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簡介】:

  江元瑤莫名其妙地穿越了,這沒什麼。她這人別的優點沒有,就是淡定,不就是換個地方生活嘛,對於這個已穿越了的既定事實,她忍著心中的不捨,認了。

  接著,她發現自己穿越到了一部仙俠狗血劇裡,她不是女主,這還不算什麼,她咬咬牙,認了。

  可最讓她無法淡定的是,她竟然是那個在女主無敵主角光芒下被秒掉的女配。

  面對殘酷的現實,她該如何擺脫這既定的命運呢?

  每個人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沒有人天生就是配角炮灰!

  在這充滿危險及女主光環大盛的仙俠世界裡,她的目標真的很簡單,那就是壽終正寢!

  為了這個目標,她……

 

 


第一章
  
  江元瑤,皇城腳下長大的娃,背後家族龐大。
  
  江家老太爺是開國將軍,江元瑤的老爹叔叔伯伯們在軍界政界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家族在國內的影響力可見一斑。而江家,歷來都是陽盛陰衰,江元瑤作為江家第三代唯三的女孩,自然是備受寵愛的。
  
  可惜她從小到大運氣都沒有好過,除了投了個好胎外,幾乎是一路成長,一路霉運纏身。
  
  而她的好運氣,似乎在投胎時都透支光了似的。江元瑤倒楣的程度,小則走著路都會摔跤,大則連殺人搶劫之類的都遇到過,一天不發生點意外她還不習慣呢。雖然每回都是有驚無險地度過,卻也讓旁人為她捏了一把汗。
  
  江元瑤這種情況,江家不是沒有找人給她破解過,可那些人看了總是搖頭。後來在她十五歲時,老太爺通過好友的介紹,找到一位隱居的大能者,那位大能者只說她時機未到,時機到了,厄運霉運自然得解。
  
  江元瑤倒無所謂,這十幾年她都這麼過來了,也不在乎再等個幾年了。
  
  因為她的霉運,別人做一件事,需要付出一百分的努力就能成功了,而她則至少要付出一百二十分甚至更多的努力。

  或許正因為如此,江元瑤的耐心耐性總比同齡人好,而且不管遇到什麼意外,總能保持冷靜。其實想想也是啊,任誰從小到大都生活在大大小小無數的意外之中,都會變得面癱的,因為尋常之事已經不能撼動她半分了。
  
  所以,當她渾身劇痛地睜開眼,看了一眼穿著古裝的一群人後又痛得暈了過去。再次醒來時,入她眼的是淡紫色的紗帳,再往外一看,不遠處就是梳粧檯,桌上還豎著一柄菱花銅鏡,再遠一點,瓔珞穿成的的珠簾……此時,她並不慌張。
  
  一開始,她還以為自己又被綁架了,不過轉而就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為沒有哪夥綁匪如此善待肉票的。她轉而猜測,是哪個混蛋為了看她變臉新發明出來的惡作劇,這樣的事不是沒發生過。去年,那幫混蛋就弄出來一個片場,大家一起玩COSPLAY。只是這回不知道他們用什麼手段把自己弄到這裡來而已。
  
  可是——江元瑤皺眉,她認識的人中,還真沒有誰有能力把房間裝飾得如此古典雅致的,這些東西僅一眼,她就知道不是那些便宜的偽冒品。
  
  江元瑤忍著身體的不適走出房間,首先注意到的是飄在她眼前的兩個紙鶴。

  她細細觀察了,這些紙鶴的確是憑空飄在她面前的,沒有用什麼鋼絲威亞之類的。這讓她很驚訝,覺得事情有點大條了,以那些混蛋的手段可弄不出這些憑空飄浮的紙鶴,一定有什麼超乎常理的事情發生了。
  
  「這是?」江元瑤疑惑地伸出手碰了碰那兩個精巧的紙鶴。
  
  突然,裡面傳來一男一女兩道聲音。嚇了她一跳,根本就來不及細聽內容。
  
  「我的小祖宗喂,你身子還沒好全呢,怎麼起來了?」來人正是赤火峰的大管家,此時的他就是一個急得跳腳的老頭,不復往日運籌帷幄的精明樣子。
  
  江元瑤皺眉,這老頭不像是裝的。再看一眼周圍極具古典韻味的房屋,想起醒來後的種種,江元瑤越發地不安起來。

  她該不會是穿越了吧?這個可怕的念頭湧上心間。饒是她平日裡再怎麼淡定,她也只是一個剛二十出頭的女生而已,想到以後可能見不到家人了,會害怕很正常。
  
  「你們兩個,趕緊把小姐扶回房裡。」
  
  花了一天一夜的時間,江元瑤認命地接受了她穿越了的事實。

  一天了,其實她鬧不明白為什麼是她穿越了呢?穿越一般不是那種對現實生活嚴重不滿的人才會遇到的嗎?可她不是這樣的人啊,除了每天都會發生一些倒楣的小意外讓她略感糾結外,說實話,她對她的生活還是很滿意的。
  
  畢竟他們江家算是站在食物鏈頂端的了,憑著他們江家的地位,基本沒有什麼人能讓她不舒服。誰讓她不舒服了,她就讓那人全家都不舒服。
  
  可她如今穿越了,就等於重新洗牌了。穿越大神也真是的,那麼多受苦受難的大眾等著它去解救,它怎麼就把這樣一個名額用在她身上呢?這完全是一種浪費啊。江元瑤忍不住念叨。
  
  而且,令人鬱悶的是,原主半點記憶也沒留給她繼承。這個地方的人文習俗如何,她是一概不知。這就意味著,她得重新學習這些東西。
  
  還有一個問題就是,她還不知道這一世的自己如今到底是個什麼身份呢。要知道,投胎是門技術活,投個好胎,可以少奮鬥十年幾十年的。畢竟這裡是充滿危險的修仙界,地位低一點的,保不准就人家一個不順眼就把你給滅了。江元瑤越想越頭疼,真是麻煩啊。
  
  最主要的是,她在二十一世紀,已經養成了那種隨心所欲的性子,雖然三觀正常,可比起旁的女子來說,她骨子裡還是多了些強勢的。當然,在江家的教育下,她也是能屈能伸的,可是真正能讓她忍的事情很少。她忍了,對方付出的代價就大了。
  
  她如今只希望自己附身的這家,後台能硬一些,不說和她前一世的江家比,至少不要僅僅是個平頭百姓嘛。若是平頭百姓的話,各方面的限制就大了些,雖說大丈夫能屈能伸,可她真的不喜歡過那種卑躬屈膝的日子。
  
  不過今天從老管家嘮叨的內容裡,江元瑤知道她還有一個老爹,前幾天就閉關衝擊元嬰了。還有,她受傷,各峰都有派人送禮過來,大多都是療傷藥。也有來探望她的人,不過全被老管家擋了下來。
  
  零零碎碎的,她把從老管家那裡得來的資訊整合了一下,猜測這裡似乎是一個仙俠的世界。原主也姓江,而他們赤火峰上的管事僕役皆是他們江家的子孫,說起來,老管家江恒的爺爺還是她爹的弟弟呢。都是一些沒有靈根的人,他們平時就住在清玄宗山腳下的坊市裡。像他們這樣的家族在清玄宗裡還挺多的,幾十到幾百人不等,背靠著清玄宗裡的本家老祖,做些買賣。只盼著後代裡能出一兩個具有靈根的子孫,給家族補充一些新鮮血液。而到赤火峰為老祖宗打理庶物是江家後輩們都樂意至極的事。
  
  關於她受傷的事,她知道的不多。據說,是她在門派大比的總決賽上,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就衝上台攻擊一名外門女弟子,被臨時執事聞人景璃一掌擊下了擂台。江元瑤也因此受了傷。
  
  可老管家卻一口咬定,「一定是那外門女弟子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小主子才會上台去教訓她的。還有那聞人景璃,也著實可恨,虧得小主子還叫他一聲師叔祖的,而他卻是一點情份也不顧,出手那麼重。」
  
  當然,這只是老管家護短的說法,真是個可愛的老頭。
  
  可是不管老管家如何維護,這回貌似都是原主挑起的事。江元瑤聽完後心裡一陣唏噓,原主也不知道怎麼想的,門派大比是大事,她這樣不管不顧的衝上去,真是太衝動了,就算有理,這下子也變成無理取鬧了。而且行事也太托大了,難道不知道在這動物都能撓死人的仙俠世界裡,安全第一麼?這下子好了,把自己的小命給折騰沒了吧。
  
  或許那執事並不知道他那一掌就要了原主的命,怪只怪她的臟腑與人不同,心臟什麼的都是長在右邊,當時那執事在她左邊胸膛上打了一掌,大概是想將她逼退而已,當時也不知是力道控制不好,還是這姑娘過於柔弱,反正呢,原主當場就這麼一命嗚呼了。因為江元瑤穿越得及時,大家他只是以為她受了點傷而已。
  
  事情就這麼陰錯陽差的湊到了一起,得出了這麼個結果。江元瑤不得不歎氣,原主這娃的運氣得多背才能這樣啊,多少人都能利用這點脫過一劫。而她呢,偏偏因這點而喪命,真叫人愕然。不過這也再次證明了,原主真不是個運氣很好的人。
  
  兩個丫環給她送了飯菜,便退出去了。
  
  才穿來,旁的事江元瑤也不敢打探太多,就怕露出什麼破綻。她也看過一些穿越的小說和電視劇,不少人用失憶當藉口,對目前的處境來說,這也是對外最好的說法。可她就是不想這樣,不為什麼,直覺地覺得不好而已。

  正這個藉口用不用,她都必須重新學習這個世界的一切,何必說出來讓人擔心呢。再者,要是她「失憶」了,難保不會有人利用這點來對付自己。她覺得只要她仔細一點,應該不是問題。不過,她還是找個時間透露她因為這回受傷,有些人有些事不太記得了。
  
  也幸好她這回受了傷,那麼性格有什麼改變的話,也能說得過去了吧?再者,她還小呢,她猜測她寄居的這具身體不會超過十三歲。還是孩子呢,脾氣性格不定也是有的。
  
  聞著飯菜香,江元瑤才發出她早已饑腸轆轆了。飯菜僅有一葷一素,還有一小盅米飯,不多,就兩碗的量,整頓看起來不算很豐盛。

  不過江元瑤吃得很好,這飯菜也不知道怎麼做的,比前世好吃了不知道多少倍。可她哪裡知道,這些米飯是用靈米做的,非她之前能比的。肉是一階妖獸的肉,取最嫩滑爽口的部位做的。
  
  因靈米吃了下去化成靈氣滋養丹田,蘊含的雜質極少,很適合未辟谷的修士。不過這靈米極難得,饒是她爹是一峰之主,每月分到的靈米也不過是二三十斤罷了。因疼愛她這個女兒,她爹每回發靈米時都會拿些好東西和其他峰換些靈米回來。這些都是江元瑤後來才知道的。
  
  江元瑤吃罷了飯,又想起剛才老管家嘮叨的內容,她家似乎還不錯?雖然不知道這裡的修仙水準,不過她老爹是金丹期的修士,至少不是個隨意被人賤踏的存在吧?這麼一想,她的心倒是略安了些。

 

 

第二章

  來到這個世界,有得有失吧。畢竟在二十一世紀那會,最長壽的人不過是一百二三歲數,而這裡就不一樣了。築基期修士活到兩百歲是很普遍的,若能進入金丹期,就能活到四五百歲了,元嬰期則有近千年的壽命,化神分神大乘期的壽元更是翻幾番。
  
  不過也要付出相應的努力就是了,基本上,付出和收穫成正比。修士的一生,若想有大作為,時間幾乎都是花在修煉上的。哪像現代人,小有資產的,一般都是享受生活的多。若她沒穿越的話,估計這一生也是享受著過了,沒什麼大的追求。

  這麼一想,江元瑤倒覺得現在這個世界比較適合她,那個世界裡讓她唯一牽掛的就是家人罷了。不過也沒什麼好牽掛的,他們江家以後可能也會遇上波折困難,但基本上平安富足到老不是難事。
  
  這幾天她都在養傷,因探病的人都被老管家擋住了,所以耳根很清靜。不過她也沒閒著,拿了幾本書來看,知道了一些常識,對目前所在的世界也有了個大略的瞭解。
  
  她所在的世界叫蒼瀾大陸,他們江家所在的宗門叫清玄宗,地處蒼瀾大陸北部,修仙資源比不上東部南部,但比西部強些。而清玄宗正是北部的三大宗門之一,除清玄宗外,北部的另外兩個頂級宗門分別是紫霞宗、太乙宗。北部除了這三大宗門外,還有一些中小型的宗門及一些修仙家族。
  
  除此之外,江元瑤知道了自己是上品木火雙靈根,目前的修為是練氣六層。這些天來,她知道能修仙的人一般都身具靈根,靈根分為金、木、水、火、土等五行屬性。靈根以單屬性為最佳,雙屬性靈根的次之,依次類推,五靈根最差。
  
  單靈根在修仙界被稱為仙根,擁有這種靈根的人,不管是何屬性,他的修煉速度都是旁人的幾倍,是最有希望舉霞飛升的一類人。他們的修煉幾乎沒有阻礙,一般都可以無瓶頸地結成金丹。
  
  除了這些外,還有一種變異靈根,變異靈根出現的概率比單靈根要大一些,修煉速度不比單靈根的差,只是沒有豁免結丹瓶頸的天賦而已。若這些變異靈根的修士能找到與之相應的功法的話,就能毫無意外力壓同級的普通修仙者。
  
  當江元瑤知道自己是上品木火雙靈根時,已經很滿足了。要知道,單靈根和變異靈根那麼好,出現的概率也是極小的。就如今整個北地所知道的身具天靈根或變異靈根的修士加起來不到十人,要知道,這幾個才是整個北地人口的幾十萬分之一啊,可見單靈根及變異靈根的難得。
  
  她雙靈根,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她知足了。
  
  她也不知道十二歲就有這個修為到底資質如何,不過瞧著老管家說起這事時那驕傲的神情,她的資質應該不算差吧?可是她卻完全不懂得修煉,空有寶山卻取用不得,她如何不緊張?要知道在這個世界裡,修為就是她在這裡安身立命的資本。所以她又拿了些初級的修煉秘笈來看,學著如何感應靈氣,如何引氣入體等等的基礎。
  
  因為她是火木雙靈根,第一晚,她拿了一本木屬性的基礎秘笈《長春訣》,照著秘笈上的法子來練了一下。她仔細地將秘笈中感應靈氣之法仔細地記了下來,然後回憶一遍,確定萬無一失後,她才盤腿坐下,頭脊正直,雙肩下沉,全身放鬆,雙目垂簾,舌頂上齶,兩手相疊,大拇指相抱成太極圖形狀,置於丹田。
  
  第一晚,她不知何時合上了雙眼,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第一晚第二晚都失敗了,在她意料之中,她也不氣餒。
  
  吃了東西,她出去走了一圈,又看了會書。想著也沒什麼事可做,江元瑤便盤坐在床上,想爭取早日找到氣感,感應到靈力的存在。
  
  她雙眼微垂,放緩了呼吸,放鬆自己,什麼都不去想。江元瑤耐性極佳,做事不徐不疾,不知道靜坐了多久,天地俱靜,整個世間似乎只剩下她綿長的呼吸之聲,漸漸的,似乎連呼吸也不存在了。
  
  突然,眼前出現一片薄薄的光點在自己身邊遊移,在黑暗中特別清晰,而且它們還會隨著自己的吐納或多或少地進入自己的身體,帶來絲絲的清涼。江元瑤直覺它們就是自己一直要感應到的靈氣了,她心裡高興,她記得長春訣上說,感應到了靈氣,下一下就是引氣入體,正式進入煉氣階段。
  
  她照著長春訣的引氣之法,手訣翻飛,將靈氣引入體內。不一會,她便感覺到那些光點被吸進了身體內,那些光點進入身體後部分在經脈處遊移,部分在丹田處彙聚,不知過了多久,丹田處已經彙聚了一小團霧狀的靈氣。
  
  不知過了多久,她睜開眼時,天已經大亮了,霞光照耀著整座赤火峰。她發現自己坐了一整夜,非但沒感覺到累,還覺得神清氣爽。她心裡高興,總算踏出了第一步了。
  
  原主的資質果然不錯,當然,也不排除原主已經打好了底子這個原因。正因為這個,江元瑤打心底裡對原主心存一份感恩之心,不管如何,原主的確是對她有恩,畢竟她的的確確是因原主而得了莫大的好處。日後要對江老爹好些才是,江元瑤這般想著。原主的恩沒法還了,只好報在她老爹身上了。
  
  江元瑤不知道此時她這種不願占人便宜的想法,讓她以後避免了許多麻煩。她這一遭穿越,與原主的因果已結下,也因原主得了好處,若對此視而不見,占了的便宜遲早要吐出來的,昧著不還,日後有後悔的時候。
  
  江元瑤此時還不知道,因為原主本身煉氣六層的修為,已經替她打好了兩套經脈路線,給她省了很多功夫,以後修煉起來事半功倍,沒多久,她便能真正擁有煉氣六層的修為了。
  
  「小姐,飯菜已經做好了,您現在要用嗎?」
  
  「端上來吧。」江元瑤下了榻,伸了伸懶腰,推開門走了出去。赤火峰半山腰的風景不錯,清晨的山風吹得人心曠神怡,讓人情不自禁地露出笑意。
  
  她讓僕役將飯菜放在門外的石桌上,便讓她們下去了。

  按理說,她應該少吃穀物,早日辟穀的。可是她有點適應不了辟穀丹。她吃過一粒辟穀丹,一整天下來是沒饑餓感了,可也沒有吃過飯後的那種飽足感。所以,她每兩天便吃一頓飯,這樣才讓她有活著的感覺。

  不過為了儘快能融入這個世界,也為了能夠讓體質更精純,她的確要早點適應辟穀丹的。以後她會慢慢減少進食的頻率,現在,就讓她先吃口飯再說吧。
  
  「小主子,萬法峰首席真傳弟子葉睿哲及其師妹唐清音來訪,您見是不見?」老管家擔憂地看向江元瑤。

  可惡,原以為那葉睿哲是個好的,清玄宗誰不知道自家小主子對他有好感啊,以往他也是常常和小主子出雙入對的。如今他卻對一個陌生的女修關懷備至殷勤至極,把他們小主子置於何地?

  本來他是想擋著不讓他進來的,可那姓葉的卻說若不讓進的話,他就用傳音符告知小主子他來訪卻被擋在門外的事。小主子對他是一點抵抗力都沒有的,這樣還不如讓他通報一聲呢,他只希望小主子見了他們不要太過傷心才好。
  
  葉睿哲?唐清音?江元瑤失笑,「唐清音該不會剛好有個師傅叫聞人景璃吧?」
  
  老管家更擔心了,小主子把萬法峰峰主的名諱都忘了,該不會這回受傷沒好全吧?
  
  看到老管家的神色,江元瑤覺得不對勁了,難不成還真有?!

  江元瑤瞪大了眼睛,葉睿哲,唐清音,聞人景璃等等,這些不是前陣子熱播的一部叫逝水仙緣的仙俠狗血劇裡的人物嗎?她不會那麼倒楣地穿到了這部女主光環強到逆天的狗血劇裡了吧?要知道,這部戲裡,除了女主及她的一個好友外,戲裡的女修和女主有過不愉快的,幾乎沒一個好下場的!
  
  當初得知他們的宗門叫清玄宗時,她還撇嘴,心想怎麼這麼多修仙宗門老愛取一些清玄宗太玄宗太虛宗之類的大眾名字,忒老土了。現在想來,這一切也太巧合了些。

  想起自已如今的身份,江元瑤心裡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原主姓江,她老爹金光真人,那她不會那麼倒楣吧?
  
  「管家爺爺,掌教師尊是不是姓聶?」江元瑤想進一步確認。
  
  「是啊,小主子怎麼了?」老管家一臉莫名。
  
  江元瑤有氣無力地問了最後一個問題,「我是不是還有兩個師兄一個師姐?」
  
  老管家點頭,見她一副沒精神的樣子,嚇了一跳,「小主子,你沒事吧?」
  
  「沒事。」
  
  老管家想了想說,「小主子,你要是不想見,老奴就回絕了他們?」
  
  「不用了,你去把他們請進來吧。」心思電轉間,她覺得見一見比較好。

 


第三章

  此時走進來一對眉眼如畫的男女,想來這就是葉睿哲和唐清音了吧?真真是男的俊逸女的俏,雖然修士中沒有醜陋的,可長得特別出眾的也少有。

  唐清音此時雖然還沒完全長開,卻可以預見她長成後傾城的美貌。而且他們的氣質都很好,特別是唐清音,甜美的笑容配上楚楚動人的臉龐,讓人覺得很舒服。
  
  粗略地將葉睿哲打量了一下,接著江元瑤的重點自然是放在疑似女主的唐清音身上了。
  
  江元瑤大膽的注視讓唐清音有些微的不自在,只見唐清音朝她扯開一抹羞澀又甜美的笑容,「江師姐——」
  
  「江師妹,你的傷好了嗎?」葉睿哲風度翩翩地問道。
  
  江元瑤移開視線,朝葉睿哲點點頭,「好多了,謝謝你們能來看我。」

  不管如何,人家都上門來探病了,那他們這邊的禮數自然要做足了。而且剛才的猜測給她的衝擊太大,她現在還沒想好如何做之前,是不打算和疑似女主的唐清音交惡先的。
  
  江師妹的態度平靜得叫他訝異,他以為江師妹見了他們多半會大發雷霆的,情況再好些也會給他們擺臉色,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仿若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

  江師妹那日之所以衝上比試台,那會正好是唐師妹祭出法寶輕雲鞭時,別人不知道她為何衝上去,他是知道的。當時他在台下急得不得了,恰好聞人師叔祖出手了,幸虧啊幸虧。葉睿哲暗自慶幸著。
  
  唐清音也訝異地看了江元瑤一眼,納悶,不是都相傳赤火峰江師姐的脾氣火爆的嗎?怎麼看著不像啊?

  那日大比時,她正處在鬥法的緊要關頭,江師姐就衝上來了,雖然最後她自己有驚無險地度過這一劫,也被師尊收入門下。但心性謹慎的她回想起時總覺得不對勁,江師姐那日有一半的可能是衝著她來的,莫名地豎立一個敵人,不弄清原因她就覺得不安。

  她想了好久,也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了江大小姐。後來還是葉睿哲看不過去,委婉地告知她,江師姐看她不順眼的原因,極有可能就是因為他送她的那條輕雲鞭。
  
  葉睿哲說他之前為她煉製輕雲鞭時,曾被江元瑤見了,以為是給她煉製的,她還因此積極地提供了一些煉製的材料。他當時不好明說,叫她不要自作多情,鞭子不是給她煉製的。於是,就一直被她這麼誤會著鞭子是打算送她的。說這話時,葉睿哲一臉苦笑。
  
  可有一點讓葉睿哲鬧不明白的就是,為何江師妹一見清音在比試台上手執輕雲鞭時,就認定了那是他給她煉製的。後來他仔細想了想,才明白過來,師妹素來喜歡紅色,在以為鞭子是她的所有物後,在送他的某些材料裡,用芨芨草汁浸泡過,這是極有可能發生的。因此製成的鞭子是紅色的,輕雲鞭難煉製,而又是全身通紅那麼獨特的,在清玄宗裡恐怕找不到第二根。
  
  聽完葉睿哲的敘述,唐清音一邊撫摸著輕雲鞭一邊思考。
  
  輕雲鞭極難煉製,需齊集幾十種材料,其中尤以輕雲獸的筋最為難得。
  
  這根火紅色的輕雲鞭韌性十足,靈巧無比,而且威力十足,她用得極順手。要不是它,她在比試台上很難那麼完美優雅地取得勝利。最重要的是,它還是一個可成長的法寶。如今叫她拱手讓人,她是捨不得的。

  再說,她如今已是天崎峰的真傳弟子了,行事之間總得顧及著師門的面子。若她將鞭子拱手讓人,被宗門其他人知道了,不說她膽小怯懦?
  
  可她又不想得罪這江師姐,內門裡那些有點背景的嬌嬌女脾氣都很不好,以後老找她麻煩的話,會讓人煩不勝煩的。而且她還得惦量一下她們背後的人,不能將人往死裡得罪了。幸虧她在收徒儀式時得了一些寶貝,裡面正好有一根輕雲獸的筋骨。趁探病時將它送給江師姐,也算是一種委婉的示好了。
  
  於是,就有了今天探病這回事。希望這江師姐能明白她的意思吧。
  
  江元瑤也察覺到他們似乎有些異樣,有些鬧不明為何,只得另開話題,「說起來,我還沒恭喜唐師妹成為天崎峰聞人師叔祖的真傳弟子呢。」
  
  唐清音笑笑,「蒙師尊垂憐罷了。」
  
  此話後,三人陷入沉默。江元瑤是不習慣和不熟的人熱呼,唐清音是一時想不出能與她聊些什麼。
  
  最終還是葉睿哲見唐清音一臉不安,捨不得讓她忍受這種氣氛,微笑著道,「江師妹,這兩天怎麼也不見你去翎羽峰找羅師妹?她今天還叨念著你呢。」
  
  江元瑤訝異地看了他一眼,難道他以為自己受傷是假的嗎?不過她隨即轉念一想,葉睿哲似乎並不知道她身體的特殊情況。看來,他與原主青梅竹馬的感情並不怎麼樣嘛。這麼一想,江元瑤的心情驀地好了許多。
  
  「這兩天都在練功呢,等這兩天得了空就去找她。」江元瑤微微一笑。
  
  又聊了一陣,兩人便告辭了。臨走前,葉睿哲不著痕跡地打量了江元瑤一遍,心中暗忖,怎麼才幾日江師妹的性子就變化這般大?她現在該不會是裝的吧?想讓我們放鬆警惕,然後再去找清音的麻煩?不,不,江師妹不像是那種心思深沉的人。
  
  出了門,離得遠了,唐清音才笑著對葉睿哲道,「葉師兄,江師姐不像你說的那麼壞脾氣嘛。」
  
  看著她的笑顏,葉睿哲心一暖,亦笑道,「可能是受了教訓,知道錯了吧。」
  
  不提兩人眼中是如何看待如今的江元瑤的,江元瑤在他們走了後,不經心地問了奴僕青黛一句,「聽說唐師妹有一根很漂亮的鞭子,今兒怎麼沒見到啊?」
  
  「小主子說的是那根紅色的輕雲鞭吧?那鞭子確實很漂亮……」青黛興奮地說著她所知的一切。
  
  聽她嘰嘰喳喳地說完,江元瑤揮揮手讓她下去了。這一次試探,再次印證了劇情。她想起來她剛穿越過來那疼痛不已的場景,估計就是她被人一掌打下比試台那會吧?
  
  江元瑤苦笑,看來,她真的是中大獎了。若她猜得不錯,原主的名字一定也是叫江元瑤吧?與她同名同姓。
  
  她果然是穿到了逝水仙緣裡了。更倒楣的是,她的身份,金光真人的獨生女!她因看不慣女主唐清音草根出身,卻能處處得到青年才俊親睞,所以選擇處處與之作對。雖然她不是第一反面配角,可是也沒有好下場。
  
  原主是個惡毒刻薄、自私自利,不會待人接物,遇事只會嬌縱蠻橫的女人。這些或許都不是她最失敗的地方,最終讓她走向死亡的原因,就是不怕死地站在了女主的對立面。
  
  逝水仙緣主要是一部以唐清音為女主的電視劇,主要敘述了她在修仙道路上不屈不撓,敢於尋求大道的經歷,結局以她與男主聞人景離攜手立於修仙界頂端為終結。而女主的感情生涯也是這部戲的一大亮點。
  
  猶記得那會正是暑假,這部電視劇正紅,才大二的她,沒什麼事,便陪著她奶奶把這部電視劇看了。可惜還沒看完,她就穿越了。
  
  關於江元瑤的劇情她已經記得不是很清楚了,還記得當初看電視劇的時候,她因為這個同名同姓的關係,對她還關注過幾分的。但越是關注,對這姑娘,她就越發地看不上眼。劇中江元瑤的一生,基本上是為了愛情為了男人而活。
  
  這娃還很沒有眼色,一直跟唐清音做對,從中吃了不少虧受了不少氣,可就是學不乖,越是疼就越是往上撞,頭破血流也不回頭。最終落了個道毀身死的下場。
  
  原主死於青龍島,貌似是與唐清音爭奪一株千年而死的。那株靈草,貌似是江元瑤發現的,而唐清音晚了半步,不過因為當時聞人景離為救唐清音身中劇毒,正需要這株靈草解毒,唐清音自然不肯放棄那靈草,於是她就想拿東西與江元瑤換。

  原主一向不憤唐清音,任由她怎麼說,自是不肯。當時兩人修為相當,無奈之下,唐清音只得與她打了起來。
  
  最終,原主技差一籌,輸給了唐清音。唐清音是拿到了靈草,不過唐清音也因此受了傷。
  
  聞人景離醒來後,原主就在一旁療傷,順便得空時就對著唐清音一陣嘲諷。得知唐清音受傷,聞人景離心裡自然對嘴巴不乾不淨的原主心存不滿。兩人臨走時,聞人景離偷偷給她下了禁制,將她大半的靈力封印。

  他那禁制的作用,只有一個時辰,過了靈力就會恢復了,他也只是想給江元瑤一個教訓而已。畢竟是同門,門規還是得顧及的,再加上原主有個護著她的老子。聞人景離也怕把江元瑤傷了,金光真人會找他麻煩。
  
  可是,聞人景離料到了開始,卻沒料到結果。就在他們離去不久,原主就碰到了鬼域的人,靈力施展不出來,於是幫主就這麼戲劇性地死在了一個鬼域長老的手上,而且因為那人練的是邪功,臨死前,原主還被吸乾了元陰及全身的靈氣。
  
  對於聞人景離給江元瑤下禁制的事,唐清音並不知曉。
  
  雖然唐清音不知曉,但那又如何呢?她不殺伯仁,伯仁卻因她而死。
  
  要是放在之前,站在主角的角度,江元瑤也會覺得,這麼解決了一個聒噪的小配角也不錯。但是這個被解決的小配角是自己的話就不那麼美妙了。
  
  如今仔細將事情疏理一遍後,她發現,事後雖然聞人景離與唐清音都有幾分愧疚,可原主已經死了。可他們後面對這事的態度,就虛偽得叫人不齒了。
  
  唯一的女兒死了,金光真人自然不肯甘休。為了給女兒報仇,金光上人也一心地找鬼域的麻煩,殺了不少鬼域的修士。為此耽擱了不少修煉的時間,損失最大的,他還因此錯過了魔獸山開啟的機緣。

  待從那個元兇中得知青龍島發生的事後,金光真人殺了那元兇,便回頭尋聞人景離的麻煩,最終幾經周折,被聞人景離斬於劍下。

  父女兩人都死於他的手,或許江元瑤是間接的,儘管聞人景離在面對金光真人的時候也忍讓了幾回,可也不能磨滅了他們的確是因他而亡的事實。
  
  可憐的是,金光真人死後晚節不保,說他被鬼域之人所騙,抿滅了良知,三番兩次對正道之人出手。聞人景離不得不將他斬於劍下。因為金光真人一向喜怒不定,脾氣不好,給世人的印象也極差。自然是當時名聲如日中天的聞人景離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不管金光真人本身的品性如何,他的一片愛女之心都是叫人動容的。而聞人景離最後的做法就叫人不齒了,或許那些話全是旁人說的,或許他一句污蔑的話也沒說過,可他也沒站出來澄清過這事不是嗎?反正最後,最大得益者就是他與唐清音。
  
  站在旁觀者的立場,江元瑤看得更清楚一些。
  
  原主的性子呢,小時還好,任性驕縱一些,師兄長輩們看著也頂頂可愛的。可都十幾歲了,還這樣驕縱沒分寸,就教不少人搖頭了。
  
  原主最後落得那個下場,自己得負一部分原因。對人狠,卻又不夠狠。若是她一開始就下狠手,就沒後面什麼事了。她沒有一開始就將唐清音置於死地,而是小打小鬧的,一次次加深兩人之間的仇恨,卻又愚蠢自大過頭,以為他們不敢對她怎麼樣的,這是她的錯。再加上腦子不夠聰明,從她與唐清音爭鬥受了傷,仍就選擇在他們旁邊療傷這點可以看出來。
  
  因為原主雖然驕縱,處處與唐清音做對,仍舊顧著同門之宜及門規,未曾想過置她於死地。當然,聞人景離不顧同門之宜暗中朝原主下手,是他心狠手辣。他或許只是想給她一個教訓,但他揍原主一頓也就罷了,禁固靈力一個時辰,在青龍島那麼危險的地方,下一秒誰又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呢?
  
  或許聞人景離能預料到的吧?誰知道呢。

 

 

第四章

  說起原主,其實也不是一無是處的,至少資質就不錯。

  本來嘛,江元瑤是木火雙靈根,不比唐清音的金水雙靈根差。在宗門裡,也算是資質奇佳的一類修士。加上她修煉也算刻苦,十二歲煉氣六層的修為,在整個清玄宗同齡的修士中是名列前茅的,比女主唐清音煉氣五層的修為高上那麼一層。
  
  追求仙道,資質悟性很是重要,若沒有這些,光靠努力,很難彌補的。江元瑤天賦努力都不缺,又因為有個一峰之主的老爹護著,丹藥功法修煉的洞府樣樣不缺,沒太大意外的話,加以時日,成長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可惜,這一切,隨著年齡的增長及唐清音的出現,都變了。
  
  人,最怕的就是有比較,本來眾位師兄師姐與她打小的情份,眾位師叔伯也是看著她長大的,驕縱一些也沒有什麼。可耐不住旁邊若有個貌若天仙性子溫和善解人意的少女作對比啊。
  
  於是,在原主還沒做好心裡準備的時候,原本有些霸道的可愛變成了刁蠻任性,周圍的人也漸漸改變了態度,對她敷衍不耐煩甚至厭惡了起來。原主不知道他們為何如此善變,可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唐清音的原因,所以對她益發地憎恨了。
  
  其實江元瑤也有點鬧不明白,為何原主背景人脈功法樣樣不缺,就這樣,還鬥不過女主,甚至還死於非命。不知是原主太過愚蠢,還是作者給女主開的金手指太大了,就像打不死的蟑螂一樣。這大概就是主角定律吧。
  
  「這是什麼?」就在江元瑤沉思的時候,老管家走了進來,將一個盒子放在她面前。看著盒子,江凶瑤有些疑惑。
  
  「這是四階輕雲獸的筋骨,剛才唐小姐送的。有了這個,小主子就能自個兒煉製一根輕雲鞭了。」看著盒子,老管家笑得見牙不見眼。他知道小主子一直想要一根輕雲鞭的,這下好了,心願總算能達成了。
  
  江元瑤總算記起來了,是有這麼回事,宗門內大比,比試台上,正是原主與女主第一次發生衝突的地方,可以說,正是因為這個,原主之後才會心心念念地找唐清音的麻煩的。
  
  現在一切才開始,都還來得及。

  唐清音送這禮物的用意,她已明瞭。估計唐清音已經從葉睿哲那猜到原主衝上比試台的原因了,而她本人也不願與自己交惡,所以才有了探病一行。送這禮給她,無非是一種委婉的示好而已。正好,她目前也不想多豎立一個敵人,可這份禮也太貴重了些。
  
  江元瑤近日閱讀妖獸錄得知,輕雲獸雖然只是四階妖獸,但因其善隱匿,所以極難捕捉。但其筋骨又是煉器的好材料,交易場上雖然有賣,可也是不多的。如今唐清音送的這份禮,比原主之前送給葉睿哲的材料不知道珍貴了多少倍。
  
  「管家爺爺,這禮也太貴重了些,一會你退回去吧。唐師妹的拜師儀式我因養傷沒有前去,這回你看著補上一份禮吧。」

  無功不受祿,況且她與唐清音也不是多親密的關係,真收下這份禮,誰知道後面有沒有什麼麻煩呢。這禮她是不打算收下的了,可也不想貿貿然得罪了唐清音。
  
  「這,小主子,你不是一直想要一根輕雲鞭的麼?我看還是把這禮留下,老奴再從庫房裡給唐小姐補上另外的禮就是了。」
  
  「我不喜歡輕雲鞭了,照我說的做吧。」她打小養成的性子,與人撞衫都不樂意,如今明知唐清音是用輕雲鞭的,她還巴巴地去煉製一根?腦子有問題了不成,再說了,修仙界裡法寶眾多,她又不是沒別的選擇了。
  
  見小主子已經拿定了主意,老管家也不在多言,依言出去準備回禮了。
  
  等整個房間只剩下江元瑤的時候,她拿起《長春訣》看了起來。
  
  若她記得沒錯,逝水仙緣的劇情就是從女主拜入清玄宗開始的,不過入門的前幾年,唐清音一直都待在外門做外門弟子。若說唐清音真正的崛起,就是以此次門派大比為起點的,她從中脫穎而出,得了聞人景璃的親睞,成了天崎峰的真傳弟子。從此後,崛起之勢一發不可收拾。
  
  幸好的是,自己如今還站在唐清音的前頭,還沒被她遠遠甩開。想擺脫命運,她現在也得努力了啊,她的目標很簡單,只想這一世活到自然死,壽終正寢,不被任何人威脅自己的性命。為了這個目標,她得勤加修煉了。
  
  這般想著,她細細回憶了一遍《長春訣》煉氣前三層的口訣,然後盤起腿,然後默默地運起功來,引導靈力沿著經脈運行。
  
  接下來,將近半年的時間裡,江元瑤都避門不出,在後山的那片林子裡一心修煉。好在這個世界的人早已習慣了修士一閉關就是老長一段時間,經老管家轉告來訪之人她閉關修煉的消息後,一些平時與江元瑤有交情的朋友也沒再上門拜訪。
  
  這半年的苦修總算沒有白費,她如今已經回到了煉氣六層的修為,也能運用煉氣六層以內的火木屬性的法術了,如火球術,青木纏繞術等。
  
  記得剛練習火球術的時候,她手忙腳亂的,試了好久都沒釋放出一個火球來。後來,她又仔細地看了一遍火行訣,才知道釋放法術,手勢與體內的靈力運行路線需要很嚴格的配合,不能出現絲毫差錯。她又認真地試了幾次,終於成功了。

  第一次釋放出來的時候,險些沒把自己衣裳給燒著了。至於青木纏繞術,以她目前的靈力,如今也只能催生十棵最普通的植物種子而已,催生成一根長長的枝條。
  
  雖然如今她用起來還是很生疏,不過也算是一個進步不是?試想一下,一個普通人,如今能釋放出法術,那是一件多麼讓人振奮的事情啊。她很滿足,她信熟能生巧,總有一天,她一定能夠熟練運用這些法術的。
  
  剛才提到的那兩部功法,是從原主的儲物袋裡拿出來的。沒錯,當她達到煉氣三層時,就能打開原主的儲物袋了。

  原主是個愛美的,裡面除了兩部她修煉的功法《火行訣》《青木訣》外,還有兩瓶蘊靈丹,兩瓶辟穀丹,幾套漂亮的衣裳,一根炫麗奪目的鞭子,靈石若干,靈草幾株,妖獸內丹若干。對一個才十二歲的修士來說,已經是小有資產了。

  江元瑤沒什麼不滿足的,可讓她無語的是,儲物袋裡面竟然還有一瓶定顏丹,你說原主一個十歲出頭的女娃,用得著現在就服用定顏丹嘛。
  
  對如今的江元瑤來說,最有用的莫過於那兩本功法了。火行訣的第一個法術就是火球術,她如今只能同時釋放兩個火球。而青木訣裡有好幾個法術,青木纏繞術只是其中一個罷了,其它的,對等級有要求,她現在還不能用。

  青木纏繞術故名思義,可以動用靈力催生種子,催生植物,然後利用植物將敵人纏繞起來,是一個不錯的輔助攻擊的法術。
  
  掌握了一點本事,江元瑤的心總算沒有那麼慌了,。從後山回來的時候,她看見老管家笑呵呵地迎上前,小主子終生知道用功了,他們赤火峰有望啊,「小主子,你可算出來了,老奴正想去找你呢。」
  
  「管家爺爺,什麼事啊?」
  
  我的小主子喲,庶物他都打理好了,你小小年紀的就別皺著眉了,「主子出關了,正找你呢。」
  
  「爹出關了?」江元瑤心中一時五味雜陳,有喜有憂,喜的是,金光真人終究是她名義上的老爹。

  而且看電視劇的時候,她就知道,這金光真人,是個疼女兒的。只要是原主想要的,他都想想法子給她弄來。後來女兒被鬼域長老所殺,本命燈滅,當時是他衝擊元嬰的緊要關頭,這消息給他的心神造成了很大的打擊,讓他不得不放棄了繼續衝擊元嬰的可能,毅然出關趕往原主出事的青龍島,就怕兇手有時間抹去了殺原主的痕跡。其實,如果原主不是在那當口出事,金光真人極有可能晉級元嬰的。
  
  說到本命燈,正是江元瑤擔憂的地方,她穿過來,原主也算是死翹翹了,不知她那便宜老爹有沒有發現?
  
  「是啊,主子急著見你呢,小主子,你趕緊吧。」老管家催促,神情有一絲擔心。
  
  看見老管家那張情緒外露的臉,江元瑤一愣,轉而明白,她那便宜老爹閉關是為了衝擊元嬰的,失敗了,她是知道的。在原主死前,她爹一共閉關了兩次,無一例外都是失敗了。本來第三次是極有可能成功的,可卻是那種結果,只能說這一切都是劫啊。
  
  其實一個人衝擊元嬰三次,若行的話都能成功的。過了三次,很多修士都會留下陰影,再衝擊第四第五次乃至更多次的時候,都不太可能結嬰了,除非那個人心性堅定無比。
  
  她輕輕地問,「爹結嬰失敗了?」
  
  管家老頭神情沮喪地催促,「小主子還是快去修元殿吧。」

 

 

第五章

  「我才出關,就聽到清風上人把我女兒打得半死,真是好威風啊,欺我赤火峰無人是不是?」金光上人江尚林冷哼。
  
  清風是聞人景璃的道號,江尚林一出關,就聽到貼身道僮告知了女兒受傷的事,直聽得他心一緊。別人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個兒女兒的心肺所在位置異於常人。聞人景璃往她右邊胸口打了一掌,這不是要她的命嗎?
  
  本來結嬰失敗他的心情就不好了,再聽到有人打傷了他女兒。儘管後來聽到道僮說她沒事,可金光上人的怒火仍是蹭蹭地往上漲。那些人真當他是死人不是?他江尚林的女兒也敢打?
  
  當下形化為長虹,就要禦劍朝天崎峰而去。
  
  隨後而至的掌教至尊一見,立即上前攔了。「江師弟,你這是做什麼?」
  
  「做什麼,自然是去天琦峰找聞人景璃算帳!」江尚林滿臉怒意地瞪著掌教師兄,「掌教師兄,你讓開!」
  
  掌教至尊撫額,他就知道會這樣,聞人師弟打了江師弟的女兒,不管江師弟出關是不是成功晉級,以江師弟的火爆脾氣,都會去找聞人師弟的麻煩的。
  
  「這事的起因是江師侄不知是何緣由地衝上比試台,聞人師弟一時沒認出江師侄。只以為是魔教之人混進了清玄宗,欲對本門弟子不利,一時出手重了,才傷了江師侄。」掌教至尊也知道這解釋有些牽強,可這也是最能和當時情況扯得上的解釋了。
  
  「哼,這套說辭掌教師兄你拿去哄騙別人去吧。」對他的說辭,江尚林根本就不信。
  
  掌教至尊歎了口氣,金丹期的修士眼力如何,他和江師弟都清楚。恐怕一打照面的時候,聞人師弟就認出江元瑤了,正因為認出來了,那一掌才會打偏,若不然,恐怕江師侄就要命喪當場了。
  
  這事說起來,還是江師侄有錯在先,而聞人師弟不過是在維護比試的秩序罷了。
  
  突然,江尚林眼睛一瞇,「還有,本門內比的執事什麼時候輪到金丹修士去擔任了?」他分明是有意針對自己,若不然,就算自己女兒不知為何衝上比試台,和他一個金丹修士沒半顆靈石的關係。
  
  掌教至尊尷尬地笑笑,他也是後來才猜到,聞人師弟之所以出手,是看中了金水靈根的唐清音,想將她收入天琦峰。
  
  「那日他只是路過,恰逢其會罷了。」他一味地替聞人景璃說話,倒不是多偏袒他。只不過一切都是為清玄宗著想罷了。

  聞人師弟是金屬性天靈根,九十八歲成功結丹,現年一百三十二歲,金丹中期的修為。他也是他們清玄宗裡幾個金丹期修士中最有希望結嬰的。所以他極不願意江師弟去找他的麻煩,若是一時失手將聞人師弟打殘了,就是宗門的損失了。
  
  江師弟如今雖然是金丹後期的修為了,可資質比不上聞人師弟,年紀也擺在這了,三百一十多歲了。
  
  金丹期修士大多數都只活到四百來歲,而江師弟滿打滿算也就還有一百年左右衝擊元嬰了,若能順利結嬰,壽元自然大幅增長,若不能,便也只能坐化進入輪回了。
  
  相比之下,聞人師弟結成元嬰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倒不是他偏袒聞人師弟,他是掌教,自然得為清玄宗考慮。他可不能讓前途無量的聞人師弟毀在江師弟的手下。
  
  而聞人師弟目前的修為雖不及江師弟,但真打起來,也就是個兩敗俱傷的場面。他如何能讓其發生?
  
  這麼一想,掌教至尊不由得對引起事端的江元瑤更是不喜。當下說出的話便重了幾分,「這事說起來,也是江師侄不守門規在先,聞人師弟出手是重了,可最後認出師侄時也特意打偏了。元瑤師侄養了幾天,不是好了麼?你就別去找聞人師弟的麻煩了,」
  
  江尚林簡直被掌教師兄的話氣得要瘋了,他冷冷一笑,「瑤兒好了,這事就該算了?那我去把聞人景璃揍得只剩下半條命,再用丹藥治好他,掌教師兄和聞人景璃都不會太計較的哦?」
  
  掌教師尊被他的話噎住了,臉抽抽,瞪著江尚林不說話。
  
  江元瑤到修元殿,剛好就聽到她那便宜老爹的大嗓門,進門一看,她那便宜老爹兩邊耳際到下巴間長滿了短髯,一副粗獷豪爽的形象。
  
  「爹——」
  
  若聞人景璃真的當眾被便宜老爹胖揍了一頓,難免他不會懷恨在心,介時,她老爹就危險了。身為男主,和他作對的人多半沒有好下場。她可不想便宜老爹為了她這麼一衝動,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好在她來得及時,要不然,她老爹真把人給揍了就麻煩了。儘管便宜老爹的修為比聞人景璃高,也不能一不做二不休地把人給殺了以絕後患。因為掌教至尊等人也不會坐視不理的。此事得從長計議,不能如此簡單粗暴地處理。
  
  江尚林一見到寶貝女兒,立即走了過來,將她上下仔細地打量了一翻,「瑤兒,你的傷不要緊吧?」
  
  「爹,我的傷早好了。」江元瑤不在意地笑道。
  
  「那就好那就好。」江尚林拍拍她的肩,很注意力道,嘴角彎出一抹欣慰地笑容。
  
  得知女兒無礙了,江尚林一抬眼就看到掌教一臉笑意地站在一旁,他的眉毛又皺了起來,他可沒忘記要找聞人景璃算帳的事。
  
  「江師侄身體可還有什麼不妥?我那裡還有一些修復經脈的療傷藥,晚點我讓我的道僮拿些給你。」掌教至尊笑咪咪地道。
  
  江元瑤行了個禮致謝,「謝掌教師尊關愛,元瑤已經無礙了。」現在才說這話,早幹嘛去了?掌教師尊這話,她聽聽就算了,認真她就輸了。
  
  「其實,我一直都挺想知道那日師侄為何衝上比試台的,如今江師侄可以告知一二嗎?」掌教至尊和藹地問道。
  
  「沒什麼特別的原因,只是見台上的師弟被揍得很可憐,想上去幫一把罷了。」江元瑤隨口亂編了個理由。
  
  江尚林一聽,確實是這孩子會做的事,他無奈地笑著搖搖頭,「你這孩子,下回可不能這麼魯莽了。」
  
  掌教至尊在一旁聽了,也很無語,不過對江元瑤的不滿卻一下子去了,到底還是孩子啊,心軟,富有同情心,不錯。日後慢慢教導,也是一根好苗子。
  
  「爹,我知道了。」江元瑤乖巧地站在一邊。
  
  「哼,就算如此,我江尚林的女兒也不是他聞人景璃想傷就傷的,不給我個說法,休想過關。」
  
  江元瑤扯扯江尚林的袖子,撒嬌道,「爹,瑤兒知道這回是瑤兒錯了,你別去找聞人師叔祖的麻煩好不好?」
  
  江尚林驚異地看了她一眼,自己女兒什麼性子,他這當爹的哪能不瞭解?如今女兒這般反應有悖尋常,莫不是被人奪舍了?但他立即搖頭,奪舍是元嬰期以上的大能者才會的神通,通常能迫使大能者捨棄肉身的事不可能會小。

  這半年來,他雖然在閉關,對外界也有一定的感應力,他並沒有感應到什麼異常的情況,而他女兒這半年來也沒有外出過,想來這個可能性被排除了。

  若說那些大能者在千里之外或更遠的地方捨棄肉身後,來到清玄宗奪舍就更不可能了。要知道元嬰暴露在外是很危險的事,大能者不可能捨近求遠地來奪一個女娃的肉身的。
  
  排除了女兒被奪舍的情況,那麼女兒性情大變的原因是什麼,江尚林就不是那麼執著了,反正不管女兒變成什麼性子,不還是他的寶貝女兒嗎?不過,也是時候給她煉製本命燈了,省得自己老是提心吊膽的。
  
  「爹,好不好嘛?」江元瑤搖了搖江尚林的手臂,繼續撒嬌。

  其實剛才她看到她那便宜老爹驚異的眼色時,心直往下沉,不過面上沒表露出來而已。不過她心裡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但隨著江尚林的面色漸漸和緩,她提著的心才悄悄地放下,大著膽子繼續撒嬌。
  
  江尚林拍拍她的頭,笑呵呵地道,「好,爹都聽你的。」
  
  「半年不見,江侄兒懂事了不少,江師弟,你是個有福的。」見江元瑤三兩句話就打消了江師弟去找聞人師弟麻煩的念頭,掌教至尊也是老大開懷,看江元瑤又順眼了不少。

  果然啊,孩子大些,自然就懂事了。江師侄以前雖然刁蠻任性些,現在大些了,不就懂事了?
  
  掌教至尊的話,江尚林一聽,當即哈哈大笑起來。對江尚林來說,誇他女兒比誇他還要讓他高興。
  
  見事情解決,掌教至尊又關心了江元瑤幾句,便告辭了。畢竟他掌管整個清玄宗,每日的事物還是很多的。

  他今天能來赤火峰,一來是知道江尚林結嬰失敗,怕他一時接受不了,道心受到影響。二來就是怕他去找聞人師弟的麻煩了。如今事情解決了,再者他瞧著林師弟也不像是會受到結嬰失敗影響太大的樣子,遂告辭了。
  
  當大殿只剩下他們父女兩個人的時候,江尚林正色地問,「瑤兒,你的傷勢真的無礙了?」
  
  「修養了一段日子,已經大好了。」江元瑤乖巧地說。
  
  江尚林氣惱地說道,「這聞人景璃,真是好大的膽子,連你也敢傷。俗話說,不看僧面看佛面,我看他是完全沒把我放在眼裡!」
  
  「爹,別氣了,這事本來就是我太過任性。吃一次虧也好,省得以後我再魯莽。」此事的確是原主有錯在先,可她死在聞人景璃手中也是事實。

  似乎自己有沒有穿來,原主都要死在聞人景璃的手上,這似乎就像冥冥中註定了一般。這殺身之仇,自己該不該替原主報了呢?
  
  可一想到自己要與金手指光環保護下的男主為敵,江元瑤頓時覺得前程暗淡無光。罷了,就像前世那句話吧,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人家聞人景璃現在都是金丹期的修士了,她想再多也沒用,如今緊要的是趕緊提升自己的修為。
  
  只是,她得阻止她那便宜老爹,省得他一時氣不過去找聞人景璃的麻煩。不管能不能為原主報仇,至少能護著她老爹的話就多護著吧。
  
  「爹,這幾個月我為了養傷,修煉雖然也沒有放下,可是至今還沒有突破煉氣七層呢。」江元瑤將話題轉移了,聲音聽起來頗為苦惱。
  
  「咱們瑤兒如今也知道用功了修煉了?」江尚林失笑,對於女兒終於懂事了,頗感欣慰。
  
  江元瑤假裝惱火地看了江尚林一眼,撅嘴,「爹——」聲音拉得長長的。
  
  「好了好了,爹不笑你了。」
  
  「爹,雖然我修為沒有進階,可我這幾個月看了不少書呢。」
  
  江尚林感興趣地問,「說說,你都看了些什麼書?」
  
  「妖獸錄,異獸錄,靈植仙草集……其中有一本書,名字我不記得了,裡面說的話我覺得很有道理呢。」江元瑤見他微微頷首,於是接著說道,「它說,並不是所有努力都會得到對等的回報,因為決定一件事的不僅在於我們自己,還有很多別的原因。咱們只要盡全力就行了,上善若水,與世無爭!它說這話是對的,可我總覺得吧,不管什麼事,只要我們盡力去做了,就會有收穫的。或許有時候收穫不是那麼明顯,不如我們想像的多,但也是一種收穫不是嗎?當收穫沒有我們預期的大的時候,我覺得或許是我們做的還不夠,需要繼續努力。要知道,質變是需要量的積累的。爹,你說對不對?」
  
  江尚林認真地聽著女兒的話,突然,心中一動,陷入了沉思。是他太過執著於結果了嗎?
  
  這回結嬰失敗,他並不如表面看起來那麼灑脫與不在乎的,畢竟,為著結嬰,他也準備了這麼些年。為此,他還拿出近兩百年來收集而來的靈草專程去探望了老友,請他幫忙煉製一粒凝嬰丹,以提高結嬰的成功率。可惜,最終還是失敗了,他對此,心中還是介懷的。
  
  如今聽女兒一席話,卻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修道一事,本來就是順其自然,急不得躁不得,之前是他太急功近利了。這麼一想,體內的壁壘竟然有一絲鬆動,這讓金光真人怔了怔。
  
  江尚林望向江元瑤,見她臉色難掩擔憂,知道她是怕自己這當爹的結嬰不成反鑽了牛角尖,特意說那話來開解自己呢。當下摸摸她的頭,安慰道,「爹沒事,瑤兒不必擔心。」
  
  江元瑤見他神色柔和,似是想通了的樣子,點了點頭。她還真怕這便宜老爹一時想不通怎麼了的,到時自己一個孤女定比現在要艱難許多。但轉頭一想,又覺得自己想多了。能修煉到金丹期的人,無一不是心性堅定,悟性極佳之人,哪那麼容易就被打擊到呢。
  
  不過江元瑤沒想到的,有時越聰明的人,反而越容易走進死胡同。

 

 

第六章

  「爹,師兄師姐他們什麼時候回來啊?」她老爹道號金光上人座下有三名真傳弟子,兩男一女,都是江元瑤的師兄師姐,在她老爹帶她外出訪友期間,都出去歷練了,此時尚未歸來。
  
  當她從老管家那得知她還有三個師兄師姐時,還很驚訝的。
  
  她還以為赤火峰除了她和便宜老爹外就沒別人了呢,想不到她老爹門下還有三個真傳弟子啊。說實話,她對這三人還是挺好奇的。
  
  之前因為江元瑤只是一個小小的配角泡灰,戲份也不是很多。她的另外幾個師兄師姐就更少露臉了,跟龍套性質差不多。再加上她當時是陪看的性質,並不是每一集都看,斷斷續續地,對他們沒印象是正常的。
  
  但是不知道是何原因,電視劇中,在原主和金光真人被殺後,似乎他們一直都沒有出現過。讓江元瑤不得不猜測,難道他們在金光真人死後就已經被殺?或者,這三人真的一點血性都沒有,選擇苟且偷生棄師門於不顧?
  
  聽到女兒的問話,金光真人眉頭一皺,虎目微瞇,精光一閃,「按理說,他們應該上個月就回到宗門的,此時還未回,定是被什麼事給耽擱了。」
  
  父女倆又聊了一會,江元瑤就修煉上的事,挑了幾處自己不懂的,問了老爹。金光真人見她總算開竅,知道修煉的重要性了,對她的問題倒是上心,一一細細地給她解答。
  
  「還有什麼問題嗎?」金光真人一臉期待地問江元瑤。
  
  江元瑤愣愣地看著一臉意猶未盡的老爹,搖搖頭。
  
  「沒有了嗎?」金光真人一臉可惜。
  
  江元瑤心中好笑,她真不知道自己這老爹這麼好為人師啊。
  
  其實並不是江尚林好為人師,而是因為江元瑤舉一反三的悟性,讓江尚林教起來很有成就感,再加上她是自己的女兒,那種後繼有人的成就感別提多美了。
  
  兩人又說了一會子話,考慮到兩人都出關不久,尚有雜事需要處理。江尚林返回他自己的洞府,而江元瑤也準備回住處。
  
  江元瑤從修元殿出來,一路不徐不疾地散步而回。

  赤火峰的景色不錯,林木蒼鬱,環境幽靜,景色宜人。此時天晴氣朗,從山腰處遠眺,山青如洗,殿宇在群山間若隱基現,悠然寧靜的風光,盡收眼底。
  
  在這靈氣氳然的氛圍裡,她的心寧靜祥和,嘴角一直噙著一抹笑意。
  
  這半年多的苦修,已經讓她漸漸愛上這裡的生活。
  
  她穿越前,雖然還是個大學生,但因為家族的長輩基本都身居高位。她比同齡人要成熟,當別人還只知道傻玩不斷尋求新鮮刺激的時候,她整個人已經沉靜下來了。
  
  這倒不是她清高什麼的,而是看透了。
  
  她幾乎可以預見她將來的生活,無非是畢業後進入相關的部門,按步就班,在家族的影響下,三年一小階,五年一大階。期間,在適當的年齡,在一定的範圍內(門當戶對的世家裡)挑個順眼的,結婚生子,這也算是為江家盡了責任了。
  
  對此,她想得很開,並不像有些紅三代那麼叛逆。雖然江元瑤才二十出頭,她接受得坦然。這沒什麼好抱怨的,凡事有兩面性,享受了家族帶來的好處及便利,自然也得為維護家族的興盛付出一二,人不可能光索取不付出的。
  
  至於愛情,生在她那種家庭,又怎麼可能愛得純粹呢?遠的不說,近的就說他們江家,除了太爺爺和爺爺那一輩人,她那些叔叔伯伯在外頭哪能沒有一兩個女人的?不管他是真喜歡,還是逢場作戲。
  
  或許,她在幾年婚姻生活後,也會迷失自己,與丈夫各過各的,或找一兩個情人,互不干涉,也不一定。誰知道呢?
  
  可以說,她對未來的生活是沒多少期許的。

  她所在的社會,思想很混亂。自私自利,利益至上的觀念,似乎影響著一代人。許多人都在追逐著金錢權力地位,每做一件事,幾乎都是衝著錢或權去的。而世人追求的錢和權,對江元瑤來說都不是問題。吃喝玩樂,只要她想要,也不會少,那她還追求什麼呢?

  這樣的生活,沒有追求,乏味至極。可是,她也並不頹廢,她只是靜下來,沒有太多的激情而已。頹廢什麼呢,日子還不是照樣要過的。
  
  如果她沒有穿越,或許她只能不斷地調整自己的心態來適應生活了。可是,她穿越了。一開始她是排斥的,畢竟沒有人喜歡一個已經被判了死期的人生。可是這半年來,她已經愛上了這裡的生活。
  
  她如今身處的世界如此精彩,有那麼多的事讓她好奇,陣法,符籙,靈丹,各種法術,甚至長生!這些都是她以前不可能接觸到的東西,也是她之前的那個世界許多人夢寐以求的。縱然有些不美好,可又有什麼妨礙呢?
  
  如今她每天都有事做,日子過得很充實。她的修煉,從入門到順利地將法術施展出來,到每一點進步,都叫她欣喜不已。每一點實力的提升,都是她在這個世界生存資本的增加,那種滿足感,讓她不再迷茫不再空虛。
  
  江元瑤剛回到住處,老管家就笑咪咪地迎了上來,「小主子,你回來了。」
  
  江元瑤挑了挑眉,「什麼事?」老管家不去和她爹交待一下赤火峰的事,跑她這來做什麼?
  
  「沒什麼,只是小主子閉關了一個月,好幾個你的朋友都來拜訪過,讓你出關了就給他們傳個訊,這是名單。」
  
  江元瑤接過名單,名單上的人並不多,就三四個。

  也是,她現在這具身體才十二歲,原主之前縱然刁蠻了些,也還沒到天怒人怨的地步,有幾個朋友是正常的。

  名單上,除了羅紅余來了三趟外,其他的都只是來了一次而已。這羅紅余應該就是葉睿哲提到過的羅師妹吧?看來這個羅紅余與原主的交情還是不錯的,得空得去看望一下。心動不如行動,她現在也沒什麼事,就去拜訪一下吧。
  
  她剛到翎羽峰山腳,就看到葉睿哲與唐清音禦著飛劍連袂而來,真是男的俊女的俏。

  江元瑤頓住腳步,含笑而視,心中卻微微訝異,不愧是頂著主角光環的人,才半年不見,唐清音就進入煉氣六層了,這修煉速度不可謂不快呀。而她在心中卻暗自警惕,自己也得加緊修煉了,這不是攀比什麼的,而是得提防著小命啊。
  
  「葉師兄,唐師妹——」
  
  兩人在此見到江元瑤,都有些意外,唐清音笑意融融地道,「江師姐——」
  
  葉睿哲亦笑問,「江師妹這是要上山?怎麼不用飛劍?」
  
  江元瑤笑著點頭,「是啊,去看看羅師妹。」

  她自動忽略了葉睿哲後面的問題,駕馭飛劍要求修為達到煉氣六層以上,前段時間她才剛踏回煉氣六層的境界,火木屬性的法術還在熟悉中。至於駕馭飛劍,她雖然試過,但技巧不純熟,她就不拿出來丟人了。再說,她剛出關,並不很趕時間,遂她就沒有用飛劍。這其中原由,也不必與外人細說。
  
  「哦,此刻羅師妹應該在執事堂,你去那找她吧。」
  
  「謝謝葉師兄,那師妹我先告辭了。」謝過葉睿哲後,江元瑤朝唐清音點點頭,便朝翎羽峰南峰行去,她可沒興趣知道葉睿哲兩人準備去幹嘛。
  
  見江元瑤毫不留戀地離去,並未像之前那樣纏著他,葉睿哲鬆了口氣之餘,心裡忽然又有些不是滋味。這江師妹,養了一陣子傷之後,性格似乎變了許多,與自己也生分了。
  
  唐清音看著瀟灑離去的江元瑤,倒沒多大的感覺。只要不是一個找她麻煩的,就行。若能和她打好關係,就更不錯了,畢竟赤火峰是整個清玄宗的丹藥來源地,和他們交好,沒有壞處。修道一途,誰敢說自己不缺丹藥呢?
  
  此刻江元瑤不知道葉睿哲與唐清音的想法,就算知道了,也就是置之一笑罷了。

  她走了沒多久,便來到了執事堂門外。
  
  清玄宗一共有八座山峰,嘯天峰、元晨峰、翎羽峰、赤火峰、天崎峰、清遠峰,九黎峰,萬法峰。其中嘯天峰及元晨峰是兩位元嬰老祖所在之地,靈氣資源等自然是最好的。而九黎峰地勢較平坦,是本門弟子活動的主要場所,其他五峰均住了一位金丹修士。
  
  江元瑤他們所在的赤火峰排名第五,不高不低吧。
  
  而翎羽峰是清玄宗主峰,乃除嘯天峰及元晨峰外最大的,靈氣也是最濃郁的。翎羽峰分南北兩峰,北峰由掌教至尊及一應真傳弟子居住,南峰則建了掌教大殿,執事堂以及傳道宮。
  
  掌教大殿是掌教至尊處事之所,門派大事皆在此商議:執事堂管理著整個門派的資源,負責靈石丹藥及差事的派發,還有處理糾紛。
  
  傳道宮故名思議,是給弟子傳道授業解惑的,成員一般由築基以上的修士擔任。每十日都有一位傳道宮的修士在天一廣場上講道,金丹期修士有時也會前去講道,煉氣期弟子對此很是歡迎。而傳道宮也因此在清玄宗的地位很是超然,畢竟傳道授業的恩情,每位弟子都是感激的。
  
  執事堂需要管的事情多,人員也龐大。各峰的真傳弟子若有意進執事堂,經過考核,一般都沒什麼問題。宗門對此所持的態度亦是鼓勵的,畢竟一味地閉關修煉也不好,但這是在不耽擱修煉的前提下進行的。所以,羅紅余會在執事堂任職,江元瑤並不意外。

  就她所知,羅紅余來自一個修仙家族,家底雖然比從下界挑選上來的修士要好一些,可是靈石什麼的,還是缺的。執事堂的事不多,每月入帳的靈石也較可觀,還是划得來。

 

 

第七章

  執事堂很好認,就在南峰山腳上去一點。江元瑤徑直朝執事堂的大門不緊不慢地走去,因傳音符不僅帶聲音,還帶了影像,所以江元瑤是認得羅紅余的。
  
  只見羅紅余正聚精會神地核對著手中的帳目。都說認真的女人最美麗,此刻的羅紅余無疑是極吸引人的。只見她一身鵝黃色羅裙,寬頻束腰,頭上綰了個簡單的髮髻,幾根髮帶垂直而下,給人一種堅強中帶了幾許柔和的感覺。
  
  又一個美女!江元瑤不得不感歎了,這修仙界真的是盛產俊男美女啊,而且這些俊男美女還各有各的特點,而且因為辟穀的關係,都帶了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出塵氣質。不像她原來的那個世界,因為整容技術的發達,那些美女帥哥們都像是一個模子印出來似的,已經美得沒有特色了。
  
  就拿她和唐清音來說吧,唐清音能夠當上女主,本身的相貌自然是絕美的。一張小臉精緻可人,眉如遠山,眼如秋水,通身沉靜寬和的氣質,讓人一見就心生好感。最重要的是,她行事不張揚不要強,說話輕聲細語,與人相處時,讓人如沐春風。整部電視劇中,她很少與人紅過臉,行事寬和大方,禮數周全,遂追隨者眾多。
  
  而江元瑤的容貌,則是另外一種類型。她美得桃花玉面明媚妖嬈,豔得有些過於逼人了,嘴角微俏,媚眼含笑,便是不笑,也給人一種明豔勾人的感覺。長得這麼不「端莊」,江元瑤也很無奈。好在她現在還小,人們並不會想歪,待長大些,怕是麻煩不斷。對此,江元瑤很頭疼,以後只能更加注意自身的舉動了。
  
  江元瑤才出現,羅紅余就發現她了,眼裡劃過一抹驚訝。在江元瑤走神的當下,她和大堂的一個老者低語了兩句,那老者朝江元瑤這邊淡淡地掃了一眼,才點點頭。
  
  羅紅余便朝江元瑤走來,「阿瑤,你出關了?」
  
  江元瑤回過神,笑道,「是啊。」
  
  「身上的傷可是好了?」羅紅余關心地問。
  
  「早好了。」見她臉上的關心不似作假,江元瑤心裡暗暗點頭,這朋友可交。原主也不是一無是處的嘛,至少還有交到一兩個真心待她的朋友。
  
  「那日你貿貿然衝上比試台,也太魯莽了,下回可不許這樣了啊。」羅紅余忍不住數落道。

  那日她有事纏身,並未去觀戰,江元瑤受傷的事她也是之後才聽說的。至於江元瑤衝上比試台的原因,她打聽了當時的情況,大略猜中了七七八八,只因之前江元瑤對大師兄葉睿哲所煉製的輕雲鞭的期待和想法並未瞞她。

  正因為如此,她對大師兄的做法頗有微詞,江元瑤固然有自作多情的嫌疑,可大師兄是個聰明人,未必就看不出江元瑤對那鞭子的執著,可他卻選擇避而不談或者態度模棱兩可,叫江元瑤因此誤會。
  
  羅紅余比江元瑤年長幾歲,她這話是一個姐姐對妹妹的關心,江元瑤不是那種不識好歹的,當下便乖乖點頭,「師姐,我知道了。」
  
  江元瑤的平靜出乎羅紅余意料,在她的印象中,一提到與葉睿哲有關的事,她這師妹就會變得刁鑽霸道,佔有欲十足,常常會做出一些損人不利已的事。如今倒像是對他不在意了般。
  
  「你也有半年不見葉師兄了,要不要師姐陪你去一趟青松居啊?」羅紅余試探地問,她眼睛不離江元瑤的臉,想看看她這師妹是不是真的放下了。
  
  青松居正是葉睿哲居住的院落,在清玄宗,只有金丹期及更高修為的修士才能擁有自己的洞府。
  
  其實,羅紅余對江元瑤的觀感,怎麼說呢,一開始是不想得罪,後來見她的性子像極了她以前的親妹妹,雖然刁蠻霸道了點,可對入他們眼的人卻是極好的。
  
  可她妹妹,卻在她入清玄宗前一個月,為救她而亡,對此,她對親妹妹很是愧疚。而且正因為這份相似,她對江元瑤有點移情作用,對她總比別人多了一份包容。她始終覺得刁蠻霸道不是什麼致命的問題,誰都不是完美的,隨著年紀的增長,做事自然就會有了分寸。
  
  江元瑤搖搖頭,「師姐,不用了,剛才我過來找你時和葉師兄遇上了,聊了兩句。」特意去找葉睿哲?她又不是吃飽了撐著,就說她與唐清音的宿命糾葛,自己就該和他們遠著點,省得人家一個不順眼就把自己給滅了。
  
  「哦。」羅紅余見她表情自然,不似偽裝,看來是真不在意了,心裡亦替她感到高興。

  在她看來,大師兄雖然修為品性在清玄宗來說都不錯,七十八歲,築基六層的修為,在整個北地來說,算是拔尖的了。可外頭,依然有比他更優秀的,不必在一棵樹上吊死。再者,江元瑤才十二,離挑選道侶還遠著呢。
  
  「瑤兒,一會我得到靈蜂園走一趟,你若是無事的話就陪師姐走一趟吧。」
  
  江元瑤爽快地答應下來。她知道清玄宗雜役工作的地方有幾處,靈植園、靈獸園、靈蜂園、織造閣等,當然,還有煉丹房,煉器室。她早就想去實地感受一下了,這回有人帶,她焉能不樂意?
  
  說到清玄宗的蜜,是清玄宗的獨門招牌,這是連紫霞宗和太乙宗都沒有的東西,那叫一個出名。因清玄宗靈蜂園出產的靈蜜清新香甜,蘊含的靈氣極高,加上靈蜜性溫和,是煉丹和釀酒的主要輔助劑。添加了靈蜜的酒和丹藥,品質都會上一個台階。因此往往一到產蜜的季節,清玄宗的坊市總是最熱鬧的時候。無數的修士都會來看看,是不是能撿些漏。
  
  兩人說說笑笑地往靈蜂園走去,剛走進靈蜂園的地界,他們遠遠地就看見一個胖子在數落人。
  
  羅紅余看了一下,眉頭微皺,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江元瑤看她臉色不對,悄悄問了句,「師姐,怎麼了?那人你認識啊?」
  
  羅紅余看了她一眼,苦笑,「那胖子是靈蜂園的一個管事,名字叫陳大明,和清遠峰峰主有些關係。被他指著鼻子罵的那個叫林漢江,是靈蜂園的一個雜役。這已經不是他們頭一回起衝突了。」
  
  知道得那麼清楚啊,「師姐,上回該不會是你給他解的圍吧?」
  
  「林漢江,你看你煉的都是什麼蜜?!不合格,給我回去重煉,給你三個月的時間,屆時要是拿不出合格的蜂蜜,你就不用在靈蜂園待了!還有,這幾個月的丹藥你也不必來領了。不懂規矩的東西!」胖子大手一揮,直接將林漢江的丹藥給扣了下來。
  
  「陳大明,你不要欺人太甚了。」林漢江聽到胖子說要扣他的丹藥,神情很是激動。
  
  來清玄宗做雜役的弟子,本來就很少有好資質,加上每日修煉的時間有限,修煉的進程本就緩慢,而且這些人大多還很窮,清玄宗派發的丹藥雖然也是大路貨,可於他們來說,已經算是不可多得的補益了。真讓他們自掏腰包去買,他們也買不起,支付不起他們修煉的成本。此時胖子再把每月按例發放的丹藥給扣下,太狠了。
  
  「欺人太甚?我就讓你看看什麼叫欺人太甚!我就欺負你了,怎麼樣?不服啊,不服咬我啊。廢物!」那叫陳大明的胖子一臉鄙夷地說道。說話間,那胖子還一腳將那裝著蜜的桶給踢倒在地,桶裡黃澄甜膩的蜜剎時灑了一地。捨不得孝敬一點蜜是吧?那就全都不要了吧。
  
  見此,本來就神色激動的青年頓時睚眥俱裂,不管不顧地朝胖子衝過去,可還沒近身,就被胖子一腳踹開。
  
  那邊,衝突正激烈地上演著,這邊,江元瑤看了這麼久,大概也明白了發生什麼事,無非是那胖管事借收蜜的便利,想從雜役身上拿點好處,遇到了林漢江的反抗唄。明白了事情的緣由,她卻沒有插手的意思。
  
  前世,因為家族身居高位,江元瑤見過的人不可謂不多。她雖然沒系統地學過看相,可她觀那個叫陳漢江的青年,卻是個要強不知變通不肯輕易低頭的類型。
  
  這種事,她能管也不想管。不是她冷血,人生在世,適當的隱忍是必須的。若那個叫林漢江的想不明白這點,縱然這回她給他解了圍,指不定哪天他就能自己把自己折騰死。
  
  江元瑤自家的事自家清楚,可她看到羅紅余也是一動不動,沒有插手的意思時,頓時驚訝了,「師姐,你不去管管麼?」
  
  羅紅余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你自己怎麼不去?」她本身就不是那種好管閒事的,上回心情好,幫了那姓林的一回,可他沒吸取教訓,同樣的錯誤又犯了一回,她對這樣的人很是不耐煩。
  
  她們不管,不代表就沒人為陳漢江打抱不平了。
  
  「住手!」隨著一聲嬌呵傳來,眼看著林漢江就要五體投地了,一道柔和的力量將他的身體托住,讓他順利地站了起來。

 

 

第八章

  隨著一聲嬌呵,唐清音絕美的身影也出現了,緊跟著,葉睿哲也出現了。
  
  見唐清音橫空殺出,江元瑤倒不算太意外,當下笑吟吟地道,「看,路見不平的人來了。」
  
  聽見她的話,羅紅余意味不明地瞅了她一眼。
  
  見到兩人,陳大明臉色一變,掃視了一眼,見周圍或近或遠都有人注意著他們這邊事情的發展。陳大明心中有數,這下他要是見了兩人就聳了,那麼他的威信便會大減。

  當下他橫了唐清音一眼,冷冷地道,「唐清音,我勸你還是不要多管閒事的好。」
  
  聽到這話,江元瑤挑眉,呀,這胖子竟然能扛住女主無敵的女性魅力,了不起。
  
  唐清音還沒說話,葉睿哲便擋在她身上,輕飄飄地拋出一句,「這事我要是管了呢?」
  
  唐清音扶著林漢江退到一旁,見他嘴角有血跡,眼中快速閃過一抹不耐。
  
  唐清音在靈蜂園待過一段,怎麼會不瞭解林漢江是什麼性子呢,只是當時葉師兄就在身旁,她也是不得不出手啊,她不能讓葉師兄認為她是一個冷血無情之人。

  而且她在清玄宗混了幾年,若沒有幾分心機,恐怕早就屍骨無存了。她一直都知道她的根基太淺,不比修仙家族出來的弟子,也不比宗門內有後台的弟子。
  
  她只能通過一些必要的手段,把自己的形象塑造好了,讓那些有能力的修士,認為她是個可交的,聚攏到她身邊來。
  
  或者通過這些小恩小惠,幫助一下目前還是弱小的修士,結下一份善緣,或許現在不顯什麼,將來這些修士會出現幾個大能也不一定,到時於自己也有一份大的回報也不一定。
  
  林漢江咳了兩下,拉回了唐清音的心神,見他咳得難受,想來剛才被陳胖子的一腳踹得狠了,唐清音從儲物袋裡拿出一粒療傷的丹藥給他服下。
  
  唐清音關心地問,「林師弟,你沒事吧?」
  
  「我沒事,謝謝唐師姐的關心。」看著唐清音清麗絕美的臉龐,想到自己都近三十了,還沒突破煉氣三層,林漢江眼中閃過一抹晦色的黯然,忙轉過臉去看場中那兩人的對恃。
  
  唐清音以為他在擔心剛才的事,安慰道,「放心吧,葉師兄會處理好這事的。」
  
  林漢江心緒紊亂,並不接話,於是兩人都住了嘴,默默地觀看著場內情況的發展。
  
  「葉睿哲,別忘了這是我靈蜂園的事,縱然你是天崎峰那位的真傳弟子,未免也管得太寬了吧?」一個兩個都不把他放在眼裡,胖子也怒了。他教訓一下他們靈蜂園的雜役也不行了?
  
  「以往你欺淩弱小,克扣底下弟子的丹藥,私下收受回扣,這些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想不到你越來越變本加厲,看來今天不給你個教訓,你當門規是虛設的。」
  
  「葉睿哲,你敢?!」陳大明怒極吼道。
  
  「你看我敢不敢!」說著,一道火龍朝陳大明的門面燒去。
  
  葉睿哲出手太快了,儘管陳大明聽了他的話後有些許防備,可仍舊閃躲不及,眉毛被燒了大半。

  陳大明這會是真的怒了,縱然知道他目前築基期二層的修為不是葉睿哲的對手,還是水球火球不斷地釋放,可是等級在那壓制著,縱然陳大明拼盡了全力,也奈何不得葉睿哲,反而被壓著來打。
  
  「那胖子是水火雙靈根?」莫怪乎江元瑤訝異,只是這兩種相生相剋的靈根竟然同時存在,真是太詭異了。
  
  羅紅余點頭。
  
  江元瑤默了,「那他修煉起來一定事倍功半吧?」她的語氣充滿了同情。
  
  「是啊,我還記得胖子築基時,我才煉氣六層,現在我都築基三層了,他才突破築基二層。」
  
  這樣啊,也難怪陳胖子脾氣不咋好了。
  
  就在她們閒話的空檔,陳胖子已經被葉睿哲揍得趴下了,渾身被燒傷無處,慘不忍睹。好在葉睿哲還知道只是略加教訓而已,並不想鬧出人命,出手的輕重還是比較有分寸的。
  
  看那胖子被揍得這麼慘,也很硬氣地沒討饒,江元瑤倒是挺欣賞這種硬骨頭的。她估摸著胖子也是個精明的,知道礙於清遠峰的關係,葉睿哲不會也不敢要了他的命的。不過胖子越是這樣,心裡恐怕越是恨毒了葉睿哲和唐清音吧?
  
  說實話,看到唐清音兩人簡單粗暴的處理事情的方式,江元瑤心裡不是不失望的。
  
  以為揍一頓就能解決問題了嗎?恐怕會適得其返吧?胖子心中最恨的除了葉睿哲兩人,恐怕就是惹出事端的林漢江了,以後林漢江在靈蜂園的日子一定會更難熬的。
  
  不,不對……江元瑤想想,覺得不對勁。在她想來,作為女主的唐清音不可能這麼愚蠢的,她既然替林漢江出頭了,必定有其深意在。

  江元瑤垂首沉思,她畢竟被家族培養過的,對人心的把握比一般人要強上許多,沒一會,便將唐清音的心思猜了個七七八八。
  
  她看了不遠處的唐清音一眼,嘴角微微勾起,笑著對羅紅余說道,「師姐,你練的是水屬性功法吧?你再不出手,陳胖子被揍得那麼慘,以後就恨死你們翎羽峰的人了。你出手,也正好給葉師兄一個台階下嘛。」

  俗話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嘛。現在她雖然和唐清音不是敵人,也不打算和她站在對立面上,不過以後的事誰又說得清楚呢?早做一手準備沒錯。
  
  考慮到清遠峰的關係,羅紅余不得不慎重,本來師兄做事,她不該有置疑的。可她師傅是整個清玄宗的掌教,身為弟子的他們,行事更應該注意分寸才是。胖子的行徑雖然有不對之處,可也不算過分到人神共憤的地步。於是,一道水龍將胖子周遭的火澆了個乾淨。
  
  隨著火勢的滅亡,江元瑤隨手朝陳大明扔了一個滋潤萬物的木屬性治療術,只見他被燒傷的皮膚迅速地復原了。看著陳大明光潔如新的肌膚,眾人呆愣地看著江元瑤。
  
  陳大明努力睜開眼,看了江元瑤與羅紅余一眼。
  
  其他人也驚訝地看向她們兩人。
  
  「大師兄,陳管事雖然有錯,懲罰過了,便揭過吧。」羅紅余笑著出來打圓場。
  
  唐清音縱然心裡不舒服,此時亦只能笑著道,「是啊,葉師兄,這回他也得了教訓,就算了吧。」其實她剛才老遠都看到這兩人了,只是她們遠遠站著,並無插手之意,她便也沒在意。
  
  「好,就依你們。」葉睿哲倒爽快。
  
  「來兩個人,把你們管事抬回屋裡去吧。」羅紅余吩咐道。
  
  底下的弟子不敢怠慢,沒一會,陳大明便被抬回屋裡去了。
  
  「江師姐,你剛才施展的是木屬性的法術吧?真厲害,陳管事的傷一下子就好了。」唐清音語氣裡充滿了驚歎和羨慕。
  
  葉睿哲亦含笑點頭,「是啊,以前江師妹就只會兩個攻擊性的法術,現在連治癒術也會了。半年不見,修為長進許多啊。」
  
  「哪裡啊,葉師兄、唐師妹過獎了,剛才那只是低階的治癒術罷了,只能治些表面的外傷。」

  這滋潤萬物,是煉氣四階的法術。原主只對攻擊性殺傷力大的法術感興趣,這個滋潤萬物,是她無意中在青木訣的夾葉中獲得的,只有一頁,她無聊的時候就拿來練了,這回也是她第一次施展。在這個丹藥盛行的修仙界界裡,她還以為用不到呢。如今看來也並不是那麼雞肋的嘛,現在她只能治療一些皮外傷,不知道等她煉到高級時會是個什麼光景?
  
  江元瑤不知道那一頁功法大有來歷,而且隨著她修為的進階,會帶來不同的驚喜,她此時還以為只是尋常的小法術呢。
  
  四人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場面有些冷淡。
  
  「大師兄,唐師妹,我們還有點事,就先告辭了。」想起還沒辦的正事,羅紅余便不想在此耽擱太多時間。
  
  「也好,你們且忙吧。」
  
  江元瑤朝他們微微頷首,便與羅紅余一道往靈蜂園深處而去。

 

 

第九章

  「林師弟,這回陳大明被打了,以後恐怕不會善罷干休啊。他後台強硬,我拿他也沒辦法,到時你恐怕要受些委屈了。」唐清音面帶憂愁地道。
  
  林漢江見她如此為自己著想,心中一痛,胸中的怒火更甚了,當下梗著脖子,一臉硬氣地道,「我不怕他,有什麼他儘管放馬過來。」
  
  唐清音歎了口氣,從儲物手鐲裡拿出一瓶丹藥,遞給林漢江,「這瓶蘊靈丹你拿著,裡面丹藥雖然不多,也足夠你撐三個月了,算是我的一份心意吧。」

  蘊靈丹是最普通的補充靈氣的丹藥,她成為真傳弟子後,這樣的丹藥就沒缺過了,但對這些每個月只能領五顆蘊靈丹的雜役弟子來說,就彌足珍貴了。
  
  「唐師…姐——」本來林漢江想叫唐師妹的,可是想到如今兩人天差地別的身份,生生地改了口。
  
  唐清音看他這樣,想起剛來靈蜂園的時候,她也受了他不少照拂,忍不住勸了句,「其實,有時候咱們做人做事適當低一下頭會好很多。」她真擔心林漢江這樣下去,遲早自己把自己玩完了。這麼一想,她的話語和神情裡也多了幾分真心。
  
  不遠處,葉睿哲不住地朝他們這邊看,唐清音知道是時候離開了,該勸的她也勸了,以後該怎麼做就看林漢江自個了。
  
  看著兩人相攜而去的背影,林漢江眼中一片黯然。

  唐清音說的話,林漢江何嘗不明白?可是形勢所逼,加上自己根基薄弱,可以說,他已經退無可退了,再示弱退讓,恐怕到死也沒法築基,所以他才會必土必爭,卻不想給她惹了麻煩。想到她剛才憂愁的臉龐,林漢江握緊了手中的藥瓶,暗暗發誓,一定要努力修煉。
  
  幾天的時間,靈蜂園發生的事被不少人傳唱,一時間,唐清音不畏強權、鋤強扶弱的高雅聖潔的形象倒是深入人心。

  不過這也只是小範圍的事件,知道的人大多都是九黎峰上的雜役,及一些低階沒什麼背景的修士。而一些高階的修士及某些有背景的,對此則有些不以為然,也不怎麼放在心上。可能唐清音來自世俗底層的出身,更容易引起他們的共鳴及得到他們的認同吧。
  
  也有不少人羨慕林漢江好運氣的,有個靠山,總比他們這些無依無靠的雜役好太多了。
  
  這麼高調啊,不知道這些話傳到陳大明耳中,乃至清遠峰那邊時會有什麼反應了。
  
  其實嘛,門派大了,是非自然就多了。像清玄宗那麼大的門派,害群之馬總有那麼一些的。儘管有清規戒律約束著,總有顧及不到的地方,這都很容易理解的。就說那陳大明吧,收受回扣,也不算大問題,要不然宗門上頭也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而如今,唐清音與葉睿哲兩人將其教訓了一頓,這也沒什麼,只能說他時運不濟,撞到兩人手裡,修理了就修理了。至於以後報不報復,也是他們這些小輩們的小矛盾,誰年輕時沒個衝動的時候啊。
  
  可是按照如今流言傳播的速度及誇張度,事情發展那叫一個一面倒啊。合著好人全由唐清音與葉睿哲來做,而陳大明成為眾矢之的,連帶著,清遠峰都受到了影響。
  
  而且還是一些負面的影響,一時之間,清遠峰在清玄宗低階層的修士心中地位下了一個層次。
  
  這些都是江元瑤幾日跟著羅紅余四處轉悠的所見所聞。
  
  「阿綠,我爹在他洞府嗎?」江元瑤剛從外頭回來,隨意問了個僕人。
  
  「小主子,老主子此時在修元殿呢。」
  
  「哦,我知道了。」江元瑤連自己院子都沒回,直接往修元殿走去。
  
  剛到修元殿門口,江元瑤就有點按奈不住,「爹,我想學煉丹!」進了內殿,她才發現,裡面不止她家老爹在,還有外人。
  
  金光真人很是訝異,女兒怎麼就想起要煉丹了呢?以前他讓她學,她還不樂意呢。後來見她不樂意,他便也沒勉強,他就覺得,反正有他這個老爹和一幫子師兄師姐在,還能缺了她的丹藥不成?
  
  「陳兄,讓你見笑了。」正因為這份訝然,金光真人沒訓斥她沒規矩。
  
  「哪裡哪裡,難得師侄女好學,林兄正該高興才是。」座位上,一位身形壯實、穿著深色錦袍的中年男子笑呵呵地道。
  
  江元瑤好奇地看了他一眼,發現他的五官似乎有些眼熟,她仔細想了想,似乎與那天的陳大明有五六分相像?
  
  「瑤兒,還不是趕緊叫師叔?」
  
  「師叔好——」江元瑤從善如流地叫道,既然叫師叔,那麼這位肯定也是金丹期修士囉?與陳大明又相像,怕不是清遠峰那一位吧?
  
  「好好好,那天師侄給大明治傷,師叔是特意過來謝謝你的。」陳澤遠語帶慈愛地道。
  
  「師叔快別這麼說,我當時只是舉手之勞罷了,當不得您謝。」江元瑤一臉惶恐地答道,不管在哪,都是講究尊卑的,對方是她家老頭的平輩,她可不敢托大。
  
  「陳兄,瑤兒這丫頭不錯,你教女有方啊,比起我家那盡給我丟臉的臭小子要好多了。」說著,陳澤遠歎了口氣。
  
  靈蜂園的事,江尚林倒略有耳聞,在他看來,這都是些許小事罷了,根本就不值一提。不過唐清音與葉睿哲背後的人不簡單,就不得不讓人深思一二了。
  
  「孩子嘛,打打鬧鬧很正常,咱們做大人的,就別管那麼多了。」
  
  陳澤遠淡淡一笑,他這回來,得了江家的善意款待,就夠了。他這也是防著天崎峰緊靠翎羽峰對付清遠峰罷了,「不提這個了,剛才師侄不是說想學煉丹嗎?我上回在淩雲密境得了個青木鼎,我也用不上,就送給師侄,算是謝禮了。」
  
  青木鼎,上品法器,給江元瑤這個初學者用,足夠了。
  
  「老弟,這哪行?」
  
  「老大哥,這是我給侄兒的,可不興你來做主。」陳澤遠佯裝不悅,二話不說,袖子一拂,青木鼎就到了江元瑤的跟前。
  
  江元瑤看著面前飄著的青木鼎,求助地看向她爹。
  
  「既然是你師叔給的,你就收下吧。」江尚林倒沒拒絕得厲害,不過是一個上品法器罷了,他家瑤兒受得起。
  
  江元瑤這才欣喜地收下,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頭,謝過陳澤遠後,她拿著青木鼎不住地端祥。
  
  陳澤遠又坐了一會,便告辭了。
  
  修元殿裡,只剩下江元瑤父女倆人了。
  
  「瑤兒,怎麼就想到要學煉丹了?」
  
  「爹,俗話說,技多不壓身嘛。多學一門技藝,也多一份保障不是。」
  
  這幾日,她隨著羅紅余四處溜達,對清玄宗上下都有了個大概的瞭解,彌補了之前她失憶的不足。
  
  當然,有些地方就算是她們也是不能隨意進出的,不過江元瑤她們主要就在九黎峰轉悠。
  
  九黎峰上沒有金丹的修士,是清玄宗單獨劃出來的,上面坐落著靈蜂園、靈植園、煉丹房、煉器室等。說到這個,就不得不提一下了。清玄宗的金丹修士,除了修為高深外,大多數在煉丹或煉器或符篆都有一定造詣,大多都到達到了大師級。
  
  不過清玄宗的高階煉丹師與煉器師都只是在那掛個名而已,並不經常在那出現,偶爾去指點一下已經算是格外的開恩了。

  這麼說吧,高階的煉丹師煉器師煉丹煉器的地點,大多都設在他們的洞府裡。像她便宜老爹,金光真人,就是一個高階的煉丹師,目前能煉製三品丹藥了,築基丹就是三品丹藥之一。每年金光上人只需要上交一定量的築基丹及一些別的三品靈丹就行了。
  
  所以,九黎峰上的煉丹房煉器室等,更多的是金丹期修士座下真傳弟子,及低階煉丹師煉器師練手及進階的地方。宗裡的低階藥丹及低級的法器,都是出自這兩個地方。而高階的丹藥靈器則由門派內的高階煉丹師煉器師煉製,每個高階的煉丹師或煉器師每年都得貢獻一定量的高階丹藥或寶器靈器。
  
  金光上人的煉丹水準在整個宗門排第二,已經算是不錯了,除了元嬰老祖松清道君是四品煉丹師外,就沒人壓著了她老爹了。不過說實話,整個清玄宗高階丹藥的供給主要還是得靠她老爹的,畢竟掌教至尊也不好意思常常雲麻煩松清老祖的嘛。
  
  說到這,就不得不提一下了,聞人景璃也是三品煉丹師,今年剛突破的。他不僅是煉丹師,還是個煉器師,而且煉器水準還不低。
  
  當江元瑤得知這個,感歎聞人景璃不愧是男主的同時,危機感也是前所未有的高。經過幾日的考察,她便決定學煉丹了。畢竟學煉丹的話,她有個先天的優勢,她老爹本身就是三品煉丹師,教她的話,決計不會藏私的。而她如果去學煉器制符的話,別人也未必肯傾囊相授。這樣一來,自學的話,耗費的時間太多了。而她,現在知道了與聞人景璃的差距,最缺的就是時間了。
  
  而且說到制符,整個蒼瀾大陸偶爾出現六品符篆之外,七品八品九品符篆都很少見,更別提符寶側符這些了。不過也不排除在某些密境中還有符寶仙符的存在,但是這些都需要大機遇,非福緣深厚者不能得之。可以這麼說,在蒼瀾大陸,符篆是斷了傳承的。
  
  不過別人福薄,不代表經過編劇金手指加成的女主也福薄。就江元瑤所知,在某個遺址密境中,真的是唐清音得了仙符宗的傳承,並且將它發揚光大。具體是什麼時候,她倒不記得了。畢竟咱們不能指望一個跳著看電視劇的人,對整部劇情倒背如流不是嗎?不過這個劇情應該很早發生就是了。
  
  江元瑤暗忖,要不要搶了唐清音這個福緣呢?不過她隨即搖頭,這種事情真不是你想搶就能搶的。須知,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搶也搶不過人家。
  
  想這些虛的,還不如去做些實事來得有用,於是便有了她興沖沖跑回赤火峰跟她爹說想學煉丹的事。
  
  聽了她的話,江尚林贊同地點頭,「你是木火雙靈根,正合乎煉丹所需,這也是當初我想讓你煉丹的原因。」
  
  接著他從儲物手鐲裡拿出一份玉簡,「這是丹訣,裡面記載了煉丹的基礎及一些注意事項還有手訣等,你拿去領悟一下。明日去我洞府,我親自教你。」
  
  「謝謝爹,爹你真好。」江元瑤心滿意足地抱住江尚林的手臂一陣搖晃,高帽子更是一頂一頂地往他頭上戴。從此事就能看出,江尚林對唯一的女兒真是好的沒話說。

 

 

第十章

  次日一早,江元瑤就來到江尚林的洞府內。昨晚她將丹訣爛熟於心後,才開始例行的修煉。
  
  「來了?」江元瑤剛一進來,江尚林便睜開眼。
  
  「嗯。」江元瑤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一下便宜老爹的洞府,她爹的洞府整個佈置得很大氣,大概是依著靈脈的關係,靈氣很是濃郁。

  江元瑤心裡掩不住地羨慕,在這麼濃郁的洞府裡修煉,修為一定精進得很快吧。看來,她還得加把勁啊,爭取早日築基和結丹,然後擁有自己的洞府。其實她現在住的地方靈氣也還算可以了,畢竟是江尚林親自替她挑的住處呢。
  
  「丹訣都背熟了?」
  
  江元瑤再次點頭。來之前,她已經將蘊靈丹的煉製過程牢記於心,詳細分解到每一個步驟。
  
  江尚林看她一臉迫不急待急不可耐的樣子,咧開嘴笑了。想當年他也是這麼過來的,他理解這種心情,所以他不打算多說了,是螺子是馬,總得牽出來溜溜才知道。
  
  江尚林往地上掃了一眼,發現一百份煉製蘊靈丹的材料已準備妥當。
  
  「那就開始吧。」說話間,江尚林一揮衣袖,將他常用的赤雲七星鼎拿了出來。
  
  江元瑤亦從儲物手鐲裡將青木鼎,放在跟前。只見青木鼎迅速變大,整個鼎約有半人高,兩耳三足,旁邊還有出氣口,和她以前看過的鼎差不多樣子。青灰色的鼎身鑄造著繁複的花紋,顯得悠遠神秘。
  
  一陣手訣翻飛,赤雲七星鼎開啟。
  
  「分出一縷神識透進爐內,看著其中的變化。先放入三葉草,用七成火候,再放入商陸根,用十成火候煎成汁……加入靈蜜,凝丹!還有注意我的手訣——」
  
  蘊靈丹對金光真人來說真是太容易了,他有條不紊地一步步給江元瑤講解著步驟,雙手掐訣,道道靈光拍打在赤雲七星鼎上,形成一波波道光朝鼎中粘稠的藥液印了過去。
  
  江元瑤仔細地聽著便宜老爹的講解,神識不離爐內丹藥,不住地點頭。
  
  便宜老爹不愧是高階的煉丹師,看他煉丹真是一種享受,繁複的丹訣在他手中行雲流水般地使出來,沒有一絲的遲疑和停頓,十指點彈勾撚之間,極富節湊感。
  
  江元瑤現在還不知道自己有多幸運,因為金光真人浸淫丹道多年,暗含了一絲天道規則在裡頭,外行人看不出來,只覺得優美異常,若是那種在丹道上悟性高的修士,怕是看著金光真人煉丹都能有所進益和感悟。
  
  隨著最後一道法訣的打出,赤雲七星鼎飛速地旋轉起來,藥液中的雜質與水分不斷地被甩了出去,旋轉中,江元瑤注意到爐內一粒丹藥迅速形成。
  
  隨即「叮」的一聲輕嗚,赤雲七星鼎穩穩地落在地上,出氣孔裡流露出一陣陣香氣。
  
  「爹,可是丹成了?」江元瑤的聲音裡難掩興奮。
  
  「嗯。」江尚林也很高興,這回的蘊靈丹品質很高,達到了中品,這還是在他分神教導女兒的情境下煉製的。
  
  「好了,輪到你來試試了。」江尚林打開赤雲七星鼎,將蘊靈丹裝進丹瓶後遞給江元瑤。
  
  江元瑤沒有拒絕,隨手將它放進了儲物袋裡。
  
  按理說,原主有個會煉丹的老爹應該不缺丹藥才是,至少高階的丹藥會有那麼幾顆吧?可她之前打開她的儲物手鐲,裡面就只有兩瓶普通的丹藥,高階丹藥那是一個都沒有,太讓她費解了。

  她琢磨著,趁便宜老爹閉關或外出雲遊前,在他這搜刮一些丹藥以備不時之需很有必要啊。不過這些都是後話,現在最重要的是邁出煉丹的第一步!
  
  「好,我試試。」
  
  「火起,開鼎!」江元瑤拿過一份材料,開始煉製起來。
  
  「火候差了點,手訣!手訣錯了。雜質去盡,該放靈蜜了……」
  
  江元瑤滿頭大汗地追趕著金光真人的話尾,她第一次煉丹,可以用手忙腳亂來形容,可謂狀況百出,第一爐丹自然是廢了。
  
  她看著鼎內半液體狀半固體狀的不明物,一陣無語。剛才看著她爹煉丹時覺得挺容易的,她也有心裡準備,輪到她時,肯定沒有她爹來得利索的。第一次失敗,她能接受。
  
  「再來一次!」
  
  「再來!」
  
  ……
  
  隨著最後一道手訣拍了過去,江元瑤面無表情地盯著慢慢停下來的青木鼎。
  
  良久,青木鼎沒有半點反應,別說成丹的丹香了,就連熱氣都沒冒出來一絲。
  
  這是第七十八份材料了吧?天是黑了又亮,亮了又黑了,但江元瑤父女倆誰也沒去理會,都一個勁地盯著青木鼎了。
  
  「不應該啊。」江尚林看著一動不動的青木鼎,一陣鬱悶,「怪事,材料投入的步驟和分量沒錯,火候也掌握得好,手訣也沒有錯誤,怎麼就失敗了呢?」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攸地,青木鼎忽然劇烈地顫動起來,還冒出一陣陣黑煙——
  
  江尚林警覺,一把抱住女兒就往洞口飛去。
  
  「轟隆——」
  
  這聲響惹得赤火峰上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朝老主子洞府的方向看過來,甚至有幾個離得近的,以為發生什麼大事,都趕了過來。都被江尚林打發走了。
  
  炸鍋了……
  
  江元瑤灰頭土臉地看著濃煙滾滾的洞府,她之前引氣入體那麼順利,而且半年內就將煉氣六層的修為撿了回來,還以為她總算脫離了前世的倒楣體質了呢,原來真的是托了前任的福。如今看來果然是她高估了自己啊。想到這,江元瑤一陣苦笑。
  
  看著女兒面無表情的樣子,江尚林也很無奈。這算什麼事啊,要說女兒木火雙靈根,用來煉丹那是最好不過的了。
  
  「爹,我先回去了。」先回去休息一晚,明天去坊市看看有沒有煉丹的鼎賣。
  
  這次炸鍋,青木鼎自然壞了。青木鼎是個上品法器,可惜了。
  
  江尚林小心翼翼地道安慰,「瑤兒,煉不成丹沒事,不是還有爹和你師兄他們嘛。而且煉丹這麼危險,爹也怕你受傷啊。」

  煉丹危險麼?要是以前,江尚林一定嗤之以鼻,經過這幾天,他深以為然啊。
  
  江元瑤搖搖頭,看著江尚林神色堅定地道,「爹,這丹我是一定要煉的。」她想做什麼,總比旁人要難,體質如此,怕是難改了,總不能因為這樣就啥都不學了吧。
  
  江元瑤的話讓江尚林既欣慰又難過,也不再勸她,還從儲物手鐲裡拿出三個煉丹的鼎,「這三個鼎你拿去,雖然它們只是中品法器,不過給你拿來練手也綽綽有餘的了。」

  江尚林見女兒難得這麼堅持一件事,他這當爹的不支持一下怎麼行?
  
  江元瑤也不推辭,將三只鼎爐收了起來,「謝謝爹。」
  
  「師傅,瑤兒,你們這是做啥?」一道聲音突兀地插了進來。
  
  「慎元,茹兒,你們回來了?謹之呢?」不見三徒弟,江尚林隨口問了句。
  
  聶慎元抓抓頭,憨笑道,「他遇到個熟人,耽擱了,說一會向師傅請罪。」
  
  葉茹聽到聶慎元的解釋,眉眼間閃過一絲不以為然。那個女的有什麼好見的?連來面見師傅的功夫也能耽擱,真是不知所謂。
  
  聽到她爹的話,江元瑤轉過身,知道這兩人就是她素未謀面的大師兄聶慎元和大師姐葉茹了?還有一個二師兄江謹之。

  她不著痕跡地打量著他們,都說相由心生,由面相多半能看出一個人的品行,這話總有那麼幾分可靠的。大師兄整個人很是壯實,配上一副老實忠厚的樣子,讓人一眼便覺得墩厚可靠。而葉茹給人的感覺有點冷,除了剛才嘴角微彎笑了一下之外,現在肅著一張臉。
  
  「大師兄,大師姐。」江元瑤笑著打了聲招呼。
  
  「小瑤,半年不見,個子長高了。」聶慎元咧開嘴,隨即似是想起什麼,滿臉關心地問,「對了,聽說你受了回傷,怎麼樣,身體不要緊吧?」
  
  葉茹也看了過來。
  
  聽到聶慎元提到江元瑤受傷的事,江老爹眼中閃過一抹不悅,不過不是針對徒弟的。
  
  「謝謝師兄師姐關心,我的傷早好了。」江元瑤強打起精神,笑道。
  
  連續幾天煉丹,雖說現在因為修煉,精神體質比以前好很多了,可連續幾天集中精力做一件事,也是件累人的事。
  
  江尚林自然注意到女兒眉眼間的疲倦,於是他對三人說,「一路奔波,你們也辛苦了,先回去歇歇吧。」
  
  聶慎元與葉茹對看了一眼。
  
  江元瑤有些不確定地道,「可是二師兄他還沒到,不用等他了嗎?」
  
  「不用等他了,你們先回去吧。」江尚林對遲遲未回的江謹之有了一絲不滿,什麼人非得現在見不可,就不能晚點麼?
  
  江謹之是他們江家的後人,木水金三靈根,不算差,但也絕稱不上好。不過江謹之此人聰明,悟性也高,修煉起來,速度也挺快的,加上他是江家的後人,江尚林也樂意給他一些照拂。可以說,在三個弟子中,他對江謹之是最好的。
  
  可是現在,他是不是有點拿大了?
  
  江元瑤是真的累了,沒有推辭,和師兄師姐告辭後,她便回住處了。

 

 

第十一章

  江謹之一進山門,就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身影,試探地叫了聲,「清音師妹?」
  
  唐清音正從山腳的坊市歸來到,聽到有人叫,轉過身一看,果然遇見了熟人,當下微微一笑,「江師兄——」
  
  「師兄師姐你們先回去,我晚點到。」
  
  聶慎元朝唐清音微微點了下頭,「別太晚了,讓師傅等不好。」
  
  葉茹根本看都不看唐清音一眼。
  
  兩人走後,江謹之走上前,「清音師妹,想不到在這遇到你。」聲音裡難掩驚喜。
  
  「江師兄——」唐清音矜持地笑笑。
  
  「聽說你成了天崎峰聞人真人的真傳弟子,我當時不在,還沒給你賀喜呢。」
  
  江謹之目不轉睛地盯著唐清音的臉,唐清音被他瞧得不自在,「些許小事罷了,不煩江師兄掛心。」
  
  說起兩人的相識,緣於一次唐清音前往坊市送靈蜜,卻被幾個流氓圍著調戲,正巧江謹之路過,將那些小流氓教訓了一頓,因此結識了唐清音。得知她在靈蜂園做事,得空了就常去看她,偶爾也會送些丹藥什麼的給她,一來二往的,兩人就熟識了。
  
  「拜師那麼大的事怎麼能說是小事呢,來,這是我給你的賀禮,拿著吧。」江謹之拿出一個黑色乏著光的盒子遞給她。
  
  「江師兄,這怎麼行?」唐清音推拒,她早已不是那個一貧如洗的小雜役了,不是頂好的東西,她如今還看不上眼呢。他江謹之一個剛築基的修士能有什麼好東西?

  之前她成為真傳弟子時,別人送她的禮就算了,她若推了就叫人覺得清高了。但她成為真傳弟子的事都過了那麼久了,他還以為這個藉口送禮,她就不想收了。收下這些不值錢的東西,沒意思。

  可是之前她在靈蜂園時,的確也承了他挺多的情,硬是拒絕他的賀禮,未免顯得太不近人情了。一時之間,唐清音滿臉為難。
  
  「清音師妹,這是我做師兄的一份心意,和我不用那麼客氣。」
  
  「那就謝謝江師兄的禮物了。」無奈之下,唐清音只得接過,可她並未打開。
  
  這XX獸是他築基後憑藉自己之力殺死的第一隻三階妖獸,這顆妖獸內丹對他來說意義非凡。見她並未當場打開,江謹之難掩失望之色。
  
  「江師兄剛從外面歷練回來,想必還有許多事待處理,清音就不打擾了。江師兄,我們先走一步了。」唐清音朝道童靈兒使了個眼色,示意她跟上。
  
  江謹之無奈地看著兩人漸漸走出他的視線。
  
  回到天崎峰,靈兒打開半路唐清音塞給她的盒子。
  
  「XXX,XXX。兩階的靈草,三階的妖獸核。」靈兒撇撇嘴,說到最後,臉上越加不屑了,「仙子,就這三階的妖核值點錢了。那江師叔還當你是昔日靈蜂園的小雜役呢,什麼好的壞的都往你這送。」
  
  靈兒是她的道童,是她從靈蜂園帶出來的。她成為天崎峰真傳弟子第二天,管事就來問她道童的事,她當時拒絕了管事的安排的道童。

  這丫頭啥都好,就是有點口無遮攔,再加上這半年來,見慣了好東西,這靈兒的嘴也被養叼了。不過好在她只是偶爾在自己跟前如此,在外人面前還是有分寸的。可今天的話就讓唐清音聽著刺耳極了。
  
  特別是最後一句,點明了唐清音雜役的身份外,還有一點那麼些影射什麼的意思,這讓她臉色很不好看。
  
  唐清音輕呵,「混說什麼?江謹之也是你能編排的?」

  雖然她心裡是這麼想的,可也只是在心裡想想而已,從未在臉上表露過。她倒好,大刺刺地說出來,旁人不知道的,還以為她這個主人也是這麼個德性,才叫身邊的道童有樣學樣呢。看來她真的是太寵她了,寵得她都忘了自己的本分!
  
  看唐清音臉色不好,靈兒也自知說錯了話,當下低垂著頭。
  
  「還不趕緊把東西收好?」

  二階的靈草和妖丹她儲物手鐲裡多得是,其中不乏三階四階的靈草妖丹,全是師傅及一些男修盛情所贈。江謹之送的這禮她不想放進手鐲裡了,占地方。
  
  ※
  
  江元瑤美美地睡了一覺,緩過勁來後,又修煉了一整晚,睜開眼後,想起之前煉丹失敗的事。她將丹訣拿了出來,又將她煉丹時的手訣、藥材的分量及先後次序都回想了遍,對照丹訣,發現完全正確,沒有一絲錯誤。
  
  這會,她心情有些煩亂,倒沒有急著再次嘗試。她明白此刻她並不適合煉丹或修煉,索性隨手拿了本書去了後面的樹林。
  
  到了後院樹林她尋了一處靜謐的地方坐下,才知道她拿了本老子的《道德經》。隨意翻開,輕輕地念了起來。要在平日,她就靜靜地看,而不會念出聲來,可今日心中煩悶,她覺得念出來會讓心情平靜許多。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萬物恃之以生而不辭,功成而不有。衣養萬物而不為主,常無欲,可名於小;萬物歸焉而不為主,可名為大。以其終不自為大,故能成其大……」
  
  對於《道德經》,她之前也略有涉獵,可是理解並不深,如今看來,卻別有一番感觸,但因為心裡裝著事,也沒往深處細想。她翻完一遍後,隨手將它扔在一旁,托著腮發呆。
  
  江元瑤的目光落到前面一棵銀歡樹上,從老管家口中,她得知銀歡生長極不易,這棵銀歡從她老爹出生前就開始栽種了,如今有幾百年了吧?可是樹杆還沒有她手臂粗,比起旁邊百年就生得極粗壯的合抱大樹,這銀歡樹真是不夠看的。而旁邊的大樹有漸漸延伸過來蓋過它頭頂之勢。
  
  連她也不得不感歎這樹生長艱難,待它長成之時,這片林子不知道還有沒有它的一席之地。江元瑤聯想到自身,更有一種物傷其類的感觸。
  
  其實她是被打擊到了,強敵環侍,她煉個丹都這麼費勁,眼看著他們之間的差距越拉越大,感覺怎麼努力怎麼掙扎,都掙不脫這命運一般。

  難道以後她都得夾著尾巴避著唐清音他們不成?一想到如此,江元瑤身為江家女的驕傲讓她難以接受。她可以接受一時的蟄伏,卻無法忍受一輩子都畏首畏尾的過日子!
  
  就在江元瑤看著銀歡樹出神的當會,她腦海裡突然出現一個奶聲奶氣的稚音,「姐姐,不怕,不怕,等歡歡長大,歡歡就把頭頂的天空拿回來。」
  
  江元瑤一驚,「誰?誰在那裡?」

  她看了看四周,都沒發現有人,不,應該是沒發現有孩子,那樣稚嫩的聲音應該是屬於孩子的。
  
  「囉囉——姐姐,看這,歡歡在這裡啦。」見江元瑤仍四處周望,就是不看自己,小銀歡樹搖晃著樹身,略帶不滿地抱怨。
  
  「你是銀歡樹?」江元瑤吃驚極了。
  
  「嗯嗯。」
  
  「你能和我說話?」那旁邊的樹是不是也可以與人溝通呢?
  
  「姐姐笨,它們才不能和你說話呢,整個小樹林只有我能和你說話喔。」最後一句,小銀歡樹難掩傲嬌本色。
  
  「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江元瑤問,心思隨便被人窺破,她不安極了。
  
  「歡歡就是知道啊。」銀歡樹有些犯迷糊,知道就是知道啊。
  
  江元瑤見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得作罷。
  
  「姐姐,給歡歡念經好不好?歡歡好喜歡聽——」小銀歡樹嚅嚅地央求。小銀歡樹只覺得剛才聽江元瑤念經時,渾身好舒服好舒服,它喜歡這樣啦。
  
  此時江元瑤不知道,《道德經》在修仙界是一本極基礎的書,裡面蘊含了大能者對天道的理解,對人類和一切開啟靈智的生靈在心境上都有引導作用。
  
  銀歡樹靈智初啟,如同稚子。而她適才將《道德經》輕頌了一遍,勉強來說,對銀歡樹來說相當於給它來了一回低層次的講道。雖然銀歡樹不能理解太多,只覺得聽她念經渾身舒坦暢快,可也打心底裡覺得江元瑤可親可敬。
  
  江元瑤禁不住小銀歡樹的央求,又給它念了一遍《道德經》,念著念著,心緒倒平和起來了,原先的焦躁沒了。
  
  念完後,小樹林一片安靜,江元瑤試探地叫了聲,「歡歡,你還在嗎?」
  
  沒得到回應,她有些擔心,看了看天色,覺得再等下去也沒什麼結果,便決定回去了,待得空再來看看。
  
  突然,小銀歡樹困倦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姐姐,別擔心歡歡,歡歡只是要進階啦,過些日子就會好了。姐姐要記得常來看歡歡啊——」說到最後,聲音已經幾不可聞。
  
  幾句話打消了江元瑤的擔心,她最後看了一眼銀歡樹,這才回了住處。
  
  在門口,她遇到了大師兄聶慎元,她眼眸閃過一絲訝異,隨即笑著喚了聲,「大師兄——」
  
  聶慎元抓抓頭,憨憨一笑,「小師妹——」
  
  「進來吧。」江元瑤將人引進了客廳,隨手給他倒了杯茶水,「這麼晚了,大師兄找我有什麼事嗎?」
  
  聶慎元喝了一口茶,聽到她的話,放下杯子,看著江元瑤,認真地說道,「師妹,我聽師傅說了你煉丹的事。這是我煉丹的心得,你拿去看看,希望對你有用。」聶慎元也不囉嗦,直接進入主題。
  
  沒穿越前,江元瑤見多了那些幫了點小忙就羅囉嗦嗦,生怕人家會忘了他功勞的人。她江元瑤從不是那種欠著人情不還的人,只是他們這樣,真心叫她看不上眼就是了。
  
  大師兄的直爽讓她很有好感,「大師兄,旁的話我就不多說了,師妹在這謝謝你了。」
  
  「對了,還有這個。」聶慎元拿出一個儲物袋遞給她,「裡面都是些一階兩階的藥草和妖丹,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不過都是我和你大師姐的一點心意,你莫嫌棄。」說到最後,他頗有些不好意思。
  
  「大師兄大師姐的心意,而且這些都是我煉丹會用上的,我哪裡會嫌棄?」

  剛才她用神識掃了一下,裡面雖然如大師兄所說的都是些一階兩階的藥草妖丹,可是架不住量大啊。收集這麼多,怕也費了許多時間與功夫的吧。而且她沒想到大師姐竟是個面冷心熱的人。
  
  聶慎元從剛才就一直在觀察江元瑤的神情,見她是真心的開心,沒有絲毫不屑後,又想起她煉丹的失敗後,心中對她更是憐惜。
  
  看來,葉師妹是白擔心了。小師妹在這半年裡果然長大懂事了許多,人情事故也明白了。以前的師妹嘛,雖然玉雪可愛,但有時難免自我一些,不顧及別人的感受。
  
  剛才他想邀葉茹一道來的,可葉茹知道江元瑤的性子,也受不了自己的心意被她當面踐踏,所以就沒來。
  
  回去和葉師妹說說小師妹的變化,她一準會高興的。

 

 

第十二章

  聶慎元走後,她發了會呆。

  回過神後,咬咬牙,她決定再試試,要是真沒這個天份,就算了,改為在煉器或符篆上用心。
  
  將剛才聶慎元送給她的玉簡抵在眉心,沒一會,裡面記錄的煉丹經驗盡入腦海。大師兄的經驗與丹訣上的大同小異,只是更加淺顯易懂一些。

  將玉簡收好,又從儲物手鐲裡拿了個鼎出來。順手又拿出一百份煉製蘊靈丹的藥草,這些藥草是昨天傍晚時大管家給她補充的,許是她爹吩咐的吧。
  
  赤火峰她老爹和大師兄都是煉丹師,從靈植園拿些藥草很方便。低階靈草沒什麼限制,高階靈草,特別是那種很珍貴的,就得請示掌門了。
  
  開鼎!一時之間,江元瑤手指翻飛,口中念念有詞。她本來就是個聰慧至極的人,加上這套開鼎的手訣她練了不下百次,使出來自然如行雲流水般順暢。
  
  開鼎的手訣有一百八十手,每個手勢都有相應的口訣配合著,不能有絲毫的差錯,否則,輕則使丹藥的品質發生變化重則導致煉丹失敗。
  
  順利開鼎後,在鼎的底部,金光真人提煉出來安置在底部的火種便亮了起來。火起,江元瑤將藥草依次放了下去,手訣一道道結出。
  
  最後一道手訣拍在煉丹鼎上的時候,江元瑤緊緊盯著那鼎。一股怪異的藥香飄進鼻子,完全不似蘊靈丹的味道,江元瑤便知道又失敗了。
  
  不管如何,總得看看到底煉出了什麼來吧。鼎打開後,裡面躺著幾顆黑糊糊的,看不出啥東西的藥丸,江元瑤拿了瓶子將它們全裝了起來。
  
  待清理好煉丹鼎,她沒休息,又繼續……
  
  直至第十份材料,煉丹鼎一陣輕鳴,散發出一股噴香的藥味,鼎身黃光隱現。
  
  江元瑤平靜如波的心頓時砰砰直跳,她有預感,這回她一定成功了。
  
  最後鼎蓋打開,她探頭一看,果然見到爐內靜靜躺著十八顆散發著黃色光芒的丹藥。
  
  這是中品的蘊靈丹啊,一顆頂三顆,江元瑤完全不相信自己的好運。
  
  新手成丹的概率她聽她家老頭略提了一下,如果新手能在前十份材料裡煉成丹的,就已經算是天才了。用三十份材料成丹的話,在煉丹方面可以稱得上優秀,用五十份材料才成丹,算有些天賦,用了一百份材料才成丹的話,只能說是煉丹的廢才。

  她用了八十八份材料才成丹,本來只能算得上是庸才而已,但因為她第一次成丹就到達中品,應該算得上是優秀了吧?即便算不上優秀,也能算得上良好。
  
  江元瑤一邊將十八顆蘊靈丹用瓶子裝好,一邊暗忖,現在不知道自己是真的有這個天賦,還是瞎貓碰到死耗子了?
  
  收好丹藥,江元瑤看著剩下的材料,思索著要不要再練一爐呢?突然,一個大膽至極的想法從腦海閃過。
  
  但她隨即皺眉,這樣做妥當嗎?這樣的做法整個修仙界根本就沒有人嘗試過的,而她這樣將原來世界對藥草的炮製方法套用過來,真的適合靈植嗎?原世界裡每一種藥材的炮製方法都有人嘗試過,而靈植呢,沒有,完全是一個新的方向。
  
  飯要一口口吃,江元瑤壓抑住內心的衝動,決定待她熟練地掌握了煉丹的知識及積累了一定的經驗後再來嘗試。
  
  江元瑤不知道此時她的克制為她省了多少麻煩。
  
  因為此時她老爹的神識恰好就籠罩著她的住處,鑒於之前的經驗,江尚林覺得煉丹對女兒來說是個危險的物事,所以他一直都分出一縷神識關注著,一旦有危險,他便能立刻趕過來。
  
  她第一次成丹出來的就是中品的蘊靈丹,把江尚林嚇了一跳。要知道對新手來說,從低品丹藥到中品丹藥靠的不僅是運氣,還得有多次煉製一種丹藥的經驗。

  江尚林第一次煉製出中品蘊靈丹前煉製的蘊靈丹,沒有一千份也有幾百份了。當然,如果材料的品質很好的話就另當別論。可是靈植園提供的藥草什麼品質,他是清楚的。就他目前的煉丹水準,想要煉製出中品上品的蘊靈丹都有一定的難度。他女兒這回真是走了狗屎運。
  
  看來女兒在煉丹方面還是有點天賦的。
  
  之前他還打算如果瑤兒真不是煉丹之才的話,就讓她去煉器或者制符或者學點其他的,總得有一樣拿得出手才行。

  因為修真是一件燒錢的事,如果她啥都不行光知道修煉的話,只怕走不長遠。現在有他這老爹撐著,倒沒什麼,靈石丹藥都不缺。可她結丹後呢,有幸結嬰後呢?說句不好聽的,萬一他不幸先去了,又有誰願意照拂她呢。
  
  要知道修為每進一層,都是靈石堆出來的。或許這話誇張了,但光丹藥法寶之類的,就需要大量的靈石。像他這樣會煉丹的還好,基本能自給自足,空閒時還能煉些丹藥去賣換些靈石花花。

  看看那些散修吧,哪個不是過得苦巴巴的,有祖傳手藝的還好,只會修煉的那些修士就慘了。為了靈石,為了丹藥,為了請人煉製一件適合自己的法寶,往往都要奔波很久,或者付出極大的代價,他不想女兒過得如此辛苦。

  女兒之前不爭氣,而他也覺得她年紀尚小,沒勉強她。如今女兒爭氣了,他這當爹的自然就得為她謀劃一二。
  
  現在看來,女兒總算沒讓他失望,呵呵。
  
  ※
  
  「師妹,恭喜啊,終於成為煉丹師了。以後師姐我的丹藥就拜託你啦。」羅紅余笑著說道。
  
  「沒問題,等我成了真正的大師,你的丹藥就包在我身上。」知道羅紅余只是開玩笑,江元瑤也跟著她鬧。
  
  笑鬧了一陣,羅紅余這才正色說道,「你剛出關,最近也不宜閉關,前些日子我們臨時組成的小隊,在任務大廳那接了個任務,前往靈谷採摘迅影草的,怎麼樣,有沒有興趣一起去?」
  
  迅影草,三階靈草,是三品丹藥迅影丹的一味主藥。迅影丹,顧名思義,是一種輔助丹藥,服下後,速度大幅提升,速度快得只剩下一道影子,實乃居家逃命必備良藥。
  
  在修仙界裡,各種原因引起的打鬥太平常了,受傷也是正常的,丟了小命的概率雖然小了些,但也是有的。
  
  或許有人會說,打不過可以跑嘛。但是實力懸殊之下,打不過人家,跑就能跑得過人家嗎?這時候迅影丹的好處就體現出來了。手裡有迅影身的,服下就能提高幾成活命的機會,傻子才不這麼做。
  
  清玄宗正是考慮到這點,為了使宗門的中堅實力得以保存,每年都會讓高階煉丹師煉製一定量的迅影丹,發放給對宗門的弟子。所有的弟子只要對宗門的貢獻值累積到一定的量,都可憑藉貢獻值來兌換領取迅影丹。
  
  江元瑤有個會煉丹的便宜老爹,迅影丹自然是不缺的。不止迅影丹,其他她能用得上的丹藥,前幾日她老爹都給她補充了。

  金光真人對於唯一的女兒,只要能增加女兒保命概率的丹藥,他都不會吝嗇,雖然不能說是武裝到了牙齒,可也大大增加了活命的籌碼。

  至於江元瑤用不上的一些高階丹藥,江尚林就沒有給了。這些高階丹藥給了她的話,就不是保命符了,而是催命符。江尚林才不會犯如此錯誤呢,反正丹藥放在他這也是一樣的。
  
  江元瑤本來想問都有誰去的,但想想自己也不認識幾個,問了也沒用,「我跟著去合適嗎?會不會拖你們後腿?」

  這相當於她的第一次歷練,自己什麼斤兩她還是清楚的,她對此行雖然很心動,但也不要太過勉強別人才好。
  
  對於江元瑤的擔憂,羅紅余很不以為意地道,「沒事,每回我們去靈谷采迅影草的時候,總會帶幾個師弟師妹一道的,以前見你不喜歡,我也沒叫你。如果有危險的話,你們就在山谷口等,不要進去。」
  
  既然師姐說沒事,江元瑤也就不去擔心那麼多,況且他們也不是第一回去了,能不能帶人,帶多少心裡都有數的吧,「那就麻煩師姐了。」
  
  靈谷,是個公共區域,三大宗的弟子以及散修都可以涉足,裡面的妖獸等級都不高,最高不過五階,是個適合煉氣期及築基初期弟子修煉的地方。超過築基六層的修士是能進去,可是在裡面不會有什麼提高了。

  下一代的成長至關重要,靈谷確實是個適合煉氣期弟子的好地方。三大宗門及散修聯盟達成了協定,相互約束,維護靈谷的安全,預防一方獨大,完全佔領靈谷的資源。
  
  靈谷因為有著四家的約定,加上靈谷的資源雖然在煉氣期弟子眼中不可多得,卻不至於讓宗門眼紅,所以至今沒有出現毀約的情況。
  
  「和我那麼客氣做什麼,對了,咱們後天出發,該準備的東西像丹藥法寶之類的,要準備齊全啊。」羅紅余叮嚀。
  
  「師姐你就放心吧,咱赤火峰旁的沒有,但丹藥是管夠的,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江元瑤很大氣地說。
  
  「是了,咱們清玄宗誰都能缺了丹藥,就你不可能缺。」羅紅余失笑。
  
  送走了羅紅余,江元瑤坐在一旁思索。
  
  說到法寶,她手上的確沒有一把趁手的法寶啊。

  原主之前是用劍的,她之前一直和萬法峰峰主的女兒蕭湘兒不對付。萬法峰主要以煉器為主,峰主蕭南天更是一個煉器高手。原主與蕭湘兒不對付,更拉不下臉去求萬法峰了。後來她以為葉睿哲煉製的輕雲鞭是給她的,原主才會那麼高興,哪知道不是。此事不提也罷,還是說回法寶上吧。
  
  那劍她用著已經有些不趁手了,煉製一把適合自己的法寶這事該提上日程了。男修大多都用劍,女仙所用的法寶種類就多了,像鞭子、綾帶等等之類富有美感的法寶。她還是考慮一下什麼樣的法寶適合自己吧。
  
  還有,看看那蕭湘兒的品性如何,如果能修復兩人的關係的話就嘗試一下。要是這蕭湘兒太過極品,她就讓她爹走上層路線,直接與蕭南天溝通。她就不信了,堂堂峰主還會與她一個小女主計較不成。再說了,她是缺一件法寶,難道他們萬法峰就敢說不缺丹藥了?
  
  把事情理順後,她便去了她老爹的洞府,和他說了去靈谷的事。
  
  江尚林雖然擔心,卻也並不反對。江尚林知道,想讓孩子在修煉這條道路上走得更遠,便不能把她拘在家裡,得讓她去嘗試,不斷歷練,才能變強。
  
  當時聶慎元也在場,聽她說要去靈谷時,準備放下手中的事,陪她走一趟。不過被她拒絕了,江元瑤是不想麻煩人。師徒倆見她堅持,再想靈谷也沒啥危險的,有她羅師姐照拂一二,應該也不會出事,便遂了她的願。
  
  隨後,兩人又給她補充了一些靈藥,她老爹更是拿出一疊符篆給她收著。這些符篆品級雖然不高,但架不住它量大啊,真遇上危險,這一疊扔上去也夠敵人受的。
  
  辭別了她爹和師兄,江元瑤來到後院,站在銀歡樹前叫了兩聲歡歡,沒得到回應,她皺了皺眉,卻也無可奈何。放下這節,便開始練習法術。這些法術都是她保命的手段,多多熟悉是應該的。

 

 

第十三章

  到了約定那天,江元瑤才想到那天羅紅余沒有告知她在哪集合,正想拿出傳音符詢問的時候,她就來了。
  
  「師姐——」
  
  羅紅余笑著點頭,問道,「東西都備齊了吧?」見她點頭,接著道,「那咱們走吧,和他們約好了在南門集合的。」
  
  江元瑤自然沒什麼意見。
  
  「這回你葉師兄也會去,咱們隊裡還有一個修為和葉師兄不相上下的,姓薛,他這回也去。」羅紅余一邊走,一邊朝江元瑤介紹著她即將見到的人。
  
  兩人來到南門的時候,已經有六七個人等在那了。其中六個男修,一個綠衣女修。
  
  那些人見了羅紅余帶著江元瑤過來,都有些意外。
  
  就在此時,葉睿哲領了兩個人過來。一個自然是唐清音,另一個女的是誰,江元瑤不認識。這三人一來就吸引住了全部人的眼光。
  
  「葉師兄也要去靈谷?」
  
  「嗯。」葉睿哲淡淡地應了聲。本來他剛才見到羅紅余她們,想和她們站在一處的,可是見她們身邊都沒落腳地了,便罷了。
  
  聽到他肯定的回答,眾人心裡疑惑更深了,以他如今築基六層的修為,前往靈谷也沒有多大的進益了,那他到底去做什麼呢?薛封寒如此,葉睿哲如此,莫非靈谷有什麼他們不知道的重寶出現不成?眾人還不知道前些日子,葉睿哲已經突破築基六層,達到築基七層了。
  
  江元瑤倒沒想那麼多,就她看來,葉睿哲無非是為了唐清音才去的。
  
  唐清音一來就率先與眾人打了一輪招呼,禮貌又周到。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而且唐清音還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加上她的身份,及她這回前去有葉睿哲護航,也不會太麻煩到他們。這些人都樂意給她這個面子,笑著與她寒暄了幾句。
  
  不過嘛,一個群體裡總有那麼一兩個不合群的人存在的。
  
  「哼!」此時一個長相刻薄的中年男修冷冷哼了一聲,將眾人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什麼阿貓阿狗都往這裡帶,真遇上什麼危險,可別怪我老李見死不救。」說完,意有所指地瞧了江元瑤及先前那個綠衣女修一眼。
  
  這話雖然不近人情,卻是事實,這回十二個人,江元瑤她們四個都是低階的修士。靈谷沒有什麼危險,也是相對而言的,他們要去的地方,自然不是百分百安全的。八個帶四個,還有任務,麻煩啊。
  
  果然是柿子都挑軟的捏啊。江元瑤定定地站在那,也不出聲。在這個以實力為尊的修仙界,她修為低是事實,她說再多也不會有人聽。
  
  而之前那名綠衣女修就沒那麼淡定了,她求救似地看向帶她來的那名矮個子男修。那男修也是一臉為難,他沒想到這回有那麼多低階女修跟著去。他的修為在這群人中不算高,本來還想蹭蹭,讓他們幫著照料一下他帶去的女修,看來這次的算盤是沒著落了。
  
  見那叫老李的中年男修針對江元瑤,唐清音剛想站出來,卻被羅紅余搶了先,「老李,我帶來的人我自己會照顧,沒指望你出手。」
  
  羅紅余冷淡的話很下人臉面的。
  
  「你!哼!」老李恨恨地瞪了兩人一眼,「希望你說話算話才好,到時不要拖了咱們隊伍的後腿。」
  
  江羅兩人均不甚在意,由著他瞪,反正又不會少塊肉。
  
  江元瑤心裡感激羅紅余的維護,可是她卻沒把這話當成真。如果真遇上危險,那她也會努力脫困,她從不把自己的性命寄託在別人身上。
  
  「羅師妹,老李也是擔心,說實話,我心裡也沒底啊,咱們八人帶著他們四人,是不是太托大了?要知道我們這回得進到靈谷深處,真遇上高階妖獸可不是鬧著玩的。」
  
  潛在的意思,在場的人都聽得出來,這是委婉地勸人退出了。拖油瓶當然是越少越好,助力是越多越好。
  
  「別人怎麼決定我不知道,但是我師妹我自會護著。」羅紅余寸步不讓。
  
  好些人見她態度堅決,衡量了她的實力,又看了葉睿哲一眼,沒辦法,只好妥協,不再理會江元瑤,轉而看向先前的那個綠衣女修。
  
  綠衣女修哀求地看向那個矮個子男修。
  
  「好了,挑挑揀揀的成什麼樣子了?既然來了,就一起去。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進去後各安天命,別有點事情就指望著別人幫你。」一個長相粗獷的男修站了出來,他之前一直沒有說話。
  
  此話一出,大夥都不吭聲了。這位就是薛封寒啊,果然鎮得住場子啊,江元瑤暗忖。
  
  「薛師兄說的是。」不少人點頭。
  
  唐清音掐準了時機插話,「薛師兄放心吧,我們四人修為雖然差了些,但我們一定會努力不拖後腿的。」
  
  江元瑤眉頭微皺,她這人最討厭就是被人代表了。唐清音說她自己就得了,幹嘛要代表她,又有什麼資格代表她?算了,都是些許小事,她真開口就顯得小氣了。
  
  掃了一眼唐清音言笑晏晏的樣子,薛封寒點了點頭。
  
  「來,出發前我來給大家做個介紹。」羅紅余笑著道。
  
  眾人都沒有異議,接下來大家可能需要合作幾天的,總不能這位師兄那位師妹地一直叫著吧。幾方的人羅紅余也是認得最全的,由她來介紹最恰當不過的了。
  
  「這位是唐清音唐師妹,想必大家都不陌生吧,咱們天崎峰聞人師叔的真傳弟子哦。」
  
  唐清音站出來,微微一笑,「各位師兄,這回師妹勞煩你們了。」
  
  「客氣客氣——」
  
  唐清音的名字他們都略有耳聞,之前入耳的都是讚美的話,加上此刻她一副溫溫柔柔沒有架子的樣子,很容易就讓這群男修心生好感。
  
  「這位蘇赤瑾…」
  
  這是與唐清音一路的那個女修,江元瑤瞄了兩眼,見她眼睛靈動,一副調皮可愛的樣子。似乎跟在唐清音身邊的這類的女子挺多的,之前的靈兒是這樣,這個蘇赤瑾也是如此。
  
  「這位是肖紫陌…」
  
  肖紫陌說的就是之前的那位綠衣女修了,只見她靦腆地跟大夥打了個招呼,便站向靠後一點的位置,顯然不是個活潑善交際的。
  
  「各位師兄師弟,最後這位呢,是我師妹赤火峰的江元瑤,第一次出去試練,鬧了笑話,大家可別取笑喔。」羅紅余拉著江元瑤的手,說著玩笑話。
  
  羅紅余這話點明了江元瑤的身份,我這師妹雖然是累贅,卻也是你們巴不得的累贅,想想你們去靈谷採摘迅影草的目的吧。不就是為了迅影丹麼?有了她這師妹的幫忙,要多少沒有?
  
  不少人眼睛一亮,漂亮話不要靈石似的往外倒,似乎剛才的嫌棄不存在似的。
  
  「羅師姐/妹的請示,我等自然照辦——」
  
  「是啊是啊,難得見羅師姐帶人啊。」
  
  「各位師兄好。」江元瑤也不端架子,給眾人問了聲好。
  
  羅紅余見她會來事,心裡高興。
  
  江元瑤如此,讓不少人都吃了一驚。這些人待在清玄宗都有幾年了,就算不認識江元瑤,對她的風評也略有耳聞。為人刁蠻任性,眼高於頂,嘴巴刻薄,說話常常叫人下不來台。
  
  本來她長得花容月貌,帶點刁蠻,也顯得嬌俏可愛,愛慕者不算少,可那張嘴就教人不敢領教了,拉引仇恨那是一流的。不說路人了,連鐵粉都能被她氣得轉黑。
  
  本來嘛,那些對她有好感的男修也是有尊嚴的,哪能受得了她那張臭嘴啊。要不是她那身份,怕不知道死多少回了。即便那些因愛生恨的男修惹不起她,也有不少人想套她麻袋揍她一頓。
  
  關於她的謠言在男修中間傳得很厲害,並且還有一些她罵人的經典語句傳出,更加坐實了她尖酸刻薄的形象。久而久之,男修見了她自然敬而遠之了。
  
  這會見她,卻不像那麼回事。江元瑤的為人雖然冷淡了些,不及唐清音彬彬有禮,卻也不像傳言那麼不堪。
  
  葉睿哲更是一臉複雜地看向江元瑤,他這師妹似乎真的變了很多,他出現至今,她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不超過三回。
  
  江元瑤自然注意到了葉睿哲毫不掩飾地打量,看了他兩眼,有些莫名其妙。
  
  「天色不早了,咱們出發吧。」薛封寒發出命令。
  
  眾人自然沒有什麼異議,於是一行人便祭出飛行法器,朝著靈谷的方向飛去。
  
  江元瑤坐上了羅紅余的飛劍,由她帶著。
  
  快到靈谷的谷口的時候,修士也越來越多,不過江元瑤留意到大家穿的衣服都是雜七雜八的,並沒有出現統一的門派的服飾。

  她轉念一想便明白了過來,在靈谷這個公共區域,誰敢明目張膽地穿著門派的道服啊,這不是明擺著讓別的門派來陰你嘛。雖然穿著門派內的道服能得到本門派的庇護,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
  
  「葉師兄,薛師兄,那邊有兩波人打起來了,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蘇赤瑾問,靈動的雙眼眨巴眨巴地。
  
  薛封寒眉頭一皺,「不要多管閒事。」

 

 

第十四章

  薛封寒是他們隊伍裡唯二的兩個高手,他的話對隊伍的約束力挺強的。大家也都沒忘了此去靈谷的目的呢。
  
  到了靈谷谷口,所有人都把飛劍收了起來。

  靈谷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進去後,所有人都不許飛行。因為靈谷裡空中飛行的妖獸可比陸上的厲害多了,在此禦劍飛行會被飛行的妖獸視為一種挑釁,沒被發現還好,被發現,那絕對是不死不休的。
  
  江元瑤一行人向靈谷深處走去,遇上不長眼的落單的妖獸,幾個法術就把它收拾了,乾淨俐落不費力的樣子,猶如煞神一般,教一些和他們打過照面,或者離他們不遠的修士紛紛退讓,誰也不想惹了這幫煞星。不過也有大膽的一小隊人,遠遠地跟在他們後面。
  
  「薛師兄,你看,用不用去警告一下?」張華龍往後看了一眼,請示薛封寒。
  
  薛封寒這回倒淡定,似乎這樣的情況他已經見得多了,「不用了,他們愛跟就讓他們跟著。」想打劫或撿漏也得看看他們有沒有那個實力和運氣了。
  
  他們在說這情況的時候並沒有避諱眾人,聽到薛封寒的話,眾人也明白這種情況已方只能暗自防備了,這是無奈之舉,可也沒什麼比這更好的處理方法了。
  
  葉睿哲倒沒什麼擔心的,再不濟,他護著清音師妹全身而退還是沒問題的。
  
  其實這只是保險的想法,如果沒遇上高手,憑藉著他們這隊的實力,誰打劫誰還不一定呢。
  
  一路走來,江元瑤極少說話,對比唐清音、蘇赤瑾那邊與男修們有說有笑的樣子,她與肖紫陌就顯得太冷清了些。
  
  她對此倒不是很在意,她這回出來的目的是歷練嘛,自然要對靈谷多加觀察了。
  
  而這一路走來,薛封寒他們商量事情也不避人,可她基本不插嘴,對他們做出的決定也是老實地尊崇。在這幫人中,她就是個菜鳥,天榻下來有高個子的頂著,她就不必去操那份閒心了。像她如今能力不夠,偏又喜歡指手畫腳的話,只會徒讓人生厭。
  
  江元瑤東張西望,這會她心裡就希望有隻傻妖獸跑出來讓她練練手。

  一路走到現在,她還沒打過癮呢,剛才遇上的那些妖獸,她通常就來得及釋放一回火球,妖獸就打冷蹄了,常常叫她感到很是興奮和意猶未盡。

  真是太神奇了,剛才他們幾道法術就把一隻二階虎妖給打死了。要擱現代,就算有槍,收拾起來也頗費力吧。正因為如此,江元瑤對自己現在擁有的能力也越來越滿意。
  
  就在江元瑤暗自臭美的時候,一句大呵「小心!」將她拉回神,接著,她就被羅紅余拉到了身後。
  
  江元瑤抬眼,只見一群錦雞撲天蓋地地朝他們衝過來,或飛或跑,速度極快。
  
  「糟,這是三錦雞,天啊,這麼多!」
  
  三錦雞雖然只是一階妖獸,身形比鵝還大上許多,嘴和爪子很是鋒利,而且喜歡成群結隊出沒。
  
  俗話說,螞蟻多了也能咬死象的,這麼一群雞,一見到他們就撲天蓋地飛跳過來。薛封寒、羅紅余他們還好,都是經歷多了的,立即就反應過來,各種法術扔了出去。
  
  而唐清音這四位菜鳥級明顯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唐清音與江元瑤都被保護得很好,另外兩個女生就沒那麼幸運了,都不小心被抓了一兩下或被啄了幾嘴,都見了血。
  
  四女中,還是江元瑤最先反應過來,攻擊她的三錦雞都被羅紅余消滅了,她倒是能騰出手來,連甩出三個火球,幫幫肖紫陌消滅了兩隻三錦雞。肖紫陌朝她這邊看了一眼,感激地笑笑。
  
  火木雙靈根的江元瑤出乎意料地吃香了,一團火球進去,三錦雞就變成了烤火雞,非常見效。唐清音動作也不慢,帶著金屬性的輕雲鞭,一甩一個準。
  
  過了最初被偷襲的手忙腳亂,這群三錦雞在他們這隊人各種法術的轟炸下,很快地被滅殺了,接下來自然就是挖妖丹的事了。
  
  剛才面對三錦雞時,男修們都是出了大力的,沒道理連善後都全交給人家吧。
  
  江元瑤不好意思站著看人家幹活,於是就蹲了下去,拿著一把匕首,學著一個男修的樣子挖著妖丹。
  
  那叫大熊的男修見此,對江元瑤友好地笑了笑,憨勁十足。
  
  江元瑤的動作唐清音自然也見著了,本來她對這種血淋淋的工作有些猶豫的,當下也拿出一把匕首。
  
  「清音師妹,這些事還是教給我來做吧。」葉睿哲攔下了。
  
  「是啊師姐,這些三錦雞收拾起來很快的,咱們又不懂收拾,就不去添亂了吧?」蘇赤瑾眨巴著眼睛撒嬌,此時她的餘光正巧看到江元瑤沾滿血液的雙手,眼中閃過一抹嫌惡。這種又髒又累的活,她才不想幹呢。
  
  唐清音搖搖頭,「謝謝師兄關心,可是我也想盡一點綿薄之力。赤瑾,你手受著傷,就在一旁休息吧。」
  
  唐清音一雙如秋水般的眸子盈盈地看向葉睿哲,讓他不得不心軟,「那好吧。」
  
  蘇赤瑾倒想,可修士的身體恢復力很強,那幾爪子剛才看著血淋淋,現在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
  
  唐清音都動手了,自然由不得她躲懶了。再看隊伍裡,沒一個是閒的。她蘇赤瑾也不是傻的,自然也不想因此讓人心裡不舒服。
  
  幾個人一起動手,收拾起來也迅速,沒一會,一百多隻三錦雞的妖丹就收拾好了。
  
  收拾完眼前最後一三錦雞時,江元瑤抬眼,正好瞧見唐清音動作優美挖著妖丹。她看了一眼眼前這攤被她挖得面目全飛的三錦雞,更有些一塊一塊的,都看不到全屍。再看人家,素手不沾一滴血,三錦雞屍體完整,死相安祥。
  
  江元瑤搖了搖頭,將那一袋子妖丹遞給負責人,然後對羅紅余說,「師姐,來點水洗手。」
  
  對她的要求,羅紅余有些哭笑不得,她真不知道她水屬性的法術還能這麼用,但還是依言給她弄出一道小水柱。
  
  「江師妹,剛才真是謝謝你了。」肖紫陌靠了過來,細聲細氣地道謝。
  
  「客氣啥,大夥都是一個隊的人。」
  
  肖紫陌笑笑,沒再多言,靜靜站在一處。
  
  江元瑤剛才見她手上也髒了,扯了扯她的衣袖,「你也洗洗,這水不用白不用,別浪費了。」
  
  羅紅余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肖紫陌靦腆地笑,見兩人挺好說話的,就依言洗了洗。
  
  清洗乾淨後,一行人繼續向靈谷深處進發,路上倒沒遇上什麼主動攻擊的妖獸了,除非他們去招惹妖獸,要不然,人家也沒理會他們。
  
  「清音師妹,我去前頭和封寒兄商量點事。」葉睿哲道。
  
  唐清音聞琴知雅意,當下便笑道,「葉師兄,你去吧,我正好去一下羅師姐和江師姐那。」
  
  「好,我很快就回來。」葉睿哲點頭。
  
  「江師姐,你累不累?」
  
  唐清音的聲音,把江元瑤四處張望的目光拉了回來,微微扯了扯嘴角,「還好,不怎麼累。」不管她心裡多麼不待見唐清音,和人交談時目光四處張望是不對的,也是一件極不禮貌的事。
  
  「我也是。」唐清音見她冷淡,只好自己找話題,「剛才我們遇到的三錦雞竟然這麼兇狠,倒叫我吃了一驚。」
  
  這會聽唐清音提起三錦雞的兇狠,江元瑤也是深以為然,這哪是雞啊,老虎獅子之類的也不惶多讓了吧。
  
  「是啊。」江元瑤點點頭。
  
  「這回出來走走,真的挺長見識的。」唐清音又道。
  
  江元瑤倒不是故意冷落她的,實在是她對這秋谷實在是好奇得緊,每竄出一隻妖獸都和她以有見過的動物不一樣。現代的那些動物除了觀賞和拿來吃之外,她也想不出還有啥用圖,可妖獸就不一樣了,用得好了,就能為自己添一份助力。這樣一邊想事情一邊說話,難免有些心不在焉。
  
  談話到了這裡,已經有點冷場了。
  
  見她沒話找話的樣子,江元瑤心裡疑惑,她這是咋啦?
  
  「對了,你二師兄近來還好吧?上回他回來的時候給我送了份禮物,我一直沒有好好謝謝他呢。」
  
  二師兄?說到這個二師兄,回來那麼久,都沒和他打過照面呢。
  
  她說這話啥意思?炫耀她交遊廣闊還是怎麼滴?不過她轉而一想,唐清音不是那麼幼稚的人。她把人看低了,心裡是舒服了,但對自己沒好處。
  
  江元瑤納悶地瞧了她一眼,「二師兄啊,他還好吧,我也不是很清楚,等回去後唐師妹你親自去看看就好了。」
  
  這時,葉睿哲已經和薛封寒商量好了事情,朝她們這邊走了過來。
  
  「你們在說什麼呢,這麼高興?」
  
  「沒什麼。」唐清音明顯是不想多說,說這話時,她還看了江元瑤兩眼。
  
  既然唐清音這麼說了,江元瑤自然也不會主動提的。
  
  「一些日子沒見,江師妹修為倒是精進許多啊。」
  
  江元瑤是第一次出來歷練,這事葉睿哲自然是清楚的。從進入靈谷開始,她的法術運用由一開始的手忙腳亂,到如今的運用自如,進步不可謂不快。

  最難能可貴的是,她修為淺,只能在一旁起個輔助的作用了,有時發個火球,幫助隊友給妖獸來個疊加傷害,有時妖獸掙脫了,一枚被她催生出來的種子,就落到妖獸附近迅速生長,將掙脫的妖獸困住,雖然只有一兩息的時間,卻也給隊友爭取到了時間。

  她時機還抓得很準,給隊裡的助力雖然小,卻沒給別人添亂,可見她是個機敏的。他當年第一次出來歷練時,還做不到她現在這般呢。也難怪他心生感歎了。
  
  當然,清音師妹的表現也不錯。不過因為他一直知道清音師妹是極出色的,她的表現雖然出彩,卻也在意料之中,倒是近來他這江師妹給了他太多的驚訝。
  
  「葉師兄過獎了。」

 

 

第十五章

  葉睿哲的誇獎與肯定,讓江元瑤心裡微微地高興,她看得出來葉睿哲剛才的話是真誠的,並不是那種敷衍的客套。隨即她想到唐清音的修為並不比她低到哪去,又想聞人景璃,那點子高興一下子淡了。
  
  葉睿哲誇了人,江元瑤如此冷淡的反應又叫他看不明白了。若放在以前,不說這明顯誇她的話了,只要他和她說上兩句,她都能高興半天。江元瑤這般的反應,教葉睿哲不得不感歎女人的善變。
  
  接著一隊人又走了半天,在野外露宿了一宿,才進入靈谷山脈深處。
  
  「前面就是南山了,迅影草多是生長在那裡,咱們先停下歇會。」
  
  「大家都知道,大凡靈草生長之地,必有其守護的妖獸出沒。守護迅影草的正是三階妖獸紫晶靈蛇,紫晶靈蛇全身劇毒,速度迅捷無比,被它挨上一下,沒什麼,就是被腐蝕掉一塊肉而已。可是要是被咬到就慘了,若不能服用清心丹,不出幾息,必叫人神智不清,毒素侵入體內後經脈盡斷而亡。」他們隊的隊長是薛封寒,進入南山前,他例行地介紹了一下他們即將遇到的妖獸。
  
  此話一出,除了幾個女修臉色變了外,其他男修都是一臉鎮定的樣子,想來是和紫晶靈蛇打過不少交道了吧。
  
  「不過,你們也不用太擔心,紫晶靈蛇再厲害,也不過是三階而已。」薛封寒接著道,「葉兄,咱們分成兩隊吧,在此就你我修為最高,兩隊的隊長分別由你我擔任如何?」
  
  紫晶靈蛇江元瑤等未築基的人對付不了,可在葉睿哲他們看來,卻不是那麼棘手的東西。分開採摘也好,想想,六七個築基修士圍著一隻三階妖獸來打,能看嗎?而且這樣的話效率也太低了,當下便同意了。
  
  葉睿哲往羅紅余兩人看了過來,「羅師妹、江師妹,你們就和我們一道吧。」
  
  「謝謝大師兄美意了,不過你那邊已經有兩個女修了,我和江師妹再過去的話,就有點陰盛陽衰了。我倒想跟著薛師兄一隊,薛師兄,可以嗎?」羅紅余笑問。一個隊裡有三個煉氣期的女修,大師兄也太托大了。
  
  江元瑤此時真想抱著師姐親一口,這提議真是太合她心意了。

  她這回真不是對唐清音有什麼意見,她只是不信任葉睿哲罷了。她敢說,如果她與唐清音同時陷入危急關頭,她這師兄一定會先救唐清音的。而她可沒人家女主命大,縱觀她看了這麼多電視劇得出的結論,有什麼好處一定是女主得的,有什麼不好的,遭殃受罪的一定是身邊的人。
  
  一直以來,薛封寒對羅紅余的印象都很好,此時她提議加入自己的隊伍,他自然不會有什麼意見,「哈哈,羅師妹這話客氣了,我薛甘求之不得呢,俗話說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嘛。」
  
  羅紅余的拒絕讓葉睿哲的眉頭擰了一下,隨即鬆開,笑道,「隨你們吧。」
  
  對唐清音有好感的,與葉睿哲較親近的,都去了他那隊。
  
  於是,兩隊人很快便分好了。

  江元瑤看了看,覺得這樣才合理嘛。自己這隊,她、羅紅余、薛封寒、大熊、肖紫陌及她的熟人周易恒。老李和另外兩名男修去了葉睿哲那隊。
  
  進了南山山頭,兩隊人便分散開來,這樣搜索的範圍也擴大了,可是離得不是很遠,以便危險時守望相助。
  
  江元瑤由羅紅余帶著,一開始是羅紅余作為主力,她作為輔助,等紫晶靈蛇沒有太大的殺傷力後,羅紅余才讓她上前練手。

  紫晶靈蛇皮粗肉厚的,如此,江元瑤的一把火不足以致命,反而是紫晶靈蛇被她的火球燒得嗷嗷叫,若是紫晶靈蛇能說話的話,會要求江元瑤給它個痛快的。
  
  終歸還是她修為太低,如同被拔了牙的紫晶靈蛇,她仍需要好幾個火球才能把它燒死。她搖搖頭,息了讓羅師姐給她壓陣,自己當主力的心思。
  
  連續殺了幾條紫晶靈蛇後,兩人的配合也漸漸默契,江元瑤總能見縫插針地給紫晶靈蛇弄些疊加傷害,順便也給她師姐喘口氣的時間。
  
  又消滅了一條紫晶靈蛇,江元瑤將戰利品迅影草收入儲物手鐲裡,心裡微微歎了口氣,這迅影草真難找啊,一整天下來,她與羅師姐也只找到十幾株而已。
  
  「師姐,咱們歇歇吧。」忙了一整天了,她有點不想動了。
  
  「也好。」
  
  兩人找了片草地席地而坐,江元瑤拿出一瓶酒出來喝了一大口,然後遞給羅紅余。
  
  「百花釀啊,好香。」羅紅余不客氣地連喝了兩口。
  
  百花釀是用靈蜜加花瓣釀制而成的,酒勁並不強,解渴的同時還能補充靈力,是所有女修的最愛。她出來歷練,她老爹和大師兄給她準備的一堆東西裡,就有兩瓶百花釀。
  
  「師姐,怎麼不見了唐師妹他們那隊人?」江元瑤看了看,他們這隊的都在附近沒走遠,倒是葉睿哲那隊人不見了人影。
  
  「他們也許就在附近吧,咱們坐著沒見著人罷了。」
  
  想想葉師兄的實力,江元瑤也覺得自己有點擔心過頭了。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高呼,「大家快跑!」
  
  江元瑤她們聽出來是葉睿哲的聲音,兩人對視了一眼,立即站了起來朝聲音來處看過去。待看明白了情形後,兩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只見葉睿哲抱著唐清音一路禦劍飛來,後面則跟著一條憤怒的的紫晶靈蛇。或許已經不叫紫晶靈蛇了,看它那如水桶般粗細的腰,背上閃閃發光的鱗片,甚至還有爪子!天啊,這還是紫晶靈蛇嗎?已經進化成了紫晶靈蛟吧?
  
  這紫晶靈蛟少說也修煉了近千年了吧?它進化之前雖然算不上什麼高階妖獸,可這紫晶靈蛟保守估計也有築基六七層的實力,加上同境界的妖獸實力,一般來說還要比人類修士更強大些,而紫晶靈蛟素來又以戰鬥力聞名。再加上一個實力不濟的唐清音,難怪葉師兄遇上也只有逃跑的份。
  
  「不好,是進化了的紫晶靈蛟!」薛封寒臉色也變了。
  
  紫晶靈蛟憤怒的雙眼狠狠地盯著跑在它前面的白衣修士,身形絲毫不慢。
  
  「師姐,咱們怎麼辦?」

  跑,還是不跑?跑,就太不顧同門之誼了。雖然他們有可能是她以後的敵人,可現在他們也沒怎麼著她啊。她要是跑了,心裡多半會留下陰影,於道心有礙。可是不跑,她的實力給紫晶靈蛟塞牙縫都不夠的。
  
  羅紅余攔在她身前,「瑤兒,你快走,我留下來幫大師兄!」
  
  江元瑤苦笑,她真的很想跑的,可過不了心底那關!
  
  「來不及了,無數的紫晶靈蛇守住了出口。」薛封寒神情凝重地看著帶著紫晶靈蛟轉圈的葉睿哲。
  
  而老李他們都是一臉沮喪,想來是已經跑出去過了。
  
  「既然如此,只有拼了!」羅紅余咬牙。
  
  薛封寒點頭,然後指著江元瑤幾個女修道,「你們三個找個地方躲著,我們上!」
  
  修士大多性格果斷,竟然決定拼了,他們便迅速行動起來。
  
  「葉兄,我們來幫你了。」說著,薛封寒丟出三根冒著寒光的金針,那金針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做的,加上他使出了全力的修為,也只是讓三根金針穿過紫晶靈蛟的鱗甲,沒入了不到五分之一而已。
  
  見此,薛封寒眼眸中閃過一抹可惜及凝重。
  
  紫晶靈蛟吃痛,不得不停止對葉睿哲的追捕,巨大的尾巴朝薛封寒這邊掃了過來,帶起罡風陣陣,直接砸出了一個大坑。好在他機警,靈巧地一翻身,躲過了它的攻擊。
  
  其他人也沒閒著,各種法術不要錢似地往紫晶靈蛟身上砸。
  
  葉睿哲也趁機把懷裡的唐清音交給江元瑤幾個。
  
  唐清音臉色蒼白,嘴角有血跡,由江元瑤和蘇赤謹扶著退到一旁。
  
  「唐師姐,你不要緊吧?」蘇赤謹一臉擔憂。
  
  江元瑤二話不說,取出兩枚補氣血的丹藥給她服下。
  
  嚥下丹藥後,唐清音的臉色果然好了很多,強笑著對她們說了聲謝謝。
  
  「唐師姐,你和葉師兄怎麼惹到這紫晶靈蛟的啊?」見紫晶靈蛟與修士雙方陷入僵持狀態,蘇赤謹狀似無意地問道。
  
  唐清音一頓,才道,「我也不知道,我們剛采了幾株迅影草,它就追過來了。」聲音裡有一絲絲的茫然。
  
  江元瑤看了唐清音一眼,然後眼眸微垂,若有所思,看來唐葉兩人應該是得了某些巨大的好處。
  
  「這樣啊。」蘇赤謹的表情也是不信的。
  
  那邊,趁著吃藥的當下,薛封寒問出了所有人的疑惑,「葉兄,你怎麼惹了這麼個煞神回來?」
  
  這紫晶靈蛟拼命的架式,仿若葉睿哲是它的殺父仇人一般,葉睿哲究竟做了什麼事惹怒了它?
  
  葉睿哲苦笑,「我不過是采了幾株迅影草而已。」
  
  薛封寒手一頓,知道此時也不是細問的時機,當下又扔了一粒補靈丹進嘴裡,「大家不要吝嗇丹藥,再捨不得,命都要交待在這了,那些丹藥能帶到棺材裡去?」
  
  葉睿哲也忙說道,「此事是我大意惹出來的,待解決了這紫晶靈蛟,丹藥我會補償給大家的。」
  
  此話一出,本來有些人還捨不得的,也開始吃丹藥了。

  可是,修士也分富裕和貧窮的,特別是那種沒靠山的,幾種必備的丹藥能有幾顆防身就算不錯了。大熊就是那種窮修士,補靈丹這種快速補充靈氣的高階丹藥,他也只有幾粒而已,剛剛已經吃完了,而蘊靈丹雖然也能補充,但對他這種築基修士來說,補充的量不夠大不夠快。
  
  江元瑤時刻關注著戰場,自然注意到大熊伸手進儲物袋裡,頓了一頓,卻什麼也沒能拿出來的動作。她略一思索,便明白他的窘境。她掃了掃儲物手鐲,從中拿出一只小瓶子,裡面裝了十粒補靈丹,這些都是她老爹給她防身的。
  
  「大熊,接著!」江元瑤見大熊看過來後,二話不說,上前幾步,直接把瓶子扔過去。
  
  大熊接過後一看,竟是補靈丹,一愣,回神後朝她點點頭,啥話也沒多說,倒了一粒進嘴裡,便去圍攻紫晶靈蛟了。

 

 

第十六章

  見到江元瑤派藥的行為,唐清音也拿出一些補充靈氣的藥扔過去,給男修們補充一下。她家師傅也是三品煉丹師,她手上的丹藥不會比江元瑤少。
  
  江元瑤瞅了她兩眼,便不再拿丹藥出來,唐清音朝她笑笑,「這事說起來還是我和葉師兄引起的,也不好叫江師姐你破費。」
  
  真是這樣麼?不過江元瑤也懶得深究,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唄,反正結果沒差,她還能省下些丹藥呢。
  
  紫晶靈蛟戰鬥力本就極強,而且紫晶靈蛟全身刀槍不入,除了葉睿哲、薛封寒偶爾能對它造成傷害外,旁人都奈何不了它。
  
  「它的弱點在眼睛,你們繼續,我試試攻擊它的眼睛!」薛封寒冷靜地說道。
  
  這紫晶靈蛟的弱點在眼睛,他們打了這麼久,都隱約感覺到了。
  
  無數的法術不斷地砸在紫晶靈蛟的身上及它的門面,薛封寒連發幾針都被它躲了過去,只有一針正好刺中它的眼角。也讓它開始發狂,巨大的尾巴不斷地掃著,不論角度方向,帶起陣陣罡風。江元瑤她們遠遠站著,都能感受到罡風的威力,更別提身在戰場中的眾男修了。
  
  「清音師妹,把你的輕雲鞭借我!」葉睿哲神情凝重。
  
  唐清音二話不說,將手中的鞭子甩了過去。
  
  「薛兄,我用鞭子定住它的頭,接下來就交給你了。」說話間,葉睿哲瞇著眼盯著紫晶靈蛟看了一會,然後手一甩,輕雲鞭緊緊的裹住它的腦袋。
  
  紫晶靈蛟拼命掙扎,尾巴不住地掃,掀起陣陣風沙,爪子也不斷撕扯著輕雲鞭。
  
  罡風不斷地在他們身上割劃出一道道傷痕,離紫晶靈蛟最近的葉睿哲被罡風傷得也最重,身上的衣服幾乎都被撕碎了,只剩下一片片的破布掛在身上,身體也不斷地在流血,甚至一時不察,還被它重重地掃了一尾巴。
  
  終於,薛封寒出手了,幾根閃著寒光的金針直直沒入紫晶靈蛟的雙眼。
  
  「吼——」劇痛難忍的紫晶靈蛟暴怒了起來,輕雲鞭也被它掙脫開來。
  
  紫晶靈蛟睜著血淋淋的雙眼,憤恨地看著這幫闖入它地盤,奪走它寶物的盜賊,巨大可怖的嘴裡發出沉重噝噝聲,寶物被奪,加上它如今被打成重傷,這一切都讓它很瘋狂。
  
  只見它猛然吸了一口氣,巨大的身子朝唐清音她們所在之處飛撲了過去。
  
  紫晶靈蛟的靈智已開,雖然沒人類聰明,可是它卻是個記仇的,它記得正是這一男一女奪了它的寶物,眼前這個男人它奈何不了,那它死也要拉上這個女的當墊背!
  
  「不好!」葉睿哲大驚失色,二話不說,一個空翻借力騎在它的頭上,手上不知何時拿出一柄長劍,用盡全力往它的腦袋上狠狠刺下去,
  
  就在他刺下的當下,紫晶靈蛟嘴裡一波毒液噴射而出,速度快得叫人看不清。
  
  事情的發生只在眨眼之間,不說江元瑤她們,就連薛封寒他們都愣了一下。
  
  還好江元瑤一直都保持著警惕,當紫晶靈蛟張嘴的一剎那,她轉身往旁邊飛撲而去,飛撲前還下意識地拉了旁邊一位呆愣著的人。撲倒在草地上時,她下意識地轉過頭朝唐清音所在之地看了一眼。
  
  雖然剛才唐清音反應也很快,可她是紫晶靈蛟重點照顧的對象,自然就沒江元瑤那麼幸運了。要知道,紫晶靈蛟恨極了她,毒液可是全往她那個方向噴的。
  
  只見她的裙擺處已經被劇烈的毒液腐蝕開了,她的腳踝明顯被濺到幾滴毒液。正時她正拿著丹藥在吃,不知是什麼丹藥,雖然不能肉白骨,卻也止住了情況的惡化。
  
  但這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而她旁邊的蘇赤謹就沒那麼幸運了,一條小腿都被毒液沾上,此刻正痛苦地呻吟著呢。
  
  江元瑤不得不感歎,女主這活果然不是人幹的,真是高風險高收益的一個行業啊。好在她下意識地離唐清音有點遠,要不然就算她反應再快,也避不開那波毒液的。此刻的蘇赤謹搞不好就是她了。
  
  我們再看看紫晶靈蛟這邊,只見葉睿哲死死地立在紫晶靈蛟的腦袋上制著它,不管它如何掙扎晃動,都甩不開頭上的人。
  
  旁邊的人此時也遠遠地看著,不敢靠近。有常識的人都知道,這種瀕死的妖獸最可怕了!
  
  良久,紫晶靈蛟終於停止了掙扎,高高昂起的頭顱啪的一聲趴在了地面上,而葉睿哲也從靈蛟身上摔下來,不住地喘著氣,看樣子是脫力了。
  
  解決了紫晶靈蛟,一行人紛紛服下解毒丹,又整理好儀容後才打坐恢復法力。這場大戰,弄得大家都很疲憊。
  
  「她怎麼樣了?」調息過後,一群人圍了上來詢問蘇赤謹的情況。所有人中,就她受傷最重,此時她已經昏死過去了。
  
  「已經服下解毒丹了,不過小腿需要四品丹藥生肌丸才能恢復了。」江元瑤也是一片黯然。
  
  「不管如何,先將人帶回清玄宗再說吧。」
  
  此時眾人的目光都落在已經死了的紫晶靈蛟身上,眾人眼中都閃動著火熱的光芒。要知道,已經進化的千年紫晶靈蛟,全身上下都是寶啊。
  
  沒一會,大家都看向葉睿哲和薛封寒,這兩人才是斬殺紫晶靈蛟的主力。
  
  「說起來這靈蛟雖說是我殺死的,可要是沒有你們的幫忙,我和它誰死誰活還一定呢。所以這紫晶靈蛟我就不要了,你們分吧。」葉睿哲避重就輕地說。
  
  這紫晶靈蛟葉睿哲說不要,更加沒有江元瑤她們什麼事了。
  
  葉睿哲的話讓薛封寒眼眸微閃,「這樣吧,我們先把它分解出來,咱們誰要是需要,各部位按坊市的價格優先購得,其他的就拿到坊市上賣,得的靈石再平分。」
  
  薛封寒這話很公平,大家也都不反對。
  
  「薛師兄,你不用分給我們幾個女修了,我們也沒有怎麼出力。」唐清音看了江元瑤她們一眼說道。
  
  江元瑤、肖紫陌都沒出聲,算是默認了唐清音的做法。眾男修一時間對幾個女修的觀感都好了起來。
  
  突然,一直很安靜的江元瑤很突兀地插了一句話,「呵呵,葉師兄、唐師妹,我很好奇你們在紫晶靈蛟老巢那采的迅影草長什麼樣子,拿出來給咱們看看唄。」
  
  她知道此話一出,極有可能會引起唐葉兩人的反感,可她就是忍不住了。

  她也知道唐清音實力大成之前,為了保命也好,為了提高實力也好,多少都會利用男修們對她的好感達到自己的目的,或者讓事情往有利於自己的方向發展,這都無可厚非。

  人嘛,不為自己著想算計那還叫人嗎?就是她江元瑤本人都有自己的私心,也會為了達到某個目的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條件。
  
  所以,對唐清音的一些小動作小心思縱然她看不慣,未觸及她的底線的話,她也懶得理會。加上自己那糟糕的未來,面對唐清音時總會顧忌幾分,氣勢自然就弱下來了。對上她,總有幾分畏首畏尾的感覺。
  
  這回呢,她是真看不過去了。紫晶靈蛟被他們倆惹出來了,紫晶靈蛟被他們一群人合夥殺死了。她是沒幫上什麼忙,可她師姐幫了啊,還有薛師兄他們,大家剛才都有拼命的。

  江元瑤見他們倆一點都沒有交待的意思,心裡頓時不憤起來,大家都有出力的,憑什麼好處全由你們倆獨吞了啊。不說什麼,你吃肉,總得讓眾人跟著喝口湯吧。
  
  「這個——」葉睿哲看向江元瑤的目光暗含不悅,然後目光才移到唐清音身上。
  
  「我老李也好奇千年靈蛟護著的迅影草長什麼樣子呢。」老李也慢悠悠地說,其他人都保持沉默。
  
  在江元瑤說話時,唐清音心猛的一跳,覺得不妙。

  她就覺得福緣是她所得,憑什麼要和別人分享啊。況且人家只是要求看一看,又沒說別的。而且大家才合力消滅了紫晶靈蛟,她卻連這麼點要求都拒絕,未免顯得太不近人情了,這樣也只會讓人懷疑她得了什麼了不得的寶貝。一時之間,唐清音有些恨江元瑤的多嘴了。
  
  此刻葉睿哲朝她看過來,她的神色倒也鎮定,「不過是幾株年份較長的迅影草罷了,大家想看,有什麼難的?」說著,她從儲物袋裡拿出十株迅影草。
  
  葉睿哲的嘴動了動,看到唐清音拿出十株迅影草時,眼睛劃過一抹訝異及了然,很快神色便恢復平靜了。若不是江元瑤一直留意,還發現不了呢。她不經意地看了一眼唐清音手上的十株迅影草,神色一凝,千年份的迅影草,果然值得紫晶靈蛟拼命。

  不過,紫晶靈蛟的老底不止這樣吧?看著一臉平靜的唐清音,江元瑤露出了一抹了然玩味的笑意。果然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啊。
  
  「千年份的迅影草!」
  
  顯然,不止是江元瑤,別的修士也認出來了,並且個個都很激動。三階的千年靈草,有價無市啊,何況許多丹藥的煉製都會用到的迅影草。
  
  「剛才那紫晶靈蛟是大家合力斬殺的,我唐清音也不吃獨食,我與葉師兄各拿兩株,剩下的就給你們,你們怎麼分配我不干涉。」唐清音倒也果斷,竟然財已露白,那就索性賣個好,讓他們知道她唐清音的好。比起她得到的那一片,這十株迅影草於她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
  
  眾人得了這個意外的收入,都很高興。
  
  薛封寒更是主動說,「江師妹,這回的六株迅影草你也有份,到時師兄再把靈石給你。」薛封寒的話幾個男修都不反對,大家都念著她的好呢,要不是她開口,也得不到這意外的好處。
  
  江元瑤對這個不是很在意,不過白得的靈石不拿白不拿。也不是白得的,畢竟她也受了驚訝不是嗎,就當是壓驚費好了。當下一臉高興地說道,「那就謝謝薛師兄了。」
  
  見她這副模樣,唐葉兩人對她更是看不上眼。唐清音還想,之前還打算回去的時候,偷偷給她幾株千年迅影草呢,現在?省了。
  
  戰利品分配完畢,男修們樂呵呵地去支解紫晶靈蛟了。
  
  江元瑤無聊地東張西望,突然,她咦了一聲,凝目往西山的山峰看去,「師姐,你看那邊,閃閃發光的,莫不是有靈寶出世?」
  
  江元瑤的話叫眾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計,凝目朝西山望去。

 

 

第十七章

  眾人直直盯著西山深處有一刻鐘,什麼也沒見著,於是,都一臉懷疑地看向江元瑤。
  
  擱在平時,他們甭管真的假的,肯定會前往西山看一看的。但累了幾天,又剛經歷了一場大戰,大夥都有點疲了,頗有點不見兔子不撒鷹的感覺。
  
  「師妹,你眼花了吧?」羅紅余暗示地拉拉她的衣袖。
  
  江元瑤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她真的看到了,但是眾人不信她也沒辦法。而且她知道自己嘴快了,有些惱自己的大驚小怪。
  
  ※
  
  此時,在靈谷山群某山洞打坐的聞人景璃突然心中一動,睜開雙眼,走出山洞凝望著西山深處好一會,接著身形一掠,便消失在山洞中。
  
  如果唐清音他們在此,一定會很驚訝聞人景璃竟然會出現在這裡。
  
  其實在靈谷這一帶,清玄宗一直安排有高階修士常駐的。
  
  這裡畢竟是煉氣期及築期期前期弟子出沒的主要場所,也是爭鬥最多的地方,低階修士在這折隕的也不在少數。

  本來這很正常,清玄宗也是不管的,可是曾有一段時間,大批的低階弟子在靈谷死亡,驚動了太玄宗的高層。商議之後,才決定派高階修士輪流駐在靈谷山群之中,目的就是防止有人大量屠殺來此歷練的弟子。
  
  其實不止清玄宗,其他三個勢力也是如此。畢竟低階層的弟子是未來宗門昌盛的基礎啊。
  
  就在聞人景璃消失的同一時間,靈谷群山中不斷有飛劍的虹光閃爍,都是朝著靈谷南邊的方向掠去。
  
  ※
  
  「不,她說的可能是真的。」薛封寒肯定地說道,可他的視線並未看向眾人,仍然望向西山深處。
  
  這裡,薛封寒和葉睿哲的修為最高,對於靈寶的出世,修為越高感應就越強。
  
  此時,葉睿哲也肯定地點點頭。
  
  於是,眾人又繼續看向西山,此時西山的周圍閃過一兩道虹光,卻也讓江元瑤這一行人瞧了個正著。
  
  這些虹光分明是有修士在禦劍飛行,在靈谷內敢這麼做的,修為肯定是金丹期以上的修士。
  
  「不對勁,不斷有高手往靈谷深處趕,莫非?」
  
  此時眾人對江元瑤之前的話已信了八九分。寶光閃現,必有靈寶出世無疑了,就不知道是何種寶物了。頓時,一個個雙眼冒光,神色激動,其中以老李為最。
  
  而薛封寒他們自持成重,臉上不顯半點,心裡怎麼想的就不清楚了。
  
  「江小師妹的眼可真利。」有人贊了江元瑤一句,又問,「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自然是去瞧瞧了。」眾人說得理所當然,機緣面前人人平等,難得碰上,不去看看錯失了豈不可惜?
  
  「可是,蘇師妹怎麼辦?」唐清音問。
  
  眾人面面相覷,剛才一時激動倒忘了這個傷患,可是若為了這個傷患放棄好容易碰上的機緣,大家都是不樂意的。
  
  「我和你們一起去!」蘇赤謹不是笨人,也不想被丟下,她可不想被眾人拋下,誰知道獨自一人在這靈谷深處會發生什麼事情。況且,靈寶……
  
  「好,那我們就去看看——」
  
  「羅師妹,能麻煩你帶一下蘇師妹嗎?我帶清音師妹——」葉睿哲頗不好意思地開口。原本在外面他帶兩個是沒問題的,可是在靈谷裡飛行,他不敢托大。
  
  此話一出,江元瑤下意識就看向蘇赤謹,只見她低垂著頭,看不清表情。
  
  這葉大師兄,被人捧慣了吧,做事怎麼這麼,隨心所欲?也難怪,情竇初開的男孩總想著把最好的東西留給意中人。
  
  「這不好吧,我還要帶瑤兒呢,讓別的師兄帶她好了。」羅紅余拒絕,要是她沒帶人還好說,她不可能把瑤兒扔下去帶那啥蘇師妹的。
  
  「葉師兄,要不這樣吧,你帶蘇師妹,讓薛師兄帶我吧。可以嗎薛師兄?」唐清音開口說道。
  
  薛封寒無所謂。
  
  葉睿哲眼神一黯,同意了唐清音的提議。
  
  西山深處有個山谷,不大,山谷口是一個石砌的大門,約有一丈寬,谷內呈三角形,北邊是山壁,南邊卻是雲霧彌漫的深谷。寶光正是從這個山谷發出的。
  
  西山山谷深處,一輪金藍兩色八卦樣式圓盤緩緩轉動,寶光熠熠,散發出一陣陣威壓,令人望而止步。
  
  這無一不昭示著靈寶尚未出土。
  
  江元瑤一行人抵達時,已經有不少人聚集在西山的谷口外了,正好可以瞧見谷口外有兩名修士拿著長矛阻止眾人入內。
  
  江元瑤眼睛一掃,發現人還真不少,估計有兩百人吧。這些人修為都有煉氣五層到築基期間,估計是在靈谷歷煉的修士。得到消息最先抵達的一批,若是他們這邊動靜再大些,應該會有挺多人不斷地趕來的。
  
  「這位師兄,現在什麼情況,怎麼不進谷內去?」新抵達的那些打探情況,「還有,這兩人是誰啊?」
  
  被問到的那個男修眼皮都不抬,「進去?我們倒想,可裡面四個結丹修士、一個元嬰老祖,那兩人就是他們叫守在外頭的,你敢進去啊?」語氣裡充滿了怨懟。
  
  「他們下了令不許進?」那人顯然吃了一驚,「這也太霸道了吧?他們憑什麼包圓了場?!」
  
  這話可把在座的修士心頭的一把怒火引著了,這種做法最是引人反感了。
  
  「大呼小叫做什麼?你們這些散修一點規矩都沒有!」
  
  「我們散修沒規矩?!我看你是紫霞宗的吧?別以為你們紫霞宗的華陽真人就了不起了。告訴你,我們散修聯盟五德老祖也在裡頭的。」
  
  「好了,都別吵了,咱們幾大派的長輩在裡頭商量,咱們在這吵吵鬧鬧的,成何體統?」
  
  江元瑤一行人抵達後,因為葉睿哲是掌教至尊的真傳大弟子,時常幫忙處理一些庶物,清玄宗弟子見過他的不少,此刻見他們一行人出現,清玄宗的弟子都自發地走到他們身後。場上好些修士都抱成了團,界線分明。
  
  場面吵吵嚷嚷的,聽到的消息也不全,江元瑤只好問離她最近的一個看起來比較好說話的男修,「這位師兄,知道裡面的四個真人和老祖是哪個宗門的嗎?」
  
  「清玄宗來了靖元真人,紫霞宗來了華陽真人,太乙宗來了靈犀真人和向安真人,而散修聯盟則來五德道君。」
  
  唐清音眼睛一亮,「我師傅來了?」
  
  靖元正是聞人景璃的道號。
  
  江元瑤暗忖,四家勢力六個人,清玄宗勢微啊。不過這樣的格局已經算好了,至少四家勢力都在,相互制約,沒有出現一家獨大的情況,那麼他們就還有機會進去山谷。

  畢竟他們都要顧及宗門名聲的,若吃相太難看,完全不給門下弟子一絲奪寶的機會,傳出去必然不好聽。也會影響以後收徒的情況,沒人喜歡自己將要投奔的宗門,是那種霸道得連一絲出頭機會都不給弟子的。或許他們進去也不一定能奪到寶物,但一絲機會都不給,未免太不近人情了些。
  
  就在這時,洞內傳來一聲冷哼,「外面的人聽著,現在山谷完全開放!但我要說的是,山谷裡什麼情形你們也看到了,敢進來的,就生死由命吧。」
  
  此話一出,不少修士蜂擁而入,那些幾乎都是築基期以上的,而煉氣期的修士則是猶豫得多。
  
  「江師姐,你進去嗎?」唐清音問。
  
  「唐師妹,你呢,進去嗎?」江元瑤反問,就在剛剛,他們這一隊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她們四個煉氣期的女修。葉睿哲和羅紅余是被她們勸進去的。
  
  唐清音看著江元瑤認真地說道,「師妹我是想進去的,如果江師姐不去的話,幫忙看顧一下蘇師妹如何?」
  
  唐清音一臉堅毅的神色讓江元瑤陷入沉思,她剛剛從紫晶靈蛟那得了不少好處吧,這時她還要冒險去爭那禍福難料的機緣?
  
  「唐師妹,谷內的幾百個修士,修為都比咱們高,進去是不是太危險了?」她們煉氣六層的修為真的太低了,裡面的高手隨便出手都能滅了她們。
  
  「修仙本就是逆天而危險之事,若事事懼怕,倒不如做個凡人還自在些。」唐清音笑得坦然。她也知道自己的實力,可心裡有個聲音催促她趕緊進去。
  
  唐清音的話如當頭一棒,敲醒了她這段日子以來因為知道劇情的自命不凡。是了,修仙資源的緊缺,大家都在爭都在搶。而她呢,因為有金光真人護著,對資源一直都抱著那種可有可無的態度。
  
  用現代一句話來說,她就是個不思進取的啃老族。唐清音都比她強,至少人家知道利用自己的條件去爭去搶,而她呢,卻心安理得地享用便宜老爹爭回來搶回來的資源。
  
  這麼一想,江元瑤心裡就是一陣愧疚和難受。她這種心態正是源於她沒有「入世」。

  她雖然一直都很努力地修煉,可她卻從來沒有認真對待過這一切,沒有緊迫感。她更像一個旁觀者,看著女主男配路人們,為了一點利益各有各的算計,對此還清高地看不上眼。殊不知,這裡從來就不是一場遊戲,她要是再不認真地對待生命生活,將來有她後悔的時候。
  
  她還有一個很致命的弱點,那就是缺乏血性!

  她之前真的是生活得太自在了,完全沒有緊迫感,現代二十多年的安逸生活,把人磨得沒了血性,只剩下懶惰安然,甚至可以說是頹廢。來到這裡後,又有個寵著自己的老爹和師兄師姐,雖然她也知道實力的重要性,一直以來也勤加修煉。可是,這些遠遠不夠。
  
  直至此刻,江元瑤才真正意識到自己的不足,而且這也是她第一次認識和正視自己心性的不足。
  
  就在此時,江元瑤似乎聽到體內卡嚓一聲,體內靈氣一陣翻騰湧動,天地之間的靈氣朝著自己蜂擁而至。
  
  江元瑤這回算是第一次經歷突破,臉色一變,她立即從儲物袋裡拿出兩粒蘊靈丹扔進嘴裡。原來剛才江元瑤深刻剖析自己,讓心境提升,導致壁障破碎,境界自然就突破了。
  
  「麻煩肖師妹幫我護法。」她根本就來不及多說什麼,立即原地盤腿坐下,進入突破中。
  
  唐清音一臉複雜地看著江元瑤,她剛才不知道為何與她說著話的江元瑤說突破就突破了,自己什麼時候才能突破煉氣六層到達煉氣七層呢?而且讓她不高興的是,護法的工作她為何寧願交給陌生的肖紫陌,也不願意交給自己?唐清音哪裡知道江元瑤這是下意識地不想欠她的人情。
  
  此時江元瑤可不知道唐清音的想法,她只覺得蘊靈丹一入肚,就化成一股暖流被丹田吸收。接著丹田內竄起一股渾厚精純的靈氣衝擊著周身的經脈,身體也在不停地吸收天地間的靈氣,這些靈氣在經脈中彙聚,最後沖向眉心。一聲巨響後,江元瑤睜開雙眼,呼出了一口濁氣,身上也流出了黑黑的污漬。
  
  煉氣七層,她終於突破了!

  江元瑤突破的時間並不長,之前煉氣六層,突破時所需要的靈氣和時間都不算多。以後隨著修為等級的增高,突破所需要的時間和靈氣都會大幅增長。
  
  顧不得周圍羨慕嫉妒恨的目光,江元瑤趕緊給自己施了幾個避塵訣,髒髒的,看著礙眼。若是可以,她真想洗個澡,可惜目前不行。
  
  「唐師妹,你還沒進去?」江元瑤問,她剛才睜開眼時看到唐清音還意外了一下,她以為唐清音會拋開她事先進入谷內的。
  
  「這就進去了,蘇師妹——」
  
  「我們一塊進去吧。」江元瑤打斷她的話,剛才自己突破時唐清音沒走,她此時也不想排斥得那麼明顯,反正都要進去的,就一起吧,進去後再分開就是了。

 

 

第十八章

  洞內的修士也是分成了幾個圈子,江元瑤她們進去後老實地來到清玄宗的聚集地。
  
  讓肖紫陌帶著蘇赤謹去找個地先落腳,她與唐清音要去和聞人景璃打聲招呼。
  
  「師傅——」
  
  「聞人師叔——」
  
  聞人景璃對江元瑤僅是點了點頭,接著打量了唐清音一番,見她沒受傷才道,「一會自己照顧好自己。」
  
  這種差別對待江元瑤一點都不意外,而且很識趣地找了個空地待著。她想找個好點的地方,可是這個山谷就那麼大,進來的人還不少,後面進來的就越來越靠近南邊的深谷了。

  找著地方後,她回頭看了一眼距離她不到兩米的深谷,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挪,可惜前面也站滿了人,根本就挪動不了。
  
  真他奶奶的富貴險中求啊,這片深谷的古怪,她剛才也聽到有人議論了。這片深谷不知為何,有一股很強的吸力,人掉進去後,飛劍什麼的,都不管用。不過好在這股吸力並不是一直都在的,只是一天內出現幾次而已。即使是這樣,也讓不少人聞之色變。
  
  站好後,江元瑤又不自覺地往聞人景璃的方向看了過去。

  做為男主的聞人景璃,身材長相無疑都是出眾的,不過修仙界哪裡又有歪瓜劣棗呢。而聞人景璃最吸引人的,就是他的氣質,冷冽傲然,如同一柄極品寶劍,奪目又難親近。

  就她所知,聞人景璃喜穿紫色的華服,現在一看,果然不錯。不含惡意地看了兩眼,她便收回目光。修士五感神識都很敏銳,她可不敢看得太久,也不敢釋放半點惡意。
  
  收回目光後,她轉而惡狠狠地盯著空中那輪圓盤,對飄浮在它周圍的法器寶器視若無睹,這些都是築基修士扔上去想撿便宜的,可惜奈何不了它一分一毫,而金丹修士及元嬰老祖還沒出手。
  
  這東西是啥,她不知道,最後是不是唐清音或聞人景璃得了,她也不清楚。這會她有點後悔了,早知道會穿越,當初她就該把那部電視劇從頭到尾一點不漏地看完的。不過按照狗血定律,這東西落在男主女主手上的概率極大。
  
  想到這,江元瑤拿眼看了唐清音一下。只見她極認真地盯著那圓盤,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來了!」突然,高階修士臉色一變。
  
  江元瑤攸地回頭看那圓盤,只見那金藍兩色八卦樣式圓盤越轉越快,散發出的光芒越來越亮,釋放出的威壓也越來越大,飄浮在它四周的法器寶器在它的威壓下不得不撤走。
  
  剛才隨著威壓的增高,眾人不得不運起真元抵抗,江元瑤不敢怠慢,漸漸地,有修為低的忍不住吐了一口血。

  江元瑤覺得氣血翻湧,耳鳴頭暈,她艱難地打開儲物袋,從中拿出一顆補神丹扔進嘴裡,也是她唯一的一顆四品丹藥。
  
  江元瑤一直將它藏得好好的,可此時不吃,以後都不用吃了。剛吞下補神丹,她便感覺好多了。她一睜眼,下意識地看了唐清音一眼,見她也安然無恙,倒也不太意外。
  
  四品丹藥果然不同凡響,江元瑤此時只覺得有點喘不過氣來,而周圍的修士還在調息。
  
  江元瑤注意到當威壓達到最高點時,金藍兩色陡然分開迅速形成V字然後一字,江元瑤仿佛看到兩隻似貓形狀的東西後腳相抵,同時發力一踢,借力打力,一個往東一個往西飛竄而去。

  此時,四名金丹修士和一名元嬰老祖動了。

  五德道君祭出本命法寶五陽神鼎罩住去往東邊的那抹金色,可惜那抹金色掙扎得厲害,整個五陽神鼎一邊忽上忽下地抖動,一邊朝著東方飛去,五德道君不敢怠慢,追了上去。五德道君一走,卻帶走了一小半修士。
  
  而飛往西邊的藍色,也被聞人景璃的本命法寶陰陽天地扇擋了下來,無法逸逃。
  
  剛才那抹金色引走了五德道君和太乙宗的兩名真人,如今山谷中只剩下紫霞宗的華陽真人和聞人景璃了。

  那金色的東西不知道是什麼,江元瑤猜測,大約太乙宗兩名真人修煉的正是金屬性的功法,所以才會緊追了過去。
  
  「聞人景璃,這裡就我和你修為最高了。不過,如果我是你就會乖乖地待在一邊別和本真人爭,你再怎麼厲害,也只是金丹中期的修為而已,別逼本真人廢了你。」華陽真人柳無痕囂張地威脅。
  
  「不試試怎麼知道。」聞人景璃淡淡地說道,看都沒看他一眼,眼睛緊緊地盯著那抹想突圍而出的藍色。不管它往哪個方向跑,陰陽天地扇總能恰到好處地擋在它前方,而旁人根本插手不進去,莫怪乎華陽真人急了。
  
  淡定無畏,加上此刻他從容不迫地攔截那抹藍色,越發地顯得他氣質出塵,實力強橫。江元瑤想,如果聞人景璃不是唐清音的CP,她一定也會心動的。可惜,沒有如果。心動的下場,她很清楚。比起性命來,男人就顯得沒那麼重要了。
  
  聞人景璃這般不給他面子,讓華陽真人很是惱火,不大的眼睛閃過一抹陰冷的寒光。接著,他嘴一張,一道白光脫口而出,直直刺向聞人景璃的陰陽天地扇。
  
  華陽真人是劍修,而且他早已凝練出了劍道種子,這支透明的小劍便是他的本命法寶。
  
  聞人景璃早有防備,陰陽天地扇光華一閃,扇柄以一種詭異的角度一折,便轉到了那小劍的側面,接著便不停頓地朝它狠狠砍去。
  
  華陽真人冷笑,不自量力,敢襲擊本真人,我就讓你元神受損,有來無回!慢說自己修為比聞人景璃高,就算是同境界的,他那破扇子也奈何不了他的劍!不會被他的劍從扇柄的中間劈開才好。
  
  可是,在陰陽天地扇調整好角度的時候,聞人景璃迅速念了一道口訣,而且拼命地催動身上的靈力,在陰陽天地扇往下的時候,迅速生長出一層古怪而鋒利的黑鐵,朝那透明小劍狠狠砍去。
  
  突然,華陽真人神色一變,「聞人景璃你……」
  
  透明小劍受創,哀鳴著飛回華陽真人的口中,而華陽真人的嘴角也流出一絲鮮血。看向聞人景璃的目光暗含驚懼,這真是金丹七層的修為?自己金丹十層在他手中竟然討不了好。
  
  聞人景璃也不好受,體內也是氣血翻湧,暗自運氣調息一翻。
  
  而此時異變突生,本來被聞人景璃一路攔截的藍色光芒突圍不得,勢也漸弱,竟趁著剛才兩人相鬥的時候飛出了包圍圈,朝唐清音和江元瑤她們這邊飛來。
  
  江元瑤想攔,可那抹藍色速度太快,眾人還來不及反應,就見它往唐清音身上一撞,光芒四散,消失了。而唐清音啊的一聲,暈了過去。
  
  眾人愣了一下,就在怔愣的瞬間,華陽真人和聞人景璃都動了,只是華陽真人離得近,眼看著就要抓住唐清音了。
  
  江元瑤見唐清音暈過去了,心裡劃過一抹陰霾。

  不好!她離唐清音太近了,再不遠離,恐怕會被波及。腦子閃過這想法的時候,江元瑤也動了,她使出吃奶的力往前面跑去。
  
  趨利避害,人之本性。可惜,她的運氣實在不怎麼好,竟然就在那一刻擋在了聞人景璃與唐清音的兩點一線之間。
  
  眼見著徒弟被捉,聞人景璃也急了,對擋著他的人根本看也不看,反手一揮,將人甩開,接著與華陽真人交起手來。
  
  江元瑤噔噔噔地倒退幾步,她可沒忘記她身後可是深谷一片,拼命地想穩住身形。

  可是,她這會真是霉星高照,不知道是哪個修士掉了一顆珠子在地上,剛巧就被她踩到,這下她掉進深谷是沒有懸念的了。

  就在她跌入的剎那,她感受到一股龐大的吸力,本來還心存僥倖能禦劍飛行的她,心裡升起一股絕望,她這回死定了。
  
  「瑤兒!」
  
  「江師妹——」
  
  眾人滿眼驚懼。
  
  就在掉入深谷的瞬間,江元瑤是深恨聞人景璃和唐清音這對狗男女的,媽的,她不惹事,卻三番兩次受他們拖累迫害!一個個都去死吧!

  念頭閃過的瞬間,她運足了全部的靈力,將藏於袖中的十幾根如牛毛般細小的泛著黑色光芒銀針,朝聞人景璃和唐清音的方向射了過去。
  
  這些銀針是她來靈谷前偷偷準備的,上面抹上了她第一次煉丹煉出來的黑色古怪的藥丸,那藥丸能讓人瞬間肢體麻木,持續的時間卻不是很長。她就希望聞人景璃能吃中幾根,然後華陽真人趁機把他殺掉!
  
  她不知道這些銀針有幾根能射中他們,或者一根也射不中,深谷的罡風讓她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
  
  「瑤兒!」這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待羅紅余衝到深谷邊的時候,已經看不到江元瑤的影子了。
  
  而那邊聞人景璃與華陽真人的鬥法也到了關鍵的時候,雖然察覺到有暗器逼近,卻也騰不出手來。
  
  恰在此時,唐清音醒了。
  
  「阿音,為師身後的暗器就交給你了。」
  
  唐清音下意識地一甩鞭,便將大部分的銀針都打飛了,還是有幾根漏網之魚朝他們飛射過來!

 

 

第十九章

  唐清音剛清醒,剛才那一擊已經耗費了她所有的靈力,眼看著那幾根銀針就到眼前了。

  她抬眼看了師傅一眼,然後一咬牙,身子騰的一轉,覆在他的後背上,為他擋住了剩餘的銀針,悶哼一聲,抱著聞人景璃的脖子,又暈了過去。
  
  聞人景璃心中震撼,從來沒有一個人,肯這樣為他付出。他心緒波動下,更覺得對面的華陽真人面目可憎,當下一發力,將他震了出去。
  
  華陽真人被這麼一擊,當下便咳了起來,看向聞人景璃的目光裡帶了一絲懼怕,又見谷外閃過兩道劍光,今天他怕是討不了好了。靈谷這回動靜挺大的,各宗門都會派人前往這裡。而清玄宗離得最近,剛到的人是敵非友的可能性很大。
  
  這時趕到靈谷西山的金光真人心中一痛,差點駕不住腳下的雲光,所以當他一進入山谷時,下意識地尋找起女兒來。可當他將整個山谷都掃了一遍都沒見著女兒時,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羅師侄,可見著瑤兒?」
  
  「師叔,瑤兒她…」羅紅余說著,淚掉了下來,「她掉下深谷了。」
  
  「誰幹的?!」江尚林鐵青著臉問。
  
  羅紅余眼眶紅紅地看向聞人景璃,而葉睿哲也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江師妹掉下深谷,這下壞事了,赤火峰、天崎峰一定會不死不休的。
  
  聞人景璃這才知道他無意中掃落山谷的人,竟然是江尚林的女兒,不禁一陣頭疼。他真是和這對父女八字不合!同時也知道了那女的臨死前還暗算了他一把,傷了他徒兒,果然不是什麼純善之輩!死了便死了,不過也麻煩了。
  
  華陽真人環顧了清玄宗眾人的反應,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隨即一臉古怪地笑了起來,「金光老頭,那掉進深谷的是你女兒啊?哎呀,死得真慘啊,掉下深谷屍骨無存了吧?嘖嘖,你女兒我剛才看著的,乖得不行的一個娃,轉眼就被靖元真人一掌打落深谷了,可憐哪。」說著,他還裝作一臉惋惜的模樣。
  
  江尚林寒著臉,強忍著疼痛及滔天怒意,冷冷問道,「聞人景璃,我只問你,他說的是不是真的?」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負他女兒,這會更是置她於死地,真當他是死了嗎?
  
  松陽真人丘弘方暗叫一聲不好,上前想將江尚林勸住,「江師兄,聞人師弟,有話好說,是非公道,一切等回到宗門自有決斷。」
  
  江尚林看都不看他,「丘師弟,我與聞人景璃的事你還是莫插手得好。」
  
  「聞人景璃,我再問你一次,我女兒是不是你打下深谷的?」
  
  「是。」他不能否認是他推了江元瑤一把的。
  
  「很好,那就拿命來吧!」話音剛落,江尚林身形一拉,結實的雙手一握,朝聞人景璃頭顱砸了下去,那只拳頭週邊如同燃燒著熊熊的烈焰般。
  
  「接著。」聞人景璃一把將懷中的唐清音拋給葉睿哲,「幫我看好她。」
  
  「這下糟了,快,傳音給掌教至尊!」松陽真人急得團團轉,並沒有莽撞地上前,而是打算退到一旁給掌教至尊發簡訊。
  
  「丘師叔放心,江師叔到時,我就給我師傅發了簡訊了。」葉睿哲道。
  
  「好,還是你機警,不愧是掌教至尊親自教導的大弟子,大局觀很不錯。」丘弘方狠狠地誇了葉睿哲一頓。
  
  葉睿哲一改往日的謙遜有禮,僅是拱拱手,便往後退了幾步站好。說實話,他此時心裡很不是滋味,陰差陽錯造成了這情況,哎。
  
  而那邊,江尚林的拳頭已經到了聞人景璃的跟前。

  江尚林土火雙靈根,這正是他的絕技烈焰土意拳,融合了土之意與火之意,土之意厚重,火克金,此拳一出,金屬性天靈根的聞人景璃不敢托大,冷哼一聲,右手握拳,將自己的修為運至巔峰,帶著金屬性拳意的拳頭轟然出擊,向上迎上了江尚林的拳頭。
  
  轟的一聲,罡風激蕩,恐被波及,周圍修士微瞇起眼往後退去。
  
  兩拳相擊,聞人景璃漸漸不敵,腿下已經深陷地下。突然,他一發力,渾厚的真元力將江尚林震了開來。然後打開儲物手鐲,扔了幾粒補靈丹進嘴裡,眼睛卻不離江尚林。

  他剛才力戰華陽真人時經脈已經受了一些輕微的損傷,此時不得不打起全副心神應付江尚林。江尚林也就是占了時機的便宜,若在平時,哼!
  
  「你隱瞞了修為?」江尚林帶著一絲意外地問。

  他剛才那拳的確是傾足了全力,並示留手,本以為就算打不死他也能重創他的,想不到,對方一點事都沒有。想來聞人景璃的修為不只是結丹七層,應該和他一樣是結丹十一層,甚至,更高。交手後,江尚林的神色也變得凝重。
  
  聞人景璃悶哼一聲,並不答話。
  
  他目中無人的樣子讓江尚林的怒火更上一層,就算沒有女兒這事,衝著他這張狂的樣子,他也要出手教訓一二的。於是他催動靈力,右手一揚,幻化出一隻小山一樣的巴掌,朝聞人景璃揮了過去。
  
  危險!聞人景璃心中一凜,他分明從江尚林化成的巨掌中感覺到了一絲引力,而隨著距離的拉近,引力也在不斷地增強。這是江尚林用了秘方借助了大地之力,這不是他能抵擋的。於是,他的身形迅速拔高,想逃離那巨掌的攻擊範圍。果然不出他所料,越是遠離地面,那隻巨掌的威力越來越小。
  
  無奈之下,江尚林祭出本命法寶七曜金陽鼎,讓它去攻擊聞人景璃。
  
  聞人景璃臉色一變,火克金,這七曜金陽鼎烈焰外放,他也煉丹,自知這火不是普通的火,乃是九陽玄火,被挨上一下,都夠他受的。若是他實力全盛時,倒也不懼,可是現在……逃!只有逃!
  
  「住手!」隨著一聲厲呵,七曜金陽鼎也被擋了下來。
  
  此時整個山谷裡只剩下清玄宗的人,非請玄宗的弟子都被清出了山谷。而且就在兩人打起來的時候,華陽真人就趁機走了,他要走,也沒人敢攔。其實他不想走的,有好戲誰不想看啊,不過他擔心再不走的話,等會就走不了。
  
  「掌教師兄!」江尚林眼睛通紅地瞪視著掌教至尊。
  
  聞人景璃也停了下來,朝掌教至尊拱了拱手,「掌教師兄——」
  
  「你們兩個,還有沒有把門規放在眼裡?而且大家都是同一個宗門的,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掌教師兄,你怎麼不問問他,殺我女兒的時候,可有想起同門情誼?」江尚林的聲音憤怒而悲切。

  他想給女兒報仇,可惜卻奈何仇人不得,對女兒更是愧疚不已,都怪他沒用。而且他有預感,這回殺他不得,以後要殺他就難了。
  
  見江尚林這個樣子,掌教至尊也放軟了態度,「師侄的本命燈未滅,江師弟你就放心吧,師侄一定能逢凶化吉的。」掌教真人想起江元瑤那盞忽明忽暗的本命燈,也不禁歎了口氣,他這師侄雖是活著,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啊。
  
  江尚林聞言一喜,「師兄此言當真?」還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當真,師兄我出門前特意去了一趟赤火峰問了的。」
  
  「那依掌教師兄的意思,這事就這麼算了?」江尚林的口氣很不好,他不傻,自然看出來了掌教師兄想大事化小的心思。
  
  「先回到宗門再說吧。」掌教至尊也是一陣頭疼,赤火峰與天崎峰是不是真的八字不合啊。
  
  看江尚林的臉色,掌教至尊不放心地補充了一句,「放心,宗門會給你個交待的。」
  
  事情到了此時,已經不由江尚林掌控了。

  一行人略收拾了,便動身回宗門。
  
  羅紅余特意留到最後,「師叔,別擔心,瑤兒吉人天相,一切都會好的。」
  
  江尚林強打起精神,「謝謝你啊,等瑤兒回來,我讓她去和你道謝。」
  
  謝什麼呀,要不是我邀她出來,她就什麼事都沒有了。羅紅余心裡也不好受。
  
  「你先回宗門吧。」江尚林此刻誰也不想應付。
  
  羅紅余點頭,默默地回去了。
  
  江尚林是最後走的,他站在深谷邊,凝神了好長一陣子,「瑤兒,你放心吧,爹一定會給你討個公道的。」

  此事若宗門執意護著聞人景璃,不給他一個交待,他不介意叛教而出!此時他奈何不了聞人景璃,以後總有報仇的時候!

 

 

第二十章

  掌教大殿內,掌教至尊及各峰的峰主都到場了,執事堂最德高望重的兩位長老也來了。

  此時,清玄宗的七大金丹期的修士齊聚一堂,可以說,此時涉及兩位金丹修士,容不得清玄宗不謹慎。
  
  「……然後,江師妹就這樣掉進深谷裡了。」葉睿哲將事情的經過娓娓道來。

  說到最後,他想了想,沒把江元瑤最後還射了一把銀針的事說出來。事情已發生,他覺得將傷害減到最低才是最重要的。
  
  宗門也派過幾波人前往靈谷西山的深谷查探,可惜至今一無所獲。
  
  「事情是這樣嗎?」掌教至尊問。
  
  「是這樣。」大殿內另外兩名弟子應道,這兩名弟子是在前往靈谷的那批人中隨意抽出來做證的。
  
  「兩位師兄,此事你們怎麼看?」掌教至尊事先請教執事堂的兩位長老。
  
  「這個,看看江師弟有什麼要求吧。」執事堂大長老捋了捋鬍子,在心裡偷偷歎了口氣。

  唯一的女兒被人打落深谷生死不知,江尚林怎麼做都不過分,畢竟修煉到了他們這個境界,是不可能再有孩子了,江元瑤運氣再差點丟了性命的話,江尚林就絕後了。可惜,這事牽扯到聞人景璃,就不是江尚林想如何就如何的了。他只希望江尚林冷靜點,提一些宗門能接受的條件,補償一二算了。
  
  「我的要求只有一個,那就是聞人景璃把我女兒吃的苦嘗一遍,在出現吸力的時候,從西山的深谷裡跳下去!若是他命大不死,便是天意。對此,我江某人也認了,此帳一筆勾消。」
  
  此話一出,眾人啞然,這和要了聞人景璃的命有什麼區別?在座的都知道那片深谷的可怖,江元瑤掉下去現在本命燈未滅已經算是幸運了,聞人景璃就不知道有沒有這份幸運了。偏偏,江尚林提的這個要求叫人反駁不得。
  
  唐清音絕美的臉蛋也閃過一抹焦急,拿眼看向她師傅,卻見聞人景璃端的好耐性,絲毫不為此所動。
  
  靜默了一陣,才有聲音打破了這份安靜,萬法峰峰主蕭林拱了拱手道,「我聽說,江師侄掉下去前還往上面撒了一把帶毒的銀針?難道她當時不知整個山谷裡,有大半是咱們清玄宗的弟子麼?她這番心思不說歹毒,卻也與咱們仙門中人相悖。掌門,以及在座的師兄師弟,為了這麼個品性不純的弟子,讓一個根正苗紅的金丹修士為她抵命,是不是有些過了?若聞人師弟不幸身死,也是咱們宗門的一大損失啊,想想紫霞宗和太乙宗吧。」
  
  眾人看向江尚林,想瞧瞧他有什麼反應,哪知他一臉平靜,這出乎意料的平靜,卻讓掌教至尊眉頭微微皺起。他們卻不知,江尚林衣袖中的拳頭握得死緊死緊,青筋畢露,只是面上不顯半分。
  
  「哈哈,按照蕭林你的說法,是不是我殺了你的子孫都不用償命的?我記得你的子孫後輩裡,似乎有那麼一兩個是品性不怎麼樣的吧,反正你也不在意,老夫免為其難幫你料理了,不用太感謝老夫的。」清遠峰峰主陳澤遠大笑一聲說道,神情有說不出的諷刺。
  
  「你敢?!」蕭林怒目瞪視。
  
  「哼,已所不欲,勿施於人。我只是說說而已你都受不了,林師侄又何其無辜?」陳澤遠這回站出來,未嘗沒有還江元瑤人情的意思。

  上回陳大明被唐清音葉睿哲打,是她出手給大明治了傷,這情他卻是要領的。還有一點就是,也是不憤蕭林的說法,如果此事不了了之,那他回頭一定要好好約束大明的,免得他不明不白地被人算計死了。
  
  眾人神色凝重,事情走到這一步,罰是要罰的,但怎麼罰,卻不能由著江尚林亂來,至少以不削弱清玄宗實力為前提。
  
  「我覺得,聞人師弟只是失手,並不是有意要致江師侄於死地,這點我們得承認。而且,江師侄也無事,江師弟就大人不計小人過,略施懲罰,再讓聞人師弟補償一下赤火峰,此事便罷了吧。江師弟,你覺得如何?」說這話的是執事堂的二長老。
  
  「掌教師兄也是如此認為的?」江尚林問,「這便是你說的交待?」
  
  掌教至尊被反詰得有些臉上無光,訕訕地道,「師弟啊,紫霞宗一向與咱們清玄宗不對付,如今咱們兩派實力相當,才讓紫霞宗忌憚不敢打上門來。如果聞人師弟折損了,那我們清玄宗——」
  
  「好,他可以不跳深谷。」江尚林很快地同意了,「但是,他要自廢修為。」
  
  眾人倒吸了口涼氣,更有人大喊,「不可能!」
  
  這要求好狠,修士廢了修為,生不如死啊。雖然還能再修煉,可誰又能保證以前結下的仇家不會趁機做此什麼。
  
  「江師弟!」掌教至尊叫了一聲,傻子都能聽出他的不悅。
  
  江尚林冷笑,不再開口,該說的他都說了,端看他們怎麼決定了。
  
  「聞人師弟,你怎麼說?」掌教至尊問。
  
  「但憑掌教師兄決定,師弟沒有半分異議。」聞人景璃鎮定地回答。
  
  唐清音見她師傅如此鎮定,也沒有那麼憤怒慌張了。
  
  掌教至尊只覺得腦門突突地跳,手一揮,「此事兩日後再議!」
  
  ※
  
  話說江元瑤這邊,自打掉入深谷,又遇著那股古怪的吸力後,根本無法禦劍飛行,一路快速下跌,真真體驗了一回自由落體的刺激。強烈的罡風更叫她難受不已,最後竟然沒有知覺的昏了過去。
  
  此刻,江元瑤倒在某個山洞的洞口,上面堆著累累白骨,而她的手不知道被什麼割傷了,血流了一地,整個人完全沒有了知覺。
  
  突然,一雙錦靴輕輕落在她的身邊,一道溫和好聽的聲音在洞中響起,「才煉氣七層的修為啊,也罷,這朱果關鍵時刻受你精血才得已成熟,我少不得要承你一份情。這一粒安魂丹給你,能不能順利度過心魔,便看你自個的造化了。」
  
  那人捏開江元瑤的嘴,喂入一粒丹藥後,觀她的神色似乎不那麼難受了,心中滿意。便不再理會她,逕自走到一旁結著三粒紅色果子的靈植前,拿出玉盒仔細地將那果子摘下保存好。
  
  採摘完朱果,男人皺眉看著洞外肆虐的罡風,自言自語道,「那股吸力又來了,怕是要一陣子才會好。」
  
  又看了一眼江元瑤雖髒卻難掩清麗的姿容,「罷了,反正還有點時間,看在你還算順眼的份上,給你擺個五行化虛陣吧。」
  
  那人隨手亂點,沒一會便站了起來,就在他站起來的瞬間,江元瑤周圍不規則的點連成線,同時閃耀連成一片,形成一個神秘的陣法。
  
  男人嘴角勾起一抹滿意的笑容,突然,他感覺到一絲奇怪的波動,疑惑地在洞內掃視了一眼,卻什麼也沒發現,他搖搖頭,暗道自己多心了。

  再看一眼洞外,外面隨著那股引力的消失,罡風已止,他腳下一點,駕起雲光,眨眼間便消失於天際。
  
  洞內,原本隨意四處亂爬的蜈蚣似乎攝於某樣東西,並不敢靠近江元瑤。
  
  此時,一位白髮蒼蒼的老頭不知道從哪隱了出來,喃喃自語,「神識好敏銳的小子,差點就叫他察覺了。」
  
  複又看了一眼地上的江元瑤,「也罷,得了一顆安魂丹也算你的造化,希望你能通過考驗吧。」
  
  而昏迷中的江元瑤似乎做了一個夢,一個長長的夢。

  夢中她掉入深谷後大難不死,也幸運地找著了回去的路。她回去後得知她爹已經為她報了仇,聞人景璃得到了他應得的懲罰,被廢了一身修為轉而閉關重新修煉。她當時覺得好開心啊,然後忽略了內心的不安,安心地修煉,暗自決定一定要趁機超越聞人景璃,這樣才有機會徹底除掉這後患。
  
  可惜好景不到半年,先是她爹出門訪友意外身死,大師兄大師姐也先後死亡,後來羅師姐也遭遇不測。而她,找不到兇手,一點證據都找不到。

  隨後,她在一次師門歷練中被人暗算,一身修為皆被廢去,更糟糕的是,她的經脈丹田盡被毀去,永遠也無法再修煉。可惜,即便這樣,她仍沒死,被清玄宗的弟子抬回了宗門,安置在一間破宅子裡,每日都有人給她送飯。
  
  那時她便明白了,有人捨不得她死!也明白了幕後之人是誰,既然那人要她看,那她便看,流著淚也要看!她真的不信,這樣的人都能得道成仙!

  可惜,老天不公,那樣的人竟然真的站到了蒼瀾大陸的巔峰之上。而她,也在消息傳來的那一刻嚥了氣,一行清淚從她的眼角流下,未乾。
  
  眼睛澀澀的,刺痛得難受,江元瑤艱難地睜開眼。
  
  ※
  
  赤火峰上,聶慎元三人輕輕走進江尚林的洞府中。
  
  聶慎元道,「師父,瑤兒師妹的本命燈又亮了些。」這消息應該能讓師傅開心一些吧。
  
  江尚林果然高興了一點,接著便叮嚀,「這兩天多派些弟子前往靈谷,知道嗎?」
  
  「師傅你放心吧,明天開始這事我親自盯著。」
  
  江尚林滿意地點點頭,「你素來穩重,辦事為師也放心。」
  
  聶慎元與葉茹又與他們師傅說了一陣子話,才離去。
  
  離開的時候,江謹之磨磨蹭蹭不肯走,特意落後了幾步。
  
  「咦,江師弟呢?」出了江尚林的洞府,仍不見江謹之跟上來,聶慎元疑惑地問了句。
  
  提起江謹之,葉茹眼中閃過一抹不悅,哼了一聲,「別理他,他既然不跟我們出來,就是有事不想我們知道。」想起江謹之近日老偷偷摸摸往天崎峰跑的行徑,葉茹就一陣惱火。
  
  洞內,江謹之見師兄師姐都出去後,吶吶地叫了聲,「師傅——」
  
  「謹之還沒走?有什麼事嗎?」
  
  「師傅,弟子有話想說。若惹師傅生氣,萬望不要怪罪。」
  
  江尚林眼睛微微一瞇,「既然知道會惹為師不高興,那便不要出口了。」
  
  「此事事關赤火峰聲望,弟子不能不言。」見師傅不答話,江謹之想到日漸憔悴的伊人,心痛之下,話便脫口而出,「師傅,徒兒覺得師妹既然已經無事,為了宗門、為了咱們赤火峰,咱們都不該提那咄咄逼人的要求,還請師傅收回昨日的話。」
  
  江尚林聽他說完,怒極反笑,「說完了嗎?說完就給我滾出去,吃裡扒外的東西!」看向江謹之的目光冰冷中難掩失望。
  
  江謹之在他師傅的目光下,心中駭然,不敢多言,他錯估了師妹在師傅心中的地位…

 

 

第二十一章

  「醒了?」
  
  江元瑤才睜開眼,就見著一個白髮蒼蒼很有仙氣的老頭子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自己,「你是誰?」
  
  她再一打量,就發現她此刻身處一方山洞,手往後撐了撐,身體也動了動,她努力地坐了起來。她這會才發現她躺的地方鋪滿了骨頭,人的妖獸的,都有。
  
  想到她和那些死人骨頭一起躺了那麼久,她心裡就一陣發毛。她忍著受傷的手挪了挪,找了塊空地坐著。她這回大難不死,還真是好命啊。還沒等她感歎完,就被打斷了。
  
  「我是誰你不用管。」老頭大手一揮,語氣頗不耐煩,「我只問你,願不願意拜入我靈音門?」
  
  人家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難道說的就是這個?看著老爺爺,江元瑤覺得腦子有點轉不過來。
  
  老頭見江元瑤久久不反應,頓時不悅了,「我難得開恩收你入門,你還猶豫不決?若擱以前,以你這種資質的,就算三跪九叩來求,我們靈音門都是不收的。」
  
  老頭的話很不客氣,神情是毫不掩飾的嫌棄,江元瑤頓時氣樂了。遭逢大難,她還沒緩過勁,各種利害關係她也不想去考慮,一切她只想順心而為。
  
  當下她毫不客氣的說,「你嫌棄我?我還看不上你呢,你愛找誰找誰去。」
  
  江元瑤一邊說,一邊努力站起來,「我是不知道靈音門以前有多厲害,我只知道如今整個蒼瀾大陸,沒有一個中型大型的宗門的名字是叫靈音門的,對了,連小型宗門也沒有。老頭,我勸你也別一直活在以前的輝煌裡了。」
  
  「你你——」老頭被氣著了,白花花的鬍子抖啊抖的。

  老頭心裡不住的後悔,早知道她是個暴脾氣,他剛才態度就不那麼強硬了,女娃的資質也不像他所說的那麼差就是了。此時見她在洞內東瞧西瞧,不時敲敲石壁,一副找路的樣子。
  
  老頭心裡急啊,好容易等到一個順眼的女娃,難得的,這女娃還有點傲骨,若讓她跑了,下一個他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而且他就快消散了,支持不了多久了,難道靈音門的傳承真要斷在他手裡麼?
  
  「女娃娃,你別浪費精力了,這個山洞是沒有出口的。」老頭的聲音難掩得意,求我啊,來求我啊。她來求他的話,他就順勢讓她拜師,嘿嘿。
  
  江元瑤豈會猜不到他的心思,可她偏偏就不想如了他的意。不理他,繼續敲擊石壁。
  
  老頭沒轍了,他拉不下那個臉去求她,只好眼巴巴地看著江元瑤在洞內忙和,支著腦袋撅著嘴,隨著她轉。
  
  江元瑤不是個硬心腸的人,清醒至今,她的氣也消得差不多了。想著她剛才一陣莫名其妙的脾氣她就失笑,這老頭一看就是個傲嬌的傢伙,她與一個老頭計較什麼呀。
  
  「老爺子,您還要不要收我入門?」
  
  白髮老頭見江元瑤終於願意理他了,心裡一喜,而且江元瑤還很懂事地給他遞了梯子,自然順著下來了。
  
  「沒規矩,還不趕緊叫師傅?」老頭又開始吹鬍子瞪眼睛了。
  
  江元瑤這回倒乾脆,立即行了拜師大禮。
  
  江元瑤行完禮,老頭立即將她扶地起來,「好徒兒。」
  
  「為師名諱向正陽,之前乃靈音門的一個太上長者,現在為師就和你說說咱們靈音門。靈音門乃上古一大型宗門,顧名思議,以音攻見長。而且門內的弟子多以女修為主,因為女修情感充沛,天生就比較適合修煉音攻這一技能。」
  
  「音攻?」這個她倒聽過,不過是在穿越之前從小說裡知道的,到了這裡後,反而沒聽說過了,想不到真有這麼一個宗門啊。
  
  「對,就是音攻!音之所至,無一不攻。」老頭的神色中難掩驕傲,挺像一隻雄糾糾氣昂昂的公雞的,很是可愛。
  
  「有些地方,音攻施展不開吧?」不是她潑冷水,就她前一世的知識,聲波是通過媒介傳播的,沒有媒介,聲波也傳播不了。在修仙界,修士的能力很強,弄個真空場也不是不可能,到時音攻就沒用武之地了。
  
  「施展不開,那是你學藝不精!」老頭的神情中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江元瑤摸摸鼻子,這老頭太容易激動了。
  
  「音攻煉至小成境界便是無聲勝有聲,大成境界更是無需媒介,一舉手一投足,乃至一個眼神就能影響對方至深,甚至可以讓他死亡。」
  
  「師傅,聽你這麼一說,音攻果然很強大啊。可是為何現在蒼瀾大陸沒了靈音門的存在?甚至隻字片語都沒留下。」
  
  「靈音門消失至今也有上萬年了吧,當年滅門的原因,只是因為門中的一個長老的弟子惹了一個煞星。偏偏惹了還不當一回事,等那煞星成了氣候,便將靈音門滅了個滿門。」老頭的聲音裡有說不出的哀傷。
  
  這話題太沉重,江元瑤歎了口氣,「師傅,別難過了。」
  
  「不談這個了。哪,這是《玄音訣》和與之配套的《玄音心經》,是我們靈音門修煉的秘笈,你先看一下,然後就開始修煉吧,不懂再來問我。」
  
  江元瑤接過兩只玉簡,再看一眼便宜師傅,用得著那麼急嗎?不過這樣也好,這回意外掉入深谷,加上那個夢境,她也迫切地想提高自身的實力。
  
  將玉簡抵至眉心,玉簡內的資訊源源不斷地印進識海。
  
  《玄音心經》初篇記載了煉氣、築基、凝丹、元嬰、大乘、飛升六個階段相對應的功法。《玄音心經》記載的內容與她之前修煉的《火行訣》《青木訣》有很大的不同,開篇內容就古樸大氣,文章句子也有些晦澀難懂。多讀幾遍後,總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就算江元瑤再孤陋寡聞缺乏常識,也知道自己撿到寶了。
  
  而《玄音訣》則詳細記載了音攻的資訊。音攻,無形無質。大致來分,這世上聲音可以分成三種,絲竹樂器所發出的人籟,風吹過地竅所發出的地籟,超越人類耳朵收聽的天籟,但若是在發聲時候注入靈氣,那就是發出十二種基礎的聲音,陽金、陽木、陽水、陽火、陽土、陰金、陰木、陰水、陰火、陰土、純陽、純陰,這十二種聲音,就是音根本……
  
  於是,江元瑤就開始了她在山洞的修煉生涯。
  
  就在江元瑤刻苦修煉的時候,清玄宗也不平靜。
  
  又是所有高層都到場,此事涉及宗門的兩個高階修士,連清玄宗唯二的兩位元嬰老祖都驚動了。只是嘯天峰那位正在閉關沒來,松清道君卻是到場了。
  
  大殿內一片安靜。
  
  「江師弟,我聽說江師侄的本命燈又亮了一些,看在師兄及松清道君的面子上,聞人師弟那事就大事化小吧?」掌教至尊放低了身段說道。
  
  江尚林緩緩地搖了搖頭。
  
  此時此刻,大殿內說得上話的,幾乎都希望他大事化小,說實話,他是頂著很大的壓力搖這個頭的。
  
  掌教至尊看他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真恨不得呼他一呱子。
  
  「掌教師兄,你也知道,聞人景璃已經不是第一次找瑤兒的麻煩了。瑤兒運氣再好,也頂不住有人一再地針對。」
  
  此話一出,在座的都狐疑地看向聞人景璃,他的確兩次出手讓江元瑤吃足了苦頭,若說是意外,這也太巧合了些。
  
  聞人景璃站了起來,淡淡地說道,「我還犯不著跟一個小丫頭片子為難。」
  
  「那我還得感謝你不是有意針對她了,你不是故意的都能讓我女兒九死一生,本事當真了得。」
  
  「好了,別打口水仗了。」松清道君打斷兩人的話,「到底該怎麼做,也拿出個章程出來。」
  
  掌教至尊拿眼看江尚林,江尚林並不與他對視,而是微垂著眼眸。
  
  「掌教師兄,你不用為難了,人的確是我無意中打落深谷的,我願意自廢修為。」
  
  此話一出,全場震驚。

  而江尚林卻狐疑地將聞人景璃打量了一番,他從來都不認為聞人是個容易妥協的人。越是這樣,他越是懷疑有後招。
  
  「聞人師弟,你別衝動。」掌教至尊勸著。
  
  「松清師叔,掌教師兄,各位關心我的師兄們,你們放心吧,我聞人景璃不會那麼容易就倒下的,不就是廢了修為重新修煉嗎?你們放心吧,用不了幾年,我又會重新站起來的。」而且會站得更高——
  
  大殿內,所有人除了江尚林均被聞人景璃的豪氣感染,就連一向與天崎峰不對付的陳澤遠臉色也略有鬆動。
  
  只江尚林冷冷地看著,在他眼中,敵人就是敵人,不管敵人把話說得多麼天花亂墜,他都不為所動。而且在他看來,這聞人景璃也真夠狂的。他以為未來的幾十年中,難道只有他聞人景璃一個人在不斷地進步?未免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震驚過後,眾人看江尚林的眼神就不那麼友好了。連掌教至尊的眼神也帶上了明顯的不滿,這江師弟,活了一把年紀了,怎麼還是那麼不懂事呢。
  
  聞人景璃將眾人的反應都收入眼底,淡笑著看向江尚林,眼裡一抹冷意劃過,今日之後,他要看看清玄宗還有哪個人待見他江尚林的?
  
  「大話也說完了,動手吧,我還得趕著回去煉一爐丹呢。」江尚林淡淡地說道。
  
  他這話引得眾人怒目而視,那些目光的熱度能將他身上的道袍燒出個洞來。
  
  若是江元瑤在此,也不得不感歎,她老爹真會拉仇恨。
  
  聞人景璃冷哼一聲,死死地看著江尚林,一根手指指向丹田,隨著一聲脆響,他的丹田碎了,一身修為也皆盡散去,只剩下為數不多的靈氣在經脈中運行,而聞人景璃臉色蒼白地站在那裡。
  
  掌教至尊問,「江師弟,這下,你滿意了吧?」
  
  「自然是滿意的,此間事了,松清師叔,各位師兄,我赤火峰還有事,便不多留了。」江尚林一甩袖,走得乾脆。

  他一隻腳踏出大殿時,頓了頓,本來他肚子裡的那番話是不想說的,可他卻鬼使神差地說了出來。
  
  「你們一再地以瑤兒反正也沒死這個理由讓我大事化小,但是你們忘了,瑤兒她的確是因為聞人景璃才掉深谷的,這是事實。她不死,是她福大命大,但這並不能成為大事化小的理由。你們一再讓我妥協,不就是因為他聞人景璃是清玄宗的單靈根天才,是最有可能結嬰的人嗎?我想問問掌教師兄,我江尚林兩三百年來為宗門做的事少了?不比他聞人景璃少吧?你們就因為那個不一定成真的理由,就得委屈我?未免太叫人寒心了。有些話我不想說出來威脅你們,一旦我說了,就沒有回圜的餘地了。」
  
  江尚林說完這話,便抬腳走了。
  
  他這番話,特別是最後兩句,分明是萌生了離意。想到這,一時間,大殿內的峰主長老們都心有戚戚。
  
  「掌門,聞人師侄就安置在安舟洞吧,那裡安全。後面的事就交給你處理了。」松清道君也走了。
  
  「聞人師弟,一會我送你前往嘯天峰的安舟洞養傷,那裡靈氣充足,而且安舟洞外佈置了防禦性最強的九轉離合陣,最是安全不過的了。你在那安心養傷,天崎峰師兄會幫你照看的。」事到如今,掌教至尊也只能歎氣了。
  
  聞人景璃臉色蒼白的笑笑,「勞掌教師兄費心了。」
  
  ※
  
  「師傅,聞人師叔被掌門安排在安舟洞養傷。」聶慎元向江尚林回稟了此事。
  
  江尚林背對著他道,「為師知道了。近日為師打算閉關一陣子,你也抓緊時間提高修為,赤火峰上的事你就交給大管家,莫要為這些庶務耽誤了修煉。不過,靈谷那邊得派人守著,知道嗎?」
  
  「弟子知道。」然後他抓抓頭,「江師弟在洞外站了一天一夜了,師傅還是不見他麼?」
  
  「別管他!」
  
  聶慎元不再多說什麼。
  
  次日,江尚林去看過江元瑤的本命燈才正式閉關。

 

 

第二十二章

  半年後,石洞內,江元瑤就著一隻妖獸腿啃得津津有味,一隻手還不住地翻動著火堆上架著的妖獸肉。
  
  「修道之人少吃點煙火,仔細三屍神!」老頭在一旁嘮叨個不停。
  
  「師傅,你要不要?」江元瑤很大方地把手中的烤肉遞了過去。
  
  老頭嫌棄地看了一眼,「不要。」
  
  江元瑤也不客氣,她這便宜師傅就是那種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了。這半年來,她真沒見他沾過半點穀物的。
  
  兩人隨意地閒扯,不知怎地就扯到了如今的修士水準上去的了。
  
  「老頭子雖然不知道你蒼瀾大陸如今的修仙水準,不過結合了你近日所說的情況,水準真不怎麼樣。比起上古元嬰遍地走的時候,真不夠看。你所在的那個宗門,多少修士來著?兩萬還是三萬?這麼一個大型的宗門才有兩個元嬰修士,七個不入流的金丹修士,真——」老頭子嘟嘟嚷嚷地說到最後,見江元瑤的臉越來越黑,他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隨即,他又控訴般地說道,「我又沒說錯,你幹嘛擺臉色給我看啊?不尊老愛幼!」
  
  江元瑤這會真是滿頭黑線了,「老頭,拜託,你也知道那是上古時候。現在整個蒼瀾大陸靈氣稀薄得連上古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能比嗎?」
  
  「好吧,不說這個,就說資質好了。老頭子在這山洞待了幾千年,掉進這洞裡的人不少,可資質那是一代不如一代,這些年來更是不能看,比你還不如。」老頭一臉嫌棄,想了想,他又補充了一句,「你比他們強一點,勉強能入眼。」
  
  江元瑤哭笑不得,她該感謝老頭子的特意強調嗎?聽他提起掉進山洞的人,江元瑤就想起了洞口那堆白骨,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死的,怎麼就那麼恰好死在洞口呢,就算受傷,也不會全都那麼湊巧吧?
  
  「師傅,那些人是怎麼死的?」江元瑤看向洞口那堆白骨。
  
  向正陽自然知道她問的是啥,也不在意,語帶不屑地道,「怎麼死的?自己把自己折騰死的唄。」
  
  江元瑤懷疑地看了老頭一眼。
  
  徒弟的不信任讓老頭炸毛了,「那些毛頭孩子,我才懶得動手呢。」眼神左右飄移…
  
  她仔細想了想,記起了她昏迷前的那段痛苦得想自殺的夢境,決定詐一詐這不誠實的老頭,「我昏迷時候的夢境是怎麼回事?」
  
  老頭子更心虛了,「你知道了?」
  
  「嗯哼。」
  
  「老頭子可什麼都沒幹,我只不過是設了個幻陣而已,誰讓他們哪裡不掉,就正好掉到我這口山洞裡來。掉進來就算了,老頭子又不是沒給他們活命的機會,他們通不過試煉,被自己的心魔活活弄死,關我什麼事?」越說到後面,老頭子越理直氣壯。
  
  江元瑤有點無奈,通過老頭的話,她已經猜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果然高收益都是伴隨著高風險的,機緣裡面伴隨著危機,若不是她運氣好,此刻她也成了一堆白骨了吧?至於那些死掉的人,怪只怪他們命不好吧。
  
  見愛徒不說話,而她年紀又小,老頭怕她心裡有疙瘩,只好委委屈屈地解釋了,「音攻,非心志堅定之人不能學,他們都不合適。」老頭點到為止,他們就這麼死了,只能說時也命也。
  
  「而你不同,你心志堅定,輕易不能動搖,這便是你能從幻境中走出的原因。」
  
  江元瑤想到那個夢,是的,當時落得那個下場,她都沒想過要自殺。就算活得無比痛苦,她也不允許自己那麼窩囊地自我了斷。
  
  沉默了片刻,她又問,「師傅,那個幻陣就在洞口,我這段日子進進出出的,怎麼沒感覺到?而且我聽說陣法極耗靈石的,你這陣法擺了幾千年,真是個燒靈石的玩意兒。」
  
  老頭敲了她一記,「就你這修為也想感覺到為師佈置的幻陣?說到燒靈石,在你眼中,為師有那麼敗家嗎?」
  
  「看你這樣子,對陣法也是半點不通的。過來,為師給你講解一二,省得你以後出山丟了為師的臉。你看那,為師在此處設下了幻陣,再以聲為媒讓陣法運行的。喏,就是深谷裡那些罡風的聲音,只要罡風不盡,那麼這個幻陣就不滅。而且正是有了這個陣法,分神期以下的修士都無法察覺到為師的存在。」
  
  「哇,這麼厲害。」江元瑤的聲音難掩驚歎,雙眼崇拜地看向那臭美的老頭,她這回是真服了,她這便宜師傅真是多才多藝,不光音攻學得好,連陣法造詣也那麼高,真了不起。
  
  ……
  
  某日,江元瑤又問,「師傅,那你為什麼不出去找弟子啊?」為什麼只能守株待兔等上面掉人下來呢,主動出擊不好嗎?外面修士多,符合他要求的人會更多一些吧。
  
  老人眼中劃過一抹苦澀,轉而佯裝大怒,「為師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操心了,又想偷懶了是不?趕緊的,今兒不把黯然銷魂曲吹得老頭子我流淚不准睡覺!」
  
  黯然銷魂曲是一首悲傷的曲子,江元瑤有幸聽她師傅吹奏過一次,她聽到最後傷心得恨不能死了過去,眼淚嘩啦啦地下。
  
  江元瑤眼尖,老人的異狀她自然注意到了,相處了幾個月,師徒倆人也處出了感情,當下她哀嚎一聲,「師傅啊,用不用逼得那麼緊啊,人家昨晚才突破了煉氣十層呢。」
  
  老人眼中閃過一抹笑意,「你說,都修煉幾個月了,才突破了三層,還好意思說。想當年為師我半年突破五個層次,你還差得遠呢,別給為師翹尾巴!」
  
  話雖如此,但向正陽心中難掩得色,他對這個弟子是滿意的。

  不說她的修煉速度,這個受限於她的雙靈根及靈氣的稀缺,他也無可奈何。不過在這種條件下,近半年的時間突破三個層次,悟性已經很不錯了,而且還勤奮。

  更讓他吃驚和欣喜的是她對音攻的悟性,比他這當師傅的還強上百倍不止。什麼曲子一上手,就能吹奏出他五六分的火候了,威力只是受限於她的修為,假以時日,不成大器都難。
  
  可向正陽哪裡知道,江元瑤以前所在的世界是個娛樂業發達的地方,那裡別的不行,但音樂卻是極盛行的。快樂的悲傷的,古典的現代的,只有你說不出來,沒有人家作不出來的。長期在那種環境的薰陶下,音感悟性不強才怪。
  
  說到修煉速度,不說向正陽,就是江元瑤本人,對此也是滿意得不得了。半年突破三個層次,這擱以前她是想也不敢想的。

  就拿他們清玄宗當代最天才的聞人景璃來說吧,當年他從煉氣六層突破到煉氣八層時,就只花了半年的時間。這在當時都已經很了不得了,宗門更是拿他當寶貝捧著。
  
  如今江元瑤得了一部好功法,修煉的速度倒不比聞人景璃慢多少,長江後浪推前浪,甚至還有將他拍在沙灘上的趨勢。
  
  她如今深切感受到《玄音心經》給她帶來的好處,難怪修真之人對高階的修煉功法那麼執著。原來好的修煉功法修煉起來如此省時省力。

  修煉的時候,她感覺到了身體吸收靈氣的速度快了,吸收的量也大。反之,功法一般的話,花的時間多不說,還吸收不了多少靈力,進展很是緩慢。對此,她算深有體會。當然,體質悟性也是不可或缺的。
  
  功法層次不一樣,修煉的成果也不同,不怪修仙界有那麼多人不惜性命不惜財力地搶奪高階的修煉功法。
  
  「還有,你那驅物術,也給我好好練練。連一片葉子都驅使不好,真不知道你爹是怎麼教的你。」老頭調侃的聲音裡隱含笑意。
  
  驅物術是一種用靈力隔空驅動物體的法術,是修真界最基本最重要的法術之一,學好了,以後禦劍飛行和使用各種法寶,就方便了。
  
  「知道了,就你老頭囉囉嗦嗦。」江元瑤被他說得臉紅發熱,其實不是她爹沒教,而是她根本就沒繼承這部分記憶,與她最親近的羅紅余也沒察覺她在這方面有問題。要不是前陣子她隔空取物的笨拙叫老頭注意到,她還不知道之前一直駕馭不好飛劍,原來根子就出在這了,她驅物術沒練好。
  
  不過聽他提起她爹,她失蹤那麼久,也不知道她爹現在怎麼樣了。她看向洞口外不平靜的深谷,頓時憂鬱了,她現在還沒那個能力飛上去啊。罷了,至少命保住了,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第二十三章

  靈谷,西山深谷邊,留守在此處的清玄宗弟子,每日都會聽到嗚嗚的蕭聲或者琴聲。因為離得遠以及罡風肆虐,那些弟子聽得不是很真切。可是他們注意到,每當深谷傳來聲響之時,周遭的妖獸總會出現奇怪的反應,或高興或哀傷或絕望,甚至還出現過有回妖獸集體自殺的奇景。
  
  對那片深谷,那些弟子越發的諱莫如深。
  
  有大膽的提議下去看看,可沒人願意。修士惜命,也不惜命,若告訴他們深谷裡有難得一見的寶物,他們就算為此拼掉了性命也在所不惜,可若是為了一個好奇,就不值得了。
  
  傍晚,夕陽的餘輝透過層層深霧照進了山洞。
  
  他們住的山洞位置不錯,斜對面恰好是兩峰形成的一個凹處,偶爾能享受一些夕陽的普照。
  
  「時間過得好快啊,你掉入深谷至今也有一年了吧?」老人的話夾雜著無聲的歎息。
  
  「是啊,師傅。」江元瑤拿著棉布仔細地擦拭一杆碧綠的長蕭。
  
  「這一年來,為師該教的都教了,若還有什麼不懂,將來就靠你自己領悟了。」老頭子的聲音難掩落寞,「你現在已經築基,回去後,先不要修煉了,穩定境界再說。」
  
  老人如同交待遺言的話,讓江元瑤停止了手上的動作,心直往下沉。
  
  「我支持不了多久了,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應該明白為師說的是什麼。」
  
  看著老人越來越透明的身體,江元瑤鼻子一酸,這一年來的朝夕相處,她如何看不出老人的異常,只是她習慣地去忽略而已。
  
  「孩子,別難過。我的一縷神念能在幻生石上堅持這麼久,老頭子已經很滿足了,更別提臨消散了還收到你這麼個徒弟,老頭子就算死也瞑目了。」
  
  「太古遺音琴和玉屏簫我已交給你,這兩樣都是我靈音門的至寶,萬望你珍之愛之。這個紫星映月鐲也給了你罷,裡面全是為師用過的一些舊物,不過當時一路逃亡,損耗了不少寶貝,也沒剩下多少東西了,希望你能用得上吧。」
  
  江元瑤接過手鐲,只覺得嗓子堵得慌,自己也酸酸的,眼睛跟著紅了。雖然她歷經兩世,可年紀都不大,再加上這一年來學習音攻,老頭子不准她感情僵化對什麼都麻木,這樣修煉音攻沒有好處。

  可以說,江元瑤如今是個感情豐沛的人,愛恨情仇都很明顯。只不過對於情緒,她已經習慣了收放自如,輕易不叫外人察覺而已。可在老頭面前,她不想掩飾。
  
  「好了,為師就要走了。你也別難過,生死輪回罷了,咱們修道之人應該早就看開才是。本來為師我還想叮囑你將咱們靈音門發揚光大的,但想想還是算了,興衰罔替,自有其規律,非一人之力可扭轉。而且為師看你也不是那種有大氣運的人,你呀,只要保住小命,別讓咱們靈音門斷了傳承就成。要知道,你死了,傳承就斷了。」處了一年,老人也處出感情了,倒捨不得她背負太多了,「你不會連這點也做不到吧?」
  
  江元瑤臉紅了,被她那為老不尊的師傅氣的,你說,生死離別的關鍵,他突然給你來了這麼一下,氣氛都沒了。她也因此收住了淚。
  
  「師傅,你放心吧,徒兒一定努力地活著。」

  這事若擱別人身上,那是一點難度也沒有。江元瑤知道自己的事,她一直以來那麼努力,不就是為了保住小命麼?可是,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她還得加把勁。
  
  向正陽最後一縷神念也消失了,不大的山洞少了個人,空曠得叫人生寒。江元瑤在山洞逗留了兩日,對著向正陽常坐著的方石椅磕了幾個頭,才朝洞口走去。
  
  她禦劍而上,她總覺得她掉下深谷,她爹或者清玄宗一定會派人守在上面的。可是想到如今已經事隔一年了,她又有點不確定。

  但她還是想碰碰運氣,如果西山沒人的話,那她就直接回清玄宗,而且還是理直氣壯地回去,她最後撒出的那把銀針是對著聞人景璃射過去的,應該沒有傷及無辜吧?

  她江元瑤能屈能伸,真傷了無辜的人,她就去道歉,那針上塗的藥只是類似麻醉的藥,應該死不了人的。若是傷到聞人景璃,哼,那是最好不過的了。就算是清玄宗,也不敢問她罪,她情急之下的反擊,何罪之有?
  
  江元瑤才上到那個山谷,就看到有兩名弟子坐在空地上說笑。
  
  那兩名弟子見到江元瑤,先大驚,後大喜,然後顛顛地跑過來,「江師姐,你回來了,峰主派我們在這守著有一年了,可把你等到了。」
  
  「你們是赤火峰的弟子?」
  
  「是的師姐,我叫丁六,他叫丁七。」
  
  江元瑤聽他們一說是赤火峰的,便覺得兩人親切,「我爹怎麼樣了?」
  
  丁六答道,「峰主他閉關快一年了。」
  
  「你們也別在這裡守著了,上來,我載你們回去。」江元瑤此時可謂是歸心似箭。
  
  「師姐,這是靈谷深處,咱們還是走到週邊再飛吧?」丁七勸了一句。
  
  「看我,都忘了。」江元瑤笑笑,「那咱們走吧。」
  
  丁七見她沒有不高興,也放開了些。
  
  三人往靈谷外走去,江元瑤也瞭解到因為她掉進深谷,她爹已經和聞人景璃撕破臉了,而宗門內各峰主長老的反應丁六、丁七也不清楚。

  江元瑤理解地點點頭,他們兩個畢竟核心弟子,有些事接觸不到很正常。
  
  聽丁六說,僵持了幾天後,是聞人景璃自己站出來領罰的。
  
  這事看似她爹勝了,其實是他們輸了。自己不死,她爹逼迫聞人景璃廢去修為這點顯得太咄咄逼人,現在宗門內的高層對她爹的印象一定不怎麼好。失了人心,以後再想做什麼事,怕是難了。
  
  而聞人景璃呢,聞人景璃在此事中真是撈足了好處,要不然,為什麼整件事中他聞人景璃的所做所為,會被宗門內的弟子知道得如此清楚細緻?為了宗門不起內哄,甘願自我犧牲這麼大義凜然,真是好形象呢,輿論幾乎都站在了他那邊。
  
  賺了名聲賺了人心,手段真是真高明。
  
  江元瑤聽後冷笑,別人不知道,她可是明白的。聞人景璃練的是上古的混元歸一心法,這心法越煉至後面威能也就越大,但中間有一道砍,跨過了就好了。

  那道砍便是,想結嬰,必先散去金丹,從頭來過,之後便是一帆風順了。而他,正是利用了這點,讓她爹不知不覺地吃了個暗虧。
  
  看著吧,等聞人景璃出關恢復了修為,那麼他在清玄宗的名聲一定會更上一層樓的的。
  
  這招空手套白狼,用得可真好啊。
  
  等她爹出關吧,他們父女倆商量一下。若她爹捨不得清玄宗,那她就和他們繼續耗著。若她爹想走,那便走。

  極西之地,中原,南荒,哪裡不能修仙?不過他們不做散修,散修太辛苦,到時再找個宗門投奔,憑他爹的煉丹術,做個管事還是可以的。而她,努力一點,當個核心弟子還是有可能的。一切就看她爹的決定了。
  
  一出靈谷,江元瑤便祭出飛劍,「丁六丁七,你們倆上來吧。咱們快點回去。」她觀兩人的修為不過是在煉氣五層六層而已,她趕時間就帶他們一程。
  
  兩人上來後,江元瑤就駕著飛劍往清玄宗的方向飛去。
  
  「師姐,你飛得真好。」丁六的聲音難掩羨慕,「又穩又快。」
  
  江元瑤笑笑,「你多多修煉,以後一定也能飛得很好的。」
  
  丁六點頭。
  
  丁七細心地發現,飛了一段,江元瑤還是臉不紅氣不喘的,不知道她現在是煉氣幾層了?
  
  「師姐,我看不透你的修為,你現在是煉氣幾層了?」
  
  「我啊,煉氣九層。」江元瑤隱瞞了自己已經築基的事,一年內突破五層的事太駭人了。這不是明擺著說自己掉下深谷後得了大機緣嗎?到時不日夜被人追殺才怪。
  
  況且清玄宗還有聞人景璃和唐清音兩個潛在的敵人,她也不想把自己的實力全部都暴露出來。扮豬吃老虎,不止唐清音會,她也會。
  
  「啊,師姐你修煉得好快啊。」丁六很吃驚,「我兩年能進一階就算不錯了,真羨慕你們雙靈根單靈根的。」
  
  「呵呵。」江元瑤笑笑,火木雙靈根,這個速度很正常吧?

 

 

第二十四章

  「到了。」飛劍平穩降下,三人依次飄然而下。
  
  本來在山門廣場等人的唐清音見有飛劍落下,下意識地看過去,兩女四目相對。
  
  丁七拉著一臉好奇的丁六默默後退。
  
  江元瑤撫額,老天爺,你要不要這麼巧啊。
  
  沒辦法了,遇上了,就面對吧,當下江元瑤便笑得了,笑得花容燦爛,天地失色,「好巧。」
  
  唐清音最初的驚訝過後,便波瀾不驚,此時也是笑得恰到好處,「是很巧。」煉氣九層了?和自己一樣,一時間,她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廣場上的人全都或暗或明地打量這兩個同樣容貌出色的女子,一個容貌豔若朝陽,一個氣質沉靜如水,若是不知道她們之間的事,倒真的挺賞心悅目的。
  
  就像現代人見面就打量對方衣著裝扮一樣,修士間一見,下意識就會注意對方的修為。
  
  唐清音煉氣九層,真不愧是上天眷顧的人兒,一年之內連破三階,現在也是煉氣九層的修為。
  
  江元瑤猜測,這恐怕還是唐清音苦苦壓制修為的緣故,畢竟單靈根或變異靈根修煉的速度可不止這樣。
  
  江元瑤知道,這是她的真實修為,不含一絲水份。唐清音可以隱藏修為,不過是在得到仙符宗的傳承後。而今年,宗門並沒有舉行任何探索遺址密境的活動。

  她上回在西山得到的那抹水藍色是什麼,據她師傅猜測,可能是元始水靈,此物的功能是讓人靈根進階,或洗掉一部分靈根,或使修士靈根異變。
  
  不管是哪樣,都讓人垂涎不已。

  當時她聽完她師傅的猜測,心中不羨慕是假的。唐清音那元始水靈怎麼來的,沒人比她更清楚了,那完全是元始水靈自己撞上門的啊。她當時還感歎,不愧是經過作者金手指加成的,狗屎運不是一般的強。
  
  當時她師傅或許是看不過眼她流口水的樣子,馬上出言打擊她,「就你這三災五難的破合格,還奢望得到有靈性的天材地寶的親睞?出門沒有血光之災就算不錯了。」
  
  好嘛,她知道自己運氣差,但她也只是想想,用得著這麼打擊她嗎?只是不知道江元瑤是洗掉靈根,還是形成異變了。不管是哪樣,都足夠讓江元瑤心煩的。
  
  江元瑤猜得不錯,唐清音的靈根的確異變了,由金水雙靈根異變成雷靈根。可唐清音也心煩,靈根異變是好,她雖然沒有豁免結丹瓶頸的天賦,但是修煉的速度倒也絲毫不差於天靈根的人,她煩的是,如何找到雷屬性的功法。這種功法非常難找,這都快一年了,還是沒有頭緒。
  
  江元瑤愣了一回神,很快便清醒了,「你來這有事要辦?」她笑容不減。
  
  唐清音裝得不比她差,「是呢,在等個人。」
  
  「那你慢等,我先回去了。」轉身後,江元瑤心一沉,發生了那件事,唐清音不說恨她,對她沒好感是一定的,可面上卻一點也看不出來,這份功力江元瑤十二三歲的時候可學不來。

  這唐清音越來越擅長隱藏情緒了,一年前,她還能從她的眼睛及表情裡,猜測到一絲她的想法,此時卻無從探知了。
  
  兩人沒打起來,也沒吵起來,讓不少等著看好戲的人失望了。倒不是說那些旁觀的弟子心眼壞,只能說,看熱鬧,不管哪個時代哪個地方,都是人的劣根性啊。
  
  就在此刻,赤火峰峰上靈氣翻湧,百餘丈高空中出現無數肉眼可見點點靈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凝聚,形成一個靈氣漩渦。
  
  「這,這,這是結嬰天象!」廣場上有些見識的修士望向赤火峰結結巴巴地道。
  
  「有人在赤火峰內凝結元嬰。」
  
  江元瑤也看到了天象,臉上喜色難掩,她爹要結嬰了?真是太讓她意外了,她真沒想過的。是不是說,她和她爹的命運已經偏離了劇本了?她有些混亂地想。
  
  突然,她想起她師傅的話,立即盤腿坐下,仔細感受體味她爹結嬰而牽動的一絲絲天道。如此近距離地感受體會天道,對他們以後的修煉,乃至結丹結嬰都大有裨益。
  
  見江元瑤如此,廣場上的弟子一個個都反應過來,立即席地而坐,抱元守一,寧心靜氣,進入了入定的境界。
  
  一時之間,這結嬰天象驚動了許多人,連在嘯天峰和元晨峰的兩位元嬰老祖都驚動了。一時間,無數人默默地注視著赤火峰。
  
  「江師弟要結嬰了?」掌教至尊一臉愕然。

  江尚林於一年前閉關衝擊元嬰,他是知道的,可他也不認為江尚林這回就能成功結嬰。偏偏他就成功了,想起上回他在處理兩位師弟的問題時略有偏頗,不就是因為更看好聞人師弟嗎?而江師弟用一年的時間就結成元嬰,赤果果地甩了他一巴掌。
  
  不過正因為江師弟晉級元嬰,宗門就有了三個元嬰修士,暫時淩駕於紫霞宗和太乙宗之上。

  為什麼說暫時呢,因為嘯天峰的晉陽老祖現年已經九百歲了,可他現在還卡在元嬰中期,怕是無望突破化神了。先前他還擔心,晉陽老祖坐化後清玄宗勢微,如今江師弟成功晉級,倒可以鬆口氣了。

  不過他轉而想到自己,他和江尚林一樣,兩百歲結丹,現在都三百八十歲了,眼見著再不突破壽完就過完了。對比之下,他心中很不是滋味。他想,是不是該放下門派的事,將掌門之位傳給下一代,然後專心閉關了?
  
  萬法峰
  
  「江尚林竟然結成元嬰了?」蕭林的聲音驚訝中難掩悔恨,他上回出什麼頭啊,這不是惹人恨嗎?

  他當時只是說了幾句話,倒也不怕江尚林來找他算帳,他只是恨自己多嘴,斷了親自向江尚林請教的路。達者為師,他的結嬰心得對修士很有用的,多一份體會,境界會上升,結嬰的成功率也會高上不少。
  
  嘯天峰,安舟洞外
  
  赤火峰發生的一切,聞人景璃外放的神識也注意到了,他心念一動,人便消失在洞中,出現在安舟洞外的某高處,他虛立著看了一會,便又回到了洞中。

  一個月前他便恢復了結丹十層的修為,這一個月的修煉更讓他達到了結丹大圓滿。他已經打算過幾天閉關的,等結了嬰再出安舟洞回天崎峰,想不到臨閉關前,江尚林就送了一份大禮給他。

  不過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他修煉混元歸一心法,經歷了丹碎,結嬰也是板釘釘的事實。只是江尚林結嬰成功讓他很是意外罷了,還不至於影響道心。
  
  在他看來,雖然他和江尚林有過節,不過他也從未將他放在眼裡,他有更高的目標,江尚林只是一道微不足道的坎罷了。
  
  再說了,就算江尚林結嬰了又怎麼樣,兩人交手,他同樣不會是自己的對手。
  
  清遠峰
  
  「江兄結嬰了?好哇,好!哈哈哈。」陳澤遠很高興,他清遠峰一向與赤火峰交好,多個有實力的盟友,真不算壞事。

  上回那事,自己還力挺江尚林來著,等過幾天,他親自登門拜訪一下,詢問一下他的結嬰心得,對自己一定是大有益處的。
  
  「爹,江師叔果然福澤深厚。」陳大明也是一臉興奮加羨慕。

  要知道,修煉越往上越難,十個修仙者中,一般只有一個人能在築基丹的幫助下進入築基期,金丹期卻是築基期修仙者中大約二十分之一的比例,進入元嬰期的比例更低。這個概率的前提是修士必須是三靈根以上,可想而知有多難了。陳大明想,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那份幸運了。
  
  「對了,聽說你江師妹也回來了,晚點咱們備份禮物前去赤火峰祝賀一番。」陳澤遠想起剛才大管家告知他的消息。

  清玄宗的山門是個極重要的地方,幾乎每個峰都在那安排有眼線,他得到消息不難。此刻恐怕不止他們清遠峰,其他峰的峰主長老們也該得到消息了才是。
  
  赤火峰上,更是全體弟子全都出了屋子,一臉喜色地看向江尚林的洞府,全體修士席地而坐,在空曠處仔細感受師傅結嬰而牽動的一絲絲天道。
  
  不管外面的人如何反應,赤火峰上的結嬰天象仍在持續。半日後,突然風起雲湧,天上降下三道驚雷,不多久,便雲雨消散。
  
  成了,降雷,乃修士元嬰大成的象徵。
  
  眾人也從入定中醒過來,唐清音、江元瑤亦不例外。
  
  「恭喜江師姐了。」唐清音壓下心中的不舒服,淡淡地笑道。
  
  江元瑤笑咪咪地說了聲謝謝,老爹實力強大,自己的倚仗也就越大。
  
  「唐師妹,師姐先走一步,少陪了。」

 

 

第二十五章

  江尚林嬰成後,神清氣爽地踏出洞府,就見到闊別一年的女兒俏生生地站在那迎接自己,面上一喜,腳步也快了幾分。

  「瑤兒,回來了?好,好,好。」一連三個好字,不難看出江尚林的心情很好。
  
  「孩兒恭喜爹爹結嬰,離大成境界更進一步。」江元瑤笑咪咪地行了個禮。
  
  一道柔和的力將她托了起來,江尚林慈愛地道,「來,讓爹看看,嗯,不錯,修為還長進了,好啊。」

  雖然一直都知道她還活著,但沒有見到人,總是有各種各樣的擔憂,現在好了,人回來了,沒缺胳膊也沒少腿,修為還精進了。

  江尚林覺得今天真是個好日子,他結嬰了,女兒也回來了,他生平最在意的兩件事都達成了,沒有什麼比這更滿足的了。
  
  江元瑤心中一動,難道她爹能看出她如今的真實修為不成?應該不能啊,看他神色都不像,
  
  當初她築基後就發愁,就算她再沒有常識,也知道十四歲就築基是多麼的驚世駭俗,
  
  她那便宜師傅笑她大驚小怪,說他們上古那會,話剛出口又被江元瑤頂了,他們這會能跟上古相比嗎?
  
  後來那老頭嘟嘟嚷嚷地在儲物袋翻找了好久,最終扔給她一個斂息符寶,說這東西比斂息符好了不知多少倍,叫她放心用,將修為調低幾層,尋常人察覺不出來她的修為的。
  
  也怪她沒問清楚在金丹修士或元嬰修士面前會不會被察覺。
  
  「哈哈,江師弟雙喜臨門啊。」就這麼一會功夫,兩位元嬰道君及剩餘的五個結丹真人連袂而來。掌教至尊更是聲到人未到。
  
  「可不是麼,今日合該是江師弟的日子,不但一舉結成元嬰,江師侄也已歸來,父女重聚。」陳澤遠接過話茬。
  
  「你們倆還叫江師弟?該叫江師叔才對。」執事堂大長老靜一真人習慣性地捋捋鬍子,笑咪咪地道。
  
  「對對,該叫師叔了。」陳澤遠一拍大腿,附和道。被糾正了,他也不惱,達者為師嘛。
  
  另外兩位——蕭林及執事堂的二長老玄清真人則是僵著笑臉打著哈哈,他們倒想上前套近乎來著,可一年前發生的事還歷歷在目,他們尷尬著呢。
  
  此時清玄宗的所有高層都到了,除了聞人景璃外,他如今還在安舟洞養傷,天崎峰如今他的大弟子做主,
  
  不來就不來吧,這兩位的恩怨,想起這事,掌教至尊也只能苦笑。
  
  又寒暄了一陣,由宗門資歷最老的晉陽道君拍板,「尚林,你剛出關,一定還有事情要處理。而且你們父女一年未見,想來也有話要說,我們就不打擾了。過幾天,咱們挑們挑個好日子舉行結嬰大典,好好慶賀一下。」
  
  「一切都有勞了。」江尚林行了一個道禮。
  
  一行人相繼離去,陳澤遠特意落後一段,「我也走了,改日再登門拜訪。」
  
  江尚林含笑點頭,「那我便掃榻相迎了。」
  
  當屋裡只剩下他們父女倆的時候,江尚林朝她招招手,和藹地笑著,「來,和爹說說,這一年你都是怎麼過的?」
  
  失蹤一年,怎麼著都有義務交待一下的。而且衝著她爹能硬抗著宗門的壓力,也要為她出頭這點,她就該坦白一些,不說所有事都和盤托出,至少不該撒謊。
  
  直面宗門,任何時候都不是那麼容易的,一個弄不好,後果很嚴重。江尚林敢這麼做,未必就沒有考慮到後果,但他還是這麼做了。

  不說父女連心,江尚林的心思她也能猜到一些,她爹這是準備在萬不得已的時候離開宗門啊,這一切都是為了她。她的心又不是石頭做的,如何感受不到這沉甸甸的父愛。
  
  江元瑤看著她爹,輕輕地說,「爹,其實我已經築基了。」
  
  「什麼?!」江尚林跳了起來,吃驚地看著她。
  
  將元瑤將斂息符寶收起,江尚林一看,可不是築基了嗎?

  女兒出息了,十四歲就築基,宗門年輕一輩沒人能比得上,就是號稱清玄宗幾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聞人景璃,他築基的時候是幾歲?好像是二十出頭吧?慢說清玄宗無人能及,就算整個北地,包括紫霞宗太乙宗及散修聯盟,都沒有人比得上她的。

  想明白這點,江尚林當下發出一陣快意舒暢的笑聲,比他結嬰還要高興。
  
  屋子裡傳來江尚林的大笑,引來赤火峰眾人探詢的目光,什麼事讓主子/師傅這麼高興啊?
  
  江元瑤有點無奈地看著她爹,她資質本來就不差,悟性也好,得了《玄音心經》這本上乘的功法,加上在山洞時,不知花了她師傅多少極品靈石,一年內連躍五級築基不奇怪。不過她也有境界不穩的危險,所以近期她不能修煉,需要先鞏固境界。
  
  笑夠了後,江尚林才道,「快說說,這是怎麼回事?」他對女兒這一年來的經歷極感興趣啊。
  
  江元瑤當下便將一年來的點滴詳細說了,江尚林聽得很認真。
  
  「上古心法果然逆天啊。」饒是活了三百多歲的江尚林也不得不感歎。
  
  感歎完,江尚林又高興地說道,「我兒果然好運,靈音門我雖然未聽過,可音攻的厲害我卻是知道的,無論是群攻還是單體攻擊都很厲害。你一定要好好將這個學好知道嗎?」江尚林叮嚀,女兒越強,以後出去歷練也多一些保障。
  
  「爹,這個我知道的。」
  
  江元瑤心念一動,桌面上就出現了五六只玉瓶,「對了爹,這是我師傅留給我的,聽他說都是些四品五品的丹藥,不知道對你有沒有用。」
  
  離開山洞前,她整理了她師傅給她留下的儲物手鐲。

  她師傅給她留下的東西不多,太古遺音琴和玉屏簫及《玄音心經》《玄音訣》他早已交給江元瑤,儲物手鐲裡就還有一把劍,一顆石頭,一本煉器的秘笈,五六只玉瓶裝著的丹藥以及幾百萬極品靈石。
  
  如果她師傅知道她得了這幾百萬極品靈石就像中了五百萬大獎一樣,一定會笑她沒見過世面的。要知道,當初向正陽可是有幾百億極品靈石的人。
  
  忘了說,角落裡還堆著一堆法器,什麼樣古怪的樣子都有。江元瑤猜她師傅應該還有個煉器師的身份,只是不知道他為何都沒提起。
  
  關於那把劍,她從劍柄那得知它叫霽月劍,乃一柄中品寶器。太古遺音琴和玉屏簫乃上品靈器,它們固然是好法寶,可江元瑤用起來卻很吃力,就像一個孩子扛著大鋤頭一樣,根本就沒發揮出來它十分之一的威力。她築基了,用霽用劍正好趁手。
  
  至於那顆比碗大不了多少的橢圓形石頭,貌似是蛋?只是長得像石頭而已,當時她問老頭,老頭也不記得他什麼時候得到的了。這不知名的蛋,存在幾千年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孵化?
  
  當年她師傅被追殺,丹藥靈器都消耗不少,他重傷不癒逃到深谷時,手上的高階丹藥及靈器法寶都消耗得七七八八了。因為太古遺音琴和玉屏簫是靈音門的至寶,這才得已保存下來。丹藥僅剩下一小部分了,還全都是四品五品的丹藥,六品以上的,全被他自己消耗光了。
  
  而那些丹藥經歷好幾千年,早已凝了,便是在山洞那會,她那便宜師傅也不敢給她隨便吃,就怕吃出個好歹來。
  
  「這是洗神丹和煉神丹?」玉瓶上有名字,江尚林拿起兩個玉瓶,滿臉激動,「有用有用,這些對我很有用處。」
  
  洗神丹和煉神丹,一個是四品丹藥,一個是五品丹藥,均能增強神識,這還不是讓江尚林激動的原因。他激動的原因是這些都是失傳的丹藥,丹方早已不存了,雖然有些大宗門培養的煉丹師能煉出來,但和真正的洗神丹煉神丹相比,還是有差別的。
  
  有了這些丹藥的幫助,讓他對丹道的領悟會更上一層樓,領悟完這些四品、五品的遠古丹藥,對他衝擊四品煉丹師,乃至五品煉丹師都是很有裨益的。
  
  看著她爹愛不釋手的樣子,江元瑤瑤微微一笑。
  
  江尚林把那些玉瓶都檢查了一遍,發現全部都只是凝丹,藥性並未消失後,才小心翼翼地將它們收了起來。
  
  等他平靜下來後,江元瑤才正色問道,「爹,你還想在清玄宗待著嗎?」
  
  「瑤兒,爹不瞞你,一年前爹的確是想離開宗門的,不過那是沒辦法的辦法。那時你生死未明,掌門及不少長老又維護聞人景璃,爹當時是又憤怒又失望。」
  
  江元瑤聽明白了她爹的潛在意思,「現在不想了?」
  
  「瑤兒,這事不是你想得那麼簡單的。咱們江家在此紮根幾百年了,江姓的子子孫孫加起來也有幾千人,我們走了倒容易,可是清玄宗不會善待他們的。爹雖然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卻也不想這些人受我們連累。」江尚林語重心長地道。
  
  清玄宗雖然是仙門正道,可也不是那種任人打了臉不還手的軟柿子。
  
  今天看到了掌教至尊他們的態度,江元瑤就明白離開清玄宗也不是那麼容易的。關鍵還是他們不占理,宗門利益高於一切,要怪就怪自己不夠強大吧。弱者,往往就得受委屈。

  要說委屈,誰沒受過,你受一點就叛教而出,未免太小題大作了,而且人家宗門還沒怎麼你呢,你就急哄哄地背叛宗門,這樣的人不管投奔哪個宗門都會被人不喜。要說之前那事,基本也按江尚林所要的方向走了,他們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內幕就只有清玄宗的高層知道,外人看到的是,清玄宗為了還是金丹期的江尚林處置了聞人景璃,而你江尚林剛結嬰不久就背棄宗門。這種行徑會被整個修仙界所不齒,到時不用聞人景璃動手了,他們自己就能把自己折騰死。所以,他們不能走,至少現在不能走。
  
  「爹,我知道了。」想清楚這些關鍵,江元瑤便不再提這個話題。

  想了想,她還是提醒一句,「爹,聞人景璃不是那種沒成算的人,咱們還得防著他才是。」
  
  「這個爹知道。」修仙界競爭激烈,江尚林也不是那種沒腦子的,要不然早被人害得屍骨無存了。
  
  父女倆又說了一會話,才散了。

 

 

第二十六章

  不到半天,江元瑤回到清玄宗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宗門。

  不少人發來問候的傳訊符,江元瑤看了,其中有一部分是不認識的,而羅紅余更是親自登門,江元瑤剛出了修元殿,便見到她與她三個師兄師姐相談甚歡。
  
  四人一見到她,都迎了上來,「瑤兒師妹——」
  
  看樣子是專程等她的,「羅師姐,大師兄,大師姐,二師兄。」

  她不著痕跡地打量了江謹之一眼,挺英俊的一個人,眉眼間有股傲氣,與他們站在一塊,卻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說起來,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吧?
  
  羅紅余迫不急待地追問,「這一年裡,你都去哪了?怎麼拖到現在才回來,要不是你的本命燈還在,我都以為——」為她墜谷的事,羅紅余自責了好久。
  
  江元瑤見聶慎元及葉茹都看著她,一副我也想知道的樣子,唯獨江謹之無動於衷。
  
  她無奈地笑笑,「你們就準備在這拷問我啊?」
  
  三人一看,他們站在這,人來人往的,確實不是說話的地方。
  
  「要是四位師兄師姐沒事的話,我請大家移步我那小院吧。」
  
  江謹之忙道,「師妹,我還有點事要忙,就不去了,咱們改天再聚。」

  上回因為聞人師叔的事,師傅惱了他,隨後師傅對他都是一副冷淡的樣子,江謹之如今正在努力修復關係,可惜成效不大,所以他才會在這等他師妹,想讓她幫說說好話。可是他們幾個似乎要談很久的意思,想到之前一早打算好的行動,他不禁遲疑了。
  
  此話一出,聶慎元三人都不快,葉茹更是冷冷一哼。
  
  江元瑤倒是笑笑,「沒事,二師兄有事就先忙吧。」她剛才的邀請不過是客氣而已,她也不想和不熟的人進行深入交談。他不來,她反倒還自在些。
  
  江謹之有些狼狽地離開。
  
  江元瑤一行四人回到她之前居住的院子,她之前居住的院子,大管家已經吩咐人打掃過了。
  
  他們在屋子裡談了大半個時辰,期間主要是江元瑤在說,山洞的事,她隱瞞了她師傅及音攻的事,防人之心不可無。

  她只說她掉下深谷後受了很重的傷,在沒有丹藥的情況下,養了半年才好。後來從那山洞找了條路出來,可惜洞口有隻烈火銀狼,煉氣七層的她根本就不是對手,後來又用了半年的時間突破到煉氣九層,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那隻烈火銀狼收拾了。
  
  江元瑤這話除了隱瞞了一些事,大部分是真的,她也是真的殺過烈火銀狼。
  
  說完她這一年來的經歷,三人看了看天色,便告辭了。
  
  此時已進入深秋,天黑得快。她回到時,天已擦黑,整座赤火峰濃霧彌漫。
  
  送走他們後,屋子只剩下她一個了,江元瑤想了想,決定將思緒整頓一下。
  
  她在山洞閒暇時也曾煉過丹,但因為她師傅也不怎麼精通,所以也是自己按著丹訣來摸索的,可惜成功率依然不高。那老頭雖然沒煉過丹,卻也看出來她的水準實在不怎麼樣。當時她廢了兩爐丹,心情正不好,那老頭極有眼色的沒有出言打擊她。
  
  如今她爹晉級元嬰,壽元又翻一倍,還有五六百年的光陰,也就是說,她五六百年都不需要擔心丹藥的問題了。
  
  花了一年的時間證明她在這上面的確是沒什麼天賦的,她就不在煉丹上浪費時間了,改學別的吧,煉器就不錯,她總不能在一顆歪脖子樹上吊死不是。好在她年輕,就算浪費幾年,也沒太大的影響。也幸虧她有火屬性的靈根,從煉丹改為煉器並無太大的困難。
  
  她又想起聞人景璃丹器兩擅長,眉頭輕輕一皺,怎麼老是想起他們師徒兩人?她是不是把兩人看得太重了,重到失了平常心?簡直可以說是諱莫如深忌憚無比了。
  
  意識到這點,江元瑤心神一震,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修仙界的爭鬥不斷,就算沒有聞人景璃、沒有唐清音也會有別人。所以,在對待此事的態度上,其實她大可以灑脫一些,眼界放開一些。
  
  或者,如果她真的在意,大可將他們掐死在未萌芽的狀態,反正目前他們父女倆的實力比他們師徒倆高了,一掌劈死他們,以後的事就沒了。可是,她又不敢。根據那部電視劇的狗血程度,在緊要關頭一定會有人站出來幫男女主的。還是那句話,他們不占理,所以這只能想想,不能做。
  
  既然如此,就看開一些吧,把眼光放得長遠些,別再只盯著那兩人了。

  這麼一想,江元瑤長長地吁了口濁氣,頓時覺得心情輕快了許多。直至今日她才意識到自己心境的不妥,如果今日不理順,他日必會為結丹乃至結嬰埋下禍根。
  
  其實這也是今天才產生的契機,往日的惶恐不安都被她壓制在心底。如果今日她自己的實力不比唐清音強,而她爹又恰巧結了嬰,恐怕她永遠都不會仔細地面對這個問題。人哪,果然有實力了才有底氣啊。
  
  不能修煉,她便將太古遺音琴拿出來隨意地彈著,將那份含著淡淡喜悅而輕快的心情彈了出來,清脆悅耳的琴音以江元瑤所在的院子為中心四散而去,聞者心情如同被洗滌過一般,清明舒暢。

  江元瑤沒注意到,被她隨意擺放在桌上的那顆蛋閃過一抹微弱的波動,很快便隱去。
  
  一曲畢,她似心有所感,起身去了後院的樹林。
  
  「姐姐,你來啦?你去哪了啊,歡歡好久沒見到你了。」
  
  江元瑤才踏進樹林裡,腦海中便傳來一道軟糯的聲音,她一下子就想起那棵銀歡來。她出去歷練前還特意來看過它呢,不過當時她沒有動靜,不知道這麼久,它有沒有進階?
  
  摸摸銀歡樹的葉子,她笑問,「出去歷練了,這一年來你還好嗎?」
  
  銀歡樹歡喜地抖著身上的葉子,似是很喜歡她的撫摸,「很好很好,歡歡進階了哦,又長大一點了喔。」
  
  突然,江元瑤心中一動,福至心靈,就著手給它餵了些靈氣,薄霧般的靈氣通過她的手指傳遞給了銀歡樹。
  
  這下可把銀歡樹高興瘋了,它一個勁地嚷著,「喜歡,喜歡,還要,還要——」
  
  她笑了笑,催動了體內的真元,又給它餵了些。
  
  一會後,銀歡樹打了個飽嗝,「好飽——」隨後銀歡樹用嫩綠的枝葉討好地蹭蹭她的臉頰。
  
  在後樹林又待了一會,在銀歡樹的依依不捨中,江元瑤回到了住處。
  
  她低頭沉思,給銀歡樹餵食靈氣,是她無意中捕捉到的想法,當時覺得試一下也沒什麼損失,便試了。

  那顆蛋無意中印入眼簾,江元瑤想,這對靈植有效,不知道這蛋能不能?她真的挺好奇這蛋孵化出來會是個什麼品種的。

  當下便給這蛋輸了些靈氣,可那些靈氣如石沉大海般,全都進了那顆蛋的肚子裡,但它就是沒反應。無奈之下,她怏怏地將它收回儲物手鐲。
  
  之後一段時間,江元瑤還以為這是具有木屬性靈根的修士具備的技能呢。後來才知道,原來是她修煉了原主留在儲物袋唯一的一頁,叫滋潤萬物功法,加上她木屬性的靈根,再加上她修習了音功,前世有句話說音樂無國界,大概也可以用在這裡,音樂對開啟了靈智的生靈都沒有界限的,修習音攻的人對靈植和妖獸的情緒有一定的感應能力。三者疊加,缺一不可,才讓她初步衍生了「予」的技能。
  
  一想到那一紙滋潤萬物的功法,江元瑤心念一動,將它取了出來。
  
  這一年,她經過她師傅的調教,早不是之前的菜鳥了。

  記載滋潤萬物功法的不是玉簡,而是一頁紙,這紙很是柔韌,撕扯不壞,一看就知道不是尋常的材料做的。具體是什麼材料,她也看不出來,不是凡品就是了。
  
  這是屬於原主的福緣,原來上天也不是那麼虧待她的,只是她不懂珍惜或者來不及珍惜而已。江元瑤摩挲著那紙,暗忖,不知道她是從哪得到的,那個地方或者那個人手上還有沒有其他殘頁?
  
  回到清玄宗的第一個晚上,江元瑤睡得很香。第二天,她神清氣爽地起了床,伸了伸懶腰,看著讓她睡得很香的大床。決定去問老管家要一套帳蓬及被褥,她以後出遠門的機會很多,少不得風餐露宿的,她可不想委屈自己隨地躺下就睡,修煉享受兩不誤才是生活嘛。
  
  晚點她去了她爹的洞府一趟,得知她爹的結嬰大典就安排在半個月後,時間太短,也不適合出遠門。她最近也不能修煉太過,多餘的精力除了用來修習音攻,時間還很多。

  她想起煉器的事,覺得也該準備起來了,於是,她開始赤火峰——坊市兩邊跑,按照秘笈上說的準備煉器的材料。
  
  清玄峰山腳下的坊市四條街鋪面林立,這些鋪子或多或少都和清玄宗扯上點關係。有一部分更是清玄宗自己開的,畢竟宗門也需要靈石的嘛,在裡面收售一些材料丹藥什麼的,用不需要的東西換回需要的東西,順便還能賺些靈石,多划算的買賣啊。
  
  說實話,江家人在坊市開鋪子的也不少,畢竟那麼多人也要吃飯生活不是。她爹讓人開的丹藥鋪在坊市裡也是數一數二的,每個月都為她爹賺進不少靈石。
  
  江元瑤有生意,自然是想照顧自己家族的人開的煉器鋪了,可因為她需要的是煉器的東西,江家在丹藥行業出彩,在煉器方面實在比不上蕭家,而她對煉器鼎的要求有些高,可不能將就,她只好到蕭家的煉器行走了一趟。
  
  「小美人,我們夏公子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氣,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遠遠的,江元瑤就看到四五個男修圍著一個穿著白衣的女修,她皺了皺眉,因為她爹的結嬰大典很是盛大,北地各個門派都有邀請,隨著日子越來越近,清玄宗一時間來了不少生人。
  
  就在江元瑤發呆的時候,被圍著的女修眼尖地看到了她,也怪江元瑤穿得太醒目,一襲飄飄的紅衣,走到哪都是焦點。
  
  「江師姐,你來了。」
  
  江元瑤抬眼一看,喲,是老熟人唐清音啊。自從決定放下後,她有些日子沒注意唐清音了。此刻見她躲得狼狽,有些好笑,正如她之前的想法一樣,江元瑤才不擔心她吃虧呢。
  
  那五個男修轉身,見到江元瑤,俱是一愣,眼中驚豔。乖乖,這清玄宗還真是盛產美女啊,前面這個清水芙蓉,後面這個豔若桃李,真真讓人口水不已。

 

 

第二十七章

  江元瑤很想大聲說,我不認識你。可她看到那五個男修的眼神時,就知道說破嘴也沒用,索性就不說了。
  
  就在五人愣神的當下,唐清音已快步走了過來,低聲道,「江師姐幫我一下,這幾個人修為最高也只是煉氣九層,咱們兩人聯手吧。」
  
  江元瑤白眼一翻,「我為什麼要幫你?」被趕鴨子上架,她心裡不痛快,卻也不想唐清音舒服。雖然她也知道這只是逞逞口舌之快罷了。
  
  唐清音一愣,不明白都這個時候了,她怎麼還逞嘴皮子功夫。但她還是溫和地說道,「師姐,你別任性,現在這個情況,幫我也是幫你自己,對吧?」那話就像哄一個彆扭的小孩。
  
  這時,領頭的那個男修站了出來,「這位仙子,剛剛那位仙子可能誤會了,我們夏公子只是想請她上去喝一杯而已。」說話間,他指了指對面的如意酒樓。
  
  「這樣啊,那你們自便吧。」見不波及自己,江元瑤很上道地說,而且她抬腿就想走。
  
  「慢著。」那人攔住了江元瑤,「相逢即是有緣,仙子既然遇上了,就一起吧,我們公子一定很樂意與仙子共飲一杯的。」
  
  「他樂意我不樂意!」江元瑤頓住腳步,「你們好大的膽子,敢在清玄宗的地盤放肆!知道我和她是誰嗎?」我爸是李剛,這話被許多人所不恥,但不能否認它的威懾效果。

  她猜測,這些人大概是別的門派前來道賀的。雖然以她目前的修為也無需懼怕,可她現在還不想暴露她的實力,再者,過幾天就是她爹的結嬰大典了,這幾人也不知道是什麼身份,真打起來或死或傷,到時客主雙方面上都不好看。
  
  看江元瑤囂張的樣子,不像是說謊的。來人有點慫了,他們不是蹋到鐵板了吧?不過想起他們公子招待的那個客人的身份,眾人的膽子又大了。
  
  ※
  
  「杜五怎麼回事?叫他請個人上來也去那麼久,真是越來越沒用了。」如意酒樓臨窗的一個包廂一白色錦衣男子抱怨著。
  
  而坐著他對面的另一個冷俊的男子沒有答話,他漫不經心地往外看去。

  此時,唐清音恰好轉過了臉,突然,他瞳孔微縮,二話不說,便消失在包廂。
  
  「怎麼了這是?」白色錦衣男子看不明白,並不妨礙他立即追過去。
  
  ※
  
  「你們不就是兩個路人麼,還能有什麼身份?」那領頭的朝他們使了個眼色。
  
  看來這回是難善了了。他這麼說是想堵住她們的嘴啊,就算鬧大了,他們也能弄個不知者無罪的藉口。這男人很明白啊,而且這種事肯定不是第一次幹了。
  
  江元瑤指著唐清音說,「她是清玄宗靖元真人的真傳弟子,而我呢,是金光道君江尚林的女兒。敢動我們,你們掂量清楚了。」
  
  為首的男修一驚,靖元真人是誰他不清楚,但他知道他們這回是專門來參加金光道君的結嬰大典的,若他們將人家女兒給綁了去,後果——
  
  正在那領頭的左右為難之際,兩名身著華服的男子走了過來。
  
  「杜五,你在做什麼?又拿爺的名號在外頭胡來了?」穿著白色錦服的男子手裡還拿著一把扇子,一臉不悅地斥責著那名叫杜五的領頭。
  
  那杜五也是個機警的,愣了一下,立即裝作一副害怕的樣子,「公子饒命,小的下回再也不敢了。」
  
  那男子估計就是杜五說的夏公子了,只見他眼中閃過一抹滿意的神色,「回去再懲罰你,還不給我滾下去?」
  
  「是是,小的這就滾——」杜五連滾帶爬,沒一會就帶著一干手下消失得一乾二淨。
  
  白色錦服的男子朝她倆拱拱手,「兩位仙子,方才我那些屬下多有冒犯,還請見諒。都怪在下管教不力,實在慚愧。」
  
  江元瑤冷笑,一唱一和,這人把她當傻子不成?要不是她一直都注意著他們主僕的神色互動,真會信了他這翻說辭呢。
  
  她煞有介事地點頭,「的確。」上樑不正下樑歪,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
  
  「公子客氣了。」唐清音與她幾乎是同時開口的。
  
  白色錦服的男子的眼裡快速閃過一抹惱怒,可臉上卻裝作一副慚愧的樣子,「在下紫霞宗夏士連,這位是我的客人,複姓宇文,敢問兩位仙子芳名?」
  
  「我叫宇文展——」一直沒說話的另一個男子開口了。
  
  他這舉動顯然很讓夏士連意外,見他眼光一直不離唐清音,再一瞧她雖顯稚嫩卻清麗無雙的樣子,心中隱約明白了什麼。
  
  宇文展雖然一直沒說話,但江元瑤總覺得他的氣息陰冷陰冷的,讓她很不舒服。不過她有注意到,他看唐清音的眼神偶爾閃現的柔情可以滴出水來,雖然他掩飾得很好。
  
  宇文展,宇文展,是了,鬼域魔門某長老的兒子,再過不久便會成為鬼域魔門的少主了吧?現在這個名字還不為人所知,可這名字以後在仙魔界都會大放異彩。

  最讓人津津樂道,數百年不倦的,不是他統一了整個鬼域魔門,而是他癡戀仙子唐清音近千年的事蹟。不管他在何時何地做何事,只要與唐清音有關的,他便會放下一切不遺餘力地幫忙。

  而且他還是個偏執狂,那些和唐清音敵對的不懷好意心思不詭的,落到他手中全都沒好下場。哪怕僅是對唐清音惡言相向或沒好臉色,都會被他所不喜。記得有兩個對她甩過臉色的女子,就被宇文展廢了丹田成為廢人。
  
  可以說,宇文展是個實力強橫的男配,最後比男女主也不差什麼了。當時她看著電視劇的時候還感歎,唐清音有個對她如此情深至此的男配,無憾了。
  
  江元瑤有些複雜地看向唐清音,果然是被金手指一道道加持過的人物。不過,宇文展對唐清音一見鍾情?可電視劇中的宇文展不是那麼膚淺的人,他們之間一定發生過什麼吧?江元瑤心中有一絲疑慮。
  
  就在江元瑤回憶劇情的空檔,唐清音溫和清脆的聲音響起,順便幫她報了姓名,「我叫唐清音,她叫江元瑤。」
  
  「你們好。」江元瑤快速地掃了兩人一眼,然後垂下眼眸,紫霞宗與鬼域魔門的人有聯繫?
  
  夏士連道,「兩位仙子,可否移步前面的茶樓,讓在下以茶賠罪?」
  
  反正那宇文展是不會讓唐清音出事的,清楚這點,江元瑤倒不急著表態了。
  
  唐清音臉上閃過一絲為難。
  
  果然,宇文展捨不得她為難,「你要是有事,就不必為難了,夏道友,我們走。」
  
  唐清音對他感激地笑笑,果然,宇文展的眼神又柔和了幾分。
  
  四人就此分開。
  
  等到那兩男的離得遠了,江元瑤才似笑非笑地說道,「唐師妹,以後再有這種好事,你不用再叫上我了,畢竟我們不是很熟。」

  她敢說,真有好事,唐清音一定捨不得叫上她一起的。既然如此,不管她有好事還是壞事都不要沾上自己最好。
  
  唐清音被說得臉色脹紅,羞的。這事的確是她做得不地道,她當時也是急了,「此事是我不對,算我欠你一次,以後必還。」
  
  江元瑤搖搖頭,並沒有把這話放在心上,「我還有事,就先走一步了,唐師妹請自便吧。」
  
  看著遠去的江元瑤,唐清音咬咬唇。
  
  江元瑤走進蕭家煉器行,映入眼簾的就是各種各樣的法器寶器,攻擊型的防禦型的,靈器也有少數。靈器畢竟珍貴,有少數幾件能撐門面就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她盤算著,鑄造台還有些日子才能建好,一些器具像鑄造錘、坩堝等等,她現在不缺靈石,自然看不上太低階的東西。
  
  「掌櫃的,把你們煉器行裡最好的鑄造錘煉器鼎和坩堝拿出來。」她已經將擺在外面的這些都看了,最高的不過是中品法器,這讓她很不滿意。
  
  掌櫃的在這煉器行待了一百多年,早就練就了一雙毒眼,自然看得出來江元瑤是一隻肥羊。
  
  「好咧,仙子,你等等。」掌櫃的顛顛地去了後頭,沒一會就將東西搬了出來,「仙子,你看,這是我們煉器行裡同類中最好的了。」
  
  她拿起一枚鑄造錘,看得出來只比她剛才看的只高了一個品級,上品法器。頓時有些生氣,「掌櫃的,你耍我不成?這鑄造錘就是個上品法器,還是說,你們煉器行就是這個水準?」
  
  那掌櫃的苦著臉說,「小姑奶奶,這真的是我們店裡最好的鑄造錘了。鑄造錘煉器鼎和坩堝只是煉器師會用,比較偏門,所以那些大師打造的也不多。」
  
  江元瑤也知道他說得是實情,只是心裡止不住地失望。要買好的,去中原能買到,但以她的修為是不可能去的。如果真沒有更好的,她少不得要將就了。
  
  「看仙子買的這些,仙子是想學煉器吧?」那掌櫃的小心翼翼地說,「再過七天,覽翠閣有一場拍賣會,仙子或許能在那買到合心意的也不一定。」
  
  再過八天便是她爹的結嬰大典了,到時該來的修士也都來了,正是最熱鬧的時候,這覽翠閣倒會做生意。
  
  「覽翠閣?」
  
  那掌櫃的看她年紀小,以為她沒聽過覽翠閣,遂解釋道,「這覽翠閣是雲龍商會名下的產業之一,雲龍商會主要活動的場所有北地和極西之地,南荒也有涉足。每回覽翠閣的拍賣會都會有不少讓人驚歎的寶貝。」
  
  極西之地?那不是鬼域魔門的主戰場嗎?這雲龍商會的後台還真硬,竟然在極西之地也吃得開。
  
  「謝謝掌櫃告知消息。」江元瑤扔下一塊下品靈石,便走了。
  
  「仙子慢走,慢走,有需要再來啊。」掌櫃的拿起靈石,笑得見牙不見眼。他工作一天也才賺五十個靈珠,這一塊下品靈石就能換一百個靈珠啊,相當於他兩天的工錢了。
  
  回到赤火峰,她下意識地將手伸進儲物手鐲,想將那顆硬蛋拿出來把玩。這是她近來形成的習慣,想東西的時候總愛把玩著它,反正它硬得跟石頭似的,摔在地上都摔不壞。
  
  突然,她的手被什麼東西啄了一下。她一愣,忙將神識探入儲物手鐲,這一瞧不打緊,差點沒把她嚇壞。天哪,她的儲物手鐲裡什麼時候出現了這麼個東西?
  
  心念一動,她將那小東西移了出來。
  
  「嘎嘎——」

 

 

第二十八章

  小傢伙一出來就眨巴著它的大眼,見江元瑤一直盯著它看,小傢伙歪著腦袋,嘎嘎地叫了兩下,如葡萄般大小的眼珠眨了眨,一條毛絨絨的尾巴在它身後打了個卷。
  
  胸前的兩隻小爪子捉著一塊白色的靈石,小傢伙想了想,舉著靈石往前遞了遞,又嗄嘎叫了兩聲。
  
  江元瑤有點納悶,它這是在討好自己?按照心中所想,她伸出了手。果然,它一跳,將靈石放在她的手中,然後還用嫩黃色的小嘴討好地蹭了蹭她的手掌。
  
  見江元瑤沒把手中的靈石收走,小傢伙如葡萄般的眼睛滴溜溜地轉了幾圈,以為她不明白這能吃,然後它伸出胸前的兩隻爪子捧起靈石,卡嚓卡嚓地啃了兩口,沒一會這塊靈石就少了一半。
  
  江元瑤皺眉,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她的儲物空間什麼時候多出了這麼個小東西的?不會是那個蛋吧?她又將儲物手鐲查看了一回,果然不見了那顆蛋,連蛋殼都沒了影子。
  
  「嘎嘎——」它打了個飽嗝,看向江元瑤的眼睛難掩討好,一條尾巴在後面懶洋洋地掃著。
  
  看著手中僅剩下的極品靈石,江元瑤閃過一道不好的預感。

  神識探入儲物手鐲,果然發現她那堆極品靈石少了五分之一。她的儲物手鐲裡有幾百萬的極品靈石啊,一下子少了五分之一,就是少了一百多萬啊。
  
  損失了那麼多靈石,江元瑤只覺得心在滴血,這不是放老鼠進米缸麼?然後她怒氣衝衝將小傢伙提了起來,兩隻大眼瞪小眼。
  
  再仔細打量了這小東西一番,身子圓滾滾的沒有一絲曲線,外面包裹著一層細軟的皮,最外層由一片片白色的如珍珠米大小的鱗片包裹著。整個一瞧就是一團肉團,比男人的拳頭大不了多少,樣子白得晃眼,很有肉感。看起來很可愛,是女修們會喜歡的物種。
  
  小傢伙被江元瑤拎著,大眼睛無辜地眨呀眨。
  
  好你個肉團,吃了我那麼多靈石還跟我裝無辜?她還很不客氣地伸出手戳了戳它的肚子。
  
  「嘎嘎,嘎嘎——」那肉團被江元瑤一直拎著身子,懸空在那,胖胖的身子晃了幾下,要掉不掉的。它不舒服地叫了兩聲,尾巴也一下又一下的拍打著她的手背,示意她放手,它不喜歡這樣,難受。
  
  江元瑤不知怎的就明白了它的意思,手下意識地一鬆。小傢伙靈活地在空中打了個轉,然後一屁股坐在桌子上,一雙眼委屈哀怨地看著江元瑤,充滿了控訴。
  
  她本來還為自己的粗心慚愧了一下,但一想到那消失了的一百多萬極品靈石,心情就不怎麼美好了。
  
  小傢伙落地後,見她都不來哄自己,生氣了,傲嬌地一轉身,用肉肉的屁股對著江元瑤。
  
  她滿頭黑線,不再理會它,兀自將今天買到的材料拿出來歸類。
  
  肉團怏怏地撲在桌子上逗著那半塊極品靈石玩,雙眼不時地掃向江元瑤,見她不理自己,再看,還是不理自己,小傢伙心裡覺得委屈極了,洩憤似地一嘴咬在靈石上,有一下沒一下地啃著靈石。

  直到啃完,江元瑤都沒抬眼,它只好自己跟自己玩了,在桌子上滾來滾去,可奇怪的是,不管它多用力,都不會掉出那張桌子。不知道滾了多久,小傢伙也累了,沒一會便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江元瑤無奈地搖搖頭,也不知道這個喜歡賣萌的傢伙是什麼品種,她剛才回憶了以前看過的妖獸錄和異獸錄,都沒有關於它這方面的記載。

  她猜測,這小東西不會是上古時期的物種吧?看著也不像啊,太沒殺傷力了,也太傲嬌了。其實這些都是其次,她比較擔心的是,按照這麼個消耗法,總有一天她會被吃窮的。
  
  儘管如此,她還是沒想過要丟棄這隻肉團,這是她師傅給她留下的東西。不管怎麼樣,她都會把它養大的,就算到最後證明它只是一隻沒有多大本事的寵物。
  
  歎了口氣,江元瑤將肉團收進了儲物手鐲,而那堆極品靈石她已經收進了儲物手鐲的一間屋子裡,而且上了一道禁制,她可沒有那麼多靈石讓它敝開了肚皮吃。
  
  她師傅給她的這只儲物手鐲外表看著不起眼,裡面卻大有乾坤。除了不能種植外,連活物都能裝載,這是目前的儲物袋、儲物戒指、儲物手鐲做不到的,可能是目前的煉造水準和上古時候有差異造成的吧。
  
  到了覽翠閣拍賣那天,羅紅余早早便來到赤火峰找江元瑤,這是她們之前就說好的,一起去看拍賣會。不過羅紅余還帶了個人進來。
  
  其中女孩一進來好奇地打量了房間一眼。
  
  「瑤兒,這是我表妹謝羽憶,前些日子才入門的。表妹,這位是我瑤兒師妹,你喊江師姐就行。」羅紅余給她們做了一翻介紹。
  
  江元瑤得知宗門每隔三年都會前往管轄區內,給新長成的孩子靈根測試,甄選有靈根的弟子,估計這謝羽憶便是最新挑選回來的孩子之一吧。

  她看了謝羽憶一眼,見她已經是煉氣二層的修為了,想起羅師姐的小修仙家族的背景,倒也不算太奇怪。不過才八九歲在靈氣貧瘠的地方能有煉氣二層,實屬不易了。
  
  江元瑤朝她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傳音,「怎麼回事?不是說好了就咱們兩人去的嗎?」
  
  羅紅余有點無奈地道,「她纏著要跟去見見世面,家裡也托我多照顧她一些,所以……」
  
  「江師姐,我能不能和表姐一樣叫你瑤兒師姐呢?」謝羽憶說到後面,像是不好意思般低下了頭。
  
  這姑娘年紀小小,倒挺會順著杆子往上爬的。
  
  「謝師妹,隨你。」不過是個稱呼罷了,「時間不早了,咱們走吧。」
  
  這時,那肉團不知道從哪竄出來的,以一種無法想像的靈活速度衝進了屋子裡,然後靈巧地一躍,便跳了江元瑤的肩頭,腦袋討好地蹭了蹭她的脖子。
  
  江元瑤不用看就知道是那隻肉團,自打上回把它扔進儲物手鐲待了兩天出來後,它就死活不肯進去了,無奈之下,她只好把它放在外面。

  這小傢伙早出晚歸的,一天到晚不知道去哪野,她一開始還擔心它會被清玄宗裡養著的靈獸給吃了,等見識到它的速度後,她就不擔心了。就算這肉團打不過人家,跑起來人家也不是它的對手。
  
  謝羽憶驚呼,「瑤兒師姐,你肩上的是什麼,好可愛!能給我玩玩嗎?」
  
  江元瑤瞥了一眼在她肩上站樁的肉團,肉團不屑地甩了甩尾巴。
  
  「它叫肉團,一隻寵物。」完全忽略了她後面那個問題。
  
  羅紅余也稀罕地看了兩眼,「在哪買的?怪可愛的。」她倒不是那種沒見識的,剛才這肉呼呼的傢伙無意中顯露的速度,很不簡單。
  
  「那天在山下的坊市逛了一圈,隨手買的。」江元瑤不想多說,「出發吧。」
  
  走在坊市上,肉團的可愛一路吸引了不少女修的目光。

  江元瑤很想把這隻招搖過市的傢伙扔進儲物手鐲裡,可一察覺她的意圖,那肉團便會溜下她的肩膀,戒備地看著她,仿若她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壞蛋一般。一旦她轉過頭不理它,它便亦步變趨地跟著,一副被拋棄的樣子,可憐巴巴地看著她。
  
  「師兄,你看這隻肉團,好有趣,師兄,我想要——」隨著一道嬌柔的聲音響起,肉團特有的嘎嘎聲也響了起來,黑溜溜的眼睛轉個不停,身上四隻爪子齊舞,尾巴還一甩一甩的。
  
  「瑤兒,你那寵物被人捉起來了。」羅紅余叫住了江元瑤。
  
  她無奈地轉身,雙方打了照面,發現是同門,都很意外。
  
  「羅師姐,江師妹,原來是你們啊。」段千里很是意外。
  
  「葉師兄,段師兄,唐師妹,蕭師妹。」
  
  這段千里與蕭湘兒是青梅竹馬,在清玄宗沒有不知道的,可惜郎有情妹無意。而且這蕭湘兒和原主因為某些原因一直不是很對付。江元瑤對他們也不算陌生。
  
  「喂,江元瑤,這寵物是你的啊?開個價,我要了。」蕭湘兒的話很不客氣。
  
  江元瑤的臉瞬間冷了下來,「多少靈石我都不賣。」笑話,她像是缺靈石的嗎?儲物手鐲裡的靈石拿出來能砸死她。
  
  段千里看向葉睿哲與唐清音,但這兩人明顯不想管,沒辦法,他只得上前周旋了。
  
  「江師妹,剛才看你也不是很喜歡這小東西,何不做個順水人情,賣給我們如何?」
  
  江元瑤恨恨地看了那隻表演得很賣力的惹禍精一眼,「我說不賣就不賣,喜不喜歡是我自己的事,不勞你們費心。」

  眼看著拍賣就要開始了,江元瑤還急著去看看有沒有自己想要的東西呢,實在不想在此浪費時間了。
  
  蕭湘兒何時被人這麼駁過面子,當下俏臉一拉,森然道,「你不賣,我就捏暴它!你識相點賣了還能得點靈石,要不然就啥也得不到了。」本著我得不到,別人也別想得到的變態心理,蕭湘兒語出威脅。
  
  江元瑤眼一瞇,煩了,這個世界不知所謂的人怎麼那麼多?!懶得再理會這種無理取鬧之人,轉身示意羅紅余兩人跟上。
  
  「肉團,還不給我跟上?!」
  
  肉團打了個機伶,不敢再賣萌了,肉呼呼的身子攸然一轉,在眾人吃驚的目光中安然落地,然後如利箭一般朝江元瑤衝過去,一眨眼,便見它已經一屁股坐在江元瑤的肩上了,尾巴還得意地甩了兩下。
  
  「嘎嘎——」

 

 

第二十九章

  驚愣過後,再看到江元瑤如今敢這般無視自己,蕭湘兒只覺得怒火燒心。她本來就被寵得沒邊,順風順雨慣了,想要的東西,沒有什麼是得不到的。
  
  在她眼中,肉團不過是一個畜牲罷了。
  
  如今江元瑤轉身就走,分明是一點面子都不給她,她哪受得了這個?這已經不止是願不願意賣那畜牲的問題了。
  
  「江元瑤,你給我站住!別以為你有個元嬰期的老爹就有什麼了不起了,我今天就要教訓一下你,省得你狂得沒邊了。」說完,她右手一翻,迅速凝成一大團黃色,「金之箭,去!」
  
  只見那團黃色猛然暴射出去,緊接著由頭到尾,漸變成一支支泛著金黃色的箭矢,箭頭鋒利泛著寒光。
  
  「蕭師妹!」葉睿哲驚駭地喊了一聲,聲音中透著責備。
  
  來不及了,這一波金箭去勢極快,蕭湘兒的實力是煉氣八層的顛峰,比之煉氣九層也不差多少了,加上金之箭又是五行中最犀利殺傷力最大的,真挨上一下,江元瑤可吃不消。
  
  江元瑤練習音攻,對聲音比別的修士都要敏感,幾乎就在金之箭破空而出之際她便察覺。以她築基初期的修為,要躲過還是容易的。可她躲了,她前面的人就沒那麼幸運了。別忘了,他們現在動手的地方是人來人往的坊市。
  
  就在眾人以為她逃不過之際,只見她手一揮,在她面前出現一片火海,那波金之箭遇火,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這,便是實力的差距。
  
  蕭湘兒臉色鐵青,就連葉睿哲、唐清音等人都很吃驚,這是煉氣九層該有的實力麼?
  
  就在眾人還怔愣的瞬間,江元瑤動了。
  
  「啪啪——」

  蕭湘兒捂著臉憤恨地瞪著江元瑤。
  
  段千里見蕭湘兒被撐摑,不由大怒,「江師妹你別太過分了!」
  
  「我過分?她就是有你們這樣的人寵著,才會這麼無法無天肆無忌憚的,她想要我的命,我只扇她兩巴掌,已經是看在同門的份上了。」
  
  段千里也知道她說的是事實,蕭湘兒先動的手,就算鬧到執法堂他們也討不了好。
  
  「羅師姐,我們走吧。」
  
  唐清音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若有所思,她的實力已經強大到這個地步了麼?憑心而論,如果是自己是她,或許也能對付得了這金箭,卻沒法像她做得這麼從容漂亮。一直被她壓著,唐清音暗暗下決心,得勤加修煉了。
  
  「蕭師妹,別氣了,覽翠閣的拍賣會裡面寶貝很多,一定會有你喜歡的東西的。」唐清音習慣性地當起了知心人。
  
  可惜蕭湘兒不領情,特別是那聲師妹,刺得她肝疼,「滾開,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蕭師妹你——」葉睿哲不贊同地看向蕭湘兒,難掩失望。
  
  蕭湘兒咬咬唇,心裡委屈極了。
  
  唐清音寬容地笑笑,「沒事,我知道她心裡不好受,也不是故意的。」
  
  為她的寬容大度,葉睿哲讚賞地點了點頭。
  
  「師妹,別氣了,我看到她們剛才像是往覽翠閣的方向走的,咱們先跟上去。打不過她,讓她小破一點財還是可以的。」
  
  本來心情不郁的蕭湘兒聽到段千里的傳音,眼睛一亮,當下便催促著趕緊走。
  
  「瑤兒師姐,你剛才那招真是太漂亮了。」謝羽憶有點誇張地讚美道。
  
  羅紅余亦點頭贊同,適才謝羽憶站在中間,她反應過來時,江元瑤已經反擊了。
  
  「還好。」她並不想多說這個話題。
  
  覽翠閣離得並不遠,沒一會她們便到了。

  臨進門前,羅紅余收到一枚傳音符,眉頭都皺起來了。
  
  「怎麼了?」江元瑤見她臉色難看,關心地問了一句。
  
  「執法堂那邊出了點事,我得趕回去處理,恐怕不能陪你參加拍賣會了。」羅紅余苦笑,聲音裡難掩歉意。
  
  「你有事就去忙吧,我一個人進去也是一樣的。」江元瑤不在意地說道。
  
  「表姐,我想進去看看,你讓瑤兒師姐帶我好不好?」
  
  不得不說,謝羽憶真的是一個很會察言觀色的孩子,而且嘴巴也很會說。
  
  羅紅余為難地看著江元瑤,她不知道瑤兒來拍賣會想幹什麼,不過應該沒有妨礙吧。
  
  「你先回去吧,我帶她進去。」
  
  「瑤兒,謝了,那我先走了。」
  
  羅紅余匆匆地走了,看來是真的有急事。
  
  江元瑤領著謝羽憶來到一樓的櫃檯前,「給我個包間。」坐在大廳內雖然也可以,但她不想惹麻煩,誰知道出了覽翠閣會不會遇到打劫的呢。
  
  「請交十塊中品靈石。」
  
  江元瑤扔出一塊上品靈石,那人找了她九十塊中品靈石,被她隨手拔回儲物袋裡。
  
  交了靈石後,便有一名諮客將她們領到地字八號房。
  
  「師妹,她們進了地字八號房。」段千里傳音。
  
  蕭湘兒滿意地點點頭。
  
  這邊,葉睿哲四人也要了個包間,地字十號房。
  
  沒多久,拍賣會便開始了。前面拍賣的都是一些不算貴重的東西,包間內少有人出手,大多數都是被大廳內的修士拍走了,而氣氛隨著拍賣物品價值的升高而越來越熱烈。
  
  突然,江元瑤看中一條寶藍色髮帶,品級雖然不高,但勝在別致,而且還有一個功能,就是帶上後,能讓人改變容貌。開價還不高,底價只要一百塊下品靈石而已,每次加價十塊下品靈石。
  
  江元瑤心動了,她自己長得太過豔麗,出門行走極易被人記住,這樣不好。恰好這條髮帶有易容的功能,能讓她省下很多麻煩。
  
  她在加價器上的輸入一道靈氣,加一次價。
  
  拍賣師立即報價,「地字八號房的客人加價十塊下品靈石,現在是一百一十塊下品靈石,請問還有客人要加價的嗎?」
  
  環顧一周,拍賣師眼睛一亮,「地字八號房的客人加價十塊下品靈石……請問還有客人要加價的嗎?」
  
  拍賣總會有競爭的,她也不在意,又加了兩次價,可是地字十號房又跟著出了兩次價。此時那髮帶已經賣到一百八十塊下品靈石了。
  
  江元瑤納悶了一下,這髮帶是女修用的物品,大廳多是男修,不關心這個。而對女修來說,易容的功能在他們看來很雞肋,有那個錢還不如等待下面的好東西呢,所以沒人出價。可十號房的似乎對這髮帶也勢在必得,一直緊咬著不放。

  算了,她決定再加二十塊下品靈石,如果那邊還抬價的話,她就放棄。這易容的功能雖然稀少,但超過兩百塊下品靈石就不那麼值了。她可不想當冤大頭,回頭找人幫打造一件,或者等自己能煉製了再自己動手也是可以的。
  
  那邊,蕭湘兒還想加價,被段千里拉了一下,「咱們這回先到這,你再加下去,價格太高她就不要了。」
  
  蕭湘兒不甘卻也知道他說的有理。
  
  江元瑤最終以兩百塊下品靈石的價格買到了那條髮帶,心裡還是很高興。
  
  接著,她又看中了兩件東西,十號房無一例外地加入了競爭。最後,她想買的鑄造錘和坩堝一套都到手了,只是價格比她預期的要高了一倍。

  這時就算她再傻也猜到十號房在和她過不去了。她眼睛微微一瞇,就算她不在意這點小錢,也不能容忍有人在背後這麼陰自己。
  
  而十號包間內,聰明的葉睿哲與唐清音也看出了蕭湘兒的不對勁。
  
  「蕭師妹,這樣惡意抬價,不好吧?」葉睿哲有些後悔與她一道了,不知道八號房的是什麼身份。
  
  「誰說我惡意抬價了?剛才那幾樣東西我也很喜歡啊,為什麼我不能出價?」
  
  葉睿哲見說不通,只好暗自搖頭,鑄造錘坩堝之類的她又不煉器,買來做什麼?
  
  倒是唐清音隱約猜到了八號房那位的身份。
  
  隨後,江元瑤一直沒有再出手。拍賣會即將進入了重頭戲,隨著高/潮的到來,重頭戲前的一件物品龍梨帕倒沒人關心了。
  
  「龍梨帕,中品寶器,可飛行可防禦,起價三百中品靈石,每次加價五十塊中品靈石,有人加價嗎?」
  
  這龍梨帕聽著還算不錯的,江元瑤第一個出價,緊接著不少人也出價了,隨著這龍梨帕被江元瑤的第二次出價抬,到八百中品靈石的高價後,有意的都偃旗息鼓了。
  
  在拍賣師報第一次的時候,十號房忍不住出手了,一加就是一百中品靈石。
  
  江元瑤冷笑,等的就是你!當下像賭氣般跟著加了一百。
  
  「師妹,不能抬價了。」段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
  
  「怕什麼?按她的習慣是不會輕易放棄看上的東西的。」蕭湘兒不聽勸,又加了一次價,她心想,加完這次就不加了,坑死你。這龍梨帕她讓她爹幫煉製,還花不了三百中品靈石呢。
  
  「一千二百塊中品靈石,還有沒有人加價?」拍賣師笑咪咪地問,眼睛不自覺地掃向八號房。
  
  可出乎意料的,八號房沒動靜了。
  
  「一千二百塊中品靈石一次,一千二百塊中品靈石兩次……恭喜地字十號房將龍梨帕拍走!」
  
  蕭湘兒呆了,不明白為什麼江元瑤就收手了呢?一想到她花了那麼多靈石就買回一件破爛垃圾,她就恨。
  
  葉睿哲唐清音兩人對視了一眼,暗自搖頭,這下玩出火來了吧?
  
  「都是你,出的什麼搜主意,現在好了,我上哪找那麼多靈石來付帳?」蕭湘兒踢了段千里一腳,恨恨地說道。她儲物手鐲裡只有一千中品靈石,這下全拿出來還不夠付的,氣死她了。
  
  段千里心裡也苦,他的靈石加起來還沒蕭湘兒多呢。
  
  「師妹,我不知道江元瑤如此奸詐啊,她這回分明是挖了個坑等你跳呢。」江師妹,反正事是你惹出來的,別怪我禍水東移,死道友不死貧道。
  
  一聽到那個名字,蕭湘兒只覺得怒氣上湧,「江元瑤,我跟你沒完!」

 

 

第三十章

  拍賣會進入高潮,僅剩下三件物品便要揭曉了。
  
  在眾修士期待的目光中,拍賣師笑呵呵地拍了拍手,頓時他身前的地面打開,一張長桌緩緩升起。長桌上擺了三樣東西,可惜都被布蓋著,看不清裡面是什麼,用神識也不行。
  
  「到了大家最期待的時刻了,說實話,我也很期待。好了,小老頭就不多話了,我在此宣佈一下,這次要拍賣的是——」拍賣師拉長了音,吊足了大家的胃口後才道,「雷屬性功法——赤雷丹陽訣!」
  
  整個拍賣會掀起了一陣此起彼伏的驚歎聲。
  
  十號包間,唐清音更是騰的站了起來,一臉激動,然後她看向葉睿哲,一臉鄭重和懇求,「葉師兄,幫我,這功法我一定要拿到手!」
  
  葉睿哲也是一臉凝重,他知道這功法於唐清音的重要性,當下認真地點了點頭。
  
  得到他的保證,唐清音才按奈住心頭的激動,重新坐了下來,兀自盤算著得用多少靈石才能把它拿下。
  
  雷屬性功法?江元瑤有絲意外,變異靈根相對應的功法極其難尋,這是大家都知道的。唐清音還真好運,才獲得變異雷靈根,雷屬性的功法就出來了。
  
  大家都知道這功法珍貴,唐清音想拿下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江元瑤有些幸災樂禍地想。而且,因為這赤雷丹陽訣,她對桌子上的另外兩個物事倒是多了幾分期待。
  
  就在江元瑤胡思亂想的時候,外頭赤雷丹陽訣的爭奪已經進入了白熱化。價格已經由起拍價五百塊上品靈石上升到一千八百塊上品靈石了,而且爭奪者也只剩下兩家,天字三號房及地字十號房。
  
  這下,江元瑤大致能猜到地字十號房大概就是唐清音他們四人所在了。
  
  「瑤兒師姐,這功法真貴啊。」謝羽憶咋舌。
  
  江元瑤點頭,可不是麼,一千八百塊上品靈石,相當於十八萬中品靈石,一千八百萬下品靈石。她要是沒那點她師傅給的老底撐著,可拿不出這麼多靈石來。
  
  這麼一想,她倒能感覺到唐清音豁出老底來了,就為了能順利拿下那功法。江元瑤倒是很想橫插一杠子,讓唐清音與那功法失之交臂的。

  可是想想還是算了,她的身份很有可能已經洩露了,就算拿到那功法,誰知道唐清音或者葉睿哲會不會去掌教那裡哭鼻子啊。萬一掌教至尊腦抽——還有,都知道唐清音追隨著眾多,誰知道自己會不會在哪個地方,一不小心就被人套了麻袋。
  
  洩露了身份就是麻煩,唉,希望天字三號房的挺住啊。
  
  一眨眼,價格已經突破了兩千上品靈石的大關到達兩千二了。
  
  「兩千五!天字三號包間加價三百上品靈石,現在是兩千五上品靈石,請問還有誰要加價的嗎?」
  
  「清音師妹,我們身上的靈石不夠了。」葉睿哲眉頭緊皺,剛才叫價兩千二,已經是他們的極限了。
  
  唐清音一臉的蒼白,雙眼緊緊盯著桌面上的赤雷丹陽訣不放,沒有說話。
  
  「五千上品靈石!天字二號房加價兩千五上品靈石,現在是五千上品靈石,請問還有客人要加價嗎?」拍賣師興奮地大叫起來。
  
  聽著拍賣師的報價,唐清音都要絕望了。
  
  後來三號房又加了一次價,三百上品靈石,二號房立即砸了一千八上品靈石下去。或許是有感於二號房的財大氣粗,三號房放棄了。
  
  最終,雷屬性功法落入天字二號房。
  
  拍賣會第二場壓軸戲,拍賣的是水之靈。水之靈,對修士領悟水之意的幫助很大的,如果這水之靈夠精純,一下子便能幫助修士將水之意領悟到大圓滿境界。
  
  江元瑤替羅紅余道了聲可惜,她有水靈根,她對水之靈一定有興趣的。

  本來她還想,如果有可能她便將這水之靈拍下,然後送給羅紅余。不過一聽底價,她便打消了這個念頭,一千塊上品靈石的底價,按常理說,怎麼樣也得要五六千上品靈石以上才能成交。

  倒不是她捨不得,她真拍下了,斗米恩升米仇,而且她也沒法對外解釋她哪來這麼多靈石。她要是真送了這麼一份重禮,不向人表明了她是肥羊?十號包間在那盯著叫。所得利益與承擔的風險不成比例,便罷了。
  
  此時,水之靈的爭奪已經進入尾聲,最終讓地字二號房以一萬八千上品靈石成交,比前面那雷屬性的功法高多了。不過江元瑤沒有意外,雷屬性功法雖好,但能用得上的人畢竟少,不像這水之靈,擁有水屬性靈根的修士還是挺多的。
  
  經過兩輪激烈的爭奪,修士們對最後一件物品越發期待了起來。可當拍賣師扯開第三件物品上面的絨布時,全場一陣靜默,良久才有人反應過來。
  
  「上面只是一塊寒鐵?」
  
  「覽翠閣搞什麼啊,太魚目混珠了吧?」
  
  「是啊,寒鐵雖然珍貴,也珍貴不過水之靈啊,怎麼把它放在最後啊。」
  
  眾人議論的聲音不小,拍賣師臉上也閃過一抹尷尬的無奈,叮的一聲,拍賣師出聲了,「如大家所見,這是一塊千年寒鐵。千年寒鐵的珍貴,不用我說,大家都知道吧,煉器的絕頂材料啊……」
  
  拍賣師接下來就在那不斷地介紹這寒鐵有多麼地難得,上面的刻文多麼的古樸大氣,有修士問那刻文是什麼意思,拍賣師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不過有一點拍賣師沒有說的是,就算買主買到這寒鐵,也融化不了,就算是目前最高明的煉器師,都沒法融化它。可以說,買了也等於白買。拍賣師是不會提醒他們這點的了,畢竟這也算是一大特點不是嗎?
  
  當這千年寒鐵出現的時候,一直很安靜的肉團發出興奮的嘎嘎聲,一個勁地在她肩上跳過不停。
  
  江元瑤狐疑地看向它,這是怎麼了?
  
  肉團見她並不看向拍賣台,大大的眼睛閃過一抹焦躁,隱藏在圓潤身軀下的小爪子也伸了出來,一個勁地指向拍賣台,「嘎嘎,嘎嘎,嘎嘎!」那短短的爪子拼命拉長,一副跳腳的樣子,怎麼看怎麼可愛。
  
  算了,不逗它了,省得它更加炸毛。

  江元瑤隱約明白了它的意思,將神識放在那塊寒鐵上頭。只見那寒鐵如孩子巴掌般大小,形狀看著就像一塊權杖,上面刻著古怪的符文,她也看不懂是什麼。
  
  這是?江元瑤看著那寒鐵,莫名覺得眼熟。她總覺得在哪見過,她的記憶力一向不錯,沒一會她終於想起來在哪見過這東西了。

  就是唐清音在某個秘境遺址中獲得仙符宗的傳承前,她就是憑著這個,被仙符宗的前人臨死前布下的大陣默認為仙符宗的傳人,大陣自動對她豁免。
  
  當時觸發陣法時光芒萬丈的,場面極其震撼,讓她不得不記憶深刻。後來看了那塊戲,她才知道江元瑤無意中得到的那東西叫千年玄鐵令,是仙符宗弟子的身份權杖。
  
  唐清音得到的那塊玄鐵令,貌似也不是這塊,而是類似的罷了。
  
  她又細細地看了一眼那塊寒鐵,確定了只是和唐清音那塊長相相似而已。那這塊,是不是該叫寒鐵令呢?不知道玄鐵令,是不是已經到了唐清音手中?她想了想,一個玄鐵一個寒鐵,不知道哪塊等級更高?
  
  「嘎嘎,嘎嘎!」見她走神,肉球不滿的抗議聲不斷響起。
  
  江元瑤拉回心神,意味深長地看了肉球一眼,這小東西這麼反常,是不是也知道那千鐵寒鐵令的秘密?這小東西恐怕不簡單啊。
  
  肉球被她那眼瞧得有點發毛,不自覺地往後挪了兩步。
  
  江元瑤將注意力放在了拍賣會上,她決定了,這寒鐵令,她要定了!
  
  這是個無比聰明的決定,江元瑤不知道,這是蒼瀾大陸唯二的兩塊仙符宗權杖,錯過了,她就永遠和仙符宗沒有關係了。
  
  這千年寒鐵一千塊上品靈石的底價嚇跳了不少人,隨著價格的飆升,不少人都退出了追逐。
  
  價格抬到兩千上品靈石時,只剩下三家了。江元瑤,唐清音,還有一個天字三號房的客人。
  
  唐清音會加入進來,在她的意料之中之中。天字二號房沒有插一腳,這讓江元瑤鬆了口氣,不過她不敢掉以輕心,誰知道它會不會像之前一樣,到最後關頭橫插一腳?
  
  價格突破兩千五時,唐清音不得放棄。
  
  十號包間內,唐清音鐵青著臉,一慣的溫和氣質也維持不了了。

  也難怪,看中的兩件東西都因為她口袋裡的靈石不夠不得不放棄,放在誰身上心情都不好。更何況,和她競爭的八號房,她猜得不錯的話就是江元瑤了。近來遇上她就沒好事,還處處被她壓制,唐清音不是聖人,心情能好才怪。
  
  「五千了,天字三號房出價五千上品靈石了,請問還有人出價的嗎?」
  
  江元瑤皺眉,這天字三號房怎麼回事?不會是覽翠閣的托兒吧?她狠狠地加了個價!
  
  「嗷,天哪,我看到什麼了?一萬!地字八號房出價一萬上品靈石!還有嗎?還有更高價錢嗎?」
  
  全場一片寂靜,只剩下拍賣師的鴨公嗓在那嚷著。他如何不激動,想不到啊想不到,這塊寒鐵暴了個冷門啊!
  
  「一萬上品靈石一次,一萬上品靈石兩次,一萬上品靈石三次,讓我們恭喜地字八號房的客人將這塊寒鐵收入懷中!」
  
  「我操,地字八號房是哪個敗家子啊,花一萬上品靈石就買了一塊破鐵!」
  
  「我說他是靈石多得沒處花了吧?」
  
  「你們都錯了,我猜這是覽翠閣的托!覽翠閣不想將它賣出去的藉口。」
  
  一時間驚歎聲罵娘聲不斷。
  
  江元瑤面不改色地將一百極品靈石打入覽翠閣的帳上。

  在一旁看著的謝羽憶眼皮一跳,這瑤兒師姐當真富有。她來清玄宗,羅家總共也只給了她一枚極品靈石而已,這還是看在她前途無量的份上給的。而瑤兒師姐呢,一百極品靈石花出去都不眨一眨眼的。
  
  門外的侍女恭敬地將那裝著寒鐵的盒子送了進來。江元瑤看過後,點頭示意驗了貨,那侍女退了出去。
  
  「瑤兒師姐,你買這寒鐵做什麼呀?」謝羽憶臉上一派天真好奇。
  
  江元瑤瞥了她一眼,並不答。
  
  謝羽憶心裡不悅,卻也知道她越軌了。
  
  ※
  
  「這姓江的,哪來那麼多靈石?」蕭湘兒皺起好看的眉。
  
  「以金光道君寵女兒的程度,她有那麼多靈石不奇怪。」葉睿哲苦笑地答道。他看中的水之靈啊,要是他像江元瑤那麼多靈石,水之靈早就到手了。唉,可惜了。
  
  這時,地字十號房的房門被敲開了,門外的侍女捧著一個黑色的盒子走了進去。
  
  「唐小姐,這是天字二號房送給您的禮物,說希望您會喜歡。」說完,侍女恭敬地將盒子高舉過頭。
  
  唐清音疑惑地將盒子打開,裡面赫然躺著的是赤雷丹陽訣!而葉睿哲三人也倒吸了口氣。
  
  「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你拿回去吧。」唐清音拒絕,她雖然很想要,可——
  
  侍女一臉為難,「那客人說他姓宇文,是唐小姐的朋友,而且他已經走了。」
  
  唐清音沒辦法,只好收下了。

 

 

第三十一章

  「啪!」
  
  「爹,你幹嘛打我?」蕭湘兒捂著臉,不可置信地叫了一聲。

  她從拍賣會回來就來找她爹訴苦了,希望她爹能安慰她幾句,最好能把那姓江的教訓一頓。卻不料聽完她的話,她爹臉色鐵青,最後竟然甩了她一巴掌!蕭湘兒只覺得委屈極了。
  
  「你腦子裝的是豆腐嗎?金光老頭疼女兒是出了名的,你惹誰不好偏要惹她?你聞人師叔厲害吧,還不是被他逼著廢了丹田?你覺得你比你聞人師叔還厲害麼?這回她不計較算你幸運,再有下次,你爹我都保不住你。」
  
  蕭林想了想,不放心地強調了一句,「你以後見了她遠遠躲開,不許惹事,聽到了沒有?」
  
  蕭湘兒不服氣,「她有什麼了不起的?憑什麼要我給她讓道?」說完,不待她爹說話,她就跑了出去。
  
  「她是沒什麼了不起的,可她有個了不起的爹!」蕭林的聲音充滿了苦澀。元嬰啊,這輩子他都不知道有沒有希望突破。
  
  ※
  
  「爹,明天就是您的日子了,女兒為您準備了一套道袍,希望你能喜歡。」江元瑤手捧著一套道袍,笑道。

  這套男修道袍也是她師傅留給她的遺物之一,做成後,她師傅還沒來得穿,就OVER了。而且她師傅留下的嶄新的衣物有幾套,唯獨這套是沒有打上靈音門的標誌,所以被她拿了出來當禮物了。
  
  她師傅要穿的道袍,品質自然不會差的。這道袍原只是一件上品寶器,但做成後,她師傅當時又讓人用暗紋在上面加持了一個防禦陣法,生生將這道袍提升了一個等級,達到了上品寶器顛峰的等級,無限接近下品靈器。
  
  在這個符籙陣法匱乏的北地,這樣的道袍極難得了。
  
  她覺得她爹一定會喜歡的,昨天她在拍賣會上買到的東西都不及它,她也不想拿別的東西送她爹,有比這個珍貴的,但不適合她爹。

  再說了,她爹活了幾百年,好東西也見過不少。而且她覺得,不管她送什麼,她爹都會高興的。不過還是這禮物好,貼心,而且實用。
  
  果然,江老爹很喜歡這禮物,得了就迫不急待地穿上了。
  
  「這道袍好,比宗門剛送來的還好。」江老爹這邊摸摸,那邊摸摸,滿臉的笑意,就像一個剛得到新衣的孩子一樣興奮。
  
  上身了好一會,江老爹才不捨地脫下來仔細放好,然後穿上宗門為他準備的新道袍。沒辦法,明天結嬰大典,他不能隨便亂穿別的道袍的。
  
  「對了,明天你爹我就要搬到新的洞府了,這個洞府我想留給你。你在這裡修煉比你住的那個院子要快多了,這個洞府畢竟靠近靈脈,靈氣很濃郁。當年我就讓你在我洞府旁邊建個院子的,你偏不肯,說喜歡那裡的風景,要是早聽爹的話,現在修為早就更進幾層了。」

  每回一想起女兒已經築基了的事,江尚林就難掩驕傲。
  
  江元瑤翻了翻白眼,她爹以為修為增進就像吃飯唱水那麼簡單麼?隨隨便便就能突破?
  
  「爹,這樣妥嗎?我畢竟還不是結丹修士。」都知道,嘯天峰元晨峰這兩座山峰是整個宗門最好的山脈。她爹突破後,掌教至尊便讓人在元晨峰選了一處靈氣濃郁的地方鑿了個洞府,也是這兩天才竣工的。
  
  「不管,你明天就搬過來,誰有意見,你讓他去找我!」江尚林大手一揮,元嬰修士的氣度頓現。
  
  江元瑤想想也是,實惠她得了,讓別人說兩句她又不少塊肉,愛說他就說去唄。便是有異議,掌教至尊他們多半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畢竟她爹搬了新洞府後,赤火峰又沒有金丹修士,他原來的洞府也不好處置。難道還能在別峰派個金丹修士過去不成?這不打臉嘛,她爹只是搬走了,人還沒死呢,與其空著,還不如讓她住呢。她這樣,也算是廢物利用了,呵呵。
  
  「好,明晚我就搬過來。」江元瑤想想又說,「爹,那我先回去收拾了。」
  
  「好,去吧。」
  
  江元瑤回到住處門外,很突兀地抬頭看了眼天空,月朗星稀,夜色很好,她決定去後樹林看看那棵銀歡樹。
  
  「姐姐,救命,那人要拔走歡歡,歡歡怕——」她剛走進後樹林,腦海裡就傳來小銀歡樹害怕得快哭的聲音。
  
  黑衣人?江元瑤黑線,要不要這麼狗血啊?就在她老爹眼皮底下行事,卻又不讓他察覺的,這個黑衣人一定有過人的本事或者過硬的法寶。
  
  修仙界很危險,這個觀念她一直深信,不能輕視任何一個敵人,能使十分力的,決不要輕敵使八分。她不知道能不能打得過這黑衣人,先通知她爹過來要緊。
  
  江元瑤下意識地拍出一枚傳音符,那黑衣人察覺她的意圖,出手,一道淩厲的黑氣將傳音符打飛。她心念一轉,玉屏簫便出現在她手中。
  
  「你是誰,深夜潛入赤火峰意欲為何?」江元瑤一邊警惕地看著黑衣人,腦子也沒閒著,聽剛才小銀歡樹的話,似乎他是為了這棵銀歡樹而來的?

  想起剛才交手的瞬間,她的心一突,黑色的氣?難道這黑衣人是鬼域魔門之人?一提這個,她就想起宇文展,而九黎峰離這並不是很遠。
  
  一道沙啞難聽的聲音響起,「閃開,今晚我只要要這棵變異銀歡樹,不想死的就給我滾開!」
  
  這人的氣息和宇文展一樣地讓她難受,江元瑤知道她不是宇文展的對手,決定先出手,弄出動靜來,她只要堅持到她爹到來前就好了。
  
  她一揮袖,立即出現了一片火海朝黑衣人飛撲而去,半分實力都不敢保存。
  
  宇文展見她一個煉氣九層的修士竟然能弄出這麼大的動靜,陰冷的雙眼閃過一抹訝異,很快便回神了。「哼,雕蟲小技!」隨意一出掌,生生將那火海破了開來。
  
  江元瑤也沒想這火海能奈何得他,就在揮出火海的瞬間,她已經將玉屏簫橫在嘴邊,將大部分的神識鎖定在黑衣人身上,平湖秋月的蕭聲響了起來,宇文展的腦海猛然間產生了一絲混亂,有些昏昏欲睡,攻擊的動作也停頓了。
  
  宇文展甩甩頭,試圖讓自己更清醒一些,就算他現在極力清醒,因為江元瑤音攻的干擾,卻也不能焦躁注意力,很有一種想睡過去的念頭。
  
  江元瑤更是趁機扔出一把被她催發過的鐵荊棘種子,鐵荊棘種子散落在宇文展周圍,迅速地生長,纏繞,那些尖銳的刺更是毫不客氣地刺入他的骨血中。
  
  肉體的疼痛及傷害讓宇文展昏昏欲睡的神經清醒了過來。
  
  儘管江元瑤的音攻高超,畢竟境界的差距擺在那,宇文展再怎麼說也是個結丹修士,卻被一個剛築基的女修弄得精神恍惚了一小會。如果他此時遇到一個和他不相上下的高手,此時恐怕就是元神俱滅了。那麼一小會,夠他死十次的了。這念頭一閃現,他眼裡閃過一抹深深的忌憚,對江元瑤的忌憚。也堅定了要將她除掉的想法。
  
  當下他便將自己的舌尖咬破,口中的血腥味讓他興奮又清醒。當下他分出大半的心神抵擋著那蕭聲,左手凝出一團黑氣。因為蕭聲的干擾,速度並不快。
  
  江元瑤自然看出了他的意圖,心裡也苦,她爹怎麼還沒來,她就快支援不住了。畢竟越級挑戰真不是那麼容易的,每次吹奏都讓她的真元消耗極大。
  
  隨著他左手的黑色光球漸大,江元瑤一咬牙,曲風一變,充滿肅殺之氣的蕭聲響起,她的真元和精神力更是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被消耗,那些真元和精神力貫注在蕭音上,化成一道道攻擊轟擊著他的神識。
  
  宇文展只覺得神識一痛,左上的厲氣維持不住四散開來。
  
  這一波攻擊後,江元瑤臉色蒼白,她的精神力及體內的真元已經接近枯竭,她剛才完全是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打法。
  
  沒了音攻的干擾與攻擊,宇文展忍住神識的不適,雙眼陰冷地盯著江元瑤,仿佛在盯著一個死人,陰測測的聲音也響了起來,「螻蟻也敢傷了本座,本座讓你不得好死!」說著便揚起了右手。
  
  「孽畜,爾敢?!」剛趕到的江老爹看到這幕,簡直目眥俱裂。

  當下氣勢攀升,屬於元嬰老祖的威能便朝著宇文展壓了過去。他去勢不變,右手一翻,空中便出現一隻大掌,一掌拍向宇文展後,便反手一撈,把江元瑤不鬆不緊地捉在手中,然後放在他自己身後。
  
  而宇文展結結實實挨了那掌,口中噴出一道鮮血,可他根本不敢逗留,不顧傷勢拼命催動身上的真元,想施展了秘法逃離了此處,所有的動作都極快,顯然他是個非常果敢之人。
  
  「爹,別管我,殺了他!快!」江元瑤忍著劇痛說道,她爹再不出手便來不及了。隨著宇文展氣勢的攀升,她便明白了他的意圖,她不想留下後患。
  
  在江尚林看來,這賊子跑不掉的,為何女兒如此焦急?但他還是動了,土之箭朝著宇文展疾射而去,可惜還是晚了一步,只留下他一條小腿。
  
  江尚林擔心女兒的情況,並不追趕。
  
  見他還是跑了,江元瑤暗道了聲可惜,卻也知道此乃他命不該絕。
  
  「爹,我沒事。」江元瑤忍著身體的巨痛及神識的燒灼說了一句。
  
  「別說話,快,把這丹藥吞下去。」
  
  江元瑤吞下丹藥後,隨著丹藥化開,她總算沒覺得那麼難受了。

 

 

第三十二章

  「姐姐,歡歡幫你,別抵抗喔。」
  
  歡歡軟糯的聲音消失後,一股清流注入神識,江元瑤只覺得清清涼涼的,很舒服,神識枯竭後的乾裂焦灼感頓時沒了。

  她察看了下識海,被嚇了一跳,想不到她精神力竟然還增長了,難道這銀歡樹還有治癒神識的功效?
  
  「好了。」歡歡稚嫩的聲音透著說不出的疲憊和虛弱。
  
  「歡歡,你沒事吧?」江元瑤注意到銀歡樹原本翠綠中泛著銀色光澤的葉子像失去養份一般,焉巴巴地垂著,很沒有精神。
  
  「瑤兒,你說什麼?」江尚林疑惑地看著女兒。
  
  「爹,你沒聽到?」她爹的表情不似作偽,難道只有她一個人聽得到歡歡的聲音?她爹都元嬰期了,這銀歡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
  
  「聽到什麼?」
  
  「姐姐,別把歡歡告訴別人。」
  
  「沒什麼。」
  
  「姐姐,歡歡好睏,歡歡睡一下,呼——」
  
  江尚林不疑有他,只當她是神識損耗過度產生的幻聽。
  
  「剛才那黑衣人?」那修為太詭異了,不像是仙門中人。
  
  「是鬼域魔門的人。」江元瑤補充了一句,「地位估計還不低。」

  剛才他逃跑用的便是秘法,秘法這東西,並不是人人都能得已學習的。若她猜得沒錯的話,明天的結嬰大典宇文展是不會出現的了。
  
  江尚林點頭,這樣就解釋得通了。鬼域魔門的人啊,難怪在他手裡還能逃脫。
  
  想起魔門,想起宇文展一貫的狠辣。江元瑤心中一突,如果真是宇文展,那他們父女與他今日就結下死仇了。要知道,今日她爹留下他的這條腿,除非他突破元嬰,要不然,他缺的那條腿是永遠都長不出來的。

  不過,也有萬一的情況,畢竟鬼域魔門變態的秘法功法很多的。不排除這個,但凡事有利便有弊,修習秘法或者催動秘法的弊端應該也不少才對。
  
  但是,以他睚眥必報的個性,勢必不會善罷干休的。
  
  斬草要除根,竟然已經得罪徹底了,那便趁你病要你命,「爹,此人逃了以後後患無窮,能除還是除了的好。我覺得那黑衣人一定還混在來道賀的人之中,一會請你用神識將九黎峰掃一遍,別讓他躲在咱們眼皮底下作亂。」
  
  電視劇中的宇文展一向聰明,他信奉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作為反派男配的他,遭遇到的追殺可不少,而他就是利用這點,一次次地逃開仙魔兩道之人對他的追殺。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就讓你知道,危險的地方永遠都是危險的。」江元瑤在心裡冷哼。
  
  江尚林也是一臉凝重,他想起剛才那黑衣人臨走時那怨毒的眼神,深以為然。為了秘法不被打斷,他果斷捨棄了一條腿,這般的果斷隱忍,今日不除,他日必成大患。
  
  江尚林也意識到了此事的嚴重性,「好,我先去掌門那走一趟,將鬼域魔門奸細潛入的消息告知他,讓他下令封鎖山門。」
  
  江元瑤眼角泅出一絲笑意,她爹不笨,他說這話的目的並不是真的要封鎖山門。
  
  北地修仙的大小門派都聚集在清玄宗,此時封鎖山門聲勢太浩大了。畢竟此事事關宗門的臉面,為了一個魔門奸細,如此勞師動眾,掌教至尊不一定會應允,但他一定會令上下戒嚴。這樣一來,宇文展便如那驚弓之鳥,或許這話重了,但他一定不能也不敢用心療傷,多少都會給他留一下一些後遺症的。
  
  她爹去辦事,她在後樹林待了一下,摸摸銀歡樹焉巴巴的葉子,喚了歡歡兩聲,都沒得到它的回應。她調動體內為數不多的靈力,餵給了銀歡樹。帶著擔心,江元瑤回到屋中調息。
  
  打坐修煉一晚,並不能讓她將體內的靈氣補充完滿。今晚和明天不知道還有什麼變故,她不能這樣虛弱下去。
  
  從儲物手鐲中拿出三塊極品靈石,這是她目前的修為能吸收的最多了。運轉玄音心經,開始吸收起來,龐大精純的靈氣進入體內沿著經脈運行滋潤著經脈,幾個周天后匯入丹田。
  
  一夜後,江元瑤吸收完極品靈石,神清氣爽地睜開雙眼。暗歎了聲玄音心經的逆天後,她便起身去了她爹的洞府,昨晚不知道結果如何了。
  
  「沒抓到人。九黎峰和赤火峰我用神識細細搜了一遍,沒有。其它峰你師叔他們也搜過了。或許我們猜錯了,那黑衣人根本就不在清玄宗。」
  
  江元瑤心中搖頭,那宇文展是個膽大心細之人,他留在清玄宗的可能性很大。
  
  雖然她不知道那秘法有什麼傷害,但她想起電視劇中宇文展多次被追殺,也只有一次使出過秘法逃開而已,可見此法雖逆天,但反噬應該也很厲害。而且清玄宗占地極大,一次瞬移的距離應該不會太遠。
  
  聽到她爹這話,江元瑤有些失望卻也不算太意外,這個世界的男女主男配都是九命貓妖的怪物。等等,等等,昨晚她總覺得她忘了什麼,這下她總算想起來了,她竟然忘了將唐清音算進去!
  
  是了,這次搜查除了她爹多搜查了一個九黎峰外,其餘的都是各管各的。而天崎峰則是唐清音說了算!她若是想作假,並不難。
  
  正所謂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宇文展對她情深不悔,難道就僅僅因為她那張臉?唐清音一定也在兩人的交集中做過什麼,才讓宇文展對她情根深種。
  
  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對唐清音沒好感,經過這麼多事,唐清音對他們父女未必就沒有惡意。給聞人景璃師徒倆添堵的事,她江元瑤一定很樂意做的。反之,亦然。

  更何況,宇文展對唐清音還有贈送功法的情誼,此事是從蕭湘兒口中傳出的,應該是真的。而且也像是宇文展會做的事。
  
  唐清音會出手救宇文展的可能性很大,不過一切都是她的猜測,還得進一步求證。
  
  其實江元瑤父女不知道,他們雖然沒有成功捕捉到宇文展,卻也讓他的身體消損得厲害,不僅傷勢進一步加重,最重要的是神識也受到一些不可逆轉的傷害。
  
  江元瑤猜得沒錯,他就是個膽大至極的人,他用秘法逃回九黎峰清玄宗為他準備的廂房後,就開始調息養傷。沒過多久,他便感到一陣心悸,危險的預感襲上心頭,他當機立斷,咬咬牙又一次施展了秘法逃離了九黎峰,並且斷了被追蹤的可能。就在他消失後,江尚林的神識就掃了過來。
  
  他當時就恰好倒在唐清音的洞府外,見到她,只來得及叫了聲唐姑娘便暈了過去。那時,他看著唐清音吃驚驚恐的樣子,再看看缺了小腿的右肢,對江元瑤父女可謂是恨之入骨,到了恨不得啖其肉喝其血的程度。
  
  結嬰大典如期舉行,地點就安排在天一廣場,此時廣場上人頭攢動。
  
  這回結嬰大典,她爹是主角,自然是晚點再出場的,而江元瑤則提前到了天一廣場上。
  
  不少人和她招呼,目光又羨又妒。內門外門弟子還好,那些真傳弟子目光就複雜多了。不久前,江元瑤還和他們一樣,只是有一個金丹期的老爹/師傅。如今隨著她爹實力大漲,她的地位也水漲船高,以後宗門的資源還不緊著她那邊先啊。
  
  跟那些不怎麼熟的師兄師姐打了招呼,她不著痕跡地掃視了別派的弟子,紫霞宗那邊果然沒有宇文展的身影。她又看了看他們清玄宗真傳弟子這邊,天崎峰的也還沒來。
  
  「葉師兄,羅師姐,唐師妹怎麼還沒來啊?」江元瑤笑著問了一句。
  
  葉睿哲見她問起唐清音,有點意外,「可能有事耽擱了吧,一會估計就來了。」
  
  她眼睛轉了轉,「反正現在沒事,咱們去天崎峰接唐師妹好不好?我都沒去過她住的院子呢,聽說很不錯的。」
  
  葉睿哲有點心動,為了忙慶典的事,他也有幾天沒見到唐師妹了。可他作為掌教至尊的真傳大弟子,也要應酬的。
  
  「大師兄,去吧。咱們三人快去快回,用不了多少時間的。」羅紅余也幫了一句。
  
  葉睿哲被說動了,三人退出人群後禦劍飛往天崎峰,沒一會便到了。
  
  葉睿哲讓道童進去稟報,江元瑤則打量著唐清音的住處,越看越覺得聞人景璃對他這個女弟子當真疼愛。

  這院子依山而建,看著和別的差不多,其實內裡怕是大有乾坤吧?別以為她沒注意到這院子被吃進去一部分了,雖然掩飾了,還是被她細心地察覺了。江元瑤敢說,裡面肯定還建了個小型的洞府。這擦邊球打得真好。
  
  唐清音聽說他們三人前來,有點意外,隨即皺眉。她環視了客廳一眼,目光落在某處,伸出漂亮的雙手,打出一個個結印之法,沒一會,整個客廳便煥然一新,讓人看不出半點異樣。
  
  唐清音說說笑笑,一臉鎮定地將人迎了進去。
  
  江元瑤一直在注意唐清音的表情,發現她臉色沒半點異常,可看到自己的時候眼中有絲厭惡。若不是她瞧得仔細怕是發現不了,她也不意外唐清音厭惡自己。不過也無所謂,她們倆人是兩看兩相厭。
  
  葉睿哲羅紅余在和唐清音說話,而江元瑤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四周。
  
  正如江元瑤關注唐清音一樣,唐清音的目光也時不時地掃向江元瑤,看她四處打量,唐清音冷笑,我就讓你看,看你能看出什麼來。
  
  江元瑤的目光落在屋角的一盆水仙蘭上面,那盆水仙蘭很沒有精神,有些葉子幾乎都有點乾癟捲縮了,花也下垂了。她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腦子不斷地轉,因為那盆水仙蘭,唐清音收留宇文展這個猜測,她現在有了八成的把握。
  
  因為昨晚她和宇文展交手的時候,曾兩次打斷他凝聚的黑氣。兩次她都很拼命,因為她對那黑氣,直覺地感到危險。後來也確如她猜測那般,那些散開的黑氣,把接觸到它的那片植物生機都毀了,而邊緣地帶的那些也受到了影響,正如這盆水仙蘭一般,葉子乾癟捲縮。
  
  要知道,水仙蘭雖然只是一階靈草,但生命力很強的,輕易不會生病死亡。宇文展極有可能在這客廳調息過。

 

 

第三十三章

  仙門和魔門的恩怨由來已久,如今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窩藏魔門奸細,這女人還平平靜靜的,真的沒一點心虛愧疚?大凡女主,都沒什麼是非觀念的麼?
  
  宇文展應該走了,以他謹慎多疑的性子,他傷勢一旦好轉便不會多逗留,不信任這裡的環境是其一,基二嘛,便是不想連累唐清音了。難怪唐清音一臉無謂地請他們進來呢。真是可惜,都怪自己思慮不周啊。不知道山門那邊有什麼收穫?
  
  「江師姐,你怎麼一直盯著人家的臉看?是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被她盯得不自在,唐清音忍不住問。
  
  「唐師妹昨晚一夜未睡吧?」江元瑤微微一笑。
  
  唐清音警惕地看了她一眼,難道她看出什麼了?「是啊,昨晚太吵,鬧得人修煉不得也睡不好。」
  
  「我還以為是那魔門奸細摸上門,把師妹累得睡不著呢。」
  
  江元瑤此話一出,眾人臉色一變。而唐清音眼中更是驚疑不定,顯然被嚇得不清,難道她知道了?不可能,如果知道,江元瑤絕不可能現在才來。
  
  「江師妹,慎言!」葉睿哲不悅地喊了一聲。
  
  「葉師兄,沒事的,江師姐只是說笑。」唐清音勉強說道。
  
  江元瑤笑而不語,怎麼,唐清音做得,她說不得?
  
  「好了,元嬰大典快開始了,咱們也別在這乾坐著了,一起走吧。」葉睿哲有點頭痛地站起來。
  
  今日是個大喜的日子,進入清玄宗觀禮的修士可不少,不少修士在議論清玄宗山門發生的事。
  
  「你說,清玄宗這回搞什麼名堂?弄來那麼多陰陽金藤就為了讓人踢?而且還規定了只能用右腳踢,真是怪事。」
  
  「大宗門怪癖多,咱們看看就行。」
  
  「真是財大氣粗,陰陽金藤哎,那麼一大捆,要是給我多好,雖然它只是二階靈草,可架不住那麼大的量啊。」
  
  「幸虧只是出去的時候需要踢那陰陽金藤,如果進來也要,清玄宗一下子恐怕也弄不來那麼多陰陽金藤吧。」
  
  對這情況,江元瑤並不意外。這本來就是她和她爹商量好的,專門針對宇文展的計畫,她交待了要專門注意那些要出去的修士。

  慶典還沒開始,進的人多,出的人少,出去會顯得很扎眼。為此,她爹還專門請了陳澤遠師叔前往山門口坐鎮。那些陰陽金藤也是專門為宇文展備下的,看她對宇文展夠好了吧。
  
  聽到這段話,唐清音的臉色很不好看,她實在忍不住看了江元瑤一眼,有些氣急地道,「師兄,掌教至尊怎麼這樣做事啊,這種事太荒謬了,歷來都沒有過這樣做的。這不是讓各大門派覺得我們清玄宗以勢壓人麼?」
  
  葉睿哲道,「是金光老祖這麼要求的。」今天是他的大日子,以後他就是他師傅的師叔了,況且他這麼做也是為了捉拿那魔門奸細,他師傅便默許了這種做法。
  
  「唐師妹這是連掌教師叔也敢質疑了?」江元瑤大帽子直接扣了上去。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唐清音忙辯解。
  
  「哼,我們清玄宗行得正站得直,這麼做,就是讓各個門派看著,咱們清玄宗對待魔門的態度!」這話,江元瑤說得大義凜然,「怎麼,那個奸細出不去,江師妹心疼了?」
  
  「江師姐!」唐清音氣惱地道,「我敬你是師姐,但請你說話不要脅槍帶棍的好嗎?也別亂攀咬人,再說,我心疼什麼了?」
  
  「誰知道呢。」江元瑤聳聳肩。
  
  「而且,並不是所有的魔門弟子都是壞人。」
  
  葉睿哲歎了口氣,清音師妹還是太善良了。
  
  「唐師妹這話是在維護魔門囉?真是太讓人意外了。」江元瑤一臉吃驚,就連葉睿哲、羅紅余臉上都帶了絲意外。
  
  「不,我說的是事實。就像我們仙門中有好人有壞人一樣,魔門鬼域也是一樣的。」
  
  「唐師妹,你這話太可笑了。就算魔門中有好人,也改變不了我們各自的立場。這世界,沒有絕對的好人,也沒有絕對的壞人,純粹的好人都死得快。而且,唐師妹,你對好人的定義是什麼呢?對你好的就是好人,對你不好的就是壞人?」
  
  「魔門仙門歷來都是站在對立面的,咱們仙門與魔門的戰爭不斷。年代久遠的,我也不想提了,就說一百年前吧,魔門大舉進攻,咱們仙門中人損失了多少高階修士,才將他們打回極西之地?就連咱們清玄宗唯二的兩位元嬰老祖,也是在那場戰役裡隕落的,更別提那些中低階的弟子了,有過半是折在那場戰役裡的。這些你都忘了嗎?哦,我明白了,之前犧牲的先人,你都沒見過,沒有認同感,不會心疼是不是?」
  
  「而且魔門死性不改,那場大規模的仙魔大戰後,這一百年來吧,即便魔門自百年前那場大戰後元氣大傷,這些年來大大小小的挑釁也是不斷的。難道魔門鬼域會因為裡面有幾個好人,就不來侵犯我們仙門麼?你不要太天真了。」
  
  江元瑤這一段話說下來,只覺得心中暢快無比,她真的很討厭唐清音明明是為了一已私欲,卻偏偏端著一副公正無私的清高樣子。
  
  唐清音被她說得臉色刷白。

  連葉睿哲都若有所思,「江師妹,唐師妹只是一時想差了,你教訓過了,她以後會明白的。」
  
  「希望她以後拎得清事情的輕重才好。」
  
  唐清音難堪地低下頭。
  
  隱身在大樹後的宇文展握緊了拳頭。這個賤人!把他打成重傷斷了他一截小腿還不夠,現在竟然敢用言語羞辱他心愛的女人?不可原諒!他盯著江元瑤嬌豔的臉蛋,陰惻惻地笑了。

  江元瑤,你們父女等著,我一定讓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本來,一早,宇文展便辭了唐清音,想趁早出了清玄宗,然後在山下的坊市休養兩日,便啟程回極西之地的。現在清玄宗玩出這麼一手,分明是衝著他斷掉的右肢來的!他看著自己幻化出來的右小腿,臉色鐵青陰鷙,形似神不似,他這隻小腿根本就使不上力,更別提踢斷陰陽金藤了。
  
  他仔細觀察了,清玄宗對進入的修士基本看看權杖就放行了,而對出去的人會看其身份權杖,然後讓他們在陰陽金藤上踢一腳,待守門的執事查驗過關才能放行。
  
  他剛才遠遠聽到修士議論的時候,還盤算著硬衝出去的可能性,後來他看到坐在那閉目養神的陳澤遠時,就知道硬衝出去是不可能的。看來清玄宗根本就篤定了自己沒走,現在就在這等著他呢。清玄宗的高層,到底是哪個這麼聰明?對他的心思倒是把握得如此精準。
  
  沒辦法,他只好折了回來,可他遠遠瞧見了唐清音四人,便躲在了一棵大樹後,卻不想聽到了江元瑤這個賤人對清音的諷刺污辱。
  
  經過那棵大樹時,江元瑤突然頓住了腳步,眼睛微微一瞇,這裡的靈植不對勁。
  
  躲在大樹後的宇文展眼神一冷,這賤人能感應到他?他心中覺得不可能,但他還是暗暗開始防備。
  
  羅紅余問,「怎麼了?」
  
  之前說過,江元瑤對植物的感應非同一般,她能感覺到這棵樹下的草死氣沉沉的,宇文展還不知道這是他無意間運起陰冥斷魂功造成的。

  難道?想也沒想,她直接扔了一個大火球過去。
  
  宇文展飛身閃開,同時也展開攻擊,翻手成掌,泛著薄霧般的黑氣,身子如利箭射出,朝江元瑤疾射而去。他心中惱怒,雖然他如今的修為已經從金丹期跌回築基十層,但收拾這個賤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小心!」羅紅余手一揮,設下一道道水幕。
  
  江元瑤也不敢大意,在水幕後設下一片火海,然後側身跳開。
  
  一擊不中,宇文展也知此地不宜久留,
  
  「葉師兄,攔著他!」察覺到他的意圖,江元瑤大喊一聲,然後手往儲物袋一摸,將鐵荊棘的種子握在手中,拼命催動真元。
  
  葉睿哲反應過來,迅速將他擋在前面。
  
  宇文展冷冷一笑,「我要走,你們攔得住嗎?!」
  
  然後他轉過頭,朝江元瑤陰冷一笑,「本來想留你一條狗命的,既然你不想活了,我就成全你!」說完,他朝江元瑤的方向一彈指,一團黑如鬼煞的氣體如鬼魅般朝她飛來。
  
  那黑氣彈出後,宇文展忍住已經到喉頭的一口心頭血,催動真元想走。
  
  江元瑤見到這濃得像墨的黑氣,不敢大意,將手中的鐵荊棘往宇文展的方向一撒之後,施展功法逃開。不管她往哪躲,那東西就仿佛通靈了般,緊追著她不放。她不敢吊以輕心,修為運至最高,也不敢走直線,只好繞著逃。儘管如此,那如蛇般的黑氣也漸漸逼近。
  
  而那些鐵荊棘迅速成長纏繞著周圍唯一的活物——宇文展,沒一會便密密麻麻地將他籠罩在內,完全看不到了。這些鐵荊棘的倒刺更是毫不客氣地刺入他的肉中吸食著他的骨血,發出桀桀的進食聲,讓人毛骨悚然。
  
  突然,所有的鐵荊棘都被炸開,宇文展一身血肉模糊地站在那裡。
  
  本來宇文展就算只有築基十層的修為,也沒那麼不濟的,可他為了阻殺江元瑤,剛失了一口心頭血,正是虛弱的時候,加上這鐵荊棘又霸道無比,還有致眩的效果。,才奈何得了他一時。
  
  「瑤兒!」江老爹看到那黑氣離她只有一臂之距時,身形一閃,掄起拳頭朝那黑氣狠狠一砸,屬於元嬰期的土之意之拳將那黑氣轟入了地底,然後絞殺完畢。
  
  周圍的修士只感覺到一陣迫人的威壓讓他們喘不過氣來。
  
  這時,宇文展口中又噴出一口血。

 

 

第三十四章

  無數的流光紛紛落下,卻是掌教至尊領著人過來了。

  三個元嬰老祖和十幾個金丹真人將宇文展圍成一個圈,這時就算他插翅也難飛了。
  
  江元瑤趴在地上喘息著,看著離她兩丈外比她更狼狽的宇文展,眼中的厲芒一閃而逝,這回,無論如何他都得死!
  
  唐清音一臉平靜地站在那,似乎萬事都與她無關。
  
  「這便是那魔門奸細?」掌教至尊問,得到肯定答案後大手一揮,「抓起來,帶下去好好盤問。」
  
  此話一出,有人偷偷鬆了口氣。

  江元瑤心一急,尚未平息的氣血更是翻湧,可看了周遭一眼,這種場合還輪不到她說話,只得按奈下心思,偷偷給她爹傳音,讓她爹出面了。

  宇文展的本事她是見識過的,只要給他喘氣的時間,回過神來他就能逃出生天,這種錯誤犯一次就夠了,反正她是一定要親眼見到他死。
  
  「等一下。」江尚林阻止了那兩弟子,「掌門,這魔門奸細狡詐多思,咱們就在這審吧,審完就殺了,省得夜長夢多。」
  
  期間,松清道君睜開眼掃了江元瑤父女兩人一眼,復又閉上了。而嘯天峰的左元道君則一直緊閉著雙眼,似乎萬事皆不關心。
  
  掌教至尊問,「此人名叫宇文展,乃跟隨紫霞宗混入我清玄宗的,前幾日不少人還見他與夏師侄同進同出,不知元和真人對此人可有印象?」
  
  那元和真人眼皮都不抬,「清玄宗此次結嬰大典不是邀請天下修士前來觀禮嗎?怎麼,出了問題就想賴在我紫霞宗身上?」
  
  掌教至尊被噎了一下,可他身為一宗之主,也不是包子,當下冷了臉,「元和真人,此事還請你慎重回答,要不然大小宗門這麼多,就你們紫霞宗挾帶了魔門奸細進來,不得不讓人懷疑你們紫霞宗和魔門是否有什麼見不得人的貓膩!」
  
  此話一出,眾人看向紫霞宗的目光不同了,耐人尋味啊。
  
  元和真人哼了一聲,目光掃向夏士連。
  
  那夏士連神色略顯緊張,「聶掌門,我不知道他是魔門弟子,他是我們半路遇上的,說想見識一下結嬰大典。我看他修為不錯,就一起結伴來了。我是真不知道啊。」
  
  問這些問題時,宇文展一直趴在地上低著頭,讓人看不到表情。
  
  江元瑤冷哼一聲,這群人,做事太光明正大了,應該說有點自大了,真以為重傷的宇文展就沒有殺傷力了麼?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更何況宇文展這條毒蛇?他的瘋狂,這些人還沒見識過。
  
  一揮手,往宇文展身邊撒了一把鐵荊棘種子,沒一會,這些種子迅速成長朝著宇文展纏繞過去,倒刺刺破皮膚,血沿著那些刺及藤條流入土地,一路被鐵荊棘所吸收。
  
  而宇文展則艱難地扭動了腦袋,朝江元瑤看過去,眼中有刻骨的恨意,盯得人心底發涼。
  
  修為低的修士看著這一幕,不禁倒吸一口涼氣,而高階修士則皺了皺眉頭。
  
  「江師侄,你這是?」掌教至尊有些不悅。
  
  江元瑤拱手,一臉恭敬地道,「掌門師叔請恕罪,此人詭計多端心性堅韌,只要有一絲生機他都不會放棄的,我們不得不防。」
  
  「離他的血流完還有半個時辰,如果他肯說,掌門師叔想問什麼問題都夠了。如果他不肯說,給再多的時間也是浪費。今天還是我爹的結嬰大典呢。」最後一句,她輕輕提醒。
  
  「這樣,是不是太殘忍了?」唐清音一臉不忍地道。
  
  不少低階弟子都點頭表示江元瑤的做法太血腥太殘忍了。
  
  美女效應就是不一樣,江元瑤心裡冷笑,她剛才還愁挖出蘿蔔帶不出泥呢,這下唐清音倒好,自己跳出來了。這回就算逮不著你,也叫你脫層皮。
  
  「唐師妹這是心疼情郎呢。」
  
  此話一出,眾譁然,這消息,真是太勁暴了。
  
  「江師姐,你胡說什麼?!」唐清音氣急,「難道我說句公道話都不行了?」
  
  「江師侄,不要亂說。」掌教至尊的臉色也不好看,這孩子真是什麼話都敢說,當著那麼多修士的面,也不知道替清玄宗遮掩一二。
  
  紫霞宗元和真人古怪地笑了,「聶掌門,原來和魔門勾結的人是你們清玄宗啊。」
  
  江尚林道,「元和真人,你用原來這詞不太好吧,我們掌門什麼時候說你們紫霞宗和魔門勾結了?再說了,如果我們清玄宗真和魔門勾結,我是腦子被驢踢了,才會在廣大修士面前自揭傷疤。再說了,她唐清音一個煉氣期的弟子,還代表不了整個清玄宗!」
  
  「是不是亂說,問問蕭湘兒和段千里不就知道了?」地位太低果然不太好啊,連說話的資格都沒有,「掌門師叔,可否讓我說幾句?」
  
  掌教至尊有些哭笑不得,她已經說了不止幾句了吧?「准!」
  
  蕭湘兒和段千里站在那一臉莫名,蕭湘兒一臉鄙薄,「江元瑤,你死了這條心吧,我們是不會幫你陷害唐師姐的。」
  
  「不用你們陷害,問你們個問題,你們照實回答就好了。」江元瑤無所謂地態度,「前些日子唐清音得到的那本《赤雷丹陽訣》是不是一個叫姓宇文的人送的?」
  
  蕭湘兒一梗脖子想說不是,卻被段千里拉住了,「是。」這事早被師妹傳遍了,經不起推敲的,還不如爽快承認呢。
  
  江元瑤看向葉睿哲,「此事葉師兄也在場,可否做個證明?」
  
  葉睿哲無奈地給出了肯定的回答,唐清音此時垂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就算這樣,也不能證明此唐師姐與這個魔門奸細有私情吧?」蕭湘兒見不慣江元瑤那得意的嘴臉,恨恨地反駁。
  
  「這本《赤雷丹陽訣》什麼價值不用我說,大家都清楚,拍賣會當天更是拍到了七千上品靈石的天價,若他們之間沒有私情,宇文展怎麼會送那麼貴重的禮物給她?說出去,誰信呢?」
  
  葉睿哲道,「就算一個叫宇文的送了這本《赤雷丹陽訣》給唐師妹,也不能說明此宇文就是彼文啊。」
  
  「是不是同一個人,掌門師叔讓人把當日覽翠閣的管事叫來,看看這宇文展是不是那日天字二號房的貴客!」
  
  此時,所有人都不說話了。是啊,是不是真的,把人叫上來對質便知。
  
  江元瑤微微一笑,這回她真是好運呢。如果當日宇文展不是那麼高調想讓唐清音承這個情公佈了姓,而唐清音又不夠謹慎,當場便讓蕭湘兒他們知曉了有人送了她這麼珍貴的禮物。而蕭湘兒又是個管不住嘴的,將這事傳揚出去。還有一點,就是宇文這個姓實在是太稀少太特別了。
  
  看來咱們的女主現在還年輕啊,還不夠內斂沉穩,也難怪,她再怎麼優秀,現在也才不到十四歲。
  
  可惜,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她是不會心慈手軟的,「唐師妹,昨晚所有人都在搜查這個魔門奸細,是你將他窩藏了吧?」
  
  所有的人再一次吃驚。
  
  唐清音猛地抬起頭,咬牙道,「江師姐,我沒得罪過你吧?你為什麼老把髒水往我身上潑?」
  
  「你不承認,沒關係,請掌門師叔派兩個人去將她客廳的那盆水仙蘭搬來。」
  
  掌教至尊一揮手,立即有兩個弟子下去了。
  
  唐清音皺眉,不明白她想幹什麼,心裡莫名發虛。
  
  那兩弟子的手腳還是挺快的,沒一會便將那水仙蘭搬了過來。
  
  「水仙蘭生命力頑強,一生都少有病患,像這樣沒精神得快死的水仙蘭,大家都少見吧?大家請看看我們剛才打鬥的地面,這些靈植都受到一定的催殘,狀態看起來是不是和水仙蘭一樣?我不知道宇文展練的是什麼邪門功夫,他一打鬥或者調息,渾身會發出一片霧濛濛的黑氣,這些黑氣對植物會造成一定的傷害。」
  
  「昨晚我們清玄宗出動了那麼多人,幾乎將整個宗門都翻出來了,都找不到宇文展,你道他是有三頭六臂還是怎的?結合他們之間的私情,唐師妹最有這個救人的動機,所以我猜,昨晚一定是唐師妹收留了他。而這盆水仙蘭也在一定程度上,證明了宇文展確實是在唐師妹那裡待過。」
  
  唐清音繃著臉,「這只是你的猜測,並沒有確切的證據!」
  
  就在此時,一直安靜地被困在鐵荊棘圈裡的宇文展動了,「賤人,我要殺了你!」
  
  那些鐵荊棘再次炸開,宇文展的身體如鑽子般朝江元瑤旋轉而去,
  
  「哼,垂死掙扎!」江尚林一揮衣袍,無數金光射向宇文展,就在他身體炸開成一塊塊的血肉前,他的元神從頭頂跑了出來,面目掙擰地朝她飛撲過去。
  
  江元瑤此時要逃已經來不及了,她看到宇文展的元神有光華在閃動,眼睛微微一瞇,這是要自暴?宇文展果然瘋狂,臨死了還想拉上自己當墊背。

  她手握著霽用劍,運足了修為準備抵抗。雖然宇文展修為一再被削弱,可也不是她這個築基初期修士能抵擋的。哎,看來這回不死也要脫層皮了。
  
  眾人看到這巨變已經來不及了,唐清音眼睛劃過一抹笑意。
  
  千鈞一髮之際,從江元瑤手腕竄出一隻白影,朝著宇文展的元嬰迎面而去。眾人只覺眼一花,只聞一聲慘叫,再細看時便發現宇文展的元神不見了,而那隻白影更是轉身竄回江元瑤肩膀上。
  
  江元瑤看著面色各異的眾人,心中一苦,今天這風頭真是出大了。她一把將肩頭的肉團捉住,感覺比之前重了,然後默默扔進儲物手鐲裡。可惜沒一會,它又鑽了出來,俐落地爬上她的肩膀,得意地搖著尾巴。
  
  江元瑤鬱悶,才沒兩天,如今連儲物手鐲都關不住它了麼?

 

 

第三十五章

  肉團,這該死的東西,不服管教,回頭看她怎麼教訓它。奈何不了它,江元瑤乾脆就無視了。
  
  「啊,那是什麼?」
  
  「靈寵啊。」
  
  「廢話,我當然知道是靈寵,我問的是什麼靈寵?」
  
  「這……」
  
  「那元神不會被它吃了吧?」
  
  「應該吧?」
  
  不少人對著那肉團指指點點的,而高階修士則若有所思。

  肉團似乎聽懂了,對著那些對它評頭論足的人呲了呲牙,然後肉呼呼的小身子一轉,將頭埋在江元瑤的頸項中,然後將屁股高高撅起。
  
  「哇,好可愛啊。」不少女修雙眼冒光。
  
  江元瑤真恨不得把這招風引蝶的傢伙給掐死。不過她也有點疑惑,宇文展的元神真的是被它吃掉的麼?這是什麼神通?
  
  在這亂轟轟的當頭,掌教至尊向前站了一步,高聲道,「好了,既然這魔門奸細已經伏誅,此事便到此為止。有請諸位回返天一廣場,結嬰慶典即將開始。」
  
  臨走前,掌教至尊給了她一個警告的眼神。
  
  江元瑤聳肩,此時的確不該再逼進了,要不然就太拎不清事情的輕重緩急了。
  
  她也知道她剛才的做法,相當於在眾修士面前甩了清玄宗一個響亮的耳光,她也不想這樣,可機會稍縱即逝,拖得越久,對她越不利。
  
  現在呢,已經成了既定的事實,再怎麼拖延也改變不了。不過是多給唐清音一絲喘息的時間罷了,她等得起。再說,她也不想攪了她爹的結嬰大典。
  
  一路往天一廣場行去,不少修士還在討論剛才的事。大部分人看向唐清音的目光滿是同情或憐惜,而對江元瑤嘛,則有些畏懼閃躲了。畢竟剛才她對那魔門奸細的狠辣,以及面對唐清音的淩厲氣勢都擺在那呢。當然,也有一小部分低階修士看著江元瑤是面露崇拜的。
  
  造成人們如此觀感,江元瑤也有些無奈。這些人真是好沒道理,唐清音做得出,她說說都不行嗎?但人就是種奇怪的動物,容易對弱者產生同情,不管在哪都一樣,想開了倒也沒那麼難受。
  
  低著頭鬱悶地走路,唐清音自然也聽到那些議論的。要是在平時她可能會覺得高興,此時她只覺得這些對她是無比的諷刺。她心裡不住地後悔,她剛才怎麼就多嘴說了那麼一句話?要是不說的話,就沒後面什麼事了。她真不知道這姓江的怎麼就像隻瘋狂一樣逮著人就咬啊。
  
  結嬰大典如期開始,她爹在本門所有弟子及客人的見證下祭拜了三清祖師,接受了由左元道君代表宗門賜予的太上長老的名號,道號不變,只是由金光真人改為真光道君。
  
  禮成後,本門弟子及客人應分批上前道賀的。就在此時,轟隆一聲,天際傳來一聲驚雷。修士們下意識地抬眼望去,只見天邊的烏雲以肉眼能見的速度雲遊而來,凝結於清玄宗上頭。

  強烈的威壓籠罩下來,低階修士頓時覺得全身靈氣翻湧,呼吸困難,修為弱的,甚至從嘴角溢出鮮血,不自覺地跪倒在地。
  
  陡生的異變讓眾人措手不及,「天啊,這是怎麼回事?」
  
  人群中不乏見識廣博的,「雷劫,結嬰,這是結嬰天象啊,有人在清玄宗結嬰了!」
  
  清玄宗的高層對視一眼,疑惑之中難掩驚喜。別派的領隊如元和真人等人也忍不住站了起來,神情凝重地看向了應劫之處。
  
  蕭林雙眼難掩羨慕,「掌門師兄,這是誰在結嬰?」
  
  掌教至尊也覺得納悶,「看雷雲對著的下方分明是嘯天峰,清玄宗的所有金丹修士今日都到了,沒別的結丹修士在閉關結嬰了啊?」
  
  「咦,嘯天峰不正是聞人師弟養傷所在嗎?會不會是他?」玄清真人想想又覺得不太可能。
  
  「究竟是不是,晚點結果自然揭曉,不必焦急。」掌教至尊握緊了拳頭說,他牙關都生硬了,大約太興奮所致。

  清玄宗如果再出一名元嬰修士,一宗門四元嬰,在北地實力就是壓倒性的,那他們清玄宗就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大門派了。
  
  江元瑤面無表情地看著,心裡直歎氣,鬧出這麼大動靜,必是聞人景璃結嬰無疑了。她磨了磨牙,主角跟前,反派泡灰果然不會太得意麼。
  
  江元瑤再次清醒地認識到,男女主光環的無敵。

  她看了一眼同樣難掩興奮的唐清音,暗道了聲可惜,讓她逃過一劫,男女主果然命硬啊。但,他們師徒想不出點血,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江元瑤垂下眼眸暗忖。
  
  又被搶風頭了,江老爹的臉色也不太好。你哪天結嬰不好,偏偏要在結嬰大典他的日子結,這不是打他臉麼。再者,聞人景璃自廢修為一年多便順利結嬰,這其中若沒有古怪,說出去都沒人信。

  再想起一年前,自己給出兩個選擇,他竟然選了一條絕路。現在看來,自己當時給的第二條選擇恐怕正中他下懷吧?莫怪乎他女兒對這對師徒多有防備,原來兩人真不能以常理推之。
  
  沒多久嘯天峰便風起雲湧,雷鳴不休,萬丈金光陡然閃現。
  
  這回聞人景璃結嬰聲勢浩大,可持續的時間並不長,僅一個多小時便雲消雨歇。
  
  此時有弟子來報,確認是靖元真人結嬰無疑。掌教至尊他們自然是喜笑顏開,而別派的修士則坐不住了,沒多久便紛紛告辭,準備動身回宗門稟報此事。掌教至尊也不強留,略說了幾句便讓他們走了。
  
  聞人景璃從安舟洞走出,由弟子一路引向天一廣場。眾人見他一臉淡然,氣質從容,氣勢更勝從前,都滿心地激動。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僅花一年時間,便從無到有順利結嬰的,他這樣的,真是絕無僅有啊。
  
  聞人景璃與眾人見過禮後,便坐在宗門為其準備的太上長老之位上。
  
  「掌門,聞人師弟結嬰,自當是喜事。但如今各個門派之人都散了,是不是也該處理一下有關本門弟子窩藏魔門奸細一事了?」江尚林問。
  
  掌教至尊一臉無奈,此事真的很為難,掐上的,是宗門內兩位新晉的元嬰師祖,得罪哪個都不行。
  
  「怎麼回事?」聞人景璃見眾人眼光不對,淡淡地關了一句。
  
  此時執事堂的玄清真人將事情來龍去脈說了一遍,「是這樣的…」
  
  聞人景璃厭惡地看了江元瑤一眼,冰冷淡漠至極,如螻蟻般的賤物,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於他,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一派胡言!江元瑤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誣陷我天崎峰的弟子?」說話間,聞人景璃氣勢外放,直逼江元瑤,一時間,她只覺得心神恍惚。
  
  「聞人景璃,你才放肆!罪證確鑿之事,你也敢抵賴?還有沒有將門規放在眼裡?!」江尚林一拍桌子,氣浪四散,將他的氣勢逼了回去。
  
  聞人景璃淡淡地瞥了江尚林一眼,「罪證確鑿?我可沒見著證據在哪?一切都只是她的推測,掌門,難道我們清玄宗要因為這些荒謬的推測,就冤枉一個資質優秀的弟子麼?」
  
  這番話,讓清玄宗的高層猶豫了,是啊,雷靈根,幾百年難得一遇啊。
  
  聞人景璃的維護讓唐清音眼眶微紅,心中感動不已。
  
  嘖,真護短,護短到不分青紅皂白了麼?「我的推測已經無限接近事實了。」她爹不是口齒伶俐之人,江元瑤上前說了一句,「窩藏魔門奸細可不是小罪名,若人人都像唐師妹一般,後果不堪設想。」
  
  「你也說了,只是你的推測而已,你能保證你的推測百分百是對的?」
  
  此時再說證據什麼的,不過是繞圈子而已,江元瑤話鋒一轉,「行,我有個法子能證明她到底有沒有做。」
  
  聞人景璃深沉地盯著她,而唐清音的心更是一沉。
  
  「如果她沒做,就發個心魔誓吧,這要求不算高吧?」在修仙界誓言是很重要的,特別是心魔誓,一旦發了,以後在突破應劫時必會應驗的。所以修士對待心魔誓是很慎重的,輕易不拿這個說事。
  
  聞人景璃看向唐清音,見她一臉刷白,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當下一臉鐵青,「荒謬,這心魔誓豈能隨意發的?」
  
  江元瑤睨著他,涼涼地說道,「她不是沒做麼,怕什麼心魔誓啊。陳師叔,羅師姐,你們說是不是啊?」
  
  她最後一句問得極有深意,既然已經和聞人景璃他們對上,那麼就到了該爭取宗門勢力的時候了。當然,她也不會把牌全都擺在明面上。而陳澤遠與羅紅余都是明面上與赤火峰交好之人,他們既然靠了過來,那她今天就趁這個機會讓他們表明心跡,絕了他們做牆頭草的心思。
  
  羅紅余含笑點頭,「是的,如果她沒做,自然不會怕心魔誓的。」

  當要選擇的時候,羅紅余還是很清楚的。這些年,江元瑤沒少從赤火峰給她拿丹藥,就連當初的築基丹都是她給的。如果江元瑤父女一定要與聞人師徒對上,那她必是站在他們那邊的。
  
  陳澤遠一臉無奈,他自然知道江元瑤在將他的軍。
  
  修仙路上,能有作為的,非那種到了該選擇的時候卻猶豫不決之人。那種精明強幹八面玲瓏兩邊誰都不想得罪的人,不過是萬靈丹而已,對啥病都有丁點效果,卻又治不了啥大病,到了關鍵時候肯定也是最先被捨棄的。
  
  此時,他若答了是,勢必會得罪聞人景璃,卻會得到江尚林這邊的看重。聞人景璃是個極心高氣傲目下無塵的人,若他吱唔不答,必被兩邊所不喜。若他答了否,聞人景璃那邊未必就會接納他。
  
  罷了,這樣倒不如跟著江尚林一條道路走到黑呢。再說了,近日來,他的確承了江尚林不少人情。江尚林對自己人還是很大方的。
  
  「江師侄說得沒錯。」
  
  對江元瑤與陳澤遠羅紅余的一問一答,大多數人神色如常,顯然是看不懂真意的。有些人則若有所思,而掌教至尊則用驚異的目光審視江元瑤,他掌理庶物多年,自然是明白她的用意的。可這孩子如今才十四歲吧?哪來這麼多鬼心思啊?莫怪乎這回聞人師徒會吃虧了。
  
  到了這個地步,再狡辯也沒意思了,唐清音決定站出來說幾句,想儘量扭轉形象,要不然,窩藏魔門奸細這罪名太要命了。
  
  「宇文展是我救的,但我和他並無私情。當時我並不知道他是魔門奸細,我看他受傷,救他只是想還他贈功法的人情而已。你們若是不信,我也沒辦法。」
  
  葉睿哲忍不住為她說話,「唐師妹這做法雖然違背了門規,卻還算有情有義。」
  
  「葉師兄,如果人人都像你這般的想法,認為她終有小錯卻情有可原,終有一日,我們清玄宗將山門不保。其實,說來說去,都是她貪圖利益置師門不顧,說什麼報恩,宗門大義不比你那小小人情重要?現在她還只是一個小小的煉氣期弟子,此事看著沒什麼妨礙。如果有一日,她榮登高位,魔門之人送了她更好的秘笈更珍貴的法寶,我可不保證她會不會將咱們清玄宗的護山大陣的破解之法都洩露出去。」
  
  唐清音嘭的一聲跪下了,一臉清冷地道,「江師姐,你不用說了,此事是我錯了,但我也沒有你所想的那麼不堪!掌門,請降下責罰吧。」
  
  事已至此,掌教至尊歎了口氣,「既如此,便罰你進入鬼窟歷練三年,是死是活,便看你的造化了。」
  
  「弟子領罰。」
  
  鬼窟乃地底世界,裡面有無數的深淵修羅,深淵修羅修煉功法與人類修士大異,以殺戮為手段,吞噬血肉為目的,以求長征,為人類所不容。其修煉功法很是邪惡,以陰邪功法見長。深淵修羅與人類修士水火不容,不死不休。每年都由北地三大宗門及散修聯盟牽頭,各個中小宗門及修仙家族抽調一定的人員前往鬼窟,制約修羅勢力。
  
  在那裡,每日都是殺戮不斷。唐清音的修為在那真不算高,想安然活過三年,並不容易,不過她雷屬性的功法正好克制陰邪之物,卻還是有一線生機的。
  
  只是下放到鬼窟歷練三年啊,說實話,江元瑤並無太大的失望。畢竟唐清音的資質放在那,而她師傅又剛好突破元嬰,能有這個處置方法,她已經很滿意了。
  
  至於她能不能從地底世界安然回來,看她的造化吧。不過她有預感,唐清音一定死不了。

  三年,她也該想想如何增長自己的實力了。

 

 

第三十六章

  掌教至尊的決定已下,三日後會有人來接唐清音前往地底世界,聞人師徒沒有多作無謂的掙扎。
  
  此間事已了,眾人各自散去。
  
  經過她身邊時,聞人景璃頓住腳步,忍不住說了一句,「江元瑤,你,很好。」今天是他結嬰的日子,卻被這對父女狠狠甩了一記耳光,失了顏面。
  
  江元瑤無所謂地聳聳肩,「彼此彼此。」你敢讓我爹不痛快,我就讓你也不好過。
  
  聞人景璃心裡冷哼了一聲,不再多言,領著天崎峰的弟子揚長而去。
  
  江尚林領著江元瑤及三個弟子回到新洞府,便放聲大笑,「哈哈哈,今天看那聞人景璃一臉鐵青的樣子,真夠痛快的。」
  
  江元瑤知道她爹這是為今天元嬰大典被他攪和之事洩恨呢,也不說什麼。
  
  難得見師傅這麼高興,聶慎元與葉茹俱是跟著一道樂呵,反正他們今天是看明白了,他們赤火峰與天崎峰是杠上了。敵人不痛快了,那他們就該高興。
  
  而江謹之則是臉色晦暗,一副倒了大霉的樣子。
  
  看得江元瑤直皺眉,索性不去看他了。
  
  「師傅,你說唐清音此去鬼窟能熬過這三年,平安歸來嗎?」聶慎元想了想,問道。今天他們赤火峰可謂是將天崎峰得罪大發了,而唐清音的資質絕頂,讓他不得不擔心啊。
  
  「那姓唐的一向得聞人景璃的寵愛,此番前去鬼窟,聞人景璃一定會給她準備妥當的。再加上她修為雖然低了些,修煉的功法卻正好能克制鬼窟的邪物,難說啊。」
  
  江元瑤暗暗點頭,她爹的分析倒還算客觀。
  
  「那用不用派人暗中——」聶慎元再問。
  
  那話什麼意思,在場的都心知肚明。
  
  洞府內,除了江謹之焦躁不安,一直用噴火的眼睛直瞪著提建議的聶慎元,鼻翼聳動,其餘四人神色如常。
  
  江元瑤搖搖頭,「不必了。」她這大師兄不是兇狠之人,提這建議完全是因為站在了他們這邊,才狠下的心腸。如果今日做下此事,保不准大師兄會在道心上留下一道陰影,屆時在結丹之時應驗。
  
  「此事掌教至尊既然已經做出懲罰,我與她的恩怨也算是告一段落,咱們再趕盡殺絕,就落了下乘,讓宗門知道也不好。」不管江元瑤如何兇狠,她心中都有自己的一條道。
  
  她殺宇文展,一是仙魔立場的不同,二是他們第一次交手時,宇文展對她就下了殺心。後來斷了他一條腿,更是讓兩人站在了不死不休的對立面之上。再者以他的性格,就算那晚他毫髮無損地逃脫了,宇文展日後也不會放過自己的,得罪他的沒一個有好下場的,所以宇文展一定得死,她殺得毫無愧疚。
  
  可唐清音,怎麼說呢,雖然這個女人很煩,各種惹到她,但目前也沒到那種讓她違背良心道義,去置她於死地不可。當然,如果她不小心死在了鬼窟,她也很樂意的。可聞人景璃就不一樣了,直接與她有生死恩怨,這個以後再算。而且江元瑤有預感,唐清音氣數未盡,就算他們派再多的人去殺她也是不會成功的。
  
  江尚林也贊同地點頭,隨即他想起一件事來,對他們幾人說道,「對了,三年後,正是擎雲秘境開啟的時間,你們在這三年要專心提升自己的修為。秘境裡爭鬥很多,我進不去,也是鞭長莫及,一切你們只能靠自己了。」
  
  擎雲秘境每百年開啟一次,有資格進入的弟子修為需在築基以上結丹以下。
  
  擎雲秘境?貌似聽說過,江元瑤死命地回想,好一會,終於讓她想起到底在哪聽過了。就是這個擎雲秘境,裡面的好東西不少哇。而唐清音不就是從擎雲秘境裡面得到仙符宗的傳承的麼?
  
  再想起掌教至尊給唐清音的三年懲罰,不難明白他的用心良苦,竟是不想她錯過這次秘境開啟的時間啊。看來這三年,她真得努力提高修為了。
  
  極西之地,魔門魂牌祠內,宇文展的魂牌突然砰的一聲龜裂開來,徒留一堆碎牌於供桌之上。

  看守魂牌祠的弟子見此,臉色一變,屁股跌落在地。沒一會,他雙腿打擅地爬了起來,將那碎成一片片的魂牌捧在手裡,跌跌撞撞地朝北邊跑去。
  
  鬼域魔門的魂牌與仙門的本命燈是一樣的原理,本命燈滅,即代表人亡,而魂牌碎,亦是同理。
  
  「我弟弟的魂牌碎了?」某洞府外,剛才好名弟子正在稟報此事。
  
  此時,恰好一縷黑煙出現在洞門外,眨眼間,便現出了一張臉,那人的臉酷似宇文展,看著弟子捧著的魂牌碎片,雙眼佈滿戾氣!
  
  那名弟子不敢隱瞞,將適才在魂牌祠內發生的事都說了。
  
  「給我下令徹查此事,我要知道到底是哪個王八蛋殺了我弟弟!敢殺他,我讓那個混蛋永世不得投胎!」
  
  「是!宇文長老。」
  
  宇文展死於清玄宗江元瑤之手,此事並不算機密,要查出來並不難。不兩日,宇文厲,也就是宇文展的大哥,便知道了宇文展死於誰手。
  
  「好,清玄宗,好,江尚林父女,你們好哇,本座跟你們沒完。」宇文厲陰狠到了極點的聲音透著一股深沉的恨意,「傳令下去,不許輕舉妄動,等我出關後,他們,我要親自收拾!」
  
  對修仙者來說,三年的時間不算長,彈指間便過去了。
  
  這三年來,發生了不少事。
  
  第一件事,她爹通過她先前拿出上古靈丹,突破了三品煉丹師的梏制,成為宗門唯二的四品煉丹師,在清玄宗內的地位日益隆盛。
  
  第二件事,是銀歡樹化型了。

  某日,剛化型的銀行樹是個一歲多的包子,白白嫩嫩的,化型那天他僅穿著一件紅肚兜,光著屁股蛋循著感覺搖搖晃晃地找到江元瑤,抱著她的大腿猛叫姐姐,差點沒把她嚇死。害她以為她老爹老蚌生珠不知道去哪給她生了個弟弟,大庭廣眾之下,引得不少人側目不已。

  後來她把那小子抱進屋裡盤問了,才知道他是銀歡樹。而且化形後的變異銀歡樹可以長腿跑了,並不拘於生長在某一處。之後,它的本體就紮根在江元瑤的手臂上,一棵銀色的樹型紋身。
  
  其實,那天殺死宇文展後,她也曾想起過他那晚說的話,仇恨的開端不就是因為他想挖走銀歡樹麼?他那句變異銀歡樹,江元瑤很當一回事,可惜她後來遍閱了清玄宗前兩層的的玉簡(第三第四層她沒資格上去),都沒查到這變異銀歡樹讓宇文展如此重視的原因,甚至不惜大晚上地跑去做賊,而且還是在她爹的眼皮底下作案。

  風險和利益是並存的,雖然她不知道原因,但不妨礙她對銀歡樹的重視,再加上她一開始就挺喜歡這棵樹的,所以後來她得了空都會去看看它,順便給它餵些靈氣。
  
  說起這個,江元瑤有點憂鬱,她身邊的不明生物頗多,如肉團,如銀歡樹。肉團是個什麼物種,她也不清楚,反正它有時候很白癡還喜歡賣弄屁股,是個傲嬌的傢伙。對了,還愛吃,每天必吃十塊極品靈石,不給它就鬧你。這個吃貨,一天十塊極品靈石,就是一千塊中品靈石,十萬塊下口靈石,這個敗家子!差點沒讓江元瑤把它扔了。
  
  後來帶它去的地方多了,它倒顯出了一點神通了。這隻肥肉團似乎對寶物有一定的感應能力,一發現天材地寶,必定直揪著江元瑤的頭髮,叫個不停。因此,這三年,江元瑤的腰包豐盈不少。
  
  後來和銀歡樹娃娃待久了她隱約覺得,或許這變異銀歡樹與提高神識有關。這也只是她的猜測,這兩東西,一個一問三不知,一個根本就不會說話。什麼都讓猜,她都撓心死了。
  
  第三件事,便是她的煉器水準了,從入門到如今,她已經是中級法器師了。雖然這等級也不算高,卻讓她欣喜了許久。比起磕磕碰碰的煉丹,煉器順利得差點讓她以為自己在煉器方面天賦異稟呢。
  
  而她並不知道,這只是因為她的氣運開始好轉罷了。也就是說,她已經不是之前那個倒楣蛋子了。
  
  而這三年,江元瑤也去了不少地方,修為也達到了築基八層,這還是她有意放慢修煉速度的結果,不過她對外顯示的修為是築基四層,這已經很驚人了。外人看到的是,第一年,她築基成功,第二第三年,穩步增長兩層修為。清玄宗這代的天才之名,也由此落到了她的頭上。對這些虛名,她倒沒有沾沾自喜。
  
  關於唐清音的消息也偶爾有傳來,據說她在地底世界混得不錯,加入了一支實力不俗的隊伍,成為了其中的核心人員,那支隊伍在地下世界幾乎是所向披靡,戰績斐然。人家的人緣一如繼往的好啊。
  
  江元瑤對友情看得不是很重,當然,她也不是那種孤高自傲的人,遇上順眼的全她脾氣的,她也會主動結交。這三年,她也交到三四個志趣相投,或者相互欣賞對方脾性的朋友。出門在外,大多數時候她還是一個人獨來獨往的多。
  
  只是不似唐清音,與人交往都是習慣性展現其美好的一面,便是有人對她不敬,她多半也不會太計較,惹得人人都說清玄宗的清音仙子脾氣好,極善人緣。
  
  江元瑤聽聞後也僅僅只是一笑,活得那麼算計,至於麼?他們修道之人崇尚的是隨心隨性,她這樣忍著多累啊,都成了千年忍者龜了。
  
  對江元瑤來說,那些不相干的人一兩句言語上的冒犯,她是不計較,但絕對不會有好臉色的。真惹得她心裡發狠了,她才不管那麼多,教訓一頓再說。在北地,她的後台雖然算不是最硬的,卻也是數得著的。她不惹事,卻也不怕事。
  
  而且那些人云亦云的人,看到的不過是表面的東西罷了。一次兩次是不計較,每每被冒犯,泥人都有三分火性?唐清音是泥人?她不動手,自然有人替她動手。君不見,三年來惹過她的那些修士都有些什麼下場吧。
  
  還有一件事不得不提,佟湘琴出現了,此人就是狗血劇中唐清音的死對頭,也是最悲情的女配。
  
  此女是太乙宗的弟子,水屬性天靈根,現年三十八歲的她,已是築基六層的修為,可以想見她百年內結丹並非難事。許是被捧得高了,此女一向目下無塵,許多人都入了不她的眼,就算是目前那些修士修為比她高的,但她有強大的後台,就算那些被她不拿正眼看待的修士對她恨得牙癢癢的,也不得不顧忌太乙宗。
  
  美女嘛,性子傲點很正常,特別是天賦好修為高強還美貌的女修士,冷傲一點,更不是什麼大問題了。江元瑤對此表示很理解。
  
  當然,儘管佟湘琴眼界極高,在北地卻也有能入她眼的人物,那人不是別人,就是聞人景璃。

  身為北地為數不多的天靈根修士,佟湘琴對聞人景璃可謂神交已久,早已芳心暗許,將其列為最佳的雙修道侶。因此對冒犯他的江元瑤自然是不喜的,第一次見面時,差點兒就大打出手。
  
  當時佟湘琴一再用言語污辱她,江元瑤還納悶這女的發什麼神經,後來知道了她的名字才恍悟過來。
  
  最後因為有人出來充當和事佬,架自然是沒打成的。不過江元瑤也因此陰鬱了幾天,按理說,女配和炮灰不該站在同一陣線對抗女主的麼?怎麼她得一個人硬杠女主和標準女配的火力呢?!!

 

 

第三十七章

  江元瑤的洞府內,她正在煉製一枚扇墜。

  過兩日便是羅紅余她表妹謝羽憶的生辰,不看僧面看佛面,她少不得要隨一份禮的。知道那姑娘愛漂亮,所以她打算給她煉製個扇墜。
  
  「天崎峰那位回來了。」羅紅余在一旁哢嚓哢嚓地吃著靈果。
  
  「是嗎?」江元瑤不甚在意地答道,她自然清楚羅紅余說的是誰,這兩天,宗裡都傳遍這事了。不過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她也用不著有太大的反應。

  將需要用到的材料取了出來,她掄起鍛造錘有節奏地敲打著,將材料中的雜質一一鍛造出去。
  
  「你家的娃和肉團呢?」羅紅余目光不離她江元瑤,目露欣賞。
  
  一般的煉器師都以男修為主,少有女修會煉器的。本來嘛,美女掄著大錘,能看嗎?可是偏偏江元瑤是個異類,平日修煉刻苦也就罷了,稍微得空了,便一頭紮進她洞府裡的煉器室不出來了。
  
  有時她頗不能理解,她這師妹有個元嬰老爹,本身修為也不弱,待到金丹期,再挑一個實力強橫的男修當道侶,不比什麼都強?何必還要自討苦吃去學什麼煉器呢?不過看她煉器,確實賞心悅目,她的一舉一動,充滿了舞蹈般的靈動,一聲一響,交織出悅耳的韻律。
  
  「出去玩了。」煉器室溫度過高,歡歡不喜,所以從江元瑤的手臂溜出去玩了,連帶著肉團一道。因為是煉製下品法器,她倒不介意有人在一旁。
  
  「我也見過別人煉器,可別人沒你那麼麻煩,煉製前還將那些材料鍛造一番。若是那些鋼啊鐵啊等級不夠就去坊市買回來就成了,幹嘛浪費那個時間呢。」羅紅余有些不明白。
  
  江元瑤微微一笑,「習慣了。」
  
  她是照著她師傅留下的那本煉器秘笈煉的,秘笈裡除了如何煉器外,還標注了她師傅留下的一些心得。而煉製之前的鍛造,便是他強調的一個側重點,她這幾年來也體會了它帶來的好處。

  那是一套很獨特的鍛造手法,經它鍛造過的材料品質都會有所上升,而這些材料煉製出來的法器品質也比別人煉製的要高一些,可惜那套鍛造手法她也只是領悟了十之二三。

  江元瑤不知道,短短三年,能領悟十之二三,這已經很了不得了,不過這也利益於她兩世的經歷及修習音攻的便宜。但這套鍛造手法受限於她對五屬性的領悟。而她是木火雙靈根,對木屬性與火屬性的領悟比另外三種要強很多。
  
  對各屬性的領悟有以下等級:初級中級高級巔峰,再往上便是小成境界中成境界大成境界,最後便是圓滿境界。
  
  火屬性法術是她主要的攻擊手段,因為用得多,她對火意的領悟也達到了高級。
  
  這三年來她走過的地方多了,看得物事多了,對木屬性的領悟也更深了,加上銀歡樹的幫忙,木之意已達巔峰境界。

  《滋潤萬物》不僅衍生了「予」的技能,還衍生出衍生了「取」。取之意,便是她能抽取一定範圍內的靈植的生命力,或者用於自身療傷之用,或者用於攻擊。
  
  這生命力也可以叫青木之氣,靈植,無論是花草樹木藤等修煉的都是青木之氣,擁有著木之意。這青木之氣之於靈植,相當於真元之於人類修士。
  
  「予」和「取」是對等相通的。當她得到「取」的能力時,意外卻又不意外。不過她輕意不使用「取」,因為一飲一啄,皆有定數。
  
  「昨天葉師兄拉著我去看了,唐清音現在和你一樣,築基四層的修為,怎麼樣,有沒有危機感?」羅紅余的聲音中難掩驚歎羨慕,本來她以為江元瑤已經夠逆天了,三年內連跨幾級,那修煉速度直逼天靈根,這在北地可是聞所未聞,這下又多了個唐清音。
  
  「沒有。」江元瑤仍是頭也未抬,將鍛造過的材料扔進坩堝裡加熱融化融合。
  
  羅紅余恨恨地道,「你們這兩個逆天的小妖精。」

  這三年,在赤火峰的丹藥供給下,羅紅余的修為也進了兩層,由築基三層變成築基五層,但比起她們兩個妖孽,就不夠看了。
  
  她歪著腦袋想了想,突然不懷好意地笑了,「對了,那些人還給你們倆人一起取了個外號,要不要聽?」
  
  「什麼外號?」
  
  「清玄雙姝。」一樣的年紀,一樣的天才,一樣的美貌,不難被人扯到一塊。羅紅余笑看江元瑤的反應,她當時聽到這稱號時,差點沒笑出來。雙姝啊,明顯不對盤的兩人又被人生生扯到了一塊。
  
  「哦。」
  
  就這反應?羅紅余挑眉,也太冷淡了些。
  
  不是江元瑤冷淡,而是她手上的活已經到了關鍵的時刻。只見她運起火屬性功法,將材料淩空控制在自己的雙手之間,運起精神力將材料塑造成型,待成型完成三分之二時,她便快速地用精神力在裡面刻畫一個火屬性的攻擊陣法,陣法刻畫好後,她便再次運起火屬性功法凝聚成型。最終,一枚流光溢彩的扇墜在江元瑤手中形成。
  
  可惜她只會一些簡單的陣法,要不然這扇墜的攻擊性會更強一些,不過也足夠煉氣期弟子用的了。應該說,整個北地,乃至整個蒼瀾大陸,陣法水準都不高,市面上流行的都是一些大路貨,高深的陣法秘笈就算有,也極少,都被中原的大宗門收攬了。
  
  一想到這個,她便想起之前花鉅資買下的寒鐵令,她對擎雲秘境這行充滿了期待,仙符宗的傳承,她如今也有了一爭之力。
  
  「給。」江元瑤把那扇墜扔給羅紅余,「明天我要出門一趟,這扇墜就麻煩你送給你表妹了。」
  
  「去哪裡?再過三月擎雲秘境便要開啟了,你可別錯過啊。」羅紅余關心地問。
  
  「得去一趟月溪谷,已經約好了的。」三個月,時間綽綽有餘,「對了,此次前往擎雲秘境帶隊的是哪位老祖?天崎峰那位還在閉關中?」
  
  每次擎雲秘境開啟,都是由元嬰老祖帶隊前往的,雖然他們不能進入秘境,卻能在外頭為弟子保駕護航。都知道能活著出來的修士多半能獲得不菲的好處,為了防止有人等在秘境外頭獵殺出來的弟子,元嬰老祖在秘境外頭護航是很有必要的。
  
  「還沒定下來,估計會在松清道君、你爹以及天崎峰那位之中擇一。」
  
  江元瑤明瞭地點頭,左元道君現年七百多歲了,剩下的時間多半是留在宗門內閉關以求突破。
  
  這幾年,江尚林也是天南地北地跑,有時會帶上江元瑤,有時則會約上幾個好友去一些高危之地尋找天材地寶。
  
  而聞人景璃則相反,這三年似乎一直都在閉關,沒踏出過清玄宗一步。天崎峰上的靈氣偶爾會出現紊亂暴動的情況,這是走火入魔的徵兆。最厲害的一次,差點沒讓天崎峰一些修為低淺的弟子集體暴體而亡,最後還是死了幾個人。
  
  想著這幾年天崎峰的亂象,江元瑤若有所感,莫怪乎原劇中《混元歸一心法》早就在他手裡了,聞人景璃卻按奈著衝動,硬是在青龍島之行後多年才順利結嬰,原來還有這層原因。如今各種原因造成現在的速成,卻也讓聞人景璃吃足了苦頭。
  
  江元瑤暗自警惕了一把,修煉有風險,速成需要謹慎。再逆天的功法,速成了,心境修煉跟不上,一樣是麻煩,聞人景璃就是例子。

  其實她突破築基五層之後,她感覺到自己修煉的速度慢慢緩下來了。不似之前,拼命壓制修為,還像不受控制的火箭一樣急速往上竄,太過另類,著實讓她暗自擔憂了很久,現在好了。
  
  聞人景璃的煉丹煉器術自然也因為修煉而靜止不前了,他這樣的情況多持續幾年,待她爹成了五品煉丹師,聞人景璃拍馬都追不上才好呢。江元瑤有些不厚道的想。
  
  ※
  
  「阿瑤,謝謝你陪我去溪月谷。」陳大明是個不善言辭的,憋了好久,才憋出這麼一句話。
  
  「客氣什麼。」這幾年,赤火峰與清遠峰來往得挺頻繁的,而江元瑤與陳大明的接觸自然也多了起來。
  
  陳大明此人並不算壞,之前利用職務之便收好處,這點不好,但好在他還懂得分寸,沒鬧得靈蜂園怨氣沸騰。當初將林漢江教訓得那麼慘,只是瞧他老頂撞自己,還一副自以為了不起的樣子不順眼,然後利用職務之便教訓他一頓罷了。
  
  此種行徑雖然稱不上好,也並非不可原諒。咱不能要求人人都長著一副寬廣的胸襟不是?
  
  後來和江元瑤接觸多了,知道她不喜,也沒再這樣做了,其實他也不缺那點孝敬,只是心裡憋氣,看誰都不順眼。也是,誰像陳大明一樣長著水火相克的雙靈根修為難以突破,誰不憋氣啊,偏偏還遇上挑刺的人,不出手教訓才怪了。
  
  陳大明人狠,他不止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同時,也是個重情的朋友,為朋友做什麼,絕不含糊。

  江元瑤也是一次與妖獸的混鬥中,他拼著受傷的危險,為她除了一隻空襲的妖獸,要不然她肯定捉襟見肘,要不了命也會受重傷。而陳大明之後確實受傷了,一條手臂差點被廢了。江元瑤也是因為這事,看出了他的品性,才決定與他深交的。
  
  「你也別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了,我聽說,擎雲秘境裡有千年穿雲果,若咱們運氣好得到一枚,你洗靈根就有希望了。」對於陳大明的情況,她爹也無能為力。他這樣,修煉起來太麻煩了,事倍功半,勢必得洗掉一支。若不然,恐怕連結丹都是個問題。
  
  「哪有那麼容易?」陳大明卻沒那麼樂觀,那擎雲秘境危險重重,以他目前堪堪築基三層的修為,難。
  
  「至少知道了哪裡有穿雲果,有個希望不是?」江元瑤安慰。
  
  陳大明點頭。
  
  他們此次去月溪谷,為的是取天霜血藤。天霜血藤,四階靈草,它的守護獸是冰火毒翅獸,兩人頗費了一番功夫才將它擊殺。將天霜血藤收入玉盒,遞給陳大明。
  
  「休息一下,咱們再回去。」
  
  陳大明沒接,「你收著吧,回去再給我也是一樣的。」手下忙著肢解冰火毒翅獸,沒空拿。
  
  江元瑤見他確實忙,便點頭,將玉盒收好。有個男修當搭檔,真心不錯啊,至少收拾屍體的活不用自己動手了。
  
  「救命啊——」一道女性尖銳的叫聲響起,最高音處連抖三下,差點沒把江元瑤給嚇一跳。
  
  不遠處,傳來打鬥以及妖獸怒吼的聲音,法術虹光沖天,貌似人還不少。
  
  兩人對視一眼,都沒動,他們都不是多管閒事的人,加上剛經歷了一場廝殺,實在也沒那個精力去管。這裡是月溪谷深處,這裡妖獸可不是吃素的。
  
  他們不想管,不代表人家會如了他們的意。聽著聲音,似乎朝他們這邊過來了。還沒待他們有反應,便被發現了。
  
  「喂,你們怎麼那麼沒良心?竟然見死不救。啊,原來是你,難怪心那麼黑!」
  
  看著來人,江元瑤苦笑,又遇到老熟人了。老天爺到底有多偏愛她,才會老把她這炮灰與女主湊成一對。

 

 

第三十八章

  「喂,你們怎麼那麼沒良心?竟然見死不救。啊,原來是你,難怪心那麼黑!」
  
  嬌氣地指責,這麼沒水準的話,自然不會是唐清音說的。只見佟湘琴氣急敗壞地瞪視著他們兩人,仿佛他們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一般。
  
  「你腦子有病吧,我們欠你的,憑什麼我們一定要幫你?」陳大明厭惡地看了不知所謂的佟湘琴一眼。

  陳大明的脾氣不好,嘴巴也毒,他不會朝朋友撒氣,但不相干的人嘛,他不會和你客氣的。
  
  佟湘琴一行四人,兩男兩女,都不是很好,其中一個男修還受了重傷,唐清音也是一副很狼狽的樣子。不過在此遇上江元瑤,眼中倒有一絲意外,卻也沒吭聲。他們身後還跟著一隻受傷頗重的九炎虎,那畜牲死死盯著唐清音不放,喘著粗氣,刨著蹄子,隨時準備著給她致命一擊。
  
  「小心!」江元瑤提醒陳大明,她雙眼盯著他們身後暴怒異常的九炎虎,兩人雙雙戒備。
  
  這東西不好對付啊,能惹得它拼老命也緊咬著幾人不放,這幾個人也算是本事了。
  
  「你們幹了什麼?讓九炎虎這麼暴怒?」
  
  兩位男修一愣,佟湘琴搶白,「我們為什麼要告訴你?」
  
  江元瑤淡淡地道,「我想說的是,這隻九炎虎,五階妖獸,相當於人類修士結丹初期的修為,不是我們能對付的。你們真拿了它什麼東西,不想丟掉小命的話,就趕緊還回去。」她沒說的是,九炎虎以超強的戰鬥力聞名,加上它此刻暴怒的狀態,怕會更強一些。
  
  那九炎虎頗通人性,待江元瑤說完,竟然還轉過頭看了她一眼。
  
  那兩位男修拿眼看向唐清音,他們剛才只顧著邊打邊逃,沒想過這問題。
  
  只一眼,再結合九炎虎的異狀,江元瑤就明白,東西在唐清音手上。
  
  唐清音垂下眼眸,沒錯,九炎虎的崽子是被她拿了,不止九炎虎的崽子,還有芝蘭草。可是,現在讓她交出去,她實在不甘心,這九炎虎都被他們打得重傷了。她覺得,他們所有人聯手,殺死九炎虎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那一瞬間的猶豫,兩個男修都看在眼裡,心中難掩失望,此次他們拼死拼活幫她打妖獸,現在明顯敵不過了,他們的命難道不比那啥的重要?
  
  將他們的表情盡收眼底,唐清音皺眉,眼中閃過一抹厲色,當機立斷,她做出反應。

  只見唐清音左手迅速將九炎虎幼崽往江元瑤的方向扔出,右手往上一揮,打出一個奇怪的手結,很是迅速讓人只能看見殘影。
  
  「雷來!」隨著一聲嬌呵,天空中突兀地出現一道手臂般粗細的紫雷,朝九炎虎幼崽的方向轟了下去。
  
  江元瑤一直保持警惕的狀態,見幼虎往她這邊拋來,當下腳尖一旋,修為全開,瞬間往後退了幾丈。隨即,耳邊便傳來九炎虎撕心裂肺的怒吼及哀鳴。
  
  你既做了初一,就別怪我做十五。

  在逃開的瞬間,她順手將手中的霽用劍扔到九炎虎幼崽的上方。世人都知道金屬導電嘛,霽月劍替九炎虎擋了那雷,九炎虎及其幼崽逃過一劫,而她的霽用劍沒有報銷,經過紫雷的淬火,劍身越加線條圓潤,精光內蘊。
  
  這女人,夠狠啊,要不是她警惕,今兒就交待在這了。她也沒想到唐清音如今的武力值這麼高,變異雷靈根,果然名不虛傳。
  
  剛才就算她死了傷了,也只能怪自己不長眼不夠警醒。一箭雙雕,幾年不見,唐清音果然又長進了。
  
  「謝了。」霽月劍被召回,江元瑤笑嘻嘻的刺激她。
  
  被壞了好事,唐清音心中冷哼。
  
  「你最好別再用雷電擊殺——」江元瑤話還沒說完,唐清音的手又飛舞起來。
  
  「你是誰啊,說不用就不用?」佟湘琴在一旁搭腔。
  
  只見她瞬間又召了一道紫雷,往那幼虎霹去。連續兩道紫雷,間隔不過幾息。九炎虎根本就躲避不及第二道,只見它飛快地撲過去,只來得及將小幼崽推開,便被那雷霹得奄奄一息。

  頓時,一聲淒厲的叫聲回落在月溪谷上方。

  江元瑤看著被雷擊成一片焦黑的九火獸,心中閃過一抹不安。似乎哪本玉簡中有記載,月溪谷有古怪,這裡的妖獸是不能用雷擊殺的,一旦出現雷擊,便會造成妖獸恐慌,引發小型的獸潮,屢試不爽。
  
  「江師姐那番取捨的話說得很不錯,可惜太想當然了要知道,畜生就是畜生,愛記仇,你以為我把那小崽子還回去就沒事了嗎?」唐清音輕蔑地說完,便走過去,將那只九炎虎幼崽拎起來。
  
  這話說得很重,對唐清音來說,已經算是很不好的態度了,看來是氣急了她。
  
  再一次雷擊後,江元瑤心中隱約有股不好的預感,這種預感緣於修士對天地間危險的感應。

  江元瑤臉色一變,沒理會她,對陳大明說道,「咱們走!」
  
  陳大明見她臉色不好,也沒多問,點點頭,兩人便在唐清音四人的不解下,駕起飛劍匆匆往週邊飛去。
  
  「我勸你們也趕緊走。」臨走前,江元瑤丟下一句,聽不聽由他們了。
  
  轟隆隆——轟隆隆——
  
  「什麼聲音?」
  
  那個男修張大了嘴,愣愣地道,「是妖獸,好多妖獸啊。」怕是有幾十隻吧,四階,五階,甚至連罕見的六階妖獸都出來了。
  
  「快跑!」
  
  「那姓江的一定是知道會發生獸潮才會先跑了,可惡,竟然不告訴我們。我們追上去,死也要拉她做墊背!」佟湘琴一邊跑,一邊惡狠狠地道。
  
  她旁邊的一名男修聽了,不禁苦笑,人家憑什麼告訴你啊,能在走之前告訴一聲已經仁至義盡了。再者,就算說了,他們也未必會信。
  
  ……
  
  「看到他們了,咱們加把勁,就快追上了。」
  
  「他們要追上來了。」陳大明道。
  
  他們四人身上都受了傷,不致命,卻也不算輕。他們一路追來,妖獸也被衝擊得四散,仍有三分之一追在他們屁股後面。
  
  江元瑤輕輕歎了口氣,心念一動,玉屏簫便出現於手中。看來得拼一把了,要不然自己也非死即傷。
  
  雖然快了片刻,時間終究不夠啊。

  整個月溪谷的妖獸都陷入恐慌之中,他們這一路也不平靜,他們一邊飛一邊清理了不少撞上的妖獸。越往外走,妖獸越多,幸虧大多都是一到三階的,若全是四階五階六階的,他們也不用活了。
  
  「唐清音,不想死就別再用你的雷屬性法術了。」江元瑤朝唐清音喊了一聲。
  
  唐清音的動作一頓,她心中也隱約察覺到不對勁,似乎她每次一發動法術,這些妖獸便多幾分恐慌。她雖然不爽江元瑤,但權衡利弊後,還是決定聽她一回。
  
  唐清音沒有一味地為反對她而反對,不顧大局,這讓江元瑤鬆了口氣,要不對付妖獸之餘還要分力對付她,真是難為死人了。
  
  唐清音停下釋放雷電的手勢,抬眼看向江元瑤,想看看她有什麼辦法。
  
  只見她將一支蕭橫在嘴邊,嗚嗚咽咽地吹了起來。緊接著,一陣悠揚婉轉的簫聲響起,以江元瑤為中心,朝四面八方擴散而去。
  
  那些奔騰中的低階妖獸聽到便是微微一愣,動作也漸漸緩了下來,接著越聽越覺得似乎所有的躁動、不安、殺意,都一一平復下來,靈魂深處仿若被人輕柔撫弄洗滌過一般,充滿了舒適安然的靜謐。只除了高階妖獸眼中還有一絲掙扎。
  
  江元瑤這一曲的安撫作用極強,只是她的修為擺在那,第一次將音攻籠罩那麼多的妖獸,體內的真元耗費極其巨大,只堅持了一刻,她已經臉色蒼白。
  
  唐清音一行人看著平復下來的妖獸,俱是一臉震驚。
  
  佟湘琴更是吃驚得瞪圓了眼,喃喃道,「這是中原神音宗的音攻,果如傳聞中那麼厲害。」看向江元瑤的目光驚駭中難掩妒嫉,不過是個雙靈根而已,竟然比自己還厲害,真是讓人不服氣啊。
  
  唐清音眼中也劃過一抹複雜之色,原來她們都各有際遇,江元瑤並不輸給自己。
  
  「走——」
  
  江元瑤將玉屏蕭收了起來,陳大明見她臉色不好,也知道她剛才消耗甚大,當下將她拉上自己的飛劍。
  
  唐清音一行人經過剛才的事,也不敢再耽擱,況且讓他們待在一堆妖獸中,他們也不敢啊,誰知道它們會不會再次躁動發狂啊。
  
  佟湘琴也忙不迭跟上,看到蹲在她旁邊的一隻妖獸,她下意識地想要踢一腳,卻感覺到一道淩厲的目光。

  「不想死就別惹事!」
  
  她順著聲音看過去,只見江元瑤冷著臉看向自己,她心中不憤,卻也不想節外生枝。
  
  那隻六階妖獸冷冷瞥了那佟湘琴一眼,卻沒主動攻擊她。
  
  待他們一行人飛遠了後,那些妖獸才慢慢有序地走開。
  
  上了飛劍,江元瑤嘴角溢出一絲鮮血,她忙從儲物手鐲裡拿出丹藥吃了,然後坐下微微調息一下。
  
  不知過了多久,感覺飛劍漸漸降下,江元瑤才睜開眼睛。
  
  「喂,剛才你用的是中原神音宗的音攻吧?你如何習得的?」佟湘琴的表情裡有一絲探究。
  
  佟湘琴許多時候都不知進退,江元瑤真心煩她,當下連答也不想答。
  
  「喂,江元瑤,我問你話呢。」佟湘琴不依不僥地道。
  
  「關你屁事啊。」陳大明對這女人也很不耐煩,這就是她對待救命恩人的態度?
  
  「我又沒問你話,你插什麼嘴?」佟湘琴瞪了陳大明一眼,然後突然頓了一下,視線似無意間掃過唐清音,才看向江元瑤,「還有,為什麼那些妖獸會突然暴怒不安?是不是你做了什麼?」
  
  「姓佟的,你什麼意思?!」陳大明瞪大眼睛呵斥。
  
  「她差點害死我們,難道不該給我們一個交待嗎?」
  
  「剛才就該讓你們全死在妖獸肚子裡。」陳大明咬牙切齒地道。
  
  另外那兩名男修神情中分明有一絲羞慚,他們不是那種厚顏無恥的,剛才江元瑤救了他們是事實。而作為他們一份子的佟湘琴非但沒有感謝,反而盡是詰問,這樣太不好了。
  
  江元瑤見她像隻瘋狗似的亂吠,看她問的問題以及神色,與唐清音不無關係,當下反感無比,「我從哪學來的音攻,與你有半塊靈石的關係麼?至於那些妖獸為何會突然暴怒不安,問問你們的唐仙子去吧。我臨走前能告知你們一句,已經算是仁至義盡,難不成你還指望我像伺候姑奶奶一般慢慢與你解釋?」
  
  「要是我們知道原因,還用得著問你嗎?當時為什麼不告訴我們原因,你要是說了,我們跟著你一起走,就不會受傷了。」
  
  「哈,那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我今年十七,敢問佟仙子今年貴庚?自己孤陋寡聞還怪別人沒事先告訴你妖獸的異常,也不想想你比我大了一輪不止,難道這些年你都活到狗肚子裡去了?」
  
  「你——」
  
  那兩名男修聽不去了,當下上前幾步對江元瑤說道,「江道友,在下陳楓——」
  
  「在下張盛林——」
  
  「今天謝謝你的救命之恩,來日有差遣,請不必客氣。」
  
  「兩位好說,舉手之勞罷了。」
  
  「那咱們就先行一步了。」

 

 


第三十九章

  「湘琴,別說了——」唐清音扯扯她的衣袖。
  
  「你別怕她,我倒要看看她還有什麼可說的?」佟湘琴怒火被挑撥得更盛,「江元瑤,你不就是知道一點小事嘛,至於這麼囂張嗎?」
  
  佟湘琴現在就是個沒腦子的,這個正宗女配完全沒成長起來,她對聞人景璃有好感,便一心討好得他看重的唐清音,加上被保護得太好,被唐清音當了槍使都不知道。
  
  她真的挺期待佟湘琴與唐清音撕破臉後,成長為真正的狠毒女配那一幕的。
  
  而唐清音,她都不想說了。有私心沒錯,大凡是人,誰能沒點不為人知的私心呢。可唐清音此人嘛,既想當錶子又立牌坊,好名聲她要,好東西她也要。
  
  虛名一盛,制肘就多了,做事大多數時候不得不顧惜羽毛。
  
  這樣的話,有時遇到抉擇時不痛苦才怪。
  
  本來嘛,她愛利用誰諒利用誰,和自己也沒關係,可她不該利用佟湘琴來對付自己,卻片葉不沾地置身事外。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既然伸手了,那江元瑤就不介意將她伸出的手給剪一剪。
  
  「我不止知道這點小事,我還知道聞人景璃一點也不喜歡你,他喜歡的對象另有其人。」說到最後,江元瑤看了一眼唐清音,果然在她眼中看到一抹慌亂。
  
  「你胡說!」佟湘琴不信,前些日子她去看唐清音,遇上聞人景璃了,他還笑對自己說了幾句話呢。
  
  唐清音硬著頭皮呵斥,「江元瑤,你不要唯恐天下不亂行不行?而且我不知道你何時與我師傅那麼熟了?熟到連他心裡喜歡誰都知曉?」
  
  江元瑤根本就懶得看她,而是盯著佟湘琴一字一頓地道,「聞人景璃喜歡的人不是別人,就是她——唐清音!」
  
  這話足夠震撼,看,佟湘琴整個都傻了,臉色蒼白得很。
  
  而唐清音也是一驚,她怎麼知道的?這次回來,她隱約感到她師傅對她——
  
  「可笑你還一心一意討好人家,知不知道在別人眼中你的行為多麼愚蠢啊。」
  
  蠢,她在別人眼裡很可笑麼?
  
  「湘琴,你別聽她亂說,這怎麼可能嘛?就算我師傅真有喜歡的人,也不是她能知道的。」唐清音猶想解釋。
  
  佟湘琴木著臉問,「我只想知道她說的是不是真的?」
  
  「我——」唐清音欲言又止。
  
  江元瑤似是無奈地搖搖頭,「唉,還不信啊,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看著唄。」
  
  佟湘琴對江元瑤的話卻信了幾分,女人是多疑的,而女人的直覺通常都是很準的,她直覺唐清音有問題。
  
  佟湘琴繼續逼問,「你敢不敢發誓說你與師傅沒有絲毫奸情,以後也絕不會結成雙修道侶?」
  
  唐清音心中劃過一絲異樣,下意識地拒絕發誓。
  
  都到這了,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被耍弄的憤怒以及被人傷害的自尊讓佟湘琴怒氣騰生,「你們清玄宗沒一個好東西,你們給我等著。」
  
  接著,憤而離去——
  
  此時月溪谷週邊,只剩下江元瑤陳大明唐清音三人
  
  唐清音憤而問道,「江元瑤,你為何老愛與我作對?」這姓江的真是她的煞星。
  
  「你不來惹我,我怎麼會與你作對?」猛地,江元瑤無端地感覺到一絲危險。
  
  唐清音還待說什麼,卻見江元瑤迅速地旋轉跳開,可還是慢了一步,被一隻突兀出現的大掌猛地一扇,倒地吐了一口血。
  
  就在江元瑤被一掌拍中的一剎那,站在她肩膀上的肉團兇猛地咬了那隻大掌一口,還沒等那人來得及反應將內團一掌拍死,便見它飛快地竄回江元瑤的肩上,對著她剛才站著的地方不住地呲牙,小臉滿是兇狠。
  
  江元瑤驀然回頭,見她剛才站著的地方憑空地出現一個身著黑袍的陰鷙男子,待看清那男子的臉時,心狠狠一縮,宇文展?不,不可能!宇文展已經死了,元神盡毀!
  
  唐清音此時也是瞪大了眼,小嘴微張,不過看到他一副找江元瑤算帳的樣子,內心不禁一喜。
  
  而宇文厲則盯著自己去了一塊肉後流血不止的右手,一臉陰沉,「該死的畜生!」那仿若利器刮在金屬上的聲音,讓人牙酸。
  
  「阿瑤,你怎麼樣?」陳大明忙過去想將她扶起來,卻被江元瑤抬手阻止了。
  
  此刻,江元瑤腦子快速地轉著,此人不管是不是宇文展,就算不是他本人,這麼相似的相貌,估計和他也脫不了干係。而自己與宇文展是有深仇的,不可能善了。
  
  而且自己打不過他,不行,不管如何,也不能讓陳大明受她連累。
  
  她心中一動,她手中出現一塊巴掌大的似鏡子的東西,左手一撩,頗得她幾分心意的肉團似利箭飛射而去,而她手中空無一物。
  
  宇文厲眼一瞇,朝著肉團飛出的方向就是一掌,只見一團如拳頭般大小的凝實黑球亦飛射而出。
  
  一白一黑,不過幾息的功夫便不見了。
  
  江元瑤垂眸,她並不擔心,肉團的速度很快,它真卯足了勁地跑,便是她爹也追不上。
  
  「你是誰?」江元瑤姿勢未變,用手抹掉嘴角溢出的鮮血。
  
  「宇文厲。」宇文厲一步步走到江元瑤身邊。
  
  江元瑤阻止了蠢蠢欲動的陳大明,打不過,暫且不做無謂的掙扎。
  
  「沒有眼色的東西,滾一邊去。」宇文厲反手將陳大明打向一邊,然後一撩衣袍,蹲了下去,捏住她的下巴,「江元瑤,殺我弟弟時,有沒有想過,你也會有今天?」

  長得挺美的,就這麼一掌拍死她也太便宜了,該物盡其用,不是嗎?把她帶回去扔給魏長老做鼎爐,那老鬼一定會喜歡的。
  
  當時殺便殺了,有什麼好想的。江元瑤見陳大明只是受了點傷,以眼神制止了他的輕舉妄動,便把心思都拉回來,並不答他的問題,而是直視他,「你和宇文展是雙胞胎?」
  
  「很顯然,不是嗎?」
  
  坑人的電視劇,她從來不知道宇文展還有個雙胞胎哥哥。不過這樣一來,陳大明的命便又多了幾分保障。
  
  「放他走,你要找的人是我,與他無關。」
  
  「阿瑤——」陳大明想說什麼,卻被江元瑤用眼神制止了。他走了,自己沒有拖累,反倒還有幾分逃命的機會。
  
  陳大明為人雖然混帳了些,可在外頭還算聽江元瑤的,當下便不再說話。
  
  「憑什麼?」宇文厲漫不經心地道,雙眼滿是嘲諷。
  
  「就憑他是唯一一個能證明唐清音清白的人!」雙胞胎有些特殊性,她是不是可以這樣想,唐清音能將宇文展迷得七魂八素神魂顛倒,那麼對宇文厲未必沒有影響。所以江元瑤在賭他捨不得殺了唐清音。
  
  在場的只有他們四個,如果自己與陳大明同時被魔門之人殺害,而唐清音卻啥事都沒,加上她之前的前科,就算她滿身是嘴都解釋不清。
  
  宇文厲挑眉,唐清音亦不解,不明白她為何會扯上她。
  
  「我知道你不會殺唐清音,要是清玄宗知道我和他死在你手裡,而唐清音卻好好地活著,你覺得他們會怎麼想?我告訴你吧,如果我與他都死了,那麼唐清音勾結魔門的罪名就坐實了,反正她有前科的不是嗎?」
  
  宇文厲眉頭一皺,除了最初的一眼,他從頭到尾都沒有表現對唐清音的另眼相看,姓江的憑什麼就肯定自己捨不得殺唐清音?難道她是訛他的?
  
  宇文厲眼一瞇,「你不怕我連她一起殺了?你們三個,一個也逃不掉。」
  
  「哈哈——」笑得太大聲,江元瑤連咳兩聲,然後抬頭,笑靨如花,「那就再好不過了。」他越是這麼說,那她的猜測就越準了幾分,唐清音果然不會那麼容易死的,只要唐清音能活,那陳大明便也能活!
  
  宇文厲漫不經心地看了唐清音一眼,覺得下不去手。

  他對料中此事的江元瑤更多了幾分忌憚,眼神一凝,「笑話,本座殺誰不殺誰,還輪不到你這階下囚來指指點點。就算我殺了你們倆個又如何,清玄宗會知道麼?」也牽連不到唐清音身上。
  
  江元瑤微微一笑,「我的靈寵已經在返回清玄宗的路上了吧?它還幫我帶了件東西,我想你們一定會感興趣的。那東西便是記影鏡,而那記影鏡,恰好就錄下了咱們四個人的身影。」
  
  記影鏡,顧名思義,便是將一些發生過的事生動地錄製下來。
  
  「賤人!」宇文厲一巴掌扇在了江元瑤臉上,她嬌嫩的左臉頓時腫了起來。
  
  這根本就是污蔑,唐清音受不了地大叫,「江元瑤,你無恥!」
  
  「你殺了陳大明,便沒有人可以證明唐清音的清白了。屆時她一定會成為清玄宗名副其實的叛徒,就算是她師傅也保不了她。」唐清音,保佑你的魅力沒有失靈吧。
  
  被江元瑤綁架了的唐清音氣很不順,本來自己可以置身事外的,憑著她之前與宇文展的交情,宇文厲多半也不會為難她。此時卻不得不為自己的小命擔憂或者為陳大明求情。
  
  唐清音眼含淡淡的哀求望向宇文厲,她一向知道如何能讓男人心軟。
  
  宇文厲皺眉,良久,終究是狠不下心,捨不得她委屈,對這突如其來的感覺,宇文厲很無奈,該死的雙胞胎感應!他只能陰沉地踢了陳大明一腳,讓他斷了兩條肋骨,「滾——」
  
  陳大明看了江元瑤一眼,見她輕輕地點頭後,才忍著傷,踏上飛劍,跌跌撞撞地跑了,他得趕緊回去搬救兵。
  
  江元瑤暗嘲,這就無恥了,真正無恥的,她還沒見識過。就在此刻!趁著他們的注意力分散的時候。江元瑤忍著痛從地上一躍而起,她知道她只有一次機會。
  
  唐清音驚呼一聲,來不及避開,便被江元瑤制住,雙手被反箭到身後,脖子也被捏得不舒服。
  
  「江元瑤,你想幹什麼?」
  
  「唐師妹,對不住了,借你的命一用。」若是唐清音識趣點,剛才跟著陳大明一道走了,便算了。既然選擇留下來,那就別怪她心狠。想看戲,總得付點看資不是嗎?
  
  命能隨便借的麼?唐清音氣結,「我們是同門師兄妹!」
  
  「是啊,所以才借你的命一用嘛。放心,只要師姐我順利回到宗門,你自然也能安然無恙。」
  
  「我不借!」
  
  「這可由不得你。嘖嘖,唐師妹你可真無情,貌似我剛才才救了你一命,轉身你就給忘了,真無情。」
  
  宇文厲冷冷地看著她,然後一步一步朝她們走過來。
  
  看她一臉防備,宇文厲雙眼滿是嘲諷,「別做無謂的掙扎了,乖乖就範吧,這樣還能少受些罪。」
  
  江元瑤心裡冷嗤,真聽他的話,她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都別亂動,要不然我可不保證她會不會缺胳膊少腿。你們知道的,我脾氣一向不太好。」
  
  脖子上的力道又重了幾分,唐清音有點呼吸不暢。
  
  見宇文厲仍然我行我素,江元瑤眼一瞇,反剪著唐清音的左手一用力。
  
  「啊——」唐清音痛得驚叫一聲。只聽哢嚓一聲,卻是她的左手被生生捏碎了。
  
  宇文厲的腳步一頓,雙眼迸發出強烈的冷光,「找死!」說完後,人突兀地從原地消失。
  
  江元瑤感覺不好,還沒反應過來,便被他一掌拍飛出去。
  
  「你說,我該怎麼伺候你呢?」宇文厲以牙還牙,像隻死狗一般將江元瑤提了起來,嗜血地說道,「等我收拾了你,便輪到你爹了。你說,把你煉成鼎爐,把你爹煉成器靈怎麼樣?」
  
  關於這個,江元瑤不擔心,宇文厲是元嬰期修士又如何?她爹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他冰冷沒有熱度的氣息噴在她的臉上,讓江元瑤很難受,剛才被他一掌打入的氣體在她體內亂竄,她的身體在發冷。

  「是不是覺得你爹是元嬰期修士了,我就拿他沒辦法了?告訴你,只要他沒晉升元嬰中期,同是元嬰初期,我要他死他便不得不死!」
  
  「元嬰初期很威風麼?本座倒想見識一下。」
  
  一道冷淡又不以為意的聲音從他們上方透射下來,瞬間,一股不知階級的威壓也直逼而下。
  
  除了江元瑤,其餘幾人都覺得難受不已,而宇文厲更是神色一變,雙目中輕狂褪去,只剩下凝重,凝聲問道,「你是誰?」
  
  此時,一隻腳從空中伸了出來,在宇文厲頭上穩穩一點,他竟然控制不住往地上一跪,就在跪實的瞬間,宇文厲「噗」的一聲,吐了一口血。
  
  這是折辱,活生生的折辱。
  
  「我是誰你還沒資格知道。」
  
  江元瑤愣愣地看著這幕,順著那隻大腳丫望上去,見著了來人的真容,她不禁眨眼。在這盛產俊男美女的修仙界中,他這相貌,也太普通了點。不過氣質很好,似一把名劍,厚重,柔和,精光內斂,尤其是那雙眼睛,炯炯有神,很出色。
  
  唐清音則是一臉凝重。

 


第四十章

  唐清音艱難地看了江元瑤一眼,見她一臉輕鬆,似乎沒有感受到那人刻意釋放出的威壓,心中震撼,來人是敵非友,至少對她未存善意,而江元瑤哪時認識這麼個人的?她隨即搖頭,覺得這個猜測不太可能。
  
  只能暗歎,江元瑤的運氣實在太好了,每回都能逢凶化吉、遇難呈祥。
  
  「敢問前輩,在下哪裡得罪了您?」忍著心中的屈辱,宇文厲問。
  
  「你沒哪裡得罪本座,本座出手,純粹是看你不順眼罷了。」來人語氣冷淡得仿佛在與一隻螻蟻說話。
  
  宇文厲呼吸一窒,咬牙道,「您是看在下哪不順眼,我改——」
  
  灰衣男子卻有點意外,似是終於正眼瞧他一般,能屈能伸,不錯。
  
  鬆開點在他頭上的大腳,旋轉一圈,在宇文厲胸前狠狠踢了兩腳,然後飄然落地。
  
  啪啪,似是肋骨斷裂的聲音。
  
  只見宇文厲倒飛了好幾丈,才狠狠摔倒在地上,仰頭噴出一口鮮血,血中似乎還有一些細碎的肉塊,似是被震碎的臟腑。
  
  「滾——」
  
  宇文厲忍住胸中的劇痛,艱難地望了唐清音一眼,想駕起黑色的雲光,卻發現身上的經脈被剛才那兩腳踢斷了一些,連運轉靈氣都困難。無法,他只得放棄飛行的想法,跌跌撞撞地往西行。
  
  沒能殺了宇文厲,江元瑤覺得很可惜,不過灰衣男子給她解了圍,她已經很感激了。要不然她想要逃脫恐怕不但要費一番力氣,還會吃上不少苦頭。

  至於宇文厲,就留給她以後自己對付吧。宇文厲傷得重,恐怕很長一段時間不能出來找自己麻煩了,她該抓緊修煉才是。
  
  畢竟人家沒有義務幫自己,咱們不能太貪心不是。
  
  「多謝前輩出手相救。」江元瑤忍著痛上前,施了個道禮。
  
  「你不用謝我。」灰衣男子很冷淡,他只是被勾起一些不好的回憶,心情惡劣,順心而為發洩一番而已。
  
  好吧,江元瑤摸摸鼻子,靜默在一旁。
  
  而唐清音在一旁尷尬得進退不得。
  
  灰衣男子看著她蒼白中帶點黑氣的臉色,完全不似唐清音那麼紅潤健康,男子眉頭輕皺,而她就那麼倔強地站著,和唐清音示之人外的柔弱一對比,怎麼看怎麼礙眼。
  
  他想漠視心中那股不舒服,卻發現不怎麼成功,「過來!」
  
  江元瑤左右看看,目前就他們三個人,灰衣男子似乎叫的不是唐清音,那就是自己了?
  
  不緊不慢地走過去,心中猜測著他的用意。
  
  才走近,她的左手便被他一把捉住,命脈也被按住。江元瑤大驚,下意識地要反抗。
  
  「別動。」
  
  反抗無效,江元瑤只覺得命門處傳來一陣陣暖洋洋的氣息,那股氣息沿著她的經脈直抵丹田,然後包裹住之前宇文厲打入她體內的陰冷之氣。
  
  身體也明顯舒服多了,江元瑤眉頭不自覺地舒展,心思不知不覺神遊天外去了,莫怪乎那麼多人斬斷七情六欲都要修仙呢,修煉的舒服和滿足,即便是凡人最極致的高潮也比不上。
  
  此時男人鬆開手,江元瑤拉回心神,抬眼。突然間四目相對,她尷尬地摸摸鼻子,然後垂下眼簾,卻沒瞧見男人眼中的笑意一閃而逝,那張平凡的臉似乎生動許多。
  
  江元瑤再沒常識,也知道他剛才是在替她驅除宇文厲打入她體內的陰邪之氣。只是他的做法太過霸道,明顯沒有顧及她的意願,而且也沒支會她一聲。他是一片好意,江元瑤不是不識好歹,可是心裡仍然有一絲不舒服。心中不禁苦笑,弱者,難道連表達意願的權力都要被剝奪麼?
  
  「謝謝前輩。」
  
  「東方臨雲。」男人淡淡地開口。
  
  「呃。」江元瑤不解,這不是他的名字吧?
  
  「我的名字。」
  
  「東方前輩。」
  
  又是靜默,寂靜片刻後,灰衣男子最後看了江元瑤一眼,然後化作一道虹光消失於她們眼前,只餘下一道聲音,「好好修煉吧,只有強者才不會被人掣肘。」
  
  東方臨雲從頭到尾,沒拿正眼瞧過唐清音,她咬著唇,忍住心中的不甘和酸澀以及淡淡的妒嫉。
  
  片刻,江元瑤深吸了一口氣,回頭看了唐清音一眼,眼睛微微一瞇,心中計算著將她擊殺掉的可能。隨即搖頭,她剛才用來救陳大明的記影鏡,此時也成為她的最大掣肘。宗門都知道自己和她不對付,她死了,自己活著,嫌疑也大。而且自己的傷雖然在東方臨雲的治療下已經好了一些,但法力什麼的都沒恢復到十成十,她沒有十足的把握將唐清音一擊必殺。
  
  再者,此人邪門得緊,適才她起了一次殺心,就被宇文厲打成重傷。雖然此事不至於給她留下嚴重的陰影,可是她心裡也會發毛的。
  
  前後考慮妥當,江元瑤也不理會她,先給她爹發了個傳音符,告訴她自己沒事,然後略作收拾,便朝清玄宗的方向慢悠悠地飛去。
  
  唐清音自然也隱約感覺到了她的殺意,手心發熱,緊張的,說實話,她還真沒把握能打贏江元瑤。後來見她沒理自己一個人跑了,猶豫片刻,她還是跟了上去。
  
  好幾次她回頭都見唐清音在她後面不緊不慢不遠不近地跟著,她索性停下來問,「唐清音,你跟著我做什麼?」
  
  「我沒跟你,我只是沿著這條路回宗門罷了。」
  
  「那你走前面。」不是她無理取鬧,而是真心被這女人坑怕了,不管她是有意的無意的。讓她跑前面,一有不對勁自己立即繞道。
  
  唐清音不解地看著她,並不動。
  
  「唐清音,你這樣,累不累啊?」她是真佩服這女人了,經過這麼些事,她還能裝作一副平靜的樣子。
  
  剛才在月溪谷週邊,她們算是撕破臉了吧?一般的人不都是恨不得永遠都別見到對方才好的嗎?像她就是,偏偏唐清音還能裝作一副啥事都沒發生的樣子,此人果然不能以常理推之。
  
  「算了,旁的我也不多說了。我只有一句話,以後別來惹我,再來惹我,我就殺了你。」江元瑤淡淡地說完,便踩著飛劍快速往回飛。
  
  唐清音靜默片刻,最終沒有追上去,因為她知道江元瑤說的是真的。
  
  ※
  
  東方臨雲並未走遠,只是靜臥在她們頭頂上的雲團裡。

  就在東方臨雲坐好不久,身邊又出現了一位錦衣男子。
  
  錦衣男子問,「多少年沒見你出手了,今兒怎麼有那個興致?」
  
  「想出手便出手了,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我只是覺得奇怪,那紅衣女子不像是你會喜歡的類型。」
  
  東方臨雲不答,的確,江元瑤不像是自己以前會喜歡的類型,反倒是唐清音,是他一向欣賞喜歡的那類女子,清清爽爽,不沾煙塵。
  
  不可否認,有些人就是得天獨厚,即便只是輕輕地站在那裡,便有無數人將好東西爭相送到他們面前,而唐清音無疑便是那類人之一。
  
  但不得不說,今天江元瑤也給了他很大的震撼。
  
  月溪谷有雷聲轟嗚,這個他知道,但他心情不好,沒阻止。有人上趕著找死,他何不成全一二?後來的妖獸騷動,他也知道,敢惹麻煩就得有承擔的勇氣。什麼,你說你不知道雷電會造成這種結果?那你也得為你的孤陋寡聞付出代價。至於那些無辜的人,那更抱歉了,誰讓你們時運不濟呢。
  
  他是從江元瑤釋放音攻的時候,才注意地面的情況的,當時他是怎麼想的,覺得有那麼點意思了。北地這麼垃圾的地方,竟然能出現一個音攻天才。
  
  再一看,竟然還是個熟人。雖然事隔三年,江元瑤的臉蛋也長開了一些,但憑東方臨雲過目不忘的本領,還是認出來她便是三年前他取朱果時,順手給了顆安魂丹的女娃。他對接下來的事就更關注了。
  
  後來看到她針對一個叫唐清音的姑娘,分化離間她的朋友;也看到她為了朋友努力與魔門弟子周旋,為了活命,更是一步步地算計,掙扎著求生存。
  
  看著她們兩人的所作所為,勾起了他一些回憶。那些回憶是美好的,在他以前看來,後來略有瑕疵。可江元瑤生生撕開了一道口子,從另一個層面讓他突然間意識到自己當年是不是做錯了?
  
  錦衣男子不知他心中所思,怕他仍是當年那種性子,忙勸道,「我知道你一向不喜這種百般算計的女子,可她也不容易。如果她不爭取,那她的朋友必定活不成,這娃倒是個重情重義的。雖然拖同門下水,有點不擇手段了。」說完後面那句,錦衣男子乾笑了兩聲。

  說句真心話,他還蠻欣賞那個紅衣小妞的。在這種絕境下,還能冷靜為自己爭取最好的局面。對這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來說忒不容易了,很不錯。
  
  東方臨雲瞥了他一眼,「囉嗦!」
  
  江元瑤回到宗門,和她爹密談了大半個時辰,將月溪谷發生的事情交待清楚。當她問及東方臨雲的身份時,她爹想了好一會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江元瑤對於東方臨雲的好奇不得不作罷,又抽出半天送往迎來做人情,然後就開始閉關。她這回受傷不輕,而擎雲秘境就在一個半月後開啟。為了提高活命的機會,傷是一定要養好的,該準備的丹藥,她爹也在準備著了。其他的,等她出關再準備。

 

 

第四十一章

  三日後,擎雲秘境開啟,清玄宗開始集結。
  
  「……要團結,一致對外,不許自相殘殺,特別是因利益謀害同門的,一經發現,按門規處理!」
  
  例行地發表完出發前的講話,看到弟子們一個個熱烈及期盼的眼神,掌教至尊微微一笑。但一看到此次帶隊的金光道君及靖元道君俱是面無表情的樣子,掌教至尊心中無奈得緊。
  
  這兩人明顯不對付,誰都知道秘境外的安全至關重要,他們是在互相提防,都怕自己的女兒或徒弟出了秘境被人借刀殺了。希望此行別發生什麼超乎他們承受能力之外的事吧。
  
  進入擎雲秘境的人限為一千,四大勢力各占兩百,剩下兩百由中小宗門及修仙家族分配。
  
  江尚及聞人景璃帶著兩百修士淩空而起,迤邐地朝著擎雲秘境飛去。抵達秘境外時,便見到各個宗門勢力基本都到了。
  
  三年前,清玄宗接連多出了兩名元嬰修士,給了太乙宗、紫霞宗很大的刺激及壓力,散修聯盟是無所謂。在這刺激下,一年前,太乙宗的靈犀真人突破了,此次太乙宗帶隊的人就有她。相比之下,紫霞宗勢微,這不,一向高調的紫霞宗此次卻低調下來。整個秘境外不少的小型宗門及世家都在恭維太乙宗,面對太乙宗,紫霞宗也略放低了姿態相交。
  
  此時見到清玄宗的修士到了,靜了一下,看著唐清音、江元瑤、佟湘琴三人,眾男修有一瞬間的迷惑,眼中更多的是驚豔。
  
  之前江元瑤與唐清音未長成,北地的絕色美女基本是佟湘琴一枝獨秀,此刻三女站在一起,當真令百花失色。
  
  唐清音是那出水芙蓉,清麗溫婉;江元瑤就如那薔薇,嬌豔如火;佟湘琴便如那帶刺的玫瑰,美麗驕傲。
  
  雖然修仙界沒有醜女,但也少有人天生就長得如三人一般精美絕豔的。而女修要修改容貌也是凝結元嬰後才有的神通,不過能結嬰的女修們對容貌已經不大在意了。
  
  其實江元瑤與佟湘琴的氣質有相似重疊之處,走的都是美豔路線,一個冰一個火罷了。
  
  不過江元瑤勝在歷經兩世,加上出身高門,經的事也不少,容顏豔麗,舉止間也多了份從容淡定,這份淡定也可以說是冷漠。當然,這是在沒被惹急的情況下,真正到了危險之際,誰還能注意到自己的姿勢優不優美從不從容啊。
  
  片刻後,相熟的宗門都互相招呼交談著。而太乙宗和紫霞宗上前打過招呼後,便靠在一起交談,隱隱有結盟抱成一團的勢頭。
  
  江元瑤倒不意外,面對強盛崛起的清玄宗,相對弱小的太乙宗和紫霞宗不警惕才怪,不過這不是她目前該操心的事。
  
  她在意地查看了一下周圍修士的修為,發現她看不透的即修為比她高的約占四分之一,和她差不多修為的占一半左右,剩下的略比她低。她略想一下,不難明白。修為高的自然是宗門的中堅實力,剩下的那些,估計不是真傳弟子便是和宗門高層勢力有關係的了。
  
  別以為修道之人便沒有私欲了,擎雲秘境百年一開,裡面危險重重,但天材地寶也不計其數,真正的高風險高回報,很值得一進。而且這秘境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名額就那麼多,競爭激烈啊。
  
  離秘境開啟還有些時間,而路途遙遠的一些門派及家族尚有未到的,大家都耐心等待著。
  
  清玄宗這邊,聞人景璃對著幾個真傳弟子說著注意事項,旁邊有不少弟子圍在一旁聽著。
  
  江元瑤則有一搭沒一搭地和羅紅余、陳大明在聊著,該交待的,她爹之前都已經交待清楚了。他們便不在人前秀父女情深了,這時間就留給她爹去關心弟子去吧。
  
  唐清音師徒的親密被一群男修圍著的佟湘琴看見,冷冷哼了一聲,「哼,一對狗男女!」
  
  江元瑤離得不遠,聽得真真的,嘴角微勾。
  
  圍著佟湘琴的男修門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頓時大感意外,「佟仙子,你與唐仙子不是一向交好的嗎?」
  
  「我呸,這種人前一套人後一套的人,我寧願與一頭豬交好也不和她好。」
  
  「您是說…」
  
  「哎,我以前就覺得她有問題,你們偏沒一個人信。」
  
  「你們以前是瞎了眼還是怎麼的?覺得她好?我看她就丫的一個掃把星!我大哥二哥在地底世界時就跟她一起合作過,但是他們一死一傷,我二哥回來時就和我說,以後遇到唐清音,有多遠就離她多遠。」
  
  「大伍,怎麼回事,說說唄。」
  
  「啊,大伍,你二哥我知道,他為人最是厚道不過的,我認識他那麼久,從沒聽他說過一句別人的不是。那唐清音到底做了什麼,讓他說出這麼重的話?難道你二哥被廢的丹田與她有關不成?」
  
  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聯想也是豐富的。
  
  少年眼中燃燒著憤怒之火,「這個我不方便說,你們自己想吧。她一個變異雷靈根修士,修習的秘笈又是最能克制陰邪之物的,她本身的實力也不弱。為何跟著她一起出任務的同伴非死即傷?但凡她在邪物近身的時候,發個雷示威警告一番,都不會出現這個結果。」
  
  「或許與她一道出任務的人太多,她顧不過來也是有的。」
  
  「我大哥是和她以及另一個朋友出的任務,當時我大哥就死了,而那個朋友回來後,驚懼得語無倫次,沒多久也去了。而我二哥…我現在想來,好在我二哥和她出去的時候,還有兩個朋友,他們當時都沒出事,要不然——」
  
  「你是說她借著妖獸邪物的手來——她一個嬌嬌弱弱的女子,沒那麼狠吧?」
  
  少年嘴一撇,「這個我可不敢說,是好是賴,你們自己想吧。我大哥二哥都折了進去,我反正是離她有多遠就滾多遠。」
  
  「聽你這麼一說,這女人還真邪門得緊,咱還是離她遠點吧。俺這條小命雖然不值錢,但也不想被人提前送進輪迴。」
  
  那些議論傳到唐清音耳中時,她勇敢地站了出來,「大伍,我知道你心裡難受,你大哥二哥的事我真的很抱歉,當時——」
  
  「夠了,你什麼都不用說了,事實如何你心知肚明,不用再說什麼替自己辯解漂白了。」
  
  「我知道現在說什麼你都聽不進去,我離開地底世界時去找過你二哥的,想帶他回清玄宗療傷,可是找不到你們。請你相信,我是真心想照顧你二哥的…」
  
  大伍憤怒地大叫,「我說夠了,你這女人有完沒完?!你真他媽的噁心,我二哥都這樣了,還想利用他來成就你的名聲?」
  
  眾人一想,果然如此,徹徹復徹徹,私語又私語。
  
  眾人很興奮,都覺得自己知道了不為人知的秘密。
  
  江元瑤佯裝無意地掃了唐清音幾眼,只見她臉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這種議論最是傷人了,唐清音受不了。她之前走到哪鮮花和掌聲就到哪,何時受過這種待遇。
  
  對於這種情況,聞人景璃心中憤怒無比,卻又無可奈何。法不責眾,他能打殺一個,卻不能打殺一群。
  
  「你們這話好沒道理,出去歷練本來就會有死傷,難道你們敢說自己出去從沒受過傷嗎?怕死就別修真,回家就種地去吧!」
  
  「是啊,受了傷就怪隊友,我也沒見過你們這樣的人。」
  
  天崎峰的幾個真傳弟子紛紛站出來,清玄宗其他的弟子也附和,畢竟唐清音再怎麼說也是清玄宗的弟子,在大廳廣眾之下,被這些人這麼埋汰,丟的是清玄宗的臉。
  
  大伍一臉悲憤地說道,「哈,是,出去歷練誰也不能保證不受傷不丟命,但這傷也要受得值,這命也要丟得值。看看你這師妹辦的都是什麼事吧,和她不對付過的,搭過隊子的,非死即傷,這世上有那麼巧合的事嗎?」
  
  對清玄宗的弟子說完後,大伍轉而面對其他人,「說是巧合,你們信嗎?如果你們信,請你們保佑自己不會是下一個巧合!」
  
  「你,你這是污蔑!你有什麼證據?」
  
  「那些受過傷的死去的人,難道不是證據?你們清玄宗家大業大,我惹不起,但我相信我的兩個哥哥不是唯一,以前不是,以後也不會是,你們就睜大眼睛看清楚吧。」大伍說完,就鑽進人群之中。
  
  眾人譁然,本來只是一小部分在竊竊私語罷了,如今一吵起來,倒惹來了前所未有的關注。
  
  各領隊見清玄宗那邊的人臉色不好看,忙讓自己家的弟子閉嘴。好在秘境就快開啟了,這才壓了下去。
  
  唐清音覺得自己委屈,在江元瑤看來就是自找的。
  
  很多人都有仇富心理,這是不可否認的一點。特別是此刻有資格進入秘境的,特權弟子畢竟只占少部分,大多數都是靠著自己的實力一步步爭取到這個資格的。
  
  就江元瑤唐清音她們來說吧,若非有個好爹好師傅,以她們示之以外的修為想獲得這個資格還是有點難度的,有可能還要上擂台比試一番。
  
  對於他們這些特權弟子,這些平民子弟一般都選擇無視他們,而唐清音之前那麼高調,早就有人看她不順眼了。同一個階層或者修為比她高的,並不是每個人都樂意去捧她的臭腳?欣賞者有之,但不會太過自降身份,畢竟葉睿哲這類的人還是少數。
  
  奈何她表面功夫做得好,有一大幫的追隨者和維護者。之前只要有人說她半句不好,就算她本人嘴裡說著不計較,她周圍的那些人也不會放過對她不敬的人。
  
  現在有人暴發出來,響應者自然就多了。
  
  而唐清音結交的勢力是中低層,此刻護不住她是一定的,之前被捧得越高,現在摔得越痛。
  
  她唐清音又不是無縫的蛋,她做的事隱秘,卻不是無跡可尋,而她又是高調慣的,要查她的事並不難。江元瑤不怕她算計,就怕她做得不夠多。
  
  今天的事,並不是她安排的,大伍也不是她的人。江元瑤只是把她做過的事稍加整理,然後透露出去,稍加誘導而已。而那些事那些人,唐清音是有親手對付過那麼兩三個人,卻不是全部。
  
  有人黑她,自然就有人跳出來維護她。
  
  江元瑤也沒想過,一出手就將唐清音打趴下,這不現實。
  
  這種事,越有爭議才會越熱鬧。
  
  唐清音,慢慢享受吧。
  
  此時,空間一陣動盪,隨後秘境上空出現了一個約一丈寬的石門,古樸的氣息迎面撲來。
  
  「秘境大門已開,爾等進去吧,一切小心。切忌,你們有三年的時間探索秘境,三年後的今天,你們會被強制傳送出來,希望你們在秘境裡有所斬獲。」
  
  江尚林說完,大手一揮,清玄宗弟子率先進入。
  
  其實先進入和後進入都沒差別,因為一進去秘境都是隨機傳送的,傳送到哪根本不可預測。
  
  「小心,一切以性命為重。」
  
  江元瑤踏進石門之前,她爹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江元瑤朝他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
  
  「羅師姐,陳師兄,咱們進去吧。」江元瑤深吸一口氣,大步踏入石門。
  
  羅紅余陳大明俱點頭,緊隨共後。
  
  甫一進入,便有一陣大風刮過,江元瑤再次睜開眼之時,發現自己置身於一片廣袤的土地之中,迷霧纏繞。
  
  而她竟然記不得自己何時為何來到這裡的,她只覺得似乎自己在這裡已經在此修行了無數年一般。她察看了自己的修為,發現已經元嬰後期了。她欣喜地站起來,想要和她爹彙報一聲。
  
  可是她的傳音符怎麼也傳不出去,連試了三個,結果都一樣。聯繫不上,當下她的心頭就浮上一抹不好的預感。
  
  恰在此時,空氣中的血腥味撲鼻而來,她沒由來的,感覺到一片肅殺之意。遠處,鐵騎之聲傳來。
  
  江元瑤眼睛微瞇,凝目望去,帶頭的人竟是聞人景璃與唐清音!

  兩人各乘在一匹靈馬王之上,率領數千之眾,沒一會便在她身前停下,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江元瑤身著紅衣,平靜地對視著。
  
  「江元瑤,你屢次設計,陷同門於不義,心思歹毒,不可原諒!隨後,你爹受你連累,你們父女倆叛出師門,為洩憤竟將師門機密賣給魔門,當真大逆不道!掌教至尊令我二人清理門戶,你爹已伏誅,元神寂滅,爾還不快快受降?」
  
  聽聞她爹死了,江元瑤心神大慟,「我爹怎麼了?你們把他怎麼了?」不可能的,她爹的修為比聞人景璃不差,怎麼可能會被他弄得元神寂滅?這是騙人的!
  
  似是明白她的想法般,聞人景璃俊美的臉龐上掛著一抹殘酷的笑容,「為什麼不可能?你們父女倆壞事做多了,天道都懲罰你們。你爹晉升元嬰後,一生未有突破,幾百年了,我已是化神後期,你們拿什麼和我鬥?」
  
  化神後期!江元瑤眼瞳一縮,看向唐清音。
  
  唐清音淡淡地笑開了,「我自是比不上師傅的,不過是前幾日剛突破化神而已。」
  
  不,她不信,不信他們如此逆天,不信天道如此偏頗。他們說的事,她和她爹根本就沒做!她爹說過的,輕易不會叛出宗門,難道她爹當直是受她連累麼?
  
  她做了什麼?她究竟做了什麼天理不容的事,才會被逐出師門?她一點也不記得了。不,她什麼也沒做。她只是把唐清音做過的事,揭發出去而已。如此便受到天道的懲罰,不公平,難道她唐清音就是天道麼?
  
  唐清音語帶憐憫地道,「你爹本命燈已滅,魂牌已碎…」
  
  後面唐清音究竟說了什麼,江元瑤一個字也聽不進去了,她只覺得自己心神震動氣血翻湧,一口心頭之血湧上喉頭。
  
  狠狠一閉眼,睜開,冷冷地注視著面前的兩人,如果這世界的天道如此不公,她毀了又如何?

 

 

第四十二章

  她心念一動,想取出玉屏蕭迎敵,卻發現儲物手鐲怎麼也取不出來東西。她一慌,抬頭卻發現唐清音師徒好整以暇地看著自己,神情輕蔑,仿佛她做什麼都沒法奈何他們一般。
  
  江元瑤只看得心頭火起,放棄玉屏蕭轉而去取太古遺音琴,仍舊取不出來。她臉色一變,發現她與儲物手鐲根本就聯繫不上。
  
  而她最擔心的事也發生了,只見唐清音微笑著優美地打著手結,瞬間一道水桶般大小的紫雷朝她轟了下來。
  
  她慌忙地想避開,卻發現自己怎麼也挪不動步子,她怔怔地看著天上的紫雷。
  
  不,不對,這怎麼和做夢似的?做過夢的都知道,在夢中所想之事一般都是時靈時不靈,沒有道理可言,而她卻在這個夢中毫無反抗的能力。
  
  可是,她要放棄反抗麼?萬一不是夢境,被這道雷霹中,那她連還擊的能力都沒有了。就在江元瑤掙扎著要不要燃燒元神拼一拼之際突然,手臂一陣灼熱,一陣清涼在腦中暈開,渾身一個激靈。
  
  不對,真的不對。聞人景璃說時間已過去幾百年,那這幾百年來她是怎麼過來的?幾時結丹,何處結丹,這些在她腦海裡都很模糊,幾乎沒有多少印象。

  手臂,對了,歡歡和肉團呢?他們最終又去了哪裡?這些隱隱綽綽的,似乎都沒有個明確的答案。這麼重要的事,她是不可能忘了的,前世父母的音容笑貌她都有印象,何況這些個?
  
  而且剛才聞人景璃的話是有漏洞的,他們父女對他們師徒所做之事絕對無愧於天地,並未罔顧天道。若他們師徒都能修成大道,那她和她爹那般的人,不會是這個下場!
  
  或許她方才不該質疑天道,大道是真的存在的。俗話說,三千修真界。或許被唐清音師徒倆扭曲的大道也是存在的,存在即合理,他們那樣的人都能修成正果,可見道之包容性,但這樣的大道並不是唯一。
  
  她不一定要去模仿他們那種道,也不必去質疑,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道。簡單地說吧,五行屬性金木水火土,每種物質都以自己的道與天地相合。尋到了自己獨特的道,與天地相合,便能修成正果。
  
  而且大衍四九而餘一,就是存在著變化。就算她看到了未來,未來卻未必是她看到的樣子。,就像天地間的生靈,都有其固定的壽命,可是他們這些修行者,卻可以打破這個桎梏,這就是大道規則中所餘的那一絲變化。對於她的結局,她大可不必如此害怕。
  
  心境一提升,壁障自然鬆動,江元瑤身上的氣息一變,天地間的靈氣蜂擁而至,她安然地盤腿而坐,雙手挽結,專心突破起來。
  
  修煉無歲月,江元瑤睜開眼時,欣喜地發現自己突破築基九層了。
  
  「姐姐,你醒了?快,快幫幫肉團!」江元瑤一睜眼,便聽到肉團刺耳的嘎嘎聲以及銀歡樹焦慮的催促聲。
  
  她抬眼看去,只見肉團呲著尖牙豎著尾巴與一個男修對峙。男修穿著紫霞宗的道袍,那人低咒了聲該死的畜生,迅飛了一枚火球,然後提劍迅速朝肉團的眼睛一刺。
  
  「找死!」班門弄斧,江元瑤直接一條火龍過去,纏繞。沒一會,那人便化成了灰燼。
  
  那紫霞宗的男修剛經歷了恐怖的幻境,腿還在抖,適才見她在突破,本想趁機打個劫的,卻沒想到反搭了條小命進去。
  
  江元瑤直接讓肉團將他的儲物袋叼過來。
  
  這會,紮根在她面前的銀歡樹立即變成一個小娃娃掛在她身上,小臉滿是喜悅,「姐姐,你沒事了?」
  
  「歡歡,剛才是你嗎?」她想起剛才手臂傳來的一陣清涼。
  
  小銀歡樹娃娃努力點頭,「嗯,是歡歡,剛才姐姐的氣息好恐怖,歡歡擔心。」
  
  「歡歡救了姐姐呢。」捏捏他的臉蛋,江元瑤微笑著道。
  
  聽到能幫上忙,小銀歡樹娃娃滿足地笑瞇了眼。
  
  「嗄嗄,嗄嗄——」肉團叼著儲物袋在一旁跳腳地抗議,抗議江元瑤不理它。
  
  「姐姐,肉團剛才也有幫忙喔,我們一起幫你護法。」
  
  「是嗎?肉團和歡歡這麼乖啊,來,肉團,獎勵你一顆靈石。」江元瑤拿出一塊極品靈石遞給肉團,討好地笑笑。
  
  肉團一把搶過,然後肉呼呼的身子一扭,傲嬌得緊,就差沒哼一聲了。
  
  江元瑤又給銀歡樹喂了一點靈氣,把它歡喜得整枝樹葉直抖。
  
  安撫好兩個小傢伙,她才得空打量周圍的環境。
  
  周圍的環境變了,不似她剛才在幻境中的那般。原來她卻是處在一片樹木的週邊,樹木迷霧纏繞,隱約可見有修士在裡面。

  她凝目望去,那些被困在樹林裡的修士基本都死了,他們的面容或滿足或恐懼或安詳或可怖,不一而足。
  
  她左右看了看,也沒發現什麼可疑的東西。她想,必定有人在此布下了龐大的幻陣,可惜她不通陣法,要不然——
  
  看數量大概有三四十個人,他們身上都穿著各個宗門的道袍,想來是和她一樣,剛進來就被傳送到此處,然後在這送了命。
  
  說起來,他們這幾十個人也算倒楣了。除了她,竟然無一人生還。想起她剛才經歷的幻覺,江元瑤暗呼好險,這幻境著實了得,直指人心境最脆弱之處,她差點就著了道了。這些人就沒那麼幸運了,想必都死於自己的心魔了,唉。
  
  江元瑤走過去,將他們儲物袋儲物手鐲之類的都收集起來,人死了,遺物就廢物利用吧。
  
  想起幻境中經歷的一切,江元瑤尋思著,此次秘境之行後,要不要出門遠遊一趟呢。要不然和唐清音抬頭不見低頭見,成天被刺激著,心胸再寬大的人都受不了,何況自認心胸不算寬廣的她呢。
  
  突然,江元瑤聞到一股若有似無的果香味,那香味她只依稀吸入一點點,便覺得渾身上下的臟腑無一不舒暢。她精神一震,這果香如此神奇,附近一定有靈果成熟!她瞧了一眼肩上興奮難耐的肉團,心中暗道,果然如此,只有見到寶物,肉團才會如此失態。
  
  不過江元瑤有點猶豫,是否該立即離去找尋唐清音,她還惦記著仙符宗的事呢。她在幻境中突破,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時間,而唐清音又是否得到了仙符宗的傳承?不過她覺得時間應該沒過去太久才是。
  
  但是她的猶豫也只是持續了幾息的時間而已,便決定先跟著肉團去尋寶。

  她聞著那香味,估計那靈果必定是剛成熟或即將成熟,現在去剛剛好。如今靈果與仙符宗相比,仙符宗的變數太大,而且在這秘境之中,她找沒找到唐清音還另說。相比之下,當然是近在眼前解手可及的靈果於她來說更有把握一些。
  
  決定了後,江元瑤也不多話,順著它爪子指的方向慢慢走了過去,走出那片樹林,來到了一座山洞外。這山洞熱氣撲騰,還沒進入,她便覺得一陣陣熱浪襲來。
  
  靠得越近,她聞到的香味越濃郁。她先扔了一塊大石頭進洞口,見好一會都沒反應了後,才小心翼翼地走進去。越到深處就越熱,她有火靈根,本就比旁的修士耐熱幾分,便是如此,她仍覺得有些忍受不住。
  
  突然,肉團一陣興奮地大叫,江元瑤順著它的目光看過去,只見岩石壁上長著一株紅中透紫的果樹,果樹上結了六七枚果子,果子紅紫交換變化著。
  
  這是?就著山洞中明滅的火焰,江元瑤瞇著眼細細將那果樹打量了一番。

  突然,她靈光一閃,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是渡業果!如果她沒認錯的話!渡業果在蒼瀾大陸基本絕跡了,幾乎有一千多年未出現過了,想不到她竟然能在這遇上一株。
  
  渡業果,顧名思義,是幫助渡劫的。無論對人類修士或者妖獸來說,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寶貝。渡業果,亦是煉製渡劫丹的主藥。有渡劫丹的幫忙,結丹結嬰不在話下。不過用在結丹結嬰上,算是大材小用了。越到後面,雷劫心魔就越厲害,特別是大乘期修士飛升時,雷劫也是最駭人聽聞的。若能得到一粒渡劫丹,那麼他們便能提高三成的成功率。可想而知,如果這渡業果如果出現,一定會引一番血雨腥風的。
  
  看這情形,江元瑤知道,待渡業果的顏色變成穩定的深紫色,便是它成熟之時。
  
  就在她站定不久,在渡業果不遠處,一陣紅光閃爍,一團嬰兒般拳頭大小的火球出現在她面前,張牙舞爪地看著她。
  
  江元瑤小嘴微張,這是火靈?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有種被餡餅砸到的感覺。天哪,若她能和這只火靈融合,那她的火靈根至少能晉級為地獄火靈根。
  
  或許是感覺到她的不懷好意,那隻火靈猛然變成一隻熊熊燃燒的火圈,朝她吞噬而來。
  
  她猛地回過神,身形往後退去。火靈一撲不成,再次迅速朝她飛撲而去。江元瑤不敢怠慢,將渾身的修為提到極致,在山洞中躲閃得辛苦。
  
  這火靈不會是在守著這渡業果吧?以為她是來搶它寶貝的?江元瑤一邊躲一邊胡思亂想。她該如何收服這火靈呢?拼火她拼不過它,木屬性的功法又困不住它。難道她得用音攻誘拐不成?
  
  你追我趕,躲來躲去,火靈的性子本就易暴易怒,當下不耐煩了起來。

  突然,火靈不追了,恢復本體大小,往地上一墜。如同一滴火紅絕的水珠滴點在地面上,一圈圈火焰以它為中心蕩漾開來,沒一會,火焰爬上山壁。
  
  江元瑤當真沒有一點立足之地,她忙飛了起來,立在空中。此時她如同置身於融爐之中,周圍的溫度正在迅速上升。
  
  她迅速拿出玉屏蕭,橫在嘴間,運起火屬性功法,灌注於蕭聲中,嗚嗚咽咽地吹了起來。緊接著,一道溫柔又親暱的曲子在山洞中悠揚響起,還帶著一股引誘盅惑之意。
  
  小火靈顯然是靈智剛剛開啟不久,加上從未見過生人,不知江元瑤的險惡用心。只困惑地望向空中的女子,不明白她在做什麼,頭上的火苗一閃一閃的。
  
  不知吹奏了多久,漸漸的,在溫柔的蕭聲中,小火靈先撤了兩圈火焰。見她不為所動,蕭聲中的溫柔不變,不久,又撤了兩圈火焰…一直到後來,小火靈像是陶醉了,不禁在山洞中飄飄蕩蕩起來,最後竟然頑皮地跳上了江元瑤的手,好奇地盯著她看。
  
  看著小火靈那快活的樣子,江元瑤當即換了首歡快的曲子吹了起來。小火靈高興極了,頭頂上的火焰隨著節奏一跳一跳的,煞是可愛。
  
  就在小火靈陶醉地滿地打滾時,江元瑤的眉心射出幾屢金光,烙入小火靈的體內,這是她的精神印記。如此一來,火靈便和她有了羈絆,而她算是徹底掌控了它。
  
  小火靈似乎不能明白這種轉變,呆呆地看向江元瑤,不明白為何體內會多了些東西,而且會對她感到親暱。
  
  她心中有股拐騙小孩子的罪惡感,但她只是朝火靈笑笑,然後蹲下身子,朝它招招手,「小火靈,來來。」
  
  小火靈一躍,躍上了她的掌心。
  
  江元瑤翻出一枚火精石,遞給它,「喜歡吃這個不?」這枚火精石還是她在肉球的幫助下得到的呢,本來準備拿來煉器的。現在嘛,哄好小火靈要緊。
  
  小火靈的興致不是很高,接過來有一下沒一下地啃著。
  
  江元瑤看著都心疼,卻也沒法。
  
  這時,渡業果一陣光華閃動,她明白這是渡業果要熟了的徵兆。當下便拿出兩隻玉盒,將樹上的七枚渡業果摘下來放好,又打了兩道封印密封好才放進儲物袋裡。
  
  看著那棵渡業果樹,她想了想,還是將它連根拔起,儲存好,回去再處理。
  
  「小火靈,外面很好玩哦,跟我出去吧,你在外面一定會很快樂的。」
  
  小火靈年紀小,正是貪玩的年紀,聽到她這麼一說,眼睛亮亮的,對外面充滿了嚮往。雖然剛才的事有一點不適應,但它發現身體沒什麼不好的,只是對她感到親切罷了,便沒太介意。
  
  「咱們要離開這了,小火靈有什麼要帶的?」此地不宜久留,渡業果成熟時的香味太大,她就是被香味吸引來的,保不準附近還有其他人也聞到了香味。寶物既已到手,該迅速撤離才是。
  
  這話一出,小火靈嗖的一下,閃進了岩壁之中。沒一會,一塊接一塊的硬物便叮叮噹噹地從石壁飛向地上,沒一會,便堆成一座小山。
  
  江元瑤好笑地搖搖頭,她只是隨口一問,卻沒想到它還真的有。

  很快,她的笑容便僵在臉上。那是什麼?火精石?一座小山似的火精石?難怪它剛才得了火精石也沒見多興奮,原來自己當寶的東西,小火靈自己就多得是。
  
  「主人,這是小火靈的口糧,帶上它們,咱們就可以走了。」小火靈奶聲奶氣地說道,語帶雀躍。
  
  咚!江元瑤手中的火精石掉地上了,「你,你說你的口糧是火精石?」
  
  養一隻一天吃十塊極品靈石的肉團她的壓力已經很大了,還得養一隻專吃火精石的火靈?不要啊,江元瑤有點欲哭無淚。
  
  「嗯,我餓了就是吃它們的。」小火靈點頭。
  
  「一天要吃幾塊?」她數了數,這堆火精石一共有三千四百七十塊,能吃多久?
  
  小火靈有些煩惱地說,「餓了就吃,不餓就不吃。」
  
  「那你一般什麼時候會餓。」
  
  「像今天,打了三架,就餓了。不打架不餓——」
  
  打了三架?意思是包括她有三波人來過了?不好,得趕緊走,問題可以以後再問。
  
  「還有什麼要帶的嗎?」
  
  小火靈搖搖頭。
  
  「那走吧。」
  
  小火靈嗖的一聲,進入她的身體,沿著經脈運行。

 

 

第四十三章

  就在江元瑤離開那個山洞不久,兩波人一前一後從遠處趕來。

  江元瑤的神識延伸下,感覺到了人,她忙飛身鑽進了之前那片林子。
  
  「大師兄,快點,前面就到了。」說話的人叫高遠,清玄宗的一名弟子。

  之前他聞著異香找到了這個山洞,可惜制服不了火靈,反而被它壓著打。沒法子,他只好發出信號通知清玄宗的弟子,卻沒想到來人會是葉大師兄他們,當真是驚喜。

  高遠美滋滋地想,有葉大師兄出馬,那寶物還不手到擒來?他發現了寶貝又通知了宗門,宗門利益,回去後,能少得了他的獎勵?
  
  也是趕巧了,高遠發出信的時候,葉睿哲他們就在附近,便趕了過來。
  
  「唐師姐,那火靈個頭小小的,威力可不小,要不是師弟我逃得快,指不定就交待在那了。一會你可得小心啊。」高遠討好地笑著。
  
  突然,唐清音頓住腳步,凝目朝左邊看去。
  
  葉睿哲最是關注唐清音的,見她面色有異,忙問道,「師妹,怎麼了?」
  
  「沒什麼。」唐清音收回目光,覺得自己多想了。江元瑤一向喜穿紅色,沒見過她穿青衣呢。不過那一閃而過的身形真的很像她啊。
  
  她哪裡知道,那人還真是江元瑤。平時她是喜穿紅衣招搖也就罷了,可秘境多危險,當然是穿灰色或青色的衣服最安全也最能隱蔽了。江元瑤又不笨,哪裡還會穿著紅衣當耙子?
  
  「到了。」
  
  「師妹,我們進去吧。」
  
  「嗯。」
  
  忽然間,唐清音對此行不自信了起來,似乎有她江元瑤出現的地方,她的事就會變得特別不順。
  
  力的作用是相對的,江元瑤對唐清音師徒忌憚非常,唐清音對江元瑤父女何嘗不是諱莫如深?而且就唐清音目前看來,兩人並駕齊驅,當真堵心。

  人都有種危機意識,舉個例子吧,每個人每日需要的飲水是一斤,但他肯定要得到一斤半或更多的水才會有安全感。唐清音目前就是這種狀態,除非她超越江元瑤很多,若不然,不安和焦慮會一直存在的。
  
  閃身進了那片布有幻陣的林子,江元瑤想了想,保險起見見還是換了一身衣裳,略收拾了一下,又吞了兩粒丹藥,然後坐下調息一番。尋思著怎麼和葉睿哲唐清音搭上線,而不讓他們懷疑,為了仙符宗,她得跟著唐清音一塊走。
  
  「你說的靈果呢?」葉睿哲身邊的男修問。
  
  山洞空蕩蕩的,完全不似有寶物的樣子。
  
  高遠結結巴巴地道,「我——這——我之前分明看到的,只是因為火靈,我無法靠近…喏,就是在那塊石壁上方。」
  
  「那你說的火靈呢?」
  
  高遠面色一苦,「我也不知道——」
  
  「別責備他了,寶物被人捷足先登了。」葉睿哲飛身上去石壁查看了,眉頭微擰地道。
  
  就在此時,洞口外面傳來一陣說話聲。
  
  「大師姐,二師兄,到了,就是這裡。」
  
  兩波人先後遇上了。
  
  「原來清玄宗的葉道友唐道友在此啊。」來人很是意外。
  
  「太乙宗的佟道友孫道友也來了?」葉睿哲笑咪咪地道。
  
  其實撇開唐清音的事,葉睿哲這個清玄宗掌教至尊下的大師兄當得還是挺稱職的,武力值、外交等各方面都很不錯。
  
  「可不是嗎?一聽門下的弟子來報說有靈果出世,我們便馬不停蹄地趕來了,想不到還是被葉道友你們捷足先登了。」孫秦初這話是玩笑,卻不無試探,「葉道友唐道友當真好本事,連火靈都那麼快收服。」
  
  佟湘琴自知自己的腦子沒有孫秦初好使,當下也不插嘴。
  
  葉睿哲眉一擰,若寶物真是他們得的便也罷了,可他們根本連寶物的面都沒見著,卻也不想替得了它們的人背這黑鍋。
  
  「孫道友此言差矣,我們也來晚了,別說靈果了,連火靈的面都沒見著。」
  
  「哦——」這聲哦拉得很長,明擺著不信。
  
  葉睿哲無奈地苦笑,「孫道友看我們可像是剛打過一場的樣子?可有獲得寶物的欣喜?」
  
  孫秦初不笨,相反還很聰明,他進來後看到的,加上他適才試探得來的資訊,一分析便知葉睿哲說謊的可能性不高。
  
  「葉道友來得早,可有見到什麼可疑的人麼?」孫秦初有點不甘心,有火靈守護的靈果必定不凡,可惜了,他們來晚了一步。
  
  唐清音想起剛才看到的人影,心中一動,表情帶出來一些。
  
  孫秦初注意到了,微微一笑,「唐道友有發現?」
  
  唐清音淡笑,「不敢說是發現,只是剛才進洞之前,眼睛隱約閃過一抹青色的人影,往左右的那片林子去了。當時還以為是眼花了,現在想來確實有點可疑。」
  
  葉睿哲不贊成地瞥了唐清音一眼,在他看來,寶物未有主之前,他們是可以爭上一爭的,可是寶物既然是別人得了,那就是人家的機緣,再去搶成什麼樣子。
  
  佟湘琴似笑非笑地插話,「唐清音,按照你一貫的做法,你這是想借刀殺人?那林子裡該不會有你討厭的人吧?」她說這話意在膈應唐清音,卻沒想到將她的心思猜得八九不離十。
  
  唐清音也被她的話嚇了一跳,當下肅著小臉,「佟道友,請你慎言,剛才的話你們愛信不信,我還能逼著你們去做不成?」
  
  佟湘琴撇了撇嘴。
  
  孫道遠提議,「我們去那片林子看看。」
  
  「你們去吧,我們就不去了。」
  
  自此,兩波人出了山洞。
  
  江元瑤的神識便探了過來,從他們的對話中,大意得知太乙宗的打算。冷笑一聲,他們這是打算在林子裡遇上一個人都強搶了?真是瘋狂。他們不貪心還好,若不然進了這林子,當心有來無回,這個幻陣可不是吃素的。
  
  太乙宗的七八名修士進入林子,而清玄宗一波人在外面看著,「大師兄,我們真不進去?」
  
  「不進,走吧。」
  
  就在這時,林子裡面傳來一陣陣尖叫以及打鬥聲。
  
  「救命,救命啊——」
  
  「這聲音,似乎是江師妹的?我去看看。」葉睿哲心一凜,抬腳便想進去瞧瞧什麼情況。
  
  他剛一踏入,便看到一條火龍朝他撲過來,他嚇了一跳,下意識要避開,可卻感覺到手被人用力一拉,待他回過神來時,發現一切的景象都變了。
  
  「大師兄你沒事吧?」幾個弟子圍上來七嘴八舌地問。
  
  江元瑤站在那,臉色微微發白。
  
  林子裡面的打鬥聲及慘叫聲不絕於耳,聽得人毛骨悚然,眾人直勾勾地望著從裡面走出來的江元瑤,希望能從她那得知裡面發生了什麼事。
  
  她罷罷手,苦笑道,「別問我,我也不知道他們為何狀若癲狂。那片林子裡似乎有迷惑心志的東西,我一進秘境便被傳送到那了,好容易才醒過來,裡面還有不少屍體。」
  
  葉睿哲想起剛才那條逼真的火龍,頓時覺得頭皮一麻,這秘境果然危險重重。他當初還以為自己倒楣,被傳送到了鐵甲魚的嘴邊,現在看來,也沒那麼糟糕。
  
  見到江元瑤從林子裡出來,唐清音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猜測,寶物十之八九是被她得了去。
  
  「江師姐當真是此時才出了林子的?以江師姐的本事,該早就出來了才對啊。」後來唐清音又加了句,還笑得意味深長,「這片林子離那山洞可不遠。」
  
  江元瑤一臉苦笑,直接忽略後面那句話,「我沒唐師妹本事和幸運,還能出來已算不錯了,雖然費了一些時日。不過唐師妹一向比我本事,可以進去試試,定會比我早出來的。」
  
  高遠因為寶物不見被罵了一頓,心裡正不舒服,此時聽了唐清音意有所指的話,更覺得有道理,當下便插話,「確實,這片林子離那山洞不遠。其實若真是江師姐得了寶貝,那也是我們清玄宗的幸事,不必藏著掖著,很該直接說出來,我們自會護你周全。大師兄,你說是不是?」
  
  「什麼寶貝?山洞?」江元瑤一臉迷惑,裝得還挺像那麼回事。
  
  高遠見她不承認,怒火中燒,「別裝了,那山洞不知名的靈果及火靈都是你得了吧?剛才有人見你從山洞出來閃身進了林子,告訴你吧,你已經被太乙宗的人盯上了,他們進林子就是為了找你。我要是你,就乖乖把寶物交出來讓大師兄保管,這樣還能保住一條命。」
  
  江元瑤嘲諷模式全開,「喲,葉師兄,這弟子是哪個峰的?真是好大的膽子,敢以下犯上,當真不把我這當師姐的放在眼裡。」
  
  「慢說我沒有得到你們說的那個啥靈果和火靈,就算我真得了,你們又能拿我怎麼樣?我還真沒聽說過,咱們清玄宗會逼迫弟子交出所得寶物的?你們將門規置於何地?」
  
  葉睿哲解釋,「江師妹你別生氣,高遠他只是一時接受不了,那山洞的寶貝是他先發現的,哪知後來帶我們來的時候靈果和火靈都不見了。」
  
  「當真是我欠了你們的,本來出了那恐怖的林子遇上同門我還很高興的,哪裡知道會被你們如此逼迫?你們也知道,那火靈豈是那麼容易收服的?不相信我的,大可以進林子體驗一番。若還能出來,出來後還有那個精力大戰火靈的的,我無話可說。」
  
  葉睿哲想了想,也是,距離高遠發現這個山洞到他們抵達,中間不過費了一二刻鐘。他如今築基十一層的修為,也不敢說能在兩刻鐘內收服一隻火靈,江元瑤就更不可能了。
  
  眾人一聽要進那個恐怖的林子,都有點膽寒,裡面的慘叫聲還未絕呢,他們才不上趕著送死。
  
  「高遠,給你江師姐道歉,以後說話別那麼不帶腦子。」
  
  葉睿哲發話,高遠不敢不從。
  
  江元瑤坦然受了,他冒犯了自己是事實。她那番說辭有人信,有人不信。管他信不信呢,反正自己死活不承認,不信之人又能奈她何?
  
  修整了一下,沒有去管林子裡太乙宗的修士,一行人啟程往西行。
  
  經過一座墳場時,周圍光芒大盛,刺得人眼睛睜不開。

  江元瑤學唐清音一般掛在腰腹的寒鐵令發出幽幽的光澤,陣陣的灼熱烙得她一陣不舒服。

 

 

第四十四章

  再次睜開眼時,景象已大變。墳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肅殺的戰場,戰場上豎立著一塊約兩丈高的墓碑,上面刻著古樸文字。江元瑤發現自己不認識上面的字,不由得苦笑。戰場上殺氣迷霧纏繞,似乎不遠處還有一座宮殿在晨霧中若隱若現。
  
  江元瑤從地上坐了起來,發現身邊除了唐清音外就沒有人了,而且她還在昏迷著。
  
  看著面露痛苦的唐清音,江元瑤心裡閃過一個念頭,眼睛有寒光閃過,但她還是按耐住了。
  
  如果她猜得沒錯的話,仙符宗前輩臨死前布下的大陣已經啟動,除了唐清音和自己,其他人已被傳送出去。大陣選中她們兩人,此時必不會讓她有什麼損傷,如果自己輕舉妄動,難保不會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
  
  終於走到了這步,江元瑤心裡還來不及歡喜,突兀的,一絲極度危險的感覺襲上心頭。下意識地瞬移,就見地面驀然冒出一一柄無形的劍氣,然後直接暴開。暴烈的劍氣激射而來,她身上的衣服突然光華大盛,防禦開啟。
  
  此時還沒待她反應過來,又是兩柄劍氣,泛著金色的劍意,一前一後朝她攻了過來。

  她心一凜,化劍為掌,一前一後兩條火蛇噴出。因為她適才與火靈融合了,火靈根的品級上升,已達地獄火的品級。地獄火毀滅性很強,沒一會那些劍氣就被火蛇吞噬得一絲不剩。
  
  江元瑤剛想鬆口氣,她面前又出現了上百柄劍氣隱隱閃現,而且憑她的感覺,這十柄泛著金色流光的劍氣,比之前的那些都要強。她的眉頭一皺,情況有點不對勁。
  
  江元瑤知道,如果給它們時間凝結成半透明的實體,那她的麻煩就大了,死期也不遠了。
  
  當下心念一動,肉團、銀歡樹、小火靈都出現了。一見到此時的情景,三個小傢伙都怒了,被欺負到頭上來了。
  
  「姐姐,歡歡幫你。」只見銀歡樹娃娃手執一枝樹枝,迎面掃向一柄劍氣,只見那劍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散。
  
  「主人,我也來幫你。」小火靈的聲音難掩興奮,說完,嗖的一聲,溜到劍氣最濃密處,那些劍氣碰到它,都化成點點光華極速地消融掉了。火克金,乃因天地之性,而精勝堅,故火勝金。小火靈在一堆劍氣中遊刃有餘。
  
  「嘎嘎!」肉團憤怒地叫了兩聲,然後挑了一處,雪白的身子就衝了進去,舉著爪子就是一陣亂撓。

  肉團神識強大,而且那身鱗片極其堅硬,刀槍不入,水火不侵,這些劍氣奈何不了它,被它撓得一段一段的,眼見著消散。
  
  有了三個小傢伙的幫忙,江元瑤的確輕鬆很多。往往這些劍氣還沒來得自暴,還在閃爍著的時候,就被消滅了。
  
  對付劍氣之餘,江元瑤一直留意著四周,她覺得很不對勁,心神中一片陰霾揮之不去。
  
  四隻聯手,那些劍氣很快便被消滅了。只剩下下柄之時,江元瑤大駭,這劍氣竟等不及凝實便要自暴。幾次險象環生,她不得不打破心中僅剩的一點幻想。
  
  這根本就是有意抹殺她,並非她開始以為的考驗。
  
  心思電轉間,她便明白這個大陣的陣靈已經做出選擇,那便是唐清音活,她死!
  
  明白了關鍵,江元瑤身形一掠,便來到唐清音身邊,一把鎖住她的喉舌,喊道,「陣靈,你給我出來。我知道是你搞的鬼,再不讓那些劍氣停止自暴,我不介意把你中意的傳人送上黃泉!」
  
  那些劍氣果然驟停,接著,一聲蒼桑的歎息回蕩在她耳際,「你果然知道我,你怎麼看出來的?」
  
  江元瑤冷笑,還在給她裝大尾巴狼。
  
  「看出什麼?看出你想殺我?」她漫不經心地反問。
  
  她能告訴它,以前看到過唐清音順順利利地得到了仙符宗的傳承,根本就沒那麼麻煩麼?
  
  「唉,孩子,要怨就怨你出現的時機不對吧。我在此等了幾千年,就為了等一個傳人,現在終於讓我等到了,奈何天意弄人,偏偏讓我得到兩個。你若是早一百年前出現,我一定毫不猶豫地將仙符宗的傳承給你。但此刻,有人比你更適合。而且她所持的玄鐵令比你的寒鐵令高級。你們一門同宗,為了防止你們以後自相殘殺,兩敗俱傷乃至同歸於盡,還有為了仙符宗的傳人的安全,我不得不捨棄一個。」

  別怪他狠心,為了能等到一個合格的傳人,他自己都捨棄了肉身,甘願成為一隻陣靈,就為了能減少消耗多些時間找到傳人。
  
  「所以我就是你要捨棄的那個?」江元瑤冷笑,果然,物以稀為貴,什麼東西一多,就賤了。同時,心裡憤怒與委屈交織著,它竟然絲毫不給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
  
  陣靈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別怪我心狠,我也是逼不得已。」
  
  「我想知道我哪裡不如她?」輸也要知道輸在哪,不是嘔氣,也不是為了攀比什麼。
  
  「她是變異雷靈根,資質比你好,加上她是玄鐵令選擇的人。」
  
  「就因為這個?」江元瑤又問了個問題,「你看我和她的修為如何?」
  
  「她是築基五層,你是築基四層,不,不對,你身上有斂息符寶的氣息!」那陣靈瞪大了眼,眼中光華一閃,他隨即問道,「你築基九層了?」
  
  「你還覺得我不如她嗎?」
  
  陣靈一陣為難,昏迷的那個丫頭擁有雷靈根,分明是擁有大氣運之人。雷是上天的恩賜,擁有雷靈根的,福緣都很不錯。可,眼前質問他的丫頭也不差。小小年紀就築基九層了,他在這幾千年了,也看過不少人,極少有人能及得上她的,莫非她也有什麼特殊之處不成?
  
  不過它隨即搖頭,它既然已經做出選擇,就不必再猶豫,省得知道的多了心軟。剛才那番話,算是給她的解釋了。
  
  「你不必多說,你再優秀也改變不了被捨棄被抹殺的命運。」
  
  說完,整個大陣猛然一動,江元瑤目之所及,密密麻麻,皆是劍氣,沖天的劍氣,讓人為之心寒。她知道,這是大陣使出的最強的一招,想置她於死地。
  
  江元瑤聽完它的話心中大怒,憑什麼?選擇誰當仙符宗的傳人它有權力,憑什麼為了唐清音的安全就得把她滅口?誰給它這個權力的?!
  
  當下也不說話,豁然席地而坐,手一抹,太古遺音琴赫然顯現。錚錚的帶著火之意的琴聲響起,在這劍氣佈滿的天地間,如流水一般在細縫中艱難地生存著。琴聲雖不高,卻也未被劍氣所滅,見縫插針。
  
  不知過了多久,那如水般一絲絲的琴音最終彙聚成江河,於充滿劍氣的天地間打開一道裂縫。隨著江元瑤氣勢的攀升,那道裂縫也越撐越大,與之相觸的劍氣均被滅於無形。
  
  終於,待劍氣被滅去大半之時,那陣靈終於支持不住,臉色蒼白地出現在江元瑤面前,「你的音攻在哪學的?」
  
  「關你什麼事?」江元瑤冷漠地說道,「你現在還想殺我嗎?」它要是敢露出一絲殺意,那就別怪她心狠。
  
  這一仗,她打得也不輕鬆,丹田的真元已經消耗得七七八八。她從儲物手鐲裡拿出丹藥,然後扔進嘴裡,毫不介意那陣靈就在旁邊看著,它的消耗未必比自己少。而且聽它之前的意思,它原來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加上這一仗,怕是夠嗆。可惜,她自己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要不一舉將它滅了。
  
  陣靈苦笑,身體越發地透明,它知道自己支持不了多久了。
  
  「丫頭,既然你與靈音門有點關係,那我仙符宗的傳承也交給你了。」
  
  江元瑤有點意外,「你不是選中了唐清音麼?怎麼改主意了?」
  
  陣靈惱羞成怒地道,「你不要就算了,我帶著一起消散。」
  
  它倒想啊,但它時間不多了,再加上它知道面前的丫頭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即便它把傳承交給唐清音,也保不准她一會對唐清音進行搜魂,倒不如大大方方地給她。希望她看在這份上,能將仙符宗傳承下去。
  
  而且那個女娃還昏迷著,看樣子還在渡心魔,何時醒來還說不準。和江元瑤鬥了那麼久,它的消耗著實厲害,等不了了。
  
  「要!」笑話,她拼死拼活為的是啥,還不是為了這麼個傳承麼。
  
  陣靈咳了幾聲,手一揮,點點光華閃爍,唐清音便消失了。
  
  「你把她殺了?」江元瑤瞪大了眼。
  
  陣靈搖搖頭,「我把她扔到陣外了,現在應該和之前的那幫人在一起。」
  
  「哦——」江元瑤一陣失望。
  
  一旦做出選擇,陣靈便不再為不相干的人花費心思,「時間不多,你也別理會不相干的人了,那幢宮殿,看到沒?你進去,裡面記載了我們仙符宗各種資訊的玉簡,你先去把它們收好,快!」
  
  「哦。」江元瑤以毫不含糊的速度出現在宮殿門外,然後名正言順地踏進去。
  
  ※
  
  「師妹,醒醒——」
  
  唐清音睜開眼,見到葉睿哲關心的眼,眼眶一熱,差點就要掉下淚來。
  
  「醒來就好,醒來就好。」
  
  「大師兄——」
  
  「情況怎麼樣了?」
  
  「現在除了江師姐、韓師弟沒找著,其他人都齊了。」
  
  「擴大範圍,再找找。」
  
  「是!」
  
  「江師姐不見了?」唐清音猛地坐直了身子問。
  
  「嗯,不止她,韓師弟也不見了。」
  
  唐清音不答,她剛才聽到江元瑤不見了,頓時覺得心中空落落的,仿若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一般,而且她隱隱有預感,那東西與江元瑤有關。

 

 

第四十五章

  看著江元瑤進入了大殿,陣靈心中五味陳雜,仙符宗的傳承終於找到了人了。可惜,此人並不是自己看好的。
  
  被迫改了傳人的它對江元瑤不是不怨的。剛才那個情況,自己也是不得不選擇江元瑤。但是不管是誰,被威脅被強迫都不是一件開心的事。它主是覺得臨到消散,竟然還不能選個合自己心意的傳人,太苦悶了。
  
  轉念一想,此事也不能怪它,當年他與人鬥法時受了嚴重的傷,還被打入一縷至陰至寒的氣息。這冰寒之氣一直在體內,難以清除,修為逐年下降。後來不是捨了肉身變為陣靈,怕早幾十年前他就死掉了。如今連一個築基期的修士都打不過,想來真是丟臉。
  
  再者,它是想收唐清音為徒,可她著實運氣不好,遇上江元瑤這麼一個強勁的對手不說,一進大陣竟然被引出了心魔暈了過去。如果她醒著,那麼有它配合著,把江元瑤殺了,它照樣能得到個好徒弟,唐清音也能得到傳承,然後就沒江元瑤什麼事了。可惜啊可惜。
  
  不過它心裡也覺得奇怪,它主持的這個大陣,帶有一定迷惑心智的作用,能引出入陣之人隱藏於心底的心魔,這便是唐清音會昏迷的原因。可江元瑤剛進大陣沒多久便醒了,太奇怪了。
  
  不過它很快就拋開了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其實想開了也就那麼回事了。它不是一個拘泥的人,既然做了決定,那唐清音再好也不關它的事了。他之前在仙符宗時就是一個殺伐果決之人,要不然剛才也不會在一做出選擇之後,就決定將江元瑤抹殺了,可惜未能成功。
  
  陣靈哪裡知道江元瑤已經歷經過兩次幻境,心境上已沒了可鑽空子的地方。
  
  算了,或許這個徒弟沒有那麼差。那太古遺音琴它認得,靈音門的人能把這東西給她,說明她必有過人之處,自己也不算太吃虧,認了唄。
  
  就在陣靈胡思亂想的時候,江元瑤已經從宮殿走了出來。剛才陣靈催得急,大殿內的那些玉簡都被她收了起來,還沒來得及看。嗯,還有一堆放置不用的符籙和符寶。
  
  江元瑤笑咪咪地將它們全都收進儲物手鐲裡,在她畫符等級還沒上來之前,這些都是她安身立命的保障啊,不管是在攻擊還是在防禦方面,都是一個質的飛躍。
  
  她一邊收一邊暗自慶幸,幸虧陣靈不能用符籙和符寶,也幸虧這大陣是佈置來收徒弟的,而且是根據秘境弟子的進入資格對應佈置的,要不然她就交待在這了。
  
  「東西拿了?我一會送你出大陣。」陣靈問,它盤算著自己還能支持多久,也好交待一些注意事項。
  
  江元瑤點頭,她也看出陣靈的狀況不是很好。
  
  突然,空中傳來一陣靈力波動。
  
  陣靈臉色更是一變,「糟,有人觸動禁制了,怎麼會有人進得了那個地方?」
  
  見它這樣,江元瑤心下也是一緊,「前輩,發生什麼事了?」
  
  「來不及解釋了,我立即送你出去。」陣靈心中難掩遺憾。
  
  白光一閃,眼睛一花,江元瑤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放倒在地上,耳際隨即傳來此起彼落的驚叫聲。
  
  江元瑤心一沉,看來秘境出狀況了。
  
  還沒等她站起來,便是一陣山河地動,她隨即又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在撕掉著她的身體。
  
  秘境外,各方領隊都在打坐等待弟子歸來。此時,秘境上方傳來一陣強烈的靈力波動。
  
  「不好,有狀況。」
  
  功力深厚五感神識過人的元嬰老祖們紛紛睜開眼,領著眾人虛立空中,吃驚地看著秘境上方靈力波動頻繁之處裂出一道口子。緊接著,那些之前進入秘境歷練的各派弟子一個個被摔了出來。
  
  這些領隊的都是金丹修士及元嬰修士,自然不會看著弟子被摔,當下一個個施展修為將人接住,要不然一個個會被摔得很狼狽。因為被摔得急,也看不清誰是誰,只能一齊接住再說。
  
  江元瑤被摔出來的時機算是晚的,不過也讓江尚林放下了一直沉著的心。
  
  「怎麼回事?還沒到三年,怎麼會被秘境趕出來了?」
  
  這疑問恐怕是大多數人心中的疑惑了。
  
  摔人行動一直持續了將近半刻鐘左右,沒多久那道空間便關閉了。一看那空間關閉,眾人便知道,此次進去的弟子活著的就是這些被扔出來的。
  
  各派清點了人數,各有折損。清玄宗這邊,損失了四十七名弟子,對比其他門派還算可以接受。
  
  江尚林見她沒事,關心兩句便去處理宗務了。而江元瑤便去找羅紅余陳大明等人,觀兩人的精神面貌,似乎收穫還不錯。但這等密事也不便在此討論,大家只交換了一個心照不暄的眼神,決定回去再說。三人便挑了些無關緊要的話題聊了起來,陳大明是個不多話的,說話的多半是羅紅余與江元瑤。
  
  聊得起勁,手臂突然被撞了撞,江元瑤停止話頭,看向羅紅余,「怎麼了?」
  
  羅紅余朝她身後呶呶嘴,江元瑤轉過身一看,原來是唐清音和她一個師兄過來了。
  
  「江師姐,剛才我們經過墳場時,你和韓師弟都不見了,是去哪了?」看著江元瑤平安歸來,再想到之前的失落,唐清音心裡發悶,最終還是忍不住來問她,她總覺得她應該知道些什麼。
  
  唐清音問的問題太敏感,江元瑤訝異地看了她一眼,暗道,難道天命之人會對他們的使命特別敏感?江元瑤想,如果沒有她一起進入大陣,就算唐清音昏迷著,那陣靈也一定會等她的吧。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
  
  此行收穫頗豐,江元瑤的心情也很好,當下也不與她計較,一臉茫然地說道,「我也不知道,當時經過墳場時光芒大盛,刺得我睜不開眼,後來我睜開眼時,就出來這裡了。怎麼了唐師妹,韓師弟找到了嗎?」
  
  唐清音直覺她說謊,可她一點口風都不露,唐清音縱然不悅,也無可奈何。
  
  「沒找到呢,估計——」未盡之語,江元瑤也明白,多半是不測了。
  
  兩人只聊了幾句,便各找各媽。
  
  秘境出了情況,大家也查不出原因來,只得各自打道回宗門。
  
  擎雲秘境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江尚林和聞人景璃有義務和掌教至尊交待一二的,當下又抽了幾名進去秘境的弟子一起進去稟報,其中就有葉睿哲唐清音等人。
  
  江元瑤覺得累,便沒去湊那個熱鬧,推辭了葉睿哲叫她一道的邀請,回到自己的洞府。
  
  此次擎雲秘境之行共花費了十個月,因為她甫一進去便被傳送到那古怪的林子裡,在此耗時頗多。後來與葉睿哲他們同行時,也沒遇上特別入眼的寶物,不過倒是幫著宗門做了些任務。
  
  弟子進去秘境並非是無償的,宗門會安排一定的任務,像是去取一些秘境特產的靈草妖丹等等回來交給宗門,宗門再按量給予相應的功績點。當然,弟子在秘境中獲得的一些特殊寶物也能上交,換取功績點或者宗門內對弟子開放兌換的寶物。這些寶物一般都是功法秘笈法寶丹藥之類的。
  
  江元瑤把在林子裡竟然撿到的幾十個儲物袋拿出來,分類整理,把能用的都劃拉留下自用,另外對她來說無用的東西,她準備挑一部分交給宗門,換取功績點。
  
  還別說,這功績點真是個好東西。清玄宗這麼一個大宗門,總有一些好東西的,可惜這些東西有靈石也買不著,一直以來她都只能看著流口水不能入手啊。她的功績點,別提了,低得她都沒眼看了。
  
  想想,她穿過來之前,原主是個嬌嬌女,哪會去做什麼宗門任務掙功績點啊。後來發生了一系列的事以及她著急提升實力,給宗門做任務的時候真的不多。
  
  整理好儲物袋,想了想,江元瑤又拿出兩個符寶及一疊符籙,這樣一份,分量夠重了吧?
  
  小火靈她是不會交出去的,而渡業果就更不可能了。懷璧其罪,別說上交一枚渡業果,就算是上交一片葉子,也能讓人瞧出蛛絲馬跡來。
  
  說起渡業果,就不由得想起那棵果樹,關於這果樹的安置問題,江元瑤真心覺得頭疼。其實她真不介意把它捐給宗門的,可是她不敢。她甚至願意不以它來換取大量功績點,即不告知宗門它是渡業果樹,將它栽到靈植園中。可她不敢,知道渡業果的人可能不多,但江元瑤不敢承擔哪怕一絲的風險。
  
  一時想不到安置這棵樹的法子,她只得先丟開再說。那棵樹她用了一些手段處理過,然後找了個她師傅之前煉製的盆栽器種下,放在儲物手鐲一段時間也沒問題。
  
  江元瑤出洞府看了看時辰,發現她整理完十幾個儲物袋差不多花了一個白天,而她爹在掌教大殿未歸來。
  
  關於擎雲秘境異常的原因,江元瑤心裡也沒底,主要是得知的資訊太少,無從推測起。不過她有預感,擎雲秘境以後可能都不會再開啟了。北地損失了一個可探索的秘境,損失不謂不大啊。但江元瑤也沒什麼法子,便不去操那個心了。
  
  她看了看天色,估計一時半會她爹可能也回不來,決定明天再去找她爹。

  心中盤算好後,江元瑤便回到洞中,將從陣靈那得來的玉簡拿出來領悟。

 

 

第四十六章

  待江元瑤將傳承中的一品符篆領悟了後,又在意識中臨摹了無數遍,覺得完全掌握了,才拿著符紙和符筆,開始製作起來。因為她煉過器,加上如今的修為也不錯,神識強大;第一張符篆畫出來時,竟然直接達到了上等。

  江元瑤知道基礎的重要性,並未因一舉成功而貪功冒進。她一個晚上就在那製作一品符篆,一絲不苟,未曾有半點馬虎。到達天亮時,她已經製造出三百張上等的一品符緣,還有二十張頂級的一品符緣。
  
  一晚之後,江元瑤放下符紙和符筆,稍微調息一下恢復靈力和消除疲憊。
  
  略作收拾,便去了她爹的洞府。
  
  「爹,這是我的在秘境中所得,送給你煉丹。」江元瑤微笑著遞過去一只玉盒,裡面裝著兩顆渡劫果,她不敢一下子拿出太多。
  
  江尚林還在想著剛才在掌教大殿商量的事,僅嗯了一聲便將玉盒接了過來,心不在焉地打開,卻陡然瞪大雙眼,「這這……」然後快速合上玉盒,呼吸急促地看她,頗有種一口氣喘不過來的樣子。
  
  深吸了兩口氣,江尚林才按奈住心中激蕩的心情,求證似地看向江元瑤,「阿瑤,這是渡業果?」
  
  江元瑤含笑點頭,「是啊,爹。」
  
  江尚林驀地站起來,在廳內走來走去,心裡不住地盤算著。

  兩枚渡業果,加上別的材料,能湊成兩份煉製渡業丹的材料。一份材料大約能煉得二到六粒渡業丹,得多少丹,得看煉丹師的水準。但是不可忽略的一點是,大多數煉丹師有兩三成的成功率。高達七成的失敗率意味著,江尚林將這兩枚渡業果交給別人煉製,極有可能血本無歸。
  
  渡業丹乃九品丹藥,他如今才是四品丹藥師,離九品還有一大段距離,終其一生,怕都難到達了。但是,若想煉成丹藥,就不得不交給別人。
  
  整個蒼瀾大陸只有兩位九品煉丹師,他可以交給他們煉製。以他們的水準,如果都能成功,分成後,自己大概能拿到三粒以上渡業丹。這樣,留給阿瑤兩粒,便能勻出一粒給自己了。
  
  江尚林倒不擔心那兩位九品煉丹師拒絕,他敢肯定,能煉製渡業丹,沒有一個煉丹師會拒絕。
  
  這想法隨即被江尚林否定了,丹藥越往上,成功率越低。況且煉丹師間的貓膩,他最清楚不過的了。就算煉製成功了,煉丹師說不成功,你也拿他沒辦法。那些材料基本就算打了水漂了。
  
  江尚林不想冒這個險,他想了想,決定把渡業果收起來先,如果他能有那個運氣成為九品煉丹師,那麼渡業丹就由他自己來煉製。如果不成,那就單獨把渡業果服下,雖然沒有煉成丹藥效果好,總比拿去給人貪了或糟蹋了強。
  
  這麼一緩衝,江尚林平靜下來了,復又坐了下來。
  
  「瑤兒,你得到這渡業果時,可有人看見?」江尚林眼中閃過一抹凶光。
  
  江元瑤自然明白他的擔憂,輕輕地說道,「爹,放心吧,沒人瞧見。」
  
  「爹,這三個符寶,你拿著。」這回她得到的符寶有二三十個,一品到九品都有,她特意勻了幾個出來,給她爹幾個,給宗門兩個。剩下的,她以後需要當做樣本來領悟的,戰鬥的時候也會用上,非重要之人,她是不會送了。
  
  見識了渡業果,江尚林面對她女兒再次拿出的寶貝已經很淡定了。這兩個符寶也讓他愛不釋手,不過他還是問了一句,「你自己夠用嗎?爹現在是元嬰期了,一般人都不會惹我。倒是你,多留幾個符寶在身邊。」
  
  「爹你就放心吧,我手上有的肯定比你多。」
  
  江尚林聞言,這才喜滋滋地收下,看來女兒在秘境中收穫不錯。符寶,那幾個老傢伙雖然也有一兩個在手,卻寶貝得不得了,現在他也有了,還是女兒孝敬的,改天拿出來羨慕不死他們。
  
  江元瑤問,「爹,你說我上交兩個符寶給宗門換些功績點怎麼樣?」她決定就上交兩個符寶給宗門,一個三品,一個四品,這樣的搭配已經很不錯了。

  要知道,北地靈氣稀薄,修仙水準偏低,高級符篆都少,更別提符寶了。以清玄宗幾千年的底蘊,也不過有三四只的珍藏。
  
  有些東西,不能多給,多給了就沒價值了。
  
  「你要功績點?有什麼要和宗門換的嗎?」江尚林關心地問,他的功績點不少,如果女兒需要什麼,他拿來換就是了。
  
  「沒,就是看中一些小玩意,不需要爹幫忙,我自己能搞定。」
  
  「瑤兒,你現在是築基幾層了?」江尚林見她調在外面的修為是築基五層,比進去秘境前高了一層,料想應該又突破了才是。
  
  「九層了。」江元瑤沒有隱瞞。
  
  江尚林張張嘴,他本來見識過女兒三年連跳幾層後,以為已經麻木了。可是她短短的時日又突破了一層,讓他這當爹的很是自豪和滿足。有時他就想,這孩子不知道遺傳到誰了,他小時候也沒那麼逆天啊,難道是歹竹出好筍了?啊呸,他才不是歹竹。
  
  「這樣會不會太快了?你之前不是一直說不想讓人看到你突破那麼快的麼?怎麼——」
  
  江元瑤笑笑,不答。她總不能告訴她老爹,她是看到了唐清音突破了築基五層後,特意上調了修為,然後用來噁心唐清音的吧?嗯,這只是原因之一。
  
  另一個原因,自然是杜絕了她來找麻煩的可能。她的修為要是比唐清音低了,難免她不會無所顧忌。而且修為越高,對那些不軌之徒的威懾力就越強。但也不能一下子進步過快,太離譜了也會引人注意的,所以她才打算緊跟著唐清音的步伐的。有個擋箭牌不錯,唐清音能分去很多目光的。
  
  想到昨晚唐清音的臉色,江元瑤笑了,不枉她特意去她面前晃了一下。
  
  唐清音突破築基五層後,還沒來得及高興兩天,便驚恐地發現江元瑤也跟著突破了,當時臉都綠了,用了老大的勁,才抑制住尖叫的衝動,沒有失態。
  
  「爹,這兩只符寶我想秘密獻給宗門,你覺得怎麼樣?」
  
  這麼重要的東西,如果在公眾場合上交,固然能得一些虛名與豔羨,卻也容易成為不軌之人的目標。她可不想讓自己陷入無盡的麻煩之中,哪天因此被人套了麻袋敲詐,她哭都來不及。
  
  「這樣很好。」江尚林也贊成這樣的做法。
  
  ※
  
  關於上交寶物的事,她爹給她約了時間。江元瑤按照約定的時間來到掌教大殿外,很巧地遇上了葉睿哲、唐清音他們。
  
  「你們來了?都是同門,一起進來吧。」待見了江元瑤,掌教至尊一愣,築基五層了?才突破四層不久吧?本來昨日他見唐清音築基五層了,他還高興了很久。如今又多了一個,不禁讓人納悶,什麼時候雙靈根的修煉速度也那麼快了?

  不過他隨即一喜,他們清玄宗果然又出了兩個天才,按照她們的修煉速度,怕是離結丹不遠了吧?若她們能在五十以內結丹,那得多轟動啊。這兩個女娃娃真是讓人驚喜連連啊。
  
  「瑤兒師侄,聽你爹說你有重要的寶物要上交給宗門?」掌教至尊笑咪咪地問。
  
  「回掌門師叔,是的。」她眼睛特意朝葉睿哲他們的方向掃了掃。
  
  「呵呵,你葉師兄和唐師妹是來上交靈草的。對了,你要交給宗門的是什麼寶貝呢?」掌教至尊問。
  
  江元瑤猶豫一下,提議,「掌門師叔,要不,咱們兩波人分開交吧?我先出去,等葉師兄他們好了我再進來。」她是真心不想出什麼意外,也不想知道葉睿哲他們上交的寶貝。如果非得如此,她寧願不交了。
  
  掌教至尊不悅,這師侄對同門的防備心怎地如此重?
  
  「江師妹可是信不過師兄?」葉睿哲笑問。
  
  這不是明擺著嘛,江元瑤抿唇不答。
  
  葉睿哲看她那樣,歎息一聲,道,「江師妹放心,今日無論我在掌教殿看到什麼聽到什麼,師兄絕不外傳,有違此話,天打雷霹。」
  
  江元瑤抬眼看他,心裡疑惑,不就是回避一下的問題,至於發心魔誓麼?卻還是沒說話,看向唐清音。
  
  唐清音抿了抿唇,同樣發了誓。
  
  江元瑤跟上,三人都一起發了誓,很公平。
  
  葉睿哲送上的,是一枚千年靈草,葉子泛著瑩綠的光華,一看便知不是凡品。江元瑤也認不出是什麼品種,這就更加了不得了。
  
  掌教至尊拿著靈草端詳了片刻,搖搖頭,示意自己也看不出是什麼靈草,「睿哲,這樣吧,晚點我讓你松清師祖和金光師祖幫看看,屆時再斟酌給你加多少功績點。」
  
  葉睿哲沒有二話,「但憑師傅做主。」
  
  唐清音送上的,是兩枚千年穿雲果。

  千年穿雲果一出現,江元瑤就死死盯著了,唐清音果然好運氣,這等寶物都讓她得到了。不過,對唐清音來說卻是很可惜的,因為她已經是變異靈根了,就算她有再多的千年穿雲果,對她亦無用。
  
  見到千年穿雲果,掌教至尊也不淡定了,一邊撫摸一邊感歎,「這千年穿雲果,好寶貝啊。」有了這兩枚果子,意味著清玄宗將要多出兩名單靈根的天才,那清玄宗的興盛又多了幾分把握。
  
  「唐師侄,你是對宗門有功之人。這樣吧,我特批藏寶閣第五層向你開放,由你在裡面挑兩樣寶貝!」
  
  掌教至尊的財大氣粗震住了在場的三人,藏寶閣第五層,清玄宗最好的寶貝都放那裡了,那裡的東西的珍貴程度可想而知了。
  
  「謝掌教師叔。」唐清音微笑著行了個道禮。
  
  江元瑤從見到千年穿雲果那刻起就在琢磨,怎麼給陳大明弄一個了。
  
  陳大明的水火雙靈根真是太要命了,他這回同樣進了秘境,亦平安歸來。手上好像也得了些好東西,可惜沒有得到穿雲果。他最惦記的就是這個了。不知道她手上的兩只符寶能不能為他換來一個穿雲果?
  
  收穫了兩枚穿雲果,掌教至尊很開懷,對還沒獻出寶物的江元瑤就更和藹了,「江師侄,你的寶物呢?」
  
  唐清音獻了兩枚穿雲果,那她的兩隻符寶就顯得有些寡淡了,於是她偷偷換了符寶的等級,將三品的換成了一個八品的。
  
  「這是符寶?!」掌教至尊再次瞪大了眼,經過千年穿雲果的刺激,他對江元瑤的寶物倒不抱太大的期望了,卻想不到…
  
  「正是。」
  
  「好,好啊!」掌教至尊哈哈大笑,「你們幾個都是好樣的!」
  
  唐清音一聽是符寶,心一震,怔怔地看著那兩只符寶,心中有股難以言明的滋味,複看向江元瑤的目光惱怒非常,仿佛江元瑤是一個小偷,偷了她的東西還拿出來顯擺一般。
  
  「江師侄,我給你記上五萬點的功績!」掌教至尊大手一揮,豪爽地給了江元瑤豐厚的功績點。
  
  五萬功績點,而不是去藏寶閣挑寶貝啊。江元遙有點失望,不過也在情理之中,畢竟死的寶物總歸比不上兩個活的天才。
  
  「謝掌門師叔,掌門師叔,我想問個問題,可以麼?」
  
  「有什麼問題,問吧。」
  
  「我想知道,獲得千年穿雲果的資格是什麼?」
  
  掌教至尊眉一擰,「你想要?」這千年穿雲果肯定是給雙靈根的修士服用的,她是雙靈根,加上金光道君的份量,倒也合適。
  
  「不,不是我想要,需要它的人是陳大明師兄。」

  江元瑤不想洗靈根,她的火靈根有小火靈的幫助已經升級,是她主要的戰鬥方式。而木靈根,因為修習了滋潤萬物的殘葉,幾個法訣也好用,她也並不想失去。天靈根的好處是修煉速度快,豁免結丹瓶頸。而她的修煉速度並不比天靈根的差,至於結丹瓶頸,目前還不知道。
  
  掌教至尊沉吟片刻,答道,「這個,我會考慮的。至於服用的條件,還得和幾個師祖師兄們商量才行。」
  
  江元瑤點頭,表示明白。

 

 

第四十七章

  「江師姐果然好運氣啊,不過師妹我覺得,你在秘境中怕不止得了兩塊符寶而已吧?還有什麼好寶貝也可以拿出來嘛,掌門師叔不會虧待你的。若寶貝夠分量,就算你想要千年穿雲果,掌門師叔也不會不給的。是吧,掌門師叔?」唐清音笑吟吟地道。
  
  「這是當然。」掌教至尊一臉期待地看著江元瑤。
  
  江元瑤笑笑,「唐師妹客氣了,若說運氣師姐我哪比得上你啊,千年穿雲果,不是誰都能有那份運氣採到的。」可惜不能用在自己身上而已。
  
  看來唐清音對她此行所得之物很是在意啊,若不然也不會一再地詢問。
  
  唐清音咬咬唇,對她的遮掩暗自惱恨。而且江元瑤越是遮掩,她越是懷疑她隱瞞了什麼。
  
  從掌教大殿出來,三人分道揚鑣,各自離去。
  
  ※
  
  天崎峰,唐清音的練功房。
  
  江元瑤,江元瑤……這個礙眼的女人,她憑什麼事事壓她一頭?…
  
  練功的唐清音突然間心緒紊亂,額間冷汗直飆。
  
  「噗!」一口血噴霧般落在地上,如點點盛開的紅梅。
  
  「你瘋了,心緒不穩還練功,你知不知道差點走火入魔了?」唐清音對面的石壁上,如湖水般蕩開,映著一位端坐著的絕色佳人,雍容華貴的氣質讓人賞心悅目,只是佳人眉頭輕皺。
  
  「姑姑,我忍不住,我恨不得殺了她!」唐清音面容扭曲地說道。

  她現在一看到江元瑤就忍不住心生厭惡,恨不得能親手結果了她。以前頂多是覺得厭惡而已,但此次秘境之行後,她越發覺得她面目可憎,一見江元瑤,一股戾氣從她心底深處鑽出。特別是江元瑤緊跟著自己突破了築基五層,更是讓她心底深處忌憚不已。
  
  「你想殺誰?」佳人挑眉。
  
  「江元瑤!」唐清音咬牙切齒地說道,在佳人面前毫不掩飾。
  
  「為什麼?」佳人淡淡地問道。
  
  「因為她……」絮絮叨叨中,唐清音將她與江元瑤的恩怨說了出來。
  
  啪!
  
  「姑姑,你打我?」唐清音的聲音中透著不可置信。
  
  「沒出息的東西,我不打你打誰?!」被喚作姑姑的女人聲音中有說不出的失望,「一個秘境的損失也值得你這般患得患失?眼皮子真淺!」
  
  鏡象中,風華絕代的女子緩緩站起,紫色的裙擺迤邐著地。
  
  看到姑姑翩然若仙的樣子,唐清音心中不免產生一種自卑不如的感覺。
  
  「之前就說了,叫你不要去動那些小心思。你是我們唐家的女子,我們唐家的女子得天獨厚,天生就有一種親善能力,輕易便能讓男修對我們產生好感,卻也容易讓女修嫉妒。你就是太好強了,事事想壓人家一頭,心思不純,修為才會停滯不前。」
  
  「可是,姑姑,我事事都被她壓一頭,我真的很不甘心!」
  
  「你還不明白嗎?有些人,天生就該得到別人的喜愛,你就是這樣的人!你只需保持心靈的純淨,好好練功,自人有人幫你收拾她。她江元瑤算個什麼東西?你根本無需理會她。玩手段你根本就玩不過她,偏拿自己的短處去比。她如果來挑釁你,她就死定了。人們大多都是嚮往陽光的,喜愛與心思純淨之人結交,如果有人想毀了這份純淨,那些人也不會答應。別小看一些人的維護,在關鍵時刻,只要他們的心稍微偏向你一點,許多事就是另外一種結果了。」
  
  「姑姑,我明白了。」
  
  「你給我放寬點眼界,別老盯著點微末小事斤斤計較個不停,小小的北地,你姑姑我都不放在眼裡,何況只是一個蹦躂的小人,以後你實力高了,殺了便是了。現在給我摒棄這些陰暗的念頭好好修煉!」
  
  「是——」被她姑姑教訓過後,唐清音心裡反而舒服踏實了。
  
  ※
  
  「瑤兒師妹,等等。」
  
  江元瑤停住腳步,回頭,很是訝異。一般這種情況,葉睿哲不是該陪著唐清音的嗎?

  「葉師兄,有什麼事嗎?」
  
  其實葉睿哲挺有本事的,一個稱呼,都能讓人感覺到清親疏遠近。像之前生疏的時候都是叫自己江師妹的,對唐清音則親呢地叫清音師妹。
  
  「也沒什麼事,只是覺得很久沒有和瑤兒師妹好好說說話了。想當年,我們和羅師妹經常一起行動的呢,這些年都生分了。」
  
  「這倒是。」江元瑤點頭。
  
  「咱們找個地方好好聊聊?」
  
  江元瑤挑眉,葉睿哲這行為算是示好吧?「今兒不巧,我晚點有事呢,怕是抽不出時間來聊了。」她還想約羅師姐和陳師兄出來見個面呢。
  
  「那改天?」
  
  「好吧。」
  
  「瑤兒師妹,翎羽峰到了,師兄先走一步。」
  
  「葉師兄慢走。」
  
  江元瑤看著葉睿哲的背影出了一會神,似乎,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葉睿哲態度明顯的轉變,不禁讓她琢磨了一番。思考了好一會,還真隱約讓她摸到葉睿哲態度轉變的關鍵。
  
  以前她家老爺子就說過,在你處於弱勢的時候,所有的人都有可能成為你的威脅。但是,當你處於強勢的時候,曾經的敵人也會轉化為你的朋友。就算不能成為朋友,你有了高強的實力,那些敵人也會惦量著斤兩不敢來惹你。

  對於這些,最好的謀略就是不用謀略,不用去求爺爺告奶奶地讓人怎麼待你,也不需要去埋怨。只要專心致志地把自己的事做好,讓自己變強。只要變強了,所有的人都會心甘情願地與你做朋友,維持一段不錯的關係。
  
  無論在哪裡,一切都以實力為尊。落後就要挨打,落後便沒有說話權。在原劇中,原主一直都比唐清音弱,加上性格如此,自然是威脅多多。
  
  這麼一琢磨,江元瑤倒明白了幾分。她穿過來後,實力日漸上漲。特別是最近幾年,她實力上漲得快,在內外門弟子中的聲望雖不及唐清音,卻也不算太差。那些弟子見到她態度都很不錯。葉睿哲應該是考慮到這點,然後想和她修復關係吧?
  
  呵,如果是這樣,葉睿哲倒是越來越成熟了,特別是最近,她能明顯感覺到他沒有因為唐清音而一直腦殘下去,雖然遇上她的事時會有些偏心和不理智,但總算沒有做得太過。
  
  江元瑤不知道,葉睿哲如今還能這麼正常,有一部分原因還是因為她呢。因為她實力大增,對唐清音的步步緊逼,分走了她的一部分光環,倒顯得她沒劇中那麼獨特優秀了。

  而且這一路的針尖對麥芒,各有得失,確實也暴露了唐清音的一些缺點。雖然這些小缺點在喜愛她的人面前微不足道,卻也讓葉睿哲對唐清音不如劇中那麼癡迷了。
  
  可以說,江元瑤挽救了一名失足青年,功德無量啊。
  
  如今的葉睿哲已經是築基十二層的修為了,聽說他已經準備閉關結丹了,加上又是掌教至尊的弟子,前途無量啊。
  
  她想,既然葉睿哲已經釋放出善意,她也不必如同一隻刺蝟蜷縮起來,誰來碰都蜇。這樣做,只會把他推到唐清音那,把他完全放在自己的對立面上。當然,也不需要和他保持多親密的關係,而且經過這麼多事,她也沒法再把他當成最親近的人。
  
  能做出這個決定,主要還是因為她穿過來後,他也沒做什麼對不起她的事。人心都是偏的,他願意偏心誰是他的事。只能說自己不得他偏心罷了。其實這個也算不了什麼,江元瑤也不會因此而傷心。
  
  但有一點需要強調的是,葉睿哲是葉睿哲,唐清音歸唐清音,她們之間,不會因此而有所改變。而且她有預感,她和唐清音,怎麼說呢,不會因為她的退讓而化解。
  
  ※
  
  「瑤兒,你訂的包廂視野不錯。」羅紅余贊了一句。
  
  秘境歸來後,唐清音羅紅余聶慎元等人決定在坊市開個碰頭會,相互交換一些在秘境中得到的寶貝。他們除了自己來,還帶了一些信得過的朋友來。不過人數也不多,加起來就八九個人。
  
  擎雲秘境雖然莫名出了狀況,但進去探索的弟子手上還是會有些寶貝的,他們碰頭會後,還可以去坊市逛一逛,看看能不能淘到寶,所以聚會的地點才會約在坊市。
  
  人還沒來齊,江元瑤想了想,拿出一罐靈茶泡了開來。
  
  「瑤兒師姐,你泡的靈茶好香哦,這是羽憶第一次喝到靈茶耶。」謝羽憶眨巴著眼睛,一派天真地說道。
  
  江元瑤出發前去找羅紅余的時候,恰好遇上謝羽憶也在場,小姑娘可憐巴巴地看著他們,只得帶著她一起了。一會人齊了,就打發她去坊市逛逛,江元瑤暗忖。
  
  「是嗎?喜歡就多喝點。」江元瑤揚唇一笑,這靈茶是她從她老爹那順回來的,量也不是很多,為此她老爹心疼了好久呢。
  
  「唉,喝過這次後,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喝到了。」謝羽憶低著頭嘟嚷,眼睫毛上下眨動,觀察著江元瑤的反應。
  
  江元瑤的微笑一直保持不變,也不答話,似是聽不懂她潛在的意思一般。
  
  羅紅余眉頭微微皺起,不贊成地看了謝羽憶一眼。
  
  「瑤兒師姐,你能不能送一點靈茶給我?我下個月回家一趟,我想讓我爹娘也嘗嘗。」
  
  一旁憨笑不語的聶慎元愕然,他沒見過這麼直接問人家要東西的人呢。
  
  「抱歉,我手上的量也不多了。」江元瑤拒絕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不是她不近人情,而是謝羽憶這個人,怎麼說呢,太愛占人便宜了。這幾年來,大大小小的便宜,江元瑤被她占去不少。一開始江元瑤也沒在意,覺得她還是個孩子,而且那些東西也不是很重要,沒什麼可計較的。
  
  後來江元瑤發現,除了對她有好處的事,其他的事基本叫不動她。而謝羽憶得了什麼,即便是一階靈草這樣的垃圾,她都拿來當寶貝,絕不會分一棵給別人的。這幾年來一直如此,沒有絲毫變化,這才讓江元瑤完全對她失望的。
  
  可以說,謝羽憶這個人完全廢了。不是她江元瑤勢利,謝羽憶因為這種性格,對她江元瑤來說是半點用處也沒有的,她何必再投資?一個人一再地付出卻得不到回報,也會累的。
  
  朋友間注重的是禮尚往來,如果一個人只知道索取,完全不願意付出,誰樂意和你做朋友啊。這幾年來,她真心沒結交到一個女性道友做知心朋友。說實話,謝羽憶長得不錯,嘴巴對著陌生人也算甜,只是有時候舉止粗魯嗓門也大了些。因為摳門這個原因,身邊的女性道友來來去去,沒一個人真心拿她當朋友的。可見她做人之失敗,似乎羅紅余也和她說過這個問題,不知道是不是羅紅余說得太含蓄,謝羽憶一直都是這麼我行我素著的。
  
  江元瑤對此倒無所謂,也沒想過要和謝羽憶說些深刻的道理。在她看來,謝羽憶只是她通過羅紅余認識的一個朋友,她沒那個義務去教她什麼的。朋友嘛,合得來就合,合不來就散,誰管得了她那麼多呢。
  
  若非有這層原因,就算看在羅紅余的面上,她暗示想要靈茶,江元瑤覺得她會大方地給的。
  
  「這樣啊。」謝羽憶表情中有股說不出的憤悶,她悻悻然地捧著茶杯做掩飾。
  
  聶慎元見氣氛不是很好,當下沒話找話,「羅師妹,這回你在秘境中都去了哪些地方?」
  
  羅紅余意會,有一下沒一下地與聶慎元聊了起來。

 

 

第四十八章

  「好了,人齊了,咱們也準備開始吧。」
  
  大家笑著寒暄,都沒動,眼神不時地飄過謝羽憶身上。
  
  江元瑤見謝羽憶仍舊沒有動彈的意思,心中不喜,沒見過這麼沒眼色的。
  
  羅紅余看了謝羽憶兩眼,暗示她可以走了,可謝羽憶磨磨蹭蹭的,就是不肯起來。
  
  她是這個碰頭會的提倡者,這種事自然得她開口。江元瑤從儲物手鐲裡拿出五塊下品靈石,「謝師妹,我們這裡有點事要處理,請你出去一下好嗎?這靈石你拿著去坊市逛逛,買些喜歡的小玩意兒。」五塊下品靈石相當於內門弟子半個月的宗門發放量了。
  
  「瑤兒師姐,我只是想留下來看看,不會妨礙你們的。」謝羽憶不想走。
  
  江元瑤眉頭微蹙,「你留下來就已經妨礙到我們了。」委婉的話她聽不懂,那她就直接說好了。
  
  這話直得叫謝羽憶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她很想吼一句,我怎麼妨礙到你們了?可她不敢,她現在還沒那個實力和江元瑤叫板,她得忍著。總有一天,總有一天…
  
  江元瑤神色平靜,她靜靜地等著謝羽憶翻臉。她不怕謝羽憶,她的性格能成得了事才怪了。莫欺少年窮,這話江元瑤也知道。她不想理會謝羽憶的,就算是屎殼郎也有自己的生存方式。

  她不喜謝羽憶,卻也不會因為不喜,而做出什麼傷害她的事,頂多就是眼不見為淨而已。這個前提是,謝羽憶沒有妨礙到她。如果她擋在她做事的道路上,她不介意將她踢到一邊去的。
  
  好一會,謝羽憶才嘟著嘴站起來,「好嘛,你們忙,我出去就是了。」臨走前還不忘將那五塊下品靈石拿走。
  
  謝羽憶忍下這口氣,讓江元瑤有些意外。
  
  羅紅余的臉色很難看,有這個表妹,真讓她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羅師姐,你別怪我剛才說話直接。」江元瑤道。
  
  「哎,我這個師妹——」羅紅余一臉無奈地搖頭,她這個表妹的性子真是沒救了。她暗忖,以後還是少帶她出來丟人現眼好了。
  
  不是他們有意將她排外在圈子外,謝羽憶不是外人,但她只是煉氣期的實力,又沒參與過秘境的探求,還留在這裡就顯得格格不入了。
  
  而且他們聚集在此是有事要辦的,她一個煉氣期的弟子在此真的不合適,偏偏她又一點眼色都沒有,這種場合不是她撒嬌賣萌就能留下的。況且她又不參與交易,留下又能怎麼樣呢?
  
  今天交易,肯定是有買有賣的,未交易前,誰手上有什麼,大家都不知道。交易後,自然就知道了。到時真洩露了什麼,算誰的?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活動的圈子,你想從低層的圈子進入更高一層的圈子,往往要付出不小的代價,而且還很難被人接受,所以認清自己的定位很重要,偏偏有些人就是沒有自知之明,硬要往上湊,受到冷遇了,就說人家怎麼怎麼地,從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好了,不說她了。來,大家都坐下吧。」江元瑤微笑著說道,「能聚在此地的都是信得過的道友,這次碰頭會的目的不用我多說了吧?」
  
  眾人都算給江元瑤面子,俱點頭。
  
  「那我就不多說廢話了,請大家把要交換的寶貝都拿出來吧,順便說一下交換的條件。」
  
  羅紅余率先站了起來,「我這本土屬性功法是在秘境所得,我希望能夠換得一件水屬性的防禦法寶。」
  
  接著,一位長相憨厚壯實的男修站了起來,緊張地說道,「我這裡有幾張四階五階的妖皮以及妖血,我希望能換回兩粒補神丹。」
  
  補神丹,四品丹藥,用於治療神識受損。
  
  四五階的妖獸,最值錢的就是妖丹了,它們的皮和血液雖然也值錢,但相對妖丹來說,就很便宜了。如果這麼多妖丹想換兩粒補神丹,倒也對等。可惜只是妖血和妖皮,就想換兩粒補神丹,這不是坑人嘛。
  
  眾人瞪他,那男修在這些目光下敗下陣來,連連罷手,懇求的目光看著江元瑤,「要不,一粒也行。」
  
  見他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江元瑤莞爾,四品丹藥,原來是衝著自己來的啊。也是,她有個四品煉丹師的老爹,身上的丹藥卻是不缺的,也算是她的一種資本吧。
  
  補神丹她手上就有,正好她對這些妖獸皮和妖血也興趣。這些妖獸皮和妖血可以用來煉器,同時它們也是製作符寶的必需品,雖然她現在才能製作符篆,但不妨礙她囤積一些材料。
  
  來這裡參加碰頭會的,並不是說不缺靈石。所以在此的修士都是想以手中的寶貝換回自己所需要的東西,這所需要的東西或者是功法或者是丹藥或者是法器寶器,卻不太可能是靈石。如果需要靈石,大可以將那些寶貝直接賣給坊市里相對應的鋪子。
  
  江元瑤也拿出了兩件上品法器,這些都是她從那幾十個死在林子裡的修士身上得到的,有部分上交給了清玄宗,有部分她自留了下來。
  
  ……
  
  就在他們熱熱烈烈地開始交換時,謝羽憶憤恨地走出包廂,氣衝衝地往樓下衝去,卻不小心撞到了人。
  
  「咦,這不是謝師妹嗎?」
  
  謝羽憶聞聲抬眼一瞧,便看到唐清音一行人,男男女女加起來約有二三十人了,忙扯開笑臉,「唐師姐,你們這是?」這些人,有些熟臉,也有幾個面生得緊。沒有例外的,每一個修為都比她高。
  
  「和朋友約了聚一聚。」
  
  「哦——」又是聚會!
  
  「謝師妹沒事的話,我們就——」唐清音本想擺脫她的,突然想起她一向與江元瑤熟識,謝羽憶出現在此,和江元瑤是否有關呢?「謝師妹,你師姐也在千波閣嗎?」
  
  「是啊,和瑤兒師姐在一起呢,還有一些不認識的師兄。」
  
  「呀,他們也在這呀,還沒走吧?那你衝下樓,是不是有急事?」唐清音拉著謝羽憶,示意她跟他們走,一行人往訂好的大包廂走去。
  
  謝羽憶不願意在人前自揭傷疤,便含糊應了一句。
  
  到了包廂,唐清音拉著謝羽憶坐在一塊,「江師妹在秘境中收穫不錯,真想見識一下他們在秘境得到的寶貝。」
  
  「唐道友,你口中的江師妹,可是與你並稱清玄雙姝的江元瑤?」這時,一旁的諸紅陽感興趣地問道。
  
  他三年前結丹,當時他爺爺震陽道君便提議讓他挑選一個女修進行雙修。他的雙修人選不但資質要好,容貌一定要足夠美麗,修為還不能太低。修為一定要築基以上,比他低太多也不行,最好能有築基六層以上。

  當然,金丹期女修也是可以的,但他們太乙宗統共就八名金丹修士,女修占三位,兩位有了雙修道侶,剩下的那位,長相極平庸,不提也罷。
  
  他諸紅陽一定要找一個配得上他的女修,遍觀整個宗門,他看得上眼的就只有佟湘琴一人。可惜此姝脾氣不好,他不喜歡。後來通過他師兄常萬里,他認識了唐清音。她是不錯,可惜他知道師兄對此女也有點意思。他師兄於他有恩,他不可能為了唐清音和他師兄為難的。此時,與唐清音齊名的江元瑤便叫諸紅陽留意上了。
  
  清玄雙姝本來只是清玄宗給兩人的讚譽,擎雲秘境後,清玄雙姝真正為整個北地修士所知,並佟湘琴一齊被譽為北地三玄女。他諸紅陽自然也有耳聞,此時正主就在千波閣,他若能見上一回豈不妙哉?
  
  「諸道友,實不相瞞,正是她。」唐清音聽他提清玄雙姝,心中不悅,眉頭微微一皺。不過想起那晚她練功差點走了岔道,後來驚動了閉關中的姑姑,被她教訓了一番的話。她忙緩緩綿延呼吸,平復心中不該有的情緒。
  
  「唐道友可否幫我引見一下?老實說,我對她慕名已久。」諸紅陽熱切地看著唐清音。
  
  諸紅陽此人,她聽常萬里提過,修煉的功法異于常人,雖然並非魔道,卻也與正道有些偏離。此人行事乖張鬼譎,據說,在太乙宗勢力範圍內,被他惦記上的女修,通常都沒什麼好下場。此時他問起江元瑤,對江元瑤來說,是禍不是福。不過,這與她唐清音有什麼干係呢。
  
  「這個——」唐清音一臉為難,「說實話,我與她的交情不是很好,還不如謝師妹能和她說得上話呢。」
  
  唐清音笑看著諸紅陽向謝羽憶獻殷勤去了。
  
  「謝道友,可否煩請你幫我引見一下江道友?」諸紅陽一雙桃花眼笑咪咪地看向謝羽憶,直把她看得面熱腮紅。
  
  「這……」謝羽憶和唐清音一般一臉為難,可她的眼睛不時地瞄向桌子上放著的一把劍。
  
  「謝道友喜歡這劍?那本真人把它送給你吧。」諸紅陽眼中劃過一抹不屑,隨手一吸,劍便到了他手中,他看也不看便遞給謝羽憶。
  
  「這怎麼好意思?」嘴上這麼說著,她卻忍不住輕撫劍身。
  
  「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好劍贈佳人,謝道友配得起這把劍。」也就只配得起這把劍了。
  
  「那就多謝諸真人了。」謝羽憶看著諸紅陽俊逸的側臉,眼色迷離。這麼年輕,怕不到一百吧,就已經結丹了。江元瑤真是幸運,竟然能得到這樣的青年才俊的親睞。她不無嫉妒地想。
  
  「咱們可否去見江道友了?」諸紅陽催促,他迫切地想知道江元瑤是否真如傳言中那麼美豔。唐清音與佟湘琴兩個都很不錯,這讓他對素未謀面的江元瑤多了幾分火熱的期待。
  
  「這個嘛。」想起剛才江元瑤的冷淡,謝羽憶此時多了幾分躊躇。
  
  諸紅陽不悅地看了她一眼,這女人敢拿了他的好處不辦事?就別怪他心狠手辣!
  
  看到他眼中的陰冷,謝羽憶一驚,咬咬牙,罷了,且帶他去。大不了推在表姐身上,江元瑤再怎麼說也得給她表姐幾分薄面的。
  
  「諸真人,不是我不帶你去,只是要等一會,他們正事沒辦完是不可能出來的。他們訂的包廂能隔絕神識的,同時有防打擾的功能。剛才我出來後他們就啟動了包廂的禁制,就算我們現在過去,也沒法見到人。等一下吧。」

 

 

第四十九章

  「這幾塊礦石是我在昊中一處秘地所得……」
  
  礦石只有兩指寬,長約兩個指節,呈透明色,挺像前世的水晶的。
  
  那三塊礦石一拿出來,站在江元瑤肩膀上的肉團突然焦躁起來。
  
  而一直在她體內丹田經脈遊走的小火靈突然傳來一陣興奮的情緒,猛然躁動起來,就差要衝出來了。
  
  兩個小傢伙突然發難,一時間讓江元瑤有點措手不及。對外,她連忙一把捉住肉團,以防它飛竄過去將礦石強取誼奪據為已有。
  
  對內,江元瑤與火靈心意相通,忙制止一股腦要往外衝的小火靈。小火靈開啟靈智不久,完全就是一個孩子,見所求不得,正滿心地不甘願以及得不到滿足的憤怒。
  
  她忙分出一縷心神,沉入丹田,將小火靈包裹住,如同母親安慰鬧騰的小孩子般,輕言細語,細細撫慰。終於小火靈感受到了江元瑤的真心,慢慢地安靜下來,雖然仍舊不甘願,卻不再躁動了。
  
  肉團的德性江元遙是知道的,見到寶貝就挪不動腿。而小火靈這遭發難,卻也是因為那幾塊礦石,莫非那幾塊礦石真有什麼獨特之處不成?江元瑤一邊撫摸著肉團一邊思忖。
  
  「徐師兄,你這三塊礦石,是什麼?」江元瑤問,適才她只顧著安撫那兩隻不安分的,師兄的話她根本還來不及聽完。
  
  一靠近那三塊礦石,肉團更加激動了,拼命地扭動著胖胖的身子,嘎嘎地叫個不停。
  
  「江師妹,你這靈寵怎麼了?」
  
  「沒事,它每天都要鬧上那麼一回的。」江元瑤加大了握力以示警告。她也不怕把這它折騰出個好歹,因為她知道這隻傢伙皮粗肉厚,這點力道對它一點傷害也沒有。
  
  被看穿了,肉團一呆,忘了掙扎,好一會後,才伸出爪子,心虛似地撓了兩下她的手背。
  
  「對了,徐師兄,你這三塊礦石,是什麼?」江元瑤又重複了一遍問題。
  
  徐燕岑苦笑,「江師妹,說實話,我也不知道這三塊礦石是什麼。」
  
  聽了他的話,江元瑤沉吟,「師兄有拿著它們去攬翠閣問過嗎?」攬翠閣那麼大的拍賣行,應該有識貨之。如果攬翠閣都看不出來是什麼,那別的地方估計也看不出來。
  
  「去了,他們也看不出來是什麼。後來他們想出五百塊下品靈石買這三塊礦石,我拒絕了。」徐燕岑覺得這三塊礦石應該不止五百塊下品靈石的價值。
  
  「那今天徐師兄想用這三塊礦石換些什麼東西呢?」
  
  「江師妹認識這三塊礦石?」徐燕岑問。
  
  江元瑤搖頭,「不認識。」這話是真的。
  
  「也是,這世間的靈物本就奇多,誰能說全部認全?」徐燕岑自語,「江師妹對它們有興趣?」
  
  「實不相瞞,我確實有些興趣。」
  
  「江師妹,你看著給吧,能出手的話,我絕無二話。」言下之意,如果給出的價錢不合他心意的話,那他只有抱歉了。
  
  江元瑤低頭想了想,道,「徐師兄,我也不瞞你,我總覺得這三塊礦石對我有用。這樣吧,我出五塊上品靈石,你看怎麼樣?」
  
  五塊上品靈石,相當於五萬下品靈石,她給的價格是攬翠閣的一百倍。
  
  「江師妹,說實話,這個價錢很不錯。不過師兄我有個不情之請——」說到後來,徐燕岑有點不好意思,神情很靦腆,「你能不能給我一粒補神丹?當然,那五萬下品靈石我可以不要。」
  
  補神丹他們太難弄到了,雖然宗門也有發放,但都是有條件的,並不是他們想要就能得到的。再者,坊市里有些鋪子有賣,貨不多,屬於有價無市的,一在鋪子出現,基本都被搶購一空。那個價格也讓人望而卻步。
  
  補神丹雖是四品丹藥,但所需的材料珍貴,煉製麻煩,她手上的貨也不多,「徐師兄,這樣吧,我給你一粒補神丹,再給你三塊上品靈石,你把那三塊礦石給我。」
  
  徐燕岑聞言大喜,見她不光給他補神丹,還給他三塊上品靈石,「這怎麼好意思?」
  
  「就這麼說定了。」為避免夜長夢多橫生變數,江元瑤二話不說,將東西都拿了出來。
  
  徐燕岑喜滋滋地拿過補神丹和三塊上品靈石,小心翼翼地收好後,笑呵呵地道,「多謝江師妹了。」
  
  「不謝。」江元瑤拿到三塊礦石後扔進儲物手鐲,順便加了一道禁制,預防肉團這貨趁她不注意時偷吃。
  
  江元瑤的擔心不無道理,果然,肉團見她將礦石放進儲物手鐲,立即掙開她的手,鑽了進去。沒一會,它又鑽了出來,有氣沒力地趴在江元瑤肩膀上,無力地搖頭尾巴。
  
  其他修士見徐燕岑用三塊不知打哪來的破礦石,換來了一粒補神丹和三塊上品靈石,都眼紅了,一個個過來拉著江元瑤問有沒有她喜歡的東西。
  
  碰頭會持續了一個多時辰,時間不長,但因為人數少,該辦的事都辦了。
  
  此次碰頭會大家多少都淘換到心儀的東西。江元瑤用幾粒補神丹,也換到一些好東西。
  
  沒淘換到合意物什的道友,其他人也答應互相幫忙留意,有了消息會相互通知的。甚至還有人提議,這樣的碰頭會應該定期舉行,互通有無才好。江元瑤和陳大明等人相互對視一眼,答應了會考慮這個建議的。
  
  碰頭會散了,作為發起人,江元瑤將那些人一一迎出包廂。她大師兄和二師姐還有點事要辦,先走了,最後就剩下陳大明羅紅余陪著她了。
  
  「江道友,久仰大名。」
  
  甫出包間的江元瑤心情很好,嘴角微勾,一雙杏眼染滿笑意,更襯得那張臉豔若桃李。
  
  諸紅陽只覺得眼前一亮,一雙桃花眼直勾勾地盯著江元瑤,貪婪之意毫不掩飾。夠美!夠豔!特別是剛才那笑容,那一剎那絕代風華的風情,真真撩動了他的心。對比之下,佟湘琴豔是豔了,但少了那份韻味;唐清音呢,則顯得太寡淡了些。
  
  「道友是?」江元瑤看了一眼他旁邊的謝羽憶,暗自猜測兩人的關係。她看不透這個人的修為。
  
  「在下太乙宗沖河真人諸紅陽,素聞仙子盛名,特來拜訪。」諸紅陽是個放得下身段的人,他這般姿態,一般女修都會覺得受寵若驚。
  
  「原來是沖河真人,幸會幸會。」江元瑤早就收起了笑容,諸紅陽的目光讓她很不舒服。可對方是金丹修士,面子她還是要給的,「不知沖河真人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與仙子一見如故,可否請仙子移步湘竹包廂,一起交流一下修煉上的問題?沖河不才,比仙子癡長幾年,仙子在修道上有什麼疑問,在下一定知無不言。對了,那裡還有不少清玄宗的道友,和你齊名的唐仙子也在呢。」湘竹包廂離他們剛才所在的包廂不遠,中間就隔了一個包廂而已。
  
  唐清音也在麼?聽說她和太乙宗主峰的幾個真傳弟子交情很好,看來不假。
  
  「沖河真人客氣了,只是我還有事要處理,就不過去了。」江元瑤態度很客氣,但拒絕之意很堅決。不用想,那湘竹包廂裡面的一定都是唐清音的粉,她去做什麼?找不自在呢。
  
  諸紅陽的臉陰了一下,這還是頭回有人不給他臉呢。可看著她漂亮的臉蛋,再思及她不遜於自己的背景,決定原諒她這一回。
  
  「這樣啊,既然仙子有事,那沖河也不勉強了。但是,如果下回沖河再邀請,仙子一定要賞臉哦。」諸紅陽不捨地看著她的臉蛋。
  
  「再說吧,沖河真人,告辭。」
  
  事情就是那麼巧,就在江元瑤幾人舉步離去之際,湘竹包廂的門打開了,裡面的修士魚貫而出。
  
  江元瑤眼睛一掃,認出其中有幾個名聲似乎不太好,行事嘛,她也不太好評價。不說他們,就拿剛才這個諸紅陽來說吧,看她的眼神淫邪陰冷,雖然他隱藏得很好,一派風流之姿,可還是讓她打心底裡反感。
  
  這唐清音,還真是什麼人都敢結交,成日與那些牛鬼蛇神打交道,也不怕被蜇了。
  
  但是,江元瑤得承認,這也是自己不如唐清音的地方。
  
  人與人的關係,有很多種模式。像葉睿哲等人對她帶著愛慕的接近;像蕭湘兒對她帶有目的的攀附;還有,像諸紅陽這種帶著利益的結交;唐清音對於這幾種人際關係都不拒絕,只要對方對她沒有敵意,她便照單全收。不管她對這些人是真心的,還是假意的,這樣做確實很能得到別人的好感。
  
  江元瑤不得不承認,她是嫉妒了。因為有葉睿哲常萬里等人當她的靠山,唐清音自然能玩得轉這麼大的盤子。葉睿哲常萬里等人都是他們青年一帶的領頭羊,他們常護唐清音左右,自然形成一種風向標,同時也有替她撐腰的意思。
  
  江元瑤的交際圈就顯得窄很多了,結識的都是一些行事光明磊落之輩,她走的是另一種路線,寧缺勿濫。也知道道德上的潔癖是要不得,可是她沒有那個能力的時候,她不想過多地與那種行事亦正亦邪的人交往,這不啻於與虎謀皮。她自認沒那麼大的人格魅力得到他們的親睞,進而替她保駕護航。

  或許她結交的人之中,也有一些魚目混珠之輩,但因為他們帶著一層偽善的面具,那麼行事間就有會所顧忌,也算是有一點保障。
  
  就在江元瑤胡思亂想的時候,他們兩波人一前一後出了千波閣。
  
  此時,小寅子眼尖地看到江元瑤,忙將妖車趕了過來,「小主子,要回去了嗎?」
  
  近來靈妖獸那邊馴出一批妖馬,各峰都送了一些,如今他們去一些地方都可以用上妖車了。
  
  江元瑤道,「我還想再逛逛,小寅子,你到坊市東門等我們吧。」
  
  小寅子沒二話,應下,剛想將妖車趕走,便被一道清脆的女聲叫住了,「小寅子,你怎麼在這?」聲音難掩驚訝,細聽之下,不難聽出來還帶了點不悅之意。
  
  唐清音一出聲,就引來了眾人的目光。

  她意識到自己剛才一驚之下的失態,忙不好意思地笑笑,問小寅子,「你不是應該在靈獸園幹活的嗎?怎麼給赤火峰趕妖車了?」

 

 

第五十章

  小寅子眼睛閃過一抹不屑,隨即垂下眼眸,「我不久前便由靈獸園調到赤火峰了。」
  
  「你在靈獸園做得好好的,怎麼會那麼突然就被調到赤火峰?是不是有人欺負你?」問話時,唐清音的目光不時掃向江元瑤。
  
  江元瑤自然察覺了,當下撇嘴,道,「小寅子,告訴她你是怎麼到赤火峰的。」
  
  「是,小主子。」小寅子恭聲說完,便面對唐清音,用不冷不熱的聲音說道,「小寅子能到赤火峰,說起來,還多虧了唐師姐的照顧。每次唐師姐見我被管事欺負,總會替我出頭,將那管事教訓一頓。管事被教訓後,接下來我的活便要加倍,有時完不成還會被鞭打。一開始我是很感激唐師姐替我出頭的,但如此的情況迴圈幾次後,我總在心底暗自祈禱唐師姐不要再到我們靈獸園來了。這樣她就不會見到我被欺負,就不會拔刀相助了,那我也不會被管事重點照顧了……終於有一天,我遇上小主子,是她將我帶離靈獸園的。」
  
  唐清音一臉不忍及歉意,「天哪,小寅子,我真不知道我的幫助會讓你……我真的很抱歉……如果我知道你過的是這樣的生活,我一定會帶你離開靈獸園的。」
  
  說得好聽,江元瑤根本就懶得和她多說。
  
  雜草有雜草自己的生存方式,她的説明於雜草們來說未必就是好的。在適當的範圍內,即便他們被壓迫被奴役,也是一種鍛煉心性的過程,修道之人若這點苦都吃不了,還談什麼探求大道呢。這是一種優勝劣汰的過程。
  
  而唐清音的的自以為是以及自標不治本的方法,卻給他們帶來了更多的迫害。她替人出頭了,美好的形象建立了,可是這些雜草們要吃的苦也就更多了。
  
  「小主子,我能走了嗎?」小寅子一點也不想再面對唐清音這個人。
  
  「嗯。」
  
  就在這時,一個女的抱著一個重傷的女修衝到江元瑤面前,「江師姐,請你救救她吧,她太可憐了。」
  
  「我認識你嗎?」
  
  「我叫方汀,是靈植園的一個雜役,江師姐不認識我是一定的,但我認識江師姐啊。求你救救她吧。」
  
  江元瑤蹲下身,查看她的傷勢。一查才發現,她的經脈有幾處被人為震斷,五臟六腑亦是深受重創,丹田受損亦很嚴重。非人力所能治癒,就算能治俞也要付出一番代價。對他們這些中低階修士來說,根本就不可能承擔得起。
  
  要知道對修士來說,經脈丹田無比重要。須知如今世間治療經脈丹田的天材地寶甚少,就算是元嬰修士受此重傷,花費數十年,也不過是能吃上幾枚療傷丹藥罷了。
  
  在這種大形勢下,這名女修治癒的可能性極弱,活著也是徒留痛苦罷了,而且因為丹田經脈皆受損,修煉已經是不可能的了。恐怕,活著比死去還令人痛苦吧?
  
  再者,他們素不相識,江元瑤自然不會費那番力氣去救她。
  
  「她的傷,我沒法救,你找別人吧。」
  
  見江元瑤轉身就要走,方汀自然不肯,她忙抓住江元瑤的衣袖哀求,「江師姐,求求你了,在場的除了你沒人能救她啊。」
  
  江元瑤甩開她的手。
  
  恰好此時那名女修艱難地睜開眼,看到自己被圍觀了卻絲毫不為所動,沙啞著聲音問,「是誰救的我?」說話的時候眼睛閃過一抹陰冷的寒光。
  
  她大仇得報,深知自己的傷根本就沒法治,與其苟延殘喘,她倒寧願痛快地死去。按理說她應該已經榮登極樂的,誰那麼缺德用靈藥吊著自己不讓她死?
  
  方汀喜滋滋地上前「是我——」
  
  「多管閒事!」
  
  此話一出,全場俱靜。
  
  江元瑤倒是挺欣賞她這種果斷的性格的,於是她蹲下,直視地上的女修,問,「你還想活著嗎?」
  
  「不想。」那女修冷冷地回答。
  
  「那好,你就去死吧,我保證不讓人攔著你。」
  
  「多謝。」
  
  「你們都聽到了,是她自己不想活的,你們就別操那份心了。」
  
  「這人怎麼這樣啊。」
  
  「太冷血了。」
  
  ……
  
  聲聲的譴責都是針對江元瑤的。
  
  「道友,你不用絕望。如果你能求得我們江師姐伸手,那她一定能救得了你的。」
  
  「哦?」那女修挑眉,突然來了興致,想看這些人玩什麼把戲。
  
  方汀咬咬唇,一臉為難,一副天人交戰的樣子。

  良久,她才仿佛豁出去一般,抬頭挺胸,深吸一口氣道,「我聽說,金光道君煉製出一種丹藥,能治聞你這種傷的。我們清玄宗上下都知道金光道君最疼江師姐不過的了,她身上一定有這種丹藥,只要她給你一粒,那你就有救了。」
  
  此話一出,圍觀者譁然,熱切的目光緊緊盯著江元瑤。
  
  江元瑤皺眉,盯著方汀冷冷地說道,「你胡說什麼?誰告訴你我這種丹藥?」
  
  「江師姐,你就發發善心,救救她吧,只是一粒丹藥啊,就能救一條命。」
  
  「你這小小的雜役倒挺本事的,遠在靈植園也能知道金光道君煉製出了這麼一種丹藥,連我這個掌教座下真傳弟子沒聽聞過的事你都能知道,真是手眼通天啊。」羅紅余嘲諷地看著她。
  
  方汀道,「羅師姐,這是赤火峰一個師兄說的,我無意中聽聞的,他深得金光道君器重,說出的話決不可能有假。」
  
  「我倒想知道是誰這麼有分量。」
  
  方汀拼命搖頭,死活不肯說出那人的名字。
  
  江元瑤沉著臉看著她唱作俱佳的表演,心思快速地轉著。這方汀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方汀明顯是想逼迫她承認她爹確實煉製出了這麼一種丹藥。

  如果她承認了真有這種丹藥,那麼不但要背負治癒這女修的任務,後續麻煩更是不斷,恐怕她老爹也會被牽扯進來。要知道,真有這種丹藥出現,會引來無數人瘋搶的啊,就連元嬰老祖都不能淡定。所以她是萬萬不能承認有這種丹藥的。

  如果她不承認,那她就背上見死不救冷血無情的罪名。雖然修仙界都是如此,但至少沒有放在明面上…如果她不承認,頂多有損名聲而已,于方汀又有什麼好處?她不記得什麼時候得罪過這麼一個小人物,讓她費盡心機來對付自己。
  
  唐清音恰巧地站了出來,「江師姐,我知道你有的,你就拿一粒出來吧。師妹不才,願意以靈石購買。」
  
  唐清音這話算是坐實了方汀的話了。
  
  江元瑤的目光不著痕跡地在唐清音與方汀之間來回掃視,心中也在思考著這其中的關聯。靈光一閃,突然間,江元瑤就明白了,這是一個局,一個針對她的局,一個讓她成為拱唐清音上位的踏腳石的局。
  
  如果她救了那女修,不管用什麼方法,人家都會相信方汀說的話,她爹確實煉製出了能治療丹田經脈受損的丹藥,而他老爹以後若是拿不出丹藥來,那麼他們父女以後便會麻煩不斷,甚至會惹來殺身之禍。

  如果她不救,在這種大前提下,人家也只會覺得她冷血無情。而正是在這種情況下,唐清音大義凜然地站出來,兩相對比之下。她江元瑤的冷血無情,恰好能襯托出唐清音的高貴聖潔。
  
  擎雲秘境外,唐清音被大伍擠兌,名聲上有污點。她估計正在找尋適合的機會來洗掉呢,此時不正是個好機會嗎?不但能洗掉污點,還能拉她下手,一箭雙雕,多好的局啊。
  
  不管如何,那樣的丹藥她是萬萬不能承認的。那只能選擇第二種了,死活不認。雖然這樣會讓人覺得自己冷血無情,但總比將來被人逼上死路強。反正她也不是那種沒有好名聲就活不下去的人。
  
  「唐師妹,我是真的沒有那種丹藥,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
  
  「江師姐,本來我一直很敬重你的,總認為就算我們之間有些矛盾,面對人命你也會放下成見的。可是今天你竟然為了刁難我,置人命於不顧,真是太讓我失望了。」唐清音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江元瑤挑眉,等著她出招。
  
  「今天江師姐可以見死不救,但我卻不能袖手旁觀。大家請看,這藥便是我花了五萬塊上品靈石從你們赤火峰購得的靈藥,本來是打算用在我自己身上的,現在我決定把它獻出來。」唐清音拿出一粒丹藥,甫一打開玉瓶,便藥香四溢。
  
  「你說這丹藥是從我們赤火峰購得的,口說無憑,你有什麼證據?」
  
  「對啊,你說是就是啊。」
  
  「這丹藥是我從你師兄手上買的,能假得了嗎?」方汀說完話,朝唐清音討好地笑了一下。
  
  「哪個師兄?」
  
  「江謹之江師兄。」
  
  江元瑤皺眉。
  
  此番對話下來,眾人對方汀的話更是深信不疑。
  
  「瑤兒,要不要把江謹之叫來對質?」羅紅余問。
  
  「你給他發個傳訊符,叫他速速下來。」江元瑤答。
  
  「我看為了預防萬一,還是我回去請他下來吧。」陳大明出列,他的修為比羅紅余淺,留她在這,真發生衝突,比自己更能幫上江師妹。
  
  陳大明剛離開沒多久,人群中便發出一聲驚呼,「不好了,這女修不行了。」
  
  「快,快給他喂藥!」
  
  突然,江元瑤靈光一閃,眼一凝,左手一揮。肩上的肉團得令一閃而出,唐清音只注意到一道白光閃過,手中空空如也。
  
  「江元瑤,你太過份了!自己不願意救人便罷了,還不准別人救她嗎?」唐清音怒目而視。
  
  眾人對江元瑤的行徑也是指指點點的。
  
  江元瑤拿著那粒丹藥仔細查看,對周遭的情況充耳不聞。她捏著藥丸,冷笑,果然是天香丸。
  
  情況有變,唐清音暗地裡使了個眼色,一個男修忽然朝江元瑤衝過去,嘴上還嚷著,「你這個草菅人命妖女,快把丹藥還來!」
  
  接著又出來兩個人,「大家上啊,滅了這妖女!把她手上的丹藥搶過來!」
  
  剛才眾人情緒被煽動得厲害,再加上那粒丹藥的誘惑,暴發了。
  
  而江元瑤也在第一時間回過神,左手緊緊握著那丹藥,右手快速地在那幾個帶頭者的臉上連扇了幾巴掌,直直將人扇飛了出去。
  
  「都給我住手!再不住手這些人就是你們的下場!」江元瑤出手,一點實力都沒有保留,這三個人的牙都不用要了,全被她給廢了,臉也被打成了豬頭樣,一臉血的模樣甚是駭人。
  
  這樣的場面,果然讓那些蠢蠢欲動的人怕了。
  
  而江元瑤敢說那樣的話,也是看準了出手的全是低階修士,和她差不多修為的都是比較冷靜的,而且也不願意輕易得罪自己。
  
  「你們放心,我不會讓她就這麼死了的。」江元瑤給了眾人一個保證,然後蹲下,給那女修輸了一些靈氣吊著她的命。
  
  那女修沒多久便睜開眼,定定地看著江元瑤。
  
  江元瑤問,「喂,你願意吃這丹藥嗎?」
  
  「不吃!」那女修從來都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看著是仙丹靈藥的東西,搞不好就是催命符。本來她是將死之人了,早死晚死都沒差,但她可不願意遂了某些人的心願!那些人想拿著她的死來成就自己的名聲,該死!
  
  「那好,我讓你看一齣好戲!」江元瑤接著對小寅子說,「小寅子,去牽一條重傷的極貝獸來。」
  
  極貝獸是一階妖獸,就和前世他們那裡的狗一樣普遍,坊市就有不少人飼養。
  
  「是!」小寅子唯江元瑤命是從,領了命就擠出人群,朝江家家族的鋪子快速飛賁。
  
  「江元瑤,你想做什麼?!」唐清音隱約猜測到她的用意,臉色一白。
  
  「一會你就知道了。」
  
  「我不管你要做什麼,先把我的丹藥還給我!」唐清音伸手,只要這丹藥拿回來,就什麼事都沒有。
  
  「別急啊,接下來的戲少了你這顆丹藥怎麼行呢。」想拿回證物,怎麼可以?
  
  「你再不把丹藥還給我,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唐清音動了真怒了。

 

 

第五十一章

  唐清音給常萬里傳音,「萬里,那丹藥對我很重要,不能落在她手上,請你幫我。」傳音時,她目光盈盈地看向常萬里,眼中充滿訴求。
  
  常萬里也隱約覺得這事不對勁,唐清音的請求自然沒有不應的,「放心吧,一切有我。」
  
  「謝謝你,萬里。」
  
  常萬里剛想動,卻發現一身的修為被壓制,連一個小法術都使不出來,他心一驚,目光在人群中梭巡,卻沒發現有修為比他高。如此一來,他的心更是往下沉,有人在暗中算計。能夠不知不覺地壓制他的修為,隱在暗處的人修為至少是元嬰期以上。
  
  思及此,他忙拉住唐清音,傳音道,「別衝動,有強人隱在暗處。」
  
  唐清音聞言,臉上血色盡失,她的唇抖了抖,最終沒有說什麼,但看向江元瑤的目光如利刃一般,這江元瑤真好命,到底是誰,是誰在幫她?!她心中恨極了幫江元瑤的人。
  
  清玄宗坊市之上,白雲飄飄
  
  「你出手了?」身著錦衣的孫秦初問。
  
  「嗯。」東方臨雲惜字如金。
  
  「你對那姓江的姑娘挺好的嘛。」孫秦初探究地看著他,他出手的原因莫非是?
  
  東方臨雲置若罔聞。
  
  見看不出什麼,孫秦初撇撇嘴,然後舉著杯,好整以暇說道,「那紅衣姑娘,怎麼我們每次遇到,似乎都是麻煩纏身?」
  
  「嗯哼。」東方臨雲不置可否。
  
  「不過她能在那姓唐的小姑娘手下還活著,我已經很意外了,咱不能要求太高。」孫秦初自言自語地道。
  
  他們兩個活了那麼久,自然一眼就看出這是個局,一個針對江元瑤的局。從唐清音拿出天香丸的時候,他們就猜到了這個局的走向。天香丸這東西是稀少,但不代表他們就沒見過。應該說,唐清音這招一箭三雕外加借刀殺人使得不錯,溫和又致命。
  
  「喂,你有沒有發現,這姓唐的行事風格很像某個人?」孫秦初小心翼翼地問。
  
  東方臨雲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孫秦初心一跳,他知道了,他一定知道了,難道他一再出手幫江元瑤的原因,果真是他所想的那樣?
  
  這唐清音善於包裝自己,踩著別人的肩膀往上爬,喜歡站在制高點,引導輿論為她所用。唐清音活脫脫就是年輕版的唐星月啊,不過她那手段可比當年的唐星月要狠辣得多了,而且這局設計得也周密非常,和唐家女子的風格一脈相承。
  
  正因為這個,他對江元瑤充滿了同情,惹上唐清音這種人的下場,他知道的。以前他就留意過,幾乎得罪她唐星月的,無論男女,都沒有善終的。
  
  剛才隨著局勢的逐步遞進,錦衣男子為江元瑤捏了一把汗。若不是她夠冷靜,沒有一開始就被唐清音逼得自亂陣腳,甚至還好運地拿捏住突破口,這才將局面扭轉過來。
  
  其實也是唐清音大意了,沒有當機立斷地將藥喂給那女修,然後掐準時機收局。原因嘛,或許是年輕,容易衝動,做事不夠縝密,才讓江元瑤鑽了空子。
  
  而江元瑤能在唐清音手裡活那麼久,果真有兩把刷子的。雖然麻煩纏身,但能逆天活得好好的,就算好事。
  
  「哎,臨雲,你有沒有發現,我們前後兩次來北地,都很恰巧地遇上她們兩個。你說沈千機那傢伙說的線索會不會和她們有關?」
  
  東方臨雲皺眉,經孫秦初提醒,他才注意到這個細節。其實不止兩次,應該說三次,他來北地三次,都遇上江元瑤,莫非——
  
  「有可能!」
  
  「小主子,極貝獸弄來了。」
  
  眾人的視線落在極貝獸身上,隨即又移到江元瑤身上,猜測她想做什麼。
  
  「唐清音,你真的想救人?」江元瑤問。
  
  唐清音不語,心中卻在猜測江元瑤的用意,總覺得她似乎知道些什麼,但又覺得不可能。但是她弄這隻快死的極貝獸,卻讓她心驚肉跳的,她真的很怕事情往那個方向發展。
  
  「這是當然,唐師姐心地善良,才不像你這麼惡毒呢。」方汀適時地出言相護。
  
  江元瑤微微一笑,心地善良?
  
  「江元瑤,算我求你了,看在人命關天的份上,把藥給她吃了吧?」唐清音放低了姿態,
  
  一個低聲懇求,一個卻拿著藥不肯救人,兩相一對比,江元瑤這行徑就和女魔頭差不多了。
  
  「別急啊,你把這藥說得那麼好,也不知是真是假。這樣吧,這隻極貝獸呢,經脈有幾處被人打斷了,我用它來試試藥。」說話間,她將丹藥一分為二,將其中一半塞給了極貝獸。
  
  眾人見她把如此珍貴的丹藥喂給極貝獸,一陣譁然。
  
  「敗家,太敗家了!」
  
  「噓,這藥怎麼樣大家都沒用過,江仙子也是出於好意嘛。咱們等著看結果吧。」
  
  唐清音默然,腦子裡不住地在思考如何將事情儘量往有利她的方向發展。
  
  「呀,這極貝獸真好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人群中有人驚呼。
  
  在眾人的注目下,極貝獸一下子好了,從奄奄一息到生龍活虎,不過是半盞茶的時間。
  
  恢復得越快,說明傷得就越重,那麼反噬就越迅速,死得就越快。
  
  「太好了,這丹藥太靈了,剛才它傷得多重呀,一眨眼就生龍活虎了。」
  
  「可惜了,這麼好的藥竟然被用在一隻妖獸身上,要是用在那女修身上,她的命就撿回來了。」方汀不滿地看了江元瑤一眼。
  
  「是啊都怪她!」
  
  「唐仙子果然古道熱腸,這麼珍貴的丹藥都願意貢獻出來。」
  
  ……
  
  一時間,江元瑤成為千夫所指。
  
  剛才羅紅余見情勢不好,給離開的道友發了傳音符,他們收到傳音符都答應回頭幫忙。此時雖然被眾人推搡,仍能形成一個圈子好好地護著江元瑤。加上唐清音身邊的修士不知為何沒有行動,所以這些人都傷害不到她。
  
  唐清音很好心地上前給她解圍,「江師姐,行了吧,這極貝獸好了,你趕緊把另一半丹藥給那女修用了,咱們便散了吧。對了,這極貝獸我看著喜歡,師姐能不能把它給我?」不過聲音和神情都有些勉強,這局勢已經超乎她的控制了,她只希望所有一切到此為止。那她的目的也達到了,仍然是最大的獲益者。
  
  「不急。」江元瑤看著唐清音,笑得意味深長。如果戲演到這裡就散場,豈不是坐實了她剛才所說的話?接下來才是關鍵呢。
  
  而那笑卻讓唐清音覺得渾身發冷。
  
  有些精明的,已經猜到其中有蹊蹺了。
  
  恰在此時,陳大明領著江謹之過來了。
  
  江元瑤不說廢話,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直接問,「江師兄,方汀說是你告訴她我爹煉製出了能治丹田經脈的丹藥,並且還賣了她一粒。我想問你,她的話是否屬實?」
  
  聶慎元葉茹聞人,對他怒目而視,「胡說八道!如果師尊他真有煉製出這種丹藥,我身為首席真傳弟子為何從不知道?」
  
  「正是,我們三人都不知道的事你倒知道,自我感覺太良好了吧?」
  
  聶慎元他們的一再否認,讓人很迷惑,難道金光道君真的沒有煉製出這種丹藥?
  
  江謹之目光一閃,眼睛無意中掃向唐清音,只見她滿臉急色,卻沒聽到唐清音給他傳音指示。
  
  江元瑤注意到他這細微的舉動,心中冷笑,這江謹之還是他們江家本家的弟子呢,整一個吃裡扒外的東西!要不是她防著一手,手心貼了張禁音符,隔絕任何傳音,他們就要裡應外合了。
  
  在唐清音那得不到指示,他只好自己觀察了。
  
  江謹之的猶豫,讓看觀們以為他要徇私,人群中有人大喊,「不准包庇這妖女!」
  
  「江師兄,你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有那麼難回答嗎?請你慎重,有些話是禁不起考驗的。」
  
  江謹之判斷不出出了什麼意外,可他能看到情勢是一面倒向他們這邊的,決定按先前說的做。回答前他再次看了唐清音一眼,然後緩緩地回答了一個字,「是!」
  
  聽到這個字,唐清音心中說不出什麼滋味。
  
  江元瑤正色道,「江師兄,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這麼說,但是你得為你說過的話負責。」
  
  「呀,這女修不行了,趕緊救她!」
  
  「妖女,趕緊把藥拿出來救人啊。」
  
  江元瑤不為所動,僅是再次給那女修輸入靈氣。
  
  「妖女果然惡毒,見死不救!」人群中有人才喊了這麼一句,就見剛才還精神抖擻極貝獸腳一軟,四肢著地,七孔流血,沒多久便死掉了。
  
  生生打了他們一個響亮的耳光,場面頓時鴉雀無聲。
  
  唐清音的心臟緊縮,臉白得像一張紙。她心中不住地後悔,早知道剛才就不那麼囉嗦,直接把丹藥塞進那女修嘴裡,待那女修一恢復,她就將人帶走。那她的幾個目的照樣能達到,屆時江元瑤就是渾身長滿嘴都解釋不清了。那現在被逼入絕境的人就不是她了,她後悔啊。
  
  「天啊,這是怎麼回事?」
  
  「這哪是什麼靈丹妙藥,分明是穿腸毒藥啊。」
  
  「若沒吃那丹藥,這極貝獸能活一陣子的,吃了,只能活一下子了。」
  
  眾人被這番變故嚇得不清。
  
  「唐師妹,到了此刻,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這藥是你們赤火峰賣給我的,我不懂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一句話,唐清音將這事推得一乾二淨。
  
  「呵,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玩這反咬一口的把戲?剛才我便一再強調過,我們赤火峰沒有這種丹藥。」
  
  一時之間,眾人被這突然的變故弄迷糊了,看看唐清音再看看江元瑤,「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既然唐師妹不肯說,那便由我來給大家解釋一番吧。」江元瑤轉過身,將左手打開,看著躺在她掌中的半粒丹藥,問道,「大家知道這丹藥叫什麼嗎?」
  
  眾人搖頭。
  
  「這是天香丸,這藥確實是好藥,能讓人在危急時刻暴發,也是一種同歸於盡的手段。這藥,一吃下去,不管什麼病症,不管多重的傷,都能急速好轉,不出一刻鐘,便與常人無異。」
  
  眾人記起剛才那極貝獸的症狀,確實是這樣。
  
  「可是,這天香丸,非但不能根治症狀,反而會讓病情急速惡化。過了藥效,便會筋脈逆轉,七孔流血而亡。這是燃燒生命透支生命來獲得的短暫的好轉,是一種非到萬不得已不能用的丹藥。」這天香丸是唐清音無意中得到的一瓶藥丸,想不到為了能構陷她,也為了洗白她自己,唐清音這回真是下了血本了。
  
  「江師姐知道得這麼清楚,說它不是赤火峰所出,怕是沒人信吧?」唐清音淡淡地反將她一軍。
  
  「如果這天香丸真是我們亦火峰所制,我今天為何要在大廳廣眾之下揭自己的老底?這是我無意中從一本古書得知的,正因為我懷疑你手上拿的這丹藥是天香丸,所以我才會阻止你把這藥喂給那女修。」江元瑤不等她辯解,接著說道,「在座的都不笨,應該能看得出來有人設了一個局,看著很複雜。其實大家只要想想,這個局成功後,誰是最大的受益者,那麼誰就是這幕後指使。」
  
  「你的計謀止步於將藥餵給女修,讓人們看到她迅速好轉,然後帶她離開。至於離開後那女修的死活,就不在你的關心範圍了,對不對?計畫很完美,真的,如果我不知道天香丸,我沒有把它搶過來,我沒有讓人們看到服用天香丸後面的真相。」
  
  人群中不乏聰明人,經江元瑤一點播,就明白過來了。
  
  他們也不是無知之輩,那女修的傷一看就知道是不可能治好的,所以江元瑤才會一開始就拒絕救她,捫心自問,此事若發生在他們自己身上,他們也會這麼做的。
  
  而此時,方汀一直拿話擠兌江元瑤,讓人們誤以為她能救卻見死不救,讓她一下子被人們所厭惡。此時唐清音站出來說能救,形象高大起來的同時,也證實了江元瑤見死不救的壞心腸。
  
  貶低了她,抬高了自己,同時還讓江氏父女麻煩不斷。她製造了一個假像,江尚林能煉製出治療經脈丹田的藥丸。如果此計成功,不管此事是真是假,謠言就能這假像變成亦真亦假的事實。到時候眾修士上門求藥,他們拿不出來,惹來大能者一怒,被除掉也是有可能的。好一招借刀殺人啊。
  
  這個局很完美,真的,如果沒有江元瑤攪局的話。按著唐清音的劇本,他們江氏父女將永無翻身之地,而且在臨死前,還當了一回唐清音的踏腳石。
  
  在場的一些人沒想得那麼遠,只覺得唐清音為了洗白自己,竟然連人命都敢害。雖然他們不敢說自己手上完全沒有血腥,但為了這麼一個莫名其妙的理由就殺人,真是太可怕了,虧她還長得如此聖潔美麗。
  
  雖然那女修也快死了,但連死人都要徹底利用一回,榨幹價值的,他們還真是少見。一時間,竟覺得唐清音可怕無比。
  
  「江師姐,你精心設的這個局,目的就是為了讓我身敗名裂。對,這藥丸也是你們赤火峰給的,你們一起設計我!你的目的達到了,滿意了吧?」唐清音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樣子。
  
  「你真會倒打一耙,呵呵,如果這局真是我設的,我一定不會阻攔你將天香丸餵給人吃的。用一條人命來揭穿你,這樣對你的打擊才是最大的。這一切,不過是你設計我,而我將計就計罷了。」
  
  眾人的指點讓唐清音將指甲掐得泛白,她抖著唇,眼眶泛紅,「江師姐,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害我,我們之間雖然有些誤會,可是——可是…」
  
  說到最後,她淚光點點,一副梨花一枝春帶雨的模樣,不少男修看了都覺得心軟,心想反正也沒出人命,此事便作罷吧。
  
  啪啪啪!

  「賤人,誰給你那個權力利用我的?奶奶的,連將死之人都利用,你的心是黑的吧?」

 

 

第五十二章

  只見剛才還死氣沉沉的女修,不知何時已經從地上爬起來,連給了唐清音幾個臉辣的耳光。
  
  手速快得讓她躲閃不及,唐清音摸著腫脹發疼的臉,愣了一下,然後立即淚如雨下。
  
  「這位道友,你不要太過分了,我們能理解你的心情,可你也不能亂發脾氣打人啊。」常萬里站了出來,一邊將唐清音攬入懷中,一邊譴責女修。
  
  「就衝著她拿人命不當一回事的齷蹉心思,我甩她兩巴掌還算輕的,咳咳——」那女修連咳幾聲,有好心的扶著她到一旁的椅子坐下。
  
  「這位道友,我是真的想救你的,我只是沒想那藥…」唐清音試圖解釋,謀人性命這事一定不能承認!她有心想說是江元瑤偷換了藥,可還有一半在她手上,生生的把柄,什麼都做不了。這姓江的,怎麼那麼奸滑?她不知道江元瑤正是防著這一手呢。
  
  這唐清音真夠頑強的,都到了這地步了,還想著把自己摘出去。真不知道是傻還是假傻。
  
  江元瑤接過話,「唐清音我拜託你,找藉口推脫也找好點的行嗎?世上的聰明人不止你一個,大家都有眼睛有腦子,會看會想,你就別拿咱們當傻子了行嗎?」
  
  江元瑤這話恭維了眾人一下,聞者都覺得心裡很舒坦。是啊,還是江仙子懂得做人,一點點分析,幫他們認清唐清音的真面目,而這唐清音根本就把他們當傻子來糊弄啊。
  
  「不,我沒有——」
  
  「好,你說你沒想到?那為何剛才一個勁地想要帶走那隻極貝獸的?從這點就可以看出你是知道瞭解天香丸的。你說我陷害你,可你有那麼傻嗎?明知道是坑,還要往下跳?」江元瑤冷冷地道。
  
  唐清音語塞,不再辯解,只是用那可憐兮兮的眼神環視眾人,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眾人只覺得一陣惡寒,不少男修頭皮發麻。
  
  若適才她哭得一片梨花帶雨,讓人心生憐惜,那此時她的臉腫得像隻豬頭似的還不安分,就讓人心生厭惡了,同時也讓在場的觀眾想起了她惡毒的心思,眾人頓時只覺得她醜陋無比。
  
  唐清音是個精明的人,她一看情況不妙,立即將頭埋進臂彎裡嗚嗚地哭了起來,「是,你們都是聰明人,就我一個人笨,識人不清……才會被人蒙蔽……都怪我太容易相信人……江師姐原諒我這回吧?……」她一邊哭一邊說,這些話只說一半,讓人浮想連篇。
  
  高,實在高,這招打蛇隨棍上使得真好,你不是說我笨嗎,我就是笨了,才會做錯事,你們也不能責備我吧?
  
  唐清音不止臉蛋美,聲音也極有特色,加上這番自責的話,更顯得她嬌憨無比。不少修士心一松,暗道,是啊,還是個十幾歲的女娃呢,他們這麼做是不是太苛刻了?
  
  江元瑤卻從她的話裡聽出另一個意思,看來唐清音是要棄車保帥了。何況方汀和江謹之兩人於她來說,連車都算不上,頂多算是個馬前卒罷了,她自然不會覺得可惜。
  
  方汀和江謹之自然也聽明白唐清音的意思了,兩人臉色都不好,卻也是隻字不提,一點也不為自己辯解。
  
  江謹之雖然臉色蒼白,但神情還算鎮定。江元瑤僅僅瞥了他一眼便移開目光,這種吃裡扒外的反骨之輩,不值得她多看一眼。關於他,回頭自有她爹來定奪。
  
  唐清音給方汀傳音,讓她把此事承擔下來,事後她一定會補嘗她的,同時她也給江謹之傳了音。
  
  江元瑤修為比他們高,而且她對靈氣的波動比較敏感,自然可以能察覺到他們之間的一絲波動。
  
  她不知道唐清音和兩人說了什麼,但她明白要一個人為自己所用,不外乎三條,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誘之以利。江元瑤猜測,唐清音對這兩人分別用了利與情,讓他們把這事承擔下來。撇開江謹之,方汀如今還能沉得住氣,多半是指定唐清音能保住她,事後肯定還能拿大把的好處。
  
  江元瑤心想,就不知道在性命受到威脅的情況下,方汀還能不能堅持那點利益不鬆口了?
  
  「唐清音,我沒想到啊,你為了保住自己的名聲,竟然連手下都能推出去幫你頂罪,還真是冷血啊。不說我這江師兄一直與你郎情妾意,暗通款曲,以至於現在連師尊都能出賣。就衝著這方汀適才與你一唱一合,你也該保她一回。可惜他們被你丟了出來,當了你的替罪羊,回宗門後怕是連命都沒了吧?」最後一句,江元瑤滿是憐憫。
  
  方汀聞言瞪大眼看向唐清音,她剛才說過的,沒鬧出人命,宗門是會懲罰她,但她一定會保住她的命的!
  
  唐清音垂下眼眸,沒有理會方汀。江元瑤說的是實話,掌教至尊他們不是好糊弄的,最後她或許能全身而退,但方汀就沒那麼好運了。
  
  「江師姐,明明是他們的錯,為什麼你一定要緊咬著我不放?!」江元瑤的糾纏,以及來自群眾的壓力,讓唐清音壓抑的情緒暴發出來。
  
  「呵,你敢說你沒錯?他們輪番相助,成就的是你的名聲。離了你,他們根本沒有害人的動機。」
  
  方汀是個有點小聰明的人,善於琢磨別人的心思,一見唐清音這樣子,她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當下渾身冰冷,不行,她一定要拖唐清音下水!或許這樣她還有一條生路,她不能傻傻地替她背了黑鍋。
  
  「唐師姐,這個計謀本來就是你設計出來的,我求你承認了吧,反正認了你也不會丟命,嗚嗚——我不要你說的讓我成為內門弟子的機會了——你不能把全部的責任都推到我們身上——」方汀像個孩子一樣坐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可惜沒人同情她。
  
  緊接著,方汀往她面前一跪,「江師姐,我不該鬼迷心竅幫著唐清音來陷害你,求你看在我們同門的份上原諒我吧?」
  
  「晚了,你做之前怎麼沒想想我們是同門呢?在修仙界,像你這樣的雜役或者小修士的本份,就是踏踏實實地修煉,提高自己的實力。而不是試圖去插手高階修士間的恩怨,更不要幻想自己能夠把別人玩弄於股掌之間,這不是你一個小雜役能玩得起的遊戲。在做之前,你就得想到失敗後要付出的代價。」
  
  對於方汀和江謹之,她都不打算輕饒。不說江謹之那近乎背叛的行徑,就方汀一個小雜役也敢挑釁於她,可想而知她在別人眼裡就跟個軟柿子差不多。這回她要殺雞儆猴,給唐清音的擁護者一個警告。

  縱然她唐清音是隻章魚,敢於冒犯自己,那她就把她的觸手一隻隻砍下來,她倒要看看,唐清音有幾隻觸手夠她砍的。
  
  唐清音的臉色很難看,這一局因為江元瑤的先知先覺,她輸得一敗塗地。
  
  「精彩,真精彩,真是狗咬狗一嘴毛!咳咳——」那女修此時站了起來,對唐清音說道,「本來我也不想理你們之間的破爛事,但你千不該萬不該算計到我頭上!一會我倒要親自上清玄宗,問問聶君昊這掌門是怎麼當的,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眾人一聽有熱鬧可看,個個都興奮至極。不少人附和女修的提議,七嘴八舌地說著自己的觀點,他們才不管誰是誰非呢,這便是人的劣根性。
  
  「對,得向清玄宗討個說法!」
  
  「是啊,清玄宗弟子這麼肆意妄為,太草菅人命了,我們這些散修的性命很沒保障啊。」
  
  唐清音低著頭,心中驚疑不定,這人什麼來頭?連掌教至尊的名諱都敢直呼,方汀這賤人害死她了,讓她弄個人過來,看她給她弄來的什麼人哪。
  
  江元瑤挑眉,這女修,來頭似乎不小的樣子?不過這對她來說是件好事,這女修的來頭越大,唐清音的罪就越重,呵呵。
  
  「小姑娘,聽說你爹是金光道君?」女修問江元瑤。
  
  「道友認識我爹?」江元瑤倒意外了。
  
  「不認識,聽說過他,小姑娘,來兩粒補靈丹吧,我現在還不能死,得吊著命呢。」
  
  江元瑤無語,拿出兩粒補靈丹,女修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吞了。
  
  到此,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往清玄宗而去。
  
  「師妹——」江謹之靠近江元瑤,輕輕一喚。直至剛才,他才察覺大勢不妙,有心挽救,卻不知該說點什麼。
  
  聶慎元斥道,「江謹之,你的良心被狗吃了,枉費師尊對你那麼好!」
  
  江元瑤冷冷橫了他一眼,「江謹之,你不用多說什麼了,好自為之吧。你不稀罕赤火峰的真傳弟子之位,有的是人稀罕!」
  
  葉茹根本就懶得看他。
  
  他們三人從他身邊經過,不再當他是同門。
  
  ※
  
  掌教大殿
  
  「韻舟師叔?你回來了?」掌教至尊一見那女修,驚叫一聲。
  
  「嗯,別大驚小怪的。」見到熟人,聶韻舟的冷臉終於解凍,她笑了一下。
  
  「怎麼了這是?」掌教至尊問,「這是靖元的弟子,她惹你了?」
  
  「既是他的弟子,你把他叫來,順便把執事堂的長老也叫來吧。」聶韻舟說完沒見動靜,不禁皺眉,「怎麼?我才離開兩百年,話就不管用了?」
  
  「師叔說笑呢,來人——」掌教至尊吩咐完,對聶韻舟說,「到底怎麼了?鬧轟轟的。」
  
  「等一下他們來了一起說吧。」
  
  「師叔我看你氣色不是很好……」
  
  「一時半會還死不了。」
  
  他們兩人說得熱呼,江元瑤等人在一旁看得稀奇,掌教至尊稱她為師叔,難道她還是他們清玄宗的元嬰修士不成?唐清音的心卻是越聽越往下沉。
  
  「呵呵,瞧我們說得高興,忘了說了,這是你們韻舟師叔,她于兩百年前離開咱們清玄宗的,一直都沒回來。今天回來了,喜事一件啊。」掌教至尊見眾人都是一頭霧水,解釋了一番。
  
  原來是這樣,江元瑤等人點頭。掌教至尊沒說的是,兩百年前,聶韻舟可是清玄宗的準掌門人選,可惜她拒絕了,推薦了聶君昊也就是現在的掌教至尊當掌門,一人獨自前往中原,這一走就是兩百年。
  
  執事堂離得近,執事堂的長老來得最快的,接著便是聞人景璃,讓人意外的是,江尚林也來了。他們都是老人,自然認得聶韻舟,一個個都上前問好。
  
  「先別忙著敘舊了,先把眼前的事處理了罷。」聶韻舟發話。
  
  「事情是這樣的……」
  
  這件事前前後後花了一刻鐘的時間才說清。
  
  「你們說,怎麼處理吧?」
  
  掌教至尊和執事堂的長老們都是人老成精的,孰是孰非,他們自然能分辨清楚。唐清音說江元瑤設計她,按照這個說法,今天發生的事矛盾重重,是說不通的。而江元瑤所說的將計就計,這個說法才是正確的沒有矛盾的。
  
  連聞人景璃聽完後眼睛都閃過一抹失望,可她眼帶哀求的樣子又讓他心軟,不能不管。
  
  掌教至尊搖搖頭,唐清音是個好苗子,結丹也是指日可待的,但她今天辦的事影響太壞了,簡直是從根子上敗壞清玄宗的名聲。
  
  掌教至尊問,「依韻舟師叔所見,該如何處理?」畢竟她是受害者,問一下也是應該的。
  
  「這等心術不正之輩,妄為我們仙門中人。依我之見,應當廢掉丹田挑斷經脈,使之成為凡人,囚於一處!」
  
  眾人倒吸一口冷氣,好狠,這樣的話,唐清音就永遠不能修仙了。對修仙之人來說,沒有什麼比這更恐怖的了。
  
  掌教至尊他們聽到這話,倒沒有多大的意外,他們瞭解聶韻舟的,她素來是個嫉惡如仇的。
  
  「可是,她再怎麼說也是個雷靈根天才,這樣會不會太——」
  
  掌教至尊話還沒說完便被聶韻舟打斷,「雷靈根又如何?心術不正,留著也是禍害!」
  
  「韻舟師姐,能否看在師弟的份上饒她一回?」聞人景璃懇求,唐清音是他的徒弟,儘管他對她有些失望,但還是不得不救的,該他這個師傅挑起的責任他從不推辭。如果他不吭一聲,這讓全宗上下怎麼看?
  
  聶韻舟盯著他,眉頭緊皺。
  
  江元瑤心都提起來了,能不能除掉唐清音,就看她讓不讓步了。
  
  良久,聶韻舟才道,「也罷,封住她的氣機,扔去靈獸園服役三年吧。還有,對於此事,通報全宗上下!」最後一句,她是盯著唐清音說的,嘴角綻放出一抹冷酷的笑意。你要我的命,我就拿你最在意的名聲開刀。
  
  「好,就這麼辦吧。」掌教至尊准了。
  
  唐清音臉色一白,封住氣機三年,意味著這三年她都不能修煉。本來她與江元瑤就是並駕齊驅的,三年後,不知道會落下多遠的距離,她還能追得上嗎?這麼一想,她忍不住朝江元瑤看了過去。
  
  而且還要把這事通報全宗上下,這對愛惜羽毛的她來說,是件完全不能接受的事!聶韻舟,你好狠!
  
  江元瑤聽到聶韻舟的話,差點沒跳起來抱住她親兩口。這招高啊,江清音估計要吐血了吧?看著唐清音青白交加的臉色,她心中一陣舒爽。
  
  「帶她下去吧,我沒多少日子好活的了,別讓她在這汙了我的眼!」聶韻舟厭惡地說。
  
  她的命令,自然有人執行。
  
  「尚林師弟,這是你的孩子?」聶韻舟看著江元瑤,笑吟吟地問,臉色與之前天差地別,頓時讓江尚林受寵若驚。
  
  「正是,也是個不省心的。瑤兒,過來見過你韻舟師叔祖。」
  
  「是——」江元瑤笑咪咪地上前。
  
  「好好,這孩子我喜歡,你們今天沒看到,她啊……」
  
  臨出大殿前,唐清音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看著揚眉淺笑的江元瑤,垂下眼眸遮住眼中的殺意,「江元瑤,聶韻舟,好好享受你們最後的日子吧,你們給我等著。再見時,我一定讓你們生不如死。」
  
  唐清音的名聲經過這回後是徹底地完了。

  隨後,方汀被以門規處死。江謹之也被逐出清玄宗,得以保留一條命是江元瑤求的。於江謹之來說,死亡是一種解脫,她偏偏不讓他死。只是把他打回原形,讓他看著周圍的江家子弟過得比他好,讓他清醒地知道他到底錯過了什麼。

 

 


第五十三章

  從掌教大殿回來,一路上師徒倆人無話,直至回到天崎峰的處事大殿。
  
  「師傅——」唐清音委屈地喚了一聲。
  
  「此去靈獸園,你且在那好好反省,什麼時候想通了,再回來。」聞人景璃一臉淡漠。
  
  「弟子——」唐清音低下頭,語帶哽咽地道,「知道了。」
  
  「為師也是為了你好,你再這麼執迷下去,只會越來越偏離大道。」
  
  唐清音低著頭哭泣,顯然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聞人景璃看向唐清音的眼神中,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失望。
  
  他失望,並非唐清音算計江氏父子,而是失望於她的眼界太低。
  
  他現在才兩百來歲,就已經晉身元嬰了,他有更遠大的目標。可以說,清玄宗乃至整個北地,都沒被他放在眼裡過。更別提江氏父女了,縱然他們的實力不錯,那又如何?

  在他看來,他們與一般的雞鴨差不多,難道它們唆了你一口子,你還能蹲下身子反咬他們一口不成?當然,有機會的時候,他也不介意一腳踹死他們,卻不會費心去算計佈局,有這時間還不如拿來修煉呢。
  
  而唐清音作為他的徒弟以及心怡之人,卻把心力放在這些人身上,荒廢修煉,他如何能不失望?
  
  「罷了,你去收拾吧。」聞人景璃背過身,不再理會她。
  
  「是——」唐清音望向聞人景璃的眼睛也蘊藏著黯然與失望,師傅已經不像之前一樣護著她了。
  
  來到靈獸園的第一天,她就受到了冷遇,所有人都當她是瘟疫似的避開,就連她以前幫助過的人都避她如蛇蠍。唐清音幹完一天的活,一個人回到屋子裡,想起這兩天的反差,嗚嗚地哭了起來。
  
  一連幾天,唐清音都抑鬱不已,整個人都憔悴下來了。
  
  某夜,她吃著已經變味的飯菜,回到屋裡哭泣不已。她如今被封了氣機,身體經脈沒了靈氣的溫養,不得不吃些俗物補充能量。
  
  突然,唐清音配帶著玉佩光芒大綻,那些光投射到對面形成一面鏡子的光影。影像中,唐清音的姑姑唐星月盤腿坐在一間石室裡。
  
  「起來!別給我哭哭啼啼的!」唐星月厲聲一呵。
  
  唐清音嚇得猛一抬頭,見到唐星月,她眼眶一紅,又想哭了,「姑姑——」
  
  「發生什麼事,你給我說清楚。」
  
  「我……」唐清音不敢隱瞞,將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廢物!你真是記吃不記打的廢物!這次的事是你自找的,沒那個本事偏去逞那個能。早給你安排了路,你不走,偏要自作聰明,怪得了誰!」
  
  「嗚嗚,我不知道會這樣,這江元瑤太邪門了,全宗上下沒人認出的天香丸,她偏偏認得…還害得全宗上下都視我如蛇蠍……」唐清音哭泣著埋怨著。
  
  「你給我收起你的眼淚!我們唐家的女子,輸也要輸得起。」
  
  唐清音對她這姑姑還是很信服的,聽到她的命令後忙不迭地收住淚。
  
  唐星月沉吟片刻,「發生這事後,你在北地待著也沒必要了。你安心在那待一段吧,過段時間會有人去接你來中原的。」
  
  「可是姑姑,江元瑤她們這麼設計我,難道就算了?而且我的名聲……我這麼走了,不甘心啊。」
  
  「她還成了你魔障了?仇要自己報才爽快,你且把她放在一邊,等你修煉大成後,要殺要剮她還不隨你的意?至於名聲,人都是健忘的生物,你離開幾年,人們自然會淡忘你的事。」
  
  過了幾天千夫所指的日子,唐清音只覺得前途一片黯淡,不敢如此樂觀。
  
  見她不信,唐星月冷哼一聲,「幾年不行,幾十年呢?幾十年不行就幾百年!誰會記著你這點破事一輩子。」
  
  此事便這麼定下來了。
  
  靈獸園
  
  「喂,唐清音,挑完水記得去馬廄給妖馬刷毛啊!」一名身著雜役服的清瘦女雜役對著唐清音趾高氣揚地道。
  
  唐清音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並不搭理她。
  
  旁邊另外一個稍胖點的女雜役扯扯她的衣袖,給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適可而止。
  
  清瘦女雜役冷哼一聲,不憤地道,「哼,裝什麼清高?還當自己是天琦峰的真傳弟子呢,搞不清楚狀況,現在全宗上下誰不知道她什麼德性。」
  
  「好了,你少說幾句。」胖女雜役壓低聲音道,「就是因為這樣我才讓你別得罪她啊,比陰謀詭計你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你小心哪天被棄屍在某個角落。」
  
  「你這麼一說,倒像那麼回事,怎麼辦,我剛才說那些話她會不會記恨我?我好怕啊。」
  
  兩人的聲音漸漸變小,夕陽下,唐清音一臉淡笑地看著兩人漸漸遠去的背影,如果忽略她陰冷至骨的眼神,那將是一副夕陽美人圖啊。
  
  虎落平陽,一個低賤的雜役也敢侮辱她了,一個個,都給她等著。
  
  ※*
  
  聶韻舟只在清玄宗待了兩天,便消失了,消失前給清玄宗留下了她畢生的財物。另外給江元瑤留下了一雙靴子,中品寶器,能瞬息千里縮地成寸。
  
  江元瑤很喜歡這雙靴子,俗話說打不過便逃,有了這雙靴子,以後逃命也能增加幾分成功率。

  對於聶韻舟,說實話,江元瑤也無能為力,她的傷若吃藥緩解,也不過能多撐幾年。以聶韻舟的驕傲,斷不肯這麼做。如果此次不是唐清音為了陷害她,把聶韻舟翻了出來,捲進了此事,恐怕她早就死在北地的某個角落了。這也是她的心願,千里迢迢從中原回到北地就是為了能落葉歸根。
  
  唐清音被罰之後,江元瑤就不再關注她了,一心沉浸於煉器術與制符術的領悟與實踐中,足不出戶。越是忙碌,越是感覺時間不夠用。

  除了修為需要提高外,煉器術和制符術也需要她花費大量的心思及時間來領悟和實踐。
  
  待她制符術到達四級,能製作出四品符篆;而她的煉器術也有所上升,能煉製下品寶器時,她終於出關了。
  
  第一件事,自然是去看望她爹了。給了她爹一大疊她煉製的三品四品符篆防身,她才聽她爹說起這段時間她閉關後宗門發生的瑣事。
  
  「對了,這段時間怎麼不見那隻經常站在你肩膀上的靈寵了?」江尚林問。
  
  「爹,你說肉團啊,它可能要進階了。」自從她把換來的三塊棱晶礦石一隻分給一塊後,火靈和肉團分別進入沉睡,有一段日子了,兩隻都沒見動靜。這種情況讓她很擔心也很惦記。
  
  突然,神識一動,她感覺到了火靈的呼喚。難道小火靈要出來了?這個想法一閃過腦海,她就坐不住了,和她爹說了兩句就火急火燎地回到她的洞府。
  
  才進了洞府,江元瑤忙不迭地攤開手,小火靈漸漸顯出形態,整個身型比之前大上一倍,火焰也由淡黃色變成深紅色。
  
  「小火靈,你進階了?」江元瑤欣喜地問。
  
  「嗯!」小火靈點頭,奶聲奶氣地嗯了一聲。
  
  「那你現在有什麼神通?」江元瑤好奇地問。
  
  小火靈歪著腦袋看了江元瑤一會,問,「這樣算不算?」
  
  緊接著它忽然從江元瑤手中一躍,往地下落去。隨著它一落地,仿佛在大地上播下了一粒火種。火勢以小火靈為中心,迅速擴張,不過一息的時間便將江元瑤的洞府淹沒,緊接著往外延伸而去。
  
  眨眼間,江元瑤觸目所及,皆是一片火海,無邊無際,火勢滔天。這聲勢決非當初在擎雲秘境與她對峙時所能比及。
  
  遠處,火勢從她洞府中溢出,迅速朝整個赤火峰蔓延而去,沒一會,赤火峰便成了一座火山。
  
  突來的變故讓整個赤火峰的人員處於惶恐驚怕之中,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一個個縱身虛立在空中,看著腳下的火海一陣無措。
  
  「發生什麼事了?」
  
  「不知道啊,赤火峰一下子就變成火海了。」
  
  此時,赤火峰火光沖天,惹來巡邏修士的注目。
  
  驚叫聲此起彼伏,這番異相在夜間猶為顯眼,將不少在夜間修煉的修士引出了房門。
  
  好在那小火靈還知道這是它主人的住處,這片火海徒俱形態而沒有多少威力,所以會造成一定的損失,像有些屋頂就被燒掉了,卻沒有出現人員傷亡。
  
  「行了行了,小火靈,你住手吧。」江元瑤回過神,急急叫道,她看著大廳內被燒得變了形的傢俱,欲哭無淚。
  
  江元瑤還不知道小火靈給她惹了大麻煩,給整個赤火峰的弟子演示了一遍火燒山的狀景。
  
  隨著江元瑤的召喚,整個赤火峰的火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地退去,所有人都愣愣地看著這一切,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周圍的火焰朝著江元瑤的方向集中,最終火海凝結成了一團深紅色的火焰。然後火靈從地上一躍,繞著江元瑤轉了兩圈,然後落在江元瑤掌中,如孩子般邀功似地看著她。
  
  江元瑤無奈地搖搖頭,同時心中歡喜,她真沒想到小火靈進階之後這麼厲害,她之前也看到過一些關於火靈的書籍,可並沒有那麼厲害啊,難道是因為那塊礦石的原因?
  
  「火靈兒,你還有什麼神通嗎?」江元瑤再問,剛才那翻狀景給了她一些期待。
  
  這回火靈兒倒乾脆,直接飛在空中,化成一把火靈劍,江元瑤伸手一握。順手扔出一個盾牌,這個盾牌是個中品法器,這樣的法器她在煉器時就煉了不少。
  
  江元瑤握著小火靈幻化的火靈劍對著它就是一劈,可是還沒碰到盾牌,只是被劍氣觸及而已,那盾牌就融了,變成鐵水嗒嗒地掉在地上。
  
  她愣了,將火靈劍舉起來平視,「不是吧?小火靈這麼厲害?」
  
  要知道,大多數煉氣期的弟子用的是下品法器,而築期修士則使用中品法器。以此類推,金丹修士使用上品法器,當然,也有使用寶器的,只要能弄到適合自己使用的寶器。靈器屬於可成長型法寶,很少見,就是元嬰期手上的靈器也不是很多。像她老爹,手上就只有一件靈器,他一直琢磨著怎麼給江元瑤弄一件呢,可惜一直未能如願,可想而知在北地靈器有多匱乏。
  
  大喜之下,她又扔出一件法器,一把劍,上品法器。繼續一揮,這回是碰到火靈劍後,那上品法器的寶劍才應聲斷裂的。隨後,她神識在儲物手鐲穿梭,挑了一件下品寶器出來。江元瑤如今是能煉製下品寶器了,可她手上的下品寶器也不多,不得不捨棄一件時,還是需要挑揀一番的。
  
  嘣,下品寶器凹進去了一點。

  收起火靈劍,江元瑤將那件下品寶器渾不在意地踢到一旁。如果有旁的修士在此見到她一下子就毀掉三件法寶的話,一定會大罵她敗家子的。兩件法器不提,單一件下品寶器,在坊市上都賣到數十萬上品靈石。
  
  她這一揮手,敗掉的就是幾十萬上品靈石,也就是她了,旁的人可不敢這麼浪費。
  
  其實她只是不知道下品寶器的價值,如果江元瑤知道,她一定會哭的。
  
  「好了,火靈兒,你變回來吧。」江元瑤低頭看著手心處的小火靈,滿臉欣喜。小火靈的幻化的劍竟然能與下品寶器相抗衡,真是太厲害了。更別提如果有那福緣的話,小火靈以後還會進階,說不定它還能與靈器相抗呢。
  
  讓火靈回到體內後,江元瑤看著腳下的下品寶器,想了想,還是將它撿起來,扔進一個儲物袋裡。這只儲物袋裝的全是練習煉器術產生的副產品,她準備明天找個時間拿給大管家,讓他幫處理一下。
  
  她之前煉手煉製出的法器都被她一股腦交給江氏族人,讓他們放在鋪子裡賣了,賣多少靈石她根本就沒管。記得第一次大管家找到她,遞給她一個儲物袋。
  
  「這是什麼?」她當時毫不在意地探入神識,發現儲物袋裡裝得滿滿都是靈石的時候,嚇了一跳,「怎麼那麼多靈石?」裡面怕不有五萬塊下品靈石吧?

  「小主子,你忘了?你上回交給我一儲物袋的法器讓我交給下面的人去賣的,這是他們賣出後分給你的靈石。」大管家耐心地解釋。


  「這麼多?!」大管家一提醒,江元瑤倒想起來了,還真有那麼一回事。


  不過她當時初步接觸煉器術,煉出的法器都是下品的,她已經用不上了。當時她本著廢物利用的原則,把那些下品法器都交給大管家拿去處理,想著能換回部分材料錢也不錯。卻沒想到那些下品法器能帶給她這麼豐厚的回報,當初她買那些材料才花了一萬下品靈石而已呢。這買賣,要得啊。


  「小主子煉製的法器樣式好,深受女修們歡迎,這些法器都賣得很好呢。」大管家解釋完,突然老臉一紅,一臉靦腆地問,「小主子,你還有沒有法器要賣啊?」


  怕她誤會,大管家忙解釋了一下,「管理煉器鋪的是我孫子,我想讓他做出點成績,然後能得到老主子的親睞,上來赤火宗修煉。」


  江元瑤二話不說,遞給大管家一個儲物袋,裡面各個品階的法器都有,都是她挑剩下的。大管家管理赤火峰盡心盡力的,這點忙她願意幫,若是他孫子是個好苗子,進來赤火峰也是件好事。

 

 

第五十四章

  那晚,赤火峰的異相引起了廣泛的關注。各種說法都有,更有甚者,說天降異寶,地點就落在赤火峰。因此不少人還借機和赤火峰的人套近乎,想親自上山搜尋一翻,弄得人煩不勝煩。
  
  就這樣,騷動了兩天,沒結果,後來掌教至尊突然勒令不准再談及此事,這才清淨下來。
  
  對此,江元瑤有點心虛,找了個前往月溪谷尋靈草的機會離開了清玄宗。
  
  現在製作符篆用的是朱砂和符紙,以後製作符寶時就不是用這些了,而是用獸血與獸皮。她制符術進步很快,她不得不提前做些準備。

  四階五階妖獸的皮和血她手上都有一些,這些都是好東西,這些她特意留著等她以後能煉製高級符寶的時候用的。
  
  金烏西落,殺了一天妖獸的江元瑤找了個山洞準備窩一晚,她從儲物手鐲裡拿出一塊獸皮縫製的毯子鋪在地上,接著盤坐其上,然後運轉玄音心經吸收天地靈氣。

  就在她剛入定不久,一股極度危險的警兆從心頭生起,她猛然睜開雙眼,將那毯子一收。
  
  她剛踏出洞口,便見一陣暴炸聲從遠及近,最後在離她洞口不遠處停下,江元瑤忙把頭一縮,身體緊貼著山壁。
  
  他們就在她棲息的洞門外不遠處,高階修士的威壓還是讓她喘不過氣來,江元瑤不敢動彈,連忙延緩了呼吸,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哈哈,東方臨雲,想不到你堂堂化神期修士也有敗在我手上的一天。他們說你只剩下不到三成的功力,我本來還不信呢,看來豐泗平原之戰你果然受傷不輕啊。」邱寧越說越興奮。她讓他來溪月谷守著,果然讓他等到了東方臨雲。
  
  東方臨雲苦笑,豐泗平原之戰後,他的確還有三層的功力,但剛才他為了取一株千年靈草,與極火幻土獸大戰了一場,靈草雖然到手了,他也因此傷上加傷。接著,邱寧便出現了,兩人又打了一路。現在別說三成的功力了,兩成的功力他都發揮不出來。

  而邱寧,一個元嬰初期的修士而已,在擱以前,在他眼中就是螻蟻般的存在。
  
  「咳咳,是唐星月派你來的?」若說還有人能猜到他在北地的,必是唐星月無疑。
  
  邱寧眼神一閃,卻笑道,「東方長老真愛說笑,整個中原誰不知道我們宗主最是善良念舊情不過的了。」
  
  東方臨雲啞然失笑,是啊,在中原修士的眼中,唐星月就是女神,不止容顏絕美性情溫和善良而且修為高強。即便自己落到這般的田地,元嬰被人震裂,也不過是因為自己輕信他人,怪不了別人。

  後來唐星月轉投楊鄴的懷抱,成就了一段佳話,更讓人羨慕不已。反倒是自己這個之前一直與唐星月同進同出的人沒人提了。
  
  「我要殺你,全因為我們之間的私人恩怨罷了。」說這句時,邱寧面色一冷。
  
  「明眼人面前,這話是真是假,無需多辯。」東方臨雲淡淡一笑,果然是唐星月,做事滴水不漏,即便大家都心知肚明,她還是習慣在表面蓋一層遮羞布。
  
  之前,豐泗平原,楊鄴約戰,他赴約。他們經常比試,他也不疑有他。
  
  楊鄴是他師兄,他們同門同宗同一個師傅,修煉的功法也是一脈相承,修為一直也是不相上下。只是後來他得到《八荒九鼎錄》殘卷,楊鄴也得到另一種功法《玄炎百里經》,這才區分開來。

  《玄炎百里經》這部功法雖然不錯,但是終究不如《八荒九鼎錄》,每次比試,都以他勝利告終。每次比完楊鄴都會豪爽地大笑幾聲,說自己不如師弟。
  
  可是豐泗平原之戰,楊鄴似乎預知了自己的招式一般,所有的攻擊都被他算準了堵截,即便他使出了最新領悟的《八荒九鼎錄》第七卷。楊鄴招招至命,最終以他元嬰被震裂告敗。
  
  那時即便楊鄴豪爽坦蕩,他也感覺到了一絲陰冷的殺意。雖然他們約定過,比試要拼盡合力的。可是以前楊鄴明顯落敗時,自己可是收勢了的,而這回,自己已經露出明顯的敗勢,可楊鄴卻未收手。
  
  當時他警戒,打算著如果楊鄴真的想要自己的命的話,那他就拼死一搏。最終這個打算沒有實現,是唐星月衝入現場阻止了情況惡化。
  
  當時楊鄴看到唐星月,如期地收了手,抓著腦袋向他說對不起,說他第一次打得這麼甘暢淋漓,一時沒忍住。
  
  東方臨雲表面接受了這個說法,心中卻是存著疑慮的。後來他閉關養傷,一養就是十幾年,可惜卻沒有多大的起色。出關後,他聽聞楊鄴與唐星月出雙入對之事,他當時心裡是不舒服的。
  
  唐星月後來和他解釋了說什麼他們畢竟是師兄弟,他閉關後,楊鄴幫她許多。她這麼說,他就信了,和她說了他的傷勢。
  
  他的傷,唯有九品凝嬰丹能治。只是九品凝嬰丹所需的材料太過珍貴,一共需要三十八味靈草靈果,其中以朱果,渡業果最為珍貴。

  傾他一生的積蓄,也不過齊集了二十幾味藥材。還差的十幾味藥,他令手下的鋪子不計成本進行收購。他的朋友神盤鬼算沈千機幫了他不少忙,哪裡有他所需的藥草總會幫他演算一番,然後告知他前往何地行事。
  
  她聽了後一直安慰他,說會幫忙收集他需要的藥材的。他後來也告知了另外的十幾味藥有可能出現的地方。
  
  可以說,近百年來他跑遍了蒼瀾大陸的每一個角落,修為也每況愈下。北地,他跑了不下三趟。如今三十八味藥材就缺渡業果了,沈千機一直說,他的機緣在北地,他在此地盤桓了將近一年了,修為也每況愈下。
  
  唐星月對他的感情越來越淡,最終於前幾個月轉投楊鄴的懷抱。
  
  他聽聞消息時,並未太過吃驚,僅是恍然,轉而卻覺得眼前豁然開朗。經事後,他總習慣反省思考。閉關這十幾年,他沒少想楊鄴的事。可惜不管他怎麼想,總有不通的地方。後來他們真的在一起了,所有的一切就明瞭了,真是難為她忍了這麼久了。
  
  他想過唐星月如此做的動機。她是個有野心的女人,熱衷實力與權勢,而自己除了對修煉熱衷之外,對權勢卻是一種可有可無的態度。楊鄴則不同,他不止有修煉的天賦,也有野心,最重要的是對唐星月死心踏地。她要星星,他決不給月亮的那種。
  
  兩相對比,唐星月會選擇楊鄴不奇怪。美麗的女修,身後總是有很多愛慕者的,更何況以容貌稱絕的唐星月呢。可笑的是他,之前他們兩人來往親密,他還以為兩人都有了雙修的默契,只等時機成熟便會公諸世人呢。卻不知道與唐星月暖昧的男修多了去了,人家的選擇可不止他一個。再者,唐星月根本就沒承諾過什麼,只是他一廂情願罷了。
  
  而且她是個狠的,一旦作出選擇後,自己這個礙著他們的人,自然成了他們除之而後快的拌腳石了。而之前在他身邊,他最不防的就是唐星月了,所以楊鄴才能算準了他所有的攻擊。
  
  想起這些,東方臨雲忍不住血氣翻騰,吐了口氣。經過了剛才那番激烈的打鬥,他的元嬰又多了一道裂痕。如今他的元嬰上已是七道裂痕,若九道裂痕滿上,便是大羅金仙也救他不得。很多大的法術他都不敢用,就怕傷勢更加惡化,所以才讓邱寧這個元嬰初期的修士壓著打,可恨可氣。
  
  邱寧見此,臉上一喜,又哈哈大笑了幾聲,張狂至極,「東方臨雲,看來天都要亡你!我勸你還是不要太拼命,萬一元嬰承受不住,砰的一聲裂了,死得就太慘了。只要你乖乖棄了肉身,鑽進這封靈罐,我就饒你不死。」
  
  封靈罐,顧名思意,是封印元嬰的寶物。看來,自己還算有用,有人還捨不得自己死啊。趁你病,要你命。唐星月,果然是個狠的。
  
  不過,就算是死,他也不會讓他們如願的!他們想要榨幹他的價值?做夢!
  
  是他?躲在洞口的江元瑤也認出了東方臨雲,正是上回在月溪谷從宇文厲手中救了她一命的灰袍男修。
  
  救,還是不救?江元瑤心中不斷地猶豫著,她想救人,可敵人的手段一看便知是元嬰修士,她一個築基修士,能在他手下討得了好嗎?
  雖然決定了要救人,江元瑤卻不是莽撞地衝上去,她如今是築基十層的修為,雖說離結丹也不遠了。但是元嬰初期的修士,頂得上三個結丹後期修士的聯手。可想而知,對方想要拍死她就是一巴掌的事。
  
  就衝著之前東方臨雲救過她這點,她就不能見死不救。如果東方臨雲真死了,她的人情就欠大發了,以後想還都找不到人。難道要還到他轉世的人身上麼?這還不一定找得到呢。可她此時還不知道,有時候不是一抱還一抱就能清了的,有些糾纏,卻是越纏越緊,最終難解難分。
  
  她數數自己的資本,對上元嬰修士,她能用的只有音攻,符寶,還有聶韻舟所送的流星靴。音攻之所以能用得上,是她看東方臨雲剛才與邱寧鬥了個旗鼓相當,若她能以音攻配合他,是不是能為他爭取到一點優勢?符寶是她能使出的最強勁的手段了,實在是她與敵人的差距太大了。所有她的手段壓上去都無法將這差距拉平。如果這些都不頂用,她只好逃了,流星靴恰好能派上用場。
  
  數完,江元瑤咬咬牙,決定賭了。她有種預感,如果她不救東方臨雲,她一定會後悔的。
  
  決定了,就不後悔,江元瑤果決地將玉屏簫取了出來,簫聲悠揚響起。
  
  邱寧一愣,眼神逐漸渙散。
  
  東方臨雲聽到蕭聲微微一愣,趁著邱寧恍神的剎那勉力給了他一擊。可惜最後關頭時被他微微一側,雖受傷,卻未致命。
  
  「什麼人在此裝神弄鬼?」邱寧惱差成怒地呵斥。
  
  才一下,江元瑤搖搖頭,將玉屏蕭收了起來,終究是差距太大了。剛才她攻其不備,也才得手了一兩息的時間,現在他有了防備,她更不可能得手了。
  
  「我知道你是神音宗的,速速給我滾開,若不然回頭我稟了你們宗主,讓你吃不了兜著走!」邱寧深恨攪局之人,一揮手,三團火球朝著江元瑤所在射了過去。
  
  小火靈張著大嘴迎了上去,江元瑤也從洞中走了出去,小火靈一瞬間三團火球全進了它的肚子裡。
  
  江元瑤見小火靈若無其事的回到她身邊,微微一笑,若說對火的掌控,她是好手,可以說金丹以下,沒人是她的對手。金丹修士及元嬰修士嘛,就得比一比才知道了。
  
  邱寧一見到江元瑤及小火靈,臉上一喜,眼中閃過一抹貪婪。他有火屬性靈根,這火靈對他有用。
  
  「小女娃,只要你把火靈拱手相讓,我便饒你不死!」接著,他嘿嘿一笑,「當然,如果你願意跟著我,我保證讓你日子過得舒舒服服。」說著,邱寧不自覺地舔了舔唇,他這時才注意到這女娃的容貌比之唐星月也不遑多讓。
  
  見到江元瑤,東方臨雲倒沒有多意外,上回在月溪谷他就知道她會音攻的事。
  
  他看了一眼江元瑤的修為,築基五層,雙眼不禁染上一抹失望。如果她修為高些,兩人聯手倒還能殺了這邱寧,可惜築基五層,差距太大了。
  
  不過,罷了,她能跳出來幫忙已經很有心了。自己如今都這樣了,何苦再拉上她一條命?
  
  「一會我拖住他,你趁機逃吧。」東方臨雲傳音。
  
  東方臨雲看起來像強弩之末,確實很不好。但他的眼睛告訴江元瑤,他是認真的。
  
  江元瑤搖搖頭,迅速遞給他一個九品符寶,「咱們聯手!」九品符寶她的存貨也不多,就兩個,大敵當前,不興藏私。
  
  東方臨雲意外地看了她一眼,這符寶的等級不低啊。
  
  「想要我的火靈,也要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江元瑤直接祭出一個九品符寶,片刻,只見符寶釋放出萬道金光。
  
  邱寧的反應不慢,身形飛速地往後退去。東方臨雲的動作也不慢,迅速截斷他的後方。
  
  邱寧被籠罩在劍光之中的身體衣衫盡毀,身體也被劍光劃出深淺不一的傷痕,邱寧發出一聲淒厲的哀叫。虧得他是元嬰修士,身體淬煉得比金丹修士築基修士都強,若是修為低一等的修士,恐怕在兩只符寶的攻擊下,早就被絞殺乾淨了。
  
  邱寧想突破兩人合圍,朝另外兩邊沒有人的地方衝出去。哪知江元瑤一揮手,便讓小火靈在右手的方向佈置出一片地獄火海。而東方臨雲只需要守住兩個方向就可以了,一時間輕鬆了許多。
  
  邱寧仗著自己是火靈根,不信邪地準備敞過地獄火海。江元瑤冷笑,自尋死路,要知道小火靈可是連下品寶器都能打癟,他的身體淬煉得有下品寶器的強度了麼?
  
  果然,才一衝進地獄火海,邱寧便鬼哭狼嚎,他的下半身完全被燒毀。
  
  邱寧轉過頭,哭求,「別殺我!有話好說,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喏,這是我的儲物袋,裡面的東西全給你,只求你饒我一命。」
  
  「東方長老,求你看在我們宗主的面子上,饒……」邱寧話還沒說完,便震驚地看著插在心臟處的劍。
  
  「囉嗦,殺了你,那些東西照樣是我的!」
  
  東方臨雲給了她一個讚賞的眼神,很好,沒有嘰嘰歪歪地心軟和求情。
  
  突然,邱寧的元嬰從頭頂衝出,朝著江元瑤猙獰地撲過來,「賤人,我殺了你!」
  
  「小心!」東方臨雲驚叫,隨即,他的本命寶劍急射而出。這是他剛才都沒捨得用的。
  
  想奪舍?沒門!
  
  江元瑤冷冷地看著,手一伸,「歡歡出來!」話音剛落,只見她的手臂隱隱閃動,然後她的右手一陣青光掠過,眨眼間便出現一支翠綠的樹枝,江元瑤一揮,邱寧的元嬰一接觸到銀歡樹枝便發出一陣慘叫,元嬰痛得直打滾。
  
  東方臨雲鬆了口氣,隨手一揮,便將邱寧的元嬰斬殺,然後他的本命寶劍才慢悠悠飛回他的體內。心神一鬆,東方臨雲便口吐鮮血昏了過去。
  
  「喂,你怎麼了?」江元瑤叫了他兩聲,都沒見應,她握著他的手,探入一絲心神,待查看了他的狀況,不由得怔在當場,這麼重的傷,丹田處的元嬰眼見著就要崩潰了。
  
  她將邱寧的儲物戒收了,迅速地清理了現場,然後扛著東方臨雲進了之前她所在的山洞。
  
  ※
  
  中原某地,一個神棍模樣的道士摸著他的胡子夜觀星象,不知看到什麼,本來皺著的眉頭舒展開了。
  
  「不錯不錯,置之死地而後生。東方臨雲,你運氣不錯啊。」
  
  「千機老頭,你又在神神叨叨什麼?火急火燎地叫我回來到底什麼事?」孫秦初抱怨,「你知不知道東方臨雲那傢伙很危險?我不在,還剩下兩種靈草,他怎麼取?」
  
  沈千機瞥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貪狼映月,破軍當照,紫微暗淡,天同在北,東方臨雲唯有前往北地始有一線生機,我叫你回來,就是防止你破壞天同與紫微的相遇。一切的轉機就在今夜。」
  
  「千機老頭,你是說?」孫秦初眼一亮。
  
  「我說什麼了,我什麼也沒說。」

 

 

第五十五章

  江元瑤把從邱寧那得來的財物一分為二,儘量弄成等值的兩部分。
  
  「你醒了?」江元瑤問。
  
  「嗯,我昏了多久?」東方臨雲搖搖頭,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然後拿出一粒丹藥吞了下去,這才感覺好些。
  
  「一個時辰吧。」江元瑤將兩只儲物袋擺在他面前,「挑一份吧。」邱寧算是他們兩個人合力殺的,髒物自然也是平分嘍。
  
  東方臨雲苦笑,他剛才查看了元嬰,情況更糟糕了,這些身外之物,怕他拿了也沒那個命花了。
  
  「我不要,你拿去吧。」
  
  江元瑤也沒客氣,他堂堂化神期大修士什麼好東西沒見過。
  
  分髒後,她略加收拾,就想走人了,剛才聽他們的對話,他似乎是中原某個宗門的長老,而且剛才那場打鬥似乎還是仇殺。這一切對她來說太複雜了。
  
  她救了東方臨雲沒錯,但不代表她想深陷進去,她只是想還債而已。正如她警告方汀的話,小蝦米就要有小蝦米的覺悟,不要輕易插手大修士之間的恩怨。人家對付不了東方臨雲,但要對付她這一個小蝦米還不簡單?
  
  「我準備回宗門了,需要我給你送個信什麼的嗎?」江元瑤問。
  
  東方臨雲看了他元嬰上的八道裂痕,抬頭,「丫頭,你願意留下來陪我一段時間嗎?」渡業果,他恐怕是等不到了。
  
  江元瑤仔細看他,相比第一次見他時,他真的變了很多,氣質雖然溫潤厚重如昔,可滿頭的青絲卻成了白色的雪絲,額角有了細微的皺紋。原來的東方臨雲看起來就像是二十幾歲的男子,現在的樣子,生生老了十幾歲,現在連聲音也帶了一絲蒼老。
  
  東方臨雲補充一句,「你也看到我的傷勢了,料想應該不久於人世了,有些東西,我不想帶到棺材裡去。」
  
  江元瑤沒有被天上掉的餡餅砸得暈呼呼,冷靜地問,「為什麼是我?你一個化神期大修士的東西,我想很多人都有興趣吧。」
  
  東方臨雲失笑,「沒那麼多為什麼,如果一定要給個原因,大概就是我看你順眼吧。」他看她順眼,所以想把這些東西給她,就這麼簡單。
  
  說實話,江元瑤挺心動的,能修煉到化神期的人在修煉上,一定有獨到的心得及體會。如果能得到他的指點,在以後的修煉道路上肯定會少走很多彎路。

  雖然她師傅也給她留了他的修煉心得,可畢竟年代久遠了,此時的修煉環境比不上上古時期的,有些心得和方法並不適用。而東方臨雲則不同,他與她同處一個時代,適用於他的修煉方式多半也會適用於她,再不濟,她也能借鑒一番。
  
  正所謂高風險高收益,即使知道後面可能會有很多麻煩。但是面對這麼大的誘惑,很少有人能不動心的,即便是她也不能免俗。
  
  唐清音被貶至靈獸園後,江元瑤曾見過她一次,在靈獸園被欺負是一定的了,但她過得很隱忍很淡定,即便面對這麼多的唾罵和諷刺,她都面不改色地接了下來。

  這樣的表現讓江元瑤很忌憚,人們通常這樣表現心中一定有堅定的信念,堅信他們總有一天能翻盤,她不知道唐清音還有什麼底牌,但她女主的身份讓江元瑤不敢小瞧她。
  
  正因為如此,江元瑤迫切地想要增強實力,面對東方臨雲給出的大餅,她真的很難拒絕。
  
  「好。」江元瑤答應了,沒有過多地矯情。
  
  於是,兩人在山洞中待了一個月。除了修煉上的事,江元瑤也不多問,東方臨雲幾乎沒有提及他的過往。
  
  這段時間,江元瑤獲益良多。東方臨雲不愧是化神期修士,他近千年的日子不是白活的。而且他能修煉到化神期,無疑是個福緣深厚的人,得到的奇遇不少,對各個秘境如數家珍,對各宗門與他交過手的修士都很瞭解。有的修士恐怕都不知道自己有的某些缺點漏洞,東方臨雲卻能一眼看穿,真應了那句話,最瞭解你的人不是你自己而是你的敵人。
  
  衝著這些,就不怪那唐星月捨不得把他弄死,而是打算把他的元嬰抓起來,這剩餘價值也太大了。
  
  一個月後,江元瑤從修煉中睜開眼,看到洞中空無一人,以為他有事出去了,但看到放在不遠處的兩個儲物袋時,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她手一伸,將兩只儲物袋吸了過來,神識一探,呆了,第一個儲物袋裡面密密麻麻的,什麼都有,靈草獸皮妖丹法器,甚至連靈器都有!亂七八糟地堆了一堆,顯然是有人匆忙扔進去的,基本沒有收拾。第二個儲物袋裡則是一些靈草和材料,她數了數,有三十七樣。
  
  她將那些靈草仔細地看了又看,總覺得眼熟,猛地,她拍了大腿一下,想起來了。這些都是煉製凝嬰丹的材料,不說千金難求,就算是億萬靈石都難買。對了,還差一味,渡業果!
  
  因為她從秘境中得到了渡業果,回到清玄宗後她曾查閱過關於渡業果的資料,又諮詢過她爹,對需要用到渡業果各種丹方可謂瞭解指掌。這三十七種材料她一看便知是煉製凝嬰丹的材料。
  
  不好!想起東方臨雲的傷勢,確實是非凝嬰丹不能治。而這兩個儲物袋留給她,分明是交待遺言的徵兆。
  
  該死的,缺渡業果他也不說一聲!江元瑤不敢耽擱,將兩個儲物袋放好,便衝出了山洞,憑著直覺往南方飛去。
  
  這一個月的相處,兩人由陌生到熟悉,他的淡定、樂觀、寬容、睿智,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江元瑤也不例外。對東方臨雲的感情,江元瑤也說不清,算是亦師亦友外還多了一份好感吧。
  
  關於他的傷勢,她也問過,有沒有她可以幫得上忙的地方,可東方臨雲總是笑而不語,接著岔開話題。
  
  煉製九品凝嬰丹的三十八味靈藥太過珍貴,江元瑤手上除了渡業果外,可是一味也沒有,見他這樣子的反應,也不再追問。
  
  哪裡想過,他們兩個人手中恰好能湊成一份呢。
  
  而東方臨雲更加沒有想到江元瑤手中會有渡業果了,想他活了近千年,也找尋了近百年,從來就沒見過的東西。卻出現在一個築基修士手上,那是誰都想不到的事吧。
  
  ※
  
  「喂,東方老鬼,你怎麼了?」孫秦初驚叫。
  
  「師傅,師傅,你怎麼了?」
  
  接到東方臨雲傳訊符,孫秦初便和東方臨雲的大徒弟申澤洋趕過來了,卻見他暈在一旁,將他扶起後更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
  
  孫秦初咬牙,該死的,一個月前,沈千機那老鬼不是說東方老鬼有救的嗎?這個鬼樣子哪像是有救的樣子?根本就像快要嗝屁了嘛。
  
  兩人鬧出的動靜不小,江元瑤尋著聲音找了過來。
  
  「誰?!」兩人防備地看向她的藏身處。
  
  江元瑤剛才聽到他們對東方臨雲的稱呼,顯然是他的熟人,當下也沒有躲藏。
  
  孫秦初見到她明顯愣了一下,
  
  申澤洋問,「怎麼了,她是?」
  
  「沒事,熟人。」孫秦初的注意力全在東方臨雲的身上,對江元瑤倒不在意。
  
  「你們認識他?」江元瑤看向倒在一旁的東方臨雲,神色焦急。
  
  孫秦初不答反問,「你是來找他的?」
  
  「嗯。」
  
  雙方都能感覺到對方沒有來意,卻也不是很信任對方。
  
  東方臨雲中間醒過來一次,見著他們三個,僅說了一句都是自己人便又暈了過去。
  
  江元瑤目測他的情況很不好,當下也不敢耽擱,把兩只儲物袋遞了過去,「這些東西是他給我的,我不要,你們等他醒了,就交回給他吧。這個儲物袋裡面裝的是煉製凝嬰丹的藥材,全齊了,你們趕緊拿去請人煉製吧,他的傷拖不了多久了。」
  
  孫秦初一愣,三十八味藥材齊了?連渡業果也有了?他神識一探,果然如此,當下一個激靈,將儲物袋一收,「東方老鬼有救了,走,咱們得趕緊回去。」他不想去追究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只知道趕緊救人就對了。
  
  兩人對江元瑤點頭致意,道別一聲,然後孫秦初手一揮,三人便從她眼前消失。
  
  江元瑤慨然一歎,回到居住了一個月的山洞,收拾了一番,便晃悠悠地回宗門了。至於東方臨雲,聽天由命吧,有了那份材料,相信以他們的能耐應該能找到人煉製凝嬰丹的。

 

 

第五十六章

  溪月谷與東方臨雲一別後,江元瑤回到清玄宗告訴她老爹一聲她準備結丹了,沒有理會她爹那瞠目結舌的樣子,微微一笑,起身回洞府。
  
  江元瑤走後,江尚林用力地拍了自己的老臉兩下,確定不是做夢後便傻笑起來。他女兒今年還不滿二十就要閉關結丹了,宗門那些什麼狗屁天才,比他女兒一個指頭都比不過。
  
  不過他隨即眉頭一皺,至今清玄宗有不少築基修士閉關結丹的。全因上個月,才有個姓韓的內門弟子結丹成功,時年五十四,一躍而成了清玄宗的天才。
  
  受了這個刺激,近來宗門內有不少紛紛閉關呢。就連掌教至尊也受了刺激,一齊閉了關,宗門事物交給了幾位長老。

  呵呵,這就是玩笑話,刺激是有的。但掌教至尊歷來穩重,他早些年就在準備閉關的事了,只是一直放心不下宗門,這次也算是一個契機。
  
  他擔心他女兒選擇這時候閉關也是受了這刺激所致,可她近年來做事極有章法,不似是人云亦云之人,江尚林也就略放寬了心。
  
  但是受到江元瑤要閉關結丹這事的刺激,江尚林也不煉丹了,將神識籠罩在赤火峰上方,重點關注著江元瑤的結丹狀況。這一關注,就關注了三年。
  
  那邊,江元瑤進了自己的洞府,將禁制全部打開,盤腿坐在練功的石室內。她並未急著運功,而是將她來到這個世界後經歷的事全都疏理了一遍,直至渾身輕鬆心如直水。此時她寧神靜守,心無旁騖,眼前的真真假假,虛虛實實,都已不在重要。
  
  接著她服下一粒太清丹,這才開始結丹之行。這丹藥是東方臨雲所贈,能讓修士經脈變得柔韌,對結丹起輔助作用,防止結丹時靈氣太過兇猛將經脈衝斷。
  
  江元瑤引導著靈氣運行周天,隨著經法口訣的運轉,經脈中有序運行的靈氣開始濃縮壓迫液化。
  
  此時,天地間的靈氣朝她蜂擁而來,密密麻麻地彌漫在她的周圍,甚至形成了一片介於靈液及靈霧間的隔離帶,將江元瑤重重包住,讓人看不真切。越是靠近她,靈氣的密度越大。她的身體如同一塊海綿般瘋狂地吸收著這些靈氣。
  
  被吸收入體的靈氣延著經脈一邊迴圈,一邊被擠壓液化,然後流入丹田,被丹田所吞噬。丹田裡的虛丹明明滅滅,上下翻動著,任由無數精純的靈氣將它包裹覆蓋。虛丹如同一個餓極的孩子,吞噬著這些靈氣。
  
  這過程說起來快,做起來卻枯燥,而江元瑤卻在一遍一遍地重複著這些枯燥的動作。
  
  如此日夜交替,循環往復。
  
  ※
  
  三年後,掌教大殿
  
  「掌門,中原七星殿使者攜太乙宗沖河真人拜見。」
  
  三年前,掌教至尊聶君昊閉關結嬰,雖然失敗了,卻摸到了一些門道,出關後精神並未萎靡不振,反而神采奕奕,遂繼續管理宗門事物。
  
  「有請——」七星殿冒然來訪,讓掌教至尊很是意外。
  
  趁著弟子去請人的空檔,掌教至尊也來到殿外準備迎接以示尊重。七星殿雖然只是中原的一個中型的宗門,卻是他們清玄宗比不得的。
  
  雙方一見面,譚落雲便拱手施禮,嘴上客氣地說道,「在下譚落雲,奉殿主唐星月之命前來拜訪貴宗,聶掌門,若有冒昧之處還請多加見諒。」
  
  「譚道友多禮了。」
  
  一番賓主寒暄過後,掌教至尊輕聲問道,「譚道友,不知你此次來鄙宗,可有什麼事情?」他一直在琢磨他們的來意,他們清玄宗與七星殿並未有任何來往,七星殿的來意就讓人納悶了。
  
  譚落雲爽快地表明瞭來意,「是這樣的,我們七星殿有意與北地互通有無,加強聯繫。遂打算從北地擇取兩名優秀的女弟子進入我們七星殿交流學習,不知聶掌門對此事怎麼看?」
  
  掌教至尊臉色微微一變,七星殿這是來搶弟子的?「這提議不錯,不知日後弟子的歸處…」
  
  譚落雲眼中劃過一抹諷刺,他們中原七星殿什麼驚才絕豔的人才沒有?用得著來你們這垃圾北地搶人才?「聶掌門放心,真的只是交流學習,時限二十年。二十年後,該弟子是去是留,我們七星殿不干涉。」
  
  如果真是這樣,那又另說了,掌教至尊鬆了口氣。見譚落雲臉上似笑非笑的神情似乎在嘲笑他小家子氣,遂臉色訕訕,沒辦法,誰叫北地靈氣稀薄呢,每個宗門的人才他都得看緊了啊。
  
  「譚道友,不知這兩個名額是怎麼安排的?」她剛才說兩個名額是給北地的,可不是給清玄宗的,
  
  「名額嘛,你們清玄宗一個,太乙宗一個。」
  
  「譚道友,承蒙七星殿的看重,聶某一定給貴殿一個滿意的答案,至於人選我們還得再商量一下。」
  
  「不必商量了。太乙宗方面我們要了佟湘琴。」多加一個名額,這是臨時決定的,這樣做也讓七星殿不至於太有針對性。再說,佟湘琴乃天靈根,現在修為也不弱,也算個人才了。「你們清玄宗嘛,我們七星殿屬意的是清玄雙殊之一的唐清音。」
  
  「這個……」掌教至尊面色猶豫,可內心卻震驚無比,他沒想到唐清音還能與中原的七星殿搭上線,他們是什麼關係?
  
  有點不對,如果他們真的有關係,那麼七星殿不會眼看著唐清音受了三年的苦卻不伸手。雖然她受罰是因為犯錯在先,但那些大宗門真要保一個人,才不會管這層呢。
  
  可是他不知道,這事本來三年前七星殿就該派人來辦的,但因為當時中原發生了件大事,七星殿被牽扯進去,沒顧得上此事,所以才拖到現在的。而且當初殿主的本意是想讓唐清音脫離清玄宗改投七星殿的,但經歷那件事後,這三年來七星殿元氣大傷,不宜再橫生枝節。這會才有了剛才的提議,而沒有幹出搶人弟子的事。
  
  「怎麼,聶掌門不願意?」譚落雲的眼神不自覺地銳利起來,這些人最好別給臉不要臉。
  
  聶君昊一驚,趕忙道,「哪裡,能有弟子到中原交流修煉是我們清玄宗的榮幸。」

  這確實是個好機會,他想來想去似乎都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再加上太乙宗也有弟子參加,他放心了些。只是有些不明白七星殿的用意,難道真的那麼好心幫他們清玄宗培養一個人才?
  
  譚落雲臉色稍霽,「那你為何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
  
  「只是不知道唐清音與她師傅靖元道君會不會同意?」這不是藉口,確實也是一個問題。此事事關聞人景璃的真傳弟子,他有一定的決策權。
  
  「這事不勞你費心了,你把人叫來,我親自和他們說。」
  
  此事遲早得面對,他也不想拖,聶君昊吩咐弟子,「去天崎峰,請靖元道君和你唐師姐來掌教殿一趟。」
  
  唐清音從守門弟子的口中她知道七星殿來人了,她此時已經猜到了他們的來意,心砰砰直跳。
  
  她在靈獸園待了三年,人多少都有點變了,變得沉默壓抑、敏感易怒。這三年,也有一些她以前交好的師兄師姐去看她。但每次她看到他們每隔一段時間修為就有所精進,而自己沒有一寸的進步,對比之下,她常常感到心如刀割,有時候甚至忍不住嫉妒忍不住怨恨。
  
  儘管唐清音沒有表現出來,但因為去看她,待在一塊時,那些人心底總會無端地感覺到冰冷,讓人感覺很不舒服,漸漸地,去看她的人也少了。這樣一來,唐清音的心理問題更嚴重了。
  
  幾個月前,她從靈獸園回到天崎峰。雖然師傅待她和以前沒兩樣,甚至為了彌補她三年沒有修煉私下拿出了不少資源。天崎峰的師兄師姐們仍然待她如初,但她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雖然表面上他們的關係似乎沒有因這三年而變得生疏,但她被貶靈獸園的事時時刻刻都提醒著別人,她是多麼自私惡毒的人,他們總會不自覺地對她升起了防備。雖然他們已經儘量做到自然了,但她仍然能從細微的動作裡察覺出來。這些都讓唐清音覺得絕望。
  
  她師傅對此也無能為力,只是叫她專心修煉不去在意這些。可是,她怎麼能不在意呢?
  
  如今,七星殿,她姑姑,已經成為她的救命稻草!她想離開,離開這片讓她窒息的土地,她需要到一個新的地方重新開始。待她修煉大成之時,她會回來的,衣錦還鄉,風光無限。那時候迎接她的將是崇拜景仰的目光,而不是如今這些防備厭惡的目光。
  
  想著美好的未來,唐清音腳下的飛劍飛得更快了,沒一會,他們師徒兩人就到了掌教大殿。
  
  譚落雲見到唐清音,忍不住大贊了一聲,「果然不愧是清玄雙姝,唐師妹你可願意到我們七星殿交流學習一段時間?」譚落雲隱約知道唐清音與他們殿主的關係非比尋常,所以也樂意降低身段與她結交。
  
  清玄雙姝這幾個字刺痛了唐清音敏感的神經,她心底閃過一絲焦燥,若說她如今最恨的是誰,非江元瑤莫屬。
  
  聞人景璃眉頭一擰,問掌教至尊,「這是怎麼回事?」
  
  掌教至尊將事情解釋了一回。
  
  「你怎麼看?」聞人景璃問。
  
  唐清音深吸一口氣,道,「掌教師叔,師傅,我想去!」
  
  她雙眼明亮,臉頰暈紅,不難看出她此刻興奮的狀態,聞人景璃將她的神色收入眼底,暗忖,她對這個提議充滿了期待。
  
  唐清音回天崎峰後過得很壓抑,處處不得勁,他是知道的。聞人景璃低頭思考了一會,掩下心頭的黯然,道,「既然你想去,那便去吧。」
  
  「聶掌門,既然你們都同意了,那此事就這麼定了?」譚落雲抵掌一笑。
  
  「但憑譚道友吩咐。」他們師徒倆作為當事人都同意了,掌教至尊自然不會反對,再說這事對宗門來說也是件好事。
  
  「對了,還有一事可能要麻煩聶掌門。」
  
  「譚道友但說無妨。」
  
  「這是太乙宗的沖河真人諸紅陽,想必貴宗不陌生吧?」譚落雲將身後一直當隱形人的諸紅陽推了出來。
  
  諸紅陽乖覺地給眾人行了個拱手禮。
  
  掌教至尊摸不准譚落雲的意思,只得打著哈哈,「我們北地三大宗門一向都頗有些來往,經常互通有無,沖河真人是太乙宗這一代的青年才俊,我們自然不陌生。」何止不陌生,太乙宗前後替諸紅陽求娶江元瑤兩回,都被江尚林無情的拒絕了。此事在清玄宗並不是什麼機密。
  
  譚落雲接著笑道,「那就好,我們殿主很欣賞沖河真人,貴宗的江元瑤美名遠播,我們殿主想為他們保個媒,不知聶宗主意下如何?」

 


第五十七章

  唐清音雙眼閃過一抹隱晦的興奮,她恨江元瑤,只要能讓她倒楣的事,她都很樂意見到聽到。
  
  掌教至尊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江元瑤的崛起是有目共睹的,僅用了十年,從煉氣六層到如今的閉關結丹。能不能成功是其次,當然,成功了最好,就算失敗了,也不能否認她的優秀。而且有她老爹這個先例在,江元瑤將來結丹結嬰的概率還是很大的。
  
  掌教至尊不是那種短視之輩,這點眼光還是有的。所以譚落雲提的這個建議對掌教至尊來說不啻於割肉,這麼一個優秀的後起之秀,而且還是女修,就算要挑雙修道侶,也是在他們清玄宗宗門內挑選,豈有便宜外人的道理?
  
  他的大徒弟葉睿哲先她一步閉關,如今兩人都沒出關,也不知道順不順利。如果順利的話,他們清玄宗就多了兩個金丹修士,宗門的興盛還不指日可待啊。而且他們清玄宗與太乙宗歷來都存在著競爭的關係,把江元瑤給太乙宗,那不是損已利人?所乙太乙宗前後求娶過幾回,都被無情的拒絕了。想不到他們賊心不死,可恨!
  
  掌教至尊早就盤算好了,如果他們倆人能看對眼,就讓他們湊成一對。如果江元瑤不喜歡葉睿哲也沒關係,反正她還年輕,以後他們清玄宗一定還會出現很多金丹修士的,總能讓她挑得上眼的。
  
  不是沒有過兩派修士雙修的例子,但前提是,兩位修士兩情相悅。然後宗門不忍失去一個優秀的修士,迫於無奈的決定。現在江元瑤根本就無意於諸紅陽,太乙宗這麼做,真是亂彈琴。還有,七星殿這個要求也太強人所難了。
  
  掌教至尊忍著氣道,「譚道友,我這江師侄才二十出頭,而且還在閉關,說這個是不是太早了?」
  
  譚月雲很意外,「這麼年輕?」這麼小的年紀,也不知道築基沒有?看向諸紅陽的眼神帶了一絲輕蔑,又是個被美色沖昏頭的傢伙。
  
  諸紅陽忙解釋,「是年輕了點,但三年前見她時,已經是築基五層的修為了。」雙靈根能有這修煉速度,也算是個天才了。若不然他爺爺也不會全力支持他這一決定,還有一點就是江元瑤有個好爹。當然,自己也不差,年紀輕輕就結丹了,配自己她也不虧了。
  
  譚月雲點頭,的確,在北地這麼垃圾的地方有這個修煉速度,的確天才,難怪諸紅陽會緊守著不放了。不過這樣的修煉速度,在他們中原並不稀奇,不是說他們那天才多,而是配合著丹藥的話,要澆灌出一個十歲就結丹的修士都行。
  
  譚落雲不以為意,「聶掌門,年輕也沒事,在凡人界大多都是十四五成親的呢。」
  
  「譚道友,這樣不太好吧?雖然江元瑤是我們清玄宗的弟子,但事關她的將來,還是讓她自己做決定得好,此事我覺得等她出關了再議好了。」掌教至尊用了拖字訣,七星殿他們是惹不起,但譚落雲你也不可能一直待在北地吧,先把這事拖一拖再說。
  
  譚落雲被他弄得很沒耐性,而且他一再地推脫讓她很沒面子。想她堂堂七星殿二長老的真傳弟子,在這垃圾北地竟然有人敢落她面子,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聶掌門,你的意思是拒絕了?」
  
  掌教至尊默認。
  
  譚月雲不悅,「聶掌門,你可得考慮清楚啊。這麼點小事都做不到,我很懷疑你們清玄宗交好七星殿的誠意。」
  
  一直待在旁邊的唐清音忍不住開口,「掌教師叔,此事真的要三思而後行啊。七星殿殿主也是一片好意,沖河真人年輕有為,以後前程不可限量,與江師姐倒也相配。再者,掌教師叔,從另一個角度想,即便江師姐和沖河真人結成雙修夫婦,她依舊是咱們清玄宗的弟子。此事若成了還有另一個好處,咱們清玄宗與太乙宗七星殿的關係更加緊密,百利而無一害。」
  
  掌教至尊等她說完,才道,「你先退下,此事我自有決斷!」他心中有氣,對唐清音的,這都還沒離開清玄宗呢,就一心為七星殿說話了。以後,清玄宗真有什麼事,怕也指望不上她了。
  
  但他也不想把關係鬧得太僵,他緩緩做了個深呼吸,道,「譚道友誤會了,我們很樂意交好七星殿,只是貴殿的這個要求實在太強人所難。」
  
  譚落雲冷酷地說道,「聶掌門,你們清玄宗想跟七星殿及太乙宗作對不成?」
  
  譚落雲步步進逼給他扣帽子,他也惱了,「我們絕無與七星殿過不去之意,但也請貴殿不要插手我們清玄宗的內部事物。」

  若他應了此事,以後是不是中原哪個門派來人都能向清玄宗提這些無理的要求?如此一來,叫天下的修士如何看待清玄宗?所以這個頭,不能開!
  
  三番兩次被駁面子,譚落雲的臉色很不好看。此行她收了太乙宗不少的禮,答應了要幫忙促成此事的。再者,她聽說了這姓江的與唐清音之間頗有些恩怨,她這麼做也是想賣個好給唐清音。本以為一句話的事,哪裡知道是塊硬骨頭。
  
  大殿上氣氛凝重,劍拔弩張。
  
  此時門下弟子來報,「掌門,天極宗使者來訪。」
  
  這個消息打破了大殿內冷凝的氣氛,
  
  譚落雲更是一驚,難道這清玄宗與天極宗有什麼關係不成?所以適才聶君昊的態度才會那麼強硬。
  
  掌教至尊納悶,又一個大宗門來訪,最近是怎麼了?中原發生什麼大事了麼?

  「譚道友,聶某少陪一下。聞人長老,你幫招待一下兩位客人,我去迎接天極宗的貴客。」
  
  天極宗,可是中原數一數二的宗門啊,七星殿雖然近年來風頭正勁,終究還是有些差距的。所以縱然譚落雲生氣,也只能兜著,鬱悶地看著掌教至尊離去。
  
  天極宗的來使朱晉鵬見到掌門聶君昊自然一番寒暄。因為來之前被特意交待過一些事,所以朱晉鵬並沒有擺大宗門那套高高在上的姿態,而是將態度擺得恰到好處。

  這很容易讓剛經歷了七星殿無禮對待的聶君昊心生好感,窺一斑而知全豹,他暗自感歎,大宗門不愧是大宗門,泱泱大宗的氣度豈是七星殿那種二等宗門可比的?
  
  聶君昊正要將朱晉鵬等人迎向另一座大殿,朱晉鵬停住腳步,笑呵呵地道,「聶掌門,你別費心給我們另作安排了。我聽說七星殿的人也來了,我們天極宗和七星殿頗有淵源,能在清玄宗遇上也是一種緣分,聶掌門就讓我們兩方的來使見個面吧。」
  
  「既然如此,朱道友及諸位這邊請——」
  
  譚落雲在清玄宗見到朱晉鵬,頗有些意外。兩人在各自的宗門都不是默默無聞之人,在中原大的場合裡也見過幾次,算是點頭之交。在此地相遇,自然又是一番寒暄敘舊。
  
  譚落雲心不在焉地聽著,心道,這朱晉鵬,一直拉著她說口水話,問及來此的目的,總用別的話岔過去。這傢伙到底什麼時候識相點走人啊?
  
  唐清音的事辦完了,就差太乙宗這邊的委託了。她如今只想趕緊辦完事,然後將唐清音等人帶回中原覆命。
  
  ※
  
  此時,赤火峰
  
  修煉無歲月,不知道修煉了多少個日夜。
  
  江元瑤丹田中的虛丹漸漸實化,虛立在丹田中,如嬰兒拳頭大小,表面璀璨耀眼。它不再吸收靈氣,此時游離在丹田裡的靈氣纏繞上來,將它包裹住,散發著瑩白的光芒。
  
  至此,丹成。
  
  就在此刻,江元瑤的神智有一瞬間的迷失。隨即一抹淡雅清遠的幽香撲鼻,將她的神智拉了回來。
  
  江元瑤睜開眼,微微一笑,站了起來,將她放在身前的渡業果收了起來,這是她結丹前特意擺放的。
  
  渡業果,有甯心靜氣的作用,對結丹結嬰時引發的心魔很有效果。果然名不虛傳,僅是一縷香氣,卻助她良多。
  
  她歷經兩世,特別是這一世,經歷了幾次幻境心魔,數次生死,心境本就很穩固沒有漏洞,加上渡業果的幫助,自然不受心魔困擾。
  
  就在她丹成的那刻,赤火峰上無數的靈氣往她洞府的上空湧去。

  靈氣的密度越來越濃,從透明到有形。與原先悠閒的雲朵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片祥雲。再加上此刻正午,金烏直照,有質的靈氣似是一隻金邊鳳凰展翅欲飛,在祥雲中若隱若現。
  
  一直以神識籠罩在江元瑤洞府上空的江尚林神色一動,豁地站了起來,神色激動地看向赤火峰的方向。
  
  靈氣的波動,赤火峰的弟子最先感應到,也是他們最先注意到赤火峰上空的異狀。
  
  「快看,有人結丹了!」
  
  「乖乖,好奇特的結丹現象,我活了一百多年,第一次見到這種天象。」
  
  赤火峰上方奇異的結丹天象引發了一陣騷動,無數山下的弟子抬頭凝望著這片祥和的結丹現象。
  
  「看那祥雲彙集的下方,似乎是江師姐的洞府,難道是江師姐在結丹?」
  
  「看來我們清玄宗又要多一位結丹真人了。」
  
  當金鳳成型後,空中傳來一聲稚鳳的清鳴,周圍的修士只覺得渾身一震。
  
  譚月雲豁地站起來,大驚失色地問,「那邊是誰在結丹?」
  
  掌教至尊招來弟子一問,才知道是赤火峰那邊有弟子在結丹。
  
  「可知是誰?」
  
  「有人猜測是江師姐——」
  
  諸紅陽問,「是江元瑤?」
  
  那弟子看了看諸紅陽,又看了看掌教至尊,然後老實地說,「是!」
  
  掌教至尊一呆,是江元瑤?她才二十幾吧,就結丹了?繼而大喜,好,他們清玄宗又多了一名金丹修士,她二十三歲結丹,實乃北地當之無愧的天才!
  
  聞人景璃心中微微一動,臉上卻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
  
  唐清音只覺得滿嘴的苦澀,心中一股熊熊的爐火和恨意,若不是江元瑤那賤人害得她荒廢了三年光陰,此刻她早就結丹了吧?
  
  諸紅陽心中與有榮焉,卻又怕聶君昊會因為拒絕得更徹底。
  
  朱晉鵬也大吃一驚,果然不愧是那邊看上的人。
  
  是她?!譚落雲一呆,江元瑤這麼年輕就結丹並不可怕,她忌憚的是她結丹時引發的鳳凰天象!這種特殊的結丹現象她聽人提起過,當初她們唐殿主結丹之時就是引發了朱雀天象,所以有了今日的成就。而此刻在這垃圾的北地竟然出現鳳凰天象,此人未來一定不可限量!

  不行,此人若不能為他們七星殿所用,就一定得趁她沒成長之前毀去!因為她與唐清音那段,怕是不能為七星殿所用了。那麼,只有後面那條路了。
  
  打定了主意,譚落雲也不廢話,「聶掌門,剛才我說的保媒之事,你考慮得如何了?」
  
  掌教至尊想不到都這個時候了她還提此事,心中羞惱不已,當下脹紅了臉,「貴殿的要求太過了,恕我們清玄宗難以從命!」
  
  「聶掌門可要想清楚了,為了一個弟子得罪我們兩個宗門,值得麼?」
  
  此時朱晉鵬插話了,一臉驚訝地說道,「譚道友,這就是你們七星殿不對了,怎麼可以隨便插手別人的宗務呢?」
  
  這點小事,清玄宗這邊遲遲不答應,譚落雲此刻正一肚子火氣呢。見朱晉鵬一個小管事也敢指責她,當下臉一肅,「朱晉鵬,此事與你無關,你給我閉嘴!」
  
  「不不,此事與我有關,江元瑤正是我來此的目的。我們天極宗想邀請江元瑤到我們那交流學習一段時間,所以她不能與那什麼沖河真人結成雙修道侶了。」
  
  「朱晉鵬,你要哪個人不好偏要她,你這分明是打我的臉!」譚落雲怒目而視。
  
  「怎麼會呢,難道只許你們七星殿提供交流的名額,不許我們天極宗與北地的宗門建立友好關係?」朱晉鵬挑眉。
  
  「朱晉鵬,你的意思是你代表了天極宗?」譚落雲慢條斯理地反問,神態輕蔑,「江元瑤與諸紅陽的事是我們殿主所樂見的。我們殿主與你們天極宗的楊大長老再過幾個月就要舉行雙修大典了,此時七星殿與天極宗正是同氣連枝的時候,你這樣公然與我們七星殿做對不怕你們楊大長老懲罰你?」
  
  「這——」朱晉鵬有所遲疑,交待他此事的人是申澤洋,楊大長老是他師叔。他還真不知道如果他得罪了楊鄴,申澤洋能不能保得住他。
  
  「他不能代表,不知道我能不能代表?」一道淡然冷傲的男聲在大殿內響起,緊接著,一位身著淡灰色長袍的男子從虛空處跨了出來,不是東方臨雲又是誰。
  
  眾人大驚,這人什麼時候出現在大殿內的,他們怎麼沒有發現?
  
  譚落雲更是被他刻意釋放出的氣勢壓得有點喘不過氣來,心中滿是駭然,她金丹後期的修為,少有人能逼得她如此狼狽。來人到底是誰?

  也難怪她不認識東方臨雲,即便在中原時,東方臨雲也少在人前出現。她沒見過並不奇怪。
  
  聞人景璃皺眉,心底微微一驚,來人什麼修為?他竟然絲毫沒有察覺。

 


第五十八章

  「你是什麼人?竟然敢管我們七星殿的事?」譚落雲一臉防備地質問。
  
  「七星殿,很厲害麼?」東方臨雲隨意拉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漫不經心地反問了一句,但他根本就沒正眼瞧過譚落眼一眼,
  
  朱晉鵬看著東方臨雲,若有所思,他的身形真像一個人。那個人是他們宗門裡排名第二的太上長老,他也只在宗門百年大典的時候有幸見過背影而已。可是,那個人據說一直都在閉關,怎麼可能出現在北地?
  
  譚落雲被他輕蔑的語氣給氣著了,七星殿在她心中就是神聖的,容不得別人說半句不好,當下不管不顧地喝斥,「你算什麼東西?敢瞧不起七星殿?」
  
  啪啪啪,譚落雲被連甩了幾巴掌,眾人根本沒看清他是怎麼出手的。沒一會,便見譚落雲的臉腫了起來,她滿眼怒火地瞪著東方臨雲,卻不敢再放肆了。
  
  「你又算個什麼東西?就是你們殿主唐星月在此也不敢這麼和我說話。」東方臨雲的臉色淡淡的,語速仍然不快不慢,仿佛出手摑人的人不是他似的。
  
  此話一出,譚落雲驚懼交加。
  
  「呵呵…」一陣銀鈴般清脆的笑聲在大殿內突兀地響起。
  
  東方臨雲眉頭微擰,其他人經過剛才東方臨雲的出現後,倒有些麻木了。
  
  「東方,什麼事啊,讓你這麼上火?」一道酥軟入心的呢喃軟語在大殿內響起。
  
  只見大殿處,一道空間裂縫顯現,一位身著紫色披紗裹胸長裙的女修緩緩走來,紫色的裙擺逶迤拖地。她經過之處,百朵千朵潔白的雪蓮竟相綻放。
  
  唐清星一見來人,滿臉激動。
  
  譚落雲吃了一驚,「殿……殿主……」
  
  其他幾個男修見到這副美人雪蓮圖,都有一瞬間的迷惑,仿佛著了迷般。
  
  「哼——」東方臨雲輕哼了一聲,聲波帶動的法力如落入水中的石子,波紋蕩漾而去,打破了唐星月設下的迷障。
  
  眾男修陡然驚醒,看向唐星月的眼中暗含戒備。
  
  唐星月蓮步輕移,挑了東方臨雲下首的椅子,輕盈的袖子一甩坐了下來。
  
  「呵呵呵,諸位都坐吧。」唐星月反客為主,如同主人般招呼眾人坐下。
  
  「聶掌門,這位是七星殿的殿主,我是天極宗的太上長老。」東方臨雲見唐星月沒有介紹的意思,只得開口。這是江元瑤的宗門,他應當給點應有的尊重。
  
  唐星月探究地看了他一眼,以前他們出去的時候,報不報身份,都是由她做主的,東方臨雲鮮有違背她的意願。這回……
  
  譚落雲、朱晉鵬分別自動自發地站在唐星月與東方臨雲的身後,唐清音想了想,忍住心中的悸動,站到她師傅身後。
  
  掌教至尊忍著心中的忐忑上前詢問,「請問兩位前輩親自前來清玄宗,是否有什麼需要吩咐清玄宗做的?」
  
  撕裂空間,非化神才有的神通。這兩位祖宗,跺跺腳就能將清玄宗滅了,一定不能得罪。他們有什麼要求他一定儘快為其辦好,趕緊將這兩位祖宗送走才是正經。
  
  唐星月抬手,「暫且不忙,這個一會再說。東方,你覺得呢?」她笑語嫣然地看向東方臨雲。
  
  東方臨雲的雙眸閃過一絲不耐,「唐星月,你有什麼事就趕緊辦,辦了就趕緊滾!」他心中冷笑,都到這份上了,還在他面前裝模作樣,難道她真以為她背地裡給自己下冷刀子的事他不知道麼?
  
  東方臨雲的話很不客氣,絲毫沒有給她留面子,唐星月的笑容一凝,邱寧這個廢物,三年前竟然沒能將重傷的東方臨雲殺了。若不然今日她就不用受這氣了,該死的。出乎意料的,唐星月並未甩袖離去,而是用神識詢問譚落雲剛才大殿上發生了何事,譚落雲不敢隱瞞,全稟了。
  
  當她聽到江元瑤結丹時竟然出現鳳凰天象時,心一沉。鱗甲之輩尊龍族、走獸之屬尊麒麟、飛禽之倫尊鳳凰。鳳者有五,赤者為朱,就是說朱雀是鳳凰的一種。想當年,當年她結丹出現朱雀天象,她才有了今日的成就,而江元瑤結丹出現鳳凰天象,難道說她日後的成就不下於自己?
  
  她聽完譚落雲的敘述,微微思考,便知道問題出在那姓江的女修身上。江元瑤這名很熟啊,唐星月的目光不經意落在唐清音身上,倒讓她想起了為何覺得江元瑤這名字耳熟的原因了。
  
  接著她又笑開了,「東方,剛才我手下弟子不懂事衝撞了你,你剛才也罰過她了。你要是不解氣,隨時可以出手,我決不攔你。」
  
  她身後的譚落雲身軀一震,頭低了下來。
  
  大殿內其他男修心無端地一緊,這女人漂亮是漂亮,說話也溫溫柔柔的,但談笑間似乎一點也不在乎門下弟子的性命,心腸可不比他們男修軟。
  
  「哦,既然唐殿主這麼說了,那我就免為其難吧。」說話間,東方臨雲出手了,僅一掌,便將譚落雲打飛了出去,落在地上吐血不止。
  
  唐星月的臉色一變,東方臨雲變了,如果是以前的他,一定會清傲地拒絕,然後她順著台階下,反而能顯出她這殿主公正嚴明不徇私的形象。他這一掌倒落實了她心狠的名聲,失算了。
  
  「好啦,人打了,你氣也該消了吧?」唐星月笑盈盈地問,一副兩人很熟撚的樣子。
  
  東方臨雲眉一擰,實在不願意搭理她,「你要是沒事的話就帶著你門下的弟子離開吧,但有一件事得記住了,那就是以後別再來打清玄宗的主意。」
  
  「我倒是挺好奇這清玄宗因何能入得了你的眼?」唐星月說了這麼一句,然後轉過頭對聶君昊說,「聶掌門,此事因江元瑤而起,能否把當事人請過來?」
  
  這話雖是詢問,但答案已經無庸置疑了。掌教至尊心中無奈,招來一個弟子,讓他去赤火峰看看江元瑤出關了沒有,如果出關了就把人請過來。
  
  東方臨雲面上不為所動,心中有想過阻止的,江元瑤還弱小,不宜過早面對唐星月這女人。可他素知唐星月此人性子執拗,想辦的事別人越阻止她興趣就越大。

  可恨的是那譚落雲,若非她自大得連天極宗的帳都不買,他也不用親自出手。他若不出手,也不會將唐星月引來。剛才只給了她一掌震斷了她幾條經脈,便宜她了!
  
  其實江元瑤結丹時引發這麼特殊的天象,連東方臨雲也暗吃了一驚,隨後便是替她感到高興。
  
  七星殿對於人才一向的做法,他隱約知道一些,能網羅的便網羅,不能網羅的就毀掉。七星殿絕非是個好去處,他剛才之所以出手,也是怕她被七星殿的人帶走。
  
  花了兩年多的時間他才治好傷,如今他的修為已經恢復了六七成,要完全恢復也只是時間問題,於是他決定出來走走。反正是沒有目的,他就打算來北地看看。
  
  他這回得救,全賴於凝嬰丹。而煉製凝嬰丹那份材料裡的渡業果是江元瑤給的,東方臨雲對此心裡有數。但他對誰也沒有說過此事,連他的徒弟申澤洋及好友孫秦初也沒有說。
  
  東方臨雲明白,若非因為那一個月兩人亦師亦友的關係,她決計不會拿出來的。
  
  救他,她冒了很大的風險,甚至可能是後續無窮無盡的身殺之禍,而且她的修為還如此低微,做到這點,真的很不容易。一旦她手上有渡業果的消息被披露,後果不堪設想。可以說她把性命交托於自己手中,每每想起,總讓東方臨雲感動不已,他不能辜負她這份信任。
  
  赤火峰
  
  金邊鳳凰的結丹天象持續了將近大半個時辰,隨著一聲稚鳳的清鳴為終結。隨著江元瑤洞府的石門緩緩打開,眨眼間,風起雲動,鳳凰飛起,杳無蹤跡,只餘下金烏西照。
  
  「瑤兒,丹成了?」江尚林早就等著心急如焚了。雖然早已知道結果,但沒見到人他就是沒法安心。
  
  「是的,爹。」江元瑤笑道。
  
  「哈哈哈,天佑我江氏一族!」江尚林大笑出聲,那神情比他當初結嬰時還要快活。
  
  「恭喜老主子,恭喜小主子。」赤火峰上的弟子及奴僕們個個喜形於色,畢竟赤火峰上的主子們修為越高,意味著他們的後台就越硬,腰杆挺得越直。
  
  就在這歡樂融融的氣氛下,掌教大殿的弟子踩著點來了。
  
  「弟子拜見金光師叔祖,江師叔。」因江元瑤的結丹大典尚未舉行,所以還未賜下道號,所以該弟子只能喚她江師叔了。
  
  他們認出該弟子是掌教大殿那這的,江尚林問,「你專程來赤火峰有何事?」
  
  該弟子回,「掌教至尊有請江師叔。」
  
  這時候?江尚林眉毛一擰,「可知掌門因何事傳喚?」
  
  「弟子不知。」他只是掌教大殿週邊的弟子,遵照吩咐辦事而已。
  
  「那老鬼不知道找你何事,這樣吧,瑤兒,爹隨你走一趟。」
  
  江元瑤沒有拒絕。
  
  越靠近大殿,江尚林的眉頭擰得越緊,他發現他的神識沒法滲透進大殿。
  
  「哼,不知死活!」那神識一探進大殿,就惹怒了唐星月,讓她深覺被冒犯,當下毫不客氣地回擊。
  
  突然,江尚林的識海一陣巨痛,眼前一黑,嘴角流下一縷鮮血。
  
  江元瑤大驚,「爹!」
  
  「我沒事,只是神識受了點傷,咱們快走,裡面有高手,而且來者不善。」江尚林勉強睜開眼。
  
  也是江尚林關心則亂了,掌門的傳喚讓他摸不著頭腦,才把神識延展至掌教大殿,想看看是什麼事讓掌門急著見女兒。再加上他是宗門裡四大元嬰修士之一,行事少受約束,他們的神識通常都是亂掃的,當然,有些地方他們也會避開的,神識掃過的地方通常都是在公共區域。卻不想被唐星月認為是一種挑釁,當下給了他一記回擊。
  
  「別忙著說話,來,把這藥吃了。」江元瑤忙將手中的丹藥喂給他。
  
  「唐星月,這不是你能隨便撒野的地方!」唐星月一動手,東方臨雲便察覺了,當下怒火中燒。瞬息,便替江尚林將她的神識攻擊擋了下來,順手給了她神識全力一擊。
  
  也虧他動作迅速地擋住了唐星月的神識攻擊,若不然江尚林就要暴斃當場了,而非受了點不輕不重的傷。
  
  「東方臨雲,你瘋了,他用神識刺探我們,我只是略加教訓而已,你幹嘛對我動手?」東方臨雲的修為深不可測,唐星月不敢小瞧他,運起全力抵抗,可他的神識之力如同大海一般洶湧澎湃深不可測,讓她壓力俱增,沒一會她便臉色蒼白,額頭冒出了無數的細汗。
  
  兩人四周罡風四起,大殿內眾人忙升起防護罩避免被波及。
  
  唐星月的話真是可笑,江尚林是清玄宗的修士,人家在自己的地盤釋放神識關她什麼事?縱然有不對的地方,也輪不到她來教訓。再者,人家也不知道你在此啊,正所謂不知者無罪,你的修為比人家高,不高興的話在自己身上弄個遮罩區就好,為什麼非得動手呢?

 

 

第五十九章

  最終,大殿裡的人全都被逼到了門口,隨時準備著情況不對就往外跑。
  
  這場比試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卻給眾人帶來了極大的震撼,這便是大能者的神通麼?
  
  唐星月神識巨痛,忍住尖叫,拼命地掙脫了他的神識纏繞,然後防備地看著東方臨雲,迅速地往嘴裡塞了兩粒丹藥,狠狠緩了口氣才道,「我說,東方,夠了!他剛才的舉動對我們來說分明是一種挑釁,你不計較是你的事,我教訓他是我的事,你不要管得太寬了。」口氣微怒。

  剛才她未嘗沒有試探東方臨雲的意思,可這次試探的後果卻讓她有點承受不住。她本來以為她已經有那個實力不用忍了,她此時才知道這想法大錯特錯。難道他的傷真的好了麼?唐星月不願相信這個猜測。
  
  「唐星月,你不覺得你的話太可笑嗎?人家在自己的地盤上釋放神識,挑釁你什麼了?人家求著你來的?」東方臨雲微微晃下腦袋,試圖制止眩暈。其實他現在也好不到哪去,唐星月的實力不弱,而他只恢復了六七成的實力,比不了他鼎盛的時候,如今也只是險勝罷了。
  
  「行,此事算我理虧!聶掌門,你幫忙把我剛才傷的那個人抬進來,這一粒凝神丹能治他的傷,你給他吃下。」唐星月能屈能伸,很爽快地認了錯。她知道,再爭辯下去,兩人的關係只會越來越僵,現在還沒到真正撕破臉的時候。反正今日她的目的也算達成了,雖然結果讓她不是很滿意。
  
  「東方,這回我算給你面子了,你可別再動手了喔。要不然,咱們一會大打出手,把人家的宗門移成平地就不好了。」唐星月開頭玩笑。
  
  幾句話,瞬間將局面往最有利她的方向轉。她只這麼一番表態,卻讓眾修士好感頓生,勇於承擔錯誤、豪氣、出手大方、能為他人著想,大能修士能做到這般很不容易,雖有些喜怒不定,也情有可原,大能嘛,總有幾分怪性子。
  
  人家是打傷了人沒錯,但這樣的大能卻是關心傷患的,連凝神丹都捨得拿出來了。六品凝神丹哎,這江尚林真是幸運,這丹藥吃下去,不止能治好他的傷,恐怕神識還會有所增長吧?眾人不無羨慕地想。
  
  掌教至尊可憐巴巴地看向東方臨雲,只希望他能高抬貴手,別打了,要打也別在清玄宗裡打。
  
  東方臨雲垂下眼眸,唐星月的玩笑話中暗含威脅,東方臨雲聽得明白,她的意思就是此事到此為止,如果他再不依不饒,就別怪她真發狠弄個兩敗俱傷,順便搭上個清玄宗。這番話,算是將挑事的名頭擱到了自己身上。

  這些他都沒放在心上,他只是他隱約覺得不對勁,有種被算計了的感覺。唐星月不是那種衝動的人,她習慣謀定而後動的,剛才簡單粗暴的耍橫不像她的風格。
  
  他細細一思量,便明白過來了。他一出來,那些人一定會找個機會試探自己,摸摸自己如今的深淺。剛才唐星月的做法便是如此,明白了她的目的,東方臨雲反倒不急了。反正他也無意一直隱藏自己的實力,一味示弱只會讓人看低,接著行事便無所顧忌。他可不想應付那些不自量力的蒼蠅!
  
  「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反復啊,剛才說要打的人是你,現在說不打的人也是你。」東方臨雲無奈地搖著頭。

  人都是盲目的,他之前和她好時,如同迷障了般,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就算她做得再過分,他也覺得她是對的。如今跳出來了,便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了,很容易便能看清她的目的。也正因為如此,他卻不想如她的意了。
  
  唐星月笑顏不變,眼中卻迅速地閃過一抹寒光。他幾句話就將她剛才經營的局面破壞得一乾二淨,不過對此她倒沒多傷心,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實力弱小的女修了,這些人實力低微,能爭取好感的她就爭取,爭取不了的她也不太在意。只是現在的東方臨雲讓她琢磨不透。
  
  恰在此時,掌教至尊派去接傷患的弟子將江尚林他們引進了大殿內。一進大殿,掌教至尊便起身走到江尚林處查看他的傷勢。
  
  東方臨雲不著痕跡地打量了她一番,見她沒受傷,才移開注意力。
  
  江元瑤一進門,便將大殿內的情況收入眼底。剛才在外面時,她已經被略告知了大殿內發生的事。這也是掌教至尊對她的維護,不希望她一無所知,畢竟大殿內有人對她不懷好意的。
  
  得知唐清音要去中原七星殿時,江元瑤有點驚訝,怎麼會?這是在原劇中沒有出現過的情節啊。轉而她又釋然,這麼久以來,她幹了不少事,劇情早就被改得面目全非了。說實話,她也不知道以後的結局會如何。但是她不後悔,至少未知的未來她還有一拼的可能,如果劇情不變她唯有一死了。
  
  其實,江元瑤不知道,她的存在就是最大的變數。不,應該說,這個小千界由於她的介入,產生了無數的變化。如果沒有她的出現,東方臨雲就是一個必死無疑之人。可事實卻非如此,她先被東方臨雲所救,後又救了東方臨雲,這便是改變最大的地方。
  
  「你就是江元瑤?」唐星月率先開口。
  
  「正是,唐殿主。」江無形瑤回答得中規中矩。

  對方來者不善,雖然她說話時笑容滿面口氣溫和,可面對她時,江元瑤心底裡忍不住發寒。而且她剛才發現一點,細看之下,她發現唐星月唐清音兩人的五官有五六分相似,江元瑤猜測她們一定有些親戚關係。她與唐清音的關係如何她心底清楚,斷沒有和解的可能。所以這個唐殿主於她絕對是敵非友。
  
  「你願不願意與諸紅陽結成雙修道侶?」
  
  「唐星月!」東方臨雲聽到這個提議,心沒由來的一陣不舒服,警告地喚了她一聲。
  
  「東方,你別這樣,我只是問問,又沒逼她。」
  
  「哼!」她本身所處的位置,有些話她一出口便是一種威脅。東方臨雲也是活了多年的老妖怪,豈會看不穿她的把戲?他之前不是不懂,只是不想管,由著她折騰罷了。
  
  唐星月沒理會東方臨雲,而是隨便換了個姿勢倚著,眼睛卻微微瞇著,好整以暇地把江元瑤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臉蛋標緻,身材勻稱有致,不比她那侄女差。粗略一看,唐星月不得不暗自點頭,這樣的人,在他們七星殿內也不多見。特別是揚眉淡笑間,有抹淡淡的風情,以後怕不知道多少男修要迷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難怪連東方臨雲都護著她了。唐星月的眼睛何苦毒辣,一眼便看穿了江元瑤身上最吸引人之處,雖然江元瑤進殿至今尚未笑過。
  
  而且她眼神靈動而沉靜,看著也像個機敏的,更難得的還帶了份堅韌的心性。難怪她那侄女屢屢在她手中吃虧了,如此勁敵,容易讓人產生壓迫感,從而失了那份從容的心態。心態不平衡了,便容易失了分寸。這樣的人,她當年就遇到過一個,費了她老大的勁才除掉的。顯然,她侄女沒有她當年那份火候。
  
  此次閉關,江元瑤的臉完全長開了,膚色更是潔白如雪,沒有一絲瑕疵。一襲紅衣襯得肌膚勝雪,髮髻隨意地挽著,自信又張揚。身子也抽條般地長高了,約一米七的身高,比唐清音還高半個頭呢。一進來,特別是當她站在唐星月面前時,殿內的眾男修只覺得眼睛不夠用了。此無關情感道德,皆因對美之享受。
  
  唐星月就如同一株開得正豔風華正茂的牡丹,而江元瑤卻如同一枝含苞待放的薔薇。難得的是,面對風情萬種的唐星月,江元瑤卻沒有顯得黯然失色。相比之下,唐清音卻略遜了一籌,有些寡淡。
  
  唐清音見眾男修的眼光都落在她們兩人身上,心中難受,抑鬱不已。她姑姑便罷了,這姓江的憑什麼?
  
  江元瑤當然不願意,就算要嫁,也要找個情投意合的。不說愛不愛什麼的,至少要互相有點好感吧。說實話,她對諸紅陽真不感冒。修道講究的是隨心隨性,她不願意在這麼大的事情上委屈自己。
  
  說到雙修,她倒是有個不成熟的想法。雙修道侶她是會找的,目的是為了生一個有她血脈的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在前世那個世界生活過,她總覺得沒有一個孩子的話,就算有一天她飛升了,也會帶著遺憾的。
  
  她的道侶,實力一定要比她強,因為生育孩子後,女修的實力會下降一截。她的道侶介時一定要有能力保全她和孩子。而她所處的形勢,她有自知之明,豎敵太多,敵人實力又強,諸紅陽這樣的,真護不住自己與孩子。
  
  當然,她也知道不管男修女修選道侶時,都不希望對方境界差自己太多,所以她想等她實力再強一些再來考慮這個問題。
  
  話又說回來,當形勢比人強的時候,就算她再不樂意也得屈服。可是剛才東方臨雲的兩句話,讓她知道他是挺她的,不管是不是看在那枚渡業果的份上。而且從剛才她在殿外得知的資訊,似乎東方臨雲的修為比唐星月還略強一些。這樣是不是意味著自己可以隨心所欲地拒絕呢?
  
  斟酌一二,江元瑤才答道,「不願意。」
  
  唐星月豁地坐了起來,「既是這樣,真是太遺憾了。」

 

 

第六十章

  說出不願意後,江元瑤手心全是汗,暗自戒備著,以防她暴怒將自己一掌拍死。
  
  江元瑤的聲音硬梆梆的,帶著一絲不滿。

  她知道修道之人神識五感敏銳,修為越高,對旁人的情緒波動越敏感。而她不怕唐星月察覺,因為她這樣的表現才是正常人該有的反應。

  想想,老爹才被人打成重傷,若她對著唐星月還能一副言笑晏晏的樣子,一點怨言不滿都沒有,才是最怪異的地方。估計唐星月要覺得她心機深沉,進而引起她的忌憚,費功夫都要除掉她了。
  
  但她只敢露出不滿,不敢洩露出半分恨意。她不知道這樣能不能瞞過唐星月,但做了總比不做好。
  
  果然唐星月對此不以為意,「諸紅陽,既然她不願意,你就算了吧。大丈夫何患無妻,你說是不是?」
  
  她豁地坐起來後,說了那話後,又緩緩坐下了,似笑非笑地瞧東方臨雲一眼。他們認識,她敢肯定這點,而且東方臨雲還挺護著這姓江的女修的。事不可為,她不打算再多費唇舌,反倒讓敵人警覺。
  
  三年前邱寧死在北地,東方臨雲回到中原後就閉關療傷。北地,邱寧、東方臨雲,甚至江元瑤,他們之間會不會有某種聯繫?之前東方臨雲為了他的傷四處奔波,出現在北地也不奇怪。唐星月沉思,邱寧的逃跑功夫極好,在北地,還沒有哪個能除得掉邱寧,邱寧的死與東方臨雲有很大的關係。
  
  東方臨雲那傷的關鍵是凝嬰丹,她最後一次得知他欠缺三味味材料時,他對她還沒有防備。欠缺的那三味材料都是極難得的天材地寶,饒是她幾百年的積蓄及整個宗門做依託,手上也沒有那些材料。
  
  邱寧的本命燈滅後不久,東方臨雲便回到了中原,那意味著他與邱寧交手前不久才齊集了所有材料,或者他是邱寧死後才拿到所有的材料的。不可能比遇到邱寧時早太多,如果早太多,東方臨雲又不笨,早就回中原了,哪還能帶著那些材料四處晃蕩?如果她的猜測準備,則意味著北地有這些天材地寶。
  
  再者東方臨雲是個有恩必報的人,他如此著急這姓江的,莫非她?可能嗎?主要是江元瑤的修為太低,和東方臨雲完全沒有交集的可能,除了她猜測的那個原因外,她想不出還有什麼原因能讓他如此反常。不管是不是,到時找個機會試探一下,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也不一定。
  
  「是。」江元瑤連七星殿殿主的帳都不買,諸紅陽縱然再不甘心又能如何。
  
  見她姑姑不再言語,唐清音面露焦躁,不住地往唐星月那邊看去,卻被唐星月瞪了一眼以示警告。
  
  「東方,你打算什麼時候回中原?咱們結伴而行如何?」唐星月問。
  
  「不如何。」
  
  唐星月碰了個軟釘子,語含落寞與心痛,「東方,你別這樣,我們做不成道侶還能做朋友。你這樣讓我很難受。」
  
  東方臨雲冷淡地瞟了她一眼,不再說話。
  
  兩大能談話,大殿內眾人不敢隨便開口。
  
  「罷了,是我對不起你,你生氣也是應該的。不過你的傷沒好,我不放心你一個人,你走之前給我傳個訊吧。」說完這話,她逕自讓聶群昊給她安排歇腳處。
  
  聶君昊不敢怠慢,欲親自將她們帶到最好的一處院落裡。
  
  「聶掌門留步,你這還有貴客呢,我們就不耽擱你了。唐清音過幾天就要去我們七星殿了,你讓她帶路就好。」
  
  沒外人後,唐清音忍不住問,「姑姑,剛才為什麼不一舉除掉江元瑤?」
  
  「此事來日方長,不急。」她倒想,可是東方臨雲不會坐視不管的。
  
  「可是——」唐清音不甘地咬咬唇。在反復的交手中,江元瑤越來越厲害,她真的怕了。
  
  「別可是了,就要回中原了,沒事的話你回去準備一下。」
  
  說完,一道柔和的勁道將她推出了門口,然後兩扇門扉但當著她的面合上了。唐清音跺跺腳,走了。
  
  唐星月他們前腳一走,東方臨雲他們跟著也要了一處暫住的地方,點名讓江元瑤帶路。
  
  來到一處幽靜的院子,朱晉鵬極有眼色地挑了一間不顯眼的屋子鑽了進去。
  
  東方臨雲江元瑤兩人進了最大的那間屋子,他隨手佈置了幾個禁制,才坐下,摸出一壺熱呼呼的靈茶及一盤新鮮的靈桃,順手給兩人各倒了一杯靈茶,笑咪咪地道,「瑤丫頭,謝謝你的渡業果。」
  
  對此,江元瑤也不吃驚,從容地拿了一個靈桃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她已經習慣了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從他手中拿出了,她猜想他一定有一個萬能的儲物手鐲,「嗯,東方前輩,你的傷好全了嗎?」
  
  東方臨雲失笑,「哪有那麼快?不過你放心,已恢復了一大半了,剩下的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那就好。」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更何況他之前的傷勢那麼嚴重,命還在就好了。
  
  「瑤丫頭,唐星月已經注意到你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中原天極宗?在那裡我至少能護你周全,當然,此事因我而起,你不願意去也沒關係,我也不會扔下你不管的。只是北地離中原實在有些距離,要是你真遇到危險,我擔心鞭長莫及。」
  
  唐星月這人,他太瞭解了。特別是這些年她實力到了某種境界,不再增長後,她反而越發地在意容貌了。江元瑤的存在一定程式上刺激到她,別看今天唐星月看到江元瑤時,似乎沒有什麼過激的反應,但他知道唐星月的內心肯定不平靜。
  
  此事因他而起?想到同姓又相似的兩人,江元瑤搖頭,覺得不儘然,「東方前輩,我有個問題,不知當不當問。」
  
  「你有什麼就問吧。」再次聽到東方前輩這稱呼,他有些彆扭,但一時之間又想不到更好的稱呼,只得作罷。
  
  「不知你有沒有注意到唐清音與唐殿主有些相似?你覺得她們有沒有可能是——」
  
  「是母女?」他問。
  
  江元瑤猛點頭。
  
  東方臨雲想都沒想便直接否定這個猜測,「不可能的!」
  
  「為什麼?」難道她有什麼隱疾不成?
  
  東方臨雲想了想,覺得沒什麼不能說的,「唐星月現年七百多歲了,化神初期的修為,她僅比我這個化神後期低兩個層次,也算天縱奇才了。她最重視的東西,一個是修為,其次便是容貌。生孩子不但會讓女修的修為倒退,還會讓其容貌變醜,你說她怎麼會願意生孩子?」這也是他們遲遲未正式雙修的主要原因。
  
  江元瑤倒沒有太過驚異,因為在前世,這樣的事她聽多了也見多了,有些女人不就是這樣麼,怕生了孩子後,身材變形美貌不在,死活不肯生。在那種女人相對弱勢的世界裡都有這樣的人,何況修仙界呢?
  
  見她一臉稀鬆平常見慣不怪的樣子,東方臨雲的心情沒由來的有點悶,「你也打算和她一樣不要孩子?」
  
  「沒有啊,怎麼會?」江元瑤反射性一答。
  
  「那就好。」
  
  那就好?好什麼?兩句對話茬之後,江元瑤才覺得他們兩個人討論這樣的問題太奇怪了,頓時臉有點熱。
  
  東方臨雲也覺得這問題有點深入了,頓時咳了兩下掩飾。
  
  氣氛尷尬起來,兩人都覺得有些不自在。江元瑤捧著靈桃垂著眼眸小口小口地啃著,而東方臨雲也端了一杯熱氣蒸騰的靈氣啜了啜,淡淡的霧氣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對了,你剛才不是問我願不願意去天極宗麼?我想我是願意的。」江元瑤忙找了個問題打破這氤氳的氣氛。
  
  從邱寧的追殺事件中,便能看出唐星月是個狠人。如果她真覺得自己真礙了她的眼,成了她的肉中釘,那她一定不會讓自己成長起來的。換了她也是一樣的想法。
  
  她若留在北地,遭遇追殺是一定的。介時,她爹一定不會不管她的,而修為低微的自己終會成為他的累贅。一想到那疼愛她的便宜老爹會走上原劇中的老路,她就接受無能。
  
  而去到中原就不同了,中原的修煉環境比北地好太多了。再者,背靠大樹好乘涼,在那裡,就算唐星月要動手也要顧忌許多。
  
  聽到她答應去中原了,東方臨雲沒由來地感到高興。「你答應了就行,剩下的事我來安排。我這就讓朱亞鵬和你們掌門提這件事,等你結丹大典後咱們就啟程回中原。」
  
  自己答應去中原,他如此高興,顯然沒有把自己當成了累贅,江元瑤心中一暖,微微笑了起來,眉眼舒展。
  
  東方臨雲一見她笑靨如花的樣子,愣了一下,才道,「對了,瑤丫頭,還沒恭喜你結丹呢。」接著拿出一只錦盒遞了過去,「看看喜不喜歡?」
  
  「這是什麼?」江元瑤接過,好奇地打開錦盒,只見裡面靜靜地躺著一塊潔白的帕子。
  
  「這塊飛虹輕身帕是件飛行法寶,可飛行可防禦,我想你應該用得上。」
  
  「謝謝。」江元瑤看得出來這是一件靈器,除了她師傅給她留下的太古遺音琴和玉屏簫,這還是她擁有的第一件靈器呢。而且很適合女修用,拽在手上也不顯眼,少有人料到它是一件法寶吧。可見,他備這份禮顯然是用了心的。
  
  見她欣喜,顯然是極喜歡這禮物的,東方臨雲也不自覺地微笑起來,不枉他逼著墨蠶道人那傢伙幫他煉製這飛虹輕身帕,甚至還用光了他之前好不容易收集而來的銀眼蠶絲。
  
  江元瑤又待了兩刻鐘,才起身告辭,臨走前,東方臨雲又給了她一袋新鮮的靈桃讓她當零嘴吃。江元瑤知道他不缺這個,也沒和他客氣。這靈桃又脆又甜,吃了還能增長靈力,她極喜歡。
  
  回赤火峰之前,她先去看了她爹。六品丹藥果然名不虛傳,一粒下去,她爹的傷果然好了九成九,而且他還欣喜地告訴江元瑤,他隱約感覺到他的神識有些增長。
  
  「六品丹藥果然是好丹藥,阿瑤,爹一定努力成為六品煉丹師,然後讓你把凝神丹當糖來吃。」江老爹拍著胸脯許諾。
  
  江元瑤好笑,「爹,煉丹固然重要,但你也要多花些心思在修煉上才是。」
  
  「你放心吧,平常的修煉我不會懈怠的。」
  
  她見她爹現在的心態很好,便不再勸,和他說了她打算去天極宗的事。
  
  江尚林倒沒反對,還說每年得空了他會去看她的,讓她在那安心修煉。
  
  回到赤火峰,便見到羅紅余和她大師兄他們堵在她的洞府門口。一問才知道他們不止是來恭喜她結丹,還知道了她要去天極宗的事,特地來道賀的。
  
  剛才朱晉鵬一接到他們東方長老的命令馬上就去找了掌教至尊。
  
  先頭被唐星月這麼一鬧,掌教至尊還以為江元瑤去天極宗的事沒戲了,此時朱晉鵬舊事重提,掌教至尊自然眉開眼笑地應了下來。天極宗啊,中原數一數二的宗門啊,真能扯上點關係,百利而無一害。
  
  江元瑤將這些人領進了洞府,將剛才東方臨雲給的靈桃拿出一部分來招待他們。
  
  「師妹,想不到才幾年啊,你就跑到我們前面去了。」聶慎元感慨。
  
  「聶師兄,你叫錯了,咱們不能叫師妹了,得叫師叔!」糾正了聶慎元的稱呼,羅紅余轉過頭笑嘻嘻地問,「江師叔,你說對不對?」
  
  聽到這個戲稱,江元瑤有點哭笑不得,「你要叫師叔也可以,把靈桃還我。」作勢要搶她手中的靈桃,羅紅余一閃,嘴裡還嚷嚷著師叔太小氣了。
  
  達者為師,他們對江元瑤倒沒有不服的,只是替她高興的時候總有些黯然。
  
  江元瑤察言觀色,寬慰了幾句。
  
  見江元瑤雖然晉升金丹了,性子仍然沒變,眾人的態度便放開了些。
  
  「還有,不止如此,過段時間你就要到天極宗去了。好事全讓你這傢伙占了,真不知道你走了什麼狗屎運。」羅紅余忍不住捏了捏江元瑤的臉。
  
  江元瑤沒敢拍開她作孽的手,只能無辜地眨眨眼。
  
  「好了,你也別擠她的臉了,美美的一張臉被你掐得通紅。」葉茹上前拍開羅紅余的手,「走運?天崎峰那位才算走運呢。畢竟咱們師妹結丹時引發了如此特殊的天象,天極宗愛才納之,也算是師出有名。可她唐清音憑什麼啊?宗門內很多弟子不服呢。」
  
  的確,唐清音的變異靈根長處不在修煉的速度上,而在鬥法上。加上荒廢了三年,她此刻也只是築基七層的修為,難怪門內的弟子會不服了。
  
  兩個去中原大勢力的名額都被內定了,江元瑤年紀輕輕就成為金丹修士,加上那天特殊的結丹天象,還是讓弟子很服氣的,她得到一個名額,沒人鬧。
  
  而唐清音憑什麼呢?

 

 

第六十一章

  江元瑤作為北地最年輕的結丹弟子,她的結丹大典理應大辦才是。掌教至尊也有這麼個意思,如果能大辦一場,一來能顯示出清玄宗弟子旺盛的活力,二來能給來年來年清玄宗收徒造個勢,以期能收些好苗子。
  
  可再過不久她和唐清音就要跟著唐殿主和東方長老前往中原了,時間上來不及。
  
  掌教至尊和清玄宗的高層商量了一番,覺得酒香不怕巷子深,好處他們清玄宗占了大頭,正是該低調的時候,就不要那麼張揚了。萬一對其他的勢力刺激太過就不好了。最後決定兩者合在一起,辦一場踐行會就是了。客人也不用請太多,也來不及請就是了,只能請些份量夠的。
  
  為這事,掌教至尊一個勁地說委屈她了。
  
  對此,江元瑤完全沒有異議。都說出頭的篆子先爛,這道理她懂。再說,她也沒覺得二十幾歲就結丹有什麼了不起的,這想法是真真的,不是裝B。主要還是之前一出關就面對唐星月這樣的老怪,就算有再大的喜悅也被這盆冷水給澆滅了。

  只能說,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本來以為唐清音構不成威脅後,她的性命就多了份保障,現在看來,完全是她想當然了。
  
  ※
  
  清玄宗,待客室,唐星月盤腿坐在榻上,對面牆壁上暈開了一個光圈,周圍佈置了層層禁制。
  
  「怎麼樣,你侄女接到了嗎?」一道磁性十足的男聲在房內響起,接著,一位長相粗獷身著黑袍的男修出現在光圈內,此人正是唐星月未來的雙修道侶楊鄴。
  
  「人是接到了。」提起唐清音,唐星月柳眉輕蹙。
  
  「要不要我去接你?」楊鄴問。
  
  「先別忙,我在北地遇上東方臨雲了,他的實力如我們猜測般,即便沒有全部恢復,也有七七八八了。」
  
  「你和他動手了?」楊鄴焦急地將她上下打量,確定她沒有受傷後才放下心來。
  
  唐星月嬌笑一聲,「動了。」
  
  「太危險了。」楊鄴不贊同地道。
  
  「沒辦法,在北地這種垃圾地方,我不動手,根本就沒人能試探出他的深淺。」
  
  楊鄴目露感動,「下回千萬別這麼做了,我自有辦法對付他,不需要你冒這個險。」
  
  「你說這話我可要生氣啦,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嘛。」
  
  「好,我不說不說,剩下的事你就看我的吧。」
  
  「嗯,聽你的。」
  
  ※
  
  踐行會辦得很喜慶很熱鬧,堪比宗門大典。熱鬧的幾天過後,便是離別的日子。
  
  對了,還有件值得一提的事,那就是唐星月送了一把劍給她。當場被東方臨雲拿了過去,唐星月也不阻止,僅是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不過第二天東方臨雲便把那劍拿出來給她了,江元瑤大略能猜測出東方臨雲是怕唐星月在劍上做了什麼手腳,如今把劍給她,想來是確認了安全性了的。
  
  啟程那天,東方臨雲與唐星月他們已經先一步下山,在坊市內等他們,留了時間給她們道別。
  
  江元瑤與唐清音兩人非常有默契的各擇了東西兩個地方與來送行的同門告別。
  
  來給江元瑤道別的人不多,就她那幾個要好的朋友。與唐清音那邊相比,普有點寒磣了。
  
  江元瑤真沒想到,給唐清音道別的人竟然這麼多,裡三圈外三圈,將她圍了個滿。真是人不可貌相,唐清音才從靈獸園回來半年吧,又把人脈經營回去了,真不簡單。
  
  羅紅余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然後推推她胳膊,「想不想像她一樣擁有那麼多擁護者?」
  
  「怎麼,你有辦法?」江元瑤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
  
  「有!」羅紅余肯定地點頭。
  
  「說說看。」她感興趣地問。
  
  「你把你的儲物手鐲交給我,我替你去當一回散財童子,一圈下來保准來送你的人比她還要多。」
  
  江元瑤想了想,問,「你是說唐清音當了一回散財童子?」
  
  「嗯,每個她認識的人她都送了一份禮物,連靈獸園的那些雜役都有份,而且每份都是她親自送出去的呢。」想想,羅紅余又補充了一句,「我看過了,有些法器是她淘汰不用了的。」
  
  就算是她用過的,對那些沒有背景的弟子來說都是很好的東西,這招廢物利用使得好啊。
  
  「難怪今天來送的人那麼多呢。」人都是現實而健忘的,三年前唐星月設計他們父女的事,他們早忘得差不多了吧。況且三年前唐清音對付的人又不是他們,與他們有什麼關係。這會得了唐清音的好處,而且她看起來還是個前途無量的人,來送一下很正常。
  
  其實這幾天她也沒閒著,因她結丹及前往中原天極宗的事,同門中不少人先發來賀信,後來還送來賀禮。賀信她都一一回了,賀禮的話她讓大管家幫她做了詳細的登記。
  
  後來她拿出一批她煉製的法器和符篆,又從她爹那拿了一些丹藥,全部交給大管家,讓他斟酌著回禮,每份回禮都比收到的禮加厚兩成。而給她大師兄羅師姐等人的禮則由她親自挑選親自送出,給他們的那些東西都緊著他們缺少的那方面補充。
  
  兩相對比,她們做的事雖然大致一樣,但唐清音卻比她用心多了,從此也能看出兩個性格上的差異。只能說,兩個人的出身經歷決定了他們走的路線的不同。唐清音走的是平民路線,廣撒網,是個人都撈,而江元瑤則是寧缺毋濫。
  
  唐清音親自送禮,誠意十足,有禮賢下士的姿態,而且連慢怠了她的靈獸園都一視同仁,越發顯得她大度寬容。但有一點她可能忽略了,她這麼一視同仁,的確是顯示出了誠意,也爭取到一部分人心,卻會讓另外一些高實力的人心裡不舒服,比如別峰的幾個與她交好的真傳弟子?
  
  江元瑤猜得不錯,之前收到唐清音親自送來的禮物,他們幾個真傳弟子還挺高興的呢。轉頭,唐清音連靈獸園的雜役都親自送去了禮物。這就讓人鬱悶了,她想怎麼樣,把他們這些真傳弟子與那些雜役相提並論?
  
  這點江元瑤不是沒想到,只是不願意這麼做罷了,也沒那個必要。不是說她已經有了那個強大的實力來挑揀結交之人了,她只能說親疏有別。對待不同的人,需要不同的態度。
  
  江元瑤上輩子家世好,能教她矮一頭的人不多,這輩子因為老爹爭氣,自己又是唯一的女兒,更不可能見個人就低頭了。她受了江家二十幾年的教育,不是什麼人都能讓她折節下交的,非清高什麼的,而是他們家所處的位置,決定了他們的一舉一動就是一種信號。所以養成了她在交友方面甯缺勿爛的個性。再者,折節下交,有時得到的不是尊敬,而是蹬鼻子上臉。
  
  有個好人緣是好事,但為了這虛名和那些不一定有用的人浪費精力,她還不如把精力都用在對自己有用的人身上呢,加固一下友情也好啊。畢竟真有事的時候能用得上的極有可能就是這些與自己親近的人。
  
  這麼做,唐清音顯然是急了,想借此機會為她的名聲做最後一把努力。但讓江元瑤疑惑的是,唐星月怎麼也不讓人提點一下唐清音呢?但她不知道的是,唐星月這幾日並不在。
  
  就在江元瑤胡思亂想的時候,唐清音終於道別完了,一臉紅潤地朝她走來。
  
  到了坊市,江元瑤依約到了集合的地點,他們這邊一行五人,朱晉鵬不是一個人來的北地,還帶了兩個弟子。
  
  唐星月他們那邊也是五人,兩邊人馬沒什麼好說的,主要是東方臨雲不想搭理唐星月。東方臨雲與唐星月兩人各自祭出一枚飛舟,飛舟眨眼間放大,江元瑤帶著好奇心上了飛舟,東摸摸西看看。接著,兩隻飛舟一前一後往中原飛去。
  
  上了飛舟,江元瑤的手臂螢光一閃,接著雙手一沉,她低頭一看,正好對上歡歡那雙控訴的眼睛,「姐姐,你好久沒抱過歡歡了。」
  
  江元瑤一愣,她閉關三年,一心一意地結丹,出關後又是多事之秋,確實很久沒關心過歡歡、肉團、小火靈它們了。
  
  「歡歡,你好像又重了。」江元瑤用力托了托它嫩呼呼的屁股。
  
  「人家才沒有。」歡歡嘟嚷著反駁,小身子還扭著往上蹭。
  
  「好好好,沒有。」江元瑤歎了口氣,認命地將它抱著。
  
  自此,小銀歡樹幻化成人形掛在她身上,死活不肯挪窩了。江元瑤也由著它折騰,朱晉鵬見她抱了個奶娃進來,愣了愣,瞅著兩人直瞧。
  
  「這位是?」
  
  江元瑤尷尬地笑笑,「這是我本家的一個侄子,父母前些日子剛去世,我一見他就很喜歡,所以就抱回來養了。」她不能說歡歡是變異銀歡樹化形的,說了,會帶來麻煩。反正東方臨雲是見過歡歡的。
  
  「哦。」朱晉鵬瞅了她和歡歡一眼,又隱晦瞅了東方臨雲一眼,再想到自家祖宗級的長老親自跑到北地來,貌似就是為了她。連瞅了幾眼後,朱晉鵬的眼睛閃過一抹恍悟,他覺得他真相了。
  
  飛舟飛了兩天,就快抵達魔獸山時,朱晉鵬上前回報說,「七星殿的飛舟似乎出現故障了,沒跟上來。」
  
  東方臨雲不動聲色地說了一句,「別管它,咱們繼續走。」
  
  眼見著江元瑤乘坐的飛舟飛出她的神識範圍,唐清音喚了一聲,「姑姑!」
  
  「閉嘴,不該你管的事別管。」唐星月地看了她一眼,不慍不火地說了一句,神色莫辨。
  
  就在朱晉鵬說唐星月他們的飛舟掉隊後不久,他們的飛舟仿佛被什麼攻擊了一般失去了平衡,江元瑤看著要向前倒去,東方臨雲眼明手快地將她拉住。
  
  「唳!」隨著一聲淒厲的鳴叫,高階妖獸的威壓讓江元瑤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二長老,不好了,有一群飛獸攻擊飛舟!」
  
  「糟糕,帶頭攻擊的是戒冥鶴!」
  
  此話一出,飛舟上的眾人都臉色一變,除了東方臨雲。
  
  戒冥鶴,乃九階妖獸啊,相當於人類修士元嬰後期的修為。

 

 

第六十二章

  「大膽孽畜!」東方臨雲大呵一聲,化神期修士的威壓透過飛舟,直逼天上的戒冥鶴。
  
  唳~戒冥鶴示弱地低鳴一聲,翅膀收了一收,而且速度也落後了飛舟一截,跟在它身後作亂的飛禽們沒想到它突然停了下來,頓時亂作一團。
  
  「太好了,它們沒追上來!」朱晉鵬的兩個跟班弟子歡呼一聲,抱在了一起。
  
  東方臨雲卻沒有那麼樂觀,原本那雙溫和的眼眸犀利地注視著前方,左手扔出四塊極品靈石給朱晉鵬,「給飛舟加幾塊極品靈石,速度飛!」這隻戒冥鶴已經是九階巔峰了,而且飛禽通常比走獸更難對付。對不對上就不對上。
  
  朱晉鵬接過靈石,迅速地行動起來。
  
  幾息之後,飛舟加速。
  
  此時,落後的戒冥鶴眼中閃過一抹掙扎,猶豫著要不要追上去,可空氣中的香味緊緊吸引著它,它知道那東西就在飛舟裡頭,若它吃了那東西,一定能進階的!它卡在九階很久了,戒冥鶴小眼中的貪婪一閃而逝,接著眼睛犀利地盯著那飛舟。飛舟的加速更刺激了它,再不追上去就晚了。
  
  唳!一聲高昂的鶴唳,讓飛舟內的眾人心一緊。
  
  「糟!戒冥鶴又追上來了。」
  
  江元瑤的心也提了起來,雖然戒冥鶴有東方臨雲對付,但跟隨它的羅羅們數量很多,等級還不低。
  
  戒冥鶴不愧是九階飛行妖獸,僅十幾息飛舟就被它追上了,而且飛舟在它領著群禽的攻擊下已經有些東倒西歪搖搖欲墜了。
  
  東方臨雲本來拉著她的,見她仍是左搖右擺站立不穩,索性一把將她拉入懷中。江元瑤臉一熱,深覺不妥,微微側開身子。
  
  東方臨雲順勢摟住她的腰,「別動!」神識卻透過飛舟,與戒冥鶴鬥了起來。
  
  江元瑤很聽話地不動,她知道五個人中,就她的修為最低。此刻東方臨雲願意護著她,她不該讓他分心。
  
  現在不是慌張與害羞的時候,江元瑤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按理說,九階妖獸,靈智已開,剛才東方臨雲那聲呵斥已是警告。正應了那句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它分明能感覺到東方臨雲這個強大的對手在此,卻還是不管不顧地追上來,可以肯定飛舟之內一定有它想要的東西。
  
  「它為什麼要攻擊我們的飛舟?我們身上是不是有它要的東西,所以它才會緊追不捨?」能讓九階妖獸如此拼死拼活的東西不多,究竟是什麼讓它如此在意?
  
  江元瑤的話讓他深以為然,不知想到什麼,東方臨雲神色凝重,「你們最近有沒有收到什麼東西?特別是法器寶器之類的?」

  他想起之前和唐星月在一處秘境中得到的幾張高級符篆,當時那個秘密的山洞被幾隻高階妖獸圍住,他們還以為是什麼靈寶出世,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搶奪下來,卻只是幾張高階符篆。

  當時他們不知道厲害,只貼身放著那符篆,可就因為這個原因,他們一路莫名其妙地被高階妖獸追殺,後來才知道原因出在那幾張符篆上頭。這樣的符篆他覺得雞肋,全被唐星月要了去。聯想到剛才朱晉鵬說的唐星月他們飛舟問題,他直覺他們幾個人身上應該有被唐星月動了手腳的東西。正是那東西引來了這些妖獸的。
  
  眾人一愣,他們幾個包括江元瑤在內,最近都有收到很多這些東西啊。
  
  此時江元瑤也是臉色微變,是了,能讓九階巔峰妖獸動容的東西不多,哪來這麼多天材地寶?玉露符,是九階玉露符!仙符宗的傳承裡就有這種符篆,此符能模仿幽冥草的氣味,幽冥草對陰性的妖獸有致命的吸引力,因為吃了它,妖獸便能順利晉級。此氣味人類聞不到,但妖獸卻能聞到。而玉露符貼在法器寶器上,更是難以讓人察覺。
  
  哢!飛舟被啄出一個大洞。
  
  「來不及了,快下飛舟。」東方臨雲果斷地做出決定。
  
  「可是,我們的飛舟剛飛到魔獸山境內。」近幾個月來都有傳出魔獸山禁制減弱,隨時都有可能開啟的傳言。雖然只是傳言,但總有一些高強的妖獸能幸運地衝破禁制出來。這一帶是最危險的地方。
  
  「管不了這許多了!」這飛舟是件下品靈器,飛行靠的便是靈氣的維持,此刻已經破損,導致靈氣運行不平衡,極有可能引發嚴重的後果。他倒不怕,但是江元瑤他們四人,是絕對承受不住飛舟爆破的後果的,所以這飛舟是不能再待下去了。
  
  頃刻間,他們都出了飛舟,飛舟就如同一葉扁舟飄零而去,不出片刻便爆炸開來,無數追著它的飛禽被炸飛,屍骨無存。
  
  眾人來不及去看那破損飛舟的下場了,因為他們一出飛舟,又有一隻九階妖獸纏了上來——尖鋒冰極獺,此尖鋒冰極獺長了雙透明的翅膀,顯然也是到了九階巔峰的境界了。
  
  眾人在兩隻九階妖獸的威能覆蓋下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其中以江元瑤為最。
  
  兩隻妖獸都虎視眈眈地盯著江元瑤,仿佛她是唐僧肉一般。
  
  東方臨雲一把將她護在身後,神色凝重地注視著兩隻畜生。
  
  江元瑤的心一沉,難道兩隻妖獸要的東西在自己身上?她所得的天材地寶中最值錢的便是渡業果,已被她密封好放進儲物手鐲中了,難道戒冥鶴還能察覺?不可能!
  
  她如今身上除了霽月劍、玉屏蕭及系在手腕處的飛虹輕身帕之外,並無他物。
  
  先前的霽月劍與唐清音打鬥時,得到過她紫雷的淬煉,升了一個檔次,讓她不至於結丹後沒有趁手的法寶可用。當然,等安然到達天極宗後,她得給自己量身煉製幾件鬥法的法寶。而玉屏蕭,結丹後,在她手中能發揮出十之三四的威力了。
  
  這些都是她用慣的東西,也並未遺失過,應該沒人能在它們身上動手腳。而飛虹輕身帕,是東方臨雲送的,她信他,應該也沒問題。
  
  唯有這身新做的道袍,難道?就在她愣神的時候,尖鋒冰極獺快如閃電地衝了過來,被東方臨雲一個冰錐逼開。
  
  江元瑤來不及細想,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猜錯了頂多就損失一身道袍,猜對了至少不用做明晃晃的耙子了。她迅速地將身上的道袍脫下來,揉成一團,想了想,她掏出幾張五品疾行符,拍了上去,然後用力一擲,只見這團東西飛射而出。
  
  戒冥鶴一愣,顧不上江元瑤這頭了,朝他們吐出一陣冰箭後,拍著翅膀一馬當先地追了過去,呼啦啦地帶走一批飛禽。而尖鋒冰極獺亦不甘落後,虛晃一招避開東方臨雲的攻擊,朝著戒冥鶴方向風馳電掣地追了上去。
  
  那件道袍飛出去沒多久,便在兩隻九階妖獸爭奪下被撕碎了。
  
  被撕碎的玉露符很快便失去了效果,不過幾十息的時間,幽冥草的氣息便散了個乾淨。

  兩隻九階妖獸茫然地四處張望,很不解為何剛才還濃烈的幽冥草氣息,怎麼一下子就沒了呢?它們努力地吸著鼻翼,尋找著幽冥草氣味的來源。它們明明聞到了幽冥草的氣息的,怎麼可能沒有?!

  不一會,它們就想起剛才的人類,再想到人類一向奸猾狡詐,幽冥草一定還在他們身上!只是它們被該死的人類用計謀調開了而已,被戲弄的感覺激怒了它們,憤怒的兩隻妖獸不甘心,仰頭怒吼一聲,決定回頭找那人類算帳!
  
  「咱們快走!」那幾張疾行符根本唬不了戒冥鶴多久的。
  
  東方臨雲對朱晉鵬說,「你帶著他們兩個先走,我們在後面斷後。」

  他一下子看護不住那麼多人,與其留著他們在這礙手礙腳,不如讓他們先走。再者,就算他打發了那兩隻九階妖獸,恐怕後續還有麻煩,唐星月肯定會追上來的。到時少不了一番苦戰。
  
  三人對視一眼,決定聽令行事,「是!」
  
  「等等。」江元瑤從儲物手鐲裡抓了幾把符篆一人塞了一大把。
  
  朱晉鵬三人朝她感激地笑笑,雖然這些符篆最高不過六品,但這麼大的量,如果追殺他們的妖獸等級不是太高的話,足夠他們抵擋一陣子的了。
  
  三人拿了符篆後匆匆離去。
  
  「瑤丫頭,只剩下我們兩個了,怕嗎?」東方臨雲低頭問道。
  
  江元瑤搖頭,不是不怕,只是事已至此,怕也沒用,只好拼一把了。
  
  「好,哈哈——」東方臨雲豪爽地說道,「一會由我來對付這兩隻妖獸,你在旁為我掠陣。」妖獸記仇,他們忙了一場竟然沒有得到想要的,必不甘心。再者,只差一步就能晉級,它們是不會放棄的。他雖然是化神期,但因為傷沒好,論起飛行的能力不一定能比得上這些高階飛禽們。
  
  果然,東方臨雲話音剛落,兩隻妖獸掠空而來,雙眸中都有暴虐的憤怒。
  
  「來了!」
  
  江元瑤思及自己的諸般手段,似乎只有音攻能幫得上忙,當下便將玉屏蕭橫在嘴間,吹奏起來。金丹期的修為運起,無數火屬性真元灌注於蕭聲內,朝兩隻妖獸攻擊而去。大多數妖獸怕火,尤其像戒冥鶴這樣的陰屬性妖獸,對火更是深惡痛絕。
  
  兩隻九階妖獸的動作明顯沒有剛才那麼利索了,東方臨雲對付起來也沒那麼吃力了。
  
  可是越打,兩隻妖獸越憤怒。這個男修很強,它們對付起來都得小心翼翼的,
  
  可惡的是緊挨著那男修的女修還要在一旁放冷箭,氣死妖獸了!
  
  音攻無形無質,不像五行法術能讓人瞧得見,像被蚊子叮咬一般,打在身上倒是傷害不大,卻讓妖獸煩不勝煩。被蚊子叮一下不會死,但是被叮多了它們也是會癢會痛的好吧。
  
  一直打得不痛快的妖獸憤怒了!兩隻大傢伙厲嘯一聲,朝他們撲過來。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江元瑤看見從她的手腕處冒出一隻通體銀白的東西,她瞪大了眼看著它從手腕處延著手臂迅速爬上她的肩膀,然後擺出一個噴火恐龍的姿勢,衝著兩隻妖獸咧嘴一呲,鋒利的牙齒就顯了起來,看上去竟然有幾分猙獰,「嘎嘎——」
  
  憤怒的嘎嘎聲如同一兜冷水,潑到兩隻妖獸頭上,只見它們一愣,本來俯衝的姿勢堪堪收住,一頭栽到了地上,然後撲騰著要起來,怎麼看怎麼搞笑。

 

 

第六十三章

  東方臨雲眼中閃過一抹訝異,他瞅了江元瑤肩上的東西兩眼,眼神含了一絲探究。想不到這隻小東西竟然能讓兩隻九階妖獸噤若寒蟬,什麼品種?
  
  那小東西倒不怕他,很是瞪了他一眼,然後轉過身,把屁股對著他。傲嬌的樣子讓東方臨雲失笑。再聯想到之前的一些事,似乎她身邊的東西都不簡單啊。想不到她小小年紀,好東西不少,運氣不錯。
  
  可他哪裡知道,這些東西基本都是她一次次拿命換來或者搶來的,可不是運氣的問題。
  
  不遠處,有兩道神識正在交流。
  
  「主上,我們不出去了嗎?」
  
  「不了,東方臨雲根本就不費什麼力氣,就將兩隻九階妖獸鎮伏了,我出去頂多只能和他打個平手。」
  
  「可是,少主的傷……」
  
  「他的傷還能撐一段時間,東方臨雲手上一定有凝嬰丹,待我想個萬全之策再說。哼,唐星月那妖娘們當我宇文殤傻的,不知道她想借刀殺人!她想當黃雀也得看看我願不願意當那螳螂,況且現在的東方臨雲可不是那弱趴趴的蟬啊。」若是東方臨雲大戰兩隻九階妖獸受了重傷,他一定會出手,但是現在,顯然沒有那種機會。
  
  就在這時,東方臨雲的神識若有似無地掃過他們藏身之處。
  
  「走!」宇文殤心一緊,暗罵,這東方臨雲屬狗的,那麼靈敏!他都用了秘術了!他的眼睛劃過江元瑤肩上的肉團,若有所思。沒一會,便閃身離去。
  
  江元瑤將玉屏蕭收好,然後伸出右手,一把捏住它脖子上的皮肉將它提了起來。
  
  肉團雙爪微卷,安分地放在胸前,一雙葡萄般的眼睛討好地看著江元瑤,尾巴在後面甩來甩去。
  
  「肉團?你怎麼成了這個鬼樣子?」江元瑤皺眉,她總覺得即便是進階了,也就是變大或變小,頂多再長出一些原來沒有的東西。小火靈就是這樣,進階了,身量越來越小,顏色越來越濃,應了那句濃縮就是精華的話。
  
  可肉團卻不是這樣,最明顯的是它的身量大了一號,原來米粒般大小的鱗片褪去了,換成了指甲般大的鱗片。尾巴與四肢,本來它的尾巴和老鼠尾巴差不多的,現在連接尾椎處倒變粗了。藏在胸前的那雙小爪子也變得肉呼呼的,和龜爪差不多,五隻爪尖略彎,淡紫淡紫的,變得鋒利無比。更奇怪的是它在頭上長了三根毛,銀色的,若不細看還看不出來。唯一不變的就是它圓滾滾的大肚子。
  
  怎麼看都不像她以前看過的任何一種動物。
  
  江元瑤嫌棄的樣子讓肉團很受傷,它哀怨地瞅了她一眼,沒精打采地叫了兩聲,尾巴也有一下沒一下地甩著。
  
  「咳咳,其實這模樣也挺特別的。」說著,她乾笑了兩聲。
  
  偏此時,東方臨雲煞有介事地說道,「長得怪不要緊,實用就好。」
  
  被提著的肉團聽懂了,一張本來沮喪的毛臉猛然朝他咧嘴一呲,鋒利的牙齒就顯了起來,看上去竟然有幾分猙獰之感。
  
  「你這靈寵,脾氣還不小。」東方臨雲失笑,說著,咳了一下,他剛才同時對付兩隻九階妖獸,他絕對不如外人看到的那麼輕鬆。
  
  就在這時,兩隻妖獸眼中的懼怕褪去,雙眼一陣迷茫,取而代之的是凶光。接著它們憤而暴起,掙斷了東方臨雲扔在它們身上的縛獸繩,尖利的嘯聲讓人神志有一瞬間的眩暈。

  東方臨雲更是快速地升起了防護盾,隔絕了大部分嘯聲,但江元瑤的七竅還是流出了一點血絲。
  
  劇痛之下,江元瑤手一鬆,肉團快如閃電地衝出去,她只看到一道銀白色的殘影從兩隻妖獸身邊劃過,兩隻妖獸的毛臉同時向兩邊歪去。接著,兩隻妖獸毛絨絨的臉上一左一右被抓出一道血痕,腥紅的妖血噴薄欲出,顯得狼狽至極。
  
  「快,把這丹藥吞下!」東方臨雲一把攬過她的肩,塞給她一粒丹藥。
  
  鼻間傳來一陣丹香,她想也沒想便吞下。好一會,才感覺好點。
  
  而那兩隻妖獸雙眼恢復清明,對上憤怒的肉團,懵了,緊接著,便兩股戰戰地趴服在地,一副臣服之姿。
  
  此時江元瑤的神識內接收到兩股求饒的意志,江元瑤眨眼,這是妖識?
  
  妖獸不能說人話,要發出人聲必須突破九階後,化形成人才行。或者靠腹語,但是這腹語難度很高,絕大部分妖獸都不會。所以,妖獸若想與人類勾通,最常見的是直接用妖識。
  
  「它們這是臣服了,收了它們當靈寵吧。」東方臨雲微笑著提議。
  
  兩隻妖獸眼神一呆,滿心不甘願。
  
  江元瑤聞言眼睛一亮,若真能收服這九階妖獸當靈寵,她實力會大增的,可她駕馭得了嗎?
  
  東方臨雲知曉她的顧慮,寬慰道,「別擔心,你家的肉團不是凡物,完全能鎮得住它們。」
  
  肉團聞言,眼睛一亮,頭仰得高高的,小胸脯挺得筆直,一副驕傲得不得了的樣子。
  
  江元瑤好笑地拍了它一下,然後道,「那行,咱們一人一隻。」大家一起出力弄來的東西,她不習慣吃獨食,那樣的吃相太難看了。她只拿她該得的那份。
  
  東方臨雲一愣,見她一臉認真,不似開玩笑,然後含笑點頭,「行,就依你。」
  
  「你要哪隻?」江元瑤瞅他。
  
  「你先挑吧,我要哪隻都行的。戒冥鶴的絕招是天鶴吟,類似音攻,這是它的本命招式,威力剛才咱們也領教過了。尖鋒冰極獺的絕招呢,則是回霜閃。你看著挑吧。」
  
  江元瑤當下便不客氣,眼睛在兩隻妖獸身上看來看去。
  
  戒冥鶴趴在那,看著有點愣。而尖鋒冰極獺眼睛滴溜溜地轉,四肢還悄悄往後挪,一看就知道是個狡詐機靈的傢伙。
  
  「就它了。」江元瑤指著尖鋒冰極獺說道。
  
  尖鋒冰極獺的身軀一僵。
  
  哼,敢嫌棄我?那我就偏要選你。而且這尖鋒冰極獺一身黑亮的絨毛,拿來做件圍脖一定好看。江元瑤笑得有點陰森。其實她這麼挑也是根據互補原則,戒冥鶴的本命招式是天鶴吟,與她的音攻有異曲同工之妙,選它未免有些重疊了,不如留給東方臨雲呢。
  
  「也好。」東方臨雲點頭,她選得很理性,沒有一味地選擇比尖鋒冰極獺境界更高一些的戒冥鶴。
  
  接著,他雙手結出一個深奧繁複的手勢,戒冥鶴的一絲精魂被他牽引而出,順勢打上了他的靈魂印記。
  
  江元瑤有點發愁,看東方臨雲做起來輕鬆,輪到她就難了。這可不是網遊,收服了靈寵後,靈寵的等級會自動降低與主人相匹配。她的修為與尖鋒冰極獺相比,太低,她怕施術時它抵抗甚至反噬。
  
  「嘎!」此時,知悉她心意的肉團衝著尖鋒冰極獺吼了一聲。
  
  尖鋒冰極獺慫了,乖乖地自動貢獻出一縷精魂。江元瑤愉快地給它打上自己的印記。
  
  遠處,唐星月盤坐在飛舟裡唯一的一間房室,房室內並無一人。

  她柳眉輕擰,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她一直用神識遠遠的監控著東方臨雲他們,之前她察覺到有兩隻九階妖獸與他們纏鬥的時候,她還暗自高興。

  緊接著,東方臨雲他們所在之處傳來一陣劇烈的波動,這是因為打鬥引起靈力扭曲造成的。此刻,卻安靜得不同尋常。令她不解的是,那兩隻九階妖獸也並未死亡。可惜她的神識不敢靠得太近,具體發生了什麼事,她卻不能清楚知道。
  
  她想了想,毅然下了一個決定。只見她深吸一口氣,然後雙手打結置於丹田處,不久,眉心處絲絲短促的金光閃耀,接著她眼睛一睜,「去!」
  
  點點金光仿若游龍,閃爍間朝遠處翻騰而去,漸行漸隱,幾丈距離後就根本看不出什麼了。
  
  沒人知道她精通獸語,更有一手迷惑妖獸神志的秘術,這是她的底牌!
  
  就在她施完法不久,她突然臉色大變,噗的一聲噴出一口心頭之血。她雙目大瞪,顯然吃了一驚,顧不得擦拭,當下毫不猶豫地神識外放,綿延千里。就算敗,她也要知道自己敗在何處。
  
  只瞧了一眼,她便當即立斷,遠遁千里。
  
  一眼就夠了,她臉色沉了下來。
  
  「姑姑,飛舟出現的小故障我們已經修好了,能起飛了嗎?」門外,響起唐清音的聲音。
  
  唐星月靜默了一下,才說了一聲,「進來!」
  
  唐清音又把之前的問題重複一遍。
  
  「不忙這個。我問你,江元瑤身邊有隻寵物,銀白色的,什麼來歷?」
  
  「這,這個,我不知道。」
  
  「廢物,連對手的底牌都不瞭解,難怪會三翻兩次折在她手裡,這樣你輸得不冤。」一問三不知,饒是唐星月好耐性也被氣狠了。
  
  唐清音羞慚地低下頭,握緊了拳頭。
  
  「讓飛舟起飛吧。」只一會,唐星月便控制住了自己的脾氣。她決定趕過去,她的計畫因為江元瑤的靈寵產生了變數,怕是胎死腹中了。
  
  她知道近來她有點急切了,失了以往從容的節奏,人一急就容易被人鑽空子。主要還是機會難得,本來她想趁著東方臨雲沒完全恢復實力的機會將他剷除。看來不可行,不過沒關係,一次不行還有第二次,她多的是耐心,總能找到機會的。
  
  唐清音應了後,唐星月便讓她出去了。兩隻九階妖獸並不好控制,她這回受傷不輕。不過她素來是個膽大之人,受了傷還敢往敵人面前湊。

 

 

第六十四章

  江元瑤他們兩人各得了一隻九階妖獸做靈寵,心情都很好。

  就在這時,他們所在之處突兀地動盪起來,聲勢浩大,他們五丈外的山體以肉眼可見地速度崩塌。
  
  東方臨雲下意識拉著江元瑤足尖一點,遠離了山體蹦踏的範圍。
  
  江元瑤下意識地往回看了一眼,一看之下忍不住瞪大眼睛,「你看,那是什麼?!」
  
  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東方臨雲忍不住屏息,這是一條寬大的通道,一眼看過去竟然看不到盡頭。

  東方臨雲低喃,「魔獸山開啟了。」
  
  「魔獸山?」江元瑤疑惑,她因為資歷淺,在北地又有點閉塞,對魔獸山並不怎麼瞭解。
  
  東方臨雲輕聲解釋,「據傳說這魔獸山乃是仙界的一處聖地遺址,同時也是上古時期仙魔大戰的戰場之一。經歷仙魔大戰後不知是何原因被打入時空流,漂流至咱們蒼瀾大陸,然後落在這沒有任何宗門勢力管轄的地帶。裡面生長的藥材靈物極具地域特殊性,除此地外,在別處根本就尋不到可替代的。最重要的是,運氣好的話,尋寶者能在裡頭尋得一柄仙器或者上古秘笈,收穫就大了。」
  
  江元瑤很認真地聽,並沒有因為他的話而激動萬分,依舊在等著他的下文。她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見她沒有被他所說的消息沖昏頭,東方臨雲暗自讚賞,接著說道,「但是,機緣與風險通常都是並存的。裡面機緣大,風險也大!你說,我們進不進去?」
  
  可以說,當年正是他在裡頭得到了《八荒九鼎錄》,才得已突破桎梏,在中原眾多優秀的修士中拔得頭籌,有了今日的一切。自從這半年來傳出魔獸山禁制減弱,隨時都有可能開啟的傳言後,有些消息靈通之輩,已經摩拳擦掌預備等著進入魔獸山尋寶了。

  但魔獸山幾百年未開了,上一回魔獸山開啟還是四五百年前的事,裡面有什麼樣的危險,所有人都沒底。饒是東方臨雲這個進去過的,也得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來。
  
  江元瑤抬頭笑看了東方臨雲一眼,這人在試探她。
  
  「進!」她笑著說道。

  修仙嘛,本來就是與天爭與地爭,資源就那麼多,你不爭不搶,資源就落入別人手中,此消彼長,長遠來看,害的還不是自己?她連金手指大開的唐清音都敢頂上去了,還怕進這魔獸山?若連進去的勇氣都沒有,她還修什麼仙?至於進去之後是在週邊還是深入,視情況而定唄。
  
  「好,我們進去!」東方臨雲倒不算太意外,他還有幾成把握她會一起進去的。就算她拒絕,頂多他再另外安排,保證她不受傷害。
  
  「等等,待我發幾個資訊給幾個老傢伙。」
  
  江元瑤眼睛一亮,決定通知一下她爹和幾個師兄師姐們。魔獸山離清玄宗不是很遠,他們乘坐飛舟花了三天左右,以她爹的腳程,全速的話大概需要六七天時間,如果她爹運氣好,能在魔獸山裡尋得一兩件寶貝,那就是大收穫了。
  
  通知完了她親近的人,她想了想,還是決定和掌教至尊說一聲。再怎麼說,她也是清玄宗的弟子嘛,她還是希望自己的宗門靠著事先掌握的消息從中受益的。而且這對她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她只希望掌教至尊看在她通風報信的份上,給她爹增加一些好印象。
  
  那頭掌教至尊接到訊息,連誇了她幾句,然後立即召集宗門高層商議此事。最後他們決定分批開赴魔獸山,早進入,獲利的機率也會高上許多。
  
  他們做完這些事只不過才花了一盞茶的功夫,就在這時,轟隆一聲,大地動盪。但與剛才不同的是,此時有一道五彩光圈如水波般朝他們擴張而來,速度驚人。
  
  東方臨雲臉色一變,上回來魔獸山時它已經開啟有一段時間了,從未經歷過魔獸山開啟的情景,似乎每回都不一般。
  
  「快走!」他一把環住江元瑤的肩,足下輕點,兩人衣袂翻飛,一閃身理飛出幾丈遠。
  
  可那五彩光圈的速度比東方臨雲只快不慢,才幾息,就追到他們屁股後面。緊接著,五彩光圈一閃,兩人便消失在原地,然後光環才向著週邊波動而去,但光圈顏色也越來越淡。
  
  江元瑤睜眼,下意識地看向旁邊,見她和東方臨雲並未分開,心底偷偷鬆了口氣。不管如何,有個實力高強又熟識環境的人陪在一旁,確實能讓人安心。
  
  「這是哪?」
  
  「魔獸山!」
  
  江元瑤默默地打量周圍的環境,一望無際的草原、山脈、森林……她能感覺得出來這裡的靈氣很濃郁,起碼比她以前的洞府濃郁兩倍以上。若這魔獸山非危險之地,在此修煉上一段時間,也是極好的。
  
  轟隆隆——轟隆隆——
  
  「什麼聲音?」江元瑤心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東方臨雲的神識本就朝著四周延展開的,此時他的臉色也很不好看,「妖獸群來了!」
  
  「怎麼會?」江元瑤驚訝,「以往有這種情況出現過麼?」
  
  「據有些絕秘手稿記載,幾千年魔獸山開啟時,確實也出現過一次獸潮。但這種現象很少見,估計剛才那兩聲驚天動地的震響引發了妖獸的恐慌。」東方臨雲一邊答,一邊升起防護罩。他們四周都是原野,連個靠背的地方都沒有。
  
  東方臨雲猜得不錯,首先受驚的都是低階妖獸,也是它們跑在最前面。妖獸出現的同時,天上電閃雷鳴,便得妖獸們更加發狂了。
  
  「來了。」江元瑤沉聲說道。
  
  東方臨雲淡淡地點頭。
  
  妖獸們呼嘯而過,朝週邊狂奔而去。他們的防護罩及東方臨雲身為高階修士釋放出的威壓,讓前面這些低階妖獸不敢靠近,能避開的都避開了,也有一些因為跑得太快剎不住車,或者因為被擠過來的,一隻隻都撞在防護罩上倒地不起了。或許,還有肉團的原因。不知為何,所有的妖獸都有些怕它。
  
  這防護照靠的是東方臨雲的靈力維持的,每殺一隻妖獸,就算是低階的,都要耗費靈力的。
  
  天黑了又亮,亮了又黑,可妖獸就像無窮無盡似的。而且隨著時間的流逝,後面的妖獸等階越來越高,而且也越來越不懼怕防護罩。防護罩本如同一隻銀白色的泡泡的,靈力凝聚在外層,形成了一層看得見的銀白弧度。此刻的防護罩已經越來越透明了。
  
  「這獸潮看來一時半會是停不了的,你靠近點,我縮小防護罩,希望咱們能支持得久一些。」
  
  「東方前輩,你休息一下,防護罩就交給我吧。」江元瑤慎重考慮後,主動請嬰。
  
  「你?」不是他瞧不起她,雖然她一個金丹期修士在同階內沒有敵手,但——
  
  「可以想見,後面還有更高階的妖獸出現,如果前輩此時耗光了靈力,我也對付不了。倒不如此時先讓我頂上,後面的高階妖獸就交給前輩呢。」
  
  東方臨雲想想也是,如果她支持不住他也不會袖手旁觀的。
  
  江元瑤雙手畫圓,畫出一個泛著紅光的防護罩。
  
  東方臨雲看了看,點了點頭,不比他剛才的弱,就不知道能支撐多久了?
  
  妖獸大多懼火,對他們的防護罩都退避三舍。可惜天公不作美,雷電愈加密集了,無數的妖獸撞了上來。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三個時辰…
  
  江元瑤臉色蒼白,感覺自己全身的真元就快被她抽空了,可現在的獸群才是六階,她知道此時還不能倒下!
  
  「瑤丫頭,支援不住就說一聲,別硬撐。」江元瑤能支持那麼久,他已經很意外了。
  
  「我還行——」江元瑤咬了咬下唇,狠心下了個決定。

  當下腳一用力,滋潤萬物的衍生法術「取」運轉起來,只見她的腳下,以她為中心,方圓百里內的靈植迅速地失去光澤,變得焉巴巴的。無數精純的青木之氣彙集她的體內,然後在經脈丹田處迅速地轉化成火屬性真元,然後被她灌注於防護罩中。
  
  只見紅色的防護罩光芒一閃,越加凝實了。
  
  這還是江元瑤如此大範圍地用滋潤萬物的衍生法術「取」,她急需補充靈力,用靈石來不及了,只有用這招了,效果還真不錯。
  
  東方臨雲驚訝地看著這一切,隨即高興起來,瑤丫頭有這實力,他們活下來的可能性更大了。待過了這次獸潮——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有人嗎?救命,救命啊!」
  
  遠處,似乎有聲音傳來。只是太遠了,以東方臨雲目前的神識也只能感覺到遠處有人。
  
  「遠處有人。」
  
  江元瑤驚訝地看了他一眼,難道有人比他們更倒楣不成?
  
  她猜得沒錯,真有人比他們更倒楣,那些人就是唐星月他們。
  
  就在之前他們被五彩光圈抓進魔獸山不久,唐星月用神識捕捉到他們的位置,正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依靠。剛下了飛舟,就被五彩光圈卷了進魔獸山。

  更悲催的是,他們被扔到了比江元瑤他們深入了很多的地方,那裡的妖獸也更加兇殘。他們一開始還就地防護的,可後來扛不住了,且戰且退,往週邊而去。
  
  堅持到現在,他們的丹藥都耗費得差不多了,五個人只剩下唐星月與唐清音活了下來。
  
  待她們退到江元瑤的神識能感應到的地方時,她忍不住撫額,唐清音究竟有多逆天?真是什麼好事都被她們趕上了!一見到她,就讓江元瑤想起一句話,凡事有秘境的地方,就是她唐清音獲利最多之處。

 

 

第六十五章

  「救是不救?」江元瑤問,她神識能到之處相信他也能覆蓋。所以她看得見的地方,他自然也能。問這話是因為她隱約覺得,似乎唐星月與東方臨雲有一段過去的。
  
  東方臨雲眼中閃過一抹複雜,接著便平靜下來,「救什麼?我們自己都自顧不暇了。」
  
  「她們朝我們這個方向來了,你要不要換下來?」他雖然不知道她練的是什麼功法,單憑她能使草木枯榮,再把草木之精轉換為已用這點,就已經足夠讓人側目了。
  
  江元瑤明白他的意思,手上動作不停,腦子裡認真思索了一下,決定還是不換了,「不了。」
  
  她的神識能感應到唐星月她們,唐星月比她厲害多了,應該早就察覺到他們這邊的動靜了。唐星月一旦懷疑了,換不換下來已經不重要了。還有一個原因……
  
  很快,他們視線所及之處就出現了她們的身影。
  
  對比東方臨雲兩人的從容,越發顯得她們太過狼狽。唐星月的視線掃過江元瑤身上,想不到她一個金丹期卻有如此不凡的戰鬥力,比之當初的自己,也不遑多讓了。
  
  唐清音見此,氣息越發局促,江元瑤在這種場合下居然能獨當一面了,而她自己卻成為姑姑的累贅。想不到只是三年之差,竟讓她落下如此大的距離,她還追得上嗎?
  
  迎面而來的妖獸越發厲害了,江元瑤手一劃,加強了前面的防護,滋潤萬物術催發得越發得心應手。她的視線若有似無地掃過唐清音,沒有忽略她不同尋常的蒼白以及眼睛裡閃過的一絲絕望。
  
  見目的達到,江元瑤嘴角微微一抿,眼睛越發地神采奕奕。
  
  沒錯,她這般賣力的表現,就是為了打擊唐清音。試想,本來唐清音就是個極驕傲的人,縱然她表現得平易近人謙和有禮,也改變不了她骨子裡為自己的長處而驕傲的事實。本來江元瑤一直壓著她,她也只是以為江元瑤比她強一點點而已。
  
  她從來沒有機會像今天一樣那麼清楚地知道她們之間的差距,可今天,她突然發現自己視為對手的人,將自己甩出了幾條街,自己拍馬都不及。
  
  唐清音那麼驕傲的一個人,如何受得了?再加上,進入魔獸山后她一連串的表現,都讓她自己對自己不滿極了,接連的打擊本來就讓她有點心神失守,江元瑤此時出色的表現無疑雪上加霜,就像是在她的心上劃了一道道刀子,只差一點就讓她心神崩潰了。一時間產生的挫敗感如果不能及時將心境調整過來,那麼她基本就廢了。
  
  唐清音的心境很不穩,面臨崩潰的邊緣!察覺這點,唐星月陡然一驚,她本是個聰明的,一下子就將江元瑤的心思猜出幾分。銳利的眼神射向江元瑤,此女,其心可誅!
  
  原本在蒼瀾大陸上,她這侄女還是很優秀的,幾百年難得一見的雷靈根。但有了比她更優秀的江元瑤做對比,她這侄女就不顯了。本來她不以為意,人生在世,有幾個對手才能逼迫自己進步。可如今這姓江的已經成為她侄女的心魔了,不得不提前除掉,她可不想她這侄女因為一個姓江的而毀了。
  
  而江元瑤,此時更覺得有一股徹骨的惡意讓她汗毛直豎,她面無表情地看著唐家一對姑侄。
  
  對於算計唐清音,江元瑤沒有什麼愧疚,不說她們至今已不可能和解,就算她肯放手,她們唐家就肯放過自己了嗎?再說,如果唐清音對於自己不是那麼耿耿於懷的話,她的算計也傷害不到她半分。既然已經註定是死敵,那就看各自的本事了。縱然有一天她自己身死道消,她也只怨自己技不如人。
  
  唐星月顧不得保存實力,手一劃,布下一道道水幕作為防禦屏障,然後給她餵了一顆清心丹。
  
  可惜唐清音吃了清心丹,情況仍不見好轉。
  
  唐清音定定地看著江元瑤,覺得她的一舉一動都牽扯著自己,讓自己泥沼深陷,無法自拔。
  
  江元瑤不知道,因為她修習了音攻這一脈,動作不知不覺得中總帶著一種節奏。有節奏,就有音攻的存在。
  
  那節奏會隨著她的心情對旁人產生影響,就像共鳴同化一般的作用。這種影響隨著她結丹有了顯著的進步,只是因為她周圍的人都是高階修士,影響不大,倒也沒讓人察覺出來。
  
  況且此時江元瑤的動作無意中暗合了妖獸奔跑的節奏,雖然妖獸奔跑是雜亂無章的,但其中仍會蘊藏著一絲節奏,卻不巧被她給捕捉到了。不得不說,江元瑤的確是個修習音攻的好苗子。再加上她想的是好好表現,給唐清音致命一擊,節奏形成的加成作用,讓她的心神越來越受到震動。
  
  唐星月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只覺得很生氣,大呵一聲,「回神,閉目,靜心,不要再看她了!」
  
  只是已經有點晚了,唐清音心脈已傷,生生噴出了一口血。
  
  唐星月此刻心中簡直驚怒交加,這賤人真是無孔不入,只要能打擊到她侄女的方法,她都用!再者,這惑人心志的法子她是如何做到的?她唐星月耗費了幾百年才琢磨出來的東西,在一個二十幾歲的女娃子手上使出來,太讓她難以接受了。不行,此人得儘快除去!
  
  就在他們雙方各自算計的時候,唐星月兩人已經漸漸靠了過來。
  
  而此時,東方臨雲與江元瑤交換了位置。本來她還想在防護罩外面讓小火靈再佈置一小片地獄火海的,但想想還是算了,這個地方可不止她與東方臨雲兩人,她還是給自己留些底牌吧。
  
  「東方,你果然也被捲進來了,能在這見到你真是高興。之前我已經給楊鄴及七星殿發了傳訊符,說我和你都被捲進了魔獸山。只要我們能撐過這截,相信再過不久他們就能抵達魔獸山了。所以,我們聯手吧?」唐星月直直看著東方臨雲,提出邀請,「我估計接下來就是七階到九階妖獸出場的時候,我們各自為政的話,我只有五層把握應付過去,想必你也不是十成十能全身而退吧?就算之前你對我有再多的不滿,也先得保住小命不是?」她沒把江元瑤放在眼中,縱然對她很忌憚,但她目前的實力還不夠足以當成一個平等的對手。
  
  她這話是綁架他們?她告訴了別人她與東方臨雲一起被卷入魔獸山。如果到時候她死了,而東方臨雲他們卻活著,不管真相如何,一定會引起門派撕殺的。
  
  咦,這招不是她用過的嗎?江元瑤很吃驚,這招就是當初在月溪谷用來對付唐清音及宇文厲的,想不到唐星月竟然盜她的版。
  
  「不了,咱們就這樣吧,生死由命。」東方臨雲淡淡地拒絕。
  
  唐星月知道東方臨雲的脾性,當下咬咬牙,將唐清音拖著且戰且退,艱難地來到了他們身後。就在他們身後沒幾寸的地方設了一個防護罩。
  
  無恥啊!江元瑤看得目瞪口呆,這不是擺明瞭讓他們打前陣保護她們嗎?為了活命,真的能無所不用其極。
  
  東方臨雲果然有幾分本事,硬是擋住了接下來高階妖獸的攻擊。
  
  隨著獸潮退去,雲消雨歇,天空也呈現出一片蔚藍。
  
  剛才那些高階妖獸的威壓直讓江元瑤喘不過氣來,好容易獸潮退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東方臨雲早已將防護罩撤去。她顧不得疲累,從儲物手鐲裡拿出一把鋒利的短刃,雙眼發光地開始收取妖丹。
  
  他們這幾日儘管只是防禦,但撞上來的妖獸沒有一萬也有幾千。
  
  「這些妖丹我們不要,你們拿去吧,剛才我們算是借了你們的光,這些就當謝禮。」唐清音道。
  
  江元瑤看都沒看她一眼,暗自撇嘴,說得好像很大方一樣,這些妖獸本就是我們殺的!她也懶得去做那口舌之爭,實惠落到自己口袋就好。她很精神地揮舞著短刃,不光是妖丹,一些妖獸身上有特殊用處的地方她也沒放過,螞蟻腿再小也是肉啊。何況有些東西她煉器的確很用得上。
  
  此時東方臨雲也從調息中站了起來,「我也來幫忙,對了,一階二階的那些妖獸就別浪費時間了,咱們趕緊收拾完妖丹,到處走走。魔獸山幾百年沒開了,寶物多得很。」
  
  本來聽第一句時江元瑤還不樂意,聽到後面她深以為然。
  
  現在,他們幾個現在就相當於一批內測玩家,還是那種不刪檔的。這意味著,在一定的時間內,魔獸山這個副本完全只對他們幾個人開放,能在裡面挖掘到多少寶物就看他們自己的實力了。怎能讓江元瑤不樂?
  
  「東方,你還記得我們當年在千雪峰的事嗎?我想去看看。」
  
  東方臨雲心神一動,算算時間,那東西也是時候成熟了,就算只得一枚,也不枉此行了。他原本也盤算著,等孫秦初他們來了之後,就和他們一起去千雪峰看看的。此時唐星月提出邀請,那她也一定會去的,若他不應的話,那豈不是被她捷足先登了?
  
  江元瑤暗自挑眉,他們這是?
  
  「我們走了,她們兩個怎麼辦?」東方臨雲指著江元瑤唐清音兩人說道。那地方,江元瑤上去還勉強,而唐清音根本就上不去。。
  
  「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如果你答應了,我們半個時辰後還在這裡見面。」

 

 

第六十六章

  江元瑤能看出他的意動,接著他看了她一眼,又沉吟了半晌才點頭,「也好。」
  
  對東方臨雲的決定,她沒有異議,只是心中有股說不出的滋味。她這是被拋棄了?隨即她自嘲地笑笑,被人護著幾天,她就有了公主病?天材地寶對修士的重要性她又不是不知道,矯情什麼呢?
  
  她緩緩地吸了口氣,將情緒壓了下去,快速地分析著她接下來的行動。
  
  按理說,東方臨雲能看得上眼的寶物不多,能讓他們惦記了那麼久的東西,定然不會是凡物。聽他的意思似乎她與唐清音都不想帶去。

  恰好,她也不想跟著去,就算東方臨雲打算帶著她一起,她也不想。並非她不知好歹,而她與兩人的境界相差太多,跟著去的話或許能分到一些殘羹冷炙,實非她心之所願。這樣的話還不如放她自己在這魔獸山闖一闖呢。
  
  如今魔獸山還沒有修士進來,著實是一個尋寶的好時機,而且還不必擔心有人算計,她不想錯過這種天時地利的好機會。
  
  「東方,或許你能帶上她,剛才我觀她的實力不弱,或許咱們能多個助力也不一定。只要她有本事,出了力,我不介意她分一杯羹。」唐星月抱著唐清音,臨走前,看了江元瑤一眼,意味深長地說道。
  
  江元瑤瞟了她一眼,微微撇了撇嘴。說得那麼冠冕堂皇,她真有那麼好心?若不是自己對她們姓唐的防備心強,又喜歡從壞處猜想她的用意,一定會覺得她是一個光明磊落的人。
  
  事實上,她說那話絕對不安好心。她讓東方臨雲帶上自己,完全是想牽制自己。一來是怕自己去找唐清音的麻煩;二來是想斷了自己單獨尋寶的路;三嘛,自然是想找機會除掉自己了。她敢肯定,他們看上的寶物所在之地一定很危險,絕非她一個小小的金丹期修士可以應付的。屆時,唐星月隨便動點手腳就能讓自己死無葬身之地。
  
  罷了,沒有金剛鑽,她還是別攬這瓷器活好了。
  
  可她見東方臨雲竟然認真地思考起唐星月那話的可行性,不禁有點無奈。真不知道他這是對自己有信心呢還是——算了,她與東方臨雲相處得也不少了,她發現,東方臨雲真不是一個很擅長謀略的人。他有謀略,但不精於此,至少不是一個老謀深算的人。
  
  他的經歷,她略有耳聞。他的師傅一直到他三百歲的時候才逝世,後來得到《八荒九鼎錄》更是潛心修煉,不理外物。所以他於人心的瞭解遠遠不及同階層的修士,更別提唐星月了。難怪之前會被唐星月算計得那麼慘。
  
  但從另一方面來說,或許正是這種對修煉有著強烈執著的人,才能有今天這樣的成就吧?一力破萬法,正是他高超的修為,讓任何針對他的陰謀詭計都難討到便宜。
  
  可是,如今他與唐星月再次聯手,不亞於與虎謀皮。但他偏偏沒有清晰得意識到這點,如今她只希望他對唐星月的防備性再加強一些才好。
  
  「東方前輩,妖丹我都收拾好了,這份是你的。」江元瑤把收集到的妖丹三七分,把多的那份遞給東方臨雲。
  
  東方臨雲不甚在意地接過,隨意扔進儲物手鐲,「瑤丫頭,剛才唐殿主的話說得不錯,你的戰鬥力不弱,可願…」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江元瑤打斷,「不了,東方前輩,我想自己在魔獸山轉轉。」
  
  考慮到那地方禁制重重,相比之下,她的實力的確有些勉強,東方臨雲只得點頭,「也好。」
  
  東方臨雲跟著唐星月走了,江元瑤找了個隱秘的地方打坐調息回復元力。元力恢復後,她仍舊坐在地上,尋思著要不要去找唐清音呢?她此刻一定是最脆弱的時候,若能找到她,舉剷除她不難。

  可她想想還是算了,關鍵是找人太浪費時間,還不一定能找得到。況且唐星月既然能放心離去,肯定留有足夠的底牌保護唐清音。怎麼想,都不如立即展開路線尋寶來得好。當然,若是遇上了,她也不會手軟的。
  
  不一會,又想到東方臨雲。對於他,她的感覺有點複雜。不可否認,他是一個強者,整個蒼瀾大陸裡數得著的強者,強者總是很容易讓人崇拜的。再加上幾次他對她的維護,很容易就讓她心生好感。而且這份好感隨著他們日夜相處漸漸加深。但今日東方臨雲所做出的決定,卻像一盆水兜頭而下,心寒不至於,卻足夠讓她清醒了。清醒得認識到自己對東方臨雲日益加重的依賴,這種等靠要的依賴會毀了她自己的。
  
  而且通過兩人的對話,她也意識到,他們之間必有一段複雜的過往,自己沒來得及參與的。她有插一腳的心裡準備嗎?最重要的是,她有那個的實力嗎?如果她真打算在此橫插一腳,那她離死期就不遠了。
  
  一個活了將近千年的修士,各方各面的關係網肯定很複雜。無論是親人朋友還是仇人,分量一定都不輕。那些人或許對付不了東方臨雲,對付她一個小修士還不容易嗎?或許東方臨雲願意保護她,但他能保護得了她一輩子嗎?除非她甘心做一個小女人,放棄修煉!
  
  而站在實力巔峰的東方臨雲更不會缺乏愛慕者,他就是眾女修心中的神仙肉,她冒冒然貼上去咬一口,下場可想而知。果然,每個炮灰掉的女配角都有其必然性,那就是肖想男主,肖想女主手中的東西,肖想著那些沒有能力擁有又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想到這,江元瑤生生打了個寒噤,人,果然不能太鬆懈了。她與東方臨雲,就這樣,保持著亦師亦友的關係吧。
  
  人的一生,總會遇上過一些似是而非的人。定位好兩人之間的關係,她頓時覺得神台一片清明,即便是輕輕的呼吸都猶如有絲絲雜質汙氣被排出似的。收拾好心情,她抬眼看了一下天色,將肉團放出來,讓它帶路。
  
  肉團站在地上使勁嗅了嗅,然後挑了一個方向,一馬當先地衝了出去。
  
  江元瑤緊緊跟著,一路上遇到的藥草她也沒放過。

  魔獸山幾百年未開,許多低階的藥草都長到了極致,稱靈草也不為過。陰陽金藤、芝蘭草、天霜血藤、迅影草等,這裡應有盡有,而且年份都長到了極致,雖然這些藥草品級不高,但因為有濃郁的靈氣滋養,品相很不錯。
  
  獸潮過後,這些靈草少有守護的靈獸,完全便宜江元瑤了,收集起來就和打豬草一樣容易。一開始她還本著不浪費的原則,三階四階的靈草只要品相好的,她都收了。到了後來,她眼光變得挑剔了,非五階以上的靈草,或者魔獸山特產的她才會動手,更多的是瞄準了八階九階的靈草。
  
  讓江元瑤興奮的是,在肉團的帶領下,他們發現了一座小型的藥園,裡面長滿了教她流口水的靈草。含真草、斷空草、雲參等等,她爹一直念叨著想要的靈草啊,而且還百般收集不到,想不到卻是魔獸山特有的靈物,若有機會把這些靈草給她爹煉製丹藥,他一準高興。
  
  就這樣忙碌了幾天,魔獸山一小半區域的高階靈草盡數入了她的口袋,她心中有說不出的滿足。
  
  那天,江元瑤仍揮動著藥鋤在收集靈藥,歡歡幻化成娃娃的樣子,安安靜靜地拿著小鏟子幫忙,而肉團正與尖鋒冰極獺在一旁滾作一團,玩得高興。

  其實肉團也來幫過忙的,但它經常把靈藥摧殘得慘不忍睹,江元瑤心痛,嚴禁它碰那些靈藥,百無聊賴之下,它只好和它新收的小弟尖鋒冰極獺玩啦。
  
  與其說是玩,不如說是肉團在欺負尖鋒冰極獺。尖鋒冰極獺實力不如肉團,但人家腦子好使,聰明啊,這兩隻一對五,勝負通常都是五五開。內團被耍了,有時氣不過,就命令尖鋒冰極獺躺在地上,露出柔軟的肚子,然後它就跑到人家肚子上玩蹦極。
  
  突然,正一爪子拍向尖鋒冰極獺腦袋的肉團皺皺小鼻子,一溜煙跑到江元瑤身上,嘎嘎地叫起來。
  
  「怎麼了?」江元瑤拿著藥鋤,停了下來。
  
  「嘎嘎!」肉團指著前方一陣叫嚷,然後跳下她的肩頭,衝了出去。
  
  肉團是個對寶物異常敏感的傢伙,瞭解它這個習性的江元瑤知道,定是它又發現什麼寶物了,她決定跟上去。他們越跑越往上,景色也由綠油油的靈植,變得銀裝束裹起來
  
  跟著它來到一處懸涯,江元瑤往下一望,眼睛一亮,呼吸微微地急促,心砰砰直跳。紫血靈芝,不會吧?竟然是紫血靈芝,觀其模樣,怕有千年了吧?
  
  她二話不說,將歡歡喚了出來,讓它在涯邊紮根站崗,如果有不長眼的妖獸想偷襲,一率擊斃。謹慎起見,她讓尖鋒冰極獺打頭陣,飛下去看看,但江元瑤也交待了,讓它千萬別碰到紫血靈芝。
  
  其實現在還沒有妖獸出來,她這樣只是預防萬一的做法。把能用的力量都安排好後,她才帶著肉團坐上飛虹輕身帕,慢悠悠地飛到紫血靈芝旁邊,涯邊的罡風吹得她睜不開眼。
  
  此時,一道銀白色的雷電響起,卻是尖鋒冰極獺使出了絕招回霜閃。緊接著,尖鋒冰極獺停在石塊上方,收起翅膀,撅著身子往下掏啊掏。
  
  江元瑤好奇,難道石塊下面有什麼東西不成?
  
  沒一會,尖鋒冰極獺揮舞著翅膀飛過來,獻寶似的將手中的冰塊遞給江元瑤,一臉討好的樣子。

  她將冰塊接過,端詳起來。只見冰塊裡封著的是一隻生動的蜘蛛,斷腸雪蜘蛛?這斷腸雪蜘蛛是一種極霸道的毒物,嗜吃生肉,不管是飛禽走獸還是人類修士,都不放過。它的網一碰上獵物,便粘住,粘性極大,而且這網還帶著劇毒。難得的是,這斷腸雪蜘蛛的絲一旦結成網,便劇毒無比,但若是還在它肚子裡,取出來的話,便能百毒不侵。
  
  江元瑤轉頭仔細觀察起那紫血靈芝周邊,果然在紫血靈芝的左右發現了銀白色的網。
  
  江元瑤暗驚,差點就著道了!這斷腸雪蜘蛛真夠狡猾的,它在紫血靈芝的左右都設了網,自己在紫血靈芝下方的一塊石頭下面挖了個洞,一旦有獵物落網,它便立即出來攻擊,不給獵物喘息的空間。
  
  主要是在這終年積雪的山涯上,紫血靈芝如此顯眼醒目,常常會讓發現它的修士或妖獸激動莫然,進而忽略了它旁邊的危險性。而蜘蛛絲是銀白的,根本就看不出來。斷腸雪蜘蛛果然狡猾,可惜,被尖鋒冰極獺一個回霜閃給冰凍在洞裡頭。
  
  話說,她還差一副百毒不侵的手套呢。江元瑤看著它鼓囊囊的肚子,陰惻惻地笑了,回去她便將它開膛破肚取絲!
  
  這斷腸雪蜘蛛只是意外的收穫,真正的大頭是紫血靈芝!隨即,她便將它收了起來,然後除掉了蜘蛛網,火熱地看著紫血靈芝。

 

 

第六十七章

  咦?這裡竟然還有個小型的五行聚氣陣?難道這紫血靈芝竟然是有主的?
  
  隨即江元瑤甩頭,管它什麼記號不記號的,現在這東西歸她了!要知道魔獸山可是無主的,靈物也是無主的,以為像小狗撒尿似的做個記號就能霸佔靈物?門兒都沒有!
  
  這東西不能粗暴對待,江元瑤控制著飛虹輕身帕穩當地停在紫血靈芝的不遠處,然後拿出藥鋤,小心翼翼地挖掘,儘量別蹭到它。
  
  紫血靈芝,五百年生長,八百八十年液化。五百年前,所有的精華都是以實質的芝肉存在的。五百年後便不再長大,開始專心致志地吸收天地靈氣將芝肉液化,將精華進一步提純,所有提純後的精華都會被它儲存於芝液中,待到八百八十年完成,紫血靈芝由此而得名。
  
  八百八十年前,它是無色無味的,液化完成後,才會隱隱有一股草木的青香流散。而且這地方隱秘,若不是肉團的鼻子靈敏,他們還找不到這裡呢。
  
  江元瑤猜測,先前那人之所以沒下手,一定是這紫血靈芝的年份還不夠,加上這地方隱秘,才會沒有下手,反而給它弄了個五行聚氣陣。要知道,年份不足的靈藥效果通常都大打折。也真多虧了這陣法,讓江元瑤手中的紫血靈芝提升了不少品質。
  
  但也因為這樣,此地不宜久留。先前那人要麼就是個愛惜靈藥的人,要麼就是個很自信的人。
  
  兩個猜測,她更傾向於後者。上回魔獸山開啟還是幾百年前,若那人還在,肯定是一個實力超群的老怪物。
  
  由此可推測那人一定是個很有實力之輩。那麼這回魔獸山開啟,那人一定會前來察看紫血靈芝是否成熟。
  
  就在此時,空中出現數道雲光,挾帶著龐大的氣勢,所過之處,活動的妖獸紛紛避讓。
  
  江元瑤若有所覺地站起身,有人進來了?那意味著她如若無人之境撿便宜的日子結束了。她心頭湧上一抹可惜,不過看到紫血靈芝,又覺得一切都值了。罷了,能連續搜刮幾天,她已經很滿足了。剩下的,就留些給別人吧。
  
  這麼一想,她不自覺地加快手中的動作。
  
  花了半個時辰,江元瑤終於將兩指粗的紫血靈芝握在手中。只見它通體發紫,外面只有薄薄的一層皮,裡面似有紫色的液體隱隱流動,而那層外皮被裡面的芝液撐得鼓鼓的。細看,發現這液體並不是純粹的紫,還略帶了些暗金。她目不轉睛地看著它,滿懷欣喜。
  
  不過她也有些糾結,這紫血靈芝長得太像男人那玩意兒。抓在手中,有點尷尬。不過她此刻也顧不得這許多了,略加收拾,流光一閃,江元瑤已經遠遠遁去。
  
  就在她離去不久,一位身著黑袍的男子帶著一名女修來到涯邊,看到空空如也的山涯,臉色陰晴不定。
  
  原來這處的紫血靈芝早在幾百年前,就被初次進入魔獸山的唐星月發現了,當時懸涯上是兩珠紫血靈芝共生的,一株大些,一株小些。她自己用了大的那株,心想等魔獸山再次開啟時,她再來取這株小的。
  
  她剛進魔獸山時,就已經盤算好了,與東方臨雲去一趟千雪山,然後立即就回來取紫血靈芝。這東西她是預備著給唐清音用的,想給她打個好基礎。而且她還給楊鄴傳了訊,如果他到魔獸山時她還沒從千雪山下來,就拜託他來取這紫血靈芝。
  
  此時的黑袍男子正是楊鄴及唐清音,他先去看了唐清音,然後再來這山涯時,紫血靈芝便被人捷足先登了,什麼盤算都空了!可惡至極!
  
  「除了你、你姑姑、東方臨雲外,是不是還有一個姓江的女修?」楊鄴一臉陰沉地問。
  
  「是——」
  
  「那這紫血靈芝多半是她得了去了。」他們幾個老怪物是第一批進來,雖然他去找唐清音時耽誤了一點時間,那點時間也不夠他們挖走紫血靈芝的。

  先前唐星月給他傳訊時讓他留意一下這個姓江的女修,還說如果順手的話就宰了。當他得知這江元瑤才金丹時微微吃了一驚,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唐星月如此忌憚一個人。現在看來,她的擔心果然是有道理的。
  
  「那我們是不是要去找她?」唐清音一聽,又是江元瑤搶走屬於她的東西,絕美的臉蛋有一瞬間的扭曲。
  
  「不忙,我先安置好你,然後去助你姑姑,紫血靈芝的事,稍後再說。」
  
  那邊,江元瑤回到她這幾天藏身的山洞,用符篆在洞口佈設了一個簡單的陣法,便盤腿坐在柔軟的獸皮上。

  想了想,她將儲物手鐲中的渡業果樹拿了出來,讓它親近一下自然。

  將渡業果樹放出來後,她便不敢讓歡歡出來了。因為有天材地寶生長之地,必將掠奪其他生物的一切生機,才能使其生長,所以江元瑤不敢將它與銀歡樹放在一起,她也不知道它們之間會是誰掠奪誰的,但終歸不好。
  
  話說她得到這渡業果樹已經有好幾年了,之前她不敢把它交給她爹養,就怕替他招來殺身之禍,後來,她還特意給它打造了一個聚集天地靈氣的盆,讓它能勉強生長,然後她就帶著它到處跑。

  這些年,它長勢不旺,不是很精神,放在盆裡栽種絕非長久之計,可她一時之間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來安置它。
  
  唉,這都是沒條件惹的禍啊,要是她像那些得天獨厚的女主一般,擁有一個自己的空間,就不用那麼折騰了。算了算了,想這些不切實際的東西,一點用也沒有。
  
  摒開這些雜念,江元瑤讓肉團帶著尖鋒冰極獺為她護法,為了預防這兩隻貪玩跑出去瘋,她還特意讓小火靈出來當監督。做好一切之後,她才將紫血靈芝拿了出來,她準備享用了這紫血靈芝。
  
  她永遠記得一句話,沒有吃到肚子裡的乾糧,永遠都不是你的食物。
  
  紫血靈芝的作用是幫助修士溫養丹田拓寬經脈,以達到容納更多的靈氣的目的,可想而知,為何江元瑤見到這紫血靈芝時會如此興奮了。

  要知道,大多數同階層的修士鬥法,比拼的是神識法寶以及法力的消耗。試想,如果已方的經脈及丹田內儲存的靈氣比對手高,在鬥法時,將會是多佔便宜的一件事啊,所以,別怪她猴急。
  
  將體內的靈氣運行一個周天后,她將紫血靈芝放入口中,牙齒一咬,頓時,芝液傾洩而出,一陣清涼順著喉頭流向全身的經脈。隨即,她閉眼,運起玄音心經,引導著芝液在經脈行走。
  
  就在江元瑤專心閉關的日子裡,魔獸山湧進了無數的修士,大大小小的爭鬥時刻都在發生著。
  
  不知過了多久,當芝液經過最後一截經脈,只剩下一小半流入丹田時。丹田發出轟的一聲,金丹急速旋轉。
  
  修煉的時間一閃而逝,當江元瑤睜開眼時,忍不住擦了擦額頭上密集的汗液。經脈拓寬,是一件極痛苦的事,縱然紫血靈芝溫和又極具滋潤力,卻也讓她吃了好大的苦頭。

  不過當她內視時看到比之前拓寬了一倍的經脈以及越發金光閃閃的金丹時,覺得一切都值了。而且不出意外的,她此次閉關,連升了兩級,此時已經是金丹三層的修為了。
  
  當肉團發現江元瑤醒來後,立即撲了過來撒嬌討賞,而尖鋒冰極獺則不敢那麼放肆,只是在一旁不住地搖著碩大的尾巴。

  火靈兒不屑地哼了一聲,倏地鑽進江元瑤的手心,沒一會便探頭出來,幻化出的兩隻手捧著一顆菱形的火精石卡嚓卡嚓地啃著。
  
  肉團與尖鋒冰極獺見此,哀怨地看著江元瑤,仿佛她做了什麼對不起它們的事一般。

  江元瑤好笑,不就是說她偏心嗎?也不想想,它們兩隻一有吃的,都是不管不顧的主,能今天吃的,絕對不會留著過夜,所以她才會限制它們,不許它們自己掌管自己的口糧。而火靈兒則不同,這小傢伙嫌棄火精石不好吃,能不吃則不吃,所以她很大方地讓它掌管自己的口糧。
  
  想罷,她從儲物手鐲裡拿出幾塊極品靈石以及一些丹藥,分給了肉團和尖鋒冰極獺,這些份量都比平常要多一倍,這才哄得兩隻乖了。
  
  此時洞外隱隱有動靜傳來,她忙讓幾隻靜聲。
  
  「把禦虛草給我交出來,看在咱們七星殿與你們清玄宗相交一場的份上,我饒你不死!」

 

 

第六十八章

  禦虛草?那個不管多重的傷,只要有一口氣在,吃了便能起死回生,順帶著將一身修為恢復如初的禦虛草?她心中羨慕,誰運氣這麼好?連這等頂尖的天材地寶都能得到。

  雖然她這幾日搜刮的靈草裡有幾味能勉強與之相比,但是天材地寶,誰都不會嫌多的不是?況且有了這禦虛草,相當於多了一條命啊,怎麼能讓人不羨慕嫉妒?不過得到禦虛草的是清玄宗,江元瑤也略感欣慰。
  
  江元瑤不知道正是因為她的通風報信,清玄宗的弟子可以說是最早進入魔獸山的一批人,也因此獲利甚豐。
  
  聽到後半句話,江元瑤一怔,七星殿的人和他們清玄宗的人對上了?不能啊,這不是打唐清音的臉麼?她轉而一想,便明白了,還是這禦虛草的誘惑太大了,大到讓人挺而走險。七星殿那女修說交出禦虛草就會饒人一命,她是不信的。禦虛草到手後,她一定會殺人滅口!
  
  「做夢!」一道男聲冷冷地響起,「你們七星殿的人真噁心,口口聲聲說我們清玄宗是你們的友派,轉過頭來,連友派的東西都要搶,不是人!」
  
  江元瑤咦了一聲,聽著這人的聲音很耳熟,很像陳大明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修煉音攻的關係,她對聲音特別敏感,可以說得上是過耳不忘。
  
  「哼,要怪就怪你們拿了不該拿的東西。你們這樣的人,不配擁有此等靈物!既然拿了,就要有被搶的覺悟。你是如此,還有那個叫江元瑤的也是如此!」
  
  「關於她的血液能夠拓寬經脈的謠言,是你們特意放出來的?」陳大明的聲音像冰渣一般,已經冷到不能再冷了。
  
  「反正你也是快要死的人了,告訴你也無妨。這事是真的,可不是謠言,而且她不光得了紫血靈芝,還在魔獸山搜刮了幾天,無數的靈草靈藥都到了她的口袋裡。」說這話時,那女修的聲音裡難掩嫉妒。
  
  聽到那女修提到自己的名字,江元瑤有一瞬間的愣神,後來聽了陳大明的話才明白過來,繼而大怒,有這麼個謠言,那她豈不是唐僧肉人人想吃了?再加上財帛迷人心,只要她一出現,那些修士見到自己恐怕會群起而攻之吧。
  
  好惡毒的心思!唐清音所在的勢力果然天生與她犯沖,只是她百思不得其解,七星殿究竟是怎麼知道她得了紫血靈芝的呢。
  
  接著洞外傳來一陣打鬥聲,江元瑤拿出那回在攬翠閣拍賣得來的寶藍色髮帶,纏在髮上,拿出鏡子,在臉上一陣撫弄,沒一會,她就變成了一個三四十歲模樣的中年女修,換了身天青色的衣裳。

  神識探出洞外,發現打鬥的男修果然是陳大明時,她便盤算著救人。
  
  陳大明此時已非水火雙靈根了,上回唐清音貢獻給宗門的兩枚穿雲果,在江尚林及陳澤遠的努力動作下,終於讓陳大明分得了一枚。

  當然,陳家因此也拿出了不少好東西上交宗門,此時的陳大明乃水屬性單靈根,已經不復以前的悲催樣子了,正因為如此,他人也變得平和許多。
  
  救人不難辦,她觀那女修的修為不過是結丹中期左右,她是對付不來,但尖鋒冰極獺一定可以。江元瑤心神一動,讓尖鋒冰極獺去幫陳大明。
  
  尖鋒冰極獺領命而去,當它出現時,打鬥中的兩人俱是一驚,接下來它的邊番動作,也讓兩人看明白了目的。

  那女修心生退意,釋放出一個大型的法術後就想跑,可尖鋒冰極獺哪會讓她得逞,在陳大明的協助下,一人一獸合殺了她。
  
  殺了人後,陳大明不動,也不收割戰利品,只一個勁地盯著尖鋒冰極獺。心想,這尖鋒冰極獺哪來的,它來幫自己,莫非是看上了自己,想做自己的靈寵?
  
  咳,陳師兄,你想多了。只見尖鋒冰極獺鳥都不鳥他,一扭頭,便快速消失了。獨剩下陳大明一個人失落地站在那,原來不是看上自己啊。
  
  就在此時,江元瑤才慢悠悠地從山洞出來。
  
  陳大明見到,立即戒備起來。
  
  「陳道友不用緊張,我只是受江元瑤之托讓你幫帶點東西。」江元瑤拿出一個儲物袋,裡面裝著的都是她在魔獸山的一部分收穫,準備讓陳大明帶回去給她爹。不過她也留了個心眼,十分稀缺珍貴的靈草都被她挑出來了。

  並非不信任陳大明,而是若她托帶的東西太珍貴,陳大明就難保持平常心了,萬一露出了蛛絲馬跡,會為他招來殺身之禍的。
  
  「江師妹?」陳大明神情疑惑地接過。
  
  「嗯,她說讓你幫忙把這交給她爹。」
  
  「請她放心,我一定帶到。」
  
  就在這時,千雪峰傳來一陣龍吟,接著便是大型法術施為的動靜。剎時,整個魔獸山風起雲湧,烏雲蔽日。天空突兀地出現一隻黑洞,不過幾息的時間,黑洞散下點點金光。
  
  不少修士停下手中的動作,怔忡地看著這突變的天象。
  
  江元瑤心中狠狠一縮,無端地升起一股極度危險的預感。
  
  「快走!」招呼了陳大明一聲,她迅速地朝魔獸山的週邊飛掠而去。
  
  陳大明一愣,二話不說,跟上。
  
  江元瑤一邊飛,遠處一直傳來淒慘的叫聲,她根本不敢回頭。

  可惜,來不及了,她只覺得有一股吸力從身後傳來,緊接著,身體不由自主地被往後吸。她努力了幾次,都掙脫不開這股吸力。見此,她索性開始保存實力,不再掙扎。黑洞裡面會面臨什麼,她不知道,但她覺得多保存點實力是很有必要的。
  
  就在她被吸著往後飛的時候,她發現魔獸山無數的修士,都被這股吸力吸到了空中。她有點想笑,這情況太像西遊記中紫金葫蘆吸妖魔的情景了。
  
  接著,她眼前一黑,這是進了黑洞了。她心中的警惕提到最高,還沒等她看出什麼名堂來,猛的有一股推力將她甩了出去。

  她眼睛一眨便要落地,可惜剛才那道推力太大,餘力使她向前踉蹌幾步。似乎前面還躺了具疑似屍體的人,她收勢不穩,左腳被絆了一下,右腳踩了那屍體一下。有了這緩衝,終於在摔倒前,她一手撐地,一個漂亮的翻身,穩穩落在屍體面前。
  
  此時,她腰間的通訊符閃爍起來。她下意識地抬眼,便見不遠處,東方臨雲正看向她,朝她招了招手。
  
  江元瑤有點猶豫地看著地上趴成大字的屍體,剛才那一腳,踏到的屍體似乎很有彈性,不像是死了的樣子。而且他這姿勢,有死得那麼瀟灑的嗎?
  
  「別管他,他死不了的。」東方臨雲傳音。
  
  他們認識?那就好,江元瑤朝東方臨雲走了過去。
  
  見到易容後的她,東方臨雲倒不意外,上下打量著她,見她絲毫沒有受傷,才放下心來。
  
  而旁邊的孫秦初,則吩咐兩個人,把剛才那具「屍體」給搬到後面去。
  
  江元瑤目不轉睛地看著,怎麼有人能在這種場合裡睡得如此熟啊?
  
  注意到她的目光,孫秦初尷尬地摸摸鼻子,「那就是個懶傢伙,能躺著絕不坐著。」
  
  江元瑤點頭,隨後東方臨雲讓人帶她到身後那片區域找個地方歇一下。
  
  江元瑤很聽話地去了,她看得出來東方臨雲的情況不是很好。先前千雪峰的動靜很大,不知道有幾個像他的老怪物加入爭奪了?

  她頓住腳步,轉過頭,看向了對面。對面正是唐星月所在,只見她滿面春風微低著頭與人交談,絲毫看不出受傷的樣子。或許是察覺到她的目光,唐星月抬眼,朝他們這邊看了過來。江元瑤掩下眼眸,恰好此時有人經過,擋住了唐星月的目光,她便趁機往後走去。
  
  調息完畢後,江元瑤才有機會觀察他們腳下站著的這一片草原。草原很大,天空濛濛的,一眼望去,除了草原還是草原,沒有山川,沒有河流,沒有沙漠。他們現在所處的空間就像一個廣闊的戰場,肅殺的氣氛讓人很是壓抑。
  
  她決定四處走走,此時正鬧轟轟的,也沒人管她。走著走著,突然,地上一截尖尖的灰朴樸的東西吸引了她的目光。江元瑤蹲下身,伸手想將它拔出,發現竟然拔不動。她心中一動,從儲物手鐲裡拿出一把微型鐵鍬,將它挖了出來。
  
  她的動作引來了關注,「道友,這是什麼?」
  
  「呵呵,我也不知道,只是覺得奇怪,就挖出來看看。」江元瑤不動聲色地回答。如果她猜得不錯,這裡搞不好就是當初仙魔大戰之處。她手上的,極有可能是一件靈器的殘片!這是她作為煉器師的眼光。
  
  那人不信,江元瑤很光棍地把手中的殘片遞過去給他看。那人看了又看還是看不出什麼名堂來,只得悻悻然地走了。
  
  「切,我還當是什麼寶貝呢,不就是一塊破銅爛鐵,這裡大把的是。不愧是小地方出來的,窮酸得緊。」走時,那人還嘟嘟嚷嚷弄得周圍的人看向江元瑤的眼光總帶了那麼點鄙視。
  
  江元瑤不以為意,將那殘片收好後,若無其事地逛了起來,可眼睛卻在搜尋這些法寶的殘片。見到後,沒有錯過地將它們收了起來。
  
  每天她除了修煉就是到處逛,到處撿「廢銅爛打」,這些被人當作垃圾的寶貝,她撿得很滿足。沒幾天,就被她撿了無數的殘片,堆滿了儲物手鐲的一個角落。
  
  她的動作已經盡可能小了,卻還是叫不少人察覺到。不過大多數人對此都無動於衷。他們也知道這些是法寶的殘片,可是這些東西對他們完全沒有用。蒼瀾大陸沒有哪個煉器師能將它們回收再利用的,除了江元瑤。她師傅教給她的煉器術裡就有這門技藝,能將殘片內的材料分散出來。
  
  上古時期的法寶殘片,裡面一定蘊含了一些稀有而珍貴的煉器材料,這些材料很有可能現在已經找不到了。
  
  不過也有精明的,跟著收了幾塊。
  
  這裡的頭頭腦腦們則忙著整合收編這裡的修士,東方臨雲也一樣。因為他們雷厲風行的動作,這裡也由一開始的一盤散沙到各個小群體各自為政,再到集合成六個陣營,最終歸為四大陣營,東南西北各據一地。

  其中天極宗與七星殿據南北兩處各占一營為首腦,人數最多,不分軒輊。天極宗是宗門底蘊有吸引力,七星殿則是美女效應。
  
  黑洞中,不斷有人被甩下來。每個被黑洞甩下來的人,都會隨他們的意願被分到不同的陣營裡。當然也有不願意待在這裡的,也沒人阻攔他們由著他們折騰。
  
  這都是因為第一批去探路的修士們回來了,據說這片草原根本就是無邊無際沒有盡頭的。而且還帶回來一個消息,草原邊緣,似乎有一片火海,他們都看到了,但是當他們靠近時,總會無限被延伸。這消息讓人憂心忡忡。
  
  而選擇站隊時,最尷尬的是清玄宗,因為江元瑤與唐清音,他們不知道是該去天極宗還是七星殿。經過商議,決定一分為二。一部分去了七星殿,一部分去了天極宗。

 

 

第六十九章

  眾修士被困在此處已經有兩近兩個月了,形勢越來越嚴峻。進來這裡後的第九天,黑洞消失,不少人心中沉甸甸的,他們都有預感出去的通道被封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江元瑤能感覺到他們所處的這個空間裡靈氣正在逐漸減少,相信不僅是她,其他修士也能感覺到。
  
  更糟糕的是,草原週邊的那片火海竟然是一個火海圈,並且有慢慢合圍之勢,而且火海裡還會形成火蝙蝠,主動攻擊人類修士。這東西很厲害,被它挨上,基本就會化成齏粉,僥倖救回來,也很麻煩,殘留在體內的死氣很難去除,只能壓制。
  
  對於這片火蝙蝠的形成,眾說紛紜,江元瑤覺得最靠譜的觀點是,這些火蝙蝠都是由死氣及魔氣在火海中煉化而成。
  
  如果他們不加理會,火海通過火蝙蝠蔓延的速度很快,只有不停地將火蝙蝠打下去,才能阻止火勢的蔓延。
  
  所以,不知道這些頭頭們怎麼商量的,最終聯合發佈了一個命令,每個修士都將編入組隊,聽從上級的安排,前往火海殺火蝙蝠,不服者,一律格殺勿論。

  對此江元瑤沒有意見,想活下去,就要付出努力。也幸虧不是每天都要去殺火蝙蝠,基本是出勤一天,還能休息一天。
  
  為了鼓勵士氣,上頭透露了一個消息,說他們已經在組織人手開闢出去的通道了,地點就在那個主殿中。這裡唯一的一座宮殿,就坐落在東邊,不過那宮殿被四大勢力聯手隔離起來,並且派人鎮守,等閒人士靠近不得。
  
  江元瑤也沒機會進去一窺其貌,她對此倒不是很好奇,就算裡面有什麼絕世寶物,有那麼多高手在,她也拿不到,想那麼多也只是徒增煩心。她只關心,他們什麼時候能出去?
  
  這日,江元瑤收到傳訊符,讓做好集合的準備,該去殺火蝙蝠了。她看看時間,還有半個時辰才集合,便起身去找她爹。
  
  她爹現在是營地裡為數不多的煉丹師之一,隨著這裡的靈氣越來越匱乏,煉丹師也越來越重要,營地裡還特意劃了一片重要的區域給煉丹師。
  
  她剛出帳蓬,恰巧遇到任務回來的豐澤洋,只見他們一行人,滿目的疲憊,還有隱隱的哀傷,又死人了?
  
  「江師妹,要出去了?」豐澤洋問。
  
  這段時間她一直是易容著的,化名江非,除了她爹,就還有東方臨雲師徒以及孫秦初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是啊。」
  
  「火蝙蝠似乎更厲害了,一切小心。」豐澤洋慎重地叮嚀。
  
  江元瑤點頭,「豐師兄,我省得的。」豐澤洋是東方臨雲近百年來收的第一個徒弟,如今已是結丹大圓滿的修為,只等出去便能閉關結嬰了。
  
  豐澤洋點頭,然後側身對後面喊了一聲,「來呀,把人抬進去。」
  
  江元瑤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只見兩個低階修士抬著一個髒兮兮的人上前。
  
  「他又這樣?」江元瑤壓低了聲音問,她實在忍不住了。
  
  被抬的那人,就住她隔壁。說起這位,江元瑤就忍不住好笑,她真沒見過這麼懶的人。

  此人,名叫夜星池,據說是東方臨雲的朋友,這些都不是江元瑤注意他的原因,江元瑤會注意到他,完全是因為這個人很懶,懶得沒邊了,一天到晚除了睡覺,幾乎什麼都不做。

  頭頭腦腦們有什麼事找他,進出肯定是需要人抬的,他已經懶到連路都不走了,活生生像個殘障人士,真讓她開了一回眼界,她真懷疑他是怎麼長大的。聽說最離譜的一次,他竟然在與火蝙蝠對戰的時候站著就睡著了。
  
  「是啊。」豐澤洋苦笑,他這夜師叔,真是懶名遠播了。
  
  三人經過她身邊時,她下意識地屏息,就怕聞到什麼怪味,這人懶到可以連著三個月都不洗臉,據說從來沒有看清過他的真面目。就是動動手指施放一個祛塵術的事啊,有那麼難嗎?
  
  江元瑤正感歎著,一件意外發生了,經過她身邊,那位仁兄掀了掀眼皮,燦若星塵的眸子掃了她一眼。
  
  江元瑤嚇了一跳,她沒想到這個懶鬼竟然有一雙比她還好看的眼睛。
  
  接著夜星池懶散散地說了一句,「我說,說人壞話也要離遠些嘛,這麼近,我聽到了也會鬱悶的。還有,前幾天你踩了我兩腳,回來後還腫了幾天,現在還淤著呢,你說這事怎麼算?」
  
  江元瑤黑線,又有點心虛,她記得她那兩腳確實踩得不輕,可他是修道之人啊,有踩兩腳就淤這回事嗎?罷了罷了,終歸是她理虧在先,這般想著,她摸出兩粒生肌丸遞了過去。
  
  哪知夜星池看也不看一眼,「不過你放心,我這個人一向忒好說話了。賠償什麼的,我也不要了。我呢,只有一個小小的要求,那就是每天你得把我搬出來曬曬太陽吹吹風。怎麼樣,這要求不過分吧?」
  
  這片營地除了正午有一個時辰有太陽照射外,其餘時間都是灰濛濛的。
  
  江元瑤無語,不就是走兩步的事嗎?這人至於嘛?
  
  「就這樣吧,吃虧了點,算了,誰讓我這麼寬宏大量呢。」夜星池兀自說完,然後一歪頭,又睡過去了。
  
  那兩人將他抬進了帳蓬裡。
  
  「喂!」江元瑤沒見過這麼厚臉皮的人,反應過來時,叫了一聲,可惜沒人應她。
  
  「江師妹,以後夜師叔就麻煩你了。」豐澤洋忍著笑說。
  
  江元瑤悶悶地應了一聲,帶著滿腔的鬱悶走了。心中腹誹,這人,怎麼不懶死算了,活著是件多麼辛苦的事啊。
  
  來到她爹的帳蓬,她爹正忙著煉丹,「來了?等一下,我這邊就好了。」說著,他神情專注,雙手拉起道道殘影。
  
  沒多久便聽到丹爐一陣清鳴,藥香飄了出來,江尚林打開鼎爐,將煉好的丹藥撿起收好。
  
  這些日子找江尚林煉製丹藥的修士不少,所以就算她來,也不是很顯眼。
  
  這兩個月,眾修士丹藥的消耗量很大,就算有之前在魔獸山斬獲的藥草支撐,也夠嗆。
  
  不過這些人並不包括江元瑤父女,她之前搜刮的藥草煉成丹藥夠她吃一兩百年了。她爹如今是五品煉丹師了,煉丹的成功率不錯,煉出的丹藥品相也不錯,所以來求他煉丹的修士很多,光是抽成,就拿到手軟。
  
  所以江尚林一忙完,就給江元瑤遞過來一只儲物袋,裡面了很多丹藥。
  
  「怎麼那麼多?」江元瑤神識一探,吃了一驚。
  
  「多麼?我不覺得啊,我還覺得少了幾種呢,像清靈丹、血靈丹——」江尚林掰著手指數。

  他晉級五品煉丹師不久,恨不得將他所知的五品丹藥全煉製一遍,好讓他女兒每種都有一些來防身,可惜,缺了那麼幾味材料。不過他不擔心,一定會有人給他送來的,一旦這些藥材到了他手中,哼哼。
  
  這是她爹的一份心意,江元瑤沒多說什麼,有些話只需要記在心裡,不需要訴諸於口。她拿出一大把符篆,這些符篆也是她近來利用時間趕制出來的,她爹在營地裡煉丹,用不上,但她的幾個師兄師姐一定會用得上的。
  
  「對了,你托陳大明給我帶的那些藥草,我也煉製了一部分了,都放裡面給你了。」
  
  「哦。」難怪這麼多,「爹,我聽說,那些火蝙蝠越來越厲害了。這些符篆你先拿著,然後分給大師兄他們。」
  
  「好。」
  
  正巧,這會有人來找江尚林,她便告辭了,直接去集合區。
  
  ※
  
  「大殿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東方臨雲問。
  
  「還是沒什麼進展。」孫秦初搖頭。
  
  東方臨雲眼中的怒火一閃而逝,「難道為了那不一定存在的寶藏,就一天天拖下去?每天死那麼多人,他們都看不見是嗎?」
  
  「你稍怒吧,連陣法大家閔翰修都沒辦法解開這陣法,你急上火也沒用。」
  
  「哼,他解不開,未必就沒人解得開!」東方臨雲繼續說道,「我之前也是這種想法,如果連他都破不了這陣法的話,就沒人能破了,也怕公佈了情況,以當時人心慌慌的情景會形成亂相。但是現在已經過去兩個月了,還是沒有進展!每天死那麼多修士才爭取到的時間,不是給我們浪費的。這樣下去,誰知道我們還能不能再撐兩個月,為了一已之私,這樣太有違天道了。」
  
  孫秦初默然,然後開口,「你的意思是集思廣益?」
  
  「對,把情況公佈出來,而不是把眾人蒙在骨裡,就算最後還是要喪身此處,也要讓眾人死得明明白白!再說,我們幾萬修士,並不是只有閔翰修他們幾個人懂陣法。或許有人能看出其中關鍵也不一定。」
  
  「東方,我看你很不對勁啊,是不是對唐星月還餘情未了?」唐星月雖然有野心有手段,對不順著她的人打殺陷害,但她有個優點,就是對她的男人很好,那種沒有絲毫原則的好,為了男人的開心她什麼都願意去做。
  
  東方臨雲沉默了半晌,苦笑,「不是,我只是有點自我厭棄。」

  他不想在好友面前偽裝什麼,知道是一回事,看到兩人在一起又是另外一回事,他還是會覺得刺眼,不舒服,還有自我厭棄。厭棄以前的自己,看人的眼光那麼差,就像是被屎糊了似的。他當初怎麼會喜歡這樣的女人?又如何會把楊鄴當成了兄弟?看一個人不順眼,可以打可以殺,但在這種大是大非面前,為了自己的私欲枉顧人命,就太讓他失望了。
  
  「唉,別還是想開點吧,只能說你們道不同不相為謀。至於你提的這個意見,明天咱們再召集所有人商議一下,不能再這麼胡搞下去了。」這些日子東方一直在閉關療傷,破陣的事拖了兩個月沒進展還打算胡搞下去,難怪他會上火了。

 

 

第七十章

  「不,我不同意把此事公開。」東方臨雲一說完,楊鄴直接就否定了他的意見。
  
  「師弟,你不要太天真了。閔翰修幾個是我們中原陣法造詣最高的人,如果連他們都束手無策,你覺得北地南荒會有人能解開嗎?現在鎮守各處的修士已經不夠了,說出來,不過是增加無謂的恐慌罷了。」楊鄴的語氣滿含輕蔑。
  
  此時此地,四個陣營的頭頭腦腦們加起來有七八人,此刻全集中到了一起。

  侯望德、楊鄴、東方臨雲、唐星月、孫秦初、宇文殤、閔翰修,除了閔翰修,這幾個人中,楊鄴、東方臨雲、唐星月、宇文殤是整個蒼瀾大陸裡唯四的化神期,另外兩外的修為也到了元嬰後期巔峰。
  
  在此,需要點明的是——侯望德,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輩,他一生助人無數,無論是在錢財方面還是在修行方面,他從來不吝嗇。在座的,除了宇文殤,實力不顯時,在修行問題上均受過他的指點,所以,他的修為雖然略低於他們,卻不妨礙他們對他的敬重。
  
  如今他九百多歲了,仍困在元嬰後期巔峰,此次魔獸山是他最後一次出來尋找機緣。前陣子受了重傷,一直在閉關,也是這兩天才出關的。
  
  「楊師兄,你太自大,也太小看天下的修士了。」東方臨雲說罷,站了起來,「況且,我今天只是來告訴你們一聲,不是要找你們商量的。此事,你們不公佈,就由我來公佈。」
  
  「都坐下,一言不合就這樣,成何體統?」侯望德輕斥,接著他沉吟片刻,問閔翰修,「閔大家,你覺得東方賢侄的提議如何?」
  
  閔翰修道,「東方前輩這個提議很好,現在困住我們的是一個上古大陣——七殺七絕陣。此陣法一共七環,變化多端,一環比一環難計算。兩個月來,我們只破解了第三環,現在我們幾個老傢伙都有種力不從心之感。這幾天我也一直在琢磨,是不是多拉幾個陣法師進來。因為每個人看問題的視角不一樣,或許有人能看到我們沒有看到的盲點也不一定。」
  
  「既然連閔老都這麼說吧,那就公開吧,此時的確是到了該齊心合力的時候了。」
  
  侯德望如此說,此事基本已經成了定局,楊鄴與唐星月對視一眼,俱默然,不再反對。
  
  既然已經有論斷,那麼接下來的事就好辦了。

  這日,除了已經前往殺火蝙蝠的人之外,上頭讓留守的修士全部都集中到一處,而負責宣佈此事的是侯德望,這是合理又無奈的決定。
  
  這裡集合了整個蒼瀾大陸各地修士,東方臨雲、孫秦初與楊鄴、唐星月等人既然會站在對立面,那麼此時誰也不願意給對方這個在天下眾修士面前露臉賺人氣的機會。
  
  「左邊一點,對對,偏了偏了,往右一點,嗯,就是這個位置,啊,好舒服。」夜星池舒服得直哼哼。
  
  江元瑤黑著臉把他擺弄妥當,二話不說,調頭就要走開。
  
  她最近要被這個懶鬼折騰得快抓狂了,分明只是兩步路的事,他偏要人搬!
  
  一到曬太陽的時辰,就要你把他搬出去,根本就不管你在做什麼。不理他吧,他就把你吵得沒法做事,簡直比三歲的孩子還要任性。有時她氣不過,就在帳蓬裡佈設了陣法,可是依然奈何不了他,江元瑤只好認命地當起了搬運工。
  
  「喂,你去哪?」夜星池衝著她的背影叫喊。
  
  「我去哪不關你的事吧?」江元瑤轉過頭,冷冷地問。
  
  「好吧,不過到時辰的時候,可別忘了回來把我搬進去喔。」夜星池一臉認真地交待。
  
  「你怎麼不懶死算了?」
  
  「我現在就是朝著懶死的目標前進啊。」夜星池眨眨眼睛道。
  
  咚咚——咚咚——
  
  沉悶的鼓聲響遍了整個營地,江元瑤抬頭,大集合?有大事發生了?
  
  「什麼事啊,不能等我曬完太陽再說麼?」夜星池自言自語。
  
  江元瑤抬腿就走,根本懶得理他。
  
  「喂喂,你不管我了?那我怎麼去啊。」
  
  愛去不去。
  
  夜星池見她果然不管他了,喃喃,「心腸真狠……」
  
  到了集中的地方,江元瑤隨便找了個地方就坐下,可是沒多久,夜星池出現了,趴成大字就睡在她旁邊,引來不少人側目。
  
  這人,真是懶骨頭一根,江元瑤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不久,侯望德前輩走上了台前,不少修士發出歡呼聲。
  
  他伸手壓了壓,待下面的人平靜下來了,才道,「大家被困此處已經兩個月又三天了,記得我們剛進來的時候,是六萬一千二百四十七人,如今我們已經有一萬四千八百一十四人葬身此處了。這些人,或許是你們的師兄弟師姐妹,或許是你們的親人。儘管他們永遠地長埋此處,但他們一定希望我們能活著出去。我問你們,想不想活著出去?」
  
  「想!」眾人大聲回應。
  
  此人很擅於調動情緒,江元瑤思忖。
  
  侯德望一臉嚴肅,「既然想出去,那麼我們就得努力!如今我們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困境,如果我們不努力,那麼我們這四萬六千三百八十三人,就會葬身此處,沒有例外!」
  
  「侯老需要我們做什麼,你就直說吧,我們一定盡力!」
  
  「對,老子拼了!」
  
  ……
  
  侯德望和藹地笑笑,「大家之前已經知道,我們這是被困在了一座陣法中,只有破解了此陣,才能打通出去的通道。所以,破陣是關鍵!但此陣太過繁複龐大,我們需要懂陣法的人一起來幫忙!希望懂陣法的修士能站出來幫忙,盡一份心一份力。」
  
  眾人心神一凜。
  
  「現在,我宣佈,懂陣法的站左邊,不懂的站右邊。」
  
  只見,若大的草原上,人群一分為二。
  
  江元瑤旁邊,一對兄弟正在竊竊私語。
  
  「李三,我記得你不是懂陣法嗎?站過去啊。」
  
  「可是,我只懂得皮毛而已啊。」
  
  「不管,你先過去再說,大忙幫不上的話,可以幫著打打下手嘛。」
  
  說完這句,那個叫李三的就被推出去了。
  
  江元瑤想了想,準備站到左邊,卻沒想道袍的下擺被人拉住了,「喂,你幹嘛去?」
  
  「你給我放手!」周圍人的側目讓江元瑤紅了臉。
  
  夜星池壓低了聲音道,「你可別想不開去解那什麼破陣啊,你去了,可就沒人抬我出去曬太陽了。」
  
  江元瑤真想狠狠踢他一腳,這都生死關頭了,這人還只顧著有沒有人搬自己出去曬太陽!還能不能有出息一點?
  
  他們這邊的騷動自然瞞不過上面的人,東方臨雲此時突然很想笑,他真不知道夜星池這麼混。他看到惱羞成怒的江元瑤時,心中的感覺很莫名很複雜,似乎她近來對自己疏遠了很多?
  
  「你放手!」見說不通,她最後還是給了他一腳,然後飛快地鑽進左邊的人群中。
  
  然後她發現,聞人景璃,唐清音等人赫然在例,她認識的人除了他們倆之外,就還有十來個清玄宗的弟子了。
  
  一刻鐘左右,分配完畢。

  江元瑤一看,右邊的人占了大多數,左邊的,不過只占了不到百分之一,才三千來人。人挺少的,不過她轉念一想,便明白了,修士最主要的事情是修煉,並不是每個人在修煉之餘,還有那個精力再去學習別的,就算還能學別的,也不一定學陣法就是了。
  
  分好隊,侯望德讓左邊的人留下,其他人便回去,該休息就休息,該去換防就換防。
  
  離去的人都笑著拍了拍剩下的朋友兄弟的肩膀,「努力破陣,我們會拼命給你們爭取時間的。」
  
  一瞬間,江元瑤有點感動,患難見真情,在外面時,這些人各人有各人的算盤,有時連親兄弟都不能信任。如今被困此處,反而讓他們團結起來,這或許是這場災難的最珍貴之處吧。
  
  「笨蛋,進去後多長個心眼,別被人給坑了。」突然,夜星池懶洋洋的聲音在她識海中響起。
  
  江元瑤心一突,這麼懶的人不會無緣無故說這話的。待她要追問時,卻被打斷了。
  
  「現在,你們需要做個測驗。這裡有一道陣法的題目,能破之的留下來,不能破的,就請回去。對此,還希望回去的人不要心存怨恨,我們現在不能浪費一絲力量,如果於破陣無用的人,就請回去和那些道友們一起為大家爭取更多的時間。」
  
  侯望德說完,便有人上前一人給他們遞了一個盒子。
  
  江元瑤神識探進去,發現裡面只是一個中等難度的陣法,對她來說並不是很難。仙符宗雖然不是陣法大宗,但因為符篆符寶等有時候會需要佈設陣法,江元瑤學到的水準,對付這個足夠了。
  
  花了一刻鐘,她便解決了,不過她留了個心眼,並沒有立即上前公佈自己已經完成了。

  沒一會,唐清音第一個上前,接著便是聞人景璃。後面陸續有人完成了,江元瑤此時才混在這批較前面的人一起上前,將盒子交給驗收的人確認過後,她找了個稍遠的地方坐了下來,神識沉浸在八品符篆的領悟上,在識海中一遍遍地推演著。
  
  破陣的時間以半個時辰為限,彈指即過。此次考驗,有差不多十分之九的人被淘汰出局,僅剩下三百餘人,清玄宗就只剩下聞人景璃師徒以及江元瑤三人留了下來。
  
  待淘汰的人全部離去後,上頭發了他們每人一枚權杖,隨後便有人領著他們來到了大殿。
  
  大殿很寬廣,恢宏大氣。入眼即是一條一丈寬的通道,這通道猶如七節火車廂等著被人打開。此時通道上連開了三道門,想來正是被解開的三環了,由這可以看出每一節通道都連接一間房室,如今第四道門是緊閉著的。
  
  「靜一靜,我有話要說。」閔翰修見眾人安靜下來後,滿意地笑笑,「你們可以去看看那三環破解了的陣法,領悟一下,兩刻鐘後大家一起來參悟第四環!」
  
  當一堆人一哄而上去觀看那破解了的陣法時,江元瑤反而走進第一節通道連接的房室細細查看。她細心地注意到牆角有一塊指甲蓋大小的極品靈石,她將它撿了起來思忖,莫非這間房室打開後是一屋子的極品靈石不成?

  接著,她又往前走,去了第二和第三個房室。這兩個房室無一例外都是空的,但她卻在第二個房室那聞到一股藥草的味道,很淡,但是的確有。

  第三個房室,地面很平整,她卻在一處不起眼的牆壁那看到一抹劃痕,她是煉器師,由這抹劃痕,她可以推測出那兵器一定很鋒利。她心中隱隱有了一種猜測,如果她的猜測是真的,就難怪他們拖了那麼久才肯讓外人參與進來了。
  
  「好了,大家都出來吧,看看這第四環,看過後有什麼感想可以大膽地說出來。」
  
  第四間房室門外,一個殘缺不全的陣法擺在門口處。
  
  所有人都圍著它苦思冥想,一個個眉頭深索,不時還和相熟的人討論一二,印證心中的想法。
  
  江元瑤也低頭思索,那陣法是按著九宮方位排列的,只是殘缺了一部分。殘缺的那一部分恐怕就是破陣的關鍵,這是讓他們補全然後啟動此陣法?嗯,這陣法並不是那種變化詭異的,結合九宮八卦易經,破解起來按圖索翼罷了,並不是很難。
  
  良久,閔翰修問,「怎麼樣,你們想出什麼沒有?」
  
  大部分人都搖頭,聞人景璃眉頭深索。
  
  閔翰修歎了口氣,正想說些什麼的時候。

  唐清音站起來了,口中念念有詞,「九宮是將天宮以井字劃分乾宮、坎宮、艮宮、震宮、中宮、巽宮、離宮、坤宮、兌宮九個等份。九宮算,五行參數,猶如迴圈。九宮者,即二四為肩,六八為足,左三右七,戴九履一,五居中央——」
  
  眾人越聽越迷糊,主要是上古的符和陣,在這個小千界裡基本是斷了傳承。唐清音念叨的正是一些上古陣法的術語,他們哪裡能懂?而閔翰修則是越聽眼睛越亮。
  
  「唐道友,你可是有了解決的辦法?」閔翰修高興地問。
  
  唐清音微微一笑,頷首,「幸不辱使命。」
  
  而聞人景璃則看了唐清音一眼,眼中閃過一抹疑惑,然後轉為若有所思。
  
  「唐道友,還請你和大家說說。」
  
  「大家看這裡,此卦是異卦(下離上兌)相疊。離為火、兌為澤,澤內有水。水在上而下澆,火在下而上升。火旺水幹;水大火熄。二者相生亦相克,必然出現變革……但大家看到沒有,此處缺陰,我們需要補齊了此處。」唐清音指著第四環,侃侃而談。不時指著那處說些什麼,頗有些指點江山的意味。
  
  江元瑤饒有興味地看著她給眾人普及上古陣法知識,唐清音的陣法造詣比之前高了好多,甚至連她師傅聞人景璃也有不及。

  她剛才可沒漏了剛才聞人景璃的神色,看來唐清音的陣法知識並不是她師傅傳授的啊,不過也很容易就想明白了。唐清音的陣法知識突然間突飛猛進,一定與唐星月有關。

  唐星月應該早就料到有今天,所以就給她開了小灶。目的嘛,就為了讓她一舉在中原站穩腳跟,試想,如果她在破解七絕七殺陣中立了大功,所有的修士都得承她唐清音這個情啊。
  
  如此一來,唐清音之前被她摧殘的信心也一併能建立起來,看到自己,也不再受心魔困擾,真是高明。唐星月為了她這侄女,真是用心良苦啊,江元瑤不得不感歎。
  
  唐清音一步步地講解,慢慢地將那殘缺的部分補齊,眾人看向她的目光滿含欽佩。
  
  待到最後一處時,閔翰修恍然驚醒,臉色微微一變,「慢著,今天暫且就解到此處,爾等先回去,唐道友留下來。」
  
  「為什麼啊?」眾人不解。
  
  江元瑤眼光一閃,嘴角露出一抹果然如此的微笑。
  
  「你們不知道,每次破陣,都會遭到陣法反噬,待在這裡,輕則經脈受損,重則性命不保。」
  
  眾人一呆,「不會吧?」
  
  「我們破第一關時不知道,當場就死了兩人呢。」
  
  有人懷疑,「那閔前輩怎麼——」沒事?
  
  「多虧了唐殿主啊,她借給了閔大家一件上品寶器的護身法寶,閔大家才能安然無恙指控著我們破陣。」
  
  眾人恍然,原來如此啊。
  
  這些話,江元瑤一個字也不信。如果真如此人所言,那唐星月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歌功頌德的機會的,可她之前卻一點風聲都不露,顯然另有目的。她想掩飾什麼呢?

  結合剛才她在三個房室觀察到的一些蛛絲馬跡,越發肯定了,每破一個陣法,裡面附帶的房室一定有海量的寶物,這些寶物的歸屬,唐星月一定有份。就不知道東方臨雲知不知道裡面的情況了?
  
  「走了走了,咱們別再在防礙他們破陣了。」

 

 

第七十一章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那座大殿幾乎成了唐清音一個人的舞台。江元瑤就在一旁淡淡地看著她散發著自己的魅力。
  
  與此同時,她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在唐清音破陣的時候,她也在不斷印證自己所想。
  
  從第五環開始,陣法中加入了變數,這些變數也由易到難,此環,唐清音破解起來已經很吃力了。第四環,她只花了半個時辰;第五環卻足足花了半個月;第六環則花了一個月:第七環,目前還沒有頭緒。
  
  不過這樣的速度卻被在場的陣法師推崇至極,帶來的好處便是整個營地四萬多修士對唐清音充滿讚譽。
  
  第七環的變數是最複雜的,而且還限定了時間,如果在它規定的時間內不能推演完畢,那麼生門陣眼的位置必將與原來不同,破陣者必須重新演算。
  
  這就給破陣帶來很多變數,通常唐清音帶著眾人剛算出陣眼的位置,而陣眼已經變了,不再是他們推算出來的結果。唐清音招式用老,破陣手法死板,有種生搬硬套的感覺。唐清音他們幾乎是被陣法拖著跑的,狼狽非常。
  
  江元瑤看了,無數次撇嘴,晚了晚了,又晚了。
  
  如此一來,又過了一個月。營地裡的氣氛很壓抑,那片火海已經變得恐怖無比,每天都無數的人死於蝙蝠之手。
  
  每個人都在盼著唐清音能儘快破解第七環的陣法。
  
  此陣第七環,不像第五第六環,創陣之人給了無限的機會來嘗試。第七環,只有九次機會,九次不破,就相當於破陣失敗。
  
  而唐清音已經浪費了六次,只剩下三次機會了。儘管她前六次都沒有破陣成功,但所有人都對她抱以最大的諒解以及寬容。
  
  只不過一時之間,所有人都很沮喪。
  
  然而,突然有一天,唐清音一掃往日的沉悶,容顏無比明媚起來。
  
  那天,她又在與眾人商議她的破陣之法。江元瑤聽著,心中不住地搖頭,如果按唐清音說的做,只會再浪費一次機會。
  
  不過現在唐清音的威望如日中天,說她一句壞話都會被維護她的人指著鼻子罵。
  
  再說了,現在還未到絕境,她著什麼急呀,就算唐清音再浪費一次機會,不是還有兩次麼?
  
  還有一點,七絕七殺陣,乃上古時期聞名一時的天機樓所佈設。因為上古時期,仙符宗之前與天機樓是盟友,她得到那些傳承玉簡裡有一些陣法,就是天機樓友情為仙符宗量身訂作的。

  七絕七殺陣,仙符宗有玉簡有簡略地提到過,如何破陣倒沒說,而江元瑤也不需要,裡面只說了創作此陣的人性格很促狹,常常會有出人意料的舉措。她對此倒挺好奇的,所以才會一直不動聲色地看著唐清音折騰。
  
  正是那天,江元瑤跟在眾人後面出了大殿,卻見唐清音接到一個符訊,眼睛似乎亮了一下,然後就走了。
  
  而江元瑤慢悠悠地回到住處,就收到她爹給她的傳訊符,讓她去一趟他那裡。江元瑤不疑有他,只是有點納悶,她爹為了怕她暴露,從來不主動聯繫她的,這回找她有什麼事呢。
  
  見面了,兩人交流了彼此的近況。江尚林幾度欲言又止,終於,他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你羅師姐她,死了,屍體已經被人抬回來了,你且隨你大師兄他們一起過去看看吧。」
  
  江元瑤心一震,她認識的姓羅的師姐,就只有——
  
  她覺得似乎有什麼梗在喉頭,良久,她才啞著嗓子問,「怎麼死的?」
  
  「據說是被火蝙蝠——你去看看吧。」
  
  她去到的時候,羅紅余已經裝斂完畢,一床白布從脖子蓋到腳,只露出臉部供故人見最後一面。只是她雙目未閉合,卻是死不瞑目!
  
  清玄宗掌門及兩個元嬰修士都來了,俱是一臉惋惜。特別是掌門,更是傷心不已,他門下的真傳弟子不多,除了葉睿哲,他最疼的就是羅紅余了。
  
  「江道友,你認識羅師姐?」甫一進門,唐清音見了她,很是訝異。
  
  「認識。」
  
  「那真是巧了。」唐清音將她引到羅紅余的身邊。
  
  江元瑤沒答話,只是滿目沉痛地站在羅紅余的跟前,靜靜地打量她。

  這是她來到這裡交到的第一個朋友,就這麼走了。江元瑤覺得她難以接受,之前為了預防他們幾個受傷,她制了很多的符緣,又從她爹那拿了很多丹藥,應該能最大限度地降低出事的可能性了,卻沒想到——
  
  「葉師兄,時辰到了,你看是不是?」唐清音上前問,可她不經意看向江元瑤的那一眼卻顯得意味深長。
  
  嗯?江元瑤似乎看到有什麼在羅紅余眼中一閃而逝,定睛一看,果然被她發現了羅紅余的眼白漸漸被染上粉色。這是?!
  
  不對,不對勁!從表面上看,羅紅余屍首烏黑,死氣彌漫,正是因火蝙蝠形成的魔氣而死所致。但她眼窩深陷,嘴唇乾萎,而且臉也很不正常,似有氣體在裡面,如果她的猜測正確的話,那麼她的死因分明是元陰傾洩過度。
  
  似要印證自己的猜測,她伸手欲掀開那身白布,沒想到卻被人阻止了,「你想幹什麼?」
  
  江元瑤抬眼,見阻止自己的是葉睿哲,而帳蓬內的其他人也是一臉怒意地瞪著她。
  
  「死者為大,你為什麼要冒犯死者?!」唐清音挺身而出,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眼神幽深。江非,江非,真是好一個江非啊。
  
  葉睿哲在前來魔獸山前夕突破了金丹期了,縱然現在他現在已是金丹修士,也不是江元瑤的對手。只見她手腕一轉,用巧力掙開後,指尖微彈,一道勁氣彈入他的中指,他只覺得手一麻,無力地垂了下來。
  
  「你!」
  
  江元瑤已經掀開白布了,接著,羅紅余的兩隻衣袖被欣開,她指甲往羅紅余的手腕一劃,一股黑色的如濃霧的氣體,爭先恐後地從傷口處流出,帳蓬內頓時惡臭無比。
  
  沒一會,蘊藏於羅紅余身體的黑色氣體全部散盡,整個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
  
  這才是真相,羅紅余的身體裡面分明沒有血肉了,僅剩下皮骨,肚子裡的內臟也被掏空了!只是之前被她穿著的輕紗裙造成的膨脹掩飾了。
  
  在場的人均覺得不可思議,「怎麼會這樣?」
  
  「難道火蝙蝠更加厲害了?」
  
  江元瑤握著羅紅余的手隱隱顫抖,她用了全部的力氣才能克制住自己的憤怒。再看,她的眼白部分已經呈現淡粉色了。
  
  這些加起來,已經足夠江元瑤得出結論了。因魔氣而死之人,渾身發黑發脹,所有的肌肉血脈均被魔氣所化,劃開皮膚,有紅白色的濃液流出。羅師姐中了火蝙蝠的魔氣是真,這也是死因之一,卻不是唯一的原因。江元瑤推測,羅師姐應該是在死前就被人吸乾了元陰。
  
  本來她體內的魔氣已經被她逼到一個角落,除去只是時間問題而已。可惜她運氣不好,遭遇了極西之地的鬼修,被吸乾了元陰,自然壓制不住體內的魔氣,才會讓它擴散到表面。
  
  難怪她會死不瞑目!修、羅、歡、喜、禪,她一個字一個字地默念著,宇文家族,我江元瑤絕不會放過你們的!
  
  修羅歡喜禪,宇文家的家族絕學魔功,眼白部分變粉,正是修羅歡喜禪受術者的特徵。這點知道的人不多。
  
  「她的衣裳是誰換的?」江元瑤給聶慎元傳音,似乎有人想掩蓋真相,但願是她多心了。
  
  「我們清玄宗的一位師妹帶著黃倩倩黃道友給她換上的,喏,黃倩倩就是你左手邊那個穿黃色衣裳的女修。這位黃道友就住在羅師妹旁邊,聽說羅師妹去了,便過來幫忙,真是好人,唉。」
  
  江元瑤一怔,不是唐清音?大概是她太草木皆兵了吧。不過,黃倩倩?此人的風評不是很好,她聽說,黃倩倩乃七星殿二長老的侄女,天生經脈狹小,據說用了無數靈藥才讓她保持著平常人一般的修為進階。此人最恨天才,尤其是天才的女修。
  
  「怎麼,江道友,有什麼不對嗎?」
  
  「沒什麼。」江元瑤看過去,突然,她聞到一股若有似無的香氣,愣了一下,待她發現那香氣正是從這位黃道友身上傳出來的時候,眼睛一瞇。敢亂拿她師姐的東西,該死!在此時此刻,這人眼睛滴溜溜地轉,神色不見絲毫哀傷,更該死!
  
  仙符宗的制符術,與時下的有個不同點,需要往朱砂或獸血中加入一味天羅葉。經她手的符篆,除了她,別人都聞不到這天羅葉的香味。黃倩倩身上一定有她的符篆!七星殿這邊陣營的清玄宗弟子,她給過符篆的就只有她羅師姐。而其他人,都還好好的。
  
  黃倩倩,好啊,當真好!
  
  吉時已到,唐清音想替羅紅余蓋上白布,卻發現無論她怎麼弄,也蓋不上。
  
  「葉師兄,怎麼辦?」唐清音問,手卻忍不住有點微微顫抖,不細看看不出來。
  
  「我試試。」葉睿哲拉過白布,同樣是拉不上。
  
  一連幾個與羅紅余交好的人都試了,仍是同樣的結果。
  
  「我來吧。」江元瑤上前,她此時感到黃倩倩的那股神識又纏上來了,唐清音等人也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她都沒理會,只是伸出手,撫過她的雙眼,「羅師姐,你放心吧,我一定會替你報仇的。」
  
  這話聽在有心的人耳裡,只覺得心無端地一寒。
  
  江元瑤的手拿開後,羅紅余的雙眼奇跡般地閉上了,然後她拉過白布,也順利地蓋上了。
  
  所有人都吃驚得瞪大了眼睛,剛才他們都試過了,可是沒有用。而這個叫江非的一句話,卻能讓她閉目,這說明了什麼?
  
  江元瑤不動聲色地走完了羅紅余的喪禮,才一路步行回去,她走得很慢,還特意挑了一條偏僻的路。
  
  「該死,人呢?」黃倩倩懊惱地跺腳。
  
  「黃道友,你是在找我嗎?」江元瑤從陰影處走了出來。
  
  黃倩倩轉過身,明顯吃了一驚,接著便是一喜,「我知道,你是江元瑤,對不對?別否認,剛才在羅紅余的帳蓬裡,我注意你很久了。」
  
  此話一出,江元瑤靈光一閃,原來早有預謀。剛才的神識索定,就是為了找自己吧?
  
  她剛才一進那裡,就發現幾道神識鎖定了她,她當時以為,帳內的都是羅師姐的熟人,見到自己這個陌生面孔,有防備是應該的。現在看來,根本就不是那麼一回事,她順著那些神識摸過去,發現黃倩倩竟然也是用神識鎖定她的人之一!
  
  可是,她怎麼知道自己是江元瑤?而且還知道自己一定會去?難道她知道自己與羅師姐關係很要好?
  
  知道自己與與羅師姐關係很好的人不少,卻也不多,但絕不包括眼前此人。而羅師姐不是碎嘴之人,況且江元瑤正是麻煩纏身不知生死的時候,羅紅余更不會說出她們的關係了。
  
  眼前之人,是一個有心人。她知道自己與羅師姐交好,而且還知道,羅師姐出事,自己必到。
  
  只是,她怎麼能肯定羅師姐會出事?就算之前給羅師姐的那些符篆她都是托人的,並未親自出面。可是此人偏偏就知道,還專門在那等著自己,這就耐人尋味了。別告訴這是巧合,需知道世上的巧合大多都是人為的。
  
  江元瑤臉一寒,她最好祈禱羅紅余的死和她沒有關係,要不然——
  
  她原本只是想給亂拿她羅師姐的賊子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而已,卻不想剛好牽扯出了內幕,真是老天都開了眼。
  
  是了,羅師姐怎麼會死在鬼修手上?就算打不過也能跑啊,而且這片營地就是一片遼闊的草原,並無山川等屏障,想要作案很難,除非羅師姐遭遇鬼修時連反抗之力都沒有。

  而且鬼修所在的那片區域他們這些修士輕易不會去的,羅師姐怎麼會剛好就落單?她的行蹤是誰洩露的?如果不是落單,當時和她在一起的人又是誰,為何不站出來說明?
  
  一翻抽絲剝繭下來,只有眼前之人最是可疑。黃倩倩完全想不到,就因為她一句,卻透露了那麼多的資訊。

  其次,除了黃倩倩之外,還有一個人也很可疑,那個人就是告訴黃倩倩她與羅師姐關係的那個人。不管那個人是有意還是無心,先問出那個人再說。
  
  不過有一點她不明白,他們被困在此處三個多月了,而她也一直是易容的,如果真有那麼一個人的話,為什麼她之前不動手?
  
  「我易容了,你怎麼知道我就是江元瑤呢?」江元瑤想從她口中套到更多的資訊,遂沒有否認,再者,她沒打算讓黃倩倩活著!
  
  「知道你很難嗎?再難,你還不是被我找出來了?」黃倩倩的語氣中帶了不容忽視的洋洋得意。
  
  「你找我做什麼?」
  
  「呵呵,你問得真好笑,我找你,自然是想要你的血了。」
  
  「要我的血不難,你只要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我和羅師姐的關係的?」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你不過才金丹三層的修為,我金丹五層,還怕你不成?」
  
  「你是不怕我,但如果我自暴,你就啥也得不到!」江元瑤好整以暇地道。
  
  「你!」黃倩倩平生最討厭的就是被人威脅,特別是在她看來,江元瑤如此弱小的前提下,怎不讓她憤怒?可是她不知道江元瑤的話是真是假,她真的很想要江元瑤的血,哪怕一點的意外都讓她難以承受。
  
  「告訴你也無妨,這是唐師妹和別人聊起時,我無意中聽到的。」
  
  「唐清音?」是了,除了她,還會有誰這麼惦記著自己?!一聽到這個名字,江元瑤立即就推翻了唐清音是無心之失的可能。
  
  羅師姐極有可能是被自己連累的,想明白這點,她就難受得不行。
  
  唐清音!看來這兩月,她真的被捧得忘乎所以了,真以為自己是絕世天才了?別說不是,就算真是天才,她也能一巴掌把她打下去!
  
  「我已經告訴你了,你該把你的血給我了。」黃倩倩催促。
  
  「既然你已經告訴我了,那你就可以安心地去死了。」江元瑤身形一閃,就來到她的身後,手中的短刃乾脆俐落地給她抹了脖子。她已經不需要知道更多了,她只要知道哪些人該死,這樣就可以了。
  
  「你!」黃倩倩滿臉驚懼及不可思議。

 

 

第七十二章

  將黃倩倩一刀畢命後,江元瑤伸手,扔了一個火球下去,將她的屍體燒成了灰燼。
  
  江元瑤回到帳蓬內,就聽到隔壁夜星池在叫她的名字,她聽而不聞,因為住在隔壁,那懶鬼一天不折騰她幾次不舒服。但今天她的心情很不好,根本不想理任何人任何事。
  
  可沒過多久,她的帳蓬就被人弄出了一個大洞。
  
  「喂,你怎——」夜星池本來懶洋洋地說著話的,突然臉色微微一變,從榻上坐了起來,「你過來——」
  
  「幹嘛?」江元瑤的聲音裡充滿了不耐煩。
  
  「拿去,洗洗你那手,髒死了。」夜星池扔過來一只玉瓶,「真是的,什麼髒的臭的都敢往屋裡帶。」
  
  江元瑤一怔,祛毒靈水?聽他的意思,她中毒了?她怎麼沒感覺呢。
  
  不過她還是依言洗了手,「我中啥毒了?」
  
  「媾蛟春毒!不知道你怎麼惹了那老妖婆的。」
  
  這毒怎麼聽起來像春藥?「這藥,你知道誰有嗎?」她臉色一沉,聯想到羅師姐的死,她大約猜到她是中了這毒,而她剛才用指甲劃破她的手腕…
  
  「除了唐老妖婆,誰手上會有這種東西?」夜星池一臉厭惡地道。
  
  「唐星月?」
  
  夜星池不言。
  
  「我剛才殺人了。」
  
  「殺誰?」
  
  「黃倩倩。」
  
  「哦,黃行書那老妖婆的侄女,完了,你有麻煩了。」夜星池笑咪咪地說。
  
  「是啊,我有麻煩了。」江元瑤煞有介事地點頭,同樣笑咪咪地道,「以後沒人抬你出去曬太陽了。」
  
  「這可真是個麻煩事。」夜星池咬著手指沉吟,顯然把曬太陽當成了大事來考慮了,「罷了,此次的事我扛下來了。」
  
  「那就麻煩你了。」江元瑤笑呵呵地道。

  這事她不想麻煩東方臨雲,雖然她知道如果她開口東方臨雲一定會幫她的,但她不想再糾纏下去了,所以她才會想請夜星池幫忙,她雖然沒見過他出手,她直覺他的修為不低。還有一個原因是他們不熟,談起條件來容易,而且她有自信,能還掉此次欠的人情。
  
  ※
  
  從二長老那得知黃倩倩身死的消息,唐清音吃了一驚,再一想到她想要的消息沒有傳來,不由大怒,黃倩倩這個沒用的東西!死不足惜。什麼都替她準備好了,最後居然失敗了,最重要的是,她竟然沒有把江元瑤的身份暴露出來,真是廢物一個。

  再想想,唐清音覺得不對勁,黃倩倩可是金丹五層的修為,竟然死在了江元瑤手上,什麼時候她變得這麼厲害了?再想到自己至今沒有結丹,唐清音就止不住地恨。

  唐清音一直都相信江元瑤沒死,她只是藏起來了而已,剛進來的兩個月,她因為之前被江元瑤打擊太過,一直沒恢復過來。直至這兩月,她才恢復過來,才開始著手除掉江元瑤的佈署。
  
  這本來就是一齣借刀殺人的計謀。她利用羅紅余的死引出江元瑤,順便裝作無意中透露了一點給黃倩倩知道,就是希望借她的手除掉江元瑤。

  她知道黃倩倩是七星殿二長老的侄女,而且因為天生經脈狹小,據說二長老用了無數靈藥,才讓她保持著平常人一般的修為進階。而黃倩倩也因此最恨天才,尤其是天才的女修。
  
  她也不指望黃倩倩能殺了江元瑤,她只要透過黃倩倩的嘴,把江非乃江元瑤的事捅出去就行。如果順利的話,根本不需要她出手的,就能兵不血刃的目的,可黃倩倩那個廢物,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唐清音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卻不料因為她口中的廢物,她已經暴露了。
  
  ※
  
  「……這樣,我們就能順利地破陣了。」
  
  「太好了!」眾人歡呼。
  
  「唐大家,快破陣吧,這破地方,我們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眾人催促。
  
  唐清音笑呵呵的,但看向江非時眼中閃過一股惡意,江元瑤,你的死期到了。
  
  江元瑤亦冷冷地看著她,嘴角掛著一抹冷笑,唐清音,我定讓你嘗嘗從雲端跌落被踩進泥裡的滋味。羅師姐,你看著瑤兒給你報仇吧。
  
  聞人景璃看著她們兩個,皺眉,然後銳利的眼神全放在了江元瑤身上。
  
  江元瑤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不再理會。
  
  「江元瑤,你給我死出來!」大殿外,七星殿二長老黃行書叫囂著,她一手執鞭,氣勢洶洶。
  
  大殿外,很快就聚集了一群人。因為今天就要破陣了,為了能第一時間出去,所有的人都沒有再理會火海火勢的蔓延,將其放任自流此刻見有熱鬧可看,紛紛從帳蓬內走了出來。
  
  等了好一會,都沒見人出來,黃行書一甩鞭子,再次大喝,「江非,我知道你就是那賤人,出來乖乖受死吧。」
  
  「江元瑤,那個吃了紫血靈芝的女修?」
  
  「就是她!」
  
  「江非?難道歇容了?」
  
  「想不到她藏得那麼深,真狡猾!」
  
  眾人雙眼發光,之前因為出去的希望渺茫,所以沒想那麼多,但此時,就不一樣了。
  
  大殿內,眾陣法師怪異地看著江元瑤,然後紛紛後退,自動讓出一條路給她。
  
  江元瑤目不斜視,慢悠悠地走了出去。都等在這了啊,一次解決了,也好。
  
  江老爹身體一個翻轉,落在江元瑤身前,同樣氣勢高昂地迎了上去,「想殺她,就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再說!」
  
  「好,那我就先殺了你這老匹夫!」說著,黃行書執著鞭就衝了過去。
  
  兩人很快便戰到了一起。
  
  黃行書是元嬰中期的修為,比江老爹略高,但江老爹是土屬性靈根,防禦力很強,一時之間,黃行書奈何不了江老爹。
  
  「住手!」
  
  見正主出現,黃行書一鞭甩開江老爹,雲光一閃,便出現在江元瑤面前,「你就是江元瑤?」
  
  「是的。」她沒打算否認。
  
  「倩倩是你殺的?」黃行書雙眼銳利地看著她。
  
  「對。」
  
  「很好。」黃行書目露凶光,「那你就去死吧,賤人!」說著,一鞭甩過去。
  
  那根鞭子挾著森森殺意朝江元瑤狠甩過來,所過之處帶起淩厲的罡風,若被打實了,恐怕立即就能要了人命。
  
  「老妖婦,你敢?!」江老爹目眥俱裂,飛身上前欲替她擋下這鞭,土之意的拳法轟然出擊。
  
  江元瑤運足了修為,腳一點,身化流光往後飛速而去,成功地逃出了那鞭子的掃射範圍。
  
  黃行書一怔,似是沒料到,繼而一怒,轉身伸出左手,與江尚林對了一掌,然後捉鞭追了過去,再一揮鞭。
  
  躲不過,江元瑤果斷地放棄躲開的心思,手掌攤開,火靈迅速在手心處幻化成火靈劍,她握著火靈劍一揮,迎上了那根鞭子。同時,滋潤萬物的心法運轉,龐大的木之精華從她腳跟的經脈鑽了進來,再轉化成精純的火靈力供她抵抗。
  
  黃行書再次吃了一驚,想不到一個金丹期修士竟然能夠接得下她一招,雖然她只用了五成實力,卻也不容小覷!
  
  「賤人,再吃我一鞭!」這回她用了全力,可惜她的鞭子剛甩出,天空中忽然出現一隻巨掌,生生地將那鞭子給扯了下來。
  
  「夜星池,這賤人殺了我侄女,你敢包庇她?」黃行書怒目而視。
  
  江元瑤咳了兩下,用手背將嘴角的血跡抹去,直挺挺地站著,「我是殺了黃倩倩,但我為什麼殺她,你知道嗎?她殺了我最敬愛的師姐,你說她該不該死?」幾句話,她就占住了道德制高點。
  
  這種事,她那侄女的確幹得出來。但現在她都被人殺死了,她也不必在乎誰對誰錯,她只要讓兇手下去給她侄女陪葬就行。「像你這種北地的垃圾,殺了便是殺了,但你千不該萬不該殺了我侄女。」
  
  這話可犯了眾怒了,聽到北地垃圾,所有北地的修士都對黃行書怒目而視。
  
  只許她隨便殺人,不許人家找她報仇,這是什麼道理?
  
  此言一出,再看眾修士的表情,黃行書突然感覺不妙,立即改口質問,「你有什麼證據說你師姐是她殺的?」
  
  「如果我能拿出證據,你就不追究不要我的命了嗎?」
  
  「做夢!」
  
  「那不就得了,你既然打定了主意要殺我,我找個幫手有什麼不對?」
  
  黃行書氣得吐血,恨不得將眼前的賤人大卸八塊,但她知道關鍵得看夜星池,「夜星池,你怎麼說?一定要與我做對?」
  
  夜星池聳聳肩,「沒辦法,她要是死了,就沒人抬我出去曬太陽了。所以,她不能死。」最後一句,他說得極其認真。
  
  「好,很好。七星殿的眾人及各地修士聽著,爾等隨我黃行書誅殺江元瑤,阻攔者,革殺勿論!立功者,每人賞一碗紫芝血!」
  
  聽到最後一句,本來事不關已的眾人立即精神起來,紫血靈芝的血啊,雖然沒有整株時功效好,卻也是大補之物啊。
  
  江尚林及江元瑤的幾個師兄師姐臉色俱是一變,擔憂地朝江元瑤看了一眼。而夜星池仍舊懶洋洋的,似乎絲毫不為此境所困。
  
  江元瑤環視眾人,嘲諷地笑了一笑,「不想破陣出去的話,你們儘管動手。」
  
  「你什麼意思?」有警覺者問。
  
  「我的意思是,你們的陣法大師唐清音唐大家,破不了這七絕七殺陣。」江元瑤很平靜地說道。
  
  人群中哄然大笑,接著有人大聲喊,「哈哈,這真是一個大笑話。她破不了,你就能?你以為你是誰啊。」
  
  江元瑤假裝沒聽懂那人的嘲諷,認真地點頭,「我能!」
  
  「我們不信,看看唐大家這三個月做了什麼,你又做了什麼?也敢和她相提並論?」
  
  江元瑤聳肩,「如果你們非要自絕後路,我是無所謂啦。不過是先走一步在黃泉路上等等你們罷了,有那麼多人陪葬,夠了。」
  
  唐清音噴火似地看著她,江元瑤,她怎麼敢,怎麼敢?!於最得意之處最得意之時被人如此打擊,她只覺得怒火中燒。
  
  靜,全場靜得連一根針掉地上都能聽得見。

  眾人有些不知所措,目光在江元瑤及唐清音兩人之間來回掃視,江元瑤信誓旦旦的態度,以及唐清音因憤怒而扭曲的面孔。
  
  此時,五道雲光落下,東方臨雲、孫秦初、楊鄴、唐星月、侯望德五人出現在眾人眼中。
  
  適才他們五人前去佈陣了,已經沒有修士去抵禦火海了,他們前去佈陣阻止火海擴張的速度,再者是為了確保破陣後有足夠的時間,讓所有修士都離開這裡。卻不想,一回來就看到這一幕。
  
  「江元瑤,你為了保命,還真是什麼都敢說啊。」唐清音氣白了臉。
  
  「我可不是你這種沽名釣譽之輩,有一分本事,生生誇成了十分。」江元瑤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屑地說。
  
  「你——」
  
  「再者,我不需要說謊,如果我說的是假話,不過是多活一時半會罷了,沒必要。」
  
  「侯老,我知道江道友的本事,她不是信口開河之輩。」東方臨雲看了江元瑤一眼,站了出來。
  
  「既如此,那她不能死。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你們有什麼恩怨,等出了這裡再說!」
  
  侯德望發話,眾修士沒有不服的,是啊,如果這姓江的說的是真的,殺了她,我們也都會死在這。若唐清音真能破陣,江元瑤也活不久。何必急於一時?
  
  「清音,破陣!」唐星月說。
  
  「是!」唐清音答道,然後領著眾人進了大殿。江元瑤,你離死期不遠了。
  
  東方臨雲等人領著眾人在殿外等待,江元瑤閒適地站在一旁。
  
  大殿內,唐清音按照她推演的,最後一步做完,可第七道門紋絲不動。石門上,刻著九次機會的圖案又少了一畫,代表著第七次機會又浪費了。
  
  唐清音臉色一變,頓時蒼白無比。
  
  沉寂,無比的沉寂。
  
  「怎麼會這樣?不,不會的,請再給我一次機會!」唐清音猛地搖頭,一臉地不可置信。
  
  江元瑤嗤笑,「給你的機會還不夠多嗎?九次你都用去了七次,是不是要所有人把命都給了你,你才覺得夠啊。」
  
  不久後,頭頭腦腦們決定臨時開個會,進去開會前,他們還特意派了個人來保護江元瑤。
  
  江元瑤知道,他們一定會同意讓自己試一次的。僅剩下兩次機會,能給自己一次。如果失敗,最後一次機會,就不是自己或唐清音能佔領的了,而是取眾人之力。
  
  兩個時辰後,東方臨雲幾人魚貫而出。
  
  侯德望說,「我們可以給你一次破陣的機會。」
  
  江元瑤暗自撇嘴,當她在求他們麼?「要我破陣也可以,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我要唐清音的命!」

 


第七十三章

  江元瑤殺氣騰騰地說完,各人反應不一。
  
  眾人有點轉不過彎來,江元瑤想要殺的人不該是黃行書麼,怎麼會是唐清音呢?
  
  唐清音的臉完全煞白。
  
  唐星月先臉色鐵青地瞧了唐清音一眼,不爭氣的東西。再轉過頭冷然地盯著江元瑤,這是揮著巴掌赤裸裸地往七星殿臉上招呼啊,她還真敢啊。
  
  「江道友,說起來你也算我的師侄,清音她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還請你看在同門一場的份上,原諒她一次。年輕人,殺戮太多終究不好,需知退一步海闊天空。」唐星月說得很慢,姿態也放得很低。
  
  唐清音難得聰明了一回,雙眼泛紅地俯身說道,「江師姐,以前我雖然有很多不對的地方,卻也沒傷害到你,你就大人有大諒饒了我這回吧。」
  
  江元瑤失笑,唐星月不愧是唐星月,都這個時候了,想給她下套,後面那句,虧她說得出口,這些年死在她唐星月的修士怕都數不過來了吧?
  
  她知道一點,只要提的要求只要不是犯了眾怒,都會被眾人所接受,所以她才會提出要了唐清音的命,若七星殿強硬保她,一定會引起天下修士的反彈。

  唐星月也知道這點,所以她不得不放低姿態,而且她那話的潛在意思即是影射江元瑤心胸狹窄,同門師兄妹之間小打小鬧是常事,而她江元瑤卻受不了,非要打打殺殺,當真驕橫霸道。
  
  但是,道德制高點,她是不會讓她們給占去的。
  
  江元瑤站了起來,將頭上的寶藍色髮帶一扯,只瞬間便恢復了豔麗無雙的容貌。她看著眾人淡然淺笑,唐清音唐星月,好容貌不止你們有,也不是只有你們會利用。
  
  美麗的人,總能引起旁人的憐惜之意。試想,兩個絕色與一個三四十的中年女修站在一起爭辯,多數人心中都會偏向兩個絕色的。她此刻的所做所為,不過是為了營造一個相對公平的大環境而已。
  
  眾人譁然。
  
  只有唐星月的臉色很難看。
  
  「一直以來,她處處看我不順眼,處處陷害,我都忍了,可是退一步可不是海闊天空,而是萬丈深淵。你看,羅師姐與她無冤無仇,她都能下得了手。我倒想看在同門一場的份上原諒她,可是她放過羅師姐了嗎?今天她的命我是要定了,我知道你唐殿主是她的姑姑,你也不必再強調。如果不是非不得已,我想誰也不願冒著得罪你的下場,一定要她的命吧。」
  
  眾修士一聽,也是啊,若非有生死大仇,誰願意得罪七星殿這個龐然大物啊。
  
  「我倒聽糊塗了,你剛才不是說你羅師姐是黃倩倩殺的嗎?怎麼又與清音有關係了?」
  
  「媾蛟春毒。」江元瑤盯著她一字一頓地說道。
  
  唐星月的瞳孔一縮,
  
  媾蛟春毒,是一種烈性的春藥。一般而言,修士輕易不會中毒的,就算中了毒也能逼了出來,可這媾蛟春毒卻一樣,只要沾了它,必定需要陰陽調和才可以解毒。
  
  這藥也極難得,她手上也不多。以前她實力不強的時候,遇上欺辱她的美麗女修,她就給她們用上一點,保證能讓她們身敗名裂。
  
  「只要你放了唐清音,我允你一個條件。只要在我的能力範圍,天材地寶,修煉秘笈,不管你要什麼,我都允了。」唐星月笑吟吟地看著她,許下重諾。開口吧開口吧,要的東西越珍貴越好,這樣她才會死得越快。
  
  「就算你把整個蒼瀾大陸送給我,我也不稀罕!」
  
  不識抬舉!唐星月臉上的笑容倏地消失了,「年青人,有些事,不想你想做就能做的,得想清楚後果。」
  
  「後果我很清楚,不勞唐殿主關心。」左右不過是死,只要能殺了唐清音,她就覺得值!再說,只要她破了這七絕七殺陣,她就有生機。
  
  「聶掌門,這就是你們清玄宗的弟子麼?如此——」
  
  威逼利誘,唐星月演繹得淋漓盡致,「唐殿主,你就別拿掌門來壓我了。他也阻止不了我,他座下弟子的仇他不報,我來替他報!」
  
  聶君昊苦笑。
  
  「好,好,當真好!」唐星月只覺得氣血上湧,好久沒有人敢如此對她了。
  
  「殿主!」七星殿眾修士擔憂極了,然後憤恨地看向江元瑤,一個個恨不得將她扒皮抽筋。
  
  眾修士見江元瑤一個金丹修士,憑一已之力竟將唐星月逼迫至此,目瞪口呆之餘,又興奮無比。
  
  夜星池此時懶洋洋地笑了。
  
  東方臨雲卻是很複雜地看著江元瑤。
  
  此時,楊鄴上前將唐星月扶住,銳利的眼眸盯著江元瑤。如果眼刀能殺死人,江元瑤怕早就被他切成一片片了。
  
  「你若執意殺她,那你一定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若是此陣不破,我不過是先死一步。若是此陣破了,你們如此不要臉,我也無話可說。」
  
  是啊,修道講究因果,若今天江元瑤救了所有的人,他們都得承她這份情。如果恩將仇報,必將天理不容。
  
  而楊鄴卻說她見不到明天的太陽,這不是恩將仇報是什麼?
  
  本來她還想加一個條件,那就是如果破了陣之後,七星殿之人不得追究此事的,但她想想還是算了,一來,如果七星殿當真如此不要臉,必被天下修下戳脊樑骨,他們多少都要顧及一下臉面;二來,如果他們真想殺她,就算不能親自動手,辦法也多得是,所以她就不開這個口了。
  
  此時,空間傳來一陣劇烈的波動,東方臨雲等人臉色微變,俱看向江元瑤。
  
  「江道友,是否可以破陣了?」侯德望問。
  
  「可以啊,我隨時可以,只要唐清音一死。」
  
  所有的修士都看向唐星月與楊鄴,此時他們的態度最關鍵,如果他們不願,就休怪他們不客氣了。
  
  此時唐星月已經恢復過來了,她慢慢地朝唐清音走了過去,然後蹲下,「你且安心地去吧,我會為你報仇的。」
  
  唐清音眼中滿是絕望,她仰首環視眾人,突然哈哈大笑。
  
  聞人景璃緊握拳頭,克制著,實力還是太弱了,如果他能撕裂虛空,她又何必受這種苦?唉,她不聽自己的,終究是走入了歧路。走到這一步,她與江元瑤之間,已經說不清是誰對誰錯了。
  
  「江元瑤,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最後,唐清音看著江元瑤,一字一頓地說完,然後連拍數掌,結果了自己。血從她的嘴裡流出來,有種瘋狂的扭曲。
  
  江元瑤絲毫不懼,上前查探一番,確定她真的死絕了,才站起來,「走吧,可以破陣了!」
  
  「我們五人進去就行了,你們在殿外等著。」唐星月吩咐了一聲,便率先跟了上去,神色凝重。
  
  「這是怎麼回事?」閔翰修失聲驚叫。
  
  只見通向第七環的那個石門已經關上了,只餘下兩行字,「欲嘗試第八次破陣,請把前六環所得的寶貝拿出一半,然後讓破陣之人往石門輸入靈氣,便可以開始破陣。」
  
  閔翰修一字一句地念著,面如死灰,唐星月與楊鄴也是一臉陰沉,侯德望東方臨雲等人臉色也不好看。

  侯德望幾個人都不是輕率之輩,看到這話後,仔細看了第一節通道所帶的房室,果然被他們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原來每破一環,果然是有寶物的,而他們事前竟然不知道,破陣之事是唐星月、楊鄴兩人主持的,他們全部的人都被欺瞞了。
  
  唐星月吐血的心都有了,本以為前六環的寶物已經成了他們的囊中之物了,卻不想在此處被戳破。同時也恨剛死了的唐清音,都怪她太沒用,若是順利解決第七環,哪會在此橫生枝節?
  
  江元瑤很想放聲大笑,真是天助她也。想起之前玉簡提到過的,天機樓樓主的促狹,她真切地感受到了。

  不怕你貪,不怕你拿,只要你有本事破了我這陣,但是若沒這份本事,吃進去的也給我吐出來。她可不可以假設,如果他們第八次再不破陣的話,第九次機會是不是就要用剩下的一半來換取了?她覺得這個假設很有可能,第九次不能破陣,那麼被困的人必死,天機樓樓主不會把這些寶貝白白送給他們的。
  
  宇文殤陰沉沉地問,「唐星月,楊鄴,你們當真好本事啊,我們在外頭賣命拼殺,除了傷亡什麼都沒有,只想為你們爭取更多的破陣時間。可是你們呢,發現寶物就想獨吞,當真對得起我們!」
  
  江元瑤在一旁冷笑,宇文殤和唐星月都不是好東西,兩人狗咬狗一嘴毛。羅師姐的死,宇文家的人脫不了干係,只是她的力量還是太弱了,就算把宇文家扯出來,恐怕也不能成事。她索性就當不知道,日後再另找他們清算。
  
  宇文殤的話差點沒讓唐星月吐血,在場的東方臨雲幾人中誰都有資格說這話,就是你宇文殤說不得,誰不知道那些魔氣對你們極西之地的魔修和鬼修來說是大補之物?進來幾個月,你們極西之地的修士修為蹭蹭蹭地往上漲,依她看,他們都捨不得出去了都!他此刻跳出來,無非就是想爭取屬於他的那份罷了。
  
  「楊長老,唐殿主,你們怎麼說?」侯德望嚴肅地問。
  
  「侯老說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我們沒意見。」唐星月知道此事抵賴無用,如果外面的人知道,將會掀起軒然大波的。他們倆人也沒有把握在瞬間殺死東方臨雲幾個人,再逼迫江元瑤破陣。
  
  「我想知道那些寶物都有哪些?」
  
  「第一間房室裝的是極品靈石,第二房室裝的是各種靈藥靈草,第三房室裝的是法寶……」
  
  越說到最後,眾人越驚訝,難怪唐星月想獨吞,換了他們,可能也抵擋不住這麼大的誘惑。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其中還有一部份仙晶仙丹和仙器!
  
  「那好,先拿出一半破陣,剩下的一半,拿出半成給散修以及北地和南荒分配。再剩下的,就按我們幾個所在的各宗門的綜合實力分配,當然,是按照進來的修士的綜合實力。我知道天極宗在中原的綜合實力排第一位,但是如果此次進來的弟子,七星殿在人數和弟子實力上都優於天極宗的話,七星殿拿到的分配就比天極宗多,你們沒意見吧?當然,東方的實力優於唐殿主,這點也得算到綜合實力裡去的。」
  
  這個分配方案相對公平,大家也就沒反對。
  
  後來侯德望看了江元瑤一眼,「而江道友做為最後破陣之人,我們自然也不能虧待了她。這樣吧,我建議,每個房室裡得到的寶物讓她挑兩件,如何?」
  
  這樣,分量已經很重了,就算是他們,最後分得的,未必會比她多多少。不過誰讓人家如今是出去的最關鍵之人呢,如果出不去,這些寶物再多也是白搭。
  
  「那就謝謝侯前輩了。」江元瑤道謝。
  
  「既然都不反對,那就準備破陣吧。」
  
  此話一說完,所有人都拿眼看向唐星月。
  
  唐星月深吸一口氣,從第一間房室開始,不斷地往裡面拿東西,接著第二間、第三間…
  
  眾人越看,呼吸都漸漸有不穩之勢。
  
  「可以了。」唐星月宣佈。
  
  江元瑤上前,仔細輸入一道靈氣,可惜石門仍然聞風不動。江元瑤扭過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唐星月,其他人也側目。
  
  唐星月有點狼狽,心中恨極了江元瑤,也恨極了設這陣法的主人。
  
  江元瑤不痛不癢,反正她與唐星月已經不死不休了,能讓她不痛快的事她都樂意幹。
  
  不得已,唐星月只得重新佈置,不敢再藏私,仙丹仙器仙晶都拿出了一半。
  
  眾人的雙眼驀然瞪大,屏住了呼吸。
  
  江元瑤再次輸入靈氣,石門緩緩打開了,就在石門打開的當下,那些放在石室中的寶物倏地消失在原地。

  侯德望幾人大驚之下,不死心地上前查看,可惜一無所獲。他們原來還想……罷了,人不能太貪心,他們不是還有另外一半麼?
  
  這麼一想,所有人都盯著唐星月看,這是在破陣前就得分配好的,要不然出去了,被她逃了,他們上哪追去?
  
  唐星月歎了口氣,將寶物全拿了出來。
  
  侯德望示意江元瑤先挑,所有人都直勾勾地看著她。
  
  江元瑤知道好東西越多,她就越遭人惦記,所以她留了個心眼,挑法寶的時候,根本就不敢挑仙器,只挑了兩件靈器,木屬性和土屬性的,因為火屬性的她有火靈就夠了。不過她要了一塊仙晶,她能感覺到肉團的蠢蠢欲動,仙晶總共有三十七塊,她拿一塊應該沒關係。
  
  仙丹有好幾瓶,她想拿兩粒一品仙丹的。這兩粒是她為她爹準備的,若他有可能突破九品煉丹師,那煉製仙丹就有了參照物,如若不能,等他們父女倆修煉到大乘期,亦可服用,但想想,還是算了,這兩粒仙丹會給他們惹來殺身之禍的,不能要。
  
  其他的東西,像靈寶(比符寶更高一級的東西)她就不要了,反正仙符宗的傳承裡都有煉製的方法,她不急。突然,她的眼睛觸及一塊巴掌大的綠色透明的東西,心中一跳,把它拿進手裡。
  
  因為她不打算要仙丹,問了侯德望能不能用她放棄的仙丹換五十塊火晶心(比火精石更高級的東西),得到肯定答案後,她毫不猶豫地換了,這些炎晶心是為火靈準備的,吃完它指不定能進階也不一定。

  再挑了一些靈草靈藥,「行了,我就要這些了,其他的我也不要了。」
  
  眾人見她這樣,都暗自點頭,懂進退,不恃寵而驕,很不錯。
  
  接下來的分配,就不關江元瑤什麼事了,她稟報了一聲,然後就忙碌起來。
  
  要破第七環不難,九宮八卦外加一個變數,此變數她之前就看出來是一條拋物線,只要找出相關的參數,要在一刻鐘內找出陣眼不難。
  
  相關的參數,她心中已經有了底,此陣既然是連環陣,他們就不能將之前的六環置之不理。
  
  江元瑤在之前的六環陣法裡採集相關的資料,閔翰修在一旁看著,恍然,原來他們都忽視了這點。

  東方臨雲他們已經分贓完畢,也在一旁默默地看著,並不敢打擾。
  
  因為前六個陣法已破,這些資料並不難得到,很快她就採集完畢,然後她就坐在地上,把相關的參數代入公式快算地演算起來。
  
  江元瑤心中默默地心算著,右手幾乎沒有停頓,迅速寫出一堆的資料,旁人根本就不知道這代表了什麼。幾個分神期大能以及一個陣法大家就站在她後面,發現都看不懂,不由得面面相覷。
  
  「這真行嗎?」宇文殤不由地問道。
  
  「不曉得。」
  
  閔翰修眼睛有微微的亮光,他發現江元瑤寫的資料比唐清音多了很多,似乎也複雜了很多,或許真能破陣也不一定。

  有同樣想法的還有唐星月,她的陣法知識也不弱,自然能看出江元瑤這手破陣之術的高明之處。
  
  懂得審時度勢,下決定時殺伐果斷,面對誘惑時也能足夠冷靜自持,還身負美貌,這樣的人,若等她成長起來,一定是她的心腹大患啊。唐星月看向江元瑤眼光中隱含深深的忌憚。
  
  「好了。」演算結果出來,江元瑤滿意地笑了,「且看我破了此陣!」
  
  說著,她站了起來,目光落在艮宮那格上,雙手迅速打結,無數的虛影落在艮宮的一點上。不一會,艮宮上有一道光柱升起,緊接著,其他八宮的光柱也依次升起,圍著一個圈。
  
  就在此時,讓人意外的事情發生了,只見光柱內,星星點點,有無數的字顯現。
  
  他們都目不轉睛地看著,有人將那些字一一念了出來:「蒼瀾仙子北地來,逆天改命轉乾坤。機緣一點山河定,稚鳳清音九霄鳴。」
  
  這是什麼意思?
  
  接著,一道威脅的聲音響起,「七絕七殺陣已破,爾等速速離去!」

 


第七十四章

  剛才念那首詩的人是閔翰修,當他念到稚鳳清音的時候,聲量陡然拔高了兩度,神情愕然。特別是他念完之後,竟忍不住回頭看了唐星月一眼。
  
  侯德望也意外地看了唐星月一眼,這詩暗合了唐清音的名字,莫非此人還會有什麼大的轉機或機緣不成?逆天改命轉乾坤,這得多大的本事啊。
  
  想起沈千機的話,東方臨雲與孫秦初對視一眼,均在對方眼中看到一絲明悟,此詩說的不是唐清音,而是——兩人忍不住在心底問,難道江元瑤以後會有大造化?超越自己如今的高度?
  
  楊鄴也是一臉欣喜地看向唐星月,很快,他便皺起濃眉,她的表情不對,莫非他理解錯了不成?
  
  只見唐星月臉上絲毫沒有喜悅,也沒有可惜,平靜得很,甚至可以從她平靜的眼中看出點點寒芒。
  
  唐星月是那種所處的環境越惡劣心境卻越堅定的人,今天接連的打擊,影響是有的,但並沒有讓她崩潰,反而讓她越來越冷靜,冷靜得不似常人。
  
  她覺得這詩說的不一定是她侄女,此詩說的人,江元瑤和她侄女,兩人的可能性五五分。
  
  唐清音的命格貴重,出生時家族請人給她批過命的,說得日後成就不可限量,整個蒼瀾都會為之側目。不過前提是讓她在小時候經歷一些磨難,若不然……

  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才會狠下心把她扔在北地的一戶農家裡,而她這些年確實也發展得不錯。如果她侄女順利解了這七絕七殺陣,她覺得這可能性會達到百分之百。
  
  可是,她侄女那幾掌,每掌都不含糊,斷斷不可能再有生機的。或許,人還是可以救回來的,用那個秘法,可惜她要付出的代價太大,這讓她很是猶豫。她侄女,真的值得她這麼做嗎?
  
  逆天改命轉乾坤,逆的是誰的天,改的是誰的命?
  
  這麼一想,唐星月不由自主地將視線落在江元瑤身上。忽然,她心中一動,想起江元瑤結丹時的鳳凰天象,再想到她侄女的確是折在江元瑤手裡的啊。

  心思百轉間,她覺得這詩影射江元瑤的可能性也很大,思及此,唐星月的神情越發深不可測,同時心中也下了一個決定,那就是完全放棄唐清音,全力誅殺江元瑤!
  
  江元瑤也覺得這詩隱約是說自己,原劇已經被她改得面目全飛了,不正是逆天改命麼?而且唐清音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再無生還的可能,就算唐清音的命真那麼硬,出現了萬一,她也不怕。
  
  因為她剛才趁著檢探的便利,往唐清音的經脈輸入了一股暴烈火靈力,這股靈力會摧毀她的經脈和丹田。就算唐星月有什麼辦法能將她起死回生,救回來的不過是一個廢人罷了。一個再也不能修煉的唐清音,對她的威脅再大也有個限度。
  
  其實一把火燒了最乾淨,雖然她很想,但她卻不能在天下修士面前這麼做。因為在這裡,用火燒遺體對修真之人來說是個極重的懲罰,他們認為,火燒後,人便不能進入輪回了。
  
  她與唐清音之間的恩怨外人根本就不瞭解,她不想別人利用火燒遺體這點來攻擊她。她可以狠,卻不可以毒辣,可以說她偽善,但她的確是這麼想的,所以她才會用了這麼一個迂回的方法斷了唐清音的路,讓人無可指責。
  
  就在幾人心思電轉間,傳送陣已經打開。外面的修士有序地進入大殿。
  
  「走,快走,老子終於能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是啊,要是江大家能早點站出來,我們就不用死那麼多人了。」
  
  「你懂什麼?如果她早點站出來,怕早就被殺了吧?」
  
  「不會吧?」
  
  「江大家與唐清音之間一定有很深的恩怨,唐清音以為自己能解這大陣,一定不會給江大家這個出頭的機會的。而江大家若是過早暴露的話,肯定會遭了毒手的,搞不好我們都得陪葬。」見對方還不明白,那人又加了一句,「別忘了唐清音的後台可是七星殿!」
  
  「看來江大家很聰明啊。」
  
  「那是。」
  
  這些對話,都說得極小聲,可是修士五感敏銳,就算再怎麼小聲,也被人聽了去。
  
  只見唐星月和楊鄴的臉色都不好看。而江老爹見眾人誇的是自己的女兒,一臉與有榮焉的樣子。
  
  因為是江元瑤破的陣,所有的修士都很自覺地讓她所在的宗門清玄宗第一個步入傳送陣。清玄宗所有弟子都感激地朝江元瑤所在的方向行了個本門的尊禮,他們都沒忘記他們的性命以及此刻的榮耀,都是江元瑤替他們爭取來的。
  
  有一就有二,修真界冷漠的人很多,但感恩的人也不少,所有的修士在進入傳送陣前,都會默默朝她行個道禮,然後飛身進入傳送陣。
  
  救命之恩,說出來就輕了,但他們永遠都會記在心裡的,有機會必會報償。
  
  東方臨雲幾人見此,神色複雜。而唐星月見此,心中的殺意更強烈了。
  
  江元瑤可管不了他們怎麼想的,也沒空管,因為夜星池一進大殿就不走了,此刻就像一條被抽了骨頭的蛇一般靠在她身上打盹,任她怎麼推都推不動。
  
  江元瑤幾個是最後進入傳送陣的,就在開始傳送的前一刻,殿外轟的一聲,火光一片。她想,那一大圈的火海最終還是合圍了,如果她再晚一點破陣,後果……這麼一想,她不禁打了個寒戰,幸好幸好……
  
  正胡思亂想間,她眼睛一花,從高空摔了下來,她抬眼一看,「咦,這是哪裡?」
  
  緊接著,高空傳來一陣重物破空的聲音,江元瑤下意識地看上去,只見夜星池呈大字趴開,朝她摔了過來。
  
  她當即一個翻身,躲過了此次的高空襲擊。

  頭一轉,便看到他很形象地趴在那,沒一會便見他雙手撐開,將頭從泥裡拔了出來,「呸呸——」不斷地吐泥。
  
  「哎喲,你躲啥呀,疼死人了都!」夜星池抱怨。
  
  江元瑤暗忖,不躲的話,疼的人就是她了,她的皮沒有他的厚,死貧道不死道友。
  
  「這是哪裡?其他人呢?」她四處張望,企圖找到東方臨雲他們。
  
  越看,江元瑤越吃驚,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忍不住揉了揉眼,再看,那處的景象還是一樣,「你看,那座宮殿是不是很眼熟?像不是像之前刻著七絕七殺陣那座?」難道說他們根本就沒被傳送出去?可是其他人呢?和他們一樣嗎?
  
  「是很像啊,可是你看我們所處的地方,豔陽高照,碧草悠悠,周圍的靈植也蔥蔥郁郁的,根本就不像之前的那片草原。」夜星池也很疑惑,「走,去大殿看看。」
  
  當他們走進那宮殿時,心越發地下沉,真的是之前那座,可是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才會有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
  
  就在此時,那道威嚴的聲音又響了起來,「破陣之人,你來了?你不用怕,這只是我的一縷神識。想來你大概也猜到我的身份了,不錯,我正是天機樓的樓主。當年仙魔大戰……罷了,不提這節。我早就算到會有今天,才會在此處布下七絕七殺陣。你們之前看到的那片草原,同樣只是一個大陣。當你解開七絕七殺陣的同時觸發了那個大陣,這裡自然就恢復了模樣。」說這些話時,那人似乎有說不出的得意。
  
  江元瑤愕然,與夜星池對視一眼,他眼中同樣有著意外。這世間竟然有如此精妙的陣法,他們竟然沒有絲毫察覺。
  
  而且天機樓樓主竟然能算出幾千年後的事,這份本事,當真是神乎其技!江元瑤想得更多的是,如果自己這個二十一世紀的靈魂沒有闖入此處,是不是這個秘境便不會有人觸發了?
  
  「破陣之人,是不是很意外?呵呵,不用驚歎,現在的你同樣有機會學到這份本事!當日我設下七絕七殺陣的目的,就是能找到一個不負我天機樓絕學的傳人,而能破此陣之人,便是我天機樓的傳人。不過,我知道你有師傅,並且你的師門也不弱於我天機樓,所以我也不強求你一定要拜師,只要讓我天機樓的傳承不滅即可。」
  
  「你別想拒絕,唯有學會了這些本事和發了心魔誓,答應替我天機樓找到傳人,並把你所學到的關於天機樓的知識全部傳授給了傳人,方能出去。」
  
  強迫中獎?江元瑤鬱悶。
  
  「呵呵,別鬱悶了。學這本事可是要很久的,我估計你學成可能需要幾十年或者更久,本樓主怕你寂寞,還特意挑了個男人來陪你,歡不歡喜?乖徒兒,努力吧,越早學會就越早離開,哈哈哈……」

 

 

第七十五章

  「我只是順帶拉進來給你解悶的?」夜星池一直睡意惺忪的眼睛微瞇,仿若不甚在意地問。
  
  「你理他說什麼!」江元瑤不耐煩地回了一句。她心正煩呢,不但被迫中獎,還拉郎配,饒是江元瑤心性再好,也忍不住暴了粗口。
  
  這天機樓樓主太擅做主張了,江元瑤心裡不舒服。

  她是真的不舒服,並非得了便宜還賣乖。她會的東西已經夠多了,靈音宗的傳承、仙符宗的傳承,還會煉器,吃透了它們,待她的修為上來,便是對上唐星月她也不怕。
  
  學這天機樓的佈陣之術,不過只是錦上添花之舉,她心中不是很樂意。貪多嚼不爛,這道理她還是懂的。
  
  而且她這麼一失蹤,幾十年,乃至上百年沒有音訊,她爹指不定多擔心呢。
  
  罷了,事已至此,想再多也益。

  很快,江元瑤便平靜下來,把事情往好的一方面去想。此處她剛才大略看過了一下,這裡的靈氣比魔獸山那還要濃郁兩倍,當真是一處不錯的桃源之地。

  她在這個世界的目標只是壽終正寢,說她英雄氣短也好,沒志氣也罷,她就這麼點要求。而且聽天機樓樓主的意思,至少她會有幾十年乃至上百的平靜日子不是嗎?出去時她應該有一百歲了,出去後每多一天,都當做是賺到的。
  
  夜星池側目,看著她從煩躁到冷靜,只用了幾十息的時間,江元瑤這麼快平靜下來,當真出乎他的意料了。
  
  「對了,那些寶物是本樓主給你的謝禮,能拿回一半還是拿回全部,就看你夠不夠聰明以及能不能沉得住氣了。」光柱中那道聲音又再次響起,似乎帶了點看好戲的意味。
  
  那些寶物並非放在原處,而是全堆在一個寬廣的房室內,要進入裡面,必須穿過一個陣法。而這個陣法,除了七絕七殺陣的破陣之人,誰也不允許通過,若是硬闖,便是自尋死路。
  
  卻沒人理會它,江元瑤瞥了那道光柱一眼,心中不為所動,算計了她還想看戲?沒門!其實在那些寶物莫名消失的時候,她就隱約猜到了天機樓樓主的促狹心思了。若是第八次機會再失敗,他們要獲得第九次機會,就得送上剩下的那一半寶物了吧?
  
  她隱約猜到了,卻不打算這麼做。不是她沉不住氣,而是她真硬起心腸的話,把第八次機會讓出來,跟他們說自己要第九次機會,費些唇舌,估計也能成事,但這樣拖延的話,肯定又會多死一些人,她卻不想這樣。
  
  再說,如果她真拿回了所有的寶物,唐星月等人忙和了這麼久,如果什麼都得不到的話,肯定會發狂的。加上自己的突然失蹤,肯定有人會往自己身上想,以唐星月的狠勁,那她爹乃至整個清玄宗危矣,縱然東方臨雲會出手幫忙,恐怕也難全身而退。
  
  現在正好,每個宗門都分到了一點蛋糕,大頭還在她手上,外面應該能平靜很長一段時間了。
  
  不過,夜星池知道了她有那麼多寶物……江元瑤抬頭,直直地望進他的眼底深處。
  
  夜星池也不避諱,坦蕩蕩地與她對視,「看啥?是不是發現本道君很俊?」
  
  「是很俊,只是身上味道大了點,你這是幾天沒用祛塵術了?」江元瑤白了他一眼,然後垂下眼眸,此人不是真的磊落,便是城府深得她看不透。

  不過她寧願相信他是前者,如果是後者,再看吧,他們要在一起生活幾十年的不是嗎?
  
  兩人都適應良好,說了會話,他們在大殿裡各挑了一間房室,便開始了與世隔絕的同居生活。
  
  ※
  
  「阿瑤呢?怎麼不見她?」

  第一個發現江元瑤不見的正是江老爹,他們清玄宗是第一批出來的。一出來後,他就一直在注意後面傳送出來的修士了,甚至連東方臨雲他們最後這批都出來了,卻一直沒發現他女兒,江老爹不由得心一沉。
  
  東方臨雲下意識看向左邊,卻發現空蕩蕩的,沒人。他回頭看了一眼剛才傳送陣所在之處,眉頭不自覺皺起。
  
  「阿池也不見了。」孫秦初道。
  
  江元瑤與夜星池的失蹤引發了一陣騷動,隨即,他們讓人清點人數。沒多久,便發現只是江元瑤兩人失蹤。
  
  「江師侄一向福大命大,會沒事的。」聶掌門安慰江老爹。
  
  「希望吧。」江老爹勉強說道。他面上如此表現,其實心裡是不擔心的,都說父女連心,他此刻沒有半點不適,想來瑤兒應該沒事。
  
  眾人找了會,未果,也是時候打道回府了,不過臨走前好些修士都上前安慰了江老爹兩句。
  
  剛才在裡面時,侯德望便將那兩成寶物分成好幾份,最大的一份清玄宗,南荒北地的其他宗門或多或少都有分到一些寶物。這麼分配也是把江元瑤考慮在內了,畢竟北地清玄宗正好是江元瑤的師門,多少都要給點面子的。當然,裡面的東西自然不會有仙丹仙器之類的珍貴物品,不過因為是意外之財,也足夠他們高興的了。
  
  北地南荒的修煉環境雖然比不上中原,但也不泛一些精明之輩,他們隱約猜測到他們所得的,肯定與江元瑤有關係。不管是她給他們爭取的,還是中原幾大巨頭看在她的情面上給的。
  
  要知道,之前可是一點風聲都沒聽到的,其中的貓膩,他們就算有了猜測也只是放在心中。因為江元瑤的介入,南荒北地等宗門都獲得了分蛋糕的權利。這份情,他們得承。
  
  「金光道君放心吧,江大家功德無量,一準沒事的。」其他人也紛紛上前勸解。
  
  唐星月深以忌憚江元瑤的破陣能力。從江元瑤一失蹤,唐星月就一直細細地觀察了江老爹以及東方臨雲幾人的神情,發現他們似乎都不知情。

  她沉吟片刻,覺得江元瑤失蹤了也好,最好是死了,這樣就不會妨礙她的大計了,要不然她還得費力氣去對付她!不過,為了預防萬一,就算失蹤了,她還得做兩手準備。
  
  「都走了,我們也走吧。」孫秦初道。
  
  「嗯。」臨走前,東方臨雲心口一痛,回望了剛才傳送陣所在之處,心中若有所失。
  
  清玄宗
  
  「師弟啊,做師兄的托大和你說一句,瑤兒師侄這回殺了唐清音,算把七星殿往死裡得罪了。如今瑤兒師侄失蹤了,我怕七星殿會把矛頭指向你,拿你來出氣洩恨啊。」聶君昊道。
  
  江老爹深以為然,「掌門師兄,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我打算今晚連夜就走,雲遊四海去。」
  
  隨後聶君昊將分到的寶物拿出一些給他,江老爹也沒推辭,全收了。
  
  回到赤火峰,江尚林特意去看了江元瑤的本命燈,見其生命旺盛,便徹底放下心來,然後就準備離開的事宜。
  
  天崎峰
  
  「師傅,大師姐她——」聞人景璃的二弟子問。
  
  「她死了,以後咱們都少提她吧。」人死如燈滅,他們這些活著的人總得往前看的。
  
  因為江元瑤的異軍突起,牽扯了唐清音許多精力,她與聞人景璃師徒倆的感情並未如劇中那麼好,所以唐清音的死,對聞人景璃來說,心痛有之,但更多的是沉默。她與江元瑤走到這種不死不休的地步,已經說不清到底是誰對誰錯了,她的死,不過是成王敗寇罷了。
  
  聞人景璃是個聰明而又冷靜自持的人,前前後後發生的事,再加上江元瑤與唐星月那番話,已經夠他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弄清楚了。

  無非是他徒弟在破陣之際,用羅紅余之死引出江元瑤,然後想藉著黃行書和所有修士之手置江元瑤於死地,卻不料最後被江元瑤逆轉了一把,將她逼入死地。

  如果唐清音能順利破陣,那麼她所設計的這一切,都會按著她預計的方向走。可惜,沒有如果。是,江元瑤是用了手段逼迫天下的修士都隨著她的意願走,可是這何嘗不是江元瑤的實力高於她的體現?
  
  這個情況,儘管他不想承認卻不得不承認,與其說唐清音是被江元瑤害死的,不如說她是被自己的自大害死的。
  
  他承認這個,並非是想逃避為人師的責任。在修仙界,打了小的來老的。如果放在以前,他不介意殺了江元瑤,無論她無辜不無辜,以慰她在天之靈,也算給他們這段感情做個了斷。

  但現在,因為江元瑤的確是救了他,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也不管他是不是願意接受,都已經成了事實。所以他不可能殺了江元瑤的,除非他能償還了這份救命之恩。
  
  所以,就讓一切都到此為止吧。
  
  ※
  
  住了幾天,江元瑤無意中發現,這裡除了靈氣濃郁之外,似乎還有一絲仙氣?雖然不多,卻也足夠她驚喜的了,一時間,江元瑤修煉的熱情暴漲,連帶著夜星池也被她催促著修煉。
  
  渡業果已經被她種在了南邊的院子裡,肉團幾個也被江元瑤放了出來。之前喬裝打扮,她也不敢把肉團幾個放出來。
  
  記得孫秦初初次見肉團時它們時那個吃驚的樣子,還被這幾個小傢伙鄙視他大驚小怪呢。幾個傢伙好容易得放風,此刻幾人正在外頭禍害妖獸呢。
  
  沒錯,自從這裡大變樣之後,也有了妖獸的蹤跡。
  
  自從破了七絕七殺陣,她被迫留下,當時她以為天機樓也不過如此罷了,可是,進了天機樓存放玉簡的地方待了一段時間,她方知道自己狂妄了。

  佈陣講究天時地利人和,演算天時,查看地利,這些對她來說都是陌生的領域。她當即收起輕視之意,認真地學習起玉簡燒錄的知識來。不斷吸收知識的日子是充實而滿足的,特別是感覺到自己一點點的進步的時候。
  
  每天,她都會花一個上午待在裡面,晚上修煉,下午或煉器或制符或修煉音攻,有時心情不錯時,會弄個下午茶或者弄一頓好吃的享受一下。自從到了這裡,江元瑤的心情一直很好,連帶著也將以前的廚藝撿了起來。
  
  沒出意外,夜星池此人懶,嘴也饞,還挑,但他卻對江元瑤所做的食物一吃便上癮,恨不得每天都能吃到。為了吃,這傢伙被江元瑤指使著今天打極貝獸,明天打紫電貂,總算沒有那麼懶了。
  
  就這麼每天吃著美食,夜星池竟覺得這樣的日子很讓人窩心,心裡總會有種充實滿足的感覺。
  
  因為伙食好,連帶著,肉團和尖鋒冰極獺兩隻也肥了不少。

 

 

第七十六章

  九十年後。
  
  「明天我就要閉關了,它們幾個就勞煩你照料一二。」江元瑤逗弄著肉團,淺笑著說道。
  
  「都準備好了?」夜星池問。
  
  「嗯。」該準備的都已經準備好了。
  
  「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照顧』它們幾個的。」夜星池看著胖成一團肉的靈寵,陰森森地說道。
  
  肉團尾巴陡然一豎,戒備地看著夜星池。
  
  江元瑤好笑,不知道為何,這兩隻就是互相看對方不順眼,三天兩頭不鬥上一鬥都不行。好在兩隻都很有分寸,她就當看樂子解悶了。

  經過幾十年的修煉,她如今已經是結丹大圓滿的修為,近日她福如心至,感到結嬰的契機已到,該閉關了。這幾十年來,她並不是盲目地修煉,如今結嬰,不過是水到渠成。
  
  次日,交待好事情,江元瑤閒庭細步,由外緩步走入殿內,隨著石室的關閉,大殿內外,江元瑤、夜星池各據一方。
  
  殿內石室,江元瑤盤坐於石床上,雙目緊閉,心中無牽無掛,寧靜守一,很快便入定。
  
  前世今生的一切,如電影般在她腦海中重播。體味著各種滋味,那些因唐清音等人而受過的委屈,因不公對待而產生的憤懣甚至仇恨,還有唐清音的死而快慰的心情,一一劃過心間。
  
  快慰之後,隨之而來的卻是茫然,這麼久以來,她修道的目的是什麼?為自己的命運不受制於人,所以尋求力量?
  
  長久以來,她修煉的目標就是鬥倒唐清音,扭轉既定的命運。可是,唐清音已死,她還需要如此努力修煉嗎?不,唐清音死了,還有唐星月,她還需要繼續努力。可是,如果唐星月也死了呢?她修道還有意義嗎?

  江元瑤這般懷疑,相當於把這麼長久以來的信念摧毀,即道心動搖,心智迷失,緊接著她的臉上出現痛苦之色。
  
  不,不對,她修道的目的,的確是為使自己的命運不受制於人,甚至是,不受制於天地,跳出輪迴,與天地同壽,與日月同輝!
  
  因為沒有了唐清音,還有唐星月,沒有了唐星月,還會有李星月、陳星月。他們,就是天道規則的一種體現,而她,唯有跳出輪回,遊弋於天道規則之外,才能不受制於人,甚至不受制於天道規則。
  
  隨著道心的堅定,問題接踵而來。
  
  飛升,已經成為傳說。幾千年來,蒼瀾大陸似是被遺忘了般,再也沒有人飛升。仙道真的存在嗎?而他們這些修士,真的能長生不老嗎?而她又該如何尋找永生之門?
  
  大衍四九而餘一,就是存在著變化。他們生存於這世間,便受到天道規則的束縛。天地間的生靈,都有其固定的壽命,可是他們這些修行者,卻可以打破這個桎梏,這就是大道規則中所餘的那一絲變化。而仙門,正是在那一絲的變化之中!
  
  就像他們前世常說的,一個人的命運,三分天定,七分靠努力,過程結果如何,全在自己。仙道,就在於尋求真我的道。
  
  大殿內的靈氣快速地流轉,不斷有新的靈氣補充。
  
  大殿內外,原本就已經很濃郁的靈氣凝結成肉眼可見的靈霧,靈光籠罩著整個大殿,越靠近江元瑤所在的石室,這些靈霧越凝實。
  
  殿外,夜星池似睡非睡,身上掛滿了霜痕,眉毛微濕,正在全神貫注地替江元瑤護法,方圓幾十裡之內的妖獸都被他清理得一乾二淨,就連蚊子飛蛾之類的也不被放過。
  
  這裡的石室不比宗門,就算他們自己設下了禁制,也非絕對安全,稍有響動,對正在突破的修士都不好。
  
  山中無甲子,歲月不知年。大殿內的一切仿佛都靜止了一般。
  
  就在某日,夜星池用神識掐死一隻銀翼鼠時,終於,大殿內外,無數靈氣往江元瑤所在的石室湧去,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
  
  夜星池抬眼,微微一笑,「嬰成了,真是個幸運的傢伙,她才百來歲吧?」
  
  緊接著,風起雲湧,電閃雷鳴。待雲消雨散之時,天空突然出現異象,隨著數道紫電落下,一陣天音降臨,似是慶賀她結嬰成功一般,足足持續了一盞茶的功夫。
  
  夜星池矗立在殿外,聽聞這天音,若有所感,隨即席地而坐,細細體味這天道之音。
  
  而出現在魔獸山周圍的修士,也似有所感,紛紛席地而坐。一些閉關的大能者俱睜開眼,不自覺地看向魔獸山的方向。
  
  中原,好幾處閉關室的主人緩緩輕歎,「雷火天音,多少年沒出現過了?」
  
  「去,派弟子前往東北方,儘量找出引發如此天象的那個人。此人一定剛剛結嬰,你們縮小範圍來找。」
  
  「是——」
  
  同一時間,無數修士湧向東北方。
  
  此時的江元瑤,並不知道她引發了如此的天象。
  
  突破後的江元瑤,引導靈氣運行九個大周天後,才起身,處理一下,便打開石室走了出去。
  
  剛走到大殿外,便見一道白色的殘影飛撲過來。

  肉團在江元瑤肩膀上停了一會,便迅速地落地,一手拉著她的裙擺,一隻手指著院子裡,一邊委屈地衝著江元瑤叫嚷,「嘎嘎,嘎嘎!」
  
  又被欺負了?
  
  順著它所指看過去,恰好看到夜星池歪在躺椅上睡得正熟,歡歡委屈地立在他旁邊給他擋太陽,一根樹枝還幻化出一把扇子不時地給他扇著。
  
  江元瑤不由得搖頭,真會享受。
  
  銀歡樹一見江元瑤,立即幻化成小奶娃,淚奔地撲進她懷中,聲音軟軟糯糯地告狀,「姐姐,他欺負我!」
  
  江元瑤彎腰,將他抱起來,「你又欺負它們了?」這幾個小傢伙怨氣很大,看來她閉關的日子裡,這些靈寵沒少被他欺負啊。
  
  夜星池此時恰好睜開眼睛看過來,見她眉眼如畫,不似是生氣的樣子,便懶懶地說道,「哪能啊,不就是支使了它們幾個幹點活麼?我這也是為了它們好,你看肉團已經胖得眼睛都成一條縫了,我讓它幹活,也是希望它能減點膘不是?」
  
  肉團似乎知道夜星池說得是它,當下激動得跳腳,嘎嘎地叫個不停,旁邊的尖鋒冰極獺也是一副上竄上跳抗議不斷的樣子。
  
  江元瑤訝異,肉團像是被惹毛的樣子,這懶鬼究竟對它做了什麼慘絕人寰的事?而肉團竟然不跑?是不跑還是跑不過他?
  
  可是,當夜星池淡淡地掃過這兩隻的時候,它們安靜了,聳拉著腦袋。
  
  這下江元瑤是真明白了,她閉關期間,這兩隻一定被他修理得很慘。
  
  「我知道它們都是你的寶貝,有分寸的,你就放心吧。」
  
  「我有什麼不放心的?我知道你和我一樣,一向對這幾個挺好的。嗯,今天的獵物就麻煩你了。對了,多打一些裂陽兔和赤雪熊吧,今天主要是做這兩個,多的不做。」

  裂陽兔和赤雪熊分別是肉團和尖鋒冰極獺喜歡吃的妖獸,也是夜星池超級討厭的。兩隻被欺負得那麼慘,今天就犒勞一下它們。
  
  果然見夜星池提起那兩種妖獸就像吃了蒼蠅一樣難受,「好吧。」夜星池一副不甘不願的樣子,其實心中早就打定主意,打獵的人是他,他說吃什麼就吃什麼,先斬後奏!
  
  「要是它們沒得吃,你今天也不用吃了。」江元瑤道。
  
  這女人要不要這麼精啊,夜星池認命地往外走去。
  
  ※
  
  「恭喜唐殿主突破化神中期。」黃行書率領七星殿的長老堂主們在洞外給唐星月道喜。
  
  唐星月從洞府內走出,笑得矜持,接受了眾人的道賀後,便領著幾個心腹前往大殿議事。
  
  「天地回寰陣佈置得怎麼樣了?」唐星月直奔主題。說到這個,饒是一向冷靜自持的唐星月,雙眼也難掩熱切。
  
  閔翰修站出來答道,「唐殿主放心,一切順利。」
  
  「稟唐殿主,我有話說。」莫乾坤插話,只見他右手一直捋著鬍鬚,一臉凝重。
  
  聽到閔翰修的話,唐星月還來不及高興,便見莫乾坤的神色凝重,當下便道,「有什麼問題你儘管說。」莫乾坤與沈千機乃同門師兄,她對此人的意見很是看重。
  
  「老朽昨晚夜觀星象,東北方向,化忌星忽然光芒大亮,恐怕不妥。」
  
  「這是何意?」
  
  「意思就是,東北如今有一人,於我們計畫有礙。此人不除,後患無窮,我們的計畫有可能因此人而功敗垂成!」
  
  「此人在東北方?」
  
  「正是。」
  
  唐星月沉吟,不斷思考,片刻後看向黃行書。
  
  黃行書見此,便明白了,「莫老鬼,你這不是瞎扯麼?隨便說兩句,就讓我們去殺人,連個名姓都沒有,特徵也沒有,叫我們怎麼找?你當我們間殿能掐會算不成?」
  
  「此人身具鳳凰合格,且能逆天改命。」
  
  身具鳳凰合格,能逆天改命?唐星月神色一動,是她?雖然過去幾十年,七絕七殺陣破時那首詩仍叫她印象深刻,再加上江元瑤高深的陣法造詣,已經讓她深深忌憚。
  
  可是,自魔獸山後,江元瑤便失蹤了幾十年……要找到她,並不容易啊。
  
  「殿主天資聰穎,想必是猜到此人的身份了?」莫乾坤一雙小眼精光一閃,笑呵呵地問。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她了。看莫大家的神色,莫非也猜到了?」
  
  莫乾坤輕歎,「魔獸山七絕七殺陣,僅成就了一人,此人陣法造詣之高,實乃平生所見。雖然老朽當初未能親眼所見,僅聞之,都嚮往已久。再者,此人對七星殿沒好感,旁的不說,僅憑這點,我們便不得不除。此人,乃殿主平生這大敵啊,殿主萬不可掉以輕心。」
  
  「寧可錯殺,不可放過!」唐星月想得更深一點,想起前兩日雷火天音的異象,發生在東北方向,而魔獸山,正是在東北方向。當初江元瑤正是在那失蹤的,若是——
  
  「呵呵,唐殿主,殺她之前,能否讓我對她進行搜魂?」
  
  唐星月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莫乾坤心情很好地解釋,「我懷疑她身上有天機樓的傳承。就算不是,我對她能在一刻鐘內破解七絕七殺這點也頗感興趣。」
  
  唐星月點頭,是了,莫乾坤與沈天機師承天機樓。雖然天機樓到了這一輩大部分秘笈已經斷了,但沈千機莫乾坤僅學到幾分本事都能笑傲蒼瀾,可見天機樓確實厲害。
  
  「沒問題。」
  
  「謝唐殿主。」莫乾坤笑得一臉滿足。

  師兄,看著吧,天機樓會在我莫乾坤的手中發揚光大的。師兄,別怪他,如果他什麼都不做,那他莫乾坤永遠都得屈服在沈千機之下,他不想這樣!如今天機一片混沌,正是他順勢大展拳腳之時。鳳凰命又如何?逆天改命?待我就把你掐死在幼小時,你便什麼都不是。
  
  黃行書一臉為難,「殿主,這江元瑤都失蹤了近百年了,我們如何找?」
  
  「黃長老放心,此人應該快出現了。」莫乾坤胸有成竹地道。
  
  「找她也容易,只要把江尚林捉起來,不愁捉不到她。嗯,她之前在清玄宗不是有幾個要好的師兄師姐嗎?一起抓了來吧。」如果她所料沒錯的話,消失的一半寶物,應該在她身上能找到些線索。

  想到那些仙晶仙器,唐星月心中一片火熱,若她能順利飛升,這些都是她將來要用到的東西啊。
  
  「是!」

 

 

第七十七章

  這日,夜星池和肉團一如既往地在搶食。

  笑鬧中,江元瑤突然心中一痛,心悸不安蔓延全身,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

  夜星池見她眉頭微蹙,笑容一收,問道,「怎麼了?」

  江元瑤笑笑,「沒什麼,就是突然有點神思恍惚。」然後她垂眸思考,修真之人早已百病不侵,有此反應,定然是不好的預示。

  而她在此近百年,一直都過得很是安穩,縱然周圍有不少妖獸,亦不足為慮。如果不是她自身,這番警示便是在她至親之人身上應驗。難道,是她爹?

  不管是不是,也是時候出去了,享受了近百年的安穩,足夠了。

  近百年來,她的心境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特別是結嬰後。如果說以前她總是被動地承受著命運強加的一切,那麼現在,她想主動了。

  於是,她抬頭,對夜星池道,「我想出去了。」

  「好啊。」夜星池聳肩,他是無所謂啦,在哪都是過日子,「只是你知道怎麼出去嗎?」

  「這有何難?」江元瑤傲然地說道。

  早在三十年前,她將天機樓所有的玉簡融會貫通後,便察覺到乾坤逆靈陣的存在了,她只是捨不得這裡的修煉環境,所以才遲遲不動手破陣罷了。

  「想必你也猜到了,這是一個子母陣。七絕七殺陣為子陣,乾坤逆靈陣為母陣,只要破了乾坤逆靈陣我們就能出去了。」

  此陣以陰陽為眼,五行為媒,佐以天上星辰方位。破此陣不難,只需要演算適合的天時,然後將刻有特殊的陣胚打入相應的陣點即可。

  那些特殊的陣胚對別人來說很難,對她來說,卻不過是要費點工夫的事而已。她本身就是煉器師,近百年來在煉器上的不懈怠,已經讓她順利成為煉器大師,雖然離宗師還遠,但鑄造這樣一批陣胚並不難。

  但,就算不難,鑄造起來也是要時間的,不過幸好,近段時間最佳破陣時機在四十九天後,足夠她做好準備了。

  他是隱約猜到他們是置身於一個大陣之中,但如何破解,卻是一點頭緒也無。

  他不得不承認江元瑤在陣法這一塊的確有極高的天賦,有時她演算陣法時並未避諱自己。但他發現,自己大多數時候都看不懂。

  這事實一度讓他很懷疑自己的悟性,是不是因為這些年來太懶而退化了?想當年,他懶是懶,可什麼東西他幾乎是一看就會,他師傅一個勁地說他天賦高悟性好,學什麼都快上手,沒多久就能青出於藍了。

  「需要我做什麼不?」

  江元瑤挑眉,訝異地看了他一眼,這麼懶的人竟然主動開口要幫忙,天要下紅雨了。

  夜星池被她這一眼看得惱羞成怒,站起來,一把捉住肉團,不顧它的掙扎抓撓,「我溜肉團去了!」

  「記得幫我采些桑然葉回來啊,我有用。」江元瑤衝著他的背影喊道。

  「知道了。」夜星池罷罷手,回了一句。

  四十九天後,江元瑤虛立在空中,手一揮,四十九根閃爍著古樸氣息的黝黑陣柱便環繞在她周圍,隨著她手訣一個個打出,一個蘿蔔一個坑似的落在特定的陣點裡。

  當所有的陣點都打入陣柱後,四十九個陣點一個接一個亮了起來,很快地,所有的陣點連成一片,閃耀著耀眼的光華。

  「破!」

  隨著江元瑤一聲嬌斥,一道金色的光柱從空中射下。

  江元瑤他們知道這便是傳送陣了,兩人當下對視一眼,然後並肩走了進去。

  眨眼間,當他們能看清眼前的景色時,他們已經被傳送到了魔獸山之外的一個小鎮。此鎮離中原不過是一日的腳程。

  「終於還是出來了。」夜星池歎了口氣,似欣喜似遺憾。

  一股不尋常的帶著血腥氣息的波動,讓江元瑤凝眉。

  「怎麼了?」夜星池低頭問道。

  江元瑤搖頭,「沒什麼,希望是我想多了吧。」嘴上雖然這麼說,但她神色卻仍舊凝重。

  修士都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覺,況且日久偏安一隅,一出來便捕捉到這股氣息,實在不尋常。夜星池不太懂陣法,感覺不到很正常。

  江元瑤一出來,就試圖聯絡她爹,可惜一直聯絡不上。

  忍住心憂,她在儲物手鐲裡挑了幾件她用不上的上品法器,拉著夜星池進了一家器材鋪,準備賣掉,借此打探些消息。

  趁著掌櫃的結帳的空檔,江元瑤問,「掌櫃的,最近中原有沒有什麼新鮮事發生?」

  「兩位剛到中原?」

  「我們剛在一處秘地歷練歸來,這不是看到許多修士行色匆匆,有點納悶麼。」

  「這樣啊,要說新鮮事,倒有那麼一兩件。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就是正北和正西方出現寶光,據說有不明寶物要出世,不少修士都匆忙趕過去呢。仙子不去看看?興許能好運得到它們呢。」那掌櫃的看不透江元瑤的修為,料想比自己高,忍不住勸她去爭上一爭。

  聽著老掌櫃不負責任的建議,江元瑤暗自搖頭,並不答話,「除了這事,沒別的新鮮事了麼?」她想知道她爹的下落,卻又不能問得太明顯。

  不過剛才掌櫃的話,正北、正西……她沉吟,太巧了點。

  「別的新鮮事?」掌櫃擰眉沉思。

  「別問他了,我知道你爹的下落了。」夜星池給她傳音。他一出來,便聯絡了親信問了她爹的事。

  從器材鋪出來,兩人到隔壁的客棧要了一間上房,兩人進入後,江元瑤迅速布了一層禁制,隔絕外界的神識查探。

  「我爹在哪,他怎麼了?」江元瑤一坐下,便迫不及待地追問。

  「你爹被七星殿的人捉了。」

  「什麼時候被捉的?」聽到是七星殿所為,她並不太意外。

  「一個多月前的事。」

  「知道我爹是栽在誰手上麼?」江元瑤問得很細,有些問題抽絲剝繭來分析,能佐證一些事或者對如今的局面提供一些側面消息。

  即便是最開始的幾年,也是七星殿對她恨意最濃的幾年,都拿她爹沒辦法。鬥了上百年,突然被抓,她爹的對手極有可能比他強很多,當然,不排除她爹放低警戒心或者受傷的原因。

  看著江元瑤沉思的側臉,夜星池勾唇一笑,好姑娘,遇事尚能如此冷靜,不見慌亂,不錯不錯。

  「沒消失外露,不過據天極宗間殿推測,極有可能是唐星月親自出馬。」所以,你爹栽在她手上不冤。

  江元瑤點頭,的確。

  「對了,如今東方前輩和唐星月幾個的修為如何?」有仙晶和仙丹的幫助,近百年了,應該都有所精進才是。

  「全部各進了一個小境界。」

  江元瑤又問了一些問題,全部都是圍繞著東方臨雲唐星月等人,及他們所在宗門勢力的異動的。夜星池都一一幫她問到答案了。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我想回北地看看,還有極西之地。」如果有時間的話,她還要去東部和南部走走,證實自己的猜測。

  問了那麼多,綜合這些消息,江元瑤隱約覺得,唐星月親自出手抓她爹,目標在她。這麼想或許有些自大,但並不是不可能。她爹被抓至今有兩個月了,仍然活著,就可看出一絲端倪。所以,就算她不出現的話,她爹暫時不會有性命危險。她爹要救,但怎麼救,節奏得她來把握,硬闖,不亞於自尋死路,她才沒那麼笨呢。

  如果她的猜測證實了的話,布下那樣一個大陣,極有可能是蒼瀾大陸最頂極的幾個修士,包括東方臨雲唐星月等人在內,只有他們幾個最迫切。

  布這陣的人心思也極其狠毒,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一個弄不好,便生靈塗炭。做事這麼瘋狂的,東方臨雲幾個化神期修士中,最有可能的便是唐星月了,所以她要親自走一趟,去看看。

  「那兩地方現在人擠人的,你要去?」

  「嗯,去看看。」

  夜星池知道她並不是看中那即將出世的寶物,要說寶物,整個蒼瀾大陸不會有人比她更多。不過,她不想說,他亦不勉強。

  「需要我陪你走一趟嗎?」夜星池問。

  「我自己一個人也可以的,失蹤了近百年,你應該也有很多事要處理吧?」江元瑤接著說道,「再說,現在能要我命的人可不多。」

  「好吧,一切小心。」

  ※

  「殿主,這都兩個多月了,江元瑤仍然不見蹤影,會不會是死了或者不打算來了?」黃行書一臉苦惱,兩個月了,魚兒沒上鉤,真讓她很挫敗。

  唐星月淡淡地說道,「她沒死,也不可能不來。」當初為了她一個師姐,她都敢往死裡得罪她唐星月,如今事關她爹她怎麼可能不來?

  「不過既然江元瑤感應不到,一定是我們太優待江尚林了,回頭記得給他加點料。」

  「是!」黃行書大聲應道。

  「算了,回頭你弄個通告,就說我們七星殿將在十一月十八日那天於豐泗平原,將所有抓獲的敵對勢力的弟子,以及對七星殿不懷好意的散修全部斬殺,以祭千年慶典!」沉吟片刻,唐星月下了這麼一個決定。

  這是最後的機會了,江元瑤,你一定要來啊,別讓我失望,要是不來,你爹就死定了。

  「殿主,這——」聽到這個決定,黃行書很吃驚。

  對江尚林出手,其實他們七星殿承受了很大的輿論壓力。大家都還記著百年前魔獸山是誰救他們出來的呢,七星殿如今的做法不啻於忘恩負義。

  可之前他們行動隱秘,並沒有明晃晃地對付江元瑤,而是用了煙霧彈。對外的說法是,為了預防七星殿千年慶典被破壞,七星殿開始肅清一些敵對的勢力,以及許多對七星殿不懷好意的散修,江尚林就是其中之一。

  礙於七星殿的強橫實力,這些人頂多只敢私下嘀咕,但此通告一出,怕會引起眾人強烈地反彈啊。

  「照我說的辦!」

  莫乾坤和她說了,十一月十八日便是大陣開啟的最佳時候,過後,江尚林便沒用了。

  莫乾坤也說了,那消失的一半寶物最有可能就是她得了。而這個猜測,就算只有一成的可能性,她也不打算放過,那些仙晶仙器,她志在必得。因為她,即將飛升仙界,她太知道一個好的基礎的重要性了,所以,江元瑤她一定要找到!

  「是!」

  ※

  北地,此刻,因為寶物,正陷入一場廝殺,每天都會有無數的人喪命於此地。詭異的是,這片土地不管染上多少鮮血,次日總會恢復一地雪白。

  正北處三十里外,江元瑤的神識延展開來。透過一個隱匿陣,她看到一根約三丈高的陣柱高聳於天際,上面刻畫著古樸文字,陣內,還有幾個修士守著,修為最高的,是元嬰初期!

  江元瑤一眼便認出這是佈置血煞引仙陣所需要的陣柱,只是眼前這根未達到要求,不過多用血也是可以彌補這缺陷的。

  「這群傻逼,為了一個寶物,連命都不要了。」

  「別說他們了,如果不是上面告訴我們不得加入奪寶,恐怕我們此刻也殺紅眼了吧?」

  「上面有沒有說什麼時候我們可以回去?」

  「守著吧,慶典前一天我們就能回去了。」

  「可惜了,來不及趕往豐泗平原觀看我們七星殿大發神威了。」

  那消息江元瑤也聽過,七星殿,豐泗平原,果然是個好地方,十一月十八,同樣是個好日子。

  此時此刻,江元瑤確認了,這血煞引仙陣的確是唐星月所設,那她的修為絕不可能只是化神中期!而她卻選擇了隱瞞修為,那她一定所謀甚大。

  就在幾人議論不休的時候,一陣好聽的聲音夾角著風雪而來,所到之處,看守的修士一陣恍惚,接著便軟倒在地。

  江元瑤身形一閃,進了隱藏陣,心中一動,火靈劍便在她手中成型,她迅速往元嬰修士一劈。

  「什麼——」那個元嬰初期修士剛回過神,正想大呵一聲,腦袋與身體便分了家。

  光溜溜的元嬰驚慌出逃,卻被江元瑤一劍斬於劍下。

  然後江元瑤站在陣柱下,抬頭,嘴角微扯,唐星月,你用了那麼多手段就為了對付我,來而不往非禮也,如今我也給你送份禮物吧。這般想著,她雙手迅速拉動無數道殘影,這些複雜的手勢形成一個個繁奧的印記,被她打到陣柱上。

  隨後,她又走了三個地方,這三個地方無一不發生著激烈的撕殺。東方和南方,幾個凡人的國家正暴發著血戰。血,染紅了大地。

  她沒有多事地去阻止,只是殺了七星殿隱藏於暗處的修士。至於這些打仗的國家,誰勝誰負,就不是她關心的了。

  每個人每個團體乃至國家都有自己的利益訴求,打仗,不過是重新洗牌的一種方式,她阻止得了一時,阻止不了一世。況且,修士不得插手世俗之事,已經是一個不成文的規定了。而七星殿,為了自己的私欲,犯規了。

  她此舉已是善心大發,要不然,這些軍隊,不管哪支勝了,都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被隱藏於暗處的修士所滅。

  她按計劃佈置好後,便不停歇地趕往豐泗平原。

  豐泗平原,血煞引仙陣的最終啟動點!

  ※

  豐泗平原,酉時一刻。

  所有人都在等待那一刻的到來。東方臨雲等人則是沉著臉不語,該說的都已經說過了,唐星月一意孤行,根本就聽不進去。

  東方臨雲等人覺得怪異,唐星月此人一向愛惜羽毛,如今怎麼會出此昏招?雖然一時間能給七星殿豎立威望,但長久的負面影響也不會少。她到底想幹什麼?

  唐星月對周圍的議論充耳不聞,今晚是最後的機會了,過了今晚,她的名聲會更上一個台階,但她已經成為了傳說!

  豐泗平原,唯一的一條古道,兩邊的靈植光禿禿的,延伸向外。

  一道人影從遠處緩緩走來,只見影影綽綽間一身紅衣,面上圍了一張白色面紗。那道身影由遠及近,很快便來到眾人面前。

  「江元瑤,你來了。」唐星月看著她,愉悅地說道。

  「是的,我來了。」漫天飛雪中,江元瑤從遠處從容走來,一襲紅衣,襯得她肌膚勝雪。

  非她張揚,而是她知道不管她如何喬裝打扮,她爹在他們手上,他們就一定有秘法在近距離內發現自己,既然躲躲藏藏沒有用,倒不如大大方方地出來。

  「短短百年,便突破元嬰,我當真小瞧你了。」

  不止唐星月,觀望中不少修士都吃驚不已,百年前魔獸山內,江元瑤什麼修為他們都是記得的。可百年不見,她已晉身元嬰,當真是天才。

  「捉那麼多人,那麼大費周章,就為了引我出來,唐殿主,真是辛苦了。」

  「呵,對你,再怎麼大費周章也不過分。」

  「東方?」孫秦初看向東方臨雲。

  東方臨雲搖頭,「暫時按兵不動,且看看再說。」江元瑤真有性命之危,他會出手的。

  如果他現在就出手救江尚林,即是插手七星殿內務,就是他不占理了。他身為天極宗的長老,代表的不僅僅是自己,倒不如讓她試一試,能救出她爹最好,如若不能,他也不會讓她丟了性命就是。

  滋潤萬物取之篇暗暗運起,江元瑤一步步走向唐星月。

  「你們還等什麼,不趕緊動手?!」黃行書大呵一聲。

  這些修士才回過神,可惜已經來不及了。那些七星殿的修士只覺得身上的真元急速湧向湧泉穴,然後洩出,所有人俱大驚失色。有聰明急智的,想飛上空中,可是腳卻像灌了鉛似的挪不動。

  隨著江元瑤一步步往前,無數的七星殿弟子身體萎頓,似最低賤的奴僕匍匐在她腳下,卻是全身的真元被抽取一空。除了十幾個元嬰修士順利掙脫了束縛,飛上了空中。

  只見豐泗平原上,原本萎靡的靈植頓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蔥郁起來。

  所有人都目露驚駭地看著這一幕,「這是什麼功法?!」

  不過幾息之間,七星殿便折了幾千弟子,雖然這些弟子修為最高的才是金丹十二層大圓滿。

  唐星月瞳孔一縮,「江元瑤,你找死!」

 

 

第七十八章

  唐星月沒動,只是直接祭出火炎綾,只見一根白色的綾帶夾挾著無比的威能朝江元瑤襲來,連旁邊觀點的修士都覺得毛骨悚然,就不知道身中局的江元瑤如何應付了。

  唐星月輕描淡寫地出手,可江元瑤不敢托大,心中一動,手心紅光閃爍,五彩火靈劍迅速在她掌中成型,她手腕一動,火靈劍直指火炎綾。

  唐星月沒見過她使劍,以為這劍是她用天地靈氣凝聚而成,當下嘴唇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可令她意外的一抹發生了。

  「轟!」火炎綾與火靈劍相撞,形成一波波以肉眼可見的氣浪。

  江元瑤被火炎綾一震,加之那些氣浪的波及,倒退了兩步,然後硬生生挺住,一絲鮮血從嘴角流下。

  唐星月眼中閃過一抹意外,再次刷新了對江元瑤實力的認識。她剛才不經意的一擊,雖然沒盡全力,但她也是實打實的化神期的修為,可對方以一點輕傷的代價擋了下來,讓她如何不意外?!

  不說唐星月,圍觀的眾人也是同樣的沒想到。

  可更讓眾人吃驚的一幕發生了,對峙中,觸目所及,火炎綾卻被火靈劍從中間破開了一指來長。

  法寶通常都是修士的第二生命,法寶被人擊破,無異於打臉。

  唐星月惱羞成怒,「找死!」手腕當下快速地動起來,將火炎綾舞得虎虎生威,朝江元瑤身上狠狠抽去。

  江元瑤眼神一凜,不敢大意,真被抽實了,要去半條命的。她眼疾手快,快速地閃躲著。

  她身法飄逸,憑著精妙的身法閃躲著火炎綾的攻擊,甚至還瞅準時機劃了火炎綾幾道口子,完全將唐星月的至寶火炎綾當破布來對待。

  唐星月眼一瞇,火炎綾陡然纏上火靈劍,催動真元就要將那劍暴破成齏粉。

  察覺到她的意圖,江元瑤也不掙脫,只是毫不猶豫地運足了體內的真元,與她對抗起來,同時運起滋潤萬物取之章。

  元嬰修士與化神期修士比拼真元?唐星月譏笑地看著她,加大了真元的輸出,打算一舉將她轟碎。

  彭勃的木之意湧向江元瑤,然後在她體內轉化成精純的真元,然後迅速彙聚於火靈劍上,與唐星月對峙。

  周遭的景色豁然一變,由蔥蔥郁鬱變得凋零衰敗。

  唐星月目光一縮,顯然很吃驚,這是什麼功法?

  空中所有修士都呆愣地看著這一幕,想不到江元瑤一擊之下,竟然令山河為之變色。倒是東方臨雲,因為在魔獸山對付獸潮的時候見識過,倒沒有太過吃驚。

  這,這還是他們認識的元嬰期麼?他們真沒見過哪個元嬰期能與化神期鬥得旗鼓相當的。要知道,修為高一層都會壓死人的。現在唐星月起碼高出江元瑤一個大階還要多,

  外人看她應付得簡單,但她絕對不輕鬆,五臟六腑似是移了位,經脈和丹田因為充塞著海量的精元而變得難受不已,如果丹田和經脈不是之前經過改造,此刻她一定會暴體而亡。

  對峙了一盞茶的功夫,唐星月覺得不對勁,江元瑤的真元渾厚得不似元嬰期,對峙了一盞茶的功夫,她的真元已經消耗了兩成,卻奈何不了江元瑤分毫。

  唐星月不知道,她是以一已之力與大自然之力對抗,別說只是用了兩成的功力,就算用上全部的,也不一定能勝得了大自然。

  她再一看變了顏色的豐泗平原,心知其中有貓膩,當下便想將她逼離地面,不讓她借力。還沒等她有動作,火炎綾被火靈劍震破,變成一塊塊破布飛散在空中,火靈劍透體而出。

  唐星月鐵青著臉,恨不得生吞了江元瑤。

  火炎綾是唐星月的成名法寶,比之本命法寶也不差多少了,用它作戰一直是無往不利的,自她晉級元嬰後,就沒人能破得了她的火炎綾了,哪裡知道今天卻被江元瑤當著天下修士的面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江元瑤,你好樣的,想不到你一個小小的元嬰期竟能擋住我一擊!接下來你就沒那麼好運了,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化神期修士的厲害!」

  江元瑤冷哼一聲,卻也全神貫注地應敵。

  唐星月看時間不多了,她如今只想速戰速決,只見她面無表情地收回只剩下短短一截的火炎綾,然後左手一晃,一盞透明的閃著光華的燈透體而出,原來這便是唐星月的本命法寶——七彩琉璃燈。

  「東方,你看唐星月把本命法寶都祭出來了!」

  「嗯。」東方臨雲亦神色凝重。

  此時,被釘在樁子上的江尚林、陳大明等人已經醒過來,看到兩人明顯在對峙,雪花飄在兩人身上。他們焦急而靜默地看著,不願出聲打擾江元瑤。

  圍觀的眾修士見唐星月被逼得祭用本命法寶,一個個都激動得紅了眼。

  曠世對決啊,他們真沒想到會是這樣,本來以為唐星月一掌就能拍死的小小元嬰期修士竟然有如此大的威能,意外啊意外。估計此後幾千年裡,都不會再出一個江元瑤了,他們如何能不瞪大眼睛看著?

  只見寬大的場地中,唐星月一手提燈,一手拔動著燈中的火焰。

  天女散花般,無數泛著七彩的火球朝著江元瑤的門面而出,緊接著便是漫天的火海沖向江元瑤,瞬間便把她困在其中。

  火海所過之處,寸草不生,所有的一切都化為齏粉。不少修士被波及,鬼哭狼嚎的,無數修士紛紛後退,就被再被兩人波及。

  比玩火?江元瑤冷冷一笑,手上的火靈劍一閃,消失於掌中。緊接著,她身上五彩華光一閃,襲上她身體的七彩琉璃火頓時失去光華,生生在她周遭空出一指的真空帶。

  其實江元瑤可以飛上空中,躲開的,但她不願意這麼做。飛上空中,固然能得一時安全,但與長久的比鬥無益。她知道,如果不借助草木之力,她在唐星月手上根本就過不了幾招。

  週邊的火苗如潮水般又朝她撲過去,眼看著她就要被火海湮滅,形神俱毀。

  就在此時,遠處有一道人影迅速穿梭而來,眨眼間,便來到眾人的跟前,並且一支幡擋下了唐星月最後一波攻擊。

  「唐老妖婆,你要不要臉啊,堂堂化神期修士竟然欺負一個小元嬰。」接著他似恍然大悟般繼續說道,「我倒忘了,你一向都不要臉的。」

  那麼久沒有把江元瑤拿下,唐星月火氣也上來了,加上此刻又有人來找碴,當下便冷了臉,「夜星池,我和她之間的事你別管,要不然,休怪我不講情面。」

  來人正是夜星池,只見他怪叫一聲,「我和你有啥情面了?不用你講情面!」然後漫不經心地應付著唐星月,目光似不經意般看向江元瑤,隱秘地朝她眨眨眼。

  江元瑤心一鬆,成了?

  唐星月恨極,這麼幾百年來,夜星池沒賣過她一個好。當年驚才絕豔之輩,哪個不與她有幾分交情賣她幾分薄面的,偏這姓夜的,從來對她都是愛搭不理的,如今卻那麼護著這姓江的,讓她心裡很不舒服。這種不舒服無關情愛,就是看著刺眼刺心。

  就在夜星池對上唐星月之時,江元瑤也沒有閒著,畢竟她所處的環境極其危險。夜星池是幫她擋住了一波攻擊,可原來的那片五色火海仍然毫不留情地攻擊著她。

  就在眾人目露不忍之時,江元瑤心思一動,火靈兒從她的掌心躍出,已經進化成五彩的火靈輕靈落地,以江元瑤為中心,與唐星月的七彩火海鬥到了一處。

  唐星月的七彩琉璃火,乃玄火,經七彩琉璃燈溫養後形成。七彩火焰是比五彩火焰高兩階,但火靈的基礎好,乃地獄火,天地玄黃,地獄火的品級自然比玄火高一大階。此時鬥了個旗鼓相當,並且七彩琉璃火隱隱有被壓制的感覺。

  唐星月這才發現江元瑤竟然有一隻等級如此高的火靈,當下嫉妒不已。當年她也是火屬性天靈根,但因為此火靈根普通,她偶得一機遇才進化成玄火的,後來結嬰後煉製了本命法寶七彩琉璃燈,使得玄火的品階有了更大的提高,可是終究比不上地級的地獄火,更別提天級了。

  唐星月見七彩玄火都奈何不了她,當真氣急了,「夜星池,既然你要幫這賤人與我作對,那你們就一起去死吧!」

  哼,一個化神初期而已,敢阻攔她,一併收拾了!

  楊鄴身形一閃,擋在夜星池面前,「夜星池,這是她們之間的恩怨,你敢插手?」

  「以大欺小,老子看她不順手,就插手了,怎麼地?」

  「那就讓本尊來會會你!」

  「星池,去幫阿瑤,楊鄴就交給我!」東方臨雲一動,身形飄然落入。

  「哈哈,這麼熱鬧,怎能少了我宇文殤?!」一身黑袍的宇文殤筱然出列。

  「還我有一個!」孫秦初也不甘落後。

  兩邊的底牌一張張打出,至此,全部揭開。

  唐星月拱手道,「鄴,宇文兄,多謝你們相助,待我收拾了江元瑤這小賤人,必有償報!」

  說完,她厲目望向江元瑤,如同看一個死人一般。

  夜星池一閃,落在江元瑤身邊。

  東方臨雲扯開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攔住了預備相助唐星月的楊鄴,而孫秦初則與宇文殤鬥在了一塊。

  一時之間,場面很是混亂。

  江元瑤與夜星池配合默契,防禦交給她與火靈兒,而夜星池專司攻擊。期間,江元瑤把玉屏蕭拿了出來,無形無聲的音攻朝唐星月攻擊過去。

  因為唐星月的神識比她強悍,江元瑤也不敢貿然攻擊她的神識,只好改為攻擊七彩琉璃燈。

  七彩琉璃燈本就是用她的元神祭煉,這下被無聲的音攻所傷,元神鈍痛。

  唐星月伸手一招,將七彩琉璃燈提在手中,又在它週邊布了一層防禦,才雙目通紅地看向江元瑤兩人。當她看到橫在江元瑤嘴間的那杆蕭,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她此時怒火攻心,但她意識到時間不多的時候,立即冷靜下來。不行,她得留著實力來應付飛升以及飛升後的事情,而不是在這群螻蟻身上浪費力氣!她做了那麼多,無非是想江元瑤束手就擒而已,只要她束手就擒讓自己搜一下魂,知道仙晶仙丹仙器的所在,那江元瑤的死活就不是她關心的了。力搏不行,只好智取了。

  「住手!」這麼一想,唐星月身上光華猛閃,氣勢不斷攀升,沒一會已至化神後期巔峰。

  所有人都吃驚不已,就算在戰鬥中突破也誇張了點。

  怎麼就容易叫停了呢?眾人不明所以。

  江元瑤嘴角一彎,來了。

  東方臨雲與孫秦初對視一眼,他們想得更深一點,唐星月,恐怕早就突破化神後期了吧,但她為何一直隱瞞呢?

  「喊打喊殺是你,喊停也是你,你到底想幹嘛的?」夜星池很囂張地喊道。

  「我不想幹嘛,我只是想坦言對付她的真相!」唐星月面無表情地道。

  「哼,還能有什麼真相啊,不過是因為你氣量小想置她於死地罷了,別想用那些大道理來掩蓋你齷齪骯髒的心思!」夜星池繼續嗆聲。

  「我倒想知道,我到底做了什麼人神共憤的事,讓你堂堂一個殿主非要取我性命?」江元瑤道。

  「人神共憤倒不至於,只是因為你太特別了,所以有些事不得不麻煩你而已。」

  「你們也看到了,我現在已經是化神後期巔峰的修為,只要一個契機,我便能飛升仙界!」

  飛升仙界,談何容易?眾人屏息以待,非常想知道唐星月接下來要說的話,他們有預感,她接下來的話一定是震撼心神的。

  「而這個契機,就在江元瑤身上!」

  東方臨雲等人一驚,俱看向唐星月,不僅他們幾個,所有的修士也都目光灼灼地看著唐星月。飛升仙界,是他們修道的最終目標啊。但是自從幾千年來,再無一人飛升之後,眾修士嘴上不說,心中的確是不抱太大希望的。如今再聽到唐星月說有希望飛升,他們怎能不激動?

  江元瑤好笑,她怎麼不知道自己還能助人飛升了?

  「唐星月,你什麼意思?」東方臨雲下意識認為唐星月又要出妖蛾子了,目標就是置江元瑤於死地。

  「天地回寰陣,聽說過嗎?莫乾坤莫大家親自佈置的大陣,只要此陣一成,便能打通蒼瀾大陸與仙界的通道,現在大陣已經佈設得差不多了,只差在滴入擁有鳳凰血脈的修士的血了。難道,你們都不心動麼?」說這話時,唐星月笑得妖嬈無比。

  「唐星月,你這人的良心是大大的壞了,別忘了在魔獸山之時,江元瑤還救過你一命,救過眾多的七星殿修士的性命呢。而你此時卻要恩將仇報麼?」

  「非我忘恩負義。比起個人恩義,我選擇的是大道!如果江元瑤肯為蒼瀾大陸獻身,我七星殿便不計較江尚林長久以來誅殺七星殿弟子的罪孽,甚至鑄造牌位,讓世人世代供奉她!」唐星月的話鏗鏘有力。

  人都死了,死後哀榮,誰又在意呢?

  「呵呵,唐星月,你說的天地回寰陣,不會是血煞引仙陣吧?」江元瑤問。

  眾人心中一悚,血煞引仙陣,這名字一聽,就充滿殺戮之氣,讓人心生畏懼。

  「什麼血煞引仙陣,你不懂就別胡說!」唐星月冷斥。

  「呵呵,此陣以東南西北為陣腳,豐泗平原為陣心,輔以數十萬生靈之血為媒,故名為血煞引仙陣!近幾個月,東南西北四個方向都有血戰吧?唐星月,你為了一已私欲妄罔顧生靈死活,當真心狠手辣。」

  眾人一聽此陣竟然是數十萬生靈之血為媒,俱驚懼,對江元瑤的話已經信了六七分,畢竟她的陣法造詣許多人都見識過的。而她的話讓他們想到東南西北幾個方向確實有血戰,頓時都不淡定了。雖然修仙之人,誰手上沒有幾條人命,但如此不把人命當回事的,他們還真沒見過。就是魔修也沒有這樣的。

  「成大事者,犧牲在所難免。」即使到了這個地步,唐星月沒否認,她的神色仍舊淡淡的。

  「我呸,犧牲那麼多人,只為成就你一人,你也好意思說啊?!」夜星池第一個出聲。

  「誰給你那個權力決定別人的生死的?」東方臨雲冷哼。

  「唐星月,你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犧牲的人不是你,你當然這麼說。」孫秦初也是鐵青著臉。

  江元瑤此時繼續說道:「而且,這血煞引仙陣,也並不需要我的血,這只是你要殺我的藉口罷了。」

  但她並不知道原因,所以唐星月說話時,江元瑤一直細細地注意著她的神情。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讓她注意到唐星月看向她的目光中暗含貪婪,雖然眼底的貪婪暗隱在她淡然的神色之下。

  貪婪?自己有什麼東西讓唐星月一個化神期修士覬覦的?而且按唐星月的說法,她即將飛升,自己身上有什麼是她非要不可的東西呢?

  而且按照唐星月的計畫,一旦她啟動血煞引仙陣,豐泗平原所有的修士都會被大陣波及至死。所以她根本就不必這麼大費周章地斬殺自己,或許她在殺自己前,想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麼?

  突然,江元瑤靈光一閃,對,飛升,就是飛升!她怎麼沒想到呢,仙器仙丹仙符,只有這些是唐星月飛升之後能用得上的。江元瑤終於想到唐星月非捉自己不可的原因了。

  「江元瑤,我知道你陣法造詣不弱,但你也不要為了保命睜著眼睛說瞎話了。束手就擒吧,我們會善待你爹和你的師兄們的。」

  「管你能不能飛升呢,要死你自己去死,別拉上別人!」夜星池護在江元瑤身前,冷冷地說道。

  「你們的意見呢?」沒時間了,唐星月很焦躁,轉過頭,問東方臨雲等人,還有一點,再拖一下!

  「我沒意見!」楊鄴目光狂熱,可見他是十分贊成的。

  「犧牲小我,完成大我嘛!」宇文殤笑得邪惡。

  「我不贊成這麼做!」仔細考慮後,東方臨雲站到了江元瑤身後。到了此時此地,她仍未見絲毫慌亂,他覺得怪異之餘又隱約有感,她的陣法造詣極高,會不會——

  孫秦初與東方臨雲一向是焦不離孟的,此時也聳聳肩,一言不發地與東方臨站到了一起。

  唐星月臉色鐵青,局面又回到了最初,感情她的話都白說了是吧?東方臨雲,既然你們壞了我的計畫,別怪我無情了。

  時間來不及了,唐星月狠狠一跺腳,高呼一聲,「江元瑤身上有魔獸山天機樓主所贈的三屋子寶貝,只要有人能抓到她,那些寶物就歸他。我唐星月說話算話,本座只要仙晶仙器和仙丹,其他寶物我一概不要。你們也不必擔心東方臨雲幾人,一會我就除掉他們幾個!」

  東方臨雲等人這下知道唐星月百般為難江元瑤所求為何了。

  楊鄴與宇文殤兩人目光一閃,這些東西的好處他們是領略過的,此時聽到江元瑤身上有那麼多好東西,兩人都目光灼灼。

  眾修士對魔獸山天機樓的寶物也略有耳聞,甚至有部分人都見識過的,此時被唐星月一番話撩拔得不行,看向江元瑤的目光就像看一隻待宰的羔羊。只有極少的一部分人尚能保持靈台清明。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快走!往我爹那邊衝過去!」江元瑤給夜星池三人傳音。

  「還等什麼,還不快上?!」唐星月大喝一聲。

  「不想死的就給我退出三十里外!」江元瑤亦冷冷一喝。

  她這麼一喝,倒讓一部分頭腦發熱的人想起她剛才初打照面時的恐怖,清醒了過來。可以預見接下來會有一場混戰惡戰,有修士默默地朝週邊退去。人有盲從心裡,見有人離開後,又有一小部分人陸續離開。

  剩下的修士不是藝高人膽大,就是想留下撿便宜的,江元瑤也不同情他們,由夜星池三人護著她一路向她爹的方向沖去,她讓火靈一路開道,地上形成了一片火海。因為見識過江元瑤的厲害,還站在地上的修士並不多,都飛到了空中不斷用法術攻擊著江元瑤四人,以為這樣就安全了。

  江元瑤冷冷一笑,玉屏蕭橫在嘴間,嗚嗚地吹奏起來,所過之處,不斷有修士哀嚎著掉下,被火海吞噬。

  很快,他們便來到江尚林跟前,夜星池一彈指,弄斷了捆著江尚林的繩子。來不及多說,只來得及將他背起,便飛快地往週邊飛奔而去。

  宇文殤等人緊追不捨,江元瑤計算著距離,快到三十里外的時候,她回頭,火靈劍射出,朝宇文殤疾射而去。

  火靈劍的厲害,宇文殤剛才又沒眼瞎,自然看到了,當下一個側身,避了開來。就是這麼一耽擱,讓宇文殤臨死前都追悔莫及。

  走得了嗎?唐星月笑得詭異,所有人都得死!這般想著,她雙手合十,在空中做了一套手勢,頓時以她為中心,方圓三十里地形成了一個透明的結界,把所有的人都圈在了裡面。

  「總算出來了!」看著被困的眾修士,夜星池慶幸,只差一點就出不來了。

  「是啊,咱們等著看好戲。這是避雷符寶,你們一人一個!」江元瑤說完,又布了個結界讓他們幾個加持。

  夜星池幾人不明所以,照著做了。

  就在這時,東南西北各亮起一道血柱,它們遙相呼應,形成一個半圓,彙聚于豐泗平原上空。

  而此時,豐泗平原,唐星月的跟著,一道血柱陡然沖天而上,在天際轟出了一個大窟窿。接著,從上面一路鋪下一道階梯,那階梯是血紅色的,上面似有血液在流動,而那窟窿裡傳來一陣轟隆的雷鳴,震耳欲聾。

  唐星月欣喜地望著,然後一甩裙擺,打算拾階而上。

  突然,異變橫生,一道水桶般粗細的紫雷朝她迎頭砸下。

  「不!」唐星月美目大睜,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幕,怎麼會這樣?陣法上不是說,所有的負面反噬都是由三十里內所有的修士來分擔的嗎?

  唐星月能修煉到化神後期,反應並不慢,只見她扭頭就跑,全力施為,朝著江元瑤他們的方向飛奔而來。她眼中有抹絕望又惡毒的神采,如同世上最惡毒的毒蛇盯著他們。

  「退!」江元瑤當下決定退開。

  被困在結界內的楊鄴與宇文殤,驚懼地看著這一幕,那水桶般粗細的紫雷追著唐星月,眼看著就要追上了,兩人轉身欲走,可惜這結界本來就是唐星月全力施為弄的,想破開並不是那麼容易的。兩人當即立斷決定遠離唐星月。

  「轟!」

  「啊——」唐星月淒厲地叫了起來。

  緊接著,那個窟窿又響起了第二道第三道雷,追著唐星月來劈,除此之外,還有不少的小雷肆虐著結界內的眾人,一時之間,鬼哭狼嚎,淒慘無比。那個窟窿就像是紫雷生源地一樣,不斷有雷生成,不斷地在方圓三十里內釋放。

  「星月,為什麼?為什麼要陷害我?!」重傷的楊鄴爬著,質問唐星月。他此時要是不明白就是蠢了,他只是不敢相信,為什麼她都要飛升了,還要算計著他的命!

  「呵呵,鄴,這樣不好嗎?我們要死在一起了。」唐星月呵呵直笑,心中滿是苦澀,棋差一招啊,哪出錯了呢?

  「唐星月,你這個賤人,敢算計本尊,我掐死你!」宇文殤不知何時爬到了唐星月旁邊,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

  「咳咳。」唐星月艱難地咳了一聲。

  楊鄴還待說什麼,突然空中又落下三道雷,劈在三人身上,不多不少,一人一道,三人頓時進氣多出氣少了。

  東方臨雲等幾個及之前撤離的修士,遠遠地看著這一幕,頭皮發麻。

  「這,這是怎麼回事?」孫秦初臉都白了,唐星月不是要飛升了麼?怎麼會這樣?如果飛升都要承受這麼粗的雷劫,那他寧願不飛升了,根本就是十死一生嘛。

  「唐星月布的血煞引仙陣,本來就是一個禁忌之陣,渡劫時受到的懲罰也是最嚴重的。」江元瑤答。

  「她之前難道不知道嗎?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她知道,也想了一個萬全之策,把這雷劫全移嫁到別人身上。」只可惜,被她動了手腳,所以唐星月造的孽,只有她自己來承擔這個苦果了。

  看著結界內橫七豎八、焦黑的修士,孫秦初隱約明白了。唐星月這個人太瘋狂了!為了順利飛升,根本就不拿人命當回事。

  今天來豐泗平原的修士,一開始就已經被定了生死,如果不是江元瑤的警告,恐怕全數都要埋藏在此地了。

  雷劫一共持續了半個時辰,結界內的人全部都死了。

  善後時,江元瑤特意將唐星月與宇文殤弄到了一塊,然後一把火把他們燒了。

  剛才所有人都見識到了兩人對江元瑤的惡意,加上唐星月的所做所為確實有違天和,所以沒人多說什麼。

  江元瑤看著火光閃耀的屍體,神遊天外了。

  原來,這便是聞人景璃與唐清音能站在蒼瀾大陸之巔的原因之一啊。她當時還在想,為什麼像東方臨雲等前輩都沒有出現呢?想不到唐星月在飛升之際,還陰了他們一把,致使他們全部隕落,才沒有人擋在兩人前面。唐星月飛升之際的一番算計,算是幫兩人掃清了障礙了。如果自己不出現,恐怕東方臨雲他們都難逃一劫吧。

  但是,此際之後,一切的格局都將不同。

 

 

第七十九章

  豐泗平原,慘烈的景象讓靠近的修士都禁若寒蟬,氣氛冷凝而壓抑。

  因故聚集在此的修士有近十萬,可活著的不過是十之一二,可以說,今日的豐泗平原已經被鮮血染紅,腥氣薰天。

  江元瑤遠遠地看著,面容平靜,無悲無喜。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血煞引仙陣的可怕之處?」問這話的是一個男修,年紀不大,只見他一臉悲憤地看著江元瑤。

  此時東方臨雲也循聲看了過來,目光也是複雜難懂。

  兩人站得挺近,該是認識的,只不知道是什麼關係了。江元瑤漫不經心地猜測,對他的話卻沒有否認,「是。」

  年輕男修激動地質問,「為什麼不說出來?你知不知道如果說出來,這些人都不用死了?而你,卻任由它發生了,現在好了,那麼多人死在你面前,難道你一點都不會覺得愧疚嗎?」

  江元瑤掃視一周,不少人看向她的目光隱含悲怒,不難看出不少人有著和這男修一樣的想法呢。她好笑地反問,「就算我說了,你們會信嗎?」

  不會,特別是在唐星月透露她身懷寶藏之後,他們只會覺得這是她的狡辯。

  那男修表情一滯,「總有人會信的。」

  能跑一個算一個麼?江元瑤心中冷笑,剛才那些人對她動手時,這些人怎麼不勸勸他們?現在死了,反而怪起她來了,難道別人算計她,她就該乖乖地挨打挨宰不成?她也不是沒給過機會他們逃,是他們要貪心,落得這個下場,怪得了誰呢。

  憑什麼她要不顧自己的計畫去救這些人,然後獨自承受唐星月的報復?況且,她還打算將計就計,重創唐星月呢。別怪她心狠,不顧這些人的死活,如果她不狠,估計死的人就是她了。

  如果她不將計就計,一開始就揭穿了血煞引仙陣的事,這些人固然會沒事,但她自己就麻煩了,唐星月飛升無望,一定不會放過自己的。

  而她,確實也沒那個實力與唐星月硬碰硬。剛才她能在唐星月手下抵抗了那麼久,唐星月一開始沒有盡全力是一點,後來夜星池幫忙。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掐著時間算來的,一切一切的用心算計,才換得了如今的局面,豈會因這些修士而改變。再者,如果他們不是那麼貪心的話,也不會死不是?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每個人都要為他的選擇負責。

  就在此時,一只鞋子直直落到那男修頭上,那男修吃痛之下,轉過頭,看到夜星池蹺著二郎腿吊爾郎當地看著他,回來搖晃的右腳上沒有鞋子。

  「夜長老,你做什麼,不要太過分了!」

  「我做什麼?當然是打某個忘恩負義的傢伙!別忘了狗命還是人家提醒才得救的,人家怎麼說於你都有點恩情吧?而你又是怎麼做的,不領情還咆哮恩人,這素質,嘖――」

  「我――我說錯了麼?她救了我我很感激,可她剛才能救更多的人,為什麼不救?」

  「這只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可是,我為什麼一定要救他們,我有那個義務嗎?而且請你看清楚,害死他們的不是我,而是唐星月!」

  就因為她之前沒有一再強調血煞引仙陣的可怕之處,所以就把這些死人的帳算到自己頭上,太諷刺了。

  死了那麼多人,其中或許有他們的親人或者同門或者朋友,人心難免失衡,她都理解。理解歸理解,但她卻不接受他們的指責,因為沒有那個義務!

  江元瑤說那話時,特意加了音攻的技巧在裡頭,讓人聞之心神震攝,那些想岔的修士陡然清醒,滿目羞慚。

  那男修亦在她強大的氣勢下囁囁無語,江元瑤也不管他。

  只是一直都在留意東方臨雲的神色變化,再怎麼說,他一直都是很維護自己的,況且當初自己對他還是很有好感的。她在乎的人不多,也挺不願意在他眼中看到對她的失望。

  可是東方臨雲臉上的神色平靜,根本看不出情緒波動。

  此時的平靜已經說明了他並不贊同自己的做法,江元瑤垂下眼眸,掩飾心中的複雜,罷了,是她太過強求與執著了。

  事情到了這裡,已經無需多說。恰在此時,一位白髮銀須,頗具仙風道骨的中年男修神色凝重地走了過來,後面還有一個弟子抱著一個人。

  「這是神機宗的長老沈千機,被抱著的那位似乎是他師弟莫乾坤?」夜星池給江元瑤傳音。

  神機宗?江元瑤點頭,目光落在那個被抱著的男修身上,看他的樣子,似乎是雷懲造成的,而且落在身上的雷不會輕。再看他們走來的方位,她很容易就猜到此時暈過去的男修,就是幫唐星月助紂為虐的佈陣之人。

  神機宗的資料她也瞭解了一些,當時在魔獸山小聖地的時候,她就有點懷疑神機宗是繼承了天機樓傳承的感覺,但並不是全部繼承,只是學到十之一二的精髓吧。

  再看這血煞引仙陣,佈陣的手法類似千機樓,看來她的猜測八九不離十了。但此時不是說話的好時機,江元瑤朝他們微微一頷首,朝她爹所在那邊走去。

  此時她爹已經醒了,不過因為被用了藥,一時之間修為沒有恢復,顯得有些虛弱。江元瑤不打算讓清玄宗的人把她爹接回去了,如今她在山中某處找到了一個洞府,待她爹傷好後再另作打算。

  她把心中的想法說了,掌教至尊聶君昊最終只是歎了口氣,「不管如何,清玄宗都是你們的家,或許不夠強大,未能庇佑所有的弟子,但只要你們在外面累了,都可以回來。」

  聶君昊此番話,總算略減了些江元瑤對清玄宗一向以來在他們父女問題上不作為的不滿,不過也僅是如此罷了,畢竟宗門要顧及的絕大多數人的利益。她理解,但還是會失望。

  「掌門師叔,我們會的。」說完這話,她與夜星池同時攙扶著臉色蒼白的江尚林,往豐泗平原週邊走去。所過之處,修士紛紛退開,讓出了一條道。

  他們默默地看著漸行漸遠的幾人,最終在各門派領導的指揮下,開始找尋裝斂屍體。

  ※

  山中一夜雨,世上已千年。一眨眼,又是百年後。

  百年來,發生了太多的事。

  首先,七星殿覆滅了。

  唐星月死了,卻留下了一個爛攤子,因為唐星月所設的血煞引仙陣害死的修士,他們的親人同門,都不約而同地把帳算到了七星殿頭上。

  那段時間,風聲鶴唳的,七星殿的弟子人人自危。雖然沒有一舉殺入七星殿的宗門,但無數在外的七星殿弟子被殺,就是在坊市活動也會無端地丟掉性命。

  七星殿組織過弟子圍殺膽敢如此做的這些人,但因為七星殿不占理,通常都會被這些人義憤填膺地反殺回來,搞得七星殿狼狽不已。

  無奈之下,七星殿的高層只好開啟禁制關閉山門。因此,七星殿在外的產業都被占了去。可是,緊閉山門,就算再多的資源也有用光的一天。漸漸的,會有弟子出來活動,但無一不被殺光!

  漸漸的,很多弟子都受不了,不斷有人叛出宗門,改頭換面,隱姓埋名地生活。

  七星殿就是在此種氛圍下,一步步走向滅亡。可以說,七星殿因唐星月而輝煌,也因唐星月的所作所為而覆滅。

  其次,關於千機樓樓主的託付,江元瑤也完成了。在東方臨雲等人的幫忙下,她確認了沈千機所學的正是千機樓的部分傳承。

  再者,沈千機此人心性各方面還是可以的。按她的本意,是將千機樓所有的玉簡都交給沈千機,順便把她學到的都刻制一份給他。

  可沈千機看了,卻發現有好多東西他弄不懂。這些東西都涉及到一些現代的數理知識,江元瑤也不可能時刻給他解答。試想,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跟在她身邊學習,能看嗎?

  無奈之下,江元瑤只好讓他收個小弟子,由她親自教導,幸虧此人悟性極佳,這才算是解決了問題。

  最後,江元瑤突破化神期了,但因為產子,修為倒退,跌回元嬰後期。生子之前,她便知道會有此種後遺症,但她本人對此並不是很在意,心甘情願地承受了這一切。

  孩子是夜星池的,孩子出生後,他心滿意足地抱著孩子,笑得傻兮兮的。期間,更是義不容辭地擔起了護衛道侶兒子的責任,將他們的小家防衛得滴水不漏,不容任何不軌之徒近他們的身——

 

 

第八十章

  青龍島上,江元瑤把玩著手上的月莧蘭,心中微微一歎,不待她多想,就有人進來了。

  她瞇起眼睛逆著光看過去,瞳孔因為意外微微張大,來人是聞人景璃,他身後還跟了個粉雕玉琢的女娃。

  真巧,不是麼?江元瑤站了起來,朝聞人景璃微微一點頭,然後便往他們來處走去。

  聞人景璃見到她,亦同樣感到意外,嘴微抿,亦不輕不重地點了點頭。

  「師博,她是誰啊?」女娃看著江元瑤的背影,撲閃著大眼,好奇地問。

  「說起來,她算是你師姑吧。不過你以後見到她有多遠離多遠,別輕易招惹她知道嗎?」聞人景璃回過頭來,諄諄告誡。

  師姑?女娃皺緊了透氣的眉頭,她師博修為高,能稱得上她師姑的沒幾個。可是剛才那位,她想了好久,都沒想起來到底是誰。她的師姑,她都見過啊,卻從來沒有見過剛才那位。

  女娃偷偷瞄了聞人景璃一眼,帶著某種明悟,師傅這麼說,是不是這位師姑很厲害,所以師傅他自己才那麼忌憚?她一直都以為她師博的本事是無人能及的,即使在中原,也少有人能與之匹敵。可他剛才的話,卻隱約有一種服軟的意味。明白這點,她心中很不舒服。

  「師博,我怎麼沒見過這位師姑啊?」

  「她是江元瑤。」

  江元瑤?是她!剛才見到了清玄宗的傳說人物!女娃吃驚地張大了嘴。

  這位師姑,據說有一兩百年沒有回過清玄宗了。可提起她時,清玄宗上下都是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而她也被整個北地的修士引以為榮,甚至她在整個中原也佔有一席之地。

  「切忌,以後見到她有多遠離多遠,別輕易招惹她知道嗎?」聞人景璃又把這話重複了一遍。

  記得當初她剛聽到這位師姑的傳說之時,她是滿心地崇拜的,後來大師兄隱晦地告訴她,這位師姑曾經與他們天崎峰不對付過,她對江元瑤的崇拜就沒那麼強烈了。此時聽到她師博的強調,卻是實在地把她師博的話聽進去了。

  「師博,我知道了。」女娃慎重地點頭。

  聞人景璃看了這個最小的徒弟一眼,見她是真的把他的話聽進去了,心中略微欣慰。有顧忌就好,太過肆無忌憚的人通常都不會有好下場。因為害怕,行事才會有所約束,有些錯誤會得到很大程度的避免。

  見他徒弟神色凝重,望向他的目光時有擔憂,聞人景璃並未出言撫慰,有顧忌會害怕行事才會有所約束,才能活得更長久。之前他一直都在反思,唐清音就是因為約束少,行事太過無所顧忌,才會最終挖了個坑把自己給埋了。

  而且他心中也並不介意承認江元瑤很強大,自己不敢等閒視之這點。在修仙界,正視對手,才能活得長久,才不會在陰溝裡翻船。

  再說了,江元瑤此人,決不可以以常理推之。只憑兩百年前,她才元嬰期時就敢直面唐星月,而且還把唐星月除掉了這點,就足夠讓所有人正視她的實力。

  兩百年後的她,現在的功力也不知道恐怖到哪種地步了。雖然期間她因生孩子,功力有所下降,而他如今也是化神後期了,但說實話,真對上江元瑤,他也不敢說有百分百的把握。更別提她身邊還有一個夜星池了,想當初她懷孕時,多少打她主意的修士,都有去無回就知道了。

  再者,江元瑤此人,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對手。

  她聰明,悟性高,可這些都不算她最突出的優點,聰明悟性高的修士不多,卻也不少。在她身上最讓他聞人景璃驚訝,進而佩服的優點是她心性堅韌,遇事冷靜,不畏失敗,越挫越勇。

  敵我交鋒,必有輸贏。一開始江元瑤年紀小,實力也並不強大,受到打擊時,心態也是最容易失衡的。

  但恰是那個時候,她遭遇的不順是最多的。每一次遭遇到的打擊及失敗,都不曾摧毀她的信心,讓她心生怯意甚至產生心魔。似乎她從來都不懷疑自己會破解困局,扭轉劣勢,然後一步步追趕著前面的人。

  如此冷靜如此執著如此堅毅,實乃他生平僅見。就是他在她那個年紀時,都未曾做得如她那般好。正是這一點,與清音的區別最大。

  而清音年輕,太過計較得失,在一次次的挫敗中懷疑自己迷失自己,最終得了那麼個下場。唐清音當時會有那種心態,很正常,而江元瑤卻太過優秀了些。唐清音最終變成那樣,他這個師傅也要負一部分責任。

  他想,如果沒有唐清音與她漸結漸深的恩怨,對於這個後來居上的師侄,他一定是十分欣賞的。即便到了現在,他亦不會抹黑她,他的驕傲不允許他這麼做。

  ※

  江元瑤從枝繁時茂的陰影處走出,不知看到什麼,眼中閃過一抹笑意。

  不遠處,男人抱著孩子隨意地靠在一顆樹上假寐,任由懷裡的孩子捏臉揪頭髮,眼睛未睜,似乎不為外物所動。

  察覺到那熟悉的目光,夜星池睜開眼,瞄到江元瑤手上的那株月莧蘭,頓時一臉哀怨,「哎,你就為了一株月莧蘭,丟下我們父子倆去了那麼久啊?」

  他們這回到青龍島來,只為取一種礦石——星辰礦。這種礦石對她有用,因為她已經答應為蒼瀾大陸佈置一個大陣,打通仙界引仙池與蒼瀾大陸的通道。

  只是他們沒有想到會在這遇上清玄宗的弟子,一打探才知道,又到了清玄宗組織弟子來青龍島歷練的時候了。

  此事勾起了江元瑤某些回憶,興之所至之下,她決定去找找那株在原劇中害死她的導火線——千年靈草月莧蘭。靠著肉團,沒費多大的勁就找到了。

  卻不想,出來的時候,遇上了聞人景璃師徒。想起原劇中前任正是死在了青龍島上,江元瑤一陣恍然,世間之事,自有其運行軌跡,不是麼?

  她頭微微一低,看著手上的月莧蘭。是啊,不過只是一棵月莧蘭而己,雖然是千年靈草,但這些年他們見的靈草靈果還少嗎?

  在她對陰陽,五行,時間空間領悟到一定程度之後,煉器術也達到了宗師級別,如今的她,已經能祭煉出生靈空間法器了。

  此生靈空間法器就相當於一個平行空間,裡面能養活物,能種植物。雖然裡面的空間不是很大,也不會升級,靈氣的濃度也不能和外面的相比,卻能讓動植物生存,這在蒼瀾的煉器界裡已經算是超然的存在了。

  這些年來,她和夜星池也去過不少地方,許多他們看得上眼的靈植都移植到了裡面,所以一株千把年的月莧蘭,他們倒不是很在意。

  因為煉製生靈空間法器需要用到的材料太過稀缺,費時一百年,她也才煉製出了一枚生靈空間的戒指而己。可以說,這個空間戒指,幾乎是耗盡了手上的資源,才打造出來的。這還是得益於她為主佈陣師的身份。

  要知道,打通兩界通道,並不是她一個人的責任。特別是修為到了蒼瀾大陸巔峰的那幾個人,更是不遺餘力地幫忙。這是幾千年來的一件大事,誰都有義不容辭的責任,畢竟誰也不敢說自己不會飛升。

  而江元瑤借著佈置大陣的便利,齊集了蒼瀾大陸無數材料的便利,一些難得的煉器材料到了她的手中,這才湊齊了煉製生靈空間戒指的材料。

  「娘,抱抱——」一歲多的夜正卿見到江元瑤,眼睛一亮,張開雙手讓抱,身子還不停地扭動。

  「臭小子,有了娘就忘爹,扭來扭去,我身上長了釘子紮你不成?」夜星池一把托起他,作勢要打他屁股。

  哪知夜正卿一點也不怕他,扭過頭,黑黑亮亮的眼睛直直地看著他老爹。

  直把夜星池看得心肝一陣柔軟,下不去手了,只得高高舉起,輕輕放下,嘴裡不住地嘀咕,「真是臭小子一個,生來就是克你爹的。」

  江元瑤好笑地看著這一幕,她隨手把月莧蘭扔進空間裡,把孩子抱了過來。夜正卿一頭紮進江元瑤懷裡,抱緊她的脖子,還撒嬌地哦哦了兩聲。

  「東西拿到了麼?」江元瑤問。

  「拿到了。」

  取星辰礦並不難,但因為這是佈陣需要用到的,得了明確的答案,江元瑤也著實鬆了口氣,「那咱們走吧。」

  ※

  今天是個大日子,蒼瀾大陸,豐泗平原上,再次聚集了無數的修士。

  與百年前不同的是,所有的人都靜默而激動,裡三層外三層,遠遠地虛立在空中,看著平原上江元瑤等人的一舉一動。

  豐泗平原中心,一個大陣赫然顯現,這是江元瑤用幾種特殊物質調和而成的墨斗刻畫的。陣線若隱若現,江元瑤端坐其中,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卻由東方臨雲、孫秦初、候望德、夜星池守著。

  大陣中,江元瑤修長雪白的雙手有綠色的霧光點點,她雙手快速地動著,拉出一道道殘影,無數玄奧的符文在陣中顯現,慢慢飄向上空,然後似乎融碰到什麼禁制一般,他們似乎看到砰的一聲,這些符文才仿若失了法力一般慢慢消散。

  四周的成千上萬的修士無一不屏住呼吸,目不轉睛地看著這一幕。

  陣法中,江元瑤覺得體內不多的仙元力洶湧而出,這些都是她在魔獸山小聖地那百年裡慢慢儲存的。隨著體內不多的仙元力被不斷地抽取,一時間,她臉色蒼白,額頭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陣法裡東方臨雲幾人也不好受,幾人中就夜星池的情況好點,畢竟他也在小聖地待了那麼久的時間,體內的仙元力比東方臨雲他們幾個充沛一點。

  江元瑤一看候德望就快要支援不住了,忙道,「候老,補充仙晶!」

  候望德一聽,原本還猶豫的,當下不敢遲疑,拿出一顆仙晶吸收起來。

  又過了一段時間,他們都已經各補充了一顆仙晶了,可通往引仙池的禁制仍然沒有破除。

  江元瑤神色凝重,就在這時,她不斷打出的符文在又消失了一部分後,總算暢通無阻徐徐上升了。接著,無數的星星點點在他們打通的通道盡頭落下,把江元瑤五人籠罩在一片星光之中。

  「通了!」所有人大喜過望。

  江元瑤眼中亦滿含笑意,接著她朗聲說道,「放入星辰礦!」

  ……

  一進放入數種稀奇古怪,旁人窮極一生都沒聽說過的東西後。

  「最後一步,放入仙晶!」

  有人低聲道,「就差仙晶了,放入四塊仙晶,引仙陣便能開啟,然後打通仙界與蒼瀾大陸的通道。」

  所有人都屏息以待,為了這天,他們等了太久太久。

  等四塊仙晶放入,整個通道光華一閃。天空中雷聲陣陣,接著,一片紫雲悠然而來,朗朗晴空中,清晰可見。

  待那片紫雲來到他們頭頂之時,一道紫光從雲端落下,一道渾厚的聲音自上面傳來,「是誰,打開了大道?」

  眾人神情激動地看著一幕。

  那道聲音又問了一回,東方臨雲與孫秦初深吸一口氣,出列,仰頭大聲道,「是我!」

  「是我!」

  那聲音威嚴地說道,「是你們!既然打開了大道,還不隨我速速離去?」緊接著,一道紫光從雲端垂落,眾人只覺得眼閃一閃,便落在東方臨雲兩人身前,竟然變成了一架紫色的雲梯,一直扶搖而上,一眼望不到盡頭。

  東方臨雲從懷中取出一枚戒指,遞給夜星池,讓他代為轉交給天極宗他的弟子。最後看了江元瑤一眼,嘴巴微動,卻是歎息一聲,然後轉身踏上了紫雲梯。

  隨後,孫秦初亦拱手,然後緊隨其後。

  直到最後兩人消失,眾人仍癡癡地望著,久久不肯離去,飛升的夢,終於有了實現的可能。

  「看著他們一個個都飛升仙界了,你就不心動?」江元瑤歪著頭看向身側的男子。

  她知道夜星池並不比他們差,可為了自己,他卻選擇了留下來,放緩了修煉的速度,甚至壓制著修煉的速度。

  「心動啊,所以娘子你以後要勤加修煉,不能偷懶哦。」夜星池吊兒郎當地說道。

  江元瑤失笑,「你就這麼肯定我一定會飛升啊?」雖然她也覺得飛升只是時間問題,修煉到了那一步,便是水到渠成的事,可他並不是她,怎麼會如此有信心?

  「要是我耗盡壽元都不能破碎虛空呢?」

  「那也沒事。」幾百年而已,他等得起。況且他有那個自信,即使資質一般,有他帶著,飛升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況且,阿瑤的資質上乘,悟性極佳,心性也不缺。

  修仙一向都與孤獨寂寞為伴,大多數人都是獨來獨往,前幾百年他亦是如此。從前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好,一個人,隨心所欲,可在魔獸山小聖地的一百年裡,他發現,其實修煉之餘,有個人陪著也不錯。不必如何,即使談論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亦能讓他悅然。

  試想,漫漫修仙路上,有個人一直伴著你,只要一睜眼,便能感覺到她的存在。如同兩株並著生長的鐵青樹,相互依存卻又各自生長也是一件不錯的事呢。

  看著他不在意的樣子,江元瑤的心中劃過一抹淡淡的感動,

  這便是她要的感情,淡淡的牽掛,沒有過多的負擔。

  猶記得穿越之初,她得知自己的身份時,的確是想著這一世就求個安穩,然後壽終正寢的。

  可身為江家女子的驕傲,讓她不自覺地想要變強,並且不自覺地與唐清音競爭。委屈一時可以,但讓她一輩子都仰人鼻息,她自認做不到,特別是那個人還是自己看不順眼的時候。

  江元瑤不否認,自己是一個很強勢的人,要不然,最終也不會選擇扳倒原劇女主唐清音這條路了。而這種性格,卻是符合修仙界的法則的。她不甘實力屈居於唐清音之下,也不想違背本心去逢迎她。

  再者,想要壽終正寢,這並不意味著不爭,如果不爭,或許會死得更快。這些爭鬥都是不可避免的,一開始她與唐清音的實力便相當,唐清音能用上的資源,她也能用上。

  雖然她們的靈根不同,各有側重點,但誰也不會嫌手上的資源多不是。

  而且因為她漸漸站在了唐情音的對立面上,接下來便不由得她不爭了,因為她每爭到的一分資源或許都是對唐清音的一種削弱,反之亦然。

  最好的防禦就是進攻,同樣,想要壽終正寢,一味的逃避示弱是不可能達到目的的。

  而她穿越之時,局勢並不是太惡劣,不到她需要苟延殘喘的地步,這樣為何她不努力?努力的話,還會出現第二種結果,不努力,恐怕一輩子都得在唐清音的威脅下卑躬屈膝了。

  後來的事實也證明了她的努力是有用的,一路走來,她頂著的壓力巨大,可也收穫良多。

  隨著實力的增強,特別是比唐清音厲害幾分時,她的心態也發生了變化。

  從一開始對唐清音的防備忌憚諱莫如深到不以為意,那會雖然也怕會死在唐清音突然暴發的女主光環下,卻也不是那麼殫精竭慮了。後來當她的實力甩唐清音幾條街時,對唐清音也不在意了,她當時有想過,如果唐清音不來惹她,那她們就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可惜,事與願為,到了後來,卻是唐清音反過來一而再再而三的找她麻煩了。而那時,她已經有了除掉她的實力,縱然殺了她,會惹怒她身後的唐星月,她亦不懼。此時的自己已經在這一片修仙的土地上,練就了一顆不懼爭鬥的心。她不惹事,卻也不怕事。

  沒有她們亦會有別人,只要心態擺正了,修仙的路便能走得更遠。

  或許,當時正是看清了自己強勢的性格,所以在發現她對東方臨雲有好感的時候,在考慮過繼續下去的各種後果之後,她才會果斷地放棄。

  她強勢,不會允許自己差道侶太多的,東方臨雲,追趕起來太累。開始時,對上唐清音等人,事關生命,是她不得已的選擇。她就算再強勢,也會累,所以不想去負擔這一份感情,以及感情之外可能會牽扯到的東西,這樣太辛苦。

  或許有人會說,比起東方臨雲,夜星池也不見得遜色很多,選擇夜星池,她的麻煩一樣不會少到哪去。可相比之下,夜星池給她的壓力沒有那麼大。如果一定要這麼說想,只能說是時也命也,考慮夜星池的時候,她的處境已經沒那麼艱難了,也有了一定的實力,能夠負擔這一份感情了。

  適才東方臨雲的欲言又止,她不是看不到,只是事已至此,縱然有再多的言語也不可能再怎麼了,她又何必知道?再者他們之間確實也沒有什麼,修仙之人心淡情亦淡,隨著時間的流逝,自己在東方臨雲漫長的生命中,也會成為其中一抹蒼白的回憶吧。

  「想什麼呢?我們該回去了,要不然谷裡的臭小子該鬧起來了。岳父大人可鎮不住他。」夜星池拉著她的手晃了一下。

  江元瑤回過神,微微一笑,「那咱們就回去吧。」

  往事隨風,現在當務之急,是在飛升之前把夜正卿養育成人,並且讓他有自保之力。

  路還很長……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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