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從以前就體悟到了一件事,那就是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不要算。

很多時候當你開始計畫,認為自己將所有的考慮都包含其中,應該沒有任何失誤,將每一個日期還有行動都決定好時,有一半的機率在你還沒開始動作前,突發事件就會先毀壞了你的計畫。然後另一半成功執行計畫的人,又會因為任何一點小小的改變,有時候是一個人,有時候是一件事,更有時候甚至只是一樣小小的東西,就可能逼迫你必須中途開始更改最初的決定。

所以,我爺爺總是說:「所謂的計畫,不需要那些詳細的數位來決定該怎麼做,而是看一個大局來判斷該怎麼走就好,跟著大局走,錯誤自然就不會多。」

現在,就是這樣的情況。

在我跟修他們都認為必須放棄原先的計畫,採取非常措施前往泰勒迦納的首都時,竟然出現了恍如奇跡一般的轉機。

泰勒迦納的國王發佈了新的任務,據說泰勒迦納的皇儲所受到的傷害,必須要服下一種叫做血櫻果的果實,才能夠恢復原先的狀態,要不然就算治好身上的傷勢,也會有非常嚴重的後遺症——似乎是永遠都不能狂化之類的症狀。

要知道獸人跟半獸人最令人感到威脅恐懼的,莫過於他們狂化後比一般狀態還要多出兩倍以上的力量,尤其是一個狂化皇族的武力可以抵千百人,而且也只有具備皇家血統的獸人,才能在狂化後還保有理智,這是一種相當驚人的天賦,皇儲若失去這樣的天賦,在遵行強者為尊的獸人國度裡就跟廢物沒什麼兩樣,就算他曾經身為皇儲,也會遭到獸人的唾棄。

因此,要如何完全恢復皇儲的狂化天賦,變成泰勒迦納如今最大的問題之一。

於是泰勒迦納皇族在冒險公會跟各大商業公會裡發佈最新的任務,就是誰能夠取得血櫻果完成任務,就可以跟泰勒迦納的皇室提出一個他們能接受的要求或是獎勵。

獸人說話的方式比較直接,發佈任務的方式也同樣直接,很少人會在發佈任務的時候直接告訴別人獎勵必須是他們可以接受的代價,如果換成人類來發佈這一種任務,通常只會在任務的獎賞欄裡寫著,完成任務者可以跟皇家提出任何一項要求,這樣聽起來顯然比較容易勾起冒險者的欲望。

但不管獸人如何發佈任務跟獎賞,對我們來說只需要知道一件事就好。就是原本我們以為必須要更改的計畫,因為這一個「小小」的事件,得以按照預定計劃進行,尤其我們原本就是要進入高加貢山采藥,這對目前的獸人來說,可以說是一件巴不得能立刻進行的事,說不定整個過程會比我們想像的還要順利。

 

「你不用笑,因為你必須留在這裡。」

看我在得知消息後笑得開心的嘴臉,修就是忍不住想潑我冷水。

「我不要!既然可以順利進入泰勒迦納了,為什麼我還要留下來?別忘了我現在扮演的角色,怎麼可能看著能救愛人生命的藥草或許就在眼前卻不動手!」

我理直氣壯的反駁,就知道他們一定會想盡辦法把我給丟下,雖然說在大家的耳濡目染下,我對泰勒迦納這個國家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好感,也不一定非得開開眼界不可,但這一次的目的可不是觀光,而是執行一件再重要不過的任務,一個不小心說不定就會沒了性命,若不是因為如此,我又何必千里迢迢的跟來!

因此現在想把我給撇開,想都別想!

「蘭……」

「停!別想試圖說服我!」我一看到里昂張開嘴巴,馬上沖上前,直往他的身上跳去捂住他的嘴。

「蘭!這很重要。」捂住了一張嘴,不過旁邊還有好幾張,尤其是修,他不用張嘴全身就散發著一股像是大魔王要出場的噬人氣息。

我瞪著雷瑟,剛剛那句話是他說的。我當然知道這很重要,只是不論如何,我都不會同意他們的決定,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浪費口舌?

「我知道這很重要,但是如果你們真的把我給丟在這裡,我還是會想盡辦法一個人到泰勒迦納跟你們會合,我們一起去,或者我一個人跟在後面去,你們自己選一個。」

修眯起眼睛,目光冷得可以把人給凍成冰塊,連好脾氣的里昂也皺起眉頭,強而有力的手臂把我給抱得緊緊地,像是怕我現在就溜掉一樣,那力道仿佛再多用一點點力氣,就可以把我給揉進他身體裡。

在老虎頭上拔毛,說的大概就是我這種不知死活的人了。

可是!我的人生我自己決定,這是我一開始就已經選擇的,怎麼可能在這一刻來個虎頭蛇尾?如果你們以為我會放棄,那就錯了!個子高不見得就比較了不起!

我惡狠狠的回瞪他們兩個,只是身高差距有點大……忍不住墊起腳尖。

「噗!」一邊的傑瑞特很殺風景的突然噴口水,惹來所有人的目光,看見我們的凶光,他抖了一下,但是好像又想到了什麼,一下子忍不住笑了起來。

一旁的亞南微笑,不曉得為什麼突然走到我面前來,摸小狗一樣的摸摸我的頭,然後歎了一口氣,平時幾乎不說話,老喜歡把自己當成隱形人一樣的他,這次竟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開口,站在我這一邊。

「我覺得……就讓蘭跟我們一起走吧!」

連我都瞪大眼睛,差點跟在其他人的話後面一起問「為什麼?」;幸好我反應還算機靈,趕緊把已經跑到嘴巴邊的問句給吞了回去,愛說笑……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拉到一個夥伴,怎麼可能自己踩自己的腳。

「亞南?」其他人皺眉,和我一樣不解。

亞南黑色的眼眸凝視著我,那是一種很溫柔的感覺,還帶著一副我很熟悉的神情,讓我有點臉紅,突然間覺得自己像個孩子一樣,不由地伸手拉下他放在我頭上的手,握著輕輕搖晃。

他俊秀斯文的面龐微微一笑,就像最柔的一陣春風:「就如同蘭所說的,如果把他給丟在這裡,他一定會想盡辦法跟上來,我們剛離開奇斯時的那種心情,我想應該沒有人想要再嘗一次,一定有人跟我一樣,想著早知如此,與其在這裡擔心蘭的去向和安危,不如一開始就帶他一起離開。」

雖然亞南是在幫我說服其他人,但是聽在我耳裡卻越來越是愧疚,我知道自己的任性,曾經帶給很多人困擾和擔憂,但是我並不想放棄這樣的決定,我真的覺得……路,如果不是一起走,永遠也無法瞭解對方的感受,而且如果沒有努力過,明明是自己可以做到的事情卻不去做,一旦到時候後悔,會比什麼都還要來的痛苦。

我看著里昂:「我不會是你們的累贅!」

你們有計劃,我一樣也有,我不是那種除了傻傻的要求,卻什麼都不去想的人,就像之前我跟修證明的一樣,我並不是只能看卻沒什麼用的花瓶!我不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早在父母把我當成多餘的那一天開始,我就已經知道如何去過好自己的生活。

「你們必須相信我,我明白自己在做什麼。」看著他們還帶著一點懷疑的眼神,我忍不住一肚子火。「喂!在你們的心中我就這麼蠢嗎?就算不相信我的智慧,至少也相信一下我的膽小好不好,我沒那麼大的勇氣無聊到跑去獸人的國家送死!」

「呵!」一旁看著我說話的亞南微笑出聲,然後傑瑞特也跟著笑了起來,再來是雷瑟,至於里昂跟修依然一臉嚴肅,只是眼神已柔和許多。

奇怪?我說了什麼好笑的話嗎?

「我頭一次看到有人說自己膽小,還說得好像那是一種美德啊!」傑瑞特很誇張的張開雙手朝天感歎。

我瞪他,正想反駁幾句,卻被里昂伸手捂住我的雙唇,我驚異地抬頭看著他,原本在他眼中的不贊成慢慢變成妥協。

在他大手後的雙唇,忍不住勾起得意的笑容,雖然里昂沒有說,但是我知道他已經答應,當然不太可能是因為我剛剛說了什麼奇怪的話讓他同意,從他的目光中,我可以感覺到他跟亞南似乎有什麼不需要用言語溝通的默契。

「別笑,不然我會馬上後悔。」

感覺到我唇際的變化,里昂瞪了我一眼,只是心中已經妥協的他,又恢復了原本個性裡溫柔的那一面,暖得讓我無法放下唇際的微笑,只能用力忍著讓笑聲不溢出口中。

「而且,我答應了不算,還有人沒答應。」大概是看不慣我那得意的模樣,里昂用手指捏了我的鼻尖一下,提醒我這一趟任務裡真正有決定權的那一個人。

眨眨眼,我有點猶疑地往修的方向看,剛剛因為笑聲而表露出來的一點柔和消失得無影無蹤,紫色的雙眼依然冷得可以把人直接凍成冰塊。

有點心虛地偷偷看著他,然後舉起手,豎起兩根指頭朝天,拉開里昂捂著我雙唇的手:「我發誓,我真的不會惹麻煩!絕對、絕對不會給大家帶來任何危險。」

「那你呢?」

「啊?」

「你自己呢?你發誓不會惹麻煩、不會給我們帶來危險,那你能發誓絕對不讓自己陷入危險的境地之中嗎?」

修的話剛落下,馬上換來其他人的點頭同意,我看見從頭到尾都沒說話,一直溫柔看著我笑的文也點了點頭,讓我打從心底想給他一個白眼,也不想想自己同樣是精靈,要進入充滿獸人的國度一樣是大冒險,不幫我說話也就算了,還點頭!

「我發誓,絕對!絕對不會讓自己陷入危險的境地之中……」想了一下,這句話好像哪裡怪怪的,連忙重新補充:「我絕對不會讓自己陷入危險的境地之中,但是可不包括無法預料的意外。」

單單這一趟旅程的波折就可以證明,就算是傳說中無所不能的修,也無法阻止意外的發生,我自然也沒狂妄自大到覺得自己可以算計過老天。

修掃了我一眼,沒有說什麼,揮了揮手,「你們先出去吧!我跟菲司重新擬定路線之後,蘭你再過來跟我解釋你要用什麼方式進入泰勒迦納,最好你的方法是可以說服我,不然……」

後面的話他沒說,不過我們都已經瞭解他的意思,我連忙如獲大赦一般的點頭,飛快地拉著里昂就往外頭跑,怕他一個轉念就後悔他的決定,沖出門的那一刻,耳邊傳來無可奈何的歎息,已經聽不出到底是誰發出來的聲音。

 

 

「蘭,你真的有辦法嗎?」

一出房門,里昂馬上拉住我停下腳步,用再認真不過的表情看著我。

我點點頭,知道里昂是關心我,所以也不打算瞞著他,從空間戒指裡取出一個不大的頭罩,其實這也是一種偽裝工具,但是比起我平常使用的易容用品低階許多,不過別看它等級比較低,銷路卻比我原本那些工具來得好,在星際時,很多孩子小時候只要有錢都會買上幾個,是專門用來騙人的玩意兒,如果被星際的人給看到,得很容易被拆穿,但是這裡可不是星際。

「這是我們故鄉的孩子用來惡作劇的玩意兒,我有好幾個,不過因為意外,身上就只剩下這一個,幸好是我最喜歡也最適合的一個。」轉眼偷看了一下四周,雖然是看不到什麼人影,但是以我這種感知超笨拙的人,恐怕就算有人躲在一旁偷聽我也不曉得,所以還是扯著里昂走到角落,然後迅速的把頭罩給戴上。

當我戴上頭罩的那一瞬間,里昂原本嚴肅的表情立刻愣住,我就知道自己達到了我想要的效果,因此得意地笑了起來。

「怎樣?是很棒的東西吧?以前我們小孩子在外面做了什麼會被人給打屁股的事情,被大人追著跑時,這可好用極了,套上去就可以使用,比我那些易容的工具方便,只是仔細看的話,還是會看見身上其他地方不太自然。」

里昂猶豫了一下,伸手摸摸我的臉,確定手中的觸感跟自己見到的畫面是否有什麼差異,確認了之後才開口問我。

「為什麼之前不用這個就好?」

看來他還是在氣我先前想盡辦法偽裝成夜精靈,而讓自己暴瘦的事情。

「之前可是要連你們一起隱瞞,用這個太容易被拆穿,而且不要以為摸起來觸感還好,其實不是很舒服,有一種被悶住的感覺。」這種頭罩是低成本的玩意兒,小孩子玩的玩具怎麼可能運用到像是能量服那樣的技術跟材料,因此在舒適度上就比較差一點,但給小孩子玩的東西安全就好,小孩子興致一來也根本不在乎舒不舒服的問題。

我才講完,好像從里昂的雙眼看到一絲非常不熟悉的精光,一點都不像是里昂該有的眼神。

當我還在疑惑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時,里昂高大的身體突然面向我俯了過來,對著我說話的聲音有一絲像是在壓抑著某種情緒。

「你是要跟我說,你到時候不會戴著這個東西一整天,隨時都必須小心會被獸人給看見?還是要告訴我,你會戴著這個東西一整天,讓自己在泰勒迦納的日子裡就這樣讓自己一直不舒服下去?」

這……是二選一的選擇題嗎?

我怎麼覺得好像不管我選哪一個答案,眼前的這一雙金綠色的雙眼都會射出高能量的鐳射把我給洞穿千百次?

有句話是怎麼說的?那個什麼山崩於前,而無所不驚?不對!是什麼山崩於前而不驚!

我連忙彎起唇角,露出最甜、最可愛最無敵的一抹笑容。

……

眼前恐怖的眼神完全沒有任何動搖。

汗……

里昂很生氣,後果很嚴重……我差點忘記眼前的人是最瞭解我,同時也是對我的樣貌最具有抵抗力的里昂。

「唉呀呀!別生氣啦!」裝作很阿沙力地拍拍里昂的肩膀。「這只是一個小小的失誤,放心,革命尚未成功,同志我還會繼續努力,我一定會把整個計畫想辦法達到沒有任何的缺失,絕對、絕對不會有露出破綻的機會!絕對、絕對不會讓自己不舒服一整天!事情就是這樣子,今天天氣很好,呵呵!呵呵!」到最後,我承認自己的笑聲聽起來很幹,已經搞不清楚自己接下來到底該說什麼話,才可以平息里昂的怒火。

然而,里昂並沒有讓我的腦筋有繼續絞盡腦汁的機會,他突然展開雙臂,緊緊、緊緊地抱住我,讓我整個人埋在他的懷裡,完全不曉得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感覺到從他身上傳來的氣息,不自覺的,我也回抱住他的腰,腦中雖然是一片空白,但是卻覺得仿佛只要這麼做,所有的事情就會好一些。

 

 

如果說,里昂在一群人裡,是最讓人信賴的大哥,那麼……在沒有大哥時,最容易讓人放下心防,會想要讓人訴說心事的,不是精明幹練的雷瑟,也不是總是樂觀積極向上的傑瑞特,反而時總是沉默得想道影子一樣,仿佛從來不會抱怨、不會生氣的亞南。

這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但是亞南偏偏就有著這樣的特質,他就像一個平衡點,總在拉扯最劇烈的那一刻出現,用最客觀的態度,讓彼此獲得最需要的答案。

因此,當里昂需要有人為他幫忙解答時,如果是公事,他會找雷瑟,因為他可以說是精明到跟修不相上下的人物,窮人家的孩子總是比較早熟,儘管他們幾個人都不是什麼有錢人家出身,可是像雷瑟那樣從小小年紀就必須維持一家大小好幾口的卻也不多。

總是讓自己忙碌於這些計算的雷瑟,說起來其實並不是一個最好吐露心事的物件,因為在他面前吐露心事,很可能最後只會得到更複雜的答案,而亞南卻是那個合適的人,他就像童話故事裡那一個小小的樹洞,可以把所有的秘密朝裡面大吼,卻不像童話故事裡那樣會在最後一刻洩漏,他是最棒的秘密箱。

所以當里昂走出房間外,看見坐在走廊欄杆上用小小的匕首,練習削著一顆果子的亞南時,他靜靜的坐了過去。

亞南看了他一眼,遞過一顆果子給他,里昂笑了一下,也拿出一把短刀削果子練習力道的掌握,削著、削著……

「有時候……我會覺得自己很沒用……」

亞南抬起頭,看見里昂唇邊的苦笑,他不是第一次看見里昂無奈的表情,但是機會很少、很少,里昂跟自己一樣,都是屬於那種遭遇挫折時,用更多的努力去彌補心中情緒出現缺口的人。

「你從來不是。」

「我也一直這麼告訴自己,但是看見明明那樣脆弱,卻又努力讓自己撐起一起的人時,我就會這麼想,想著若非自己還不夠強,若不是自己太過弱小,那麼那樣一個小小的人兒,根本不需要如此勉強自己。」

「每個人都會勉強自己。」

「但,我不希望他也一樣。」或許,當你心中放進了一個人,當這個人在你心裡的位置越來越重要時,就會出現那麼濃那麼重的渴望,渴望自己可以成為他頂頭的那一片天,撐起所有的風雨,可以永遠看見對方無憂無慮只懂快樂的笑臉。

「我們都是……但,我們也必須承認,包括蘭在內,甚至是團長在內,我們都還只是個孩子,正因為如此,我們有了犯錯的機會,同時也有了遺憾的空間。」語畢,一雙狹長秀氣的眼瞳,靜靜的看向上方的天空,滿天的星辰,閃爍在天上,永遠也數不清,看似美麗、卻又悲傷。他們都明白,今天他們看著這樣美麗的星辰,再千百個歲月過去後,星辰依舊在,世間卻已物是人非,他們只是小小的人物,海邊最小的一顆沙礫,在被磨滅之前努力生存。

請不要給一顆小小沙礫太多的苛責,因為連星辰都會墜落,又怎能責怪沙礫在翻滾中失去方向。

里昂從來不會過問別人的私事,他們幾個好友之間的過去,其實就只有他、雷瑟跟傑瑞特三個是像個表格一樣,清楚的呈現在其他人眼中,但是蘭跟亞南,他們的過去是一個秘密,他們只能知道那一份秘密,不能開口跟別人訴說,但也絕對不是存心的隱瞞。

因此,儘管說話時的亞南像是多麼地瞭解自己說出那些話的意義,里昂依然不會多問,他只知道,他會聽進亞南的話,只是依然在心裡希望,有一天自己可以成為撐住對方一片天的那個人。

 

第二章

 

對於里昂的不滿,我很快地在自己的計畫裡重新做了改善,因為我不想看見里昂生氣不高興的臉龐,也明白如果計畫如果不能盡善盡美,肯定會被修給打回票。

所以一大早起床……好吧!我承認我賴了床,反正一起床,我第一件事不是找東西吃,而是抓著同樣在賴床的水藍,一大一小開始在魔晶石上刻畫魔法陣。類似的魔法陣,我曾經做了不少個給泰爾,讓他可以順利帶領士兵進入鐵血要塞的範圍裡,現在我刻畫的隱形魔法陣比較不同的地方是,他必須注入魔力才可以使用,而且使用後不會消失功能,能反復利用,我打算在接下來的行程,一旦進入了獸人檢查的範圍,就常常利用它隱藏行蹤,最好可以一個行程下來,都不會有人發現我的存在。

做了一個後,我想到文也一樣是精靈,儘管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似乎一點都不怕獸人對他怎樣,但是為了預防萬一,我又多做了一個給他,反正精靈向來都是天生的弓箭手跟魔法師,輸入一點點魔力來維持隱形狀態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做完後,整個人累趴在床上,一邊的水藍挺著肚子朝天,吐著舌頭,只差沒翻白眼來表示自己有多麼辛苦,看了就生氣,忍不住伸出指頭彈了牠的小肚肚一下,結果這傢伙馬上抱著肚子發出像是哀嚎一樣的聲音,整個球直接在床上翻滾。

八成是聲音太過於慘烈,剛從我房門前經過的文立刻拉開房門,在看見我們一大一小的模樣後,警戒的眼神馬上變成哭笑不得的模樣,不過就算是這樣的表情,在一個精靈臉上還是頗為賞心悅目,如果可以恢復文原本的模樣,肯定會更吸引人。

我對文招招手,他來得正好,我才剛把東西做好而已,嚴格說來,這已經不能算是單純刻上魔法陣的魔晶石而已,比較像是一種魔法器具。

「給你。」

我把東西放到他手中,聰明的文馬上就明白手中像是一個小球狀的魔晶石有多少價值。

「蘭,這東西太貴重,我……」

「收下啦!收下啦!反正材料多得是,也不差這點錢,你覺得錢比較重要還是活著比較重要?」

我當然瞭解這東西對一般人來說有多珍貴,到目前為止,因為修下封口令的關係,除了里昂他們之外,並沒有其他人知道我能融合魔晶石,即使我非常的信賴文,即使連修也相信文不是會將秘密說出去的人,可是他還是認為,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有時儘管別人沒有害人之心,但是不經意的小動作,一旦曝露給敵人知道,就會造成危險或是留下把柄。尤其如果敵人是像霍克這種見微知著的人,甚至只要一點點奇妙的眼神,就能被他看出不對勁。

因此,守著秘密有時候並不是為了防備,是為了保護,保護自己也保護別人,如果文知道秘密,等於成為一個秘密相關者,如果有一天危險是因為這個秘密被引發,相對的文也會受到牽連。

所以,不曉得我可以將魔晶石給融合在一起的他,看見我運用高級魔晶石製作的魔法器材,直接就認為這是一個價值連城的魔法道具,因此連一向不在乎身外物的個性,都為手中的東西而感到猶疑。

文溫柔的看了我一眼,將小小顏色卻濃重的魔晶石,用草藤串成一條鏈子掛在胸口,再用衣服遮起來。

「啊!我也要!我也要!」

差點忘記精靈不但擅長魔法而已,更擅長與草木溝通,聽說精靈裡的德魯尹可以運用所有草木、大地跟動物成為自己的力量,文不是德魯尹,德魯尹相當少見,而且他們幾乎不踏出森林,但只是小小的促進草木生長的法術,文還是做得到。

看見我興奮的表情,文接過另外一個魔晶石,這次他用了一種帶著光澤像是細細藍色海藻的植物幫我包覆在魔晶石上,同樣做成一條鏈子,然後掛在我的腰間,樣式典雅漂亮,卻一點都不像是什麼珍貴的物品,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很像是一般精靈會佩戴的飾物,符合我目前的身分。

精靈果然是細心的物種,換成是我,八成隨便找個袋子往身上掛就好。

整理好我身上的鏈子之後,文突然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我奇怪地順著他的視線往我身邊看過去,頓時黑線佈滿額頭,有一個小傢伙正挺著圓滾滾毛茸茸的肚子,兩顆大眼睛淚汪汪地,小爪子恭敬地捧著魔法球遞向文,整個動作非常明顯的暗示著「我也要」三個字。

忍不住一個伸手,中指拇指相扣,一個彈出,整個毛茸茸的圓球就誇張地直接從床尾滾到床頭,起身時一臉頭昏昏腦沉沉的樣子,東倒西歪地啃著自己的魔法球可憐兮兮。

「你啊!養了個寶貝。」

我歎息,我也知道自己養了個寶貝,沒看過這麼愛耍寶的召喚獸,最近老是把牠給放在召喚獸空間裡,不是牠自己一個待著,就是跟火舞待著,八成時悶壞了,現在好不容易出來呼吸點自在的空氣,整個小傢伙就跟過動兒一樣閑不下來。

看水藍耍完寶,文回歸正題:「你怎麼決定跟修說你的計畫?」

「你們不用擔心,我可以應付那傢伙的,倒是你,我很好奇你要怎麼去減低獸人對你的注意力。」我抬手摸摸他的臉,仔細易容過的臉龐,還是可以感覺到底下更細緻的五官,而且就算是易容過後的臉龐再精靈裡已經算是普通,對那些粗獷無比的獸人來說,文還是像個精緻的娃娃一樣,為什麼大家都只擔心我,沒問過文他該怎麼做?

「我不需要減低獸人對我的注意力,蘭,獸人衝動不愛用大腦,但是並不代表他們愚蠢不堪,獸人有一種本能,可以輕易的感覺到對方跟自己能力的差異,我的能力儘管不算是頂尖的,但是對於一般獸人來說依然是遙不可及的對手,他們不敢動我,因此我只需要擔心獸人中的貴族和強者,這樣的物件不會時常出現在大街上,獸人給予同族的強者相當優渥的待遇,讓他們用國家之中最好的屋子、最好的區域、最好的食物,因此我們活動的區域,幾乎是看不到泰勒迦納金字塔頂端的存在,而跟他們皇族間的溝通,修跟菲司他們去做就好,我不會參與。」

文緩緩跟我解釋,我這才瞭解為什麼明明就看文沒有什麼準備,但是卻一點都不擔心的原因,因為文的個性太過於隨和,即使精靈本身多少都擁有些高傲的氣質,但是文向來都不常在我的面前顯示,讓我常常忘記他的身分可是海族精靈中的王子。

精靈裡的皇者,不像人類或者獸人那樣彼此有血緣的關係,而是來自生育他們的母樹來決定,出生後擁有高強天分的孩子會被同樣高強的精靈夫妻養育,而力量最高的那一個家族,稱之為皇族。

因此文能成為王子跟他的父母親可沒有多大的關係,而是因為他本身有高強的力量。我老忘記這點,現在回想,之前從城鎮裡逃出時,文說起來幾乎算是他們之中最強悍的人了,因為他帶了一群弱小的孩子逃亡,最後還成功保住所有小孩的性命。

想到這裡,我嘴巴張了開來,愣了好久才發出一個長長的歎息,張手摸摸文那細細的手腕、細細的腰身,還有修長的大腿,明明也不見得看起來多粗壯,為什麼在他頭頂上的光環就是「強者」兩字,在我身上就變成需要人家照顧的小娃娃呢?

「不曉得哪天才可以跟你一樣。」

同樣身為男人,說不妒忌里昂他們那種能穿梭在敵人之間、拿刀拿劍斬殺敵人、上山下海而不喘半口氣的好身體絕對是假的,雖然我很喜歡自己這副模樣,但是我同樣會希望如果可以再強壯一點,可以再健康一點的話該有多好?

至少我不需要浪費一堆時間,浪費一堆口水在跟別人爭論我也辦得到這件事情上。

文笑了一下,眼中沒有半點嘲諷的意思,反而有一種讓人覺得信賴的光芒。「我相信有一天你一定也可以。」從他口中說出來的話,就好像一定能實現。

「我們都會長大,你是、里昂他們是、我也是,直到有一天,我們發現力量不代表一切的時候,我們就會停下追逐的腳步,轉過身來看看自己做了些什麼,努力了些什麼。」

我點點頭,微笑,然後發現里昂不曉得在什麼時候推開房門,默默地看著我們兩個,金綠色的雙眼仿佛體會了什麼,讓原本就已經比同年齡人沉穩的氣質,又更加穩重許多。

「早安!」

「早安,雖然現在已經要過正午,肚子餓了嗎?」

我點點頭。

里昂走過來,幫我打理儀容的整潔,摸摸我的臉龐,在我的額頭上輕輕地吻著。

「有一天,我們都可以辦到……」

有一天,我們會長大,然後老氣的告訴自己、告訴夥伴,在很久、很久以前,自己曾經有過的傻事,然後在故事說完後,會感歎……其實年輕真的很好。

因為這個意外,我們待在龍城的時間也就縮減不少,為了不拖延任何時間,免得中間又出了什麼預料之外的事情,修在確認我的計畫不會有太多的阻礙之後,馬上就下令所有人準備,往泰勒迦納出發。

在臨走前,我前往飛鷹將軍的宅邸,想跟他說一聲再見,因為這一次的離別後,不曉得何時才會再見面,而且見面的那一天,可能無法和今日這樣像個朋友,像個長輩一樣的相處,下一次的相見或許就是敵人。

當我到飛鷹將軍的宅邸,才知道原來昨天夜裡,飛鷹將軍就已經接受國王的新任務離開龍城,但是在離開的時候,他交代管家記得通知我一聲,並且送給我一份小小的臨別禮物。

以飛鷹將軍樸實的個性,送的禮物的確不是什麼奢華貴重的東西,但已經很難得,那是幾張小小的防禦卷軸,不用撕開就可以使用,放在身上遇到近身攻擊時,會自動防禦抵銷敵人的力量。

這的確是我最需要的東西之一,尤其即將進入泰勒迦納,即使我已經儘量做了最完善的準備,但是這幾張小小卷軸卻可以讓我的安危更加牢固。

修看我拿著這些禮物回來,沒有說什麼,但是我知道,他對飛鷹將軍的情感,恐怕有著更深的感慨,明明是敵人卻又是最好的長輩,一次又一次在有意無意間欠下人情債,這些人情債都是要還的,總有一天會看到累積下來所造成的結果。

我上了馬車,將面罩戴在臉上,照著鏡子,依然是一個精靈,但是卻已經衰老,不管是眼角的細紋還是唇邊的法令紋,都清楚刻畫著滄桑的痕跡。

這個面具的作用並非在改變人的臉型,而是讓人的模樣變得蒼老,對獸人來說,就算他們喜歡拿精靈當玩具,一個已經老朽的精靈,卻不放在他們眼裡。

「現在還不需要戴。」里昂跟著進馬車,一眼就看見我的最新形象,歎了一口氣之後,幫我把面罩給取下,他之前有幫我試過這玩意兒,其實戴起來沒有他想像中那樣難受,只是久了,臉上會有一種喘不過氣的感覺,因此確認對我不會有多大的影響後,他排斥我戴這東西的心態也就減緩了一些,只是畢竟不是什麼讓人舒服的物品,他認為能不使用還是儘量不要使用得好。

我乖乖的讓他拿下來,然後發現他不止人上來而已,還帶了好大的一個包裹進來。

「這些是什麼?」

「一些皮毛跟取暖的用具,團長大人有跟你說明接下來的行程嗎?」

我點點頭,因為怕夜長夢多,要是皇儲在我們半路上就死了,將造成任務被取消,整個泰勒迦納陷入皇儲爭奪的境地,為避免這樣的事情發生,因此修決定用最快的速度前往泰勒迦納的首都。

原本預計十五天的路程,儘量縮減在十天以內,這樣一路下來將不會有在城鎮休息的機會,頂多原地作一下補給。

「除了我們速度必須加快,往泰勒迦納首都的這一路上,一路往北天氣會越來越冷,這些皮毛在後面幾天會鋪在馬車裡,讓整個馬車溫暖一點,讓大家能更安穩休息,全力以赴。」

我這才恍然大悟。

對吼!獸人因為天生體質皮粗肉厚,有些人身上還一堆毛的關係,因此他們大多不喜歡居住在南方的位置,絕大多數都住在北邊,他們的首都泰坦就是在國家地理位置的北邊,聽說那裡一年四季除了有二、三個月的時間能稱上炎熱之外,絕大部分的時間都偏冷,有時候更會連下一個月的雪。

我最怕冷了,這時候就非常的慶倖自己當初從星際誤闖時空前,有買一件能量服,能徹底隔絕冷空氣,只要在能量服的裡面多加一兩件薄薄保暖的衣物,就可以非常地舒服。

「這一路上會很不好走嗎?」我有聽說過泰勒迦納的地理位置偏高,而且因為他們不擅長建築跟經商的關係,泰勒迦納的路絕大多數都是一步步走出來的,有的地方連條路都不見得有。

「不好走,但這是一個增加訓練的好方式,我們會輪流在馬車外開闢道路,訓練自己的耐力。」

這樣啊……

換而言之,接下來的路程絕對、肯定會很無聊了。

想到這裡,我趕緊拉開馬車視窗的簾子,更仔細地把外頭的景象好好看清楚,一旦離開翔龍的國境,像這樣具備文明的都市,可能就看不見了,光是這麼一想,現在就已經開始懷念。

懷念這裡單調卻好吃的食物,也懷念那個相處僅有短暫時間,卻讓我頭一次感受到有個長輩,會是什麼樣的感覺的長者。

 

「大人,我們什麼時候跟上?」

看著修等人的商隊遠離視線,藏身在陰影下的身影輕輕地詢問站在窗臺邊的主子。

「不用,主子下令監視就到這裡為止,將軍已經離開龍城,這些人前進的方向如果和將軍相反,那麼就不需要再繼續追蹤,他們不會有機會影響到將軍。」

當飛鷹將軍回到龍城後,國王陛下就要他過來好好注意將軍身邊的人,陛下不想看到再有任何的人,跟當年的雅倫?亞倫提特那樣成為將軍路途上的一個障礙。

將軍是一個寬厚的人,這樣的人最容易對他人產生感情,如果產生感情的人物是翔龍的人民,那麼陛下也沒有多管閒事的必要,可是如果不是翔龍國的人,就算現在不過是一個小小不起眼的人物,也必須將所有的可能性扼殺在萌芽之前。

他並不覺的陛下的態度有什麼錯誤,會這麼做,代表陛下對將軍大人有著很大的期許跟愛護,如果陛下想要防備將軍,以陛下冷酷無情的個性,多得是更殘忍直接的方式,而不是讓將軍可以如此自在。

他看過陛下控制人的手段,可以讓人連一點退路都沒有。

為這樣的陛下效忠,他打從心底感到榮幸,如果不是因為有這樣一位王者,被三個大國夾在中間的翔龍,早已經不曉得被滅國多少次,翔龍如此多年來的屹立不搖。都是陛下用他的手段跟智慧換來的。

當年,他們都知道倫特的不敗戰將為什麼死。

他們也都知道正因為不敗戰將的死,換取了翔龍有更長的時間可以準備,抵禦泰勒迦納跟飛齊的入侵。

他看過當年的不敗戰將,那是一個看似溫和,卻讓敵人打從心底明白絕對不能讓這樣的人存活的人物,他的一舉一動和智慧,都具有威脅的力量。

如果倫特的國王能有陛下一半聰明,就會明白自己是多麼幸運擁有這樣的屬下,而不是愚蠢的中計,殺了那一個幾乎可以說能決定整個大陸走向的人物。

「但是,那一隊人馬,小的總覺得有值得調查的地方。」

「這世界上值得調查的人可多了,我們沒有那麼多的人力可以應付,陛下有交代,接下來跟飛齊的戰事相當重要,而且那一個叫做阿沙多加的女人來歷,必須得到最準確的消息,陛下認為那個女人或許不過是個小人物,但是這樣的一個人的確在某種程度上扭轉戰局,恐怕不是那麼簡單。」

霍克……

阿沙多加……

看來接下來的日子,果然是多事之秋了。

 

第三章

 

果然就依照預定的計畫一樣,我們中間幾乎沒有任何休息地趕往翔龍跟泰勒迦納的邊界,因為泰勒迦納跟翔龍的戰爭暫時停止,再加上泰勒迦納發佈的任務的確引起不少冒險者跟傭兵的興趣,因此整個關防的通關動作瞬間快速容易許多,我們一關接著一關通過,每一個城鎮在修的安排下,都很順利的有接替的馬匹可以代替長時間工作疲勞的馬匹繼續我們的行程。

我可以看見窗外景色慢慢的轉變,從一開始的大城市,慢慢地變成小城鎮,接著是有著大量戰爭殘骸,四處彌漫著血腥味的景象,這裡比翔龍跟飛齊的交界還要來得可怕,因為之前才經歷過戰爭,不像我們經過幹欖時那樣已經過了數十天的時間,我們甚至可以看到車輪碾過肢體殘骸,濃濃未幹的鮮血滲進泥土裡,車子一旦經過,輪子就沾上厚厚的一層血土。

這樣的場景沒有人喜歡看見,因此在這個地方我跟文甚至偷偷為馬匹加上了風行術跟耐力術,讓整個隊伍以最快速度經過,而我跟文兩個人也正好累得直接躺在馬車裡睡過去,偶爾當一下縮頭烏龜也不是一個壞主意,至少可以維持一定的心情平靜。

一開始修對我這樣的行為皺了一下眉頭,不是很明顯,但是我看見了,不過後來很幸運地中途沒有遇到什麼需要我們兩個人幫忙的地方,又比預定計劃早一天到達下一個補給城鎮時,我可以感覺到他的不悅似乎完全平息,看來他對這樣的結果感到很滿意,但是從他的眼光裡我也發現他還是不贊同。

在某一方面來說,他其實也是一個一板一眼的人。

泰勒迦納的城鎮跟人類的國家果然有著很大的區別,儘管我已經從修的父親所製作的地圖中看過泰坦城是什麼樣的一個地方,但是那畢竟是一個國家的皇城,而且地圖可聞不到味道,原本因為耗力過度而睡著的我,竟然不是被里昂給叫醒,而是被一股可怕的味道給熏起來。

那味道難以形容的可怕,從小生活在星際的我,一直活在科技的都市里,就算來到這裡,一路上也都是選擇比較大的城鎮經過,而且這一個世界的文明其實已經進展到一個相當的地步,絕大多數的國家都懂得維持居住環境的最基本清潔,所以我這個被科技文明給寵壞的小孩,根本沒有機會見識到什麼是可怕的農村生活,況且泰勒迦納的農村可不是一般人類的農村而已,泰勒迦納的獸人原本就不在意自己的衛生習慣,自然而然更不可能去管到畜養動物的環境衛生,所以當我被臭味給熏醒,微微掀開車窗想搞清楚這味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時,那一瞬間映入眼中的畫面,讓我完全傻眼,整個腦袋一片空白。

我看見類似石頭還是泥土堆砌而成的屋子,屋頂是用茅草簡單鋪上,好像一個不小心使用大地震動術震幾下,屋頂上的草就會全部往下滑。接著是充滿泥濘的路面,泥土泥濘是因為有大量的排泄物被獸人跟馬車走過來壓過去的結果,我聞到的味道,正是這些「泥濘」所產生。

「我快吐了!」這是什麼可怕的世界?

趕緊把窗子拉上,迅速布下一個結界在周圍隔絕掉所有的味道,然後才敢用力的呼吸幾下。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剛剛那味道其實已經沾到了身上,就算已有了結界,依稀還有一股可怕的臭味彌漫,不由自主地伸手開始拍打身上的衣服頭髮,似乎這樣子就可以把所有的味道給拍掉一樣。

我應該順便買空氣芳香器的……

在心裡面哀嚎,這一刻我確切地瞭解到,從星際誤闖這個世界前,我該死的少買了一樣無比重要的工具。

大概是聽見馬車裡頭的動靜,里昂稍微掀開車子的門簾,看見我手忙腳亂地拍打身體活像是身邊出現大量蚊子的模樣,愣了一下,接著馬上反應過來,輕輕地笑了起來。

「有沒有後悔跟來?」

「沒有!」我瞪他。

「那就好,從現在開始,儘量戴著你的面罩,因為獸人一向排外,之前那幾個小村子還好,大多是混血的半獸人,不會刻意對人類的商隊找麻煩,但是從這一個城鎮開始,獸人的數量會多過於半獸人,就我們的力量,他們雖然不敢輕易動手,可是找找麻煩還是會的 ,別讓他們看見你的模樣,文也已經進入馬車裡戒備了,但是他力量強大,氣息散發在外,一般獸人不敢隨意掀開他坐的馬車,你不一樣。」

我點點頭,抓起面罩就馬上戴好。

「我就在馬車外面不進去了,身上多少沾了一些泥巴,我相信你不會想要試試看它們摸起來的感覺如何。」

「不要說了!」捂住耳朵,用力地搖頭把那噁心的畫面給搖出腦袋,我快要吐了,我敢說里昂一定是故意的,他就是故意要把這些噁心的事情講出來,讓我後悔自己為什麼要任性跟上來。

但是,會為這種事情後悔,那我就不是蘭了。

我承認自己驕傲到不願意去瞭解這一趟行程一路下來會有多麼坎坷。

如果換成是修,他絕對會變本加厲地把剛剛的畫面繼續形容下去,最好讓我噁心到吐出來記取教訓,但里昂不是這樣的人,他只是靜靜的等待我平復那種噁心的感覺之後,凝視著我的雙眼,慢慢的跟我說:「這只是開始,蘭,後面絕對還有更多難以接受的畫面,這些畫面是你必須親自體驗的,現在說或許已經來不及,但是至少有個心理準備,不會更好只會更糟,可以忍受嗎?」

我看著他的雙眼,真的覺得自己的心已經堅定不移。「我沒有那麼弱,不過是髒兮兮的環境又不是說明你死我活的場面,只要你們可以,我一定也可以!」其實這話說的有點心虛,並不是我不可以辦到,只是這樣的可以,必須建立在里昂他們都在我身邊下才能夠成立。

「那就好,等一下我們要停下馬車補給,你不能下車,有沒有想要什麼我幫你帶的?」

「吃不下。」我佩服任何可以在這種環境下吃下東西的人。

「多少吃一點,聽菲司說泰勒迦納的環境固然惡劣,但是在吃的方面他們還懂得一些衛生,尤其擅長烤肉料理,菲司親自試驗過很多次,絕對沒有任何問題,剛剛他打了包票。」

我大概知道這件事,以前跟菲司聊天的時候有聊過,千萬不要以為獸人會把吃的東西清乾淨,甚至處理時記得洗手,並不是因為他們懂得什麼是衛生,而是獸人的嘴巴還挺挑的,他們喜歡吃好吃的東西,喝好喝的酒,食物如果沒處理乾淨,送進嘴巴裡就會有異味,也因此,食物是獸人國度裡唯一可以稱得上衛生的物品。

「那,你幫我買幾樣比較特別的,我離開城鎮後再吃,這裡的味道真的很臭。」而且會有不良的心理作用,就像你看這一盤大便,即使明知到嘴裡的咖喱很好吃,你肯定一口都吃不進去。

「好,要我讓水藍出來陪你嗎?」因為水藍同樣屬於小小可愛的東西,因此在這個國度為了避免萬一,里昂他們認為還是不要讓牠隨意出來會比較好,即使我覺得牠沒有那麼小一隻,在獸人眼中跟蒼蠅沒什麼兩樣……

「不用了,牠的鼻子可比我靈敏百倍,讓牠出來是虐待牠。」

里昂笑了起來,可以想像那會是什麼樣的畫面,又鼓勵了我幾句,正打算離開,整個馬車外頭就吵了起來,我一開始以為是不是就像里昂他們擔心的那樣,是獸人刻意來找碴,不過仔細一聽,偷偷掀開簾子看清楚,發現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有兩個像是半獸人一樣的小孩,被一隻龐大的牛族獸人給從商店裡踹了出來,而且牛族的獸人一點也不同情憐憫兩個小小的半獸人不過才五、六歲那麼一點大,抬起腳蹄子就要往兩個孩子身上踩。

獸人跟半獸人的模樣非常好區分,獸人族的模樣除了身體之外,整個臉部大部分呈現野獸狀態,而半獸人除了耳朵、尾巴跟些細微的絨毛外,,像人類的地方反而比較多。

但就是因為如此,造成和人類審美觀完全不同的獸人,徹底厭惡這樣的下一代,再加上半獸人的體格跟獸人比較起來的確是比較差,因此半獸人在泰勒迦納這個國度裡,通常都是身為奴隸居多,造就大量的半獸人往外逃離,只是並非每一個人類的國度都歡迎這一個種族,同樣也有不少人類認為,跟獸人這種野蠻愚蠢的生物所生下的孩子,絕對也不會是什麼好苗子,因此在這一片大陸上,半獸人的處境一直是不怎麼好。

看到眼前的畫面,就連自認為沒什麼多餘的善心可以付出的我都想要開口阻止,其他的獸人看了卻沒什麼反應,反而在一邊轟然大笑,活像是不過踩死兩隻昆蟲一樣的表情。

里昂皺眉,想要開口阻止,因為不管是在他的村落,還是在奇斯,他們都不曾對半獸人懷有異樣的眼光,這些半獸人都是身世可憐的孩子,他們幾乎都是戰爭後獸人強暴人類女子生下的棄兒。

「夠了!欺負小孩子就是你們獸人最得意、最感到光榮的一件事嗎?」傑瑞特的聲音響起,而且一點也不嫌棄兩個孩子因為在地上翻滾的關係全身都沾滿的泥糞,用力推開牛頭人,就將兩個孩子給護到身後。

我連忙祭出剛完成沒多久的隱身魔晶石,藏著自己的身體,利用里昂身邊露出的小縫隙,仔細打量不遠處已經下馬,似乎正在跟菲司討論該如何進行補給的修一眼,他冷漠的雙眼看不出任何對傑瑞特行為不滿的意思,應該不是他隱瞞的太好,而是真的不介意傑瑞特的行為。

里昂看不見隱身後的我,不過可以感覺到我的氣息在在身邊,也大概可以猜出我擔心的事。

「團長不會生氣,這種事情其實常發生,會介意半獸人身分的大多都是貴族,一般平民其實跟半獸人相處的不差,看見這樣欺負弱小的行為,有不少傭兵都會忍不住站出來說話,因此傑瑞特的行為在傭兵之中,反而顯得平常。」

雖然里昂看不到,不過我還是點了點頭,傭兵或是冒險者的確大多都是一群熱血的傢伙組成,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的確是不奇怪,我想很可能甚至有慣例的處理方式。

「臭小子,我管我家的奴隸關你屁事!」牛頭人不像是火大的表情,不曉得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那兩顆大如銅鈴的牛眼似乎還閃爍著奸計得逞的光芒。

「如果你不喜歡你家的奴隸,那不如賣給我!」傑瑞特瞪著牛頭人回答,模樣很是老練,看來他已經清楚遇到這樣的情況該如何解決,也許雷瑟已經吩咐過他。

「十個金幣一個!」

「放屁!你當這兩個孩子是年輕力壯的半獸人,一帶回家就可以讓他們工作嗎?而且就算是年輕力壯的半獸人,我在帝都買,一個也不過四個金幣而已,這裡兩個孩子能賣十個金幣?我還以為獸人裡沒有奸詐狡猾的傢伙!」傑瑞特把他的角色演得十分稱職,馬上就可以像個最老練的傭兵一樣跟獸人討教還價。

獸人最不喜歡被人說狡猾,因此原本還占上風的牛頭人,立刻被自己的鄉親給瞧不起,鎮民的嘴角還發出嗤之以鼻的聲音,讓牛頭人很是尷尬。

「那……那你說多少錢!」

呆!

我為這句話翻了老大一個白眼,怪不得我認識的那些商人會說獸人完全沒有經商天分,基本上跟人談生意,一旦說出了這樣的話,根本就是掉進陷阱,只能處於任人開價的地位。

傑瑞特不是商人,不過倒是很會利用這樣的機會,於是他露出一臉為難的表情。「要我開價,這樣很為難,如果我開得太低,一定會被你們說是剝削,要是開得太高,反而我會像個冤大頭一樣……這樣好了,一般身強力壯的半獸人在帝都買是四個金幣,兩個孩子雖然還必須花時間培養,但是的確是可以做一些簡單的工作,只是還要找人送回去,這個也要花不少錢……」

傑瑞特還沒說完,等著答案的牛頭人就已經不耐煩,用著粗壯的腳蹄子用力踱了一下地,濺起大量的泥糞,我噁心地差點發出嘔吐的聲音,而傑瑞特的臉也明顯無法控制地皺了一下眉,但是不敢張嘴,怕一個不小心吃到嘴裡,那肯定能把隔夜飯都吐得一乾二淨。

「這樣好了,也不訛詐你,孩子我要帶回去必須花運費,一開始無法讓他們做真正的工作還必須花養育費,再加上你把人給打成這樣我還必須花醫藥費,就一個孩子兩個金幣五十個銀幣,要不要隨你。」

牛頭人一點都沒有覺得這個金額被訛詐了,反而露出一臉欣喜的表情。「成交!」

我歎氣,看著那兩個孩子,兩個金幣又五十個銀幣就可以決定他們的一生,這個金額很難說得太高或太低,其實人類的國度,一個身強力壯的半獸人價格大概是接近十個金幣,孩子的話只有半價五個金幣,因為半獸人對獸人來說跟畜生沒什麼差別,頂多是比較高級一點的畜生,一般實用的動物以等重計算一隻差不多是八個金幣,半獸人可以多賣兩個金幣,但是十個金幣說起來,也不過是一戶人家大約一年的伙食費罷了……

「拿去!」傑瑞特掏出五個金幣給牛頭人,轉身要交代兩個孩子事情時,我連忙在里昂的耳邊說了幾句話。

於是里昂跟我點頭,馬上打斷了傑瑞特要說的話。

「傑斯,我看這兩個孩子就讓人送到我們在奇斯那裡的據點吧!奇斯那邊的民情比較不排斥半獸人,而且聽說最近開始施行免費的教育,可以在孩子長大之前先教會他們最基本的認字和一些生活技能,這樣我們也比較輕鬆一點,等我們回奇斯的時候,我看這兩個孩子直接就幫我們傭兵團做一些簡單的工作,他們在那裡也能生活得自在一點。」

這時候,我就非常佩服傑瑞特的反應,他完全沒有因為這突發狀況愣住,而是一副我剛剛怎麼會沒有想到的表情,一手握拳用力拍了手掌心一下。

「對啊!我怎麼會忘記這件事,太好了,我馬上找人帶兩個孩子回去。」說完還摸摸兩個孩子的頭,蹲下身,和藹地檢查兩個孩子身上的傷要不要緊,低聲開始跟兩個孩子形容現在奇斯的環境有多麼好,而且也有很多跟他們一樣的半獸人生活在那裡,在奇斯他們不用擔心會被看不起,也不會被挨打。

傑瑞特還在那裡把奇斯形容的跟人間天堂一樣時,我有注意到修的目光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一眼讓我全身都起雞皮疙瘩,好像所有的意圖都被那一眼給看穿一樣。

哼!這什麼態度嘛!我可是為了他好,他不但要好好謝我,還要送點禮物來表示對我的感激才對,怎麼一副我很奸詐連他都想不到的模樣!

忍不住,用力對他做了一個鬼臉,可是做完後才想到自己還在隱身狀態,這個鬼臉做得一點用處都沒有,完全是白費力氣。

可惡!可惡!可惡!

   行天

  天下

 

 

奇斯城 城堡辦公室

奇斯城會出現一個叫做辦公室的地方,其實是蘭提議的,因為他認為各自為政是一種非常沒有效率的行為,因此在修拿出每天要忙的內政議題,讓他一起幫忙修改提議之後,被成堆而且常常重複的檔給惹火下,蘭決定將星際的那一套行政措施給搬過來使用,向來懶惰的他更是連上班、下班的時間都寫上去,用金框鑲嵌在城堡原本為會議室,後來成為辦公室的大門旁邊,讓每一個要進去的人都可以清楚看見,要不是里昂阻止,他甚至想在上面安裝魔法燈。

不過上、下班時間,目前為止沒有多少人正確執行,因為他們幾乎算是一個剛要成立前的小國家,準備工作多如牛毛,因此絕大多數的臣子都是很早就到辦公室工作,忙到很晚才回去自己的府邸。

而蕭恩跟泰爾兩人目前沒有自己的府邸,他們跟修一樣都住在城堡裡或是軍營中,因此近來這些日子少了修跟蘭的批改,兩人常常忙到天亮,現在偌大的房裡就剩下他們兩個。

拿到屬下傳來的最新消息那一瞬間,蕭恩的臉上露出了非常怪異的表情,很難形容是高興還是困惑亦或是惱火。

「你那是什麼怪表情?大人傳來的訊息很奇怪嗎?」原本在一邊皺著眉頭一邊詛咒行政報告為什麼這麼難搞的泰爾,瞧見蕭恩這難得一見的表情之後,忍不住好奇走到他的身邊把頭湊過去一瞧。

「這啥鬼東西?蓋免費的學校,施行什麼學前教育,開創技能職業學校,我怎麼沒有聽過這是什麼玩意兒?」泰爾此刻粗獷的臉上只差沒有連續流出無數滴大汗水而已,他認為自己的學問的確是比不上城主或是蕭恩他們,不過基本上一般的文字他還看得懂,要看完一篇文章並且理解對他也不是太難的事情,偏偏這一個指令剛開頭的幾句他就完全無法瞭解意義究竟是什麼。

難道是最近腦袋變得比較遲鈍?

「是我們的侍衛長大人提出的意見。」蕭恩快速看完很簡單地說。

「我就知道,肯定又是那個小傢伙出了什麼鬼主意,也只有從他口中冒出來的東西我才會聽不懂。」

蕭恩露出少見的笑容,笑容裡帶著欣慰和佩服。「這可不是什麼鬼主意,事實上連我都忍不住想拍手為這樣的一個主意讚歎。」

泰爾搔搔他那一顆亂七八糟的頭,滿臉疑惑,直接拿走蕭恩手中簡單的指令從頭到尾仔細看一遍,不過卻看不太出什麼所以然來。

「可以解釋一下裡面的意思嗎?弄個孩子上學的地方的確不是什麼壞事,讓人民獲得一技之長也是一件好事,這幾個主意聽起來是不錯,但是我可不認為能讓你如此佩服。」跟蕭恩在一起不是一、二年的時間,能讓蕭恩佩服的事情實在是太少,就連修的主意十個裡也頂多有一個可以讓蕭恩出現這樣的神情,但是自從這個小傢伙開始參與奇斯的內政之後,他發現他老是在蕭恩的臉上看見這樣的敬佩。

好吧!

看來他必須承認,自己在這方面的確是不如人,他無法從這幾個簡單但是奇怪的提議裡,找到什麼值得佩服的地方。

蕭恩已經很習慣自己這個好友直線條的腦袋,以前他們就常戲稱這傢伙根本就是一個披著人皮的獸人,明明其他方面都很明顯的有點呆,偏偏在戰場上的直覺驚人,看看!這不是獸人是什麼?

「這是一個可以為奇斯帶來大量的人力、物力,將來囊括人才的好方法,而且將沒有一技之長的人跟不懂世事的孩子集中在同一個地方,可以減少大量的人力支出,整個城市的治安也會跟著變好;更重要的是,當我們將這些學院成立的那一天開始,我們奇斯將不再只是默默無聞的小國,就像如今的光明學院一樣,提到學習魔法,就會想到它,提到學習武技,同樣會想到它,然而武技跟魔法都只是少數人能擁有的技巧,蘭所提議的生活技能,卻是每一個人民都需要的,想想看,一個從小讓你讀書的地方,一個在你長大後教會你如何用自己手藝生存的學校,這些或許不像武技跟魔法一樣可以換來莫大的戰績,但是卻可以換來生存甚至是生命的意義。」蕭恩一邊是說給泰爾聽,一邊也是說給自己聽,而且說著說著,他越是驚訝的發現,每剝開一層他就會再看見另一層的可能。

蘭所提議的學院,在戰時可能還顯現不出它最大的功效,可是如果將來,他們有幸統一整個大陸,那麼這個學院的意義,就在於奠定整個國家的基礎上,一個所有人民都擁有生活技能的國家,一個人民全都沒有文盲,都具有基本知識的國家。

想到這裡,他握著指令的手,都興奮地顫抖起來,仿佛眼前就已經看見了未來的盛世。

「泰爾!我們要用最快的速度完成這件工作!」

是的,他們會用最快的速度完成這個工作,並且把這個訊息以最快的速度傳出去!

 

第四章

 

整個補給的過程修幾乎是讓菲司一個人全權處理,因為當菲司安排好那兩個孩子回去的行程之後,修就直接進入我的馬車坐下,我完全被他嚇得「花容失色」,在他腳丫子還沒有踏進馬車之前,用最快的速度把所有可能會沾上糞便的布料全部都往後推,突出一大片的木板,並且警告他絕對不可以越雷池一步。

修一點都不在乎我的無禮,他很快地取出魔法卷軸,把所有建造學校需要的條件,讓我用口述的方法飛快地記載下來,然後不斷地發出一個又一個的疑問,解釋得我口乾舌燥,完全不曉得天昏地暗,等到我終於受不了發出嚴重抗議時,才知道外面竟然已經從白天變成晚上,而且我們也已經離開了獸人的城鎮,馬車外頭的景色是一片樹林,這邊的樹都長得不是很高,而且稀稀疏疏的,樹林的旁邊是大量荒煙蔓草,好像隨時都有可能會跑出一堆怪物一樣恐怖。

看我似乎真的累了,修才肯放過我離開馬車,而里昂隨後跟著他的離開進來,看見我清出來的那一塊空地,還有那一片泥濘,里昂終於忍不住大笑,惱得我抓住水藍決定昧著良心虐待寵物也要用最快的方法恢復馬車裡的清潔。

結果誰知道,水藍一放出召喚獸空間裡,就活像是把它給丟到滾水裡燙一樣發出雞貓子鬼叫,兩個爪子捂著鼻子往車子最後面滾,甚至直接拉開我的頭髮躲進去,不斷地發出抗議的聲音,叫聲尖銳得可以刺破耳膜。

……

X卡好!啊你是見鬼了喔!老子我都不敢叫成這樣了,你這是什麼態度?我惡狠狠地從後面把這一顆毛球給拉出來,隨手就往剛剛被修的鞋子給弄髒的地方一扔,然後我就看見了史上最驚人的魔法使用效率。

大量的水柱在毛球落下前快速沖洗髒掉的地方,接著使用隔絕結界,將自己身邊的範圍籠罩,身子落在木板上的那一瞬間,正好同時隔絕掉水跟污垢,然後小小的爪子接過里昂遞過來的抹布,用尾巴卷著抹布整個身體轉一圈,所有的污垢一下子都吸附在抹布上,這一切在短短一眨眼的時間裡完成,讓我不禁感歎……原來召喚獸之所以會那麼珍貴,不是沒有原因啊!

不但可以加強自己的魔法功率,同時還身兼最棒的僕人,一機……一隻兩用,說起來其實還挺划算的。

打掃完後,小球體發出氣喘吁吁的聲音,整顆球大字形躺平,粉紅色的舌頭吐出來垂在嘴叫,翻白眼,只剩下圓圓的肚子很可憐地微弱起伏。

這傢伙到底是從哪裡學來這麼多的演技花招?要是哪天牠突然可以講人話,我懷疑牠會可憐兮兮地咬著手帕,顫巍巍地說:「這,就素人生……」

「你啊!少欺負牠,之前文瞧見水藍不但會布結界,施放魔法,甚至還會打掃清潔,幫你洗手帕擦臉時,都忍不住佩服竟然會有這麼聰明的召喚獸,可見有多難得,你應該要好好珍惜才是。」

一邊的小腦袋猛點頭,遇到知音的模樣。

「我有好好珍惜牠啊!多多運動身體多健康,你以為牠為什麼會這麼聰明懂事?一切都是我訓練來的,要有磨練才會有成長知道嗎?你沒聽說過天上的老鷹為了讓孩子學飛,都是直接把孩子給推下懸崖?這一切都是為了牠好,是不是?」我回頭十分和善地看著水藍,不曉得為什麼,小東西可抖得厲害,天氣太冷嗎?也對,這裡可是寒冷的泰勒迦納呢!

里昂歎息,在剛剛修坐著的地方坐下來,重新鋪好毛皮,接著從身上取出不少用乾淨的油紙包覆的烤肉,雖然已經過去很長一段時間,但還是熱騰騰的。現在我比較敢直接吃這個世界的食物,但是里昂依然記得幫我切小塊狀,比起最早時的模樣稍微大口一點,約一口的量。

我用竹簽叉了一塊放到嘴裡,很奇異的沒有多大的腥味,而且還有一股很濃的香氣,像是用什麼大量的香料灑在上面調味,連續吃兩、三個後有辣辣的後勁,整個身體頓時溫暖起來,非常的過癮。

「獸人因為村落多處於寒冷的地方,因此他們的食物會比較油膩而且帶著辣味,烤肉比較好一點,不過你吃習慣以後可以試試原始的味道,這大概只有三分之一的辣度。」

我可以想像那個畫面,一堆高大的獸人聚在一起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然後把自己辣得嘴唇紅腫滿身是汗,感覺挺過癮的。

「你喜歡?」我聽里昂的口氣可以感覺得到。

里昂點點頭。「辣得很過癮,其實路上我們有經過幾個小錯落,中間雷瑟在菲司的推薦下從一個小店裡買了不少串,大家吃得很過癮,那時候你剛睡著,而且恐怕也不能適應這種重口味的食物就沒有喊你,以後多的是機會,先慢慢培養起來。」

我開心的點點頭,不會在意他們趁我睡覺的時候偷吃。我自己清楚自己的味覺,想到可以大口吃肉把自己給熱得滿身汗,不曉得為什麼覺得很高興,兩手兩腳爬過去,往里昂身上一坐,找了一塊看起來最辣的烤肉放到嘴裡。

看見我莫名其妙的好心情,里昂也很高興,抱著我伸出長手拉開窗簾,就可以看見外面有種荒涼美的景象。

「你跟大人討論的事情,不要緊了嗎?」看來剛剛修一聲不響就到馬車裡狠狠把我操勞一番的景象,讓他有點驚訝,修這樣的畫面可不常見,尤其明明知道自己的鞋子髒兮兮還要來噁心我。

「不要緊了,你知道我為什麼會提這個主意嗎?」

「大概可以猜得到,只是有點疑惑你的腦袋究竟是用什麼材料做成的,為什麼老是可以想出這些奇特卻有無比效果的主意。」

嘿嘿!如果這是我自己的主意,我一定會因為自己實在太天才而毫不害羞的稱讚自己,不過我跟修提議的那些,說起來跟我沒有多大的關係,那是星際只要是文明稍微進步一點的國家就一定會有的制度,原文照搬的我臉皮沒厚到那種程度假裝是自己的功勞。

「沒什麼,其實是以前故鄉的長輩教導的,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你故鄉的前輩一定是非常有智慧的人。」

「我想肯定是。」不曉得累積幾千年的智慧,當然「非常有智慧」了。「對了,兩個半獸人小孩菲司怎麼安排?」

「由商業工會的人幫忙送到奇斯,兩個孩子都長得很可愛,菲司讓人把他們打理乾淨之後,發現竟然是兩個小獅人。」

「獅族跟人類的混血?」這可少見了,要知道獅族可是泰勒迦納的皇族,態度可高傲了,會強暴人類女子的大多都是一般將領,因為負責服侍獅族這方面需求的,多的是更符合獅族審美觀的獸人女子,所以獸人跟人類混血非常少見。

「是啊!你沒看見,洗乾淨的兩個孩子非常漂亮,金色的頭髮蓬鬆,看起來柔軟的大耳朵就立在上頭,金色的貓眼有著非常奇特的引人注目感,大家都覺得這兩個孩子要是長大,肯定是一個強壯英俊,一個美麗動人。」

美麗動人?有我美麗嗎?

我很識相的沒說出這一句自戀的話,不過倒是被里昂給勾得好奇心都起來了,我真的沒看過獅族跟人類混血的孩子長得什麼樣呢!

「算傑瑞特賺到了,不管將來是真的要當傭人使喚,還是培養他們成為自己的屬下,都是一份非常划算的選擇。」這樣的評語我承認挺冷血的,不過這就是這個世界的觀點,尤其現在奇斯正需要人,沒道理因為一時的同情心放過兩個好人才,人權這樣的字眼,在星際裡,每一個國家也都是發展到一定的文明後才懂得體會。

「為什麼我覺得你本來不是要說這樣話?」

「因為我正在努力改變自己。」故事裡的主角從原本文明世界裡跑到落後的世界時,常常會看不慣落後世界的奴隸制度、軍權統治等等,然後就會飛快得提升自己的功力,成為武功魔法高強的男子漢,然後出現一堆把他當作神一樣的美女跟屬下,一起推翻奴隸制度,建造一個全新制度的國家。

這一類型的故事,在某個年代裡,被稱為YY,不要問我YY這個字眼從哪裡來,年代實在是太久遠,我只能解釋為「將白日夢進行到底」的故事。

奴隸制度要是那麼好推翻,人權如果那麼好伸張,星際裡的每一個國家不會歷經數千甚至數萬年的時間,才慢慢整理出一個完善的理念。

我只能說,傑瑞特絕對會是一個好主子,那麼只要能活得快樂活得有意義,是不是奴隸有什麼關係?

「為什麼要改變,我覺得目前的你很好。」

「我也這麼覺得,不過人總是要進步的,你說是不是?」到了另一個世界,就必須讓自己有另一種觀念,千萬不要讓自己格格不入,否則痛苦的絕對是自己。

我相信來到這裡,是一個奇妙的際遇,讓我瞭解到,人生不是總能按照自己安排的過,也讓我明白,不一樣的人生其實有不一樣的快樂。

 

前往泰坦的這一條路非常地順利,順利得讓傑瑞特總是不停感歎天神一定是看他們之前的計畫偏差的太離譜,因此才讓這後半截的行程有最好的彌補。

我也有類似的感覺,不過我並不認為這樣的順利即使到達泰坦城時也會有同樣的結果。

果然,當我們一到達泰坦,那一個城門房子都高得不像話的城市時,就像每一個人心理準備的那樣,大老遠就可以聞到一股可怕的味道,不過可能是因為泰坦整個主城空間大,又全部由石頭建造而成的關係,那味道儘管同樣難聞,卻不像農村那樣混雜不清,每一種臭味都非常的分明,可以清楚感覺到是什麼樣的臭味在刺激自己的鼻子。

剛抵達泰坦的城門,那是有奇斯三倍高的城門,當我們身處其下,就活像是要進入巨人國的小矮人一樣,菲司站在城門兩旁的城衛身邊,竟然只比腰高上那麼一點點,我跟菲司的身高差不了多少,但是如果是我站在那裡,我肯定會頭一次瞭解到面對男人的褲襠是什麼樣奇妙的感覺。

進入帝都城門的規定比其他的地方嚴格是理所當然,除了必要的通關檔之外,還必須一一檢查整個商隊或是傭兵團的成員,因此我跟文都必須站到馬車外頭讓這兩個恐怖的獅頭獸人城衛檢查。

一看見商隊裡有兩個精靈,獅頭獸人的兩隻大眼完全亮了起來,我甚至瞧見那比我的臉還要大一倍以上的手掌,尖銳的指甲從五指裡冒出來又縮回去,不只是我而已,連里昂他們都可以感覺到身體緊繃了一下。

不過當文一個冷淡高傲的眼神看向兩個獅頭獸人,渾身散發出一股強大的氣勢時,兩個獅頭獸人的雙眼眯了一下,很快的把爪子給收回去,然後轉頭看向我,一張獸臉頓時露出一種非常難以言喻的表情來。

那種表情參雜著一股見獵欣喜,又滿是遺憾跟歎息,感覺有點像是好好一大塊原本應該要美味無比的烤肉上,突然飛來好幾隻的蒼蠅停留一樣。

……

兩個獸人的心情複雜,我也同樣很複雜,從小到大,我還是第一次被人用這樣的眼神注視,沾滿蒼蠅的美味烤肉?

我覺得那一股血氣已經快沖到我的喉嚨要吐出來了。

我的老妝看來的確是有效的,兩個獸人在一陣猶豫過後,把檔交回去給菲斯,然後揮手讓所有人進入城門中,回馬車的那一瞬間,我還故意假裝一副年紀太大走路不穩的樣子,故意把整張臉弄得更扭曲,兩個獅頭人的喉頭發出一股詭異的聲音,我大概可以猜的到那種聲音名之為憾!憾!憾!憾!憾!憾!

上了馬車我偷偷卷在被窩裡笑,怕耳朵太敏銳的獸人聽見還設了隔音的結界,結果里昂一進馬車,看到的就是我笑得滿車打滾的模樣。

 

 

「沙沙,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

阿露天經過阿沙多加的房門時,聽見裡面傳來砰咚砰咚的聲音時,黑濃細長的眉頭皺起,一雙淡藍色的眼睛閃過憂心。

那天,他早該發現沙沙的不對勁,他知道自己的妹妹並不是什麼個性溫和的女孩子,事實上在他的國度裡,沒有多少女孩子是溫柔的,這種惡劣的生存環境下,再怎樣天生嬌弱的女孩子都要學會堅強,只是他的沙沙,向來是以安靜的方式和態度,靜靜地看著他做事,靜靜地做自己的煉金術實驗,也靜靜地去承受一切困難而痛苦。

曾經,他為她這種總是悶不吭聲的個性頭痛了很久,總是看見人受傷了,眼淚終於忍不住流下來了,才知道自己寶貝的妹妹原來受到了傷害和挫折。

因此,每次看到沙沙,他總會忍不住想要問一句。「沙沙,今天過得好嗎?」

很簡單的一句話,卻讓他這個兄長每一次詢問的時候都覺得沉重無比。

最近這些日子,向來安靜乖巧的沙沙,莫名其妙的易怒,侍女常常跟他報告公主的房間裡老是有著摔東西的聲音,有時候甚至是無法控制一樣的尖叫,讓外面守候的人很是擔心。

每一次敲門詢問,只一句別進來或是我沒事,接著又是漫長的沉默,過了好一會兒,摔東西和尖叫聲又會響起,仿佛進入了一種什麼樣可怕的迴圈一樣,令侍衛和侍女不知所措。

不知所措的何止是那些守衛跟侍女而已,他這個兄長也是一樣。

以前太安靜了不懂得發洩,他擔心,現在幾乎是每天都在發洩,他也同樣憂慮。

「沒事,再過一會我就睡了,哥哥,你先去休息吧!你已經忙了一整天的時間,好好休息明天才有體力繼續政事。」門板的另一邊聲音有點虛弱,讓阿露天的心更是不安,好像印證了之前自己心裡的擔憂。

「沙沙!開門!讓哥哥看看你。」原本總是溫和的聲音裡,難得有著嚴厲與堅持。

房間裡一陣沉默,阿露天可以想像裡面的人正在猶豫的表情,恍惚間,似乎聽見了歎息的聲音,接著房門輕輕被開啟。

阿露天推開房門往裡頭看去,很好……比起記憶中的亂,比想像中的整齊,他還以為自己會一腳踏進一堆實驗工具裡,看來沙沙還保持著一點理智,摔在地上的東西都是比較不重要的裝飾品,只是價格也不便宜就是了。

阿沙多加看著她斯文英俊的哥哥,一陣酸意就這麼沖上鼻樑,幸好已經熟練將這樣的情緒控制住,很快忍著酸楚露出蒼白的微笑。

「哥哥,我真的沒事,只是實驗一直失敗,心情焦躁了一點而已。」其實她不是心情焦躁了一點而已,失去一部分靈魂的她,時時有一種被人控制在手中的感覺。更可恨的是,霍克?那勒斯這傢伙根本不是什麼戰神,他絕對是從地獄裡跑出來的惡魔,不但拘禁了她的一部分靈魂,甚至用各式各樣的手段去折磨她那部分的靈魂,常常讓她在半夜裡因為惡夢醒來,做事情做到一半頭痛欲裂,不管走到哪裡都像是被人給監視著。

這樣的感覺,可怕得讓她無法保持心裡平靜,讓她吃不好睡不好,每一天就在瘋狂和理智的線上拉扯。她很怕,怕的不是霍克繼續折磨她,而是怕有一天,她最親愛的兄長會看見自己的妹妹發瘋。

阿露天看著她沒有說話,淡藍色的雙眼有一種力量,讓阿沙多加心情不再那樣壓抑的同時卻又感覺到忐忑。

「你沒有說實話,沙沙。」阿露天看著阿沙多加,和自己的妹妹相處了這麼多年的時間,要是他連這麼一點點都看不透,那他這個當兄長的就太過於失敗了。而且,阿沙多加沒有對他吐實的態度,讓他的心微微的刺痛。「沙沙,哥哥就這麼沒辦法讓你信任嗎?讓你連發生了什麼樣的困難都不願意告訴我?」

「不是的!」看見兄長難過的模樣,阿沙多加慌張的握住阿露天的手猛搖頭,將一頭金色燦爛的長髮給搖得淩亂,可以看出她心裡有多麼不願意他這樣去想自己。

「如果不是,為什麼你不願意告訴我事實?怕我應付不來?」想到這點,阿露天露出恍然大悟的眼神,他竟然忘記,也就只有這個可能,才會讓向來相信自己的妹妹,不管他怎麼樣請求都不願意告訴他真話。

「沙沙?你惹了什麼樣可怕的人嗎?」

直接被自己哥哥給猜中答案,阿沙多加美麗的臉瞬間慘白,殊不知她這樣慘白的臉色,更加證實了阿露天的猜測,讓阿露天深吸了一口氣,腦中盤旋過一個又一個的人名。

「是可多雅嗎?」

可多雅同樣是一個高明的煉金術師,甚至比阿沙多加還要資深數倍,已經高齡九百多歲的她是一個不好惹的人——煉金術師依靠智慧學識進階等級,不練體術和魔法力,因此就算在高階的煉金術師,也很少有超過一千歲者。平常不會多管閒事,但是如果犯了她的忌諱,就算身為一個國王,身為一個公主也一樣,她都會想盡辦法報復。

阿沙多加搖頭。

「密魯特?」這是國內武力最高強的男人,效忠于王室,卻奇異的跟阿沙多加完全不對盤。

阿沙多加還是搖頭,於是阿露天連續念了好幾個他知道的名字,只是當一個名字一個名字過去,越說這些人的身分實力越不可能威脅到阿沙多加時,阿露天終於完全明白了阿沙多加不肯說出答案的原因來。

「沙沙,你惹到外面的人了是吧?而且是外面位高權重甚至是聲名赫赫的人是吧?」

終於,被猜中事實的阿沙多加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淚水,一顆又一顆在阿露天的面前落下。

她的哭泣,不是因為害怕阿露天可能會對她的責備,也不是因為這些日子來她所承受的痛苦,這些那些,她都可以忍受。她的淚,是因為他給兄長帶來的麻煩而落下。

從她懂得世事開始,她就一心想要幫自己兄長的忙,減低兄長身上沉重的壓力,一開始她的確是成功的,不管是殺害夏特拉,還是飛齊跟翔龍之間的開戰,翔龍跟泰勒迦納之間的開戰,都是她用不同的傀儡設下計謀引發的。

或許是一次又一次的成功,讓她得意忘形,開始認為外面世界的強者其實也不過如此,讓她忘記了防備,於是,天大的錯誤就在她面前等待她自己撞上,而且這樣的錯誤之巨大,完全超乎了她的想像。

「沙沙,別哭,告訴哥哥,是誰?你在外面惹到了誰?」阿露天努力平息自己內心的不安,希望用平靜的心情去等待答案,但是阿沙多加口中所說的名字,還是讓他幾乎失去鎮定的力量。

「霍克,霍克?那勒斯。」一個屬於惡魔的名字。

阿露天愣了一會,好久才張開雙手將妹妹給擁抱在懷裡,只是他很清楚,接下來,他的內心恐怕永遠都無法平靜,面對那樣一個強大的男人,他要如何做?才能夠保住自己妹妹生命安危?他一點都不懷疑如果霍克?那勒斯知道惹他的人在哪裡的話,肯定會毫不猶豫的追殺而來。

阿沙多加放聲大哭,她只是,只是想讓哥哥可以過得更好,只是想讓大家……讓大家……

一張夜精靈的的臉從腦海裡閃過,然後接著的是一群人圍繞著精靈,充滿快樂,即使明知強敵在後,也無畏的景象。

至今,她還是不清楚那些人為什麼總是可以如此快樂的模樣,但是,她卻明白,她一直努力,就是希望有一天兄長也可以露出同樣的笑容,阿露天一直努力的,也就是希望有一天,不管是她,還是所有的人民,都可以像那樣的笑……就算會因此犧牲千萬無辜的生命為代價……

哥哥,我沒有錯是不是?我沒有錯……是不是?

 

第五章

 

我沒有機會能看到泰勒迦納最著名的大將軍萊特華達,事實上我也沒什麼興趣見他一面。

根據傳言,萊特華達雖然是泰勒迦納最著名的將軍,也是這一片大陸上聲名赫赫的人物,但是,他卻是當年四大將軍裡最惡名昭彰的。

就像我之前所說的獅族可是泰勒迦納的皇族,態度高傲,因此會強暴人類女子的大多數都是一般將領,負責服侍獅族這方面需求的,多得是更符合獅族審美觀的獸人女子。但是,萊特華達卻是唯一的例外,跟他強大戰力一樣,他的性欲也異常旺盛,這在獅頭獸人裡並不少見,獅族原本就是一個一夜七次郎也沒問題的種族,跟真正獅子最大不同點在於,動物裡的獅子,一年也不過發情一次,一次可以連續數天作戰發射次數破百,而獅頭獸人一年可以每天都發情,每天都發射無數次。

不過為了身體著想,絕大多數的獅頭人會克制自己的性欲隨時保持戰鬥力,但萊特華達從來不克制自己的性欲,而且事實上不管他怎麼荒唐,就算再大量的歡愛次數,也無法影響到他的戰鬥力。

這樣的一個人,如果在小說裡,絕對是十八禁裡的絕佳小攻,不但可以一夜多次,從廚房做到大門,還包含最刺激的人獸交。

像這種人,就算是老精靈也有可能受害,因此沒有人問我要不要一起進宮參見國王跟將軍,我也完全沒有要求去見這個傳說中的人物一面。

我跟文一起待在馬車裡聊天,在一起的還有亞南,傑瑞特說,這樣的組合剛剛好,因為我們三個是所有隊伍裡面最符合獸人的喜愛標準,特徵就是,都看起來比較小只。

媽的,這什麼爛答案?也不想想自己一頭深金色的頭髮金燦燦的,獸人也喜歡亮亮的東西,而且他站在一群獸人前還不是一樣很小只,有什麼資格說我們?

菲司並沒有去找旅館來休息,因為獸人的旅館真就只是睡覺的地方而已,跟豬圈沒什麼兩樣,花錢住進去還要想辦法先把床單洗一次,地板拖兩次,最好可以從裡到外,把整個旅館都洗乾淨才不會臭到睡不著。請問,這樣的旅館特地花錢睡有任何意義嗎?

修也說,要是皇宮那邊晉見的過程可以很順利,最好我們當天就可以離開泰坦,那麼就不會有太多的機會發生意外,在泰坦這個地方,如果真的有紛爭,打起架來可不是你打我一拳我還你一掌就可以解決,通常都是打得頭破血流有一方失去戰力,讓四周的觀眾看爽了才能停止。

里昂跟傑瑞特還有雷瑟一起去處理補給跟打探消息,順便將目前我們的行程發消息回奇斯,馬車外面剩下梅新他們幾個戒備,我們三個人坐在馬車裡時,一直都可以聽見獸人故意挑釁的聲音,不過可能是個性比較直爽的緣故,那些挑釁的言語儘管粗俗無比,卻始終無法抓到別人的痛處,因此梅新他們完全不痛不癢的聽著。別說他們原本個性就不錯,不是那種愛打架的人,何況修在離開之前還有特地吩咐過不准鬧事,把修的話當聖旨聽的幾人,直接就把這些難聽的言語從左邊進去右邊出來,謹守自己的任務,毫不動搖。

「你猜,我們之前在村落救下的那兩個孩子會不會就是萊特華達的私生子?」聽完萊特華達的惡跡之後,我發現這樣的一個可能性非常的大,大到腦中已經不由自主開始回想那兩個孩子是什麼模樣,有沒有哪裡有特徵可以顯示她們是萊特華達的兒女。

「我跟傑瑞特也有猜過。」文笑了起來,因為他之前有收養羅勒的關係,因此傑瑞特一把兩個半獸人孩子給規劃到自己保護範圍時,兩個人之間突然多了不少話可以聊,活像是父母跟父母之間的對話一樣,聽他們兩個人說,菲司會把兩個半獸人先送往龍城跟羅勒會合,然後再一起往奇斯前進。

「那兩個孩子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嗎?」

「不曉得,一開始跟他們說話的時候,還有點怕我們,很可能是被打習慣了,兩個孩子精神有點緊張,在安撫過之後,才告訴我們,他們出生沒多久母親就去世了,母親是泰勒迦納對翔龍國發戰時的俘虜,沒有那一個獸人會想要知道俘虜叫什麼名字,至於孩子的父親……」文沒有說下去,我想那是因為身為精靈的他很難去想像為什麼會有一種生物,竟然惡劣到以欺負弱小女性為樂,這樣的事情在精靈國度裡打死都不可能發生,然而在獸人國度裡屢見不鮮。

我知道他想說,那個女子因為身為俘虜,什麼樣的獸人都可以在她身上發洩,長時間下來,根本不可能知道她肚子裡的孩子究竟是誰的種,後來之所以會生下孩子並且歸牛頭人所有,是因為牛頭人在前面幾次的戰役裡表現還不錯,因此女子被賜與當專用的俘虜,相對的肚子裡的孩子生出來也一樣是屬於他的。

「你想,如果假設成立,兩個半獸人孩子的確是萊特華達的私生子,那萊特華達知道這件事,有沒有可能將兩個孩子帶回家養?」據我所知,萊特華達的的性欲固然驚人,子嗣卻相當少,幾百年的時間下來,竟然只有三個孩子,其中一個是女兒,而他的兩個兒子如今各自擁有一個孩子,別說以獸人的高生育率來計算了,就算用人類的生育率去計算,也顯得相當少。

這該怎麼說,用星際裡最平常的口語,就是射出越多,精子含量越低?

「萊特華達不會把兩個孩子帶回家養,他只會派人殺了這兩個孩子,以前就有傳言,萊特華達的子嗣少,並不是因為他的生育率低,而是因為許多生下來不合他心中標準的孩子,他一律派出自己忠心的屬下暗地裡解決掉,因此萊特華達的三個孩子,就算是身為女性的塔羅,也是在泰勒迦納裡鼎鼎有名的女戰士。」從文口中說出來的話,就算他一開始就說明這是傳言,但是我們都清楚,精靈並不喜歡說任何的傳言,他們口中的故事,大部分都是最貼近事實的故事,除了一些的確讓人難以知曉的事情只能用猜測帶過外,會用像剛剛那樣幾近於肯定的說話方式敘述,就代表有一定的準確率。

亞南這時候觸起眉頭。「傑瑞特知道這件事嗎?」

「知道,我一開始就將懷疑告訴了他。就算這兩個孩子不是萊特華達的孩子,如果被他知道兩個獅族半獸人的存在,他還是會派人動手殺了這兩個孩子,牛頭人之所以能將孩子留到現在,恐怕是一開始孩子年紀還小,分不清楚是貓族還是獅族的遺子,等兩個孩子已經長大,牛頭人一驚之下,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要是讓萊特華達知道這件事,絕對會連他一起滅口,因此他只能選擇自己殺了兩個孩子,或是用其他的方式解決這個難題。」

「想也知道他一定是不甘願直接將兩個孩子給殺掉,這樣他等於白養了兩個孩子好幾年的時間,在貪婪作祟下,他想到了一個辦法,就是讓人類來買下這兩個孩子,這樣一來,他既可以獲得一筆金錢,還可以趁萊特華達不知情的狀況下,在事後撇清關係,這就是為什麼他之前一副想盡辦法要將兩個孩子給賣掉的模樣。」說到底是誰說獸人不懂得奸詐的,至少就我目前看來,不管是萊特華達或是牛頭人,全都是滿肚子心機的傢伙。

不管怎麼看,兩個孩子都是非常的無辜。

文點點頭,漂亮的臉上沒有什麼特別的同情或是憐憫,這就是精靈奇特的地方,他們從來不認為生物需要同情和憐憫,萬物平等,就算是一棵樹的種子也可能在大道中央落下,他們認為,你不需要可憐這棵樹的境遇竟然是這麼差,但是卻可以伸手將樹移植到適合生存的地方。

這兩者之間,有很大的不同,我可以認同他們的觀點,只是我想人類很難做到這一點,遇到挫折,人們總是會先責怪自己的運氣不好,憐憫對方的淒慘,然後不管是不是刻意,凡伸出手幫助時,總是會有一方感到施恩這樣的意義。

總而言之,精靈的心態如果我可以完全明白的話,那我想我也可以被歸為同一類而不是人類如此多七情六欲的種族了。

我還想問傑瑞特有沒有做出什麼特別的處理,隱藏兩個孩子的特徵時,我們乘坐的馬車突然向我這邊傾斜,亞南跟文兩人的反應都非常地快,只有我傻傻地睜大眼睛看自己往後滑,他們分別伸出一手抓住我的一邊,接著才剛固定我的身體沒直接撞上車棚時,馬車又轉回剛剛原先的角度,力道相當的大,我幾乎都聽見了輪子撞擊石頭地面時輪軸差點裂開的聲音。

亞南跟文兩人的身形都非常的穩,而且長手長腳的,馬上就用手腳固定在車子兩頭,穩住我們三個人的身體,確定車子完全平衡後才放開手,這時梅新也掀開了門簾探頭進來。

「大家沒事吧?外面打起來了。」

啊?外面打起來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里昂他們回來了嗎?是他們打起來了嗎?

 

我跟文兩人互看一眼,同時祭起隱身狀態,隨著梅新掀開門簾的車窗往外看。

原來我們停車休息等待的地方,是在泰坦的一家旅館前面,靠我坐的那一個方位正好接近旅館的大門,裡面好像有人打起架來了,梅新小聲的跟我們解釋,剛剛馬車之所以受到嚴重的撞擊,其實就是因為有一個不曉得是什麼種族的獸人從旅館裡面被扔出來,扔的距離可遠了,正好摔在我們的馬車邊,這個獸人的體積龐大,幾乎要把馬車給撞翻,現在土爾正在想辦法維持我們這一邊的狀況,要將整個車隊往前或是往後移動,離開整個現場,獸人那一頭他沒時間也不想多管。

可惜,移動馬車的速度怎麼也比不上獸人幹架的速度。

我們清楚聽到旅館裡面開始摔盤子摔椅子的聲音,接著一個虎頭獸人沖了出來,用力撈起剛剛撞我們馬車還躺在地上暈的獸人,朝天大吼了一聲,又用力的往我們的馬車撞上去。

這次就算我已經先察覺了他想幹什麼,還是跟不上他的反應速度,連忙抓住門簾想固定身體,結果手才剛拉住,我的肩膀感覺到有人立刻伸手扶著,整個馬車就被虎頭人強大無比的力道給整個撞翻過去。

最恐怖的是,翻過去不是只有四分之一圈的那一種而已,整個馬車直接滾了四分之三圈,我拉住的門簾完全被我給扯下來,身體好像有誰護著我的頭部,只是依然免不了身體其他地方碰碰撞撞,尤其外面不曉得又發生什麼恐怖的事,我連自己身體到底是哪裡在痛都沒有搞清楚時,原本是馬車側邊,如今是我上方的車棚,突然整個凹陷下來,我睜大眼睛,正好看見一個人體的形狀浮現,幾乎占滿整個上方的位置,一旦車棚被壓壞,我跟亞南他們肯定會被壓在下面,有人成為墊底的麵包,有人成為夾心。

文跟亞南都是屬於速度型的戰士,我眼花花的瞧見一隻修長的腿往上方壓下來的人體踹上去,接著文抓住被弄得亂七八糟的被單往我們兩個人頭上一罩沖出車外。

「亞南!」這時候我看見兩個龐大的獸人身體只被那一踢給踢得微微往上,接著又迅速的下壓,瞧見支撐車棚的木頭框架被壓斷的那一瞬間,我完全忘記亞南的假名是什麼,驚慌地喊著他的名字。

修長偏瘦的身影在車棚被壓扁的瞬間,沖出車門,確定我跟文的位置後,往我身前一站,因為我還沒接觸隱身,只有斗篷沒看見人的樣子很奇怪,就算解除,也不適合讓人瞧見我的模樣,所以亞南的反應迅速到連我都反應不過來,看見他的動作才想到怎麼一回事,連忙伸手確認自己臉上的面罩還在。

壓壞我們馬車的兩個獸人似乎還不過癮,開始你一拳我一掌打起來,那種打人的力道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或是發洩而已,肉體撞擊的聲音響得讓我覺得每一拳都有可能在一眨眼間就殺了對方。

如果只是這樣,還不足以讓人驚慌,接著又有獸人從旅館裡出現,手裡拿著粗大無比的木棒,看起來就像是從某個桌子還是椅子上拆下來的,狠狠地就往虎頭獸人的頭打下去。

虎頭獸人的力量跟尊貴在獸人國度裡僅次於獅頭獸人一族,因此來人的動作他馬上發現,一個回身,那速度快得讓我的眼睛跟不上,只瞧見一道人影飛過去,接著又是一陣天搖地動,人體摔在石地上的聲音竟然會覺得刺耳,可見底下絕對皮開肉綻。

我曉得這時候有這種想法是不對的,可是明明很緊張的我,在看見那個獸人往地上摔,結果石頭地面竟然濺起一些膏狀的物體時,我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死命的盯著現在我腳下踩著的地面。

惡!

便便!好多的便便跟不曉得什麼東西爛掉的膏狀物,發出一陣又一陣強烈的惡臭。

這絕對不是現實世界!天啊!請告訴我這只是做了一個可怕的惡夢!

由於我正陷入驚悚的狀態,所以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我完全不曉得所以然,只是回過神後才看見,原本是三個獸人在幹架,居然變成一群獸人在幹架,連土爾都被牽扯進去,梅新一邊看顧著我們這一頭,一邊看到土爾被攻擊時,馬上伸手幹掉偷襲土爾的獸人。

場面完全亂成一團,不但地上的便便飛濺,還有不少的東西也變成子彈,摔過來丟過去的,亞南跟文趕緊拉著我的手往倒下的馬車後面靠著,車棚雖然被壓扁,不過車底還留著,正好形成一片脆弱的牆阻止這些東西飛過來打到我們。

亞南很辛苦,用身體頂著車底,怕有太重的東西撞過來,這面暫時的牆會倒塌,到時候我們可就完全沒有遮蔽的物體。

這時,有個東西越過車底木板朝我們的方向飛過來,因為方向正好,我先發現了東西的存在,連忙拉扯文的手,文銳利的雙眼也瞧見這東西,一個伸手就牢牢握在手中,當他張開修長的五指,我跟他都有點莫名其妙的看著這一個長方形的柱狀物,不是很大,以文的手可以剛好握在手掌,上面充滿花紋,花紋的本身是由縫隙形成,因此反而不像是裝飾用的東西。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呢?

我拿了過來前後的翻看,完全看不出個所以然來,照理說,我們應該把這個東西還給原來的主人才對,不過外面打得正激烈,而且不曉得為什麼,我總覺得這個東西很重要,那種感覺應該叫做福至心靈吧?

所以,我毫不猶豫的直接收到我的空間裡,而文看了我的動作,並沒有說什麼責備的話,可我曉得精靈不喜歡像我剛剛那樣的行為,文是我的好朋友,因此我不由地開口解釋。

「我知道這樣不好,但是這東西給我的感覺很奇怪,好像有股聲音告訴我一定要收好,我知道這樣的解釋很像是在給自己找藉口,的確也是如此,但是我還是想收下它。」

文點點頭。「你的心裡不要覺得愧疚就好。」

我看了前面已經破破爛爛的馬車一眼,再看看灑得到處都是的生活用品,那都是里昂他們幫我準備的,希望我可以舒舒服服走過這遠端的路,現在,已經徹底跟糞便成為最佳好友你儂我儂了。

「不會,我一點也不愧疚。」看吧!我果然不是什麼好人。

發現我十分明顯的眼神,文笑了起來,似乎一般精靈會有的感覺,他一點都不會加諸在我身上一樣,這個該稱做什麼效應?身邊的這些人全部都在有意無意的縱容我當壞孩子。

照這樣演變下去,我很擔心有一天我會變成故事裡的壞人,就像灰姑娘裡的姐姐一樣。

「天啊!這裡是發生了什麼事?」

老遠的,我就聽見了傑瑞特驚訝無比的大叫聲,然後這明顯是一個不智之舉,傑瑞特一叫完,剛剛在打群架的獸人們好像覺得有新目標的出現,有人甚至還發出興奮的大吼,接著立刻手中有空檔的馬上沖向傑瑞特他們,像剛剛一樣殘忍無比的開打起來。

雷瑟跟里昂同時用力給傑瑞特一拳,兩雙眼睛四處搜尋,發現車底後面的我們之後,放下心來,然後非常有默契的一起挽起袖子,給了彼此一掌,向沖過來的獸人打過去。

我完全看傻了眼,原本我以為這裡面最理智的雷瑟跟里昂應該會想辦法勸阻這些人的混戰才是,結果不但連試都沒有試過,還在第一時間裡沖上去一起打?

天啊!難道里昂他們被什麼給附身了?

「這是最好的方式。」亞南解釋目前的狀況,而文也認同的點頭,從這裡可以看出我肯定還不夠聰明。

「獸人一打起架來不會隨便停止,有時候連國王來都不見得能喊停,因此最好的方式,就是先撂倒那些最強的獸人,讓還有力氣打架的那幾個全部躺平,這樣戰鬥也就會自然結束。」

……還真是原始的勸架方式。

我心驚肉跳地看著里昂跟雷瑟他們陷入混戰之中,而且大量的重型物品甚至是石頭開始滿天飛,他們不但要防備獸人的攻擊,還要小心這些東西要是砸到頭肯定穩死的。

如果是一般的傭兵,會馬上手忙腳亂,就算是老練的傭兵,武力不足的狀況下,也只能被獸人打著玩。這時候,我才真正感覺到,里昂他們跟一般人的不同。

他們在群戰中,光彩耀眼得讓我懷疑,這些人,真的是我原本認識的他們嗎?   行天

  天下

 

 

第六章

 

以前有機會瞧見里昂他們戰鬥,大多數是在洞穴裡跟魔獸打,除了我們之外,沒有別人,後來進入翔龍後,遭遇到霍克對翔龍報復的那一戰,兵荒馬亂再加上敵我數量相差過巨,忙著逃命的我根本沒機會去感覺里昂他們的武技究竟到什麼樣的程度。

但是,在這一場混戰中,我才知道,我身邊的這幾個人其實是如此的強大。

雷瑟的速度在幾個人裡,只有比亞南稍微慢上一點,而且他最擅長身形的移動跟追蹤這一類的動作,因此獸人即使有先天優勢動作靈敏,雷瑟還是可以從容的躲開每一次攻擊,然後絕大多數都是用腳踹,可以把來者踹多遠就多遠,讓敵人暫時沒辦法繼續攻擊,減少敵人的數量,讓他可以輕鬆用一對一的方式面對敵人。

傑瑞特的速度也不差,不過他喜歡拳頭對打的方式,總是直接沖進敵人的守備範圍,然後一旦發現到空隙,馬上一拳接著一拳毫不間斷地揍到對方完全失去戰鬥能力為止,這樣的戰鬥方式免不了會被挨打,不過傑瑞特像後面也長了眼睛一樣,每一次都躲開了會致命的重擊,讓敵人仿佛打在棉花上一樣,只能懊惱的大吼。

里昂的身影穿梭在獸人之間,跟雷瑟或是獸人比起來他的速度稍微慢一點,可他仿佛總能猜測到敵人的下一步會怎麼做一樣,不管是哪個方位什麼樣的力道打過來的拳頭,他總是可以先一步阻擋攻勢,而且穩紮穩打的追擊,也許是我心裡面有所偏袒,老覺得看里昂打鬥是一種會過分刺激心臟的享受,除了必須時時擔心他會受傷之外,卻又為他只要一出手,通常只要一拳或是一掌就可以解決對方的那一種瀟灑姿態而心跳劇烈到疼痛。

「里昂,其實是我們中最有天分的武者。」亞南突然開口說道。

我茫然地轉頭看他,他的目光同樣注視著里昂十分專注。

「里昂的速度雖然並不是有相當大的差異,但仔細觀察就可以發現其實是我們當中最慢的,但是如果認為他的慢是因為動作遲鈍的話,那可就大錯特錯。里昂的速度之所以慢,是因為他比我們多花了一份心力在觀察上,他會觀察敵人的動作,移動的方向,感覺那撞擊時的力道,然後用最快的方式找到敵人的弱點,接著一擊必勝。這也是為什麼我們每一次的戰鬥模擬,他很少輸過的原因。」

我這個戰鬥白癡,對亞南的解釋,聽不太出個所以然來,不過身邊的文似乎可以瞭解。

「如果有一天他的行為隨著時間變成一種直覺,那麼今天是他的速度比別人慢上一點,將來他的速度會比誰都還要快,完全不需要經過思考,一個出手就可以制伏敵人。」

「那將會是最震撼武者之心的畫面,那種名之為一擊必勝的強烈衝擊。」亞南的口氣中帶著強烈的憧憬,可以想像他多麼希望有一天自己也可以一樣。

我,再一次的看向戰鬥中的里昂,只是戰鬥白癡的我,依然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我只知道,不管里昂成長到什麼樣厲害的程度,只要他還在戰場上,只要他必須跟敵人對決,我就永遠無法放下那強烈的擔心。

場上,如同亞南說的一樣,三人連同土爾他們,很快得就讓整個局勢稍微平靜下來,只剩下幾個看起來非常強悍的獸人還在掙扎,這些獸人也根本不管目前的狀況,扯著之前看不順眼的對手拼命狂打,只是在這之中,我隱隱約約的拼湊出一個很神奇的可能性。

他們,是為了一樣東西打起來,這樣東西很重要,是……第二皇儲殿下……

有很多字句都聽不清楚,只能大概拼湊出這樣的字句,不過單單是這樣的字句,我就覺得心裡怦通怦通跳。

應該,不會那麼巧吧?

應該不會剛剛我讓文接住的長柱體,就是他們在搶的東西吧?

耳朵敏銳的文似乎聽得更清楚,一雙漂亮的眼睛流轉著光芒,然後看了我一眼,讓我的心跳得更快,好像快要跳出喉嚨一樣連呼吸都有點難受。

遠方傳來馬蹄的聲音。剛開始聲音跟劇烈的心跳聲和在一起,我還以為自己的心跳聲不但快還節奏越來越快,可兩個影子慢慢出現在我們眼前時,我才恍然大悟,目光看著神情十分嚴肅的修,那樣子不曉得是因為皇宮的晉見不順利,還是因為看見眼前的景象而不悅。

「天啊!這是怎麼回事?我的貨物啊!天啊!誰來賠我的貨物啊!」菲司不知道是真的傷心那些已經爛成一堆的東西,還是真的單純是演技太好,一靠近剛剛打群架的地點,他微胖的臉就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眼睛轉過來轉過去,當他發現這些馬車上的東西確定全毀時,那變臉的速度驚人,立刻像家裡面死了不曉得多少人的悲痛神色。

土爾在里昂他們的加入之後,因為需要保護的馬車也已經損毀,手中正好有空閒的他馬上放下踹獸人的動作,走到修的身邊低聲說話,修一邊聽著他說,一邊往那些倒在地上的獸人看,當他看見兩個原本在角落互毆,但是其中一個漸漸不敵,被另一個獸人打得滿頭血,嘴巴還不停吐出鮮血,看起來快要不行的人時,剛剛還只是嚴肅的臉,轉瞬間也不見他的五官有什麼變化,但整個現場的氣氛卻凝重起來。

「整理剩下殘存的東西,資格已經取得,我們馬上離開。」

從修的氣息裡,我們馬上就明白,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可能不只是參與獸人之間的群架而已,所有人飛快地確認那些還算完整的東西,草率的打包,修直接就跨上剛剛騎來的馬匹,手在馬匹的頭上輕輕拍了兩下,乍看會以為他不過是在安撫因為血腥味而焦躁的馬兒,但我們卻明白他是在催促我們動作越快越好,就算東西都放棄也無所謂。

收到暗示的我們,馬上就放棄尋找可以用的物品,土爾剛剛已經在修的吩咐下,將原本用來拉車的馬全部帶過來,除了我跟里昂騎同一匹之外,所有人都上一匹馬。

當我們全部上馬,修二話不說的以最快的速度往泰坦北方移動,泰坦是一個巨大的城市,道路也非常寬闊,在城裡的道路上賓士這種事情常見,尤其人類的馬匹就算撞倒獸人通常也只是馬匹會連同騎士飛出去而已,獸人幾乎都安然無恙,還可以接受騎士的一些賠償。

我努力將披在身上的毛毯包得自己密不透風,仰起頭看見臉龐幾乎跟修同樣嚴肅的里昂,輕輕的詢問。「剛剛的事情,很嚴重嗎?」

我只能大概猜測,那一個被揍得快死的獅頭獸人,恐怕身分有問題,剛剛打得混亂,獸人又高大,一堆巨人裡我根本沒注意到在這種比較靠外城的地方竟然會有獸人裡的貴族。

里昂點點頭,沒有說話,前方的馬匹賓士的相當快,所以他正用所有的注意力去跟上前面幾人的馬匹避免落後。

我的視線從他的腋下,可以瞧見已經遠離得完全看不見的旅館,整顆心在為修臉上的凝重開始不安。

 

泰坦皇宮

「將軍,剛剛有通報,二王子殿下跟他那一群侍衛,不知道為了什麼原因,跑到了外城範圍的一家旅館,跟裡面的一群獸人傭兵打了起來。」在報告這件事的時候,豹頭人的目光閃爍,十分不安的模樣,連嘴唇上的幾根鬍鬚都有輕微的抖動。

「我不是說過,這種小事別來煩我!」暴怒的獅吼聲在空蕩蕩的書房裡響起,豹頭人偷偷抬眼看了這個泰勒迦納最偉大的將軍一眼又忙收回視線,自從皇儲受傷之後,這幾天的時間將軍一直都處於暴怒的狀態,因此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幾乎都不敢來打擾將軍大人。

可,這次事情真的很嚴重,他在同事裡變成了最倒楣的那一個,必須負責前來對將軍報告這個絕對會讓將軍怒氣更上一級的消息。

「將軍,小的知道,但是這次二王子恐怕有生命危險。」他已經有被咆哮的心理準備,但是當那恐怖的吼聲幾乎傳遍整個城堡,穿透石牆連外面都聽得見時,他依然嚇得差點在萊特華達的眼前尿出來。

這是獸人的特技之一,獸吼,只要在獸吼的範圍內,凡力量比獸吼者弱小的,都會心生膽怯忍不住被懾服,這也是獸人測試力量的一種方式。

高大威武的身影迅速如烏雲一樣籠罩他的整個身體,其大無比的巨掌一個伸手就抓住他的衣領,尖銳的爪子就剛好抵在他的動脈上,頓時額頭不斷的滴下冷汗,只差身體沒有跟著不爭氣地抖起來而已。

「他又幹了什麼蠢事?」

萊特華達生氣歸生氣,不過對他來說,第二王子會幹蠢事已經不是一次兩次的事情了,所以他也沒什麼好驚訝的。

「不清楚,好像有人告訴他,一個傭兵團在以前泰塔雅之戰的舊戰場,發現了什麼值錢的東西,二王子在知道那樣東西的模樣之後,立刻帶了自己的侍衛秘密前往傭兵團居住的旅館,結果在爭奪物品時發生混戰,有不少獸人跟人類加入戰局,等到事情結束,絕大多數人都跑了之後,才發現二王子殿下已經被人打破頭昏迷不醒,現在已經派出人馬小心把二王子殿下送回來就醫。」

萊特華達一雙金色的眼睛閃爍,眼皮下的青筋正在跳動,用獸人族的觀點來看,萊特華達是一個相當英俊的獅頭人,要用人類的眼光來看,去掉那一身類似人類的身體之外,上面的那一顆頭要是安裝在獅子上,絕對會是一隻漂亮無比的雄獅,但是泰勒迦納的人民都曉得,萊特華達不但外貌雄偉而已,他的性情比起慵懶的獅子還要殘酷許多,在他教導下的學生也都一樣。

所以當豹頭人看見他眼皮跳動時,整個人瞬間僵硬的跟顆石頭一樣,再一次的詛咒他那些該死的同事。

「那東西長什麼樣子?」

「聽說是一個長方形的柱狀體,不是很大,大概我的手指長,上面有不少花紋,花紋的本身是由縫隙形成……」

「什麼!」

豹頭人話還沒說完,一記強而有力的拳頭用力的往石桌拍下,一個堅固的石桌頓時出現裂痕,不少的石灰飛灑,不小心吸進灰塵的豹頭人很想要咳嗽卻怎麼也不敢咳出來。

「那東西在哪裡?!」

「啊?那東西?那東西後來有人在原地仔細找過,卻怎麼也找不到,因此懷疑當時在場的人裡,有誰撿到給帶走了。」

「給我搜!給我查出當時在場的有誰,立刻追捕到我眼前,追捕不到就直接殺了,想辦法把那東西給我找到!告訴所有城民,這些參與者讓二王子殿下的生命垂危,我們要用這些冒犯王室尊嚴的傢伙做血祭!聽到沒有!」

「是!聽到了!」

「不管用什麼樣的方式!都要把那東西給我找到!不然,你就等著提頭來見我!」殘暴的雙瞳,冷冷地盯著豹頭人,豹頭人慌忙行禮後手忙腳亂地逃了出書房,一出房門,直接撲倒在地,不斷地發抖,心裡還想著剛剛將軍所說的話,完全不敢耽誤,只好用爬的,也要爬到工作崗位,將這一個最新的命令,交付給所有人知道。

他不敢去猜測那一個滿是花紋的長方形柱狀體是什麼樣的東西,他敢肯定如果他知道這東西的意義,那麼不管他有沒有找到那東西交回給萊特華達,他都註定要將人頭給送出。

究竟是誰取走了那樣物品?

難道取走那樣物品的人,跟將軍一樣也知道這物品的真正效用嗎?

 

雪白色的獵鷹在空中盤旋,乍看之下仿佛只是隨性翱翔的行進路線,其實是在西南方跟正西方各自轉了兩圈,接著穿透雲霄的鷹嘯聲響起,在這種寒冷帶著蒼涼的地方,格外有一種氣氛。

不過,現在可不是感受氣氛的時刻,飛翔的雪白色獵鷹其實是亞南的召喚獸風揚,牠正用亞南教導牠的方式在跟亞南溝通,但這裡除了亞南能跟飛揚做簡單的溝通之外,其實還有一個能聽得懂召喚獸說話的我,因此當亞南還在細看風揚的動作確認答案時,我立刻將剛剛風揚鷹嘯的意義告訴前方的修。

「西南方跟正西方各有兩隊獸人不斷往我們這裡前進,依照我們之間相隔的距離,短時間不會追上我們,但是他們的坐騎是最擅長爬山的座狼。」

「座狼的速度快耐力也強,再加上強悍的攀爬力,在山腰前是我們取於優勢,越過山腰之後,一旦我們面臨必須下馬的狀態,他們會在最快的時間裡追上來。」文對著最前方的修大喊。

當修確認我們剛剛混戰的物件裡,有一個是泰勒迦納的第二皇儲時,他立刻將整個隊伍人員重新編排,身為沒有武力的菲司跟一些商會夥計,往另外一個方向脫逃,在商業公會的掩飾下,應該可以在萊特華達的命令傳達所有泰勒迦納國境之前,順利逃往翔龍,接著修、亞南、文負責前鋒偵察跟開路,修跟文都擁有強大的戰力,文同時具備山林間精靈特有的偵察力,而亞南的速度快速又擁有風揚,可以將後方最新的狀況告訴修讓他模擬整個戰場目前的狀況,我、里昂跟傑瑞特負責中間,我為什麼會在中間的理由很簡單,因為我的力量最弱又擁有矛盾的高強光系治癒術,不管是前方還是後方的人員有受傷,我都可以在最快的速度下支援,而里昂跟傑瑞特負責保護我,後方是機靈的雷瑟跟已經是老練士兵的土爾跟梅新幾人,後方的人員大多都具有豐富的經驗,他們可以照整個狀況判斷該怎麼行動,而且也能夠在失敗後用最好的方式逃脫。

除此之外,還有一直隱藏在四周的飛藏他們,他們尾隨在最後方,消除掉我們行徑的路線跟氣味,希望可以成功地斷絕座狼對我們的追蹤,除此之外,飛藏本人還會想辦法探聽後方敵人隊伍的任何消息,用最隱密的方式傳達給修知道,我們這些人裡,他的工作可以說是最危險的。

有文的探測下,我們幾乎都是以最順利的方式穿梭在越來越茂密的樹林間,文在這時完全可以顯現出他厲害的地方,他的身影常常一下子消失在馬匹上,當他再回來時,就可以告知修哪裡有最寬廣的道路可以通往山頂。這次我們的目標就在這一座山后方的高加貢山,高加貢山是這一個山區裡最高的一座大山,據說龍族就隱藏在其中的一個位置生活。

「為什麼獸人會緊追著我們不放?」

文一邊指著方向,突然提出疑問,我從這個方向看不見修的表情,不過一時之間的沉默,代表修對這一件事也感到奇怪。

在出發前,我有稍微惡補一下泰勒迦納目前的形勢狀況,不過我的資料都是傳聞得來,為了徹底隱瞞我們這一次的行動,我也不敢跟商會的人多詢問,而不管是文或是修,他們都是一個族群的上位者,自然有自己的方式去探查到最接近實際的狀況,我想他們之所以會對獸人的追捕感到疑惑,必然有什麼樣的原因。

修轉過頭來,讓斜後方的亞南將那一場幹架從頭到尾仔細說一次,亞南也照實的述說,不過他並沒有仔細看見我把撿來的東西收到空間裡的那一幕,所以說完後,修仍然很難去確認獸人會對我們緊迫不舍的緣故。

我讓里昂喊了亞南一聲,想知道修跟文為什麼會懷疑獸人死命追捕我們的原因。

修聽見里昂的聲音,很快的解釋起來,一般的時候他不會特意把這件事重新解釋一次,不過這時候時間緊湊,需要集思廣益找出原因,來想辦法斷絕獸人的追捕,被獸人追捕上可不是什麼好事,他們不會停下腳步來聽你的解釋,肯定是殺了比較快,而且他們喜歡虐殺。

「泰勒迦納的皇儲一共有五個,其中以第一皇儲呼聲最高,第二皇儲是眾所皆知扶不起的爛泥巴,具備了獸人的所有缺點而且更甚,是一個完全不用大腦思考的最佳模範,因此就算在之前的那一場群架裡,不受重視的第二皇儲如果死了,泰勒迦納的國王或是萊特華達也不過只會頒下通緝我們的指令而已,所以我們只要在最快的速度離開,並撇下我們的易容,相信就不會有太大的問題,說不定等我們完成任務回到奇斯,才剛好看見我們的模樣被公佈在通緝欄中。可是,這一次獸人追擊的速度竟然如此快速,而且還派出如此大量的座狼騎兵,分明就是決定徹底狙殺我們,這太不尋常,我最擔心的是,如果事情真的比我們想像中的都還要嚴重,萊特華達最後會派出獸人裡最強大的地形龍部隊。」

修沒說的是,一旦那樣的部隊出現,恐怕就不是我們這幾個人能應付的,獸人的地形龍部隊,號稱是整個大陸裡最強大的騎兵,不但每一隻地形龍都可以跟人類裡的高級武士比擬,又有強大的抗魔能力,一般的魔法師根本無法對抗,而控制地形龍的戰士,必須是獸人裡最強大的戰士才能夠擁有資格,這些戰士固然比不上霍克那種程度,不過恐怕跟修打起來,修也不見得一次可以應付一個地形龍騎兵。

所以,我也開始感覺到不安了。看著前方努力偵察並砍掉擋住路線的障礙,眼睛瞥過認真搜尋四周的文時,我猛然想起在打架時我讓文收到手裡的東西,剛剛亞南只沒提到這個,或許這個真的是讓獸人一直追逐我們不放的原因。

難道,我真的幹了什麼不該做的蠢事了嗎?

「修!看看這個,這個可能是獸人一直追我們的原因,這是在打群架的時候撿到的一樣東西。」我從空間裡取出物品,揚高揮動,修轉頭看了我一眼,提示了文跟亞南一聲,自己放慢速度來到我身邊,我把東西遞給他看,說不定他可以知道這是什麼。

結果,只一眼,修立刻說:「這是上一個文明的產物,在我們目前所處文明之前,據說曾經有一個魔法更為強大的文明存在,那個文明滅絕後,有留下一些殘存的記載,也有不少人從古跡裡獲得這些文明的工具,幾乎每一樣都擁有神奇的效用,但我也只能從這個金屬的光澤判斷出屬於上一個文明的產物,卻不曉得這究竟是什麼,竟然會讓獸人如此瘋狂的追逐。」

「說不定除了我們之外,很多人都知道這是什麼……或者應該說,很多上位者都知道這是什麼。」要不然萊特華達的速度不會這麼的快。

修點點頭。「很有可能,每一個國度都擁有自己的書籍傳遞訊息,這些訊息通常都是我們年輕一代所不知道的秘聞,不管如何,既然會讓萊特華達如此重視,想必一定是非常重要的東西。」

我仔細看修的樣子,他不像為我這種到處撿東西的行為感到生氣的模樣。

「對不起,我好像替大家帶來了麻煩。」本來,我以為這一路上,我一定可以避免這樣的錯誤,因此我儘量收起自己的性子,而且假裝自己絕對可以跟里昂他們一樣。

但,修沒有因為我的道歉,而順勢告訴我知道就好,以後不可以這樣任性等等之類的話,他只是將那一根柱子收到自己的空間裡,很平靜地看著我。「是好是壞,現在還很難說,而且就算這東西不是你撿到,換成別人撿到,我們一樣會成為被萊特華達滅口的對象,萊特華達從來就不是什麼仁慈的人。」

我看著他的目光,確定他真的沒有責怪我的意思後,才敢稍微松一口氣,然後緊握里昂環著我的手臂,在修又驅馬往前跟亞南他們並馳後,抬頭看著里昂,還沒問,里昂就已經笑著安撫我。

「我想我們跟城主大人都是同樣的意思。」

「沒錯,現在還不曉得事情是好是壞,說不定你撿到的那樣東西是個超級恐怖的魔導器,可以在一瞬間就消滅一座城市也不一定,如果真的是這樣的東西,那怪不得萊特華達會這樣死命追捕我們,而且我們恐怕也沒人捨得放棄。」傑瑞特很用力的點頭表示意見,不過他忘記自己是在快速急馳中,點頭點得太用力,差點扭到脖子,讓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傑瑞特在用他的方式讓我安心,所以我也努力的給他最放鬆的笑容。

就在這時候,文揚起手向後面打了一個訊號,讓所有的人都停下馬匹,我看著前方高大而且密集的樹木,一棵一棵很雄偉的佇立在高低不平的地勢上,大量的岩石錯落其間,單是看這樣的景象,我們也能明白文要我們停下馬的原因。

「馬匹只能到這裡,從這裡開始越後面的路會越崎嶇。」說著,文擔心的看了我一眼,只是他會發現,他所看到的蘭,臉上不會對目前的狀況有任何的擔心。

我不曉得對這樣的地形里昂他們有沒有辦法快速前進,但是我,絕對沒有任何問題,甚至可能,我是所有人裡最沒有問題的那一個。

從空間裡,我取出修他們都已經很熟悉的銀色大圓球,沒想到連修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眼神,看來為了躲避獸人的追捕,跟忙著想獸人追捕我們的原因,讓他真的忘記了我手中這一個以目前狀況來說,可以說是最強的法寶。

飛行器!

 

第七章

 

飛行器一次無法搭載所有的人,因此修讓速度最慢的我、里昂、雷瑟、傑瑞特、土爾、梅新等先上飛行器,修跟文說了幾句話之後,文也跟上飛行器。

「蘭,這一路你讓文操縱飛行器,他會一路留下訊號讓我們跟隨這些記號追著你們的路線前進,我必須在這裡等待飛藏他們集合,接下來的路飛藏他們的速度可能無法比座狼快,耐力更不可能跟上,我不會留他們在這裡獨自斷後,他們需要魔法師為他們斷後,因此你讓文操縱飛行器到達一定的距離之後,把飛行器給文,讓他來接我們。」

「來得及嗎?」我知道飛行器的速度很快,但是我也曾經跟修提過,飛行器對於往上升高的速度會減緩相當多,就算已經比座狼還要快很多,但是這一去一回的時間裡,恐怕座狼會追上修他們。

「放心,就算來不及,我也有那個能力讓他們吃點苦頭,等到文來接我們。」修的目光充滿著自信,這一段路程裡一直隱藏著的王者之氣終於徹底散發出來,讓人不得不相信他的話肯定不會有任何偏差。

我點點頭,又看向亞南,已經沒有太多時間多說些話了,但亞南知道我的意思,他如同往常一樣沉默,對我點點頭表示他也一定會沒事,然後迅速的將目光回到天空中的風揚身上,我咬牙,將飛行器變換成地球中國古代的龍形,銀白半透明的纖細飛龍最適合穿梭在高低不平的地面跟茂盛的叢林之中。

第一次搭乘飛行器的文,為這樣的東西感到驚訝不已,但他還是依照我的交代努力控制整個飛行器的速度和角度,讓擅長賓士在林間的精靈操縱飛行器果然是最聰明的一個決定,以精靈對山林的熟悉,還有看得遠又清楚的視力,飛行器以比我操縱還要快上一倍多的速度往山頂飛馳,速度之快,連我都來不及多看修他們幾眼就已經消失蹤影。

在飛行器裡我感覺不到外面風吹過的聲音,不過看著一棵又一棵掠過身邊的樹木,我心裡不禁一次又一次的告訴自己,像這樣的速度,說不定等文帶我們到達定點,回去接修的那時,獸人跟座狼都還沒有機會見到修他們的人影也不一定。

 

 

披著長長銀藍色的長髮,龍慧有趣地看著水晶球裡的景色。

這是他平常打發漫長歲月的最大樂趣之一,只是平常在水晶球裡的大多都是野蠻不堪的獸人,每次都帶著大量的人馬沖進山裡捕捉地行蜥蜴,有時候好運一點可能會捕捉到幾只能飛的,每到這種時候,那些獸人就會興奮得又叫又跳,好像自己已經擁有全世界了一樣。

愚蠢!

他想這也是為什麼如此漫長的時間以來,他始終無法對這一個族群產生親近感的原因,他不感到厭惡就不錯了。

但是看看!看看他現在看到了什麼?居然有這麼多的人類,還有精靈,他有多久的時間沒有看到有人進入這座山了?

那些小氣的獸人老喜歡把這幾座山當成自己的屬地,偏偏又不太敢上山征服這一片土地,弄得這些山最後變成魔獸的樂園一樣,各式各樣的魔獸都有。

「慧!在看什麼?」

正看得過癮,一個人影出現在他的背後,探過頭來將目光放在那一顆水晶球上,看見水晶球裡一群人類被獸人追逐的模樣,筆直濃密的眉毛揚了起來。

龍慧很高興能見到他不一樣的表情,喉嚨間不禁發出笑聲。「怎樣?很有趣吧?這次可不只有獸人而已喔!」

「那又如何?獸人出動了座狼,我看這些人遲早會被追上,在座狼的口下變成七零八落的肉塊。」對於座狼的威力,他瞭解得很,座狼最頑強的地方就在於牠們的行動力根本就不會受到地形高低起伏的限制,對於越往上越稀薄的空氣,牠們同樣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牠們原本就是住在高山裡,能夠回到當初生長的環境,讓座狼只有更自在的份而已。

因此,他並不是很看好這些人類,就算其中有幾個看起來似乎還頗為強大,不過要硬拼近百隻的座狼?

龍慧對他的見解聳了聳肩。「如果不是你一點都不喜歡玩賭注的話,我會想要好好跟你賭一賭,你賭這些人會被座狼給吃得一乾二淨,我賭這些人可以安然無恙地逃過座狼的追擊。」

「我不跟你賭。」誰不知道跟龍慧賭是最愚蠢的一件事,因為他總是會拿很肯定的事情跟別人賭,結果贏的人自然都是他。

忍不住又看向了那水晶球一眼,有點好奇龍慧究竟是從哪一點確認這些人可以逃過座狼的追擊?難道之前曾經發生了什麼更有趣的事情嗎?

「哼!我就知道,你們這些沒膽的傢伙。」翻了翻白眼,一副了無生趣模樣地摸著那一顆圓滾滾的水晶球,這些傢伙都已經快成精了,跟他們完全賭不起來,真的是缺乏樂趣啊!

「少裝了,誰不曉得跟你賭的結果,這麼多年來你贏走那麼多的戰利品還不夠嗎?」似乎是想到什麼坎坷的畫面,原本冷肅的臉龐沒好氣地瞪了龍慧一眼,乍然間,原本黑髮黑眼的他,好像泛起了一點藍色的光芒。

「賭,本來就是有輸有贏,沒有輸贏的話怎麼叫賭?那叫純討論。」又是一臉無趣的表情,一點也不在意對方發出的陣陣冷意。

「你那不叫賭注,既然賭,是有輸有贏,請問這麼多年來你輸了幾次?」老是拿自己很確定的事情跟別人賭,怪不得老是有抱怨說龍慧沒品。

「那才不是肯定的事,只是贏面比較大而已,我才沒那麼沒品,要是真的沒有任何的贏面,你想他們為什麼會想要跟我賭?我可沒逼他們。」像是看透了對方的想法,龍慧哼了哼,真正沒品的是那些賭輸的傢伙好不好,還不是貪他那些珍貴的財寶。

黑髮男子沒有接著他的話回答,因為就算他說的的確是事實,但是龍慧分明就是捏著別人的軟肋讓其他夥伴不得不試著賭賭看,如果贏了就可以獲得自己一直很想要的東西,光聽起來就覺得心癢難耐,所以十個有九個都會忍不住跟龍慧下了賭注。

龍慧看他沒有話說也沒有趁勝追擊,他對惹怒自己的好友可沒有多大的興趣,這時水晶球裡的畫面也有了新的進展,上百隻座狼的追擊終於跟上了幾個黑衣人的尾巴,遙遙地看著追擊而來的獸人跟座狼,領隊的男子並沒有露出驚恐的模樣,一張冷淡的臉龐,唇角的笑容似有若無。

跟著龍慧一起看水晶球畫面的黑髮男子,似乎也看出了整個局勢蹊蹺的地方,明明身為少數人的一方怎麼看都像是要被獸人帶領的座狼給吞食,可是這幾個人從容不迫的樣子也太過懸疑。

下一瞬間,他的疑惑有了解答,座狼身上的獸人看見奉命要追捕的犯人就在前方,非常興奮的大吼,讓胯下座狼的速度更加地快速往前行,如疾風一樣的座狼沖上岩石山壁,前腿一邁,後退用力一蹬,眼看著再幾次的前撲就可以喂飽自己饑腸轆轆的胃,但……那也成為牠們最後的念頭。

後方的獸人看見前方的部隊先一步準備佔領功勞,還沒懊惱的吼叫,下一瞬間就看見最前面的幾隻座狼跟上方的獸人,偌大的頭顱和上半身跌落後方,滾著滾著就滾到自己眼前,來不及收勢的他直接讓座狼踩了上去,瞬間鮮血淋漓,還可以聽見頭蓋骨破裂的聲音。

他驚恐地大叫,還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下一瞬間他就看見自己的下半身同樣坐著無頭的座狼往前沖,接著後方傳來劇烈的撞擊,血色的液體遍佈整個地表。

「他們怎麼辦到的?」黑髮男子看向龍慧,他知道他一定瞭解整個事情的發生過程是怎麼一回事。

「那是血蜘蛛的蛛絲,原本人類用來製作高級軟甲的材料,這個男子卻讓手下一邊在行進的同時一邊搓揉,一點都不麻煩,很快地就搓成細細的一條透明長絲,然後找好位置系在兩頭樹上,沖得太快的座狼,根本就躲不掉這樣的陷阱。用昂貴的血蜘蛛絲換取十來頭座狼跟高級獸人戰士的生命,怎麼看都很划算啊!」邊說,還邊像是在看一場最棒的戲一樣,輕輕地拍了兩下手。

雖然說一百多隻的座狼只幹掉十幾隻,剩下的數量還相當驚人,可完全不曉得怎麼一回事的獸人,心中對前方的路徑已經產生恐懼,甚至從一頭座狼上下來一個獸人,被派到最前方檢查是否還有其他的陷阱,整個隊伍的速度,完全被拖延下來,眨眼間那幾個人又已經逃離到他們視線看不到的地方。

「我就知道如果跟你賭,一定不會有好事。」並不是說這樣的一個舉動,就肯定能讓那幾個人逃出生天,但是能在被追捕的短暫時間裡,可以想出這樣簡單的辦法設陷阱,他必須說,領頭的那一個人,絕對不是什麼好惹的對象,既然能有一次的計謀,就能有第二次,如果這一群獸人裡沒有稍微有點智慧的統領的話,那麼他們肯定會穩栽在這個領頭男子的手中。

龍慧笑了一下,一點也不在意他的指責,只能在心裡說,他還真是太小看他了,如果只是這麼小小的一個點,他還不會輕易的跟別人下賭注,還有一個原因,是他認為這一場追逐賽,人類那一方會獲勝的最大關鍵。

好久沒有發生這麼有趣的事情了,怎麼可以不好好欣賞一下?

「那,你身上有吃的還是喝的嗎?」

黑髮男子白了他一眼,在他身邊坐下,從手中的次元手環裡取了幾瓶珍貴的酒和香噴噴的烤肉往旁邊擺上。

龍慧嘿嘿一笑,毫不客氣的抓了一把,所謂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是不是? 耽行  

耽行 天下 

 

文將飛行器停在越過山頂的下方山腰處,這裡有一個不大的岩洞,我們幾個人待在裡面並不嫌擠,只是這一頭的山腰處似乎是曬不到陽光的關係,感覺相當的冷,露在能量服外面的肌膚有一種快要被凍僵的感覺,所有人呵出的氣體都變成白霧狀。

文放下我們之後,立刻又操縱著飛行器去接修他們,我跟里昂幾人找了個位置坐下休息,看見里昂他們身上並不是十分厚重的衣服,我伸過手摸摸上面的溫度,感覺這些衣服是不是足夠保暖。

「會冷嗎?」

里昂搖搖頭。「不會,你放心,這一點溫度不算什麼,倒是你,會不會冷?」

我勉強的笑了一下,懷疑自己的臉上是不是有點神經反應失調,好僵。「不會,我有能量服,不冷。」

他點點頭,讓我坐好,金綠色的雙眼仔細地看了一下四周,雷瑟他們也做著相同的事,沒多久他們似乎就有了什麼默契,開始將岩洞裡的石頭往外推,慢慢堆起了一個還算堅固的屏障在洞口。

「怎麼了嗎?」

「沒事,我想這附近應該有不少魔獸,記得我們在出發前討論過的嗎?為什麼高加貢山附近的山區獸人始終很少開發?」

「因為高加貢山上有著大量的魔獸,有時候還會出現讓人完全分不清楚方向的迷霧。」

「沒錯,這一路過來,一開始的區域依然算是獸人管轄的範圍,絕大多數比較低階的魔獸恐怕都被獸人清除掉,當我們用飛行器飛過來時,那一段路程其實就已經是中階魔獸的領域,只是飛行器的速度快,再加上飛行器幻化的模樣特別,或許讓那些魔獸感到警戒不敢擅動,所以我們一直沒有多少機會可以見識到讓獸人都畏首畏尾的魔獸究竟有哪些。剛剛我跟雷瑟他們在這個岩洞四處看了一下,不但有一些爪子抓痕,還有一些像是食物的殘骸跟排泄物,種類還不少,我想這附近的魔獸種類恐怕不少。」

「會很危險嗎?」我知道魔獸的厲害,當初在學院附近的洞穴歷練時,有不少魔獸都曾經讓我們吃盡苦頭,之前在遺忘之森也有遇到一些明明是低階卻很難纏的魔獸種類,因此我知道如果真的在這裡遭受到魔獸群的攻擊,那會是多麼危險的一件事。

「放心,要解決一些中階魔獸,對我們來說沒有什麼問題,就算是高階,我想我們一定也有辦法可以應付,蘭……我們在奇斯的這一段日子裡,並沒有浪費任何的時間。」里昂的臉龐充滿著自信,跟當初我在小村子裡看見的他,感覺就像是蛻變過一樣,明明都是里昂,卻更加的讓人覺得耀眼充滿光芒。

看著這樣的他,我心裡一顫,心中感觸萬分。

「我知道,我知道你們越來越強、越來越讓人無法忽視。」回想起才不久前里昂制止獸人們群架時的模樣,面對武力跟速度驚人的獸人,即使不用武器徒手相對,他們依然顯得遊刃有餘,這樣的他,讓我無法不感到安心,就算外面已經可以清楚聽見魔獸的啼叫。

「你也一樣,蘭,或許你自己不曾察覺,但是我們都在改變,時間讓我們變得越來越堅強,讓我們變得越來越禁得起考驗。」

我還沒點頭同意里昂的話,傑瑞特倒是得意的叫了起來。

「沒錯!有一天!會有那麼一天,這個世界會屬於我們的!啊!雖然還沒到達目的地,但是我想我們已經不需要臉上這些東西了吧!就算魔獸叫不出我是誰,但是至少要讓他們有機會看清楚是誰解決了他們的生命!」一邊說,他一邊用我教過的方法去除掉臉上的易容物,露出他精神煥發的臉龐,有太久的時間沒有看見他真正的模樣,一時之間連我這個對容貌十分挑剔的人,竟然都覺得眼前這一個高大比里昂略壯一點,身材全部都是分明的肌肉塊,一頭深金帶棕色半長髮有著棕色眼睛的傑瑞特,其實帥得不得了。

所以,我忍不住開玩笑。「傑瑞特,你變帥了。」

傑瑞特非常地配合,馬上撥了撥自己的頭髮,擺出得意無比的表情。「本來就很帥,你竟然現在才發現,真是太讓我失望了。」表情轉換成深深受到傷害的模樣。

覺得這樣的情景有點熟悉,忽然想起被我遺忘在召喚獸空間的水藍。「說!是你教水藍那些奇奇怪怪的動作是不是?我就覺得奇怪,我又沒教牠,怎麼突然變得那麼愛演!」

「嘿嘿!錯了!錯了!那可不是我的功勞,你家那小東西超有天份的,根本不用人教,就可以表現得很好,不過看了幾次我的表演而已,現在比我還要自然,我真是太佩服你家水藍的天賦異稟啊!」

「別聊了!魔獸接近了,把召喚獸放出來。」雷瑟提醒我們兩個,一邊的里昂早就已經放出火舞來,好久沒有看到火舞,超級想念牠那一頭蓬鬆的毛髮,雖然獅頭獸人也是長著一張獅頭臉,不過少了心機兇狠的獅子臉,看起來就是格外的漂亮舒服。現在認真的火舞在里昂的命令下,很仔細地聽著外面的動靜,剛剛原本喧鬧的獸吼聲整個突然安靜下來,有種風雨來前的寧靜那種壓抑。

傑瑞特依然掛著笑臉,不過他也放出了火飄。同樣屬於火系的召喚獸,火舞的力量著重於攻擊,而火飄著重於變化,但是據說雖然同樣都是聖階召喚獸,火舞的等級比火飄稍微再高上一點點,當牠成長到一定的程度,甚至有機會獨自發出火系禁咒末日降臨。

火飄飛出洞穴外,跟主人有著一樣的個性,十分囂張,用飛快的速度在外面盤旋一圈,嘴裡發出挑釁的尖嘯,跟隨尖嘯而來的,是大量的火焰往地面噴射。

我趕緊抓出水藍,在牠的幫忙下,連續施展出水系的護身結界,這些結界對於外界攻擊可以擁有一定的反彈力,讓里昂他們不至於在第一時間受到嚴重的傷害。

水藍看見火舞站在里昂的旁邊,很快的跑過去撒嬌地叫幾聲,嚴肅的火舞看了牠一眼之後,舔了牠幾下,讓牠在明明凝重無比蓄勢待發的激戰前,還發出歡快無比的叫聲。

有個比主人還要沒神經的召喚獸,老實說我已經無話可說。

火飄的挑釁立刻就讓依靠本能生存的魔獸發動攻勢,一開始先沖上來的,是長相跟座狼有點類似的灰狼,正確的名字叫做……

「疾風迅狼,比座狼體積小,但是擅長風刃攻擊,強大的疾風迅狼甚至可以用自己的力量破壞岩石壁。」

傑瑞特用力吹了一個響亮的口哨,天空中的火飄也發出嘯聲,一張開嘴,一條火柱朝地面上出現身影的疾風迅狼射出,跟剛剛的火雨不同,火飄完全控制住火焰燃燒的方向,就像是星際裡的火焰槍一樣噴射敵人,一下子就將從林子裡露出身影的狼群給燒成火團。

疾風迅狼發出怒吼,一道又一道的風刃往天空中的火飄射出,怕火飄受到傷害,洞穴裡的火舞也在里昂的指揮下,凝聚一顆又一顆高焰火球,每一顆火球射擊出的時候都發出轟然巨響,當火球撞擊疾風迅狼的那一瞬間,不只是整個身體燃燒起來而已,還會炸出高殺傷力的火星,火焰溫度超高的火星,只要被沾上,馬上迅速地燒進皮膚底層,好像會鑽著血管進入一樣,接著身體內部跟著燃燒起來,最後整個身體微微膨脹後整個爆開。

一隻又一隻被火星點著,身體爆開,大量的肉塊散佈四周,發出焦味,瞬間讓疾風迅狼膽寒,竟然在眨眼間就完全退卻,再也看不到半隻,我這才見識到火舞原來是這麼可怕的一隻召喚獸。

「這是第一波而已,魔獸會用攻擊的方式來確認敵人的位元階,一旦發現自己無法相比擬,就會在最短的時間裡撤退,將這一部分的領地留給適合的強者,甚至在強者召喚時,發動力量攻擊強者的敵人。」雷瑟很快地說,我知道他希望大家不要因為疾風迅狼的迅速退卻而得意忘形。

一邊的土爾跟梅新點點頭,他們兩個在戰場上絕對是一等一的老手,但是在對付魔獸上卻不見得能贏得了里昂他們,當初我們可是為了賺取金錢在魔獸窟裡費了不少的時間跟精力在上頭,除了我之外,其實連里昂他們幾個都對認識魔獸有一定的興趣,只要不是比較少見的種類,他們幾乎都可以叫得出名字跟知道弱點。

「第二批。」

里昂看著遠方的鳥兒像是受到什麼驚嚇一樣飛起,而且可以感覺到對方的速度相當地快,一點都不輸給剛剛的疾風迅狼,里昂剛說完沒多久,幾乎只是一個眨眼而已,幾頭黑色的狼形生物從林子裡竄了出來,我根本沒機會叫出牠們的名字,長長的黑色尾巴已經甩到洞口,耳邊聽見鞭子在半空中用力甩出的聲音,只是這聲音裡帶著極為刺耳的高音,原本還在火舞旁邊撒嬌的水藍,猛地露出兩顆犬齒,兇狠地盯著洞口外面。

「啵!啵!啵!」

連續好幾聲聽起來像是東西用力打在水面上的聲音,洞口前方的景色晃蕩一下,召喚獸的一切所作所為,身為飼主的我可以感覺得到,在剛剛魔獸發出攻擊的前一刻,水藍迅速張開結界,因此黑色巨狼所發出的攻擊完全打在結界上,讓突擊失敗的幾隻黑狼咧嘴露出紅紅的牙齦,惡狠狠地盯著洞裡的我們,喉嚨裡發出哼聲。

「是影狼,很難對付的魔獸,除了速度奇快無比之外,身體更是可以任意變換,就算在一瞬間打散,牠們也可以在最短的時間聚合,是高等魔獸之一,唯一的弱點是牠兩眼之間的那個部位,那裡是牠的魔晶石所在位置,只要想辦法取得,或是直接打碎,就算是殺死一隻影狼。」因為影狼的攻擊非常地快速,因此我也飛快地將腦中記憶的資料一股腦兒說出去,影狼的魔晶石珍貴無比,除了牠們原本就是少見的高階魔獸之外,更因為對付牠們的方式幾乎都是只能直接毀壞魔晶石才有辦法,造成影狼的位階即使不是最高的,牠的魔晶石珍貴性卻很驚人,實用性也很高,可以用來加工魔導器具,使魔法器具擁有讓主人可以任意變化身形的功能。

想到這樣的功能可以讓我完全省去易容的材料費,口水差點沒流下來。

幾個面對高階魔獸而顯得很慎重的人,完全沒注意到我「貪婪」的目光,眼光裡放射出滿滿的信心,對他們來說,只要能知道對方的弱點,他們就有辦法可以對付。

「我來!」傑瑞特興奮地叫了一下,在我的驚叫中跑出洞穴外,當他的身體剛曝露在我們建造的石頭堆外時,剛剛受挫的影狼馬上發動攻擊,天上的火飄也迅速落下停在傑瑞特的肩榜上。

傑瑞特不曉得對火飄說了些什麼,一邊忙著躲避影狼攻擊的同時,火飄似乎是答應了自己主子的小小要求,馬上發出一聲尖銳的叫聲,接著橘紅色的火羽不斷向外延伸,雙翼到達各兩公尺的長度時,兩片羽翼完全卷起,溫柔的遮蓋住傑瑞特的身體,我仿佛可以感覺到那溫暖的觸感,稍微抬起頭往應該是臉部的地方看,不需要太多的時間,當羽翼再度張開,依然是傑瑞特的模樣,好像沒什麼改變。但是原本屬於火飄的羽翼,卻徹底融入傑瑞特的背脊上。

哇!哇!哇!!

傑瑞特變成紅色的鳥人了!

 

第八章

 

傑瑞特帶著無比得意又舒服的表情,對地面的三隻影狼招招手,三隻影狼毫不猶豫的馬上互相配合沖上去。

影狼的速度剛剛有說,非常地快,快到能在跳躍後的短時間內在空中移動,不曉得的人還以為影狼會飛。

但是,和火飄融合的傑瑞特速度更快,承襲之前喜歡猛打一頓的精神,只要讓傑瑞特抓到影狼在半空中停頓的一瞬間,手中的拳頭就會如雨落下,將高階的影狼當沙包打。

這樣身為旁觀者的我們看起來是很華麗過癮沒錯,但是,為什麼不取出能量劍,一口氣直接刺入影狼的兩眼之間,瞬間擊斃還會比較快?

對於戰鬥的這種事理解力不甚好的我,臉上毫不掩飾的滿是疑惑,確認傑瑞特那裡不會有太大問題的里昂,一低頭就看見我臉上畫著問號的模樣,完全不用我問,他就知道我的疑惑是什麼,露出今天的第一個寵溺的笑容。

「傑瑞特想打昏影狼,直接取牠頭裡的魔晶石給你,而且順便拖延時間,影狼的攻擊絕對不是最後一批,如果可以慢慢的拖,等到城主他們都到了之後,對於後面更難纏的對手,我們也會比較有把握。」

原來如此,我感動地握住里昂的手,雙眼不敢離開傑瑞特的身影,雖然說幫我取得魔晶石對現在的傑瑞特來說不是一件難事,但影狼本身就不是好應付的魔獸,更何況是三隻影狼一起攻擊,我不希望在這樣的過程裡,傑瑞特有任何損傷,影狼的魔晶石的確是很珍貴,可是對我來說,朋友的安危卻比什麼都還要來得重要。

「一個!」

傑瑞特用一記直拳轟得其中一隻影狼再也無法在半空中轉折,直直地往地上掉下去,傑瑞特看准機會,終於取出能量劍,對著影狼的頭就是一揮,揮落一大片的黑色物體,而影狼的本體被削落身體的地方,出現了很小很微弱的光芒,傑瑞特沖上去,一個伸手就把那亮晶晶的魔晶石給挖出來,魔晶石被挖出來那一瞬間,本來還在慢慢融合身體被削掉部位的影狼,發出一聲狼吼,接著龐大的身體瞬間消失,什麼也都沒有留下。

其他兩隻影狼被同伴的死激發怒性,瘋狂朝傑瑞特攻擊,影狼跟疾風迅狼最大的不同,在於牠們的數量十分稀少,所以很重視夥伴,因此夥伴的犧牲不但不會讓牠們因此而退卻,還會激發怒性,開始瘋狂地對敵人攻擊。

影狼瘋狂的攻擊並沒有給傑瑞特帶來更大的麻煩,事實上原本的三隻就已經難不倒他,變成兩隻之後,傑瑞特更顯得遊刃有餘,影狼的瘋狂不過是讓自己的節奏混亂,連我這個不擅長戰鬥的人都可以看得出默契減少許多,因此沒花多久的時間,傑瑞特又取出了一顆影狼的魔晶石,準備動手取第三顆的時候,外面的林子裡傳來怒吼的聲音,最後的一隻影狼聽見吼聲,露出不甘心的憤恨神色,最後還是掉頭離開洞穴前的攻擊範圍。

聽見吼聲,所有人都皺起眉頭,傑瑞特回到洞穴裡,將兩顆魔晶石交給我,順便將火飄和自己分離,雖然說我早知道召喚獸成長到一定的程度,只要跟主人的心意相通時,就可以成為主人的一部分,將兩者的力量取最優者為強,只是融合的程度跟召喚獸本身體積的大小也有一定的關係,水藍太小只,就算是牠的原形,也無法像火飄那樣可以在背上伸展成一雙可以翱翔的翅膀,而且水藍的成長速度不是我愛說,剛開始挺快的,到後面越來越慢,我懷疑要是我叫牠跟我融合,最後會不會只是一個圓球蹲在地上無辜的跟我一起乾瞪眼。

那種畫面絕對很丟人,反正我也不適合近身戰鬥,因此從來沒打算過.

「聽得出來那是什麼樣的魔獸嗎?」土爾問,他認為我們可能會比較明白。

「不清楚,這聲音從來沒有聽過,比獅吼還要低沉許多,而且聽起來像是魔獸本身的體積相當龐大,聲音很不集中。」雷瑟回想之前遇過的那些魔獸,不記得聽過任何類似的聲音。

「體積相當龐大?會比你的三頭犬大嗎?」梅新看過雷瑟的召喚獸,地獄現在其實還沒完全成年,但是就已經跟火舞差不多大只,聽說長到最大可以有三公尺以上的長度,光想就覺得很驚人。

「應該比地獄大,地獄的聲音不管是哪一顆頭叫還是三顆頭一起叫,都沒有剛剛的威力。」

我看著洞外,但是因為洞口被堵住了一半,身高不夠高的我,儘管不需要墊腳,但是這種從山腰往下看的角度,我只能夠看見對面那一座山的顏色很白,看來覆蓋了大量的雪,肯定很冷。

不管是我還是雷瑟,都猜測不出那一隻怒吼的魔獸會是什麼樣的生物,也不知道接在影狼後的下一波攻擊是什麼,因此我們只能等待,等得心裡發慌。

「別怕,就算比影狼強,我們還是可以應付。」里昂握著我的手,給我溫暖,我點點頭,然後感覺到腳底有微微的震動。

「感覺到了嗎?」雷瑟蹲下身,用手觸摸著地面,下一瞬間,震動感又出現,這一次比剛剛還要清晰一些。

里昂點點頭。「我們必須出去攻擊,恐怕是大型的魔獸,雖然牠們可能無法進入洞穴裡,不過我想牠們的首領會派牠們出來肯定不是沒有原因,或許是想辦法把我們給堵死在洞穴中。」

幾個人點點頭,先帶著我往稍微裡面一點的地方坐下,對我千交代、萬交代不管怎樣都不可以離開洞穴,如果緊張,在能看得到他們的位置站定就好。

我點頭,這種危急的時候我絕對不會花時間跟他們爭辯,與其讓他們用擔心的心情去作戰,不如讓他們知道我絕對不會有事安心的出擊。

里昂瞭解我的個性,緊緊的抱了我一下,率先出了洞穴,其他人跟召喚獸也一個跟著一個離開,我讓水藍一起去幫忙,對付大型生物,牠的體積小不容易引起注意,可以暗自偷襲,水藍的攻擊能力可比我強上不少,絕對可以好好幫上里昂他們的忙。

望著外面的人蓄勢待發,我答應了不去擾亂就一定不會亂動,但是,在原地找一點事情做總是可以吧?人家說狡兔有三窟,我們也才一個洞穴而已,不多製造一點讓自己更安全的防護怎麼可以?

偷偷撇了撇嘴,取出空間裡的能量劍,這東西真是好用啊!

忍不住對著能量劍傻笑,然後用力一個深呼吸……我插!我插!插!插!插!插!插!

 

「剛剛那是什麼聲音?」

在奮戰中的亞南回過頭詢問身後的修,在經歷過一陣追逐後,他們果然還是跟獸人操縱的座狼相遇,為了避免單兵作戰容易被圍攻,因此他們找了一處山壁停下,獸人的座狼部隊將他們圍成半圓,接著的便是猛烈不停的攻擊。

座狼的抗魔能力強又皮粗肉厚,一般的武器想要殺傷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過修跟亞南的手上都有不平凡的武器。同樣展開能量劍,亞南是習慣的雙劍,修則是一把超過半人長的長劍,劍刃的銳利讓真正第一次使用它殺敵的修,很希罕的愣了一下,要不是一邊的亞南反應得快,差點就被座狼給拍上一掌。

不過也就這麼一次失誤,接著,瞭解手中兵刃究竟強大到什麼樣程度的修,開始放肆地砍殺這些座狼,比用任何魔法去轟都還來得有效,尤其他看見一邊的亞南,雖然幾乎都是以兩把長劍的方式顯現,但是只要覷到一點點空檔,瞬間就會變成長鞭,將遠處的座狼眨眼間勒住脖子,座狼那碩大的頭顱就跟著落下。從亞南身上他可學到不少,天生就是教一樣通兩樣的人,很快就跟亞南一樣揮灑自如。

「不曉得,但是我擔心是里昂那邊可能出了問題,這裡魔獸相當多,如果不是因為座狼部隊大量出動,嚇阻了一般魔獸的話,恐怕我們也會陷入被獸人跟魔獸夾擊的處境。」

亞南點點頭,他剛剛也是想到這一點,尤其那可怕的聲音可以傳達到他們這裡,可見吼叫的魔獸本身有多可怕,里昂他們的武力他不擔心,再淒慘就算打不過也應該逃得了,他比較擔心那一個什麼武功都不會的人。

「蘭不是笨蛋,他可以把自己照顧得很好。」修冷靜地說,他已經漸漸開始學會不要小看那一個小傢伙,免得每一次都被他的行為給嚇到。

「人類!把東西交出來!」看見在他們的圍攻之下,竟然還有人敢交談,再加上自己隊員一個一個莫名其妙死於那三把銳利無比的武器之下,座狼騎兵的隊長憤怒地對修他們大吼。

「我說過了!我不曉得你們在說什麼。」一開始,他們就決定死不認帳。

「那就讓我們搜身,如果你不想和整個泰勒迦納為敵的話!」

「我們又不是傻子,誰都知道你們獸人是怎麼一副德行,那麼好商量的話,又怎麼會在一開始就對我們下殺手。」修冷笑,平常他話不會這麼多,但是為了激怒獸人讓他們失去理智,為了心裡頭其實怎麼也說服不了自己的那一點點擔心,嘴邊的話莫名其妙地多了起來。

「吼!吼!吼!」

獸人的理智神經果然很短,不過幾句話而已,修他們立刻看到豹頭人的一雙眼睛充血,在盔甲下的全身毛髮全部豎了起來。

「狂化了。」修低聲提醒其他人,狂化的獸人是最難對付的,因為他們的力道跟速度將會大到不可思議,故意刺激他們狂化,則是因為狂化的時間有限,與其讓他們一個接著一個玩車輪戰,不如讓他們一次狂化,周圍的地勢可沒辦法讓所有的座狼跟獸人一起沖過來,週邊的獸人將會變成狂化卻無法作戰的局面,還要面對狂化後的虛弱必須接著應戰。

亞南佩服地看了修一眼,他可以說是頭一次看見可以像這樣,總是在最快的速度裡找到最好戰略的高手,不愧是修?亞倫提特,一個從小就跟著父親四處學習作戰的人。

修的強大並不讓他感到自卑,他只覺得自己必須自勵,因為有一天自己一定也可以達到相同的高度。

 

我知道為什麼地面會震動了。

我也知道接在影狼後面的魔獸是什麼了。

我很難不知道這一個問題的答案,因為事實就在我眼前,我原本是想要賣力的用能量劍在地下挖個洞,要是打起來洞口被堵住了,或是洞口崩塌我都比較好逃

生,但是坑還沒挖出一個臉盆大小,我就感覺好像插到了什麼堅硬的東西,能讓能量劍都覺得堅硬,肯定很不得了。

所以我低頭仔細一瞧,一顆巨大無比的眼睛正瞪著我,細目狀的瞳孔充滿了憤怒……

……

「岩蛇!是岩蛇!」我無法控制地大聲尖叫,同時不忘將正確答案報告給外面的里昂知道,里昂的速度快得嚇人,岩蛇才剛剛從我挖的那一個洞破土而出,露出一顆頭,我想要用手抱都抱不起來的頭時,里昂已經沖進洞穴裡,一個伸手就攔腰把我抱住,立刻往洞穴外沖。

「嘶!」

憤怒的岩蛇當然不願意讓弄痛牠的生物給逃出視線外,長長分叉的舌頭如雷電一般迅速從牠口中竄出席捲向我們,里昂一個伸手,手中射出衝擊力強烈的火焰球,一顆接著一顆打在岩蛇的鼻頭,不求能傷害牠,只是阻止牠前進,讓他可以順利帶我離開岩洞。

這時的我離蛇頭無比接近,可以清楚看見隨著牠從岩石地面慢慢的升起,一塊又一塊的岩石也不斷從牠的身上剝落,慢慢、慢慢地組成像是鱗片一樣的形狀佈滿全身,這些成為鱗片狀的岩石,跟一般岩石不同,在微弱的光線下隱隱出現像是金屬一樣的光澤,感覺上就像是把岩石不斷的壓縮,直到聚合成最堅固的模樣為止。

我跟里昂出了岩洞,粗大的蛇頭也跟著鑽了出來,沖出洞的那一刻還將剛剛里昂他們堆積當作屏障的岩石給衝開,一顆大顆的岩石差點飛射撞到雷瑟身上,他連忙躲開,臉上的表情有點難以置信,不明白這明明應該是在沙漠中的魔獸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高加貢山之中。

粗大的蟒身不斷從洞穴裡舒展開來,更可怕的畫面出現在我們眼前,另一顆蛇頭從剛剛我插到的那一顆延伸出來,我可以看見附近的岩石不斷地被吸附到岩蛇的身上,直到岩蛇從原本的一顆頭顱變成兩顆,變成三顆。

三顆巨大無比的蛇頭高高地昂了起來,單單是那六顆眼睛就有臉盆那麼大,紅色的蛇目陰險地盯著我們,嘴裡不斷吐出分叉的舌頭。

「他奶奶的!從影狼到三頭岩蛇,這作弊會不會作得太明顯了一點?」傑瑞特咬牙切齒,眼中有著類似興奮的神采,這只岩蛇,絕對是我們所遇過的生物裡最強悍的一隻……如果霍克也可以用一隻來計算的話,那麼他除外。

想到要和這樣傳奇中的魔獸對戰,不只他感到興奮而已,其他人的眼中也有著同樣的光彩。

我想這就是充滿勇氣的人跟膽小的人之間的差別,我根本恨不得這只大東西可以給我滾遠一點……這種醜到爆的東西竟然敢出現在我的眼前,我懷疑我的眼睛會瞎掉……啊?這好像不是重點?

三顆蛇頭居高臨下虎視眈眈地看著我們,我怕我的存在會干擾到他們的戰鬥,因此輕輕的拉了里昂的手,讓他把我放下來,然後手指著不遠處一顆頗大的岩石,告訴他我可以躲在那裡。

「那裡危險。」因為岩石後面其實是一個相當、相當陡的坡,一不小心滾下去的話,肯定會頭破血流。

「比這裡安全,而且我在這裡你不好發揮。」我很堅持。

因此里昂只好慢慢的放下我,然後慢慢、慢慢的後退。

雖然我覺得我們的動作其實已經非常不顯眼了,但是那三顆頭似乎沒有同樣的感覺,最左邊也是最靠近我們的一顆,立刻沖了過來。

我推了一下里昂,讓他不要跟上,我一個人用盡吃奶的力氣往石頭後面跑,而里昂擔心的看了我一眼,咬牙沖了上去,雷瑟他們看到這樣的情況,不約而同的土爾跟傑瑞特一組,梅新跟雷瑟一組,分別吸引住其他兩顆頭的注意力,壓制三頭岩蛇的方向,讓它停止繼續往我這裡沖。

土爾跟梅新先沖了上去,以前他們曾經擔任過衝鋒隊的一員,不但身材高大強壯,而且還會一招不是每個人都能學得起來的野蠻衝撞,兩人直接將全身佈滿鬥氣撞上去,果然讓兩顆蛇頭偏離原先的方向,不再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我們這一邊。

里昂彎曲有力的雙腳,一個用力彈跳,姿勢優美的往上空一躍,我怕他還在半空中的時候會被攻擊,連忙一道水柱就這樣射過去,直徑就像手腕粗的水柱雖然對岩蛇完全無法造成傷害,的確暫時讓岩蛇愣了一下,里昂也迅速無比的躍上蛇頭。

感覺到敵人爬上了自己的頭頂,岩蛇憤怒地嘶叫,巨大的蛇身用力甩動,甚至直接將自己的身體重重地撞上岩壁,衝擊之強烈,瞬間將岩壁打得粉碎,刹時附近全部都是灰塵,大量的岩塊四散,我已經用最快的速度躲到岩石後面,還是被一塊射過來的石頭給劃到脖子,感覺到脖子一熱,伸手一摸,整個手掌都是血,脖子很痛,可是能摸得出來並不是很深。

連我這裡都這麼危險了,我非常擔心蛇頭上的里昂,不管四周的灰塵跟岩石是不是已經落下,馬上又伸出頭往外看。

原來里昂在蛇身剛轉動時就察覺到岩蛇的意圖,於是將能量劍用力地刺入岩蛇的腦袋正上方固定自己,因此蛇身整個撞向岩壁後,儘管震得他兩手發麻,全身都被岩石給割出血痕,卻還是屹立不搖地站在蛇首上。

我還來不及為里昂的安然無事安心,接著一道強烈的閃電從空中落下,狠狠地劈在岩蛇的中央腦袋上,頓時把牠的頭打得岩石四射,不管是里昂對付的那一個,還是被雷瑟給劈中的那一個,蛇頭憤怒地揚起張口。

「牠要噴沙子!小心!」我大聲提醒,再一次躲回岩石後面。

我不曉得場中的狀況如何,不過我可以看見大量像子彈一樣的大沙粒不斷從我身邊射過去,飛射的聲音發出尖銳的破空聲,一顆顆把我旁邊岩石遮不到的地方全部挖空,剛剛的灰塵還沒落下,現在更多的灰塵又起來,一般人的呼吸道根本受不了,我用手捂著口鼻還是咳得快死掉,又怕咳得太劇烈把自己給摔下坡,趕緊從空間裡取了一條帶子,找了岩石一個突起的地方綁上,另一端繞好幾圈在手上,我不敢用綁的,怕如果岩蛇突然往這裡攻擊我會逃不開。

「媽的!臭蛇!老子不發威把我當病貓了是吧?」傑瑞特似乎是最倒楣一個,剛剛他還在對付另一個蛇頭,沒有多注意這裡,聽到我聲音要躲時,已經來不及,只好迅速罩起魔法裡最弱也最快發動的風系保護罩抵擋,雖然沒讓這些沙子給洞穿身體,卻打得渾身痛得要命,我偷偷看了一眼,景色很模糊,不過可以看出來連他平常努力裝帥氣的臉都微微腫了。

「岩蛇跟影狼一樣都不怕物理攻擊,用刀子把牠們斬成碎片,牠們一樣會重新聚合,魔法攻擊對牠們來說效用也不是很大,必須找到牠體內的魔晶石才可能殺得了,但是岩蛇往往會把那一部分藏在地底,我們只能想辦法將露出的這些部分徹底變成灰塵,這樣牠要恢復就需要比較長的時間。」我大聲提醒,只是喉嚨在這些灰塵肆虐下痛得厲害,感覺好像要在喉頭磨出血來,到後面幾乎啞掉。

「讓牠變成灰塵嗎?」隱約間,我似乎聽見了正在跟岩蛇搏鬥的里昂這麼說,接著原本待在一旁等待主人召喚的火舞沖到主人的身邊,火舞向天空咆哮一聲,身體發出刺眼的光芒,我無法完全睜開眼睛,但是可以看見紅色的光芒往里昂身上蔓延。

我心怦通怦通跳,明白,我終於要看見里昂跟火舞的第一次合體。 耽行  

耽行 天下 

 

第九章

 

合體的時間很短,不過看在眼裡卻有點像是在看一場慢動作經典畫面一樣。紅色的光芒逐漸從火舞身上延展到里昂的身上,從胸口開始往外擴散,紅色的光芒累積到一定的濃度時,成為像是紅色水晶般的物質,覆蓋在里昂的身上,我看出胸口是火舞的臉龐,里昂肩膀處有著銳利的爪子,不管是手臂還是小腿處都有著一種繁複卻典雅的花紋,當光芒完全消失時,我們都看見里昂穿了一身紅晶盔甲,樣子有如天神下凡般的威武,手中握著紅色的能量劍,原本英俊的臉龐此刻覆蓋著同樣有著精細花紋的面罩,只留下那總是會溫柔鼓勵安慰我的雙唇,還有總是寵溺看著我的一雙眼睛。

岩蛇不知道牠的頭上正發生什麼樣驚人的變化,但是擁有靈敏直覺的魔獸總是可以迅速地感覺到危險,岩蛇這一類的魔獸,一旦感覺危險,就會往自己腦中認為最安全的地方躲,而岩蛇認為最安全的地方,自然就是地底。

可惜里昂看穿了牠的意圖,筆直地站在牠頭頂,用能量劍迅速畫出最基本的聚魔陣,當聚魔陣最後一筆完成時,里昂口中因為火舞幫助而大量縮短的咒語也同時完成。

「熔岩地獄!」

這是火系最接近禁咒的一個高級咒語,發動的那一刻,四周所有的火系元素往里昂刻畫出聚魔陣的蛇頭上聚集,岩蛇猛烈地嘶叫,連我們都可以感覺到牠心裡的慌張,里昂為了不讓牠將身體的大部分縮回岩石地裡,取出另一把大劍,一聲長嘯,竟然運用從蛇頭躍下來的力道再加上自己跟火舞的力氣,將大劍穿透岩蛇直徑比較小的尾部,釘在下方的岩石地面。

這無法阻止岩蛇的退卻,不過的確是減緩了牠的速度,下意識地想要甩脫身上的束縛,或是將長劍給排出體外,然而此刻頭上的紅光卻是越來越盛,看著原先出現時是多麼耀武揚威,如今卻如此狼狽的岩蛇,我的心裡有點不忍,但……這就是弱肉強食的世界不是嗎?

如果我們沒有辦法殺了牠,早就被牠壓成肉末吞到肚子裡去了,今天只不過是失敗降臨的對象,不如岩蛇預先所想的那樣。

我想我知道里昂的打算了,因此心中一個默念,不曉得躲到哪裡去的水藍立刻滾出來跑到我眼前。

岩蛇的身體完全變得火紅炙熱,外部的岩石已經變成岩漿不斷滴落地面,里昂他們退到遠處免得被岩蛇最後的掙扎給甩得一身岩漿而被燙死。

我看著全身覆著盔甲,樣子英俊威武得不得了的里昂來到身邊,安心地放開手中的帶子伸手抱住他,紅色的晶甲摸起來不像想像中那樣溫熱,反而有著冰冰涼涼的觸感。

「知道該怎麼做了嗎?」里昂微笑詢問我。

我點點頭,心裡將剛剛為岩蛇的狼狽所產生的同情拋在腦後,然後塞滿了里昂對自己的滿滿關愛,我越來越瞭解他之所以使用這一個高級咒語,不只是為了瞬間瓦解岩蛇而已,甚至是為了我,為了我心裡的那一份說不出所以然的彆扭跟難過,難過自己老是幫不上忙。

里昂用他的方式告訴我,我也是所有人的夥伴之一。

伸手向著岩蛇的方向,岩蛇已經幾乎完全融化成岩漿,水藍吱吱的叫了幾聲,在我的意念下,牠製造的水分被我在一大片地面上畫出大型的魔法陣,有水藍的説明,不需要太長的時間,一個魔法陣就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

「萬里冰封!」

同樣是一個接近禁咒的高級咒語,雖然算是我不擅長的攻擊系,不過有水藍的幫助,有魔法陣的幫助,這對我來說並不算太難,也不會耗費掉全身的魔力。

原本岩蛇掙扎的地方,在我一聲話落後瞬間結凍,冒出一座像冰山一樣的物體,一根又一根冰晶從地面穿出,巨大冰晶聚合在一起、摩擦,畫面比里昂剛剛的熔岩地獄還要令人心神撼動,早已經熔成岩漿的岩蛇,在這些冰晶的穿刺下變得破碎,再加上從高溫迅速冷凍,就算這些冰晶融化後,岩蛇可能也只剩下一堆岩石灰而已,不管牠有沒有在這兩次攻擊裡死亡,至少短時間裡都沒有辦法有任何的作為了。

「做得很好。」解除合體的里昂摸摸我的頭,我開心地笑了,就算明知道是他讓我的,依然有著一種深深的參與感,感覺真的很好、很好。

我賴在里昂身上猶豫要不要從岩石後面走出去,一隻銀白透明的東方龍就從山頂飛了過來,龍肚子一開,幾個人從上面跳下,非常瀟灑地落在尖銳的冰柱上完全不受影響,等所有人都下了飛行器之後,文也收了飛行器跳下來,看了四周可以說是面目全非的地形,文一邊走過來把飛行器遞給我,一邊滿是困惑的詢問:「這裡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所有人集合之後,我們在附近的地方又找到一塊稍微大一點的平地,把雙方遭遇到的事情都說了一次,修他們那一邊的狀況簡單許多,在他們跟座狼打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文正好前來接應,修他們幾人不管獸人還處於狂化的狀態,沒說半句話就直接上飛行器,而獸人的攻擊對飛行器沒有太大的傷害,飛行器嚴格來說不算是物體,它是一種能量聚合物,只要不破壞到主結構,基本上根本無法損壞它。修他們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將獸人甩掉,飛快的往我們這個方向趕回來,因為他們聽見之前那一聲可怕的咆哮,對我們的狀況有點擔心。

換雷瑟形容我們這裡時,一邊的水藍還很配合的用牠所知道的每一個姿勢比劃當時有多麼的驚險,嘴裡不斷地吱吱吱,還小爪子並用模仿火舞跟里昂合體形態,大叫幾聲呐喊高級魔咒,接著又跑到我身邊很嚴肅模樣的表示自己後來怎麼幫助我完成「萬里冰封」,有模有樣的動作讓整個過程無比生動,逗得大家幾乎忘記還有更危險的魔獸攻勢在後面等著,全都笑了起來。

我忍不住用指尖抵著水藍的小腦袋,輕輕揉著,以前我還是老愛嫌牠不夠漂亮,雖然現在我依然覺得牠不夠漂亮,但是我卻很高興能有牠在身邊,除了給予我幫助之外,活潑的個性總是讓人心情愉快,現在我真的覺得牠是最棒的召喚獸。

感覺到我的心意,水藍開心地叫了起來,抱住我的手指用毛茸茸的臉部不停地磨蹭,感覺毛底下肉嘟嘟的臉被我推動,我笑了起來。

「現在大家都沒事就好,我想這一個地區的魔獸不會那麼容易善罷干休。」修看著遠處被我們破壞徹底的地形,三頭岩蛇在魔獸裡是相當可怕的一種,只是不曉得為什麼跑到了這深山中,如果以岩蛇的能力再搭配沙漠地形,牠根本不可能就這樣輕易被他們解決。在沙子裡的岩蛇動作迅速得驚人,有時候明明還在前方看著,下一刻出現在身後直接張口把獵物給吞到肚子裡去,在岩石層裡卻只能緩慢移動,威力相差甚大。

修才剛說完,之前那低沉無比又傳遍整個山區的吼聲又叫了起來,修他們第一次這麼近聽見這個聲音,每個人的臉上都很嚴肅。

「你想,這可能是龍吟嗎?」修問文,因為如果龍族真的在高加貢山附近,也許統領魔獸的就是牠們。

文搖搖頭。「這不是,龍吟的聲音比較響亮,沒有這麼低沉,這不是龍吟,而且龍族從來不管自己地盤上魔獸的事情,只要牠們不要侵入龍族的地盤,基本上龍族對牠們居所附近的生物都很放任,甚至會大量飼養,魔獸也是龍族的食物之一。」

修聽了文的回答,沉吟了一會兒,又問了文幾個地形上的問題,最後決定。「既然如此,我們不能待在這裡任牠來攻擊我們。」

我感覺到身邊的里昂微微地點頭,在場裡似乎只有他跟修兩人有同樣的意見,並不是其他人不同意,而是他們臉上全都露出在思索的表情。

「我們要移動?」雷瑟詢問。

修點頭。「我們不只是移動而已,而是一路朝原本的目標前進。」

「不理會那一個魔獸的宣戰?」文已經露出微笑,他似乎也瞭解到修的意思。

修唇角又再度勾起我再熟悉不過的冷笑,我怎麼看都覺得狐狸又跑出來了。

「有誰規定魔獸的宣戰,我們一定要理會嗎?我們又不是魔獸,待在原地任由牠派出最適合的魔獸種類來試探我們的能力,消耗我們的力量之後本尊才出來,這樣下去我們的勝算能有多大,數都可以數得出來。」

修的言下之意,就是這種任由別人控制的作戰他不打,沒有把握的作戰他一樣不打,明明有機會讓自己占上風,又何必傻傻的處於下風挨打?

其他人好像也明白修的意思,我很佩服的看著修,再看看里昂,一個是善於在戰場中選擇最佳作戰方式的主將,一個卻是缺乏作戰經驗但是擁有這方面無限才華的新人,突然間,我覺得自己就像是不小心跑錯時空的配角,一睜開眼就發現身邊圍繞著將來會轟動整個大陸的偉大將領……事實上,我的確是一個誤入時空的傢伙沒錯。

「怎麼了?」感覺到我抱著他的手臂收緊了一些,里昂彎身在我耳邊小聲的詢問,我不好意思的搖搖頭,自認不是什麼悶葫蘆,輕輕笑著在他的耳邊說:「沒什麼,我只是覺得,認識你們,真好。」

我原本是偷偷跟里昂說的,誰知道這些人的耳朵都尖得跟什麼一樣,我一說完,所有人的視線突然集中到我身上,剛剛的討論稍停,讓我臉皮再厚也抵擋不了這麼多的視線攻勢。

「看什麼!你們討論你們的!再不趕快決定的話,大怪獸就要打過來了!」氣惱地對他們叫著,連我自己都覺得有點虛張聲勢的感覺,整個臉熱了起來。

「是!是!是!大怪獸要打過來囉!有怪獸喔!」傑瑞特很誇張地喊著,臉上一副即將要發生世界末日一樣的表情,可是眼睛卻全然不是那麼一回事,分明就是在笑,而且是笑得很大聲的那一種。

「傑瑞特!」里昂看了傑瑞特一眼,緊緊抓住我,不讓我沖上去打人,沒想到一邊的修也看了傑瑞特一下,讓他立刻保持嚴肅。

「咳!說吧!我們要繼續討論什麼?」

我窩在里昂的懷裡,乾脆連臉一起埋進去,耳邊聽著他們決定一路往目的地前進,為了節省力量,必須維持有一半的人輪流搭乘飛行器飛在上空,以飛行器能飛行的高度,儘管不是非常高,卻可以看得比在地面上的人更遠,一旦遇到魔獸的襲擊,必須用最快的速度尋找適合防守的地點,這個任務主要就交給文跟修兩人進行。

確定好計畫之後,我將飛行器先遞給修,跟里昂他們先搭乘飛行器,因為剛剛我們兩個的魔力耗費最大,然後接著是傑瑞特跟亞南還有飛藏,一確認完分批的人馬,修立刻操縱著飛行器往上飛,正好是比這裡的樹稍微再高一點的距離,這樣速度雖然會減慢,但原先的目的本來就不是要比快,我們必須只比文他們稍微再快一點點而已,等於前導的作用。

準備好後,我們馬上就出發,這時遠方的魔獸又再度發出同樣的吼聲,只是這一次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點不滿,似乎我們現在的行為完全打亂它原本的預料一樣,我跟里昂相視一笑,發現原來把機會握在自己的手中,感覺會安心許多,不需要再那麼緊繃等待下一批的魔獸是什麼。

 

「那是什麼?」

「我怎麼知道?」龍慧看好友用指尖指著水晶球裡的那一個飛行器,剛剛明明還是一種奇怪卻美麗萬分的龍形,現在卻變成一種大鳥,速度減緩但是卻平穩。

「你不是從一開始就有在看?」

「就算我一開始就看見他們使用這個東西,我還是不知道那是什麼,你真以為天底下的寶物我一看就可以知道?況且這麼多年的時間下來,說不定有新的寶物也不一定,這就是其中一種。」龍慧耍賴地說,好友會問他不是沒有原因,因為他向來以收集天下的寶物為樂趣,很多寶物就算不在自己的手上,他也能對那些寶物的來歷知之甚詳,偏偏就這樣他不知道,一開始他看見的時候,他就用力搜索自己的記憶,卻該死的怎麼也想不起他曾經聽說過這樣的東西。

不過黑髮男子一點也沒把龍慧的解釋給聽進去,原本不苟言笑的嚴肅臉龐,竟然露出了一點點笑容,一副「早已經看破你」的表情,自己這麼多年的朋友,要是還不瞭解龍慧的個性的話,那就真的太失敗了。

龍慧自然看見對方臉上淺淺地笑容,臉微微的熱了一下,不過龍慧畢竟是龍慧,臉皮厚得跟城牆差不多,因此完全沒有顯現出任何不好意思的表情,剛剛臉上的那微微一熱,白皙的臉龐硬是沒紅上半點,讓人不得不佩服他。

「另外,那只岩蛇又是怎麼一回事?」

「我說龍笑!你知不知道自己最近變嘮叨了?」沒好氣地把一顆不曉得是什麼品種的果子塞進他的嘴巴裡。

黑髮男子龍笑其實跟他的名字一點都不像,對於龍慧的質問,他只是微微揚起眉,眼中的執著可沒放過龍慧的意思。

龍慧瞪了他一眼,就這傢伙最難敷衍也最難騙,從認識到現在,他也只有一次的機會能贏他一樣寶物,從那一次之後,龍笑就再也沒跟他賭過,而且也不曉得他是不是故意的,偏偏龍笑收藏的寶物,竟然都是他心中最想要的東西。

「那是以前我出門玩時在沙漠上帶回來的小蛇。」

「小蛇?」

「我帶回來的時候是小蛇沒錯啊!」說著,白皙修長的手指比了大概兩根手指加起來那麼長的長度。

「不是說過,不要隨便帶魔獸回家嗎?」龍笑對這一點同樣無可奈何。

「我可沒有隨便帶,它小時候看起來挺可愛的,我本來是打算用來煮羹,結果誰知道煮出一堆泥巴,一點用處都沒有,所以我就扔了……嘿嘿!不過這當年的小東西生命力還真是強啊!不愧是沙漠中的霸者岩蛇,在這種都是堅硬岩石跟樹木的地方,竟然還可以長到三顆頭。」淡紫紅色的雙唇壞壞地笑著,一副在考慮是不是應該抓回來當寵物的表情。

「你覺得你房間適合放的話。」

龍慧想像自己的房間塞進一隻超大型三頭岩蛇……啊!啊!啊!我的寶物啊!

「算了。」

「看來他們不打算坐以待斃。」龍笑發現水晶球裡的一行人行動相當迅速,而且是有目的的前進,就算那目的的前方有著相當大的阻礙跟危險也不在乎,難得有小輩如此的有勇氣,那一批獸人在高加貢山旁邊居住了那麼漫長的時間,卻始終沒有多少人敢像這樣長驅直入,讓他不禁懷疑獸人是一群沒大腦只懂得衝勁的種族,也正因為如此,他們的生活一直很安靜也缺乏樂趣。

「要是他們坐以待斃的話,我會很失望,龍笑,你該記得一件事,時間又要到了。」龍慧輕輕一笑,微微轉動一下脖子,連龍笑都可以聽見骨頭轉動間喀啦喀啦響的聲音。

「我記得。」

「真是一段漫長的時間啊!」龍慧撫摸著水晶球,開始回想過去的一些回憶,他發現總是在那一段熱鬧的時間裡,他能獲得的記憶是最多的。「人類的壽命真是短暫,太短、太短了。」

「人類的本性如果沒有突破,太過漫長的生命對他們而言並不是好事。」

傳說中最貪婪的種族,很少有人類的名字會列在上頭,但是其他的族群卻都有志一同的認為,人類是最適合跟貪婪劃上等號的一個種族。他們不像龍族只喜歡有趣的寶物或閃閃發亮的東西,不像魔族乍看充滿野心其實不過是隨心所欲,不要的東西就算再珍貴他看都不會看,不像矮人總是將礦物盡力挖空,但除了礦物跟酒之外,其他毫不在乎,過得苦也沒關係,有欲望其實在所難免,就算是神族或是精靈,其實也都有各自的渴望。

只有人類,他們喜歡財寶、喜歡美人、喜歡吃、喜歡用好住好、奢望生命永恆、貪求將一切掌握在手中。

龍慧知道龍笑的言下之意,這樣欲望旺盛的人類,如果同時擁有和龍族或是神族、魔族、精靈族一樣漫長的生命時,內心就越容易被欲望扭曲,漫長的歲月過去,當他什麼都擁有之後,會覺得寂寞,會開始希望顛覆一切,會希望最好身邊的人都可以跟自己一樣擁有漫長的生命。

對人類來說,欲望是沒有限度的。

「可是也正因為他們的這些欲望,我們不得不說,他們的世界很精彩不是嗎?」

所以,他還是喜歡人類的,只要不要隨便侵犯到他的領域,只要能讓他看得上眼,他樂於幫人類達成一些小小的願望。

「你決定要幫他們了?」

「還不一定,看看他們接下來的表現,我對於太笨或是太無趣的人類沒有興趣。」難得又可以找人類玩玩,當然要選合自己口味一點的,才能獲得最大的樂趣。

「隨便,你決定就好,如果有興趣,就別讓他們跟那個大傢伙見面,我可不認為以他們現在的實力能跟那個大傢伙一拼,就算可以,我們還需要看門的守衛,除非你想要重新找一個。」龍笑提醒。

閃爍著深銀藍色光芒的眼睛眨了眨,很明顯的,他的確是忘了這一件很重要的事,他只想到等一下可以有好戲看,卻沒想到看好戲的後果會是什麼。

「龍笑!」馬上轉過頭,眼中露出懇求的表情。

「別想煩我,自己解決,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別看龍笑好像平常老是被他給踩在腳下一樣,事實上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究竟是誰治得了誰。

「別這麼無情嘛!你不是最擅長找看門的?天底下沒有哪一隻龍比你更博學了,對不對?」

黑色的眸冷冷地看著他,沉默地沒有說話,銀藍色的眼睛眨了幾下之後,好像覺得眼睛有點酸,只好放棄,他就知道這個老傢伙在大原則上完全沒有任何商量的空間。

「算了,我自己想辦法。」總是有辦法可以看好戲又不麻煩的。

龍笑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又打算偷懶,暗自歎了一口氣,也只能隨他高興。

 

第十章

 

泰勒迦納,泰坦——

「還沒有回來?不是說已經找到蹤跡了嗎?現在是什麼時間了?還沒回來?」萊特華達睜著一雙金黃色的貓眼,兇狠地看著跪在書桌前的屬下,獸人國的生活用品幾乎都是石頭做的,就算是貴族使用的也一樣,並非獸人不崇尚奢華,而是因為奢華卻脆弱的東西給他們用也沒用,一個巴掌拍下去就全部變成碎片,因此不管是最下等的人民,還是最高貴的皇族,所使用的東西都是由各種不同材質的石頭做成。

「是的,的確是找到蹤跡了,依最新傳來的消息,似乎是對手相當棘手。」

其實這一點,萊特華達也知道。當他發現事發現場的人群中,竟然有他剛批准的一個傭兵隊伍時,他就知道對方不是好惹的,那個黑髮男子即使他從不曾見過,但是身上隱隱約約散發出來的力量,可以說是年輕一輩的強者,也正因為如此,他認為他們的確有上高加貢山找尋藥物的能力,也批准了他們的要求,而需要派出軍隊追擊時,他更毫不猶豫地動用了數量不多的座狼部隊,這是僅次於龍騎兵的菁英,沒想到竟然會到現在為止,依然沒有好消息傳來。

「我不管棘不棘手,你最好在最短的時間裡給我消息,另外他們隊伍裡的商人呢?不會連對付一個商人都沒辦法吧?」

「那個商人我們同樣派出菁英追擊,但是不管我們怎麼找,卻一點蹤跡都找不到,小的懷疑是商會的人隱藏了這個商人的行蹤。」

「哪個商會?」

「諾雅商會。」

萊特華達的眼皮抽動,原來那個商人跟整個大陸的第一商會有牽連,諾雅商會在幾年前雖然就已經有名聲,但商人畢竟是商人,不見得會受到當權者的重視,可是這幾年的時間裡,整個商會的形態突然有了很大的改變,變得更有組織,聚集財富的速度也更加快速,結果瞬間成為整個大陸裡最需要注意的幾大勢力之一,身為國家的統帥者,甚至已經沒有多少人願意直接挑釁諾雅商會。

「找個人,寫信給諾雅商會的會長,希望他可以交出這一個叫做菲司的商人,不然將來在毛皮的供應上,我可不曉得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是的。」

萊特華達揮手讓他退下,雙眼看著桌子上一本厚重的書籍,用尖銳的指甲掀開後面的那一頁,上面繪製著一個長方形的柱狀體,上面寫著只要能擁有這一樣寶物,就有機會可以得到整個天下。

至於這寶物究竟是什麼,沒有人知道。

像這樣的書,可以說是每一個國家的皇室都有一本,泰勒迦納也一樣,只要是擁有皇室血脈者就有資格可以觀看,他同樣是擁有皇室血脈的獸人,從小他就跟幾個同樣具有皇室血脈的孩子,在父母親的教導下,將這書裡的每一個資訊都牢牢記在腦中,這是一個極為重要的傳承,因此如今的第二皇儲儘管不學無術,他還是記得這個從童年開始就深深記憶在腦海中的寶物。

這件事他已經稟報過國王,只是國王已經老邁,再也沒有權力去決定該怎麼做,因此國內大小事幾乎都是由他一手決定。

獸人對於王位跟人類的觀點不同,王位是給最強的人坐的,當年最強的人的確是當今的國王沒錯,只是身為國王就必須處理國家要事,而他身為一個將軍可以到處征戰,如今他的實力早已經超過國王,可他始終沒有多大的欲望去取代現今的國王,他相信大多數的獸人也相同。

二王子之所以想取得圖片上這樣東西的理由他能理解,二王子並不是想要趁大王子受傷的機會去獲取王位的繼承,畢竟二王子很清楚朝中還有他的存在,不可能讓二王子說要什麼就要什麼,而且二王子就算不學無術,跟其他的兄弟不同的地方在於,他很尊重自己的大哥;如今私下去奪取這樣事物,他可以猜想,是希望將來朝中能有一點點自己的位置罷了。

只是二王子的衝動可以說是毀了一切,而二王子自身也嘗到了失敗的痛苦,不需要他特意懲罰,如今二王子早就性命垂危,就算能活過來,將來內心上的煎熬,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去調適。

望著圖片上據說可以得到天下的東西,他只能知道來自于上古文明,據說是數十萬前年所留下來,當時的文明鼎盛,因此有強者試圖奪天,結果自然是一敗塗地,造成整個文明的毀滅,如今有許多的冒險者喜歡到處探險,大部分為的就是這些舊文明下的寶藏。

「諾雅商會。」

一個商會怎麼會在突然間發展得如此迅速?

之前他忙於跟翔龍之間的戰爭,所以始終沒有時間去觀察這個商會,而陛下不是那種喜歡商事的人,其實獸人大多對於這種討價還價的事都沒有太多的興致,因此商會一直是他們政事上的一個大盲點,如今他警覺想要補救,卻已經有為時已晚的感慨。

難道天性真的能決定一切?

他忽然覺得,如果獸人在將來的日子裡無法改變這一點,無法徹底參與和其他種族間的交際……

哼!他在想什麼!獸人是最受上天寵愛的民族,他們擁有比人類、精靈還有矮人都還要強悍的體格,還有著力拔山河的氣力,猶如風一樣迅捷的速度,這樣的他們就算不懂得經濟利益的知識,也絕對可以在這世界上撐起一片天,其他的生物對他們來說就跟蟻螻一樣,只要他們輕輕一捏,就可以捏死!

諾雅商會!

我萊特華達倒是要會會這第一商會,究竟有什麼樣的本領可以隻手遮天!

 

 

諾雅商會總部——

「會長,我們真的要這麼做嗎?」一個像皮猴子一樣瘦小的老者,在看見自己家會主竟然批准這一道請求時,眼珠子差點沒從眼眶裡掉了出來,一邊的幾個親信和商會的長老級會員,有的不動聲色,有的已經露出不以為然的目光,其中最明顯的是會長的弟弟,雷通。

「親愛的大哥,弟弟我不懂你為什麼明知泰勒迦納不好惹,還允許我們的商會幫忙隱藏菲司的消息,雖然泰勒迦納的生意不好做,但是不管是那邊的毛皮,或是大量的礦產,一直都是我們商會的主要商品之一,不是嗎?你應該知道那些皮革製成品為我們帶來多少的金幣。」果然,一直想取代自己哥哥成為商會會長的雷通,立刻出聲反駁自己兄長現在正在做的一件事。

諾雅商會起始于雷家,因此歷任的會主幾乎都出自于雷家,如何選擇,就看每一個雷家的子弟在家族規定的時間裡,誰為商會取得最大的商機。之前他跟哥哥雷安幾乎是勢均力敵,因此他總認為那一個位置他一樣有機會取得,沒想到這幾年的時間裡,雷安的成績有如神助,竟然以各種別人沒有聽過的方法創造出一些曾經讓人覺得像玩笑一樣的商機,將自己個人的成績翻了一倍不止,這樣的成績,令他們的父親十分欣悅,也毫不猶豫的讓雷安接手整個商會,並且退居幕後。

雖然已事隔多年,可是這件事一直讓他心裡像長了一塊大疙瘩般的難受,明明差一點點就能得到的地位,竟然在他眼前被人輕而易舉的奪去,這令他始終沒有甘心過。

雷安對他的質疑,只不過是笑了一笑,一點都不介意。

「你知道菲司代表什麼嗎?」

「雷安,不要問我如此顯而易見的事實,就算他代表奇斯又如何?這些年來雖然我們從奇斯這一塊領地上賺了不少,但是跟泰勒迦納比較起來,不過是一塊大餅旁邊的屑屑,與其得罪泰勒迦納,還不如得罪奇斯。」任何一個商人都懂得,人要往餅大的那一塊咬,他一點都不在乎犧牲奇斯去獲得更大的商機。

雷安對於雷通的看法只是回以溫文的一笑,雖然是兄弟,不過他跟雷通長得一點都不像,與其說是商人,他在第一眼看過去時反而比較像是文人,而雷通是像商人沒錯,像那一種口袋裡賺飽飽,將一堆東西全吃到肚子裡的商人,隨著年紀漸長,肚子裡的肥油也一天比一天多。

「如果你真的這麼想,那麼我只能說,你的消息耳目可能還需要再靈活一點,而且身為一個商人的嗅覺也還不夠靈敏啊!」雷安一副勸誡年少者的模樣,臉上表情溫和至極,讓雷通瞬間扭曲了肥胖的臉,恨不得沖上前去打掉他兄長臉上的笑容。

「雷安!你說這幾句話的時候最好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雖然他的勢力不比他大,但是說起來也是商會裡前三大的龍頭,不要以為今天他擴展的勢力比他大上許多,就有資格在那裡當長輩教訓他。

「我當然知道我在說什麼。」雷安還是一臉笑容,他忍受自己這個弟弟很久了,事實上雷家的內定繼承人一直都是他,以前他跟父親單獨在書房裡的時候就告誡過他,身為一個商人,必須遵守商人之道,誠信為上。雷通之所以從來不曾被列為繼承人,原因在於他為商的方法太過於不擇手段,從過去到現在如果不是他父親跟自己在他後面收尾,諾雅商會早被雷通給惹了一身臭名,而最麻煩的地方就是跟雷通一樣不擇手段的商人多得是,因此父親堅守崗位如此漫長的時間,為的就是等待他茁壯,到如今再也沒有人勝得了他時,便立刻讓他接手。

說起來,這有一半要感謝奇斯的那個妙人兒,如果不是他的幫忙,雖然他同樣可以獲得商會,但時間不曉得會被推到多遠,到那時候雷通的勢力更大,他將更難處理,而諾雅商會甚至可能會面臨分裂。

「如果你的耳目夠靈通,那麼你就會明白我在奇斯得到了什麼,這些年來你會輸給我,一切的原因都在奇斯。」之前他會把這件事當作秘密,如今卻已經不需要,他已經穩穩地確認跟聖蘭緹斯的合作關係,他知道以蘭的個性,絕對會選擇跟他合作,而不是跟不擇手段的雷通合作。

「再來,如果你的嗅覺稍微靈敏一點,就應該知道,商人要如何獲得最大的利潤,是選擇一個成本最低但是充滿潛力的貨品,還是一個成本高昂已經完全看出市場條件的貨品?第二種的選擇,是最穩當的人會做的,但是將來的路線會完全被局限住,很難有更大的進展;而第一樣貨品,雖然帶著投機的性質,但是如果成功,那獲利之巨大將不是你可以想像,順便告訴你,我已經從中嘗到不少甜頭。」

雷安說的很隱晦,不過已經有原本不苟同的會員,臉上露出深思的表情,基本上現在參與討論的,個個都是老奸巨猾的人,他們都很清楚怎麼樣做才能夠獲得最大的利潤,不管雷安到底在奇斯獲得了什麼,單單就奇斯的名聲如日中天來看,的確就是一個值得投資的機會。

雷通還要說什麼,雷安卻伸手阻止。「還有,我不曉得你今天除了是商人的身分之外,還有什麼,雖然說商人的身分要懂得變換跟靈活運用,不過要是必須選擇當一個人類,還是當一頭……獸人,我想我會選擇當一個人類。」

雷安差點就講出一頭豬,實在是跟蘭大人相處時間久了,每次他說起這個弟弟的模樣時,他都會大笑好像一頭豬,最後只要一講到雷通,甚至直接用「豬」這個字替代,他只能慶倖自己對雷通實在是沒有什麼感情在,要不然自己的兄弟被人當豬,有點丟臉啊!

「最後,似乎我才是諾雅商會的會長,我才有權力決定我們該怎麼做不是嗎?雷通。」

「你!」雷通那跟香腸一樣肥的手指顫顫巍巍的指著自己的兄長,被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憤怒地叫了一聲之後,起身就要甩門出去。

雷安在他甩門之前,用很冷的語氣告訴他:「我希望你還記得自己是諾雅商會的會員,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你應該很清楚;如果你敢做出違背商會旨意的事情來,到時候該怎麼做我絕對不會手軟。」

雷通紅著眼,沒有回頭「碰!」的好大一聲,關上房間的門。

「會長,這樣沒關係嗎?」皮猴子老者擔心的詢問。

「放心,我敢這麼做就是有我的打算。」也該是清一清「環境」的時候了。

「菲司的事情,不准知情的人說出去,如果獸人真的敢動我們商會的人,我們商會就全部撤出獸人國度。」他記得蘭曾經對他說過,第一商會,並不是在所有的商會裡擁有最多金錢的就叫做第一,真正的第一除了金錢之外還必須擁有別人的尊重。

如果有一天,諾雅商會可以做到只要一句話,就可以動搖決策者的心,那才是最高境界。當然,千萬不要忘記,擁有國家的畢竟是君王,最好的商人,是要讓君王能考量自己的話,給予自己生存的自由,而不是對君王挑釁,畢竟金錢是砸不死龐大軍隊的。

他不曉得那人的腦袋裡到底為什麼可以想出這麼多的為商之道,但相處了這幾年後,他已經見怪不怪,只是每每想到這些話竟然是從一個小他幾百歲的娃娃說出來的,他還是忍不住想感歎啊!

蘭,我現在可是要照你所說的,從被人看輕的商人,漸漸轉變成連高高在上的君王都不得不好好重視的商人了!

 

「好漫長的路啊!」

我在飛行器裡感歎,自從我們離開了山腰後,原本以為會遇到一連串的攻勢,結果,什麼都沒有。

是的!什麼都沒有,中間那一隻不知名的魔獸又叫了三次,一次比一次還要生氣的模樣,無奈的感覺也越來越明顯,因此我就猜,修的決定可不只是打散那魔獸首領的一連串攻擊而已,似乎還給牠造成了很大的困擾,讓牠完全不曉得該怎麼攻擊。

我跟大家都在猜,以前來探險的人不是能力不夠強,就是會找尋最佳的防守地點抵抗魔獸的進攻,因此那一隻首領早已經習慣了同一個模式的指派方式,他們忽然間改作戰方法,卻是讓牠不知所措。

而原本魔獸的智慧就不高,這一隻首領更明顯不列在那高智慧魔獸其中,所以牠除了懊惱的吼叫之外,好像也沒有其他方法可以改進。

如果在這時候,我知道這只首領只是龍族用來當看門用的,本來就不需要太聰明,要不然故事就進展不下去,龍族的長老大人會因此無聊而死的話,我絕對會乾脆一路睡過去算了。

「應該快要到了,聽上一次那吼叫音量驚人,推斷應該就在附近而已。」

「我們根本就是在朝著那巨大的怪物前進嘛!」而且是一直線!

「你想會不會是因為這怪物跟龍族有什麼關係?」里昂突然這麼說。

遠方的龍慧開心地拍手稱讚他真是太聰明了。

「很有可能,如果龍族真的存在于高加貢山的山巔,我們現在已經快到山腳下,證明這怪物一直都在龍族的勢力範圍之中,想必跟龍族絕對脫離不了關係,否則以龍族的個性,不屬於自己領地的生物,一律殺之,這怪物怎麼可能還能叫得這麼大聲。」傑瑞特碎碎念,我看得出他快要睡著了——如果再不幫他找一點刺激的事物的話。

其實我們已經有兩天沒睡覺了,除了我中間有忍不住小睡一下之外,所有人都是睜著眼睛用儘量不花體力的方式前進,在飛行器上也只是閉眼休息並沒有睡著,隨時必須準備面對突如其來的危險。

中途森林還起了大霧,如果不是我手中有定向儀的話,連文都沒辦法在這樣的濃霧中分清楚方向。

我看著傑瑞特的樣子,很想拿小木簽還是夾子幫他撐住眼皮,不曉得是不是他的雙眼皮特別深的關係,感覺上黑眼圈重得像星際那些玩搖滾樂的人。我上前摸摸他的頭安慰:「乖!可憐的熊貓。」

「熊貓是啥東西?」

我聳聳肩。「一種非常非常稀少的生物,其實我也沒看過,只看過影像,牠們這裡很黑很黑。」我用兩手在眼眶附近各圈了一圈,結果傑瑞特瞪我一眼。

我笑嘻嘻的還想跟他開玩笑,飛行器突然停了下來,現在操縱飛行器的是文,我看著文,又看著下方同樣停止腳步的修,完全不曉得自己錯過了什麼驚人的事物。

「天啊!這是什麼?」

「哇!這絕對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奇觀。」

每一個人都在發出驚呼跟感歎,只有我一臉莫名其妙,順著里昂的視線往前方看過去,我終於明白他們為什麼會發出這樣的感歎。

前方有一座肉山,完全是用肉堆積出來的肉山,從我們這個距離大約測量,這座肉山光是坐在那裡就有八公尺的高度,要是站起來的話,真的跟座小山差不了多少。

小山的模樣跟人類差不多,不過肉嘟嘟的五短身材,不但腳短手也短,一顆幾乎跟肚子一樣大的頭顱上只有一顆眼睛,暗紅色的眼睛正盯著我們看,眼中充滿著憤怒。

「這就是最後的大Boss?」我驚訝到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好像是,這是什麼東西?看起來不像是魔獸。」

飛行器前方的文眨了眨眼道:「這不是魔獸。」他口中有著敬畏,我們一起看向他,他似乎知道眼前的這一座大肉山究竟是什麼。

文降下飛行器,讓我們跟修會合。

「這是數十萬年前跟著舊文明一起毀滅的種族,泰坦。」

泰坦?那不是泰勒迦納的首都?

感覺到眾人的疑問,似乎也明白眼前生物究竟是什麼的修,輕輕的說:「泰勒迦納的首都,就是以這一個種族取名。傳說中的泰坦,如山一樣高大,充滿力量,是至高無上的人間強者,他們的一隻眼睛,可以看透遙遠的遠方。」

修話還沒說完,我就發現那一隻可以看透遠方的眼睛開始發出淡淡的光芒,突然間我眼皮一直跳,整顆心也快速地跳動。

我怎麼覺得好像有什麼恐怖的事情要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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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arasu 琉璃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