
  
  「哎呦,沒什麼啦,這段時間剛好空閒下來,想想我這個做姐姐的都沒和你好好交流過,感覺挺慚愧的,這不趕緊贖罪來了。」
  
  嘶……麥秋倒抽一口涼氣,這女人什麼時候這麼變得這麼通情達理了?
  
  「嗯……在醫院感覺如何,一切還習慣不?」
  
  「嗯,挺好的挺好的!」
  
  挺好?麥秋疑惑地看著田妙妙,聽這語氣,再看她臉上的表情也不像是裝出來的,這麼快就轉型了?她記得之前某人得知自己只能做護工而不是正式護士時臉色可是難看的要死來著……
  
  麥秋僵著臉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恰好這時田妙妙的電話響了,衝著麥秋抱歉一笑,她便拿著手機離開座位。麥秋聽著她溫柔撒嬌的聲音覺得一陣肉麻。
  
  一直等到餐點端上來,田妙妙才滿面紅光地走回來坐下。
  
  「怎麼,和男朋友打電話呢?」麥秋隨口開玩笑道
  
  田妙妙捂著嘴巴嬌羞一笑,倒也承認了,一臉小女人的幸福態。
  
  腦袋裡面突然閃過了什麼,她臉上精緻的妝容,價值不菲的衣服和皮包,還有這個明顯很小資的地方,似乎都不是她現在的工資可以支撐住的,而且她的家庭也是很普通的那種,聯想到剛剛的電話,似乎也隱隱約約知道了什麼。
  
  麥秋不好說包養之類的話,畢竟這個太傷人了,但如果真的是那樣,那麼田妙妙最後的結局可想而知,絕對會非常悲慘。繁華的大都市,處處充斥著金錢和權力的誘惑,麥秋並不認為田妙妙是那種可以在一場遊戲中全身而退的人,她就是一個被寵壞的小女孩,任性、高傲,卻又無知、天真……
  
  麥秋並不關心她以後會如何,沒什麼大關係的人她跟著啥操心啥呢,反正這樣也好,最起碼她不會再窺探自己的男朋友了,想到這裡,麥秋突然覺得心情開朗很多。低頭抿了一口奶茶,愉悅地透過窗外看著街上川流不息的車輛。
  
  沒有了什麼矛盾,這次進餐居然進行得相當愉快。雖然田妙妙給人的感覺依舊高傲得像只孔雀一樣,但沒什麼心計的人就算是性格再惡劣顯然也好對付很多。麥秋誠心地希望這個女人今後的生活可以風平浪靜,總之不要給她們家添麻煩就是了。

  ***

  週五下午只有兩節課,結束了一個星期的學習,麥秋扭動下有些僵硬的脖子。顧朗應該這幾天就能回來了,麥秋不知道具體日期,這段時間一直都沒敢同顧朗聯繫,生怕會影響到他的注意力。麥秋看得出來,這次演習對他有多麼重要,但願一切順利吧!
  
  麥秋走在前往食堂的路上,突然想起公寓裡的存貨似乎都在她去看望顧朗時搜光了,最近沒過去也一直沒有填過,想了想,麥秋把課本遞給李雪讓她幫忙帶回宿舍,自己一個人去了超市。
  
  兜兜轉轉一大圈,出來的時候推車裡已經堆得滿滿的,除了薯片、肉乾、巧克力之類的零食,居然還有各種食材,麥秋惡寒了下,她真是越來越向大嬸的方向發展了……
  
  提著大包小包的回到公寓,天已經漸漸暗下來,麥秋打開門,將東西一股腦地推在桌子上,甩了甩有些酸痛的手臂,走進廚房拿出杯子,準備給自己沖杯暖暖的奶茶。
  
  麥秋剛把茶粉倒進杯子裡,便被一雙手臂擁在懷裡,包裝袋抖落在地,麥秋驚得一身冷汗,條件反射地想叫出聲來,便被一隻手摀住嘴巴。
  
  「別叫,小秋,是我!」
  
  聽到的是顧朗熟悉的聲音,麥秋愣了一下,然後猛地轉身,卻在看到他之後立刻紅著臉閉上眼睛。
  
  哎呦我擦,太勁爆了,這哥咋就穿條內內秀出來了?
  
  「搞什麼啊你,趕緊穿衣服去!」麥秋胡亂地推擠著顧朗,入手是一片滑滑的皮膚,緊實的肌肉,分明的曲線,嘖嘖,手感真好!嗯……她剛剛還有偷瞄一眼腹肌,真是給力呢。MD,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哦……我不是穿了嗎?」顧朗又一次湊過去緊緊環住麥秋的腰,將臉埋在她的脖頸裡。
  
  穿你妹啊!就連那塊布都不是平角的,還好意思說自己穿了?麥秋突然有種想揍人的衝動。剛想推開顧朗的腦袋,頸處傳來的濕潤感讓她狠狠地顫抖下,這丫居然在啃她脖子?磕春藥了?還是……想吃周黑鴨了= =……
  
  隱約聞到一股淡淡的酒味,麥秋窘了一下,上次是被強吻了,這次……不會是想酒後亂性了吧。嗚嗚,不要啊,她還沒準備好呢!
  
  「呃……顧朗,我突然想起來了,我在學校還有點事情呢耶……要不我就先走了哦!」
  
  麥秋說完,用力掰開握在她腰間的大手,然後三步作兩步衝到客廳,只是手還沒碰到包包,整個人便像沙袋一樣被人猛扛起來,鼻子撞在顧朗的背脊上,一陣麻麻的痛,麥秋剛想破口開罵,便被扔到她房間那張大大軟軟的雙人床上,一個高大的身軀也隨之覆了上來,那種強力的壓迫感,使得麥秋瞬間閉緊嘴巴。
  
  顧朗一直注視著麥秋,那種灼熱的眼神讓她不自然地別過臉去,只是在下一刻,下巴便被人捏住,正過臉來,看到的便是一雙深邃又深情的眸子,像漩渦一樣緊緊吸引著她,連靈魂也一起被束縛著,無法掙脫。
  
  一直到顧朗覆上麥秋紅嫩的嘴唇,同她柔軟的舌頭嬉戲糾纏,麥秋依舊深陷在那片深邃中,潛意識裡卻積極地迎合著他。
  
  顧朗鬆開麥秋的唇,看到她一臉癡迷的表情,心情愉悅極了,輕輕的在她圓潤的耳垂上咬了一下,然後用魅惑的聲音說道:「今天……你只能在這,哪都別想去!」
  
  麥秋猛地睜開眼睛瞪著顧朗,那廝眼裡滿是情欲,閃著晶亮的光芒,卻是沒有一點迷糊,這那裡是醉酒人的樣子,分明就是他裝出來的。
  
  「討厭,你放開我!」想到這,麥秋有些氣憤,拚命掙扎著想脫離他的懷抱,卻在碰觸到他火熱的部位時霍地僵了下來。活了兩輩子,她當然知道那是什麼,都說男人在這個時候是最危險的,她不敢再去惹他,只能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任由他摟著。

  感覺到懷裡的人微微顫抖,顧朗愣了一下,在心裡暗暗歎口氣,這次軍演終是成功結束的,心情放鬆下來,思念便源源不斷湧出。

  在回B市的路上,他的腦子裡浮現的全是他們在一起時的一點一滴,她開心時笑的樣子,對著他撒嬌耍賴的樣子,還有做事時認真的表情,每一面都那麼讓他迷戀。他覺得自己的忍耐力已經快要到達極限,他迫切地想要擁有她的全部,可是她卻在害怕,自己果然是太快了嗎?
  
  顧朗看著麥秋小心翼翼的樣子,無比挫敗地閉上眼睛,深深呼吸幾下,再次睜開時已是一片清明,直起身想從麥秋身上移開,卻被她忽地挽住脖子,麥秋微微抬起頭,主動將唇印了上去。
  
  顧朗震驚地看著麥秋,等她終於將唇移開時一把抱住她,眼裡滿是隱忍的激動,「你知道這樣意味著什麼嗎?」
  
  麥秋點點頭,眨著亮晶晶的眼睛看著他。她並不排斥婚前性行為,更何況是和自己最愛最信任的人。其實她真的只是怕痛而已,不然早就把顧朗給生吞活剝了,只是看到顧朗那副隱忍的表情她還真有些心疼,算了,痛就痛吧,早晚都要經歷過那麼一次,早死早超生!麥秋覺得她現在格外具有烈士情懷。
  
  「小秋,一旦開始,這次我絕對不會再停下來!」他不是神,已經為她被迫在中途卡了兩次,他並不覺得自己還有那個本事做到第三次。
  
  囉哩囉嗦的老男人!麥秋翻了個白眼,直接翻坐在顧朗身上,咬上顧朗的脖子,以行動證明自己的決心。嗯……最近在萌吸血鬼,這個動作真是太有愛了!
  
  麥秋先是在顧朗的脖子上重重地咬了一口,然後在留下牙印的地方輕輕舔舐,顧朗的呼吸漸漸變得粗重起來,任由麥秋的親吻從頸部一直延續到胸膛,那雙不老實的手從衣服的下擺伸入,在她背部光滑的肌膚上流連忘返。
  
  麥秋的吻終於延續到她夢寐以求的腹肌,一個個小磚塊襯著小麥色的皮膚,把麥秋萌得死去活來,嗚嗚,好想咬一口哦~~~這麼想著,麥秋還真的咬上麥色的皮膚,留下一串曖昧的牙印。然後,天旋地轉,麥秋便被壓在顧朗身下。
  
  變換位置?麥秋鬆口氣,幸好幸好,還真是及時,不然就要面對他的小兄弟了,說不定還會發展成口交,妹的,她還可以再抽風些嗎!
  
  嘴巴被密實地封住,到處充斥的都是顧朗的氣息,衣服被那雙大手解開、脫去,大片的皮膚裸露在微涼的空氣之中,起了一層細細密密的疙瘩,麥秋嚶嚀一聲,主動向身上的熱源貼緊。
  
  顧朗啃噬著麥秋的鎖骨,留下一個個曖昧的紅印,漸漸往下……麥秋覺得胸前一涼,剛買沒多久的那件水綠色Bra就這麼飄落在地板上。顧朗在溝處親吻,一隻手撫上雪白的柔軟,輕輕揉捏著,唇也跟著向下滑行,含住另一側的頂端,舔舐、允吸。
  
  麥秋小聲地喘息著,將手插進顧朗烏黑的短髮中,臉頰上滿是紅暈,顯得格外誘人。
  
  腿上也突然變得一片冰涼,麥秋睜開眼睛,顧朗已經褪下她的褲子,隨後又扯下自己的內內。初次見面的小小顧童鞋已經高傲地揚起頭,興奮吧?去你妹的興奮!麥秋只覺得陣陣驚悚,那長寬高絕對是達到國際標準的,唔……她可不可以再一次反悔落跑……
  
  顯然這種震驚的表情絕對可以滿足一個男人的虛榮心,顧朗也不例外,當然麥秋後來那種躲閃的眼神也被他看在眼裡,想逃嗎?這次,他是不會給她這個機會的!
  
  顧朗重新咬住她的耳垂,手指也不閒著的四處點火,忍住不停叫喧的欲望,把前戲做足,她還是個不懂人事的小女孩,他不想就這麼傷了她(嗯……其實顧同學想的是不能麥秋對此留下陰影,不然會影響到他的「福利」……)。
  
  顧朗耐心地等著麥秋做好準備,在她意亂情迷時捅破那層膜直直地衝了進去,那種被溫熱和緊致包圍的感覺讓他悶哼了一聲,灼熱又一次脹大幾分。
  
  麥秋則是在顧朗衝進來時便倒抽一口涼氣,然後眼淚婆娑的咬在顧朗的肩膀上,真TM疼到要死!為毛女人要有那層膜,要經受那麼大的痛苦?突然想起曾經看的書中描述說是破蛹而出的蝴蝶,多麼坑爹的說法!你妹的破蛹,你妹的蝴蝶!
  
  忍著那股衝動,顧朗靜靜埋在裡面,耐心等待麥秋的表情緩和,才微微動起來。疼痛的感覺漸漸淡了,取代之的是一股奇怪的感覺,癢癢的,刺刺的,一直延續到麥秋的心裡。
  
  細細的呻吟聲從麥秋口中發出,如小貓的輕泣般,卻讓顧朗的眼神變得更加幽深,動作也漸漸變得瘋狂。麥秋的腿緊緊環住顧朗的腰,摟著他的脖子無助喘息,她覺得現在的自己就像在大海上的孤舟,只能隨著他起伏蕩漾。
  
  顧朗摟著麥秋的腰將她貼緊自己,情動之時,便親吻著她的臉頰,在她的耳邊不斷低語:「寶貝,我愛你!」
  
  麥秋鮮少聽到顧朗說這三個字,沒有多表達什麼,只是將自己的唇湊過去,同他激烈交吻……
  
  內壁收縮的越來越厲害,顧朗抽插的速度也越來越快,一股熱流伴隨著一聲粗吼衝進她的體內,麥秋只覺得像是有什麼東西積聚很久又突然炸開一樣,腦袋中一片空白,整個身體卻是在劇烈抖動。
  
  顧朗喘息著從她體內退出來,帶出幾絲紅白混雜的液體,微微紅腫的花瓣隨著麥秋的呼吸微微張合著,顧朗感到身體某處又開始想要蠢蠢欲動。
  
  從床上爬起身來,顧朗到浴室放滿一盆熱水,才又回到床前將麥秋小心翼翼地抱起,麥秋嚶嚀一聲,雙臂環著顧朗的脖子,睜開眼睛問道:「要做什麼?」聲音很小,還帶著些沙啞。
  
  「帶你去洗澡。」
  
  麥秋聽聞沒有說什麼,算是默許了一樣繼續閉目養神,腿間黏黏的感覺的確讓她感到有些不舒服,帶她洗就帶她洗吧,她現在已經累到什麼都不想做了,果然滾床單也是件體力活。
  
  浸泡在暖暖的水中,身上的毛孔似乎都舒展開了一般,麥秋舒口氣,懶懶地靠在顧朗懷裡,任由他為她清洗身體。
  
  顧朗輕輕撫摸著她圓潤的肩頭,視線慢慢落在那兩團飽滿上,那種綿滑的觸感,正好可以一手掌握的挺翹,在第一次之後便難以忘懷。正想著,他的手已經撫上去,柔軟地佔滿手心。厚繭輕輕磨蹭著頂端,直到那抹粉嫩為他盛開,才滿意地低下頭允吸舔咬。
  
  感覺到顧朗的舉動越來越過火,麥秋終是睜開眼睛,看到的卻是他滿眼的情欲,天……不用這麼快吧,麥秋嚇得只想往後躲。
  
  感覺到麥秋的抗拒,顧朗微瞇著眼睛,緊緊扣住她的腰,然後就這麼直直的衝了進去。
  
  麥秋瞪大了眼睛看著他,然後推擠著他的胸膛,「你出去,趕緊出去!」
  
  抓住她不老實的雙手,顧朗一一舔過她的手指,依舊挺著腰,粗聲說道:「寶貝,乖,再給我一次!」
  
  「嗚嗚……你出去,我都累成這樣了你還要折磨我!」
  
  「乖寶貝,就一次,你不用動就好。」
  
  麥秋聽到這句話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丫的,為毛男人都喜歡用這種破籍口,不用動就不累了嗎,還用這麼高難度的姿勢,呃……這個在春宮圖裡是叫什麼來著?
  
  「唔……」
  
  一個重重的撞擊打斷她的思考,麥秋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顧朗。
  
  「寶貝兒,你不專心!」
  
  專心你妹!麥秋簡直是想破口大罵。但接下來一番猛烈的撞擊已經讓她無暇在思考這些,指甲緊緊摳進顧朗的肩膀,嘴裡溢出哭泣般的呻吟,麥秋已經不知道是痛還是歡愉,她哭求著讓顧朗停下來,卻被他的親吻堵住嘴巴,將一切都吞沒。
  
  這個夜……真是美妙又漫長……
  
  ……
  
  第二天清晨,顧朗從睡夢中醒來,看著懷中依舊在沉睡的麥秋勾起嘴角,這個女孩,終於全部都是他的了!手指輕輕拂過麥秋肩膀上青紫的痕跡,顧朗臉上滿是心疼,昨晚折騰了她那麼久,甚至累到睡著,明明知道她還不能承受那麼多,可他還是控制不住自己。
  
  輕輕地挪動下手臂,將懷裡的人摟緊,麥秋皺了皺鼻子,在他懷裡找了個舒適的位置,接著沉沉睡去。顧朗笑了一下,刮了下麥秋的鼻樑,然後用下巴抵著她的髮頂閉目養神,這樣靜謐的早晨讓他覺得無比溫馨和幸福。
  
  一直到中午,麥秋才睜開朦朧的眼睛,習慣性的翻個身,一陣陣酸痛的感覺讓她抽氣不已。回想去昨晚的慘狀,麥秋直想咬著被子飆淚,她家顧朗居然是個不懂憐香惜玉的壞男人,嗚嗚……
  
  在床上挺屍半天,肚子發出咕嚕嚕的響聲,一夜的劇烈運動,她早就飢腸轆轆了,麥秋從床上坐起身來,還是先解決了溫飽問題再說!掀開被子下床,卻在還沒站穩時腿軟的摔在地上,麥秋咬牙切齒的躺在地板上,現在真想把那個男人給千刀萬剮了!
  
  「怎麼回事,我剛才聽見響聲……」
  
  那個罪魁禍首立刻推門走進來,看到眼前的景象立刻愣在那裡。麥秋這才注意到自己正光溜溜地躺在地板上,慘絕人寰地叫了一聲,準備起身時卻忘了自己還在腿軟,眼見著麥秋又要摔倒在地上,顧朗連忙衝過去把她抱起來,然後放在床上。
  
  麥秋連忙扯過被子遮住,滿臉通紅地對著顧朗吼道:「你不准看!」
  
  顧朗笑了,「你有哪裡是我沒看過的?」
  
  剛說完,一個枕頭就朝他飛來,顧朗躲過攻擊,看著裹成球狀的麥秋,有些失笑道:「好了好了,別生氣了,餓了吧,趕緊穿衣服起來吃飯。」
  
  「你先出去!」麥秋悶悶的聲音從被子裡傳來
  
  「好好,我出去我出去。」
  
  直到聽見關門聲,麥秋才從被窩裡探出頭來,強忍著身上的酸痛,悉悉索索的開始穿衣服。

☆60、

  等麥秋把衣服穿得差不多時,敲門聲又一次適時地響起。
  
  「小秋,穿好了嗎?」
  
  門外傳來顧朗的聲音,麥秋翻了個白眼,沒有回答,顧朗輕輕笑了一聲,打開門走到麥秋面前,然後一把把她抱起來。
  
  「喂,你要幹什麼啊!」麥秋推擠了一下顧朗的胸膛
  
  「抱你去客廳,不然你自己還能走得了路?」
  
  聽顧朗這麼說麥秋立刻扁起嘴來,你丫的成這樣都是誰害的?回想起昨晚某人騙著、哄著、強著,不管怎麼樣總之就是不放過她,十足的禽獸模樣,麥秋恨恨地一口咬上顧朗的肩膀。
  
  咬著咬著,麥秋突然想起一個嚴重的問題,鬆開被糾結成一團的衣服,麥秋小聲地問顧朗:「哎,你買那個沒有……就是……事後避孕的……」昨天大腦當機了一晚,防護措施也沒做來著。
  
  環著腰的手臂明顯僵了一下,半晌之後才聽見顧朗悶悶地回了一句:「嗯……我忘記了,待會去買。」
  
  麥秋抬起頭,瞅著顧朗緊繃的下巴,這廝……該不會是生氣了吧……
  
  顧朗將麥秋放在椅子上,嘴唇貼在她的臉頰上輕輕吻了一下,「乖乖吃飯,我去買藥。」聲音裡竟是說不出的悵然。
  
  麥秋乖巧地點點頭,拿起筷子夾起一塊排骨塞進嘴裡,她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顧朗走到玄關處換了鞋,暗暗歎口氣,然後打開門。當他聽到麥秋說避孕時,心中竟是隱隱的失落。一個屬於他們的家庭,一個他和小秋的孩子,每次想到這些,心中總是暖暖的,還有一種迫不及待。是他太急迫了吧,畢竟小秋現在還在上大學,他當然明白這些,可是就是失落,任性的失落。
  
  吃罷飯,麥秋又顫巍巍地爬回床上繼續休養生息,身體素質差的人真是傷不起,幸好今天晚上顧同學沒有再次化身為禽獸,不然她可真的是欲哭無淚了。
  
  ……
  
  回學校之後,李雪一臉賤兮兮地把麥秋按在床上,扒開她領口的扣子,對著她胸前還未消去的青紫吻痕嘖嘖有聲。
  
  「哎呀呀,我家小處女終於被破了啊,看這『戰果纍纍』的,當時的場景肯定相當激烈哈。」
  
  推開眼前這張花枝凌亂的笑臉,麥秋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說起來,你和宋裕那個小白臉怎麼樣了?」
  
  「還好吧,就那樣,不過他還是不能接受他本應該喜歡男人的事實……」李雪歎氣道,似乎是又想起什麼,臉上瞬間泛起紅暈。
  
  看到她那副類似嬌羞的表情,麥秋有些警惕地問道:「喂喂,你那少女懷春的模樣,該不會真喜歡上他了吧?」
  
  「嘿嘿,說不定哦……反正也算是天時地利人和了,沒什麼不可能的。」李雪嘿嘿一笑,復又皺了下眉頭,「不過我還是覺得他是彎男會比較有愛一些,一想到我要搶走某個男人的男人,心情就異常沉重啊!」
  
  麥秋滿頭黑線地望著沉浸在期期艾艾中無法自拔的李雪,無奈地翻個白眼,這個女人,真是腐到家了!!!
  
  ……
  
  凡事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顧朗變得越來越忙碌,而麥秋的課業也加重不少,因此兩人見面的機會並不是很多,有時甚至要一兩個月才能見到一次。
  
  兩人在一起,無非是吃吃飯,壓壓馬路,偶爾去看看電影,然後,顧同學便迫不及待地拉著麥秋滾到床上,然後要命的次數大於一……
  
  想想自己每次被折騰得死去活來的樣子麥秋就想飆淚,她這「福利」未免好得太過頭了點。求饒也好抵抗也罷,最後都會被制服。雖然顧朗有時也會很溫油,但並不代表他會就此放過她,總之顧朗同學在床上壓根就不是人啊不是人。
  
  雖然有個很好很強大的男朋友是件好事,麥秋在某個階段也算是樂在其中,但凡事都不能太過啊,她那脆弱的小身板如何承受的住一波又一波的熱情。偏偏她家男人還學會了賣萌裝傻扮深情,完全不給她拒絕的機會。
  
  因此這個時候,大姨媽造訪之時便成了麥秋最開心的日子。因為這個時候,麥秋可以放心地窩在顧朗懷裡,然後把他熱熱的大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不用擔心會有擦槍走火的情況發生。
  
  麥秋喜歡在天冷時睡在顧朗懷裡,她本就有些體寒,溫度一下降便會手腳冰涼,抱著顧朗睡,溫度適宜且穩定不說,還不會輕易被她踹下床,簡直再合適不過了。想到這裡,麥秋嘿嘿笑兩聲,在顧朗懷裡蹭了蹭,然後沉沉地睡去。
  
  ……
  
  當麥秋急沖沖地趕到醫院時,看到的便是田妙妙無比蒼白的臉,想到最後一次見面時那光鮮亮麗的樣子,和現在像女鬼一般的模樣簡直就是巨大的反差。
  
  麥秋輕輕走過,聽到腳步聲,田妙妙轉過頭來,擠出一抹難看的笑容:「你來了……真抱歉麻煩你了,可是在這個地方……除了你,我真不知道該找誰來幫助我。」
  
  語氣平靜得讓麥秋有些驚異,她以為她會大吵大鬧才是,畢竟她住院的原因是流產……而且似乎還不是意外。
  
  「你……還好嗎?」
  
  話剛說出口,麥秋便悔得想咬掉自己的舌頭,現在這種情況,能好才見鬼呢!
  
  沒想到田妙妙竟是虛弱一笑:「還好……呵呵……怎麼會不好呢,最好的病房,專門的看護,不菲的損失費……」
  
  看著她暗淡的臉色,麥秋心裡也不好受,雖然田妙妙人是嬌縱了些,純屬是被寵出來的,心思倒是十分單純。在這個充滿誘惑的都市,吃些虧是必然的,只是麥秋沒想到她會付出這麼大的代價,身心俱損,卻只能將所有的苦往肚子裡咽。
  
  「那……你以後要怎麼辦?」
  
  「以後……?」田妙妙露出一個迷茫的表情,眼神飄向窗外凝視了片刻,然後轉過頭輕輕說道:「我想回家了,雖然不比這裡繁華,卻是最讓我心安的地方。再說……他都已經不在乎我了,不……應該說是從沒在乎過,我還留在這裡做什麼呢?等著被人嘲笑嗎?」
  
  「你應該知道不是嗎,那種花名在外的人……」為何還要傻傻的付出全部。
  
  「我以為他會為我改變!」田妙妙的語氣明顯激動起來,「他明明對我很好的……」
  
  ……
  
  麥秋無語抬起頭看向天花板,富家花心男和窮家純情女的橋段……大姐,嫩是窮搖過頭了吧……
  
  「咳……你現在身體還虛弱呢,千萬別激動哦!」看田妙妙似乎是想動氣,麥秋連忙安撫她的情緒,「唉,這些天好好在醫院觀察吧,就算是回家,也要把身體養好才是,不然留下後遺症怎麼辦。」
  
  好不容易讓田妙妙平靜下來,麥秋鬆口氣,摸了把額頭上的汗珠。她這算是犯賤不,尼瑪孩子又不是她給搞懷孕或是把孩子搞沒的,為毛要在這受氣來著。
  
  唉,算了算了,畢竟這工作也是她老爸給找的,不然也不會遇到拋棄她的醫院小開。幸好她沒有把這些告訴她爸媽,雖說這的確和麥秋家沒什麼關係,但以那家人的人品,說不定真會推到他們身上。
  
  氣氛似乎有點尷尬,麥秋提起放在腳邊的暖壺,對田妙妙說道:「沒有水了呢,我去給你接點熱水哦。」
  
  「其實……我一直很嫉妒你。」田妙妙的聲音從身後幽幽傳來,「優越的家庭條件,優異的成績,還有一個優秀的男朋友……呵呵,似乎所有好事都讓你佔了。我努力改變自己,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自己比你更加卓越了,擁有曾經憧憬的一切,卻是立刻跌入谷底……這是老天在告訴我吧,不屬於我的終究不是我的,比我好的還是比我好……」
  
  「妙妙姐……」麥秋打斷田妙妙的期期艾艾,「沒有哪個人天生就該擁有什麼,美好的事物都是以付出或是失去什麼為代價的。在你最光鮮亮麗的時候,付出多少,失去什麼,你最瞭解不是嗎?」
  
  麥秋說完,沒有回頭去研究田妙妙此時是什麼表情,逕自離去。她知道她現在心裡極度不平衡,也不怪她口不擇言。的確,現在的她是事事美滿,但曾經的付出和淚水他們又知道多少。不過麥秋也不準備把以前的艱苦史告訴田妙妙,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又何必拿自己的心酸去撫慰別人的不平,愛心氾濫嗎?
  
  這件事至今為止沒有其他人知道,而麥秋也只能抽空給她帶些補品,她也有想過要告訴父母,只告訴丁寧也好,畢竟這不算小事,能有人照顧她也是好的,但卻是遭到田妙妙的堅決反對,無奈之下,麥秋只得作罷。
  
  反正田妙妙待的是特護病房,平時也有人照顧。麥秋勾勾嘴角,這些名門望族從來不會把事情做絕,無情的傷害一個人的身心,卻又一點都不吝嗇物質上的補償,天經地義地認為這樣就算兩不相欠。可是有什麼辦法呢,經不住誘惑又玩不起的女人,注定是要一敗塗地。田妙妙雖可憐,大部分也是她自找的,只希望她能從中吸取教訓,回去踏踏實實的生活。
  
  經過幾天的修養,田妙妙的情緒終於穩定下來,不再像之前那樣平靜得詭異或是突然變得異常激動。麥秋終於放下心來,看這個樣子,似乎是已經想開了。
  
  出院的那天,田妙妙特地認真打扮了一番,恢復之前的光鮮亮麗。臨走之前,田妙妙真誠地向麥秋道謝,不管怎麼說,在她最狼狽的日子,是麥秋陪著她走過的。經歷了這麼多事情,這個曾經嬌縱的女人終於變得成熟,學會內斂,以後的路,會變得明朗許多吧。
  
  麥秋笑了一下,轉身離開。至於如何向田家夫婦說明她突然回去的原因,完全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反正田妙妙保證過不會為麥家帶來困擾,這一次,麥秋相信她會做到的。

☆61、結局

  不管怎樣,麥秋接下來的生活也算是平靜祥和,除去中間的一些小打小鬧不說,比如李雪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宋裕抗進車裡一時間在學校造成不小的轟動之類的,麥秋早就已經習以為常了。
  
  這對歡喜冤家最終還是走到一起,雖說對於宋裕的人品麥秋是大大的信不過,不過面對李雪如此強大的女人,她還真不好意思說自己姐們會被欺負之類的,看看宋小受每次蛋疼菊花緊卻無可奈何又夾雜著無限寵溺的表情就知道這哥們早就陷進去了,也慶幸他皮相好,不然那麼多表情糾結在一起絕對的面目可憎。
  
  顧朗依舊是忙得衣不著邊,像他這種牛逼哄哄的精英人士被重用是肯定的,當然也不排除他老爸中間不停的給穿小鞋。對此麥秋的反應是--哼,小氣吧啦的中年婦男。
  
  麥秋不知道顧朗平時都要執行什麼任務,但從他身上新新舊舊的傷疤便能想像到會經歷怎樣的艱辛。心疼是肯定會的,更多的卻是自豪,她的男人啊,一直都在為著國家的安寧而奮鬥,莊嚴的橄欖綠代表著他們義不容辭的責任。因此每到顧朗調休時,麥秋便會提前到他們愛的小窩,準備一大堆營養品,忙前忙後,將他照顧得無微不至。
  
  其實即便是在顧朗不在的日子也沒什麼可傷懷的,做做功課,同李雪沒心沒肺的鬧和,偶爾應景地擺下怨婦臉,時間也就這麼過去了,壓根就不會覺得相思甚苦,寂寞難熬之類的,麥秋真心覺得自己天生就是當軍嫂的料啊!談戀愛就應該這樣,保持一定的距離感才會有激情,特別像是她和顧朗這種除了結婚生孩子啥都幹一遍的「老夫老妻」,整天在一起啥的,傷心更「傷」身啊!
  
  顧朗的想法卻是完全相反,想他的麥秋如此可愛優秀,不知道會有多少人窺探,他又不能綁在身邊天天看著,還真是讓人無法安心。
  
  ……
  
  時光飛逝,論文答辯之後,大學生活終是要畫上句號。臨近畢業的那天,麥秋一行人穿著學士服,在校園的各個角落瘋狂拍照留影。
  
  不遠處一堆人正圍著幾對男女起哄,那是麥秋所在學校比較有特色的一個活動,畢業後不說分手,每一屆都會上演,大多情形都是即將離校的學長單膝跪地,含情脈脈地將戒指套在女方的無名指上,然後在眾人的祝福中擁抱在一起,總之各種浪漫和感動。
  
  麥秋還是很喜歡這種場景的,不管未來的情況會如何,最起碼這一刻,彼此心中所想的皆是「持子之手,與之偕老」。
  
  正當麥秋在一旁無限感動加感慨中時,身邊的騷動使她從臆想中驚醒,回過神來,卻又被眼前的場景驚得差點大腦當機。
  
  許久未見的顧朗竟和那些男生一樣單膝跪地,一枚精緻的戒指在粉藍色的絨盒中閃著溫柔的光芒,一如他的眼眸一般。
  
  「小秋,嫁給我吧。」
  
  低沉的聲音在喧鬧的人群中依舊格外清晰,卻是沒有平日裡的沉穩,反而透著絲絲的焦慮和急躁。
  
  顧朗今日雖穿的是常服,但那俊朗的外表和非凡的氣質還是讓他在一群男生中脫穎而出,圍上來的同學越來越多,鼓動著麥秋趕緊答應眼前這位優秀的男子,一些人甚至吹起口哨。
  
  從旁觀者變成被圍觀的對象,麥秋表面上倒還算是平靜,心裡卻是各種波濤洶湧。從剛開始的驚異到現在的驚喜,稍稍的扭捏幾下,麥秋便羞澀地答應了。
  
  掌聲在麥秋點頭的那刻響起來,顧朗的表情瞬間放鬆許多,從錦盒中拿出戒指,正準備套在麥秋的手指上時,不遠處傳來的重重的「哼」聲,讓兩人動作皆是一頓。
  
  撇了撇嘴,麥秋臉抬起頭,只見麥子傑同志正站在不遠處,目光灼灼地瞪著倆人。麥秋在心裡叫苦不堪,居然在這種時候被撞到,想想她老爸對顧朗同學的偏見就知道接下來的事情會發展到一種無法控制的地步,可她明明記得他老人家今天不能參加她的畢業典禮來著……
  
  正當麥秋內心裡各種糾結的時候,手上傳來一陣壓迫感,回過神,那枚戒指已經被套在她的手指上。冷汗瞬間流了下來,看麥父鐵青的臉色和隨時要衝過來的樣子就知道,顧朗這招先斬後奏可是赤裸裸的挑釁啊挑釁。
  
  好在麥子傑還沒有氣昏頭,沒有在這種場合下爆發出來,只是臨走前那種「回去再和你算賬」的表情也讓麥秋嚇軟了腿。
  
  待麥子傑走後,麥秋便向顧朗投去無比幽怨的眼神,誰知那廝只不過拍拍她的頭,安慰下她讓她不要擔心之後就急吼吼地走了,敢情他也是忙裡偷閒來的。好麼,他倒是功成名就全身而退了,留下她一人回去面對處於爆發邊緣的麥子傑同志。
  
  麥秋還沒來得及抱怨幾句,便被李雪那幾個軟妹紙拖去其他地方鬧和。一直到晚上的聚餐結束,想起家中還有位更棘手的大神時,麥秋瞬間便有種想倒地不起的衝動。
  
  磨磨蹭蹭地走了許久,又在家門口徘徊一陣,麥秋才終於鼓起勇氣打開大門。氣氛比她想像的平和太多,環視一圈也沒有見到那張黑著的閻王臉,只有丁寧一人在廚房清洗餐具。
  
  麥秋走上前,拿過丁寧清洗過的盤子,一邊用布擦乾然後放進櫥櫃中,一邊暗暗觀察她的神情--面上帶笑,似乎比平時的心情還要好些。
  
  「怎麼了?」
  
  看到麥秋一直盯著她看,丁寧擦乾手上的水跡笑著問道。
  
  「沒什麼……」麥秋躊躇了片刻,還是輕輕問了聲,「我爸呢?」
  
  「在屋裡睡覺呢,晚上小朗過來了,你爸要和人家單獨談談,結果就是兩人都喝得爛醉。」
  
  「呃……他們都說什麼了?」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你爸說這是男人間的事情,我便去你顧伯母家……」丁寧說到這看了眼麥秋手指上的戒指,「正好商量一下婚禮的事情,看樣子是不遠了呢。」
  
  聽到丁寧這麼說,麥秋的臉瞬間漲紅了,丁寧笑著揉揉麥秋的髮頂,「日子過得真快,我們家的小姑娘都已經到要談婚論嫁的時候了。」
  
  「呃……媽您不反對呀,我還以為您會覺得現在結婚會太早了些,不合適呢。」
  
  「感情這種事情哪裡有太嚴格的時間界限,感覺對了,時機成熟了,就是最合適的時候。雖然捨不得我的寶貝女兒,但小朗也算是看著長大的,即便之前是有些浮躁和叛逆,青春期的孩子都是這樣,男人總是要有一些經歷才能慢慢成熟起來。媽相信,現在的他一定能更好地對待你。更何況,他一直都是你最想的不是嗎,這樣就夠了!」
  
  丁寧稍稍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其實你爸也是捨不得你,怕你受欺負,哪個父母會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呢?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了,他們會處理好的。」
  
  一番話說得麥秋差點熱淚盈眶,她的母上大人果然一直都是最善解人意通情達理的呀!
  
  ……
  
  第二天,麥秋還是起了個大早在廚房準備早餐,雖然昨晚聽自家老媽的意思這事似乎是解決了,但討好麥子傑同志還是必須的,比如做頓飯什麼的就可以讓他歡快好久。
  
  果然,當麥子傑走進客廳看到桌上準備好的早飯和還繫著圍裙的麥秋嘴角不住地上揚,又強制自己壓下。
  
  麥秋偷笑一下,連忙起身盛粥布小菜,擺好勺子和筷子,滿臉笑容地迎接他。
  
  麥子傑在餐桌前坐下,看著笑得無比燦爛的麥秋淡淡開口:「怎麼,想來賄賂你老爸了?」
  
  「哪有,人家本就想好好孝敬您了,這不是才有機會表現嘛!」
  
  麥子傑沒說什麼,只是嘗了一口粥,說道:「嗯……味道還行,經常做給顧家那小子吃的吧!」
  
  「他哪有這麼好的福氣,您和我媽辛辛苦苦把我養大,白搭給他個女朋友已經夠便宜他的了,他能享受到這種待遇嗎?這是人家特地學習想做給您吃的!」
  
  這些話顯然對麥子傑來說很受用,「你呀,就別老拿這些話來哄我這個老頭子開心了,那臭小子有什麼好的,你就這麼喜歡他?」
  
  「嗯!!!」麥秋鄭重地點點頭
  
  「罷了罷了,女大不中留呦,我也不要求多了,你過的好就行,如果那小子敢欺負你,老子就廢了他!」
  
  「好樣的!」麥秋起身蹬蹬地跑到麥子傑身邊,攬住他的脖子撒嬌道:「嗚嗚,老爸乃最好了,最最好了!」(賣萌可恥……)
  
  然後呢……然後……經過兩家大家長熱烈的討論,婚期就這麼敲定了……
  
  ……
  
  接下來的生活瞬間變得忙碌起來,定婚宴、發喜帖什麼的雖然不用麥秋來操心,領婚證、拍婚紗照什麼的總要本人「簽到」吧。
  
  照片是在B市最有名的一家店拍攝的,麥秋所穿的婚紗全都是由她的小舅舅設計,總統的一個系列,件件都是高貴奢華的精品,麥秋最喜歡那件黑色的抹胸魚尾式的長裙,甚至想把它穿到婚宴上,但一想到那種賓客嘴裡可以塞雞蛋的場景,還是果斷將這種想法扼殺在搖籃中。
  
  ……
  
  婚禮當天,整個軍區大院顯得格外熱鬧,雙方家裡的親戚、朋友,再加上顧朗的戰友,麥秋的同學,總之絕對是一支十分龐大的隊伍。
  
  婚禮的前半段都進行得十分順利,在宣誓結束開始鬧新人的時候場面便瞬間失控了。特別是顧朗的戰友,不知這些可憐的孩子平時到底是受到怎樣非人的折磨,才會在這個時候亢奮到雙眼冒光。
  
  被這麼一幫人圍在中間,麥秋已經無暇再顧其他,比如從畢業後就一直失蹤終於在婚禮當天才露面的李雪在如此混亂的時候被宋裕像扛麻袋一樣扛走之類的……
  
  一群人無限鬧和,最後兩個兵終於在一個小遊戲上吵了起來。其中一個兵用繩子繫在蘋果上,讓顧朗兩人分別從兩邊咬起,另一個人覺得不好,說「既然你是想看人家親親的直接綁顆葡萄乾不就行了」。
  
  那人鄙視地看他一眼說道:「你丫的就是這麼沒情調,綁個蘋果,既能看他們吃,又能看親嘴,多好啊!」
  
  他剛一說完,另一個立刻鄙視了回去,「你這麼喜歡看人家吃直接綁個西瓜上去得了,還能看他們吐籽兒,不更好!」
  
  一群人為著該綁什麼東西吵了起來,麥秋夾在中間,笑得臉都快僵了。幸好在他們討論得最激烈的時候,顧朗牽著她的手突破包圍逃了出去,不然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顧朗將車停在兩人之前經常一起散步的小公園門前,寧靜的中午,成片的樹蔭趕走了夏日的炎熱,麥秋一手拎著裙擺,另一手被顧朗緊緊握住,婚鑽上的光芒相交在一起,訴說著一段來之不易的幸福。
  
  麥秋突然想起之前顧朗說過的最讓她感動的一段話,或者說是一個承諾。在他求婚那天之後,麥秋問顧朗自家老爸是怎麼同意讓他們在一起的,顧朗笑了笑說:「因為我告訴伯父,我會比他更疼愛他的女兒,同樣是男人,伯父能做到的事情我也能做到,我會用一輩子來實現這個諾言!」
  
  然後……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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