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簡介】:

     項君晚,醜名遠揚。
  洞房花燭夜,被燕王棄在偏院,閒置三年,淪為滄月國最大的笑柄。
  “王妃若能深入虎穴,抱得虎子,本王就答應你一個要求,比如…侍寢!”
  一場陰謀,她葬身虎穴。再次睜眼,眼底怯懦卑微一掃而光,取代她的,是唐門第三十一代傳人——唐清。
  “王爺一諾千金,請賜我一封休書!”
  虎口脫險,換來自由之身,她瀟灑離開,豈料剛出王府,陰謀詭計鋪天蓋地而來。
  廢物流——唐門傳人,暗殺榜單第一高手會是廢物?
  醜八怪——暗紅胎記,藏住了怎樣的一張國色天香!
  私生女——真相揭曉,原來她的身份竟然那般高貴!
  明明是極品醜女、為何下堂後桃花朵朵?這些人到底是真心愛她,還是另有陰謀?人心叵測,世事無常,異世重生,她該如何才能在這個男尊女卑的世界闖出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


  【片段1】

  “醜八怪!你還頂嘴!”粉衣少女氣急敗壞,揚手抽向悠閒曬太陽的白衣女子。
  “啊——”沒人看到,項君柔是如何跌倒。此時,她的手正被某人踩在腳下,十指連心,粉衣少女疼得哭爹喊娘。
  “再喊一聲醜八怪試試?信不信我挖下你的眼睛泡酒?”
  “項君晚,你一個廢物竟然敢嚇唬我?我要讓娘親把你趕出去!你這個賤人生的私生女,難怪燕王休了你…”
  “哢嚓——”白衣女子腳尖輕碾,項君柔手骨斷裂,活生生疼死過去。
  “廢物?我最討厭這個詞了!”陽光下,項君晚光彩照人,一雙美目冷豔傲然,哪有半點廢物模樣。


  【片段2】

  “該死的女人,你竟然騙我!”燕王緊緊地握著白衣女子的手,逼她和自己對視。
  眼前女子讓他迷了眼,閃了神,直到現在,他才知道其實自己是那個被戲耍的人,一股惱意湧上心頭,這一次他絕不放手。
  抬眼,原來是王爺前夫,某女冷笑,眼神淡漠,“燕王莫不是想當街強搶民女?”
  “你是本王的妃!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抱歉——”項君晚還沒開口,某王被人一腳踹飛,一雙有力的臂膀環繞在美人腰間。
  “娘子,人家只是離開片刻,你就開始沾花惹草,真是不安分!”
  “混蛋,是誰?!”燕王狼狽起身,看到白衣女子身邊如天神一般的男子,瞠目結舌。竟然是他?!!

 


001燕王的條件

二月,春寒。

除夕剛過,年的味道還沒有散盡。滄月國的皇都錦城,還被濃鬱的年味籠罩著,人們冒著寒,頂著風,從屋裏出來給親朋好友拜年。新的一年,在這個寒冷的季節裏,開始了。

民間,一片樂融融,滄月國的皇宮裏,卻被陰森籠罩。

“如何?”

說話的人是滄月國當今的天子公孫楠。滄月,以墨為尊,此時,一套繡著金龍的華服罩在公孫楠身上,讓他凝重又陰沉的臉,變得更加陰晴不定。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陣陣寒氣,嚇得一旁的太史令杜澤從心而外感到涼,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花白的鬍鬚輕微顫抖,仿佛剛才有風拂過他下垂的須尖似的。

“陛下,太白金星晝現,不詳,天下必亂啊……”作為一個合格的太史令,杜澤知道什麼當說,什麼不當說。一想到正午出現在天空中的那顆耀眼的太白金星,杜澤覺得喉中有股火在燒,不知道是害怕還是興奮。

四國平分天下,到今日,大陸已經安定了三百年。有道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這太白金星的出現,莫非是個預兆?一想到身邊這位天子的勃勃野心,杜澤將口中的火辣咽下,只是低著頭,不敢去看公孫楠,更不敢揣度他的心。

不過,即便看不到公孫楠變幻莫測的表情,杜澤從這位帝王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場可以感受到,公孫楠激動了。他甚至能猜想到,公孫楠的大腦裏,此時在幻想著怎樣獨霸天下的美景。

“占卜吧——”

只是稍許,公孫楠就平復了心情。身為帝王,應該很好的控制情緒,即使現在他心裏如澎湃的海洋一樣,翻滾著熱血,可他面兒上只是寒意稍減,旁人並不能看出公孫楠的心思來。

太白金星晝現,自古以來是天下大亂,新主誕生的預兆。縱觀歷史,每次出現這種情況,都是在天下分割時。公孫楠曾無數次幻想,自己能率領滄月國的鐵騎南下,東征,西進,將天下囊括在自己懷中,沒想到終於等到了這個機會。

莫非,他就是應天命而生的新主?公孫楠嘴角微微上揚,唇上如墨的鬍鬚,輕輕顫抖了兩下,又恢復了平靜。

“叩叩叩——”龜殼中的銅子,撞擊著龜殼,沉重的聲音打破了禦書房的寧靜。杜澤跪在地上,乾瘦蒼老的手籠罩著烏青色的龜殼。他小心翼翼地搖動著,仿佛這結果,決定著整個大陸的命運一樣。

“哐當——”

銅子落地,儘管公孫楠想維持自己的形象,這會兒也忍不住一步跨上前。“如何?”

杜澤看著眼前的結果,心中“咯嘣”一下,有些亂。怎麼會是這樣?

“結果到底如何?”

察覺到杜澤的異樣,公孫楠再次上前一步,將杜澤低垂的頭硬生生逼著和自己對視。

“陛下,卦象顯示,太白現,女主昌……”

宮裏發生的一切,並沒有影響宮外的祥和。太白金星的出現,也沒有在民間引起太大的慌亂。百姓們心中似乎早就在期待能有場大的動盪波及全國乃至全大陸,好改變他們卑賤的命運。

亂世,雖充滿血腥,可也充滿了機會。與其在君王的統治下饑寒交迫,不如拼起一搏。野心,不止是君王才有,大的野心,多藏在民間。

錦城東城,寶賢湖畔,尊貴僅次於太子的燕王公孫長卿的王府,就坐落在此。

“依婢妾看,皇上是真疼我們王爺!否則怎麼會把棠喜國進貢來的花斑老虎賜給王爺,而不是太子呢!現在老虎產下一對虎仔,正可謂是好事成雙,婢妾恭喜王爺!”

說話的,是王府裏最受寵的三夫人。她長得妖嬈,笑得嫵媚,烏髮中垂落下的金步搖,更是輕掃著她白皙滑潤的臉頰,看上去別有一番魅惑的風情。

聽了三夫人的話,公孫長卿大笑,飲下杯中美酒,手卻撫在三夫人的腰上,“莫亂說,父皇最重視的人,自然是太子大哥。若要讓人聽到你的話,本王也保不了你。”

公孫長卿話雖如此,語氣中卻充滿了肯定。三夫人善於察言觀色,自然知道這位王爺的想法,人一軟,偎在公孫長卿懷裏,修長的玉手在公孫長卿胸前畫著圈,“王爺,您捨得?”

“自然……捨不得。”握著美人柔弱無骨的手,公孫長卿輕笑,湊在她耳邊小聲說了句,“晚上等著本王。”

知道公孫長卿晚上會宿在自己那裏,三夫人臉上一抹喜色,旁邊的夫人們見到這一幕,心裏把這女人恨得牙癢癢,表面上卻都裝得大方得體。

“王爺,這老虎放養在下面,安全麼?萬一它撲上來,傷著人怎麼辦?”新納的四夫人是一個清秀的女子,她第一次見到老虎,心裏有些害怕,在聽到虎嘯聲後,更是嚇得後退一步,差點兒摔倒。

伸手接下快要跌在地上的美人,公孫長卿給了她一個“有我在”的眼神。“莫怕,這麼高的圍欄,除非老虎長了翅膀,否則一年前它就‘飛’上來了。”

“多謝王爺——”四夫人羞澀一笑,順勢靠在公孫長卿懷裏,把三夫人擠了出去。

“哼!”三夫人見狀,不敢有任何不滿,只能狠狠地瞪著四夫人。可對方依舊霸著公孫長卿的懷抱,似乎看不懂三夫人眼底的霜寒。

大夫人對場上小小的爭風吃醋視而不見,她進門早,已經看慣了女人間的爭鬥。反倒是二夫人“噗嗤——”一聲笑,引來眾人目光,她蘭花指一翹,指向遠處一抹清瘦的身影,“你們瞧,稀客來了!”

二夫人的聲音中,透著幸災樂禍的味道,等她說的人出現,公孫長卿原本的笑臉立刻拉了下來。

“你不在杏園呆著,來這裏做什麼!”

站在公孫長卿面前的,是燕王府名義上的女主人——燕王妃項君晚。

“臣妾,臣妾來……來祝賀王爺新、新春……”對上公孫長卿那雙冰冷的眼,項君晚原本準備好的恭賀新禧的臺詞,全部忘得光光,連說話都變得結巴起來。

看著眼前女人,公孫長卿嘴角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項君晚不來還好,一露面,就讓公孫長卿晴朗的心情變得風雨交加。她的出現,仿佛在提醒他三年前的那場恥辱。她就如同一根尖銳的刺,深深地紮在他心裏,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王爺,王妃是想來給您恭賀新春的。”站在項君晚身後的丫頭落雪,連忙為自家小姐解釋。礙于新春,公孫長卿並沒有太多為難項君晚,只是掃了她一眼便不再看她。

見公孫長卿並沒有趕自己走,項君晚緊張的心稍稍平息了下來,甚至還有一些高興。至少,他留下她了,這對於一年到頭難得見夫君一面的項君晚而言,已經是極大的恩典了。

三夫人在四夫人那兒受了氣,無奈四夫人是新人,正在風頭,她不能挑釁,所以在看到身邊這個落魄王妃後,三夫人媚眼一轉,計上心來。

“王妃,您看,這就是去年陛下賜給王爺的花斑老虎。”

“嗯。”突然對自己友好的三夫人,讓項君晚受寵若驚。以前三夫人可是眼睛長在天上,對她冷嘲熱諷不說,還明目張膽地罵她霸了王妃的位置。今日,為何變得這樣和顏悅色了?

“王妃,令尊是我滄月鼎鼎有名的將軍,聽說將軍年輕的時候曾僅憑雙拳就打死了一隻花斑老虎。都說虎父無犬子,王妃既然是大將軍的女兒,不知道王妃是否學到了大將軍的一招半式。能不能為我們再現大將軍當年的勇猛呢?”

三夫人一口氣說這麼長的話,項君晚腦子沒轉過來,只能傻愣愣地站在那兒,手足無措。“我,我……”

三夫人要出氣,公孫長卿自然知道。女人之間的鬥爭,他一直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在美人存心刁難項君晚,是公孫長卿樂意看到的,乾脆開口幫腔,推波助瀾了一把。

“王妃若能深入虎穴,抱得虎子,本王就答應你一個要求。”公孫長卿轉動手中的珠子,聲音魅惑,“比如……侍寢!”

公孫長卿話音剛落,項君晚原本蒼白的小臉立刻多了一抹粉色。

侍寢?說起來洞房當晚他就把她棄置於偏遠的杏園,兩人從來沒有成為真正的夫妻,她也因此成了整個滄月國的笑話。如今,該不是個機會?

“王妃,不要……”看出自家主子心中的魔怔,落雪在她身後小聲哀求著,“別去——”

只是不等落雪說完,項君晚已經縱身一跳,落在了虎坑裏。

“嗷——”看到突然闖入自己領地的女人,花斑老虎站了起來。

“我,我沒有別的意思……求你,把虎仔借給我,我就用一下下,一下下就還給你……”

看到走過來的老虎,項君晚剛才跳下來的勇氣全部沒了,她嘴裏打著結,想跑,雙腿卻固定在哪兒,只能全身打顫。“求,求求你……”

“真是個白癡,跟老虎說話,她以為老虎能聽懂麼?”項君晚的表現落在眾人眼裏,坐實了她的那些傳聞。

“王妃,快跑啊!”落雪焦急地看著項君晚,無奈她出聲太慢,老虎已經撲騰起來,鋒利的虎爪掃向了項君晚纖細的咽喉。

 

002巧奪虎崽

“啊——”只聽得項君晚一聲慘叫,後腦勺重重地撞在假山石上,暈死過去。看著假山石上殷紅的血,四夫人嚇得往公孫長卿懷中一縮,“王,王爺,她莫不是死了?”

公孫長卿沒有回答四夫人的話,反而屏住呼吸,眉頭微皺,看向躺在雪地上的項君晚。

他確信自己看得非常清楚,老虎的虎爪方才並沒有傷著項君晚,她完全是自己嚇得暈倒,撞在假山石上傷了頭。此刻,看到項君晚臉色蒼白躺在地上,毫無聲息的模樣,公孫長卿忽然有一種“終於解脫”的想法。

“這樣死了,倒也好!真是便宜她了!”三夫人瞅了眼下面,冷笑著將公孫長卿的心裏話說了出來。“難得王爺還給她一個機會,沒想到啊……真是糟蹋了王爺的一番‘苦心’!”

旁人都冷漠看戲,只有項君晚身邊的落雪擔心不已,“王妃,王妃你醒醒啊!王妃!”

項君晚出事,落雪雖然嚇得不行,還是硬著頭皮跳進虎穴,一邊喚著項君晚,一邊用自己瘦小的身軀擋在花斑老虎面前,不讓它傷害項君晚。“走開!不許傷害我家王妃!”

“嘖嘖,沒想到那個傻子,身邊還有個真心護主的癡人。傻主配癡婢,倒也是絕配。”二夫人冷笑,擺明一副要看好戲的模樣,而虎穴中的大老虎見又有人闖入,還是個瘦小的人類,立刻仰天長嘯,虎爪呼向落雪。“嗷——”

“啊——”落雪抱著頭,就在她以為自己肯定會死在老虎爪牙之下的時候,一隻手環在落雪腰間,將她提了起來。

“王……王妃?!”

不等落雪明白,她已經被人扔到了地面上。

“王妃,您沒死!太好了!”落雪爬到圍欄邊,看到的是項君晚正一手拽著虎穴中垂吊的鐵索,攀岩在峭壁上。那只花斑老虎,因為獵物消失,變得更加毛躁,在項君晚身下撲騰著,每次只是相差稍許就要撲到項君晚,讓這位百獸之王更是惱怒。

單手抓著鐵索,唐清已經看清楚了眼前的情景,皚皚白雪,花斑大虎,還有她身上這些繁瑣的衣裝首飾,外加耳邊傳來的那一聲聲泣血的“王妃”,讓她很清楚地認識到了自己所處的場景。

穿越?唐清冷笑。沒想到她這個死了的人,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重生。她伸手摸了摸眉心,沒有子彈孔,果然,她真穿了!

項君晚的“復活”,讓原本看戲的人心頭擰了起來,特別是那些女人們。她們可是想看著項君晚血濺虎穴,沒想到她竟然沒死,真是掃興!

“王妃真是福大命大啊!莫不是對王爺承諾的條件念念不忘,真想得到王爺的寵倖?”二夫人尖酸刻薄的聲音從地面上傳到唐清的耳中,“既然王妃想博王爺歡心,還不快去抱個虎仔上來,說不定王爺大發善心,真的會寵倖你呢!”

“二妹妹,你這話就說的不對了。”

一旁沉默的大夫人突然開口說話。“王爺一諾千金,王妃若真的能從老虎手中奪了虎子,不管王妃提什麼,只要不傷天害理,無關乎朝政,王爺一定會答應的,這關乎承諾和信譽。”

“嗯!對!本王說到做到!”

上面傳來的那些涼薄話語,讓唐清捕捉到了不少訊息,看來此主也是個苦命的人。王爺?那男人來頭還真是大!雖然還沒弄清楚此主的過往,唐清卻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後腦勺傳來了濃烈的血腥,唐清發現此主頭部受傷,立刻扯了綢緞包好傷口,隨後搜尋虎崽所在的地方。

在那裏!唐清深吸了口氣。

就在公孫長卿想看項君晚笑話的時候,一股黃色的冷風閃過,下一刻,項君晚已經到了窩裏,抓了一隻小虎崽。

“嗷——”花斑老虎見有人搶了自己的孩兒,哪里肯甘休,立刻轉身撲向唐清。它快,唐清更快,不等老虎傷著自己,唐清已經攀岩到了地面上。

這一系列的動作乾淨如清風,爽快如流水,圍觀的人還沒明白過來,事情就結束了。

“王妃,您怎麼樣?有沒有受傷?您的頭疼不疼?”落雪焦急地來到項君晚身邊,在看到項君晚懷中小虎崽的時候,落雪眼裏的擔憂轉化成了崇拜,“王妃,您做到了!您成功了!王爺您看,王妃抓到小虎崽了!”

落雪燦爛的笑容,和公孫長卿冷漠的黑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怎麼會這樣?這個女人竟然還真的說到做到了!

難道,他還真要去寵倖她?看著項君晚左臉上手掌大小的暗紅色胎記,公孫長卿就覺得噁心。再一想到這女人竟然用下作手段嫁給自己,讓他和心愛女人失之交臂,公孫長卿更是對項君晚恨得咬牙切齒。讓他堂堂燕王和這個醜八怪歡好,等下輩子吧!

“說吧!你要什麼?!”

公孫長卿毫不掩飾自己對項君晚的不屑和厭惡,他並不知道,眼前女子已經不是項君晚,而是二十一世紀穿越來的唐門三十一代傳人——唐清。

眼前這個男人一身紫色華服,劍眉星目,通體的貴氣,從上到下的華貴都是用錢堆砌起來,更別說他身上雪白貂裘,看成色,放現代也是萬金難求的。看來他就是那個王爺,此主的男人。

再看,這男子身邊鶯鶯燕燕,環肥燕瘦,想必剛才那些冷嘲熱諷,就是從這些花蝴蝶嘴裏說出來的吧!唐清冷笑,真是個骯髒噁心的男人!這樣的人放她面前她都不會看一眼,髒!

項君晚嘴角的諷刺,並沒有逃過公孫長卿的利眼。

一個廢物,憑什麼嘲笑他?公孫長卿心裏生出一股子怒氣來,她莫不是真的想要侍寢?這個賤人!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她怎麼不死在虎穴裏?!居然還想爬上他的床!

“王爺不是一諾千金麼?怎麼?現在想反悔,想當出爾反爾的小人?”

項君晚冷清的嗓音傳來,公孫長卿更加確信,眼前的女人想要什麼了。平時一副白癡柔弱的模樣,這會兒僥倖得了虎子,竟還想借此機會雞毛上天!真是可惡!

“誰說皇弟出爾反爾?孤怎麼沒聽說過?”正當公孫長卿想讓人把項君晚綁回杏園的時候,一個戲謔又不失威嚴的聲音傳了過來。

 


003打得就是你!

僅是聽到聲音,公孫長卿原本鐵黑的臉就變得更加陰沉,他怎麼來了?不過,那陰晦的表情稍縱即逝,等他轉過身,臉上已經換上了滿面的春風。

“太子皇兄,你今天怎麼有空到我這兒來了!”

“來給你拜年啊……不料看到了一場好戲。”

公孫冀笑著走過來,跟在他身後的,是一位紫衣美人。在看到紫衣美人時,唐清的後腦勺上的傷突然撕裂一樣疼,她咬著唇,不讓自己吭聲,剛閉上眼睛,一股記憶如同泉水一般湧入唐清的大腦中。

原來,如此……縱觀了此主短暫的十七年華,唐清得出了一個結論,此主真就是個悲劇人物。想到最後因為掌門之位,自己被疼愛了十九年的親妹妹算計,一枚子彈送了她的性命,唐清就對這身子的主人生出一抹同情來。

原來,背叛你的,往往是你最在乎最心疼的人呵——

項君晚,你安息吧!你的仇,我會幫你報!至於那些傷害你的人,我會讓他們生不如死,讓他們百倍償還給你!吸收了這些記憶,唐清緩緩睜開眼睛的時候,這才發現眾人都在看著她。

“還不給太子皇兄請安!”公孫長卿橫了項君晚一眼,這女人,從公孫冀過來她就站在那兒開始發傻,真是丟死人了!公孫長卿有些後悔自己剛才的仁慈,否則怎麼會讓公孫冀看笑話。

“不必了!孤看燕王妃似乎身體有些不適,是不是你氣了她?否則剛才她為何會說那樣的話?晚晚,三弟若是欺負你,直接告訴孤,別忘了孤可是你姐夫!說出來,姐夫會幫你出氣!”

公孫冀看著眼前黃色宮裝女子,眼神中充滿了憐憫的意味,似乎是真心要為項君晚出頭似的,還搬出了“姐夫”的身份來。

而公孫冀的“提醒”,讓他身邊的紫衣女子身子微微僵硬,公孫長卿更是面色難看。

混蛋!公孫長卿握緊了拳頭,若不是礙于公孫冀太子的身份,他強硬的拳頭一定會問候公孫冀那張“醜惡”的嘴臉。再看,項君美臉色蒼白,公孫長卿心中如刀割一般疼。

此時,他多想把這個紫衣女子攬在懷裏,用他結實的懷抱來溫暖她啊!如果沒有項君晚的橫插一腳,燕王妃的位置應該是項君美的,她應該是他的妻呵——

想到這兒,公孫長卿又把項君晚恨上了。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這個醜八怪!都怪她!

唐清不是傻子,眼前這些人的神情全部落在她眼裏,更何況她有了此主十七年的記憶,自然知道公孫長卿眼裏的恨意從何而來,也認出了那個柔弱的紫衣女子,是此主的姐姐,太子側妃——項君美。

“太子殿下萬安!”唐清緩緩行禮,站起來把事情經過詳細地說了一遍。隨著她平緩冷靜的語調慢慢講述,公孫長卿的臉色越變越難看,公孫冀臉上則多了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來。

“既然三弟許了諾,自然是要兌現。晚晚,你想要什麼?”

公孫冀的一聲“晚晚”,讓唐清眉頭微皺。貌似,她和他並不熟悉,這男人只是想借助她來打擊公孫長卿,何必表現出一副多“正義凜然”的模樣。

“噗嗤……我看啊,她是想侍寢。”

三夫人掩嘴輕笑,不等她再次開口,唐清冷哼一聲,一耳光重重掃過去,直接抽得三夫人花容失色,兩眼直冒金星。

“你,你敢打我?!”

項君晚的耳光,打得三夫人口腔鼻腔充血,白皙的左臉沒一會兒就紅腫起來,兩路熱乎乎的鼻血更是迅速滴落下來。而三夫人本人,則是被這突然的襲擊給被打懵了。她傻傻地站在那兒,看著眼前這個清瘦的女子,一臉不可思議。

等三夫人終於回過神來,立刻張牙舞爪地鋪向項君晚,“項君晚,你竟然打我!我跟你拼了!”

三夫人還沒到唐清跟前,唐清飛腳起身,一個後踢,重重地踹在三夫人右臉上,當下就將她踢飛了出去。那一腳,乾淨俐落,就連公孫長卿都沒看出來她是如何出腳的,只是看著一陣黃色的風,三夫人就吐血躺在地上。

“混賬!本王妃是當今聖上親賜的燕王妃,你在本王妃面前不用敬語,本王妃教訓你,你居然不思悔改,還襲擊本王妃,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剛吐出帶血牙齒的三夫人,在聽了這席話後,更是差點兒沒氣死。這還是那個在杏園裏唯唯諾諾,圓的扁的任由她來拿捏的項君晚麼?她什麼時候這麼伶牙俐齒,這麼盛氣淩人了?

一系列的變故,讓場上一時間安靜下來。公孫冀若有所思的看著項君晚,眼神困惑不已,如果不是因為這女人左臉上暗紅如血手印一樣的胎記,他還會以為眼前站著的是另外一個人。

比起公孫冀的驚訝,公孫長卿更是吃驚外加憤怒。驚得是項君晚竟然對他的寵姬出手,惱得是她這會兒搬出父皇來,是什麼意思?想找靠山?想提醒他,她才是明媒正娶的燕王妃?這女人真是可惡!

“太子殿下,您說,我說的對麼?”

唐清直接忽視公孫長卿要殺人的目光,轉向公孫冀。

公孫冀怎會不知她是要拉自己下水,他原本打算繼續看戲,可在看到項君美咬著嘴唇的貝齒和公孫長卿羞怒的模樣,他心情大好,“晚晚說的很對!這賤婢該打!三弟,你府裏怎麼會有這樣不懂規矩的人?竟然對堂堂燕王妃如此不敬,你知道父皇最講究規矩了,如果這事兒傳到父皇耳朵裏……”

“來人,把這賤婢拖下去杖斃!”

公孫長卿不會給公孫冀抓住自己小辮子的機會,立刻讓人將三夫人拖了下去。

“王爺,救救婢妾!王爺救命啊,王爺——”三夫人如何都想不到,這還是剛才那個跟自己調情,說晚上要她伺候的男人。如此翻臉不認人,如何不讓人心寒!

慘叫不斷從遠處傳來,公孫冀依舊保持著端正的笑容,公孫長卿長袖中的手卻握緊成拳。看著項君晚一副無事人模樣,公孫長卿咬牙切齒,該死的女人!

 

004和離書變休書

沒過一會兒,三夫人的聲音變越來越小,最後杖責聲停下來,有人小步來到公孫長卿面前,“王爺,三夫人沒氣了。”

一聽自己的愛姬就這樣死了,公孫長卿的臉變得陰森起來,只因為這事兒是公孫冀出面,他怎麼都不能讓太子挑到刺,只好忍痛吩咐下去,“把她葬了。”

剛才還是一個鮮活的人兒,這會兒已經香消玉損,成了冰冷的屍體,場上的女人們看項君晚的眼神開始變得不同。

“說吧,你要什麼!”公孫長卿對項君晚已經沒了耐心。他只想快點兒把公孫冀打發走,然後,他要好好折磨項君晚,為三夫人報仇。

唐清對公孫長卿亦無好感,見他這樣說,乾脆直接挑明瞭自己的想法,“既然王爺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一諾千金,就請王爺寫一封和離書給我,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什麼?!”

驚訝的不單是公孫長卿,就連公孫冀,也有些吃驚。

她居然要一張和離書?公孫冀眯著眼,打量著眼前的黃衣女子。他原本以為項君晚會用這個承諾要別的,沒想到她倒是帶給了他一個大大的驚喜。和離?這女人膽子倒是很大!

“項君晚,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公孫長卿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對方不要金銀珠寶,不要寵愛侍寢,反而要跟他和離,這女人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還說什麼男婚女嫁?她莫不是還想離開燕王府裏尋找第二春?她把他當做什麼了!

“對!我要的就是一封和離書!三年來,王爺對我如何,您自己心裏清楚。既然王爺的身心都不在我這兒,不如放我自由,我也成全你的幸福!”

唐清的肯定,更加激怒了公孫長卿的男性自尊。他堂堂燕王,婚姻竟然被一個醜女掌握!當初死皮賴臉,趕著上花轎要嫁給他的人是項君晚,如今要和離,要尋找新的幸福的人還是她。難道他就那麼好戲弄,他的王妃位就任由著她想要就要,不要就棄之麼?

“王妃是在埋怨本王冷落了你嗎?既然如此,本王就滿足你這個要求,讓你成為本王的女人!”

公孫長卿咬著牙,不等眾人明白,他已經大步上前,雙手抓住了項君晚的腰肢,將她扛在自己肩上,“皇兄,本王要馴妻,照顧不周,請見諒!”說完,公孫長卿大步離開眾人的視線。

“公孫長卿,你要幹什麼?”唐清已經猜出了公孫長卿的想法,沒想到這個男人這樣噁心,她不過要一封和離書,他卻要做如此下作的事情。想在她離開前破她的身,毀她的清白,公孫長卿實在是太可惡了!

“項君晚,就算你想離開,也是本王的破鞋一雙!想乾乾淨淨,清清白白地出去?沒門!本王不會給你這樣的機會!”

沖進房裏,公孫長卿把項君晚丟在床上,隨後餓虎撲食一樣,將她壓在身下。

“公孫長卿,你就是個無恥之極的卑鄙小人!你不是男人!”

“哼!這一切都是你逼的!項君晚,我告訴你,既然你奪了原本屬於美美的王妃位,就要有承受本王怒火的心理準備!”

公孫長卿三兩下脫去衣衫,剛想霸王硬上弓,勁椎一陣刺痛,隨後“噗通”一聲倒在床上。

“噁心!”唐清一腳將公孫長卿踹開。

還好項君晚今日佩戴的珠釵像金針一樣尖細,她剛才順手取下,這會兒才能保住平安。看著躺在地上,衣衫不整的公孫長卿,唐清握著珠釵緩緩走上前。

賤男人,竟然想糟蹋本姑娘,本姑娘要讓你嘗嘗不舉的滋味!

唐清以珠釵當金針,在公孫長卿身下猛紮幾針,看著那活兒垂下了頭,唐清冷冷一笑。這就是你欺負我的代價!

等公孫冀等人尋來,只聽得屋裏傳來斷斷續續的哭泣聲。

“王爺——”大夫人推開門,一眼就看見了衣著淩亂的項君晚和眼神有些迷茫的公孫長卿。

看著情景,眾人已經能猜想出來剛才發生的事情。

“王妃,王妃你沒事吧……”

落雪跌跌撞撞地來到項君晚身邊,在看到床上的血紅時,她差點兒哭出聲來。項君晚被寵倖,原本應該是件高興的事情,可現在落雪心裏卻非常非常疼,根本就開心不起來。剛才發生的事情對王妃來說,不是寵倖,簡直就是侮辱啊!

“落雪,我沒事。”感覺到落雪扶著自己的手在微微顫抖,唐清輕聲安慰她。這個小丫頭大概是整個王府裏唯一真心實意關心她的人吧!

此時,公孫長卿有些懵,他竟然寵倖了這個醜八怪?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饑不擇食了?若不是床上的落紅,他還以為剛才的歡愉是一場夢。

等公孫長卿換好衣服出來,唐清第一句話就是要和離書,“王爺既然已經得到了你想要的,麻煩你給我一封和離書。”

公孫長卿沒想到項君晚竟然這樣執著地要離開,就算他們已經肌膚相親,她還是一口一個“和離”。難道她都不在意?

公孫長卿揣摩不透項君晚的心思,項君美卻站了出來,一臉梨花淚地拜在他的面前。

“燕王息怒,我妹妹說‘和離’定是氣話,請你不要放在心上。她是皇上親賜的燕王妃,若和離,皇上會如何想?妹妹雖然三年無出,但這次萬一有了身孕,和離後豈不是讓皇家血脈流落民間。”

表面上,項君美是為妹妹求情,可仔細推敲,她的話卻是綿裏藏針,句句帶刺。唐清看著眼前的紫衣美人,唇角的笑容發冷。項君美這哪兒是幫她,簡直就是推波助瀾!

唐清能聽明白的話外之意,公孫長卿如何不懂。再一看項君美垂淚,楚楚可憐,又想到他和項君美分開都是因為項君晚的橫插一腳,公孫長卿心裏因為強要項君晚而升起的絲絲內疚,全部消失殆盡。

“項氏三年無出,犯七出之條!今日本王就休了你!來人,賜避子湯!”

等人將避子湯端上來,公孫長卿冷冷地看向項君晚。

“項君晚,既然你心不在此,本王也不會多留你,只是本王不會讓皇族血脈流落,所以你必須喝了避子湯!”

 


005公孫長卿,你好狠!!

避子湯?看著眼前瓷碗裏黑乎乎的藥汁,唐清眼底寒意漣漣。

好一個項君美,好一個情深意重的姐姐!說那席話,無非是要讓公孫長卿把和離書變休書,要讓她成為眾人恥笑的棄婦!什麼皇室血脈不能流落民間,不過是擔心她懷孕後母憑子貴,真沒想到古代的女人心計會如此之深!

“王妃,您身子不好,這藥傷身子,不能喝啊……”落雪看著項君晚端起避子湯,連忙開口阻攔,“是藥三分毒,王妃,不要喝!”

落雪慘白的小臉落在唐清眼裏,讓她冰冷的心多少有些溫暖。

原以為自己是孤軍奮戰,沒想到還有這樣一個忠心耿耿的丫頭跟著。親人在旁邊落井下石,反倒是沒有血緣關係的婢女,對自己的關心是真。落雪看上去非常單薄小巧,身上的衣裙也洗得失去了原來的顏色。看來,她跟著這個主人,也吃了不少苦頭。

“落雪,我沒事。”唐清微微一笑,不就是避子湯麼!說那麼玄乎,其實就是避孕藥。公孫長卿恐怕永遠都想不到,他們之間什麼都沒發生,她只是動了些許手腳,讓他做了一個美夢而已。

想到自己送給公孫長卿的“禮物”,唐清唇角綻放開一個魅惑的笑容來。唐門家訓第一條,就是逆境時要忍辱負重。當敵我力量懸殊太大,一定要隱己鋒芒,養精蓄銳,瞅准機會給對方致命一擊。

現在,比起這散發著陣陣苦味的藥汁,脫離王府重獲自由對唐清來說更加重要。至於公孫長卿和項君美欠她的,她日後一定會如數奉還!

唐清仰頭將藥汁倒進嘴裏,一飲而盡,“哐當——”瓷碗砸在地上,摔成碎片。

烏黑色的藥汁從唐清的嘴角流下,唐清伸手隨性一抹,抬眼看向公孫長卿,“我要的休書呢?”

“你!你——”在公孫長卿看來,唐清的表現無疑是一種“公開決裂”,公孫長卿甚至從她的眼裏看到了不屑和藐視。

混蛋!不過是個廢物,還是個醜八怪,竟然今天把他逼到這樣的地步,讓公孫長卿如何甘心。不知為何,公孫長卿覺得眼前的項君晚和他記憶中的那個女人有些不同,她渾身散發出來的冷冽的氣勢,竟然讓人心裏有些膽寒。

“休書在此,你拿好!”公孫長卿把寫好的休書扔給項君晚。

她讓他難堪,他要讓她死!扔休書的時候,公孫長卿故意加重力道,那休書如同離弦的箭一般,直奔項君晚咽喉而去。

高手,即便武器是薄薄的紙張,也能置人於死地!若站在他們面前的人是以前的項君晚,今日一定會死在這裏,可她是唐清,才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早在察覺到公孫長卿的殺氣時,唐清已經心生警惕,等看著飛奔而來的紙片,唐清心裏更是冷笑。就在公孫長卿以為對方不死也會重傷的時候,黃衣女子突然出手,隔空夾住了休書。

項君晚露出的這一手,讓站在旁邊看戲的滄月太子公孫冀眉頭微皺。公孫長卿用了多大的力度,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如今這女人不過是指尖輕輕一夾,就將殺氣巧妙地化解掉,這到底是一種巧合,還是項君晚有所隱瞞呢?

比較起來,公孫冀更願意相信前一種猜測。項君晚雖然是將軍府的嫡女,可她到底有幾斤幾兩,大家還是知道的。

“多謝王爺成全!”唐清仔細看了一遍休書,小心翼翼地將休書折好,收了起來。“落雪,去把我的嫁妝盒子拿了,咱們走!相信王爺是個正人君子,不會將我的嫁妝貪下!”

“不—會——”公孫長卿一陣咬牙切齒。“項君晚,你很好!”

“呈王爺吉言,離了王府,我自然是會越來越好的!”

唐清回給了公孫長卿一個燦爛的笑容,只是那笑容配著她左臉的胎記,看上去有些驚悚,嚇得公孫長卿一陣反胃。

想起剛才他竟然糊裏糊塗地寵倖了她,公孫長卿就想吐。他一定是腦子進水,才會“饑不擇食”地要了這個醜八怪!再想到自己身上會有這個醜八怪的味道,公孫長卿就想趕緊去泡澡,一定要好好地洗一洗才行。

落雪是一陣小跑跑回來的,她懷裏緊緊抱著一個紫檀木的盒子,好像那盒子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似的。

打開盒子,唐清仔細檢查了裏面的東西,除了五間位於京城最繁華的流雲街的店鋪房契之外,還有一些精貴的珠寶首飾,一看就是價值不菲,單是一顆雞蛋大的珍珠,就是世間罕見的寶貝。

記憶中,此主的父親,滄月國大將軍項治鐘對這個女兒還是非常疼愛的,從陪嫁的這五間店鋪和這些寶貝就能看出來。要是駐守邊防的項治鐘知道自己親生女兒已經香消玉殞,不知道他心裏會作何感想。

“落雪,我們走吧!”唐清鎖上盒子,拉著落雪轉身就走,她一刻都不想呆在這個骯髒的地方了。被休棄如何?她已經不是原來的項君晚,更不會在意名聲這些虛無的東西!

不等唐清跨出去,公孫長卿突然冷冷開口攔住了她,“等等!”

“不知王爺有何指教?”聽到聲音,唐清轉身,公孫長卿該不是反悔了吧?這男人翻臉比翻書還快,毫無信譽可言,要是他敢阻攔,她就算拼得魚死網破也要讓他好看!

“你頭上的珠釵,身上的華服都是我燕王府的東西,既然你已經被休棄,就不再是我燕王府的人了。你要走可以,把這些留下!”

公孫長卿的話一說出來,唐清明顯感覺到站在旁邊的那些女人們心情大好。特別是項君美,剛才她還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這會兒眼角居然有了笑意。

脫下珠釵華服?公孫長卿豈不是讓她蓬頭果體出去?別說這個時代是如何保守,女子衣衫不整出去會被人唾沫淹死,單是現在二月寒冬,地上的雪還沒化去,讓她這樣出去就算不被凍死,也會大病一場。

公孫長卿,你好狠!

 

006離開燕王府

公孫長卿的要求,在太子公孫冀看來非常過分,不過他並不打算出面阻攔。

項君晚是大將軍項治鐘的嫡女,又是他最疼愛的女兒,公孫長卿這麼一鬧,無疑會加深他和項治鐘之間的隔閡。公孫冀雖然是太子,可在沒坐上皇位之前,會發生什麼變動,誰也不知道。他的父皇公孫楠登基前並不是太子,後來不還是當上了皇帝!

看到公孫長卿這般羞辱項君晚,公孫冀心裏甚至有些希望他們的矛盾能夠無限擴大,最後上升為燕王府和將軍府的矛盾。

項治鐘性格耿直,素來冷面無情,只效忠皇帝。要是燕王和項治鐘鬧翻,日後就算公孫長卿對皇位有所企圖,項治鐘所代表的軍方肯定不會答應,這也是公孫冀所期望的。

“怎麼,不捨得?是不是要本王幫你脫?”公孫長卿見項君晚不動,心中終於有了一種報復的快感。在他看來,項君晚一定會跪在他面前,求他別這樣無情。公孫長卿甚至幻想自己會在項君晚乞求自己的時候一腳將她踢開,來報今日她羞辱之仇。

不過,夢想總是美好的!公孫長卿不知道,眼前的女子已經變了靈魂,再也不是那個任由他來拿捏的弱女子了。

“聽說朱蓮國狼子野心,一直垂涎我滄月的富饒,所以陛下才派我父親駐守邊關,一去就是五年,連我大婚都沒能趕回來。我父親為國為民,矜矜業業,盡忠職守,只是……若他知道我今日被王爺這般羞辱,不知道心裏會作何感想。”

唐清的聲音在這個冬季顯得格外冷清,她伸手解下外袍,緩緩丟在地上,臉上含笑,仿佛一點兒都不在意這些似的。

“我貴為將軍嫡女,今日卻在燕王府遭到如此不公平的待遇,不知道王爺到底對我有多大不滿,還是對我父親有什麼怨言,又或者……王爺心裏根本就是記恨太后娘娘當初指婚,所以才會將所有的憤怒都發洩在我頭上。日後太后娘娘召我進宮,還請太子殿下和側妃娘娘為我今日的恥辱作個見證!”

這冷冷清清輕描淡寫的話,讓公孫冀原本看戲的心猛地一擰。

好一個厲害的女子!這些話不但將公孫長卿拉到了將軍府的對立面,還把他這個太子拖下水!

皇太后疼愛項君晚是眾所周知的事情,若她禮佛回來,知道項君晚今天被這樣欺辱,一定會追究責任。就算他和公孫長卿最後不會被怎樣,可是欺淩弱女子的名聲並不好聽,更何況項君晚身後還有將軍府撐腰。項治鐘要是知道他這個太子今日看戲,未必心裏就沒有疙瘩。

公孫冀腦子轉得飛速,不等他開口阻攔,項君晚身上只剩下了最後的單衣。而項君晚的話,更是讓公孫長卿氣得不行。

這三年項君晚一直安安分分的呆在燕王府的杏園裏,就算皇太后召她進宮,她也說的是他的好話。如今,項君晚居然搬出項治鐘和皇太后來“嚇唬”他,簡直是吃了雄心豹子膽,翻天了!

“好!項君晚,你厲害!本王今天才知道你是這樣伶牙俐齒!怎麼,把你關在杏園這三年讓你受了委屈,你要皇祖母面前告狀?本王告訴你,當初你死皮賴臉非要嫁給本王,就該料到今日會遭到這樣的作踐!你要告狀,本王不怕!”

公孫長卿不怕,公孫冀心裏卻急了。雖然他是太子,可無論皇太后還是皇上,偏愛的都是公孫長卿。就算這事兒捅了出去,恐怕也是他這個身為太子的兄長教弟不嚴,吃力不討好的反倒是他了。

“三弟,這事兒就這麼算了吧!”公孫冀主動解下自己的貂裘遞給落雪,“為你家小姐穿上!天寒地凍,若凍病了,反倒不好。”

落雪已經被剛才的事情嚇懵了,這會兒見公孫冀遞來貂裘,立刻接了過去,小心為項君晚披上,“小姐,您冷不冷?”

“我沒事,多謝太子!”

唐清沒有拒絕公孫冀的好意,即便知道這人也不是好鳥,可她不會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再看公孫長卿,鐵青著臉,唐清微微一笑,眉眼間的諷刺彰顯無疑,“燕王這般雄心壯志,為何不率領將士開疆辟土?在這兒跟我一個小女子計較,真不是大丈夫所為!落雪,我們走——”

不等公孫長卿開口,唐清已經轉身,消瘦的身影沒一會兒就淹沒在了風雪中。

這一次,公孫長卿沒有阻攔,他不是傻子,儘管他心裏再怎麼看不上項君晚,她剛才的話他卻是聽進去了。

這婚事非他所願,可這三年來他也僅僅是把她丟在杏園,不聞不問,任由她的姬妾欺辱她,只要不傷及她的性命,他都不過問。留下項君晚,不僅僅是因為她背後的將軍府,還因為這婚事是皇太后親賜的,任他如何不願意,都不能做的太過。

今天寫下休書,公孫長卿心裏倒是松了口氣。項君晚自請下堂,有公孫冀可以作證。日後就算項治鐘和皇太后追究,也不是他的過錯。只是,他剛才的的確確是被這個女人激怒了,所以才失了分寸,差點兒讓公孫冀趁虛而入。

現在恢復理智,公孫長卿深吸了口氣。終於擺脫那個醜八怪了!終於擺脫這三年來的羞恥了!

唐清和落雪出了燕王府,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街上的行人很少。

落雪小心翼翼地跟在唐清身後,她小臉凍得紅撲撲的,眼裏還隱隱有淚。在這個時代,被休的女子根本就沒有活路可走,就算將軍寵愛小姐,但是將軍遠在天邊,小姐此時若是回了將軍府,定是會被那些夫人們欺負的!

“小姐,咱們現在去哪兒啊?”落雪為項君晚感到難過,可她又不敢哭出聲來,怕項君晚聽了傷心,只好忍著眼淚,趁她不注意的時候背過臉擦擦眼角。

去哪兒?唐清停了下來,回將軍府無疑是剛離虎口又入狼窩,那些姨娘們早就對她恨之入骨,如今她被公孫長卿休棄,她們定是恨不得敲鑼打鼓慶祝。

可是,不回將軍府,她又能去哪兒呢?

 


007新生

“落雪,帶我去羅掌櫃家!”一聽項君晚的話,落雪一愣,隨後就明白了她的想法。

項君晚出嫁的時候,項治鐘陪嫁了五間流雲街的店鋪給她。由於項君晚不擅長管理,項治鐘就讓心腹羅旭幫她管著五間鋪子,每年只用將總額報給項君晚,收益也是羅旭替她收著。

羅旭是項治鐘留給女兒的人,應該是可靠的。想到這些,唐清不打算回將軍府。與其回去和那些女人鬥智鬥勇,不如先多瞭解一下這個世界,儘快地熟悉這裏,熟悉自己的身份,才能更好地掌握自己穿越之後的命運。

羅旭沒想到大冬天的晚上,項君晚會過來。

“羅掌櫃,以後就要麻煩你了。”唐清簡單地將燕王府的事情提了一下,當聽說小姐自請下堂後,羅旭的眼睛掙得大大的,一臉不可思議。

再一看,項君晚雖然清瘦無血色,可眼裏的唯唯諾諾一掃而光,並沒有因為被休棄而哭哭啼啼,反而面上含笑,似乎一點兒都不在意這些,這跟羅旭記憶中的小姐有些不一樣,讓羅旭心裏有些吃驚。莫非,小姐真的想通了?

“小姐,要不要我給將軍寫封信,告訴他事情始末?”

“也好,那就麻煩你了!”

見項君晚腦後有血,羅旭連忙讓人請了大夫來給項君晚看病,大夫仔細檢查後,說她傷了後腦,可能有淤血,要小心調養,一直等大夫開了藥,羅旭付了重金,才親自送走了大夫。

“小姐,這個燕王著實欺人太甚!要是將軍在京城,他斷然不敢這樣對你!”

羅旭是項治鐘的人,自然對項君晚非常維護,雖然她只是輕描淡寫講了幾句王府的事情,可看到項君晚的模樣,還有落雪紅腫的眼睛,羅旭就能猜出來小姐在王府裏受得委屈大了。

“羅掌櫃,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現在和王府沒有任何關係,是個自由人了。”

“自由”二字從唐清嘴裏說出來,更是讓他刮目相看。

“將軍這些年一直希望小姐能改變性子,沒想到小姐現在真的明白過來了,將軍若知道小姐這樣,一定會高興的。小姐只管安心在這裏住下,先好好養傷,等您身體好些了,我就帶其他四位掌櫃過來見您!”

“謝謝你!羅掌櫃,我的行蹤切記保密。除了你和幾位掌櫃,我不想其他人知道。”

“小姐,您就放心吧!”

累了一天,吃了藥泡了澡,唐清舒舒服服地躺在乾淨溫暖的床上。頭上的傷口被包紮的嚴嚴實實,幸好現在是冬天,傷口不容易感染發炎,但是傷在頭上,一定要好好養才行。

看著頂上繡花的帳子,唐清終於清醒地認識到,她是真的穿越了。從此以後,她不再是唐門傳人,她要用“項君晚”這個身份生活下去了。不知道,妹妹得到掌門之位了沒有……

唐清苦笑,爸媽死得時候她們姊妹還小,她五歲,唐純兩歲,是她將唐純養大,帶她回唐門,最後通過種種測試得到了唐家長輩的認可,恢復了身份。

她從小就疼著這個妹妹,什麼好吃的好玩兒的都讓給她,生怕唐純受一點點委屈。唐純不喜歡練功,不喜歡用毒,為了她們姊妹能在唐門有一席之地,能被爺爺認可,她這個姐姐選擇家族的事業,成天和毒物為伍,身上總是新傷加舊傷,好幾次都差點兒死在訓練中。

就在唐純對她開槍之前,唐清還在為自己最疼愛的妹妹籌辦十九歲生日晚會。唐清萬萬沒想到,唐純說要給她一個驚喜,竟然是致命一擊。

若平時,唐純是絕對不可能傷了她,就因為她對親妹妹沒有任何設防,才會慘死在唐純的槍下。

現在,她穿越過來,不知道二十一世紀的唐純,是否能如願以償地當上掌門。爺爺和那些長老們不是傻子,唐門能經歷千年被傳下來,就是因為他們會選擇最優秀的人當繼承人。即便唐純殺了唐清,爺爺也不會讓她當掌門的。因為,她不夠格!

後腦上的傷隱隱作痛,唐清終於從沉思中回過神來。

剛才洗澡的時候唐清看了鏡子,左臉上手掌大小的暗紅胎記把她嚇了一跳,直到那會兒唐清才明白公孫長卿眼裏的厭惡從何而來。好在,她終於和燕王府沒有關係了!前世,她為了妹妹,為了唐門而活,這輩子,她一定要為自己活著,更要好好地活!

“從現在開始,我就是項君晚!”

項君晚被公孫長卿休棄的事情第二天就傳遍了錦城的大街小巷,在百姓們看來,醜女被休,天經地義!項君晚廢名在外,還長得那麼醜,若不是因為她出身好,是將軍的嫡女,外加太后指婚,她能霸佔著燕王妃的位置三年麼?現在公孫長卿把她休了,正好為人們茶餘飯後多一些笑料。

“什麼?項君晚沒有回將軍府?”

燕王府裏,公孫長卿臉色很臭,看上去心情非常不好。

昨天晚上,他足足洗了四次,才將那個醜八怪的味道洗乾淨。隨後,公孫長卿宿在了四夫人屋裏,想從美人身上尋求到安慰。只是,不知道是什麼緣故,無論四夫人如何挑逗,無論他內心有多麼燥熱,他那活兒始終耷拉著頭,一整夜都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樣。

男人,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雄風,一直到大天亮那活兒都沒能崛起,讓公孫長卿如何不掉面子。現在聽說項君晚沒回將軍府,公孫長卿心裏的火“噌——”一下上來了。為什麼他一聽到“項君晚”這個名字就會覺得頭疼呢?

“她已經是本王休了的棄婦,她愛去哪兒去哪兒,本王管不著。要是將軍府來要人,就把他們打回去!”

羅掌櫃沒敢把外面的那些傳聞告訴項君晚,在他看來,小姐雖然改了性子,和以前不同,但被燕王休棄對女人來說總是不好,更何況外面的傳聞那麼難聽,多少會影響項君晚的心情。至於項君晚的行蹤,羅旭更是藏的很好,沒有透露給任何人。

項君晚一直安安心心地養了五天,等臉上稍微恢復了點兒血色後,羅旭帶著四位掌櫃來到了項君晚面前。

 

008收服五位掌櫃

項治鐘留給項君晚的五間鋪子,有書店、絲綢鋪,酒樓、胭脂鋪子,還有一間規模不小的青樓。看到“百花樓”的名字,項君晚對自己現在的父親項治鐘很是好奇,送一座青樓給女兒當陪嫁,這個爹爹實在是太時髦了。

“小姐,我是‘亨通酒樓’掌櫃朱承。”

“我是‘胭脂錦’掌櫃李易。”

“我是‘金粉世家’掌櫃趙恒。”

“我是‘百花樓’掌櫃花五娘。”

“我是‘金玉滿堂’掌櫃羅旭。”

五人,依次站在項君晚面前。

朱承像個彌勒佛,胖乎乎,笑眯眯一張肉臉。李易雖然是絲綢鋪掌櫃,卻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金粉世家”買的是胭脂香粉白膏,趙恒倒像個奸詐的商人。

至於書店,起名為“金玉滿堂”,大概是出自“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羅旭一身書卷氣,沒有絲毫銅臭味,倒的的確確適合當書店掌櫃。百花樓的花五娘,是一個看上去二十多歲的女子,面容姣好,鳳眼上挑,一身灼眼的桃紅,裙擺袖口繡滿了金絲芙蓉花。

見到五人,項君晚對他們有了初步的評價。不知道是她太過敏感還是什麼,項君晚總覺得這五位掌櫃不像他們表面看上去那樣簡單。至少,雖然他們口中稱她為“小姐”,項君晚並沒有感受到他們對自己的尊敬。

好在這幾天,項君晚從羅旭掌櫃那兒拿到了這三年的帳本,好好研究了一下五家鋪子的盈利,面對他們探究的眼神,她可不怕。

“各位掌櫃,這是我對商鋪改進的一些計畫,今天請你們過來,就是為了和你們商量一下如何改良行銷手段,如何提高營業利潤。”

項君晚點頭,落雪把小姐這兩天寫的計畫書分發給坐在下方的五人。最初拿到手上薄薄的幾張紙,五人臉上並沒有太大的變化,等翻看了兩頁內容後,落雪明顯發現這五位掌櫃看小姐的眼神和之前大不相同,好像他們是餓狼,項君晚是鮮美的羊羔一樣。

“小姐,您說的七白麵膜,如果做出來,一定會大賣熱賣啊!”趙恒兩撇小鬍子激動地顫抖了起來,“還有如玉潔面膏,牡丹祛痘膏,這些要是做出來,簡直就是賺發了!”

趙恒沒說完,被朱承胖胖的身軀擠到了一邊,“小姐小姐,你說的火鍋和涮羊肉具體怎麼做啊?大冬天吃火鍋一定很爽!我的好小姐,勞煩您先移駕我們亨通酒樓,先教教亨通的大廚,如何?”

“三胖子,一邊去!”

看來最老實的李易把朱承推開,笑臉迎上項君晚,“小姐,您說的雙面繡是什麼?十字繡又是什麼?還有,您畫的這套裙子,是您自己設計的麼?真漂亮,要是做出來,一定會名動京城啊——”

“何止名動京城!”羅旭拿著手裏的書稿,雙眼發亮,“小姐,怡紅公子是誰?您什麼時候認識這樣一個妙人兒?這《紅樓夢》簡直寫得太妙了!要是出書,一定會聞名整個大陸的!對了,您說的小人書是什麼?期刊又是什麼?”

四個男人在項君晚面前爭成一團,最後,花五娘雙手叉腰,一身尖叫,震得人耳朵發麻,四人才停了下來。

“小姐,別理他們!”花五娘嫵媚一笑,扭著身子來到項君晚面前,溫柔地拿起她的手,鳳眼輕掃,“要不,您去我的百花樓吧!他們都是些臭男人,跟他們在一起才不好玩兒,我們百花樓裏到處是年輕姑娘,可熱鬧了!”

聽花五娘這樣說,朱承不幹了,“五娘,小姐冰清玉潔,怎麼能去百花樓!”

“朱二,你這話就說的不對了!我百花樓怎麼了?你是欺負我做皮肉生意,上不了臺面是不是?那我百花樓賺得也是白花花的銀子,也不比你們亨通差啊!小姐一個女兒家,天天在酒樓呆著,若被男人看了,像什麼話!”

花五娘是個厲害的女人,說起話來簡直是得理不饒人,有點兒像現代的女強人,項君晚倒是很喜歡她敢作敢當的潑辣性格。

“我說,你們別吵了,還是讓小姐自己做決定吧!”作為五人中的頭目,羅旭更加理智一些,他一開口,爭吵的四人停了下來,五人都看向項君晚。

在來之前,這幾人對項君晚還是不太在意,他們看的是大將軍的面子,對這個長得醜還無能的小姐,並沒有太深刻的印象,也沒有太多好感。

可是,就在剛才,看了落雪遞給他們的計畫後,五人對項君晚的印象徹底改觀了。這還是他們眼裏的那個小姐麼?能想出那麼多絕妙精彩的點子的人,會是大家口中的那個廢物麼?剛才還抱有輕視之心的五位掌櫃,這會兒已經收起了懶散的心態,再也不敢小看項君晚。

看著面前這五人臉上變幻莫測的神情,項君晚微微一笑。

她要的效果達到了!這五天,羅旭雖然對她的要求百依百順,可她並沒有從羅旭眼裏看到應有的尊敬。想必是原主太過懦弱,他們也不過是看著項治鐘的面子所以才尊她一聲小姐。

如今,這些人終於對她另眼相看,開始重視這位小姐,可這只是項君晚要做的第一步。她要的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原主窩窩囊囊地活了十七年,還那樣落魄慘死,現在她穿了過來,自然是要活出個名堂來!

這五人雖然是項治鐘留給她的,可他們只是賣將軍的面子,並非真心誠意歸順效忠她。她如今要做的,是收服他們,讓他們真真正正成為自己人,成為她來到這個陌生時代的助力!

“羅大叔,李二叔,朱三叔,趙四叔,花五姨,請允許我這樣稱呼你們!”項君晚站起身,對五人盈盈一拜,“這些年多謝你們幫我照顧鋪子,如果沒有你們的辛勤和汗水,也不會有現在的成就。”

項君晚口中的尊稱和她那一拜,讓五人立刻閃身,仿佛承受不起似的,羅旭則是連忙上前將她攙扶起來。“使不得,小姐,您這樣可是折殺我們了!”

 


009項君晚的計畫

羅旭眼裏的神情不似作假,項君晚大大方方地起身,也不再講那些客套。“落雪,把我準備的禮物拿出來!”

“是,小姐!”落雪又拿了一遝紙分別發給五人。剛才他們的問題,全部在這些紙張裏得到了回答。一陣安靜,只有五人翻閱手中紙張發出的聲音,隨後就是連綿不絕的讚歎聲。

等看完了紙上的內容,羅旭他們再抬頭看項君晚,眼裏明顯除了驚豔,崇拜,還有一種“理該如此”。仿佛項君晚原本就應該這般聰慧出色,以前只是烏雲蔽日,掩去了她的才華,如今風吹雲散,項君晚就應該展現出她的風華絕代似的。

“小姐——”

五人齊刷刷地單膝下跪,拜在項君晚面前,項君晚甚至從他們的聲音裏聽到了些許哽咽的意味,這讓她有些吃驚。若說這五人的態度轉變是因為自己寫給他們的改良措施,這還能理解,可他們聲音中飽含著激動的哽咽,這種異樣情緒又是從何而來?

“羅叔叔,你們快快請起!各位都是跟著我爹爹的老人,是我叔姨輩的人,你們這樣豈不是要讓我折壽?”

項君晚上前攙扶,羅旭卻不肯起來。他是五人中的頭頭,他不起來,其他四人也依舊跪著不肯起身。

“之前我們對小姐懷有輕視之心,現在看來,小姐不但蕙質蘭心、而且才華出眾,是我們被流言蜚語迷惑,誤會了小姐,所以對小姐多有不敬,我等理該受罰!”

羅旭和李易他們的表現,讓項君晚想到了一種人——軍人。

從他們標準的跪姿,整齊劃一的行動,挺得筆直的脊背,以及嚴肅認真的表情上,都能看到軍人的影子。一個人只要在軍營裏操練了一番,無論日後從事什麼職業,如何掩蓋身上的氣息,在某些時刻都會暴露出本性來。比如現在,他們定是真的把項君晚當成自己人,才會在她面前袒露他們最真實的一面。

看著這五人堅定的眼,項君晚有些困惑,項治鐘到底留給了她一群什麼樣的人?那個駐守邊防,難得回來的爹爹,又是一個怎樣的人?

“請小姐責罰!”

在項君晚沉思的時候,五人又齊聲要求項君晚責罰他們。他們這樣,似乎鐵了心,項君晚不處罰他們,五人就會跪著不起來。

想了想,項君晚回到座位上,端端正正地坐下。

“既然五位自願接受懲罰,這事兒我就先記下。我給你們一個月的時間,把我計畫書上的構思做出來,並且推廣營業。如果這個月營業額是以前的兩倍,懲罰的事情就此作廢。如果沒有達到,我再重重責罰!你們看如何?”

羅旭等人萬萬沒想到項君晚的處罰是這個,若按照計畫書上的那些設計來算,真的推廣開來,必定是大賺特賺的,說到最後,項君晚還是放了他們一馬。

對項君晚的決定,五人沒有異議,隨後起身。五人就不懂得問題向項君晚請教了起來,一直等天黑下來,他們還意猶未盡。

“小姐的奇思妙想真是太空前絕後了!主子若是知道小姐這般能幹,一定會非常欣慰的!”離開項君晚的屋子,李易感歎了一聲。聽了他的話,朱承點了點頭,“是啊!小姐的確是非常出人意料!我真替主子高興!”

說道這兒,朱承肥肥的鼻子微紅,眼角還有淚花,見另外幾個人看著自己,朱承連忙看向天空,衣袖迅速地擦拭了眼角,不讓人看到自己的窘樣。看他這樣,花五娘“噗嗤”一笑,手指使勁地戳了朱承一下,“瞧你個沒出息的!小姐轉了性子,我們應該高興才是啊!以前流血斷骨也沒見你這樣,今天倒是怎麼了,變得這麼脆弱了?”

“五娘,你就別笑三哥了!”站在一旁背著手的趙恒開了腔,“三哥他這是高興!”

“對!我高興呢!”朱承連忙接了話。

他們這樣說,反倒讓花五娘沉默下來,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緩緩開口,“我原本以為,我們兄妹五人這輩子都會這樣平靜地過下去……今日見著小姐,我忽然有種預感,跟著小姐,咱們以後的日子也許會精彩絕倫——”

說到這兒,花五娘猛地一轉,看向羅旭。雪光下,花五娘原本嫵媚的五官變得異常興奮,那雙上挑的鳳眼裏,燃燒著躍躍欲試的火苗,“大哥,看來我們修生養性的生活要結束了!”

花五娘的話,說道了四個男人心坎裏去了,羅旭捋著鬍鬚,緩緩一笑,“按照小姐吩咐的去做吧!從現在起,咱們是‘怡紅公子’的人!記住小姐說的,她把鋪子賣給了怡紅公子,日後那些名譽榮耀,都是屬於怡紅公子的!”

京城的流言蜚語總是此消彼長的,在燕王妃被休的消息傳出來之後,整個京城人民都盯緊了燕王府和大將軍府,有好事者放出風聲,說項君晚被休後並沒有回將軍府,將軍府去燕王府要人,反而被公孫長卿的人轟了出去。於是,之前的新聞立刻被翻炒到了高潮。

大家都在猜想項君晚去了哪里?有人猜測她羞憤自殺,有人猜她去了邊塞,找項治鐘告狀,更有人大膽推測是燕王公孫長卿在休了項君晚後,一怒之下殺了她洩憤!

不得不說,百姓的八卦能力是無窮盡的,特別是最後那條猜測,極其符合人們秉承的狗血精神。

一時間,京城人都議論紛紛,在公眾輿論下,公孫長卿顯然已經成了殺害項君晚的兇手。大家傳得有鼻子有眼,好像有人親眼看見公孫長卿是如何將鋒利的匕首刺進可憐的將軍嫡女身體裏似的。

“混蛋!要是讓本王查出來到底是誰造謠生事,本王一定會殺了他!”公孫長卿氣色很差,兩個半月形的黑眼圈掛在眼睛下面。

這些天因為身體故障,他的脾氣變得異常暴躁,外加項君晚的事情,無疑就是火上澆油,公孫長卿氣得肺都要炸開了!“那個醜八怪到底躲哪兒去?死女人,都是她害我這樣!來人,去給本王把項君晚找出來!”

 

010初見成效

公孫長卿不知道,他要找的人,此時正一身白衣,男裝打扮,挽著袖子在亨通酒樓的廚房裏調製火鍋的材料。當香氣四溢的味道從沸騰的鍋裏散發出來,旁邊的大廚已經忍不住拿著勺子舀了一勺,來不及吹溫,就送進了嘴裏。

“如何?”項君晚接過落雪遞來的乾淨毛巾擦了手,微笑地看向大廚。

大廚沒說話,反而把用刨花刨出來薄如紙片的羊肉片放進湯裏涮了涮,仔細咀嚼了幾口後,臉色大變,“美味!人間最美味的食物莫過如此啊!既保留了食物的原味,又有湯汁的鮮香,這火鍋簡直是太妙了!”

聽了大廚的話,朱承也迫不及待地涮了一片熏肉。

“好吃!真是太好吃了!”朱承熱愛美食,所以身材才會這般圓潤,他訂做好銅火鍋後,特地請項君晚過來調製湯底。沒想到,這火鍋倒真是個好東西!朱承自詡走遍大江南北,吃過很多美食,這會兒也忍不住翹起了大拇指。

“公子,這火鍋推出去,一定會讓咱們亨通酒樓名聲鵲起!”

縱使朱承這樣的“吃貨”,都對火鍋讚不絕口,這讓項君晚放了心。想必這火鍋,還是第一次出現在這個世界吧!

“火鍋只有兩個關鍵,一、是湯汁,骨湯一定要是用新鮮牛骨熬製成奶白色,這是味美的關鍵;二,就是食材要好。做到這兩點,就成功了一半!”

出了廚房,羅旭等在外面。見到項君晚,羅旭笑著上前,將手裏的一本薄薄的冊子遞給了她。

“公子,按照您的吩咐,《紅樓夢》的第一章已經印刷裝訂成冊。我們試賣了一千冊,只是兩天時間,就全部銷售出去,還有好多人上門預定。現在京城裏的書生們開口閉口就是《紅樓夢》,大家都非常期待下面的故事!另外,畫匠也開始給《紅樓夢》配畫,用不了多久,人物版的《紅樓夢》就會問世。”

羅旭帶來的消息,讓項君晚心情很好。

出書,時間長,收益小,若是以雜誌期刊形式售賣,所得利潤一定會大幅度提高。等完結之後,再出全套,精裝本和簡裝本都要,這樣可以滿足高中低檔客戶的需求,最後的利潤自然是可想而知。

“對了公子,趙恒讓我轉告您,七白麵膜和如玉潔面膏已經開始生產,趙恒問您如何定價。”

“價格,自然是千金難求,越貴越好!這裏是京城,最不缺的,就是有錢人。讓趙恒請幾位元大客戶太太小姐去做一個免費的試用,相信她們會為我們做最好的宣傳。物以稀為貴!這些香膏是我們金粉世家獨創,用著好,大家就都會來我們家購買!”

項君晚的經商頭腦讓羅旭這個在商場摸爬滾打十幾年的老人崇拜不已,他這會兒才發現小姐原來還是個商業奇才!雖然現在一切都只是剛剛開始,初具雛形,可羅旭有預感,無論是金粉世家、金玉滿堂,還是其他店鋪,在項君晚的帶領下,最後會成為這個行業的領頭羊。

“公子,李易還等著您去教繡娘雙面繡和十字繡,還有五娘也捎信,說您編寫的那些曲子,樓裏的姑娘們都會了,就等著您過去給她們指點了!”

“那先去胭脂錦!”

此時的項君晚,已經用膏藥遮去了左臉上的胎記,看上去就是一個清瘦俊逸又溫文爾雅的書生。上了馬車,落雪放下車簾後,一臉崇拜地看向項君晚,“小姐,您真是太厲害了!”

落雪是個實心眼的人,之前項君晚告訴她,自己做了一個夢,去了另外一個世界,學會了很多東西,用這個藉口來解釋自己的改變。沒想到項君晚這樣說,落雪真信了,她還激動地說一定是觀音菩薩點化小姐,這是小姐的造化。

看著眼前和自己一樣女扮男裝,打扮成小廝模樣的落雪,項君晚伸手將她臉頰上不知什麼時候蹭的灰塵擦去,“落雪,你想變強麼?”

“變強?”落雪開始有些不明白,等對上項君晚清幽的眸子後,落雪突然想起來那天項君晚在虎穴,她卻無法保護自家小姐的那一幕。

“小姐,我要變強!”變強了,我就能保護小姐,也就能呆在小姐身邊了!

後面的話,落雪沒說出來,只是在心裏默念著。這些天看到了項君晚的轉變,落雪既高興又害怕,她怕自己沒有資格陪在小姐身邊,最後被小姐嫌棄。現在項君晚這樣說,落雪心裏激動不已,立刻跪在她面前。

“從小姐將我救回來那天起,我的命就是小姐的!我想一輩子都伺候小姐,我想變強!”

項君晚打心底喜歡落雪這個單純又實誠的姑娘,留在她身邊的人,除了忠誠,還要有足夠的能力。現在落雪的確有些弱了,不過沒關係,項君晚已經根據落雪的特點為她量身定制了一套習武計畫,就等落雪的這句話了。

一把扶起落雪,項君晚伸手為她抹淚,“傻丫頭,怎麼又哭了?到時候練功可別哭鼻子哦!”

“小姐,你對落雪簡直太好了!”聽了項君晚的話,落雪原本忍住的淚,又嘩啦啦掉下來,“我爹娘死得早,若不是小姐,我早就被人販子賣到青樓了,伺候小姐是我前世修來的福氣……”

落雪還沒說完,忽然聽得“轟”的一聲,一個重物撞在馬車上,砸得車頂一晃。

“跑,你跑啊?我看你能跑到哪兒去!”

只用耳朵,項君晚就聽出了馬車周圍多出八個人。

“小子,傷成這樣,你還這麼能跑,看來是要打斷你的腿才行啊!”

“有種你們就殺了我!否則,我一定會回來報仇的!告訴金源,殺母之仇不共戴天,我不會放過他和那個賤人的!”金澤躺在地上,大口地咳血,可身上的痛比起心裏的仇恨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

“混蛋,不想活了!”黑大漢上前,一腳踹在金澤胸口,“你他媽真是給臉不要臉!別以為你是大人的親兒子我們就不敢把你如何,告訴你,來之前郡主已經說了,殺無赦!”

 


011神秘男子

聽到郡主兩個字,金澤臉上露出一種絕望的恨意來。今日,他怕是要死在這裏了。他死了不要緊,只是母親的大仇……

金澤痛苦地閉上眼睛,等著黑大漢的利刀割下自己頭顱,來宣判他的死刑。就在金澤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一聲淒厲慘叫傳入他耳中。

一枚晶亮透徹的冰釘從馬車中射出,直直紮進黑大漢左眼中,黑大漢抱著頭,雙膝跪在地上,濃黑的血從他指縫裏流了下來,只是片刻,剛才還活生生的一個人便僵直不動,成了死人。

“誰?”另外六人看到黑大漢的慘狀嚇得不行,他們紛紛握緊了手上的武器,眼睛緊盯著面前的馬車。

此時,已接近傍晚,這條巷子僻靜,沒有行人經過。黑大漢突然被殺,定是和這馬車裏的人有關。“誰?出來!”

項君晚撩開車窗上的布簾,看向地面。那孩子不過十四五歲,雖然五官俊美,卻消瘦得沒有人形,身上稍顯寬大的布衣滿是血跡斑斑,裸露出來的手腕和臉頰上,更是佈滿了猩紅的鞭痕。

“如果我救你,你拿什麼報答我?”

金澤耳邊傳來一個冷清的聲音,讓他意識到這是一根救命稻草,只要抓住,也許還會有活下來,為母親報仇的機會。抬頭,金澤對上了一雙幽冷的深潭,那雙眼極美,比鳳眼略圓,威而不怒,墨色的瞳子沒有溫度,更沒有任何人情味。

“我的命是你的!”

金澤聲音有些幹啞,被折磨了這麼久,他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只要能活著,不管眼前這人是誰,是善還是惡,不管活下去要怎樣的卑躬屈漆,只要活著,他就可以為冤死的母親報仇了!

“很好!記住你的話——”

項君晚不相信什麼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她並不是普渡眾生的觀世音,也沒那麼多閒暇工夫來當老好人。她要的,只是金澤的這句話。

項君晚挑開車簾,從馬車上跳了下來,站在金澤前面,將他擋在身後。“這個人我要了!”

看著眼前這個清瘦的文弱男子,其餘六人笑了。剛才他們沒有看清楚對方是如何殺死黑大漢的,心裏還存有一絲怯意,這會兒見著對方不過一個單薄的白衣書生,還這般大口氣,讓人如何不好笑。

“小子,你腦子進屎了吧!我們白虎堂的人你也敢動?”一人上前,手中彎刀銀光閃閃,“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兄弟們,上!殺了他!”

六人如狼似虎,猛撲過來。金澤心中顫抖,這些人的能力他見識過,他們這麼粗壯,而項君晚卻是這般瘦弱,若真是打鬥,怕是項君晚會吃虧。

金澤沒想到承諾要救自己的人竟是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他不忍讓無辜人捲入危險當中,想為項君晚擋下麻煩,卻被人一腳踢飛。

“這位公子,別管我,你先走——”金澤咳嗽著,差點兒把五臟六腑都咳了出來。

“呵——”看著虎視眈眈撲過來的六人,項君晚美目幽冷,唇角輕寒,不等他們靠近自己,化作一陣白風,卷了過去。

金澤只是見著一道白影,隨後看見的便是漫天的血珠。那些鮮紅的血,熱氣騰騰地飛舞著,在空中冷卻,後重重地砸在地上,在白淨的雪地裏開出了一朵朵豔麗的梅花來。

再看,項君晚已經回到了馬車邊,白衣如雪,唯有手中的匕首上,一顆豔麗的血珠正順著鋒利的刀刃下墜。

“啪!”血珠滴落在地上,凝結成了一顆小巧的花骨朵。

這是個高人!金澤驚呆了。

“扶他上車!”項君晚沒有多說,反而上了馬車。直到這時,金澤才回過神來,在車夫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謝謝主人相救!”雖然身上的傷口還在撕扯著疼,可金澤並沒有忘記自己剛才的誓言。顧不得身上痛,金澤當即拜在項君晚面前,行得是叩拜天地的大禮。

“從今以後,你就叫驚魂。走吧……”掃了眼金澤,項君晚閉上了眼睛。

馬車走後沒多久,又一輛馬車匆匆趕了過來,一少年從車上下來,仔細查探了地上的情形後,來到馬車邊。

“少主,一人中毒,其餘六人皆是一招斃命。金澤失蹤,應該是被人救走了。我們晚了一步!”

好久,馬車裏都沒有聲響,少年又上前一步,“少主,是不是讓屬下去查一查金澤的下落?還有,這些人死得離奇,那毒之烈,屬下從來沒見過,至於另外六人,都是一刀封喉,乾淨俐落,出手的人定是高手。”

“不用了——”

馬車裏傳來的聲音,溫潤如玉,平靜如水,滑如絲,貴如綢,單是聽聲音,就讓人忍不住探究,想知道發出這聲音的人,該是一位怎樣絕色出眾的公子。不過,那人被簾子遮住,見不著真人容顏。

“金源為了討平陽郡主歡心,連自己的結髮妻子和親生兒子都不放過。這樣的人竟然被公孫楠重用,封為丞相,君庸,可是亡國之兆。只是,錦城什麼時候多出這樣的人物來了……”

“少主,還是讓屬下去查查吧!這裏是滄月國,不是咱們盤龍城,若這人是敵人,那不是——”

“不用。這世上能打敗我的敵人還沒出生呢!”

如玉儒雅的聲音,說著這樣霸道張狂的話,原本極不和諧,可從這人嘴裏說出來卻絲毫沒有任何不當,反而讓人覺得理所應當。清雅和狂傲,原本是極致的矛盾,同時出現在一人身上,竟然顯得那般自然。

聽了少主的話,少年憨憨一笑。的確,是他太過敏感了。

“那金澤怎麼辦?”

“師傅說,這是他的造化,也是救他之人的造化。可惜啊!晚了一步,這樣的人物最終不能被我所用……”

救下金澤,就像一個小小的插曲,並沒有影響項君晚的生活。金澤被留在金玉滿堂療傷,項君晚依舊每日男裝,穿梭在五間鋪子裏。

胭脂錦的繡娘都是絕頂聰明的,只是稍稍指點,她們就領悟了雙面繡和十字繡的竅門。至於百花樓,則是來了一個全新的改裝,重新開業的第一天,就賺了金銀滿缽。

 

012仇人相見

不到一個月時間,京城裏的話題已經從被休棄後不知所蹤的項君晚身上,轉移到了流雲街五間店鋪背後的神秘主人——怡紅公子這裏。

讓怡紅公子這麼快就被人熟知的重要原因,是來自書生們人手一本的《紅樓夢》。

短短一個月,紅樓夢出刊四冊,雖然內容不多,可已經出來的四冊在錦城的讀書人中掀起了軒然大波,被奉為前無古人的佳作。

與《紅樓夢》相匹配的連環畫也連載了出來,通俗易懂,形象生動,很受小孩子的喜愛。至於火鍋、雙面繡錦衣、如玉潔面膏等等,也被印刷成廣告紙,夾雜在期刊中,推廣了出去。

一時間,怡紅公子成為錦城裏的知名人物,很多人才猜測怡紅公子的身份,有人說他是隱族的後裔,有人說他是一國的皇子,還有人說他是世外高人……至於賣店鋪給怡紅公子的項君晚,則是被京城百姓拋在了腦後,只是沒人知道這兩人實為一人。

項君晚混得風生水起,公孫長卿卻過得並不舒坦。

自從休了項君晚,不知為何,公孫長卿的男性雄風不在,這些天他想盡了法子,用盡了招數都不見好轉。

不得已,公孫長卿請來太醫,豈料太醫最後的診斷結果是燕王以後都不能人道,這讓他倍受打擊。原本他還對皇位有些非分之想,可不能人道,以後沒有子嗣,這對野心勃勃想幹出一番事業來的公孫長卿而言完全是毀滅性的打擊,直接將他的帝王夢生生給掐斷了。

與此同時,外面流傳是他殺了項君晚,這明顯就是想挑起將軍府和燕王府的矛盾,偏生他的人找遍京城都沒有尋到項君晚的下落,風言風語更是厲害,連宮裏的皇上都被驚動了。

公孫長卿被公孫楠召進宮狠批一頓,勒令他在三日之內必須找到項君晚,將她平平安安地送回將軍府,否則他這個王爺也不用當了!

挨駡後的公孫長卿灰頭土臉地回到燕王府,一想起項君晚的醜陋面貌,和她帶給自己的一系列麻煩,他一腳將凳子踹翻在地上。

“賤人,別讓我找到你!”

公孫長卿隱約覺得自己身體上的毛病應該和項君晚有關,他仔細過回憶那天寵倖項君晚的經過,除了欲仙欲死的快樂,似乎並沒有什麼問題,但他的的確確是在項君晚走後就不行了。

莫非,他的那活兒被項君晚的醜容嚇著,所以才罷工不肯幹活?可那天他明明就是前所未有的快樂啊……

“王爺,王爺——”管家笑著進來,將被公孫長卿踢到的椅子扶了起來。燕王府最近有些人心惶惶,王爺脾氣暴躁,大家都提著腦袋過活,唯有管家還是一張笑臉,還敢和公孫長卿說話。

“什麼事?”公孫長卿惡狠狠地抬頭,若不是因為管家跟他多年,還是他母妃親自幫他挑選的心腹,他一定會飛腳上去踹了管家那張諂媚噁心的笑臉。沒看見他正煩著麼!

“王爺,京城裏的百花樓最近多了一些新鮮玩意兒,王爺可以去瞧瞧!”管家小心翼翼上前,“今天花魁登場,百花樓可是把這個花魁捂了大半個月了,今兒個第一次登臺!京城裏的貴族公子們都要過去捧場呢!”

“花魁?”公孫長卿摸著下巴,京城裏最近的傳聞他也聽說了一些,百花樓以前就小有名氣,如今到了怡紅公子手裏,短短一個月就成了花街第一樓了。

百花樓的花魁,應該是個國色天香美人吧!他看著府裏的女人沒有任何衝動的感覺,不知道看到這花魁會不會——

“王爺,百花樓以前可是項君晚的陪嫁,現在到了怡紅公子手裏,簡直就變了個模樣。您過去,說不定能遇到怡紅公子,也許還能從他那兒知道項君晚的下落……”

原本還有些猶豫的公孫長卿在聽了管家之後的話,立刻一拍腿,“好!本王今天就去百花樓!”

而百花樓裏,落雪一臉擔憂地看著項君晚,她不明白小姐為什麼願意去做花魁,正經人家的女孩兒是不會在青樓拋頭露面的。

“小姐,您,真的要當花魁麼?”看著眼前這張粉面桃花,傾國傾城的臉,落雪有些癡了。

雖然從項君晚十五歲開始,每個月十五的晚上,她左臉的胎記就會消失,恢復本來容貌,落雪也見過許多次,可再次看到小姐的絕色容顏,落雪還是忍不住從心裏讚歎。自家小姐就是天仙似的人物,不知道這世上有什麼人兒能配上項君晚!

“落雪姑娘似乎對我們有偏見!”旁邊的花五娘鳳眼上挑,笑得嫵媚。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落雪咬著嘴唇,她只是覺得小姐這樣出塵脫俗,乾淨純潔的人應該被好好呵護,好好藏著。

“落雪,我沒事,你放心!”

項君晚剛見到自己的容貌時,著實被嚇了一跳。前世的她也是美人胚子,可比起現在的這張臉來,還是差了一些,這張臉,美得太不真實了!

“小姐,今天晚上燕王會過來。”花五娘不再調笑落雪,轉而面對著項君晚。

“他?”項君晚對這個王爺前夫沒有什麼好感,知道他最近過得不好,她很是開心。

這些天,有關公孫長卿的資料被源源不斷地送到了她這裏,讓項君晚對羅旭等人的瞭解更深了一步。能將一國王爺調查的如此清楚,這背後需要多麼強大的情報網!羅旭五人本來就不是尋常之輩,如今更是讓她刮目相看,也讓項君晚對項治鐘留這五人在自己身邊的目的更加好奇。

“看來,我們今晚上是要仇人相見了!”

踏入百花樓,公孫長卿就被這裏的裝飾吸引。新穎,華貴,品味高雅,將一個活色生香的青樓,裝飾的像人間仙境一樣,可見怡紅公子不是尋常百姓,而且財力非同一般!

公孫長卿來到訂好的雅間坐下,立刻有人送來點心茶水,還沒坐沒過多久,就聽到悠揚的笛聲,一個纏繞著蔓蔓青藤的秋千,從空中垂下,坐在秋千上的白衣女子背對著眾人,美妙笛聲正從她手中的玉笛中傳出來的。

 


013燕王殺人了!!

笛音很美,不過美的笛音很多,這笛音並不能讓人承認白衣女子能力。

公孫長卿喝了口茶,發現這茶入口清香四溢,口感很好,又忍不住多喝了幾口,樓下高臺上,白衣女子已經緩緩唱了起來。

“我是一隻修行千年的狐

千年修行千年孤獨

夜深人靜時

可有人聽見我在哭

燈火闌珊處可有人看見我跳舞……”

不同於其他女子的清麗婉轉,白衣女子的聲音略帶著滄桑的沙啞,在安靜的百花樓裏顯得異常突兀。單聽,這聲音並不算極美,可配合上這樣悲涼淒切的詞,則多了一份蒼茫,更加凸顯歌的意境,竟然別有一番風味。

等女子轉過來,公孫長卿的心猛地顫了一下。

那女子,沒有傾國傾城之絕色,也沒有國色天香的端莊,有的,卻是動人心魂的魅惑。

她小巧的巴掌臉上有兩片細細的柳葉眉,眉心三抹銀粉清豔妖嬈,紅潤的唇,小巧精緻,長且圓的狐媚眼,眉尾銀光閃爍,配上那雙含水的黑眸,讓人忍不住上前想將她好好呵護。

女子全身沒有任何華麗的裝飾,一頭烏絲繞在腦後,發間綴著一隻白色的狐尾,更加迎合了“白狐”這個造型。

“我愛你時你正一貧如洗寒窗苦讀

離開你時你正金榜題名洞房花燭

能不能為你再跳一支舞

我是你千百年前放生的白狐

你看衣袂飄飄衣袂飄飄

海誓山盟都化做虛無……”

多麼淒美的愛情故事,多麼感人的執著情感,公孫長卿從來沒有這樣動心過,他身體的細胞開始蠢蠢欲動,就連他身上某處,也開始活躍了。

對!就是她!她就是自己的真命之女!此時,關於項君美的一切都被公孫長卿拋在了腦後。身體的復活以及心靈上的撞擊都深深刺激著公孫長卿。就在眾人都沉醉在白衣女子歌聲中是,公孫長卿已經緩步下樓,來到高臺前,一臉癡戀地看向白衣女子。

二樓某處,一扇窗打開小半,正好能看到公孫長卿癡迷的臉。項君晚喝著茶,嘴角掛著神秘的笑容,雙眼卻冷冷地看向公孫長卿,“原來燕王喜歡這種類型的!”

落雪站在項君晚身後,在得知小姐並沒有客串花魁,她徹底松了口氣。

“小姐,您就嚇唬我,我還以為您真的要去當花魁呢!不過您化妝的技術真好,明明只有六分姿色,被您一打扮,簡直就成天仙了!”

“落雪!”項君晚側臉,看向面前這個單純的女孩子,聲音比平常多了些許嚴厲。“若非不得已,沒人願意出賣自己。誰都是爹娘生養的,誰都希望過得開心過得幸福,她們命運如此,並非自己所願。我不希望你用歧視的眼神看待這些姑娘!”

“你不要忘了,當初你也差點兒落入青樓。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樣好運,會在關鍵時刻被人護下。對待他人,特別是弱勢地位的人,應該多一份憐憫和包容,知道麼?”

項君晚從來沒有這般嚴肅的和自己說話,落雪一聽,就知道小姐生氣了,連忙跪下,“小姐,我不是這個意思,是我不對,小姐別生氣!”

項君晚並沒有讓落雪起來,落雪看這些青樓女子時明顯帶著有色眼鏡,這一點兒讓項君晚很不喜歡。丫環和妓子都是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人,談不上高貴與低賤,都是被奴役的可憐人。

這些天,項君晚已經努力在改造百花樓,讓它從傳統的青樓,變成時尚的休閒會所,目的就是希望改變百花樓裏這些姑娘們的命運,讓她們不用出賣自己的身體和自尊。

作為一個二十一世紀的穿越者,項君晚接受的教育讓她無法認同這種賺錢模式,所以項君晚在盡全力去改變這些女子的命運。若時機成熟,項君晚想還了她們的賣身契,給她們選擇新的生活。

台下,一首婉轉動人的《白狐》已經結束,不等眾人拍手喝彩,公孫長卿已經登上高臺,迫不及待地抓住了女子纖細的手腕。

“你叫什麼名字?”

“狐姬。”

“好名字!狐姬,跟本王走,本王許你一生一世,許你榮華富貴,如何?”

“你是誰?放開我!救命——”就在公孫長卿以為自己一定會得到佳人芳心的時候,白衣女子掙紮著尖叫起來,“登徒子,放手!”

兩人的爭執讓沉醉在歌聲中的旁人清醒過來,剛才還在憐惜白狐癡情的男人們一見白衣女子被人抓住欺辱,立刻站起來為狐姬打抱不平,更有人上前向為美人出面,讓公孫長卿放開狐姬。

“你們給本王滾!”公孫長卿回頭,亮出自己的身份。

“是燕王殿下!”有貴族公子認識公孫長卿,經他一嚷嚷,所有人都知道了眼前華衣公子的身份,那些想英雄救美人腳步也變得遲鈍起來。

看到這些人的模樣,公孫長卿得意地笑了起來,“花五娘,出來,本王要給狐姬贖身!花五娘——”

“原來是燕王爺啊!”花五娘扭著楊柳一樣的腰肢來到公孫長卿面前,“王爺,好久不見啊!”

“少廢話,本王要給狐姬贖身,開價!”

“我不要!”不等花五娘說話,狐姬開口否決,“我要等著楚生回來,我不會跟任何人走。”

狐姬一說,旁邊的人又唏噓起來,好一個癡情癡心的女子,竟然苦苦等候心上人,真是太讓人感動了。

“本王看上你是你的福氣,你別給臉不要臉!”公孫長卿將狐姬抓到面前,大手擰著她的下巴,“跟著窮書生風水雨打,跟著本王吃香的喝辣的,你別不知好歹!”

“讓我跟著你,除非我死!”狐姬咬著牙,不肯屈從,那模樣讓人看了著實心疼,又讓旁人不由得為她捏了把汗。

“好!你想死?就死一個給本王瞧瞧!”公孫長卿捏開狐姬的唇,塞了一顆藥在她嘴裏。“這是本王剛剛得到的毒藥,你不是不怕死麼,那你吃一個給本王瞧……”

公孫長卿話沒說完,狐姬一口血噴了他一臉。

隨著狐姬身子緩緩倒下,花五娘捂著臉尖叫起來,“啊!殺人了!燕王殺人了!”

 

014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花五娘驚慌失措的聲音讓所有人都從震驚中醒悟了過來,滄月國大名鼎鼎的燕王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誅殺一個手無寸鐵的弱女子,原因竟然是因為她不肯從了他的獸性?!

“不,不是我……”公孫長卿看著倒在地上面無血色,唇角染紅的狐姬,右手微微顫抖。

怎麼會這樣?他從來不是衝動的人,為什麼剛才竟然會因為狐姬的拒絕而失控?公孫長卿大腦有點兒短路,不相信剛才那顆藥是他喂進狐姬嘴裏的。再說,他身上的藥是太醫開的養生壯陽丸,怎麼會是毒藥呢?這不可能!

“不會!她沒死!”

公孫長卿認定狐姬是裝死,抓住她的手為她把脈。

沒有脈動!沒有心跳!狐姬嘴角的鮮血已經變成了黑色,明顯就是中毒!這樣了無生機的狐姬,讓公孫長卿臉色慘白,不會這樣的!他沒有殺人!公孫長卿不死心,將手探在狐姬鼻子下,沒有氣息,而且她的身體逐漸發冷,這人已經死了——

“王爺,就算狐姬不肯從您,不願意跟您回王府,您也不能強忍所難,更不能殺人啊!現在,現在這如何是好!這可是人命關天啊!”

隨著花五娘的一聲“人命關天”,旁邊的人也開始聲討公孫長卿。

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子就這樣在他們面前香消玉殞,讓旁邊那些愛慕狐姬的男子們除了心痛,更多的是對公孫長卿的憤怒。誠如花五娘所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美麗的女子誰都喜歡,可你不能因為對方的不順從,就殺人啊!

“告官!快去告官!”

有人叫嚷了起來,公孫長卿聽了這話,回頭掃了過去,發現叫嚷的竟是一群貧寒書生。

貴族公子考慮到燕王的身份,並沒有把這事兒太放在心上,畢竟死的不過是一個妓子,雖然可惜,可公孫長卿是王爺,孰輕孰重,他們分的清楚。難不成還讓公孫長卿殺人償命?

相比而言,被這事兒激得熱血沸騰,為狐姬打抱不平的,反而是一群窮書生。

百花樓自從改變經營模式後,常常以文會友,招待貧寒書生。加上百花樓是怡紅公子的產業,那些書生因為《紅樓夢》認識怡紅公子,都慕名前來,只是吟詩作對,討論學問,無關風月。

今日,正好被這些書生們看到了公孫長卿當場殺人一幕,他們自然是不能放過這樣的惡行,已經有人撒開腿準備去錦城府衙告狀。

書生們的行為,讓公孫長卿心裏原本僅存的內疚一掃而光,變得異常惱火。

殺人又如何?身為皇子,他手裏早就沾染了血腥,別說殺一個妓子,就算是殺了百花樓裏所有人,又會怎麼樣?難不成這些人還想反天不成?!

“站住!”丟開狐姬的手,公孫長卿站起來,大喝一聲。“怎麼,你還想去告本王不成?”

“王子犯法與民同罪,王爺雖然是皇子,但也不能隨便殺人!你這樣簡直是視人命為兒戲,你就是個手染鮮血的惡魔!我們要為狐姬伸冤!要告禦狀!”一個書生站出來,義正言辭指責公孫長卿的暴虐。他身後的十幾個書生也是漲紅了臉,瞪大了眼睛,仿佛要將公孫長卿擒住似的。

“哈哈哈哈!”

見他們這樣,公孫長卿仿佛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整個天下都是我家的,更何況是個卑賤的妓子!也不過下賤的奴才罷了,連本王的狗都比不上!”

公孫長卿用“卑賤的妓子”來形容死去的狐姬,更是讓那些書生們憤怒不已。

剛才那首婉轉淒切的《白狐》已經深入人心,狐姬癡情的形象更是讓人心動。若真有這樣的美人,紅袖添香,才子佳人,自然是一段佳話。剛才還活生生的人,現在變成了一具冰冷屍體,不但沒有人為她伸冤,還要被兇手踐踏自尊,說她連狗都不如,這不是草菅人命是什麼!

“告禦狀!我們告禦狀!”

“殺人償命!”

“燕王就是個殘暴的劊子手!”

公孫長卿萬萬沒想到,在他眼裏看著不過是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這個時候居然這樣執拗。想告禦狀?他們太天真了!看來,他得殺雞儆猴才行!

就在公孫長卿手中的寶劍就要刺進場上最為激進的書生胸膛的時候,“砰”,一把劍將他攔下。那手勁極大,震得公孫長卿退了幾步,手心還隱隱發麻。

“誰?”公孫長卿眉頭緊皺,怒視這攔住他的人。對方不過是個少年,年歲不大,劍眉星目,英氣十足。

“你敢管本王的事?”

不過殺了狐姬,就被人形容成劊子手,現在又有人出來阻攔,公孫長卿變得更加氣急敗壞。

“你殺你的國民,跟我沒關係,只是我家公子有件事情想請教你。”少年不卑不亢,並沒有引起公孫長卿是一國王爺就對他卑躬屈膝。

“剛才你說,這天下都是你家的,據我所知,除了滄月國之外,還有棠喜、朱蓮、翼人三國。既然四分天下,整個天下都是你公孫家的這話又是從何說起?莫不是滄月國有一統天下的想法,所以你才會這樣張狂?碰巧,我家公子和他國皇室還有幾分交情,若滄月國果真有這樣的想法,那我們公子可是要給朋友修書,提醒他們好好注意,謹防滄月國了!”

少年一開口,就是這般一鳴驚人,讓旁邊的人不由得猜測少年背後的公子是誰,竟然抓住公孫長卿話語中的漏洞,給滄月國戴上了個這樣的大帽子,真是高!

“你瞎說什麼!”公孫長卿沒想到這少年會如此胡攪蠻纏,竟然想通過他的話挑起國和國之間的糾紛,真是太混賬了!想到自己今天原本是想來散心,卻遇到這樣的事情,公孫長卿覺得非常掃興,當下推開擋著自己的少年就要離開。

“公孫長卿,殺了本公子的人,就想這麼一走了之麼?!”

公孫長卿還沒邁開腳,一個冷清的聲音傳來,隨後,一個白色身影落在高臺上。那男子一出現,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就連準備離開的公孫長卿在看到白衣公子模樣的時候,也癡了。

 


015以命抵命,你敢麼?

“公子,狐姬她……她死了……”花五娘抱著狐姬的屍體流著淚,從她口中叫出來的一聲“公子”,讓場上的人都明白了,眼前的白衣男子就是傳說中的怡紅公子,真是,驚為天人!

初聽怡紅公子的名頭,人們都會認為他定是位元和《紅樓夢》中賈寶玉一樣紅裳粉面的貴族公子。

現在見到一身白衣,高潔如雪一般的項君晚,眾人心裏塑造出來的形象徹底被顛覆了。眼前的怡紅公子異常清瘦,神情清冷,如同天山上的皚皚白雪,周身散發著淡淡疏離的寒氣,讓人只能遠觀,卻不敢靠近。

他的臉,白淨如玉,那雙眉,像一隻翱翔展翅的鳥兒,不粗壯,不細膩,中性,雖不陽剛,也並不陰柔。

眉下,是一雙幽冷的眼,比鳳眼略圓,眼眸如墨,眼角卻上挑,為冷清添了一份魅惑。如玉雕琢的粉鼻,高聳挺拔,那些坐在側面的人甚至看到了他側臉的完美弧線。

在那驕傲的鼻樑下,是兩片似血的唇,這豔麗妖嬈的紅大概是怡紅公子全身上下唯一的暖色調。灼熱,狂放,唇角上鉤,仿佛在嘲弄眼前的人,又仿佛是在藐視整個天下。

公孫長卿從來沒有見過長像如此俊逸,神態如此風流自然的人兒。恐怕,聞名大陸的“北蛟南鳳”兩人也不過如此吧!

而剛才阻攔公孫長卿的少年在見到項君晚後,心中更是大為驚歎。自家少主絕世無雙,沒想到這次來錦城,還能遇到和自家少主平分秋色的人。聽周圍人說他是怡紅公子,莫非,繼兩位公子之後,這世上又要多出一位風華絕代來?那大陸上豈不是要熱鬧了!

“本王殺了你的人,你說,怎麼辦?要錢,還是要什麼?條件隨你開,本王都會答應!本王想跟你做個朋友!”

比起剛才對待其他人態度,公孫長卿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這些天京城裏的動向公孫長卿有所耳聞,都和眼前的白衣公子有關。能在錦城,憑一己之力,讓五間店鋪在短時間內名聲大作,這是何等的能耐!

現在親眼見到了怡紅公子本人,公孫長卿對他的印象更是大好。這樣的絕世而獨立,這樣的清貴高潔,定是非同凡人。若能把怡紅公子拉入自己的陣營中,這裏面的好處自然是大大的!

公孫長卿的變臉,並沒有贏得項君晚的好感,反而讓她冷哼了一聲。這個男人心裏想著什麼,項君晚用腳丫子都能猜到。他不知,她想要的是他的命!

“如果我要你以命抵命,你敢麼?”

剛才還對怡紅公子抱有幻想,希望他能加入自己陣營,幫自己一把的公孫長卿,在項君晚這樣冷漠無情的話後,臉色大變。他何曾被人這樣拒絕過?以命抵命?讓他一個高貴的王爺為一個卑賤的青樓妓子抵命?這等值麼?豈不是讓人笑話!

“你要金銀美姬,本王都可以給你!以命抵命?莫不是開玩笑?!”

“呵呵……”

公孫長卿的話,引得項君晚輕笑起來。

美人如玉,大約就是形容眼前這人。一笑一顰,風華絕代,讓人心中膜拜,生不出任何汙濁的想法,生怕玷污了這份高潔。

“既然你不肯自刎謝罪,那本公子只能告禦狀,請聖上抉擇!相信皇上會給我們一個公平公正的判決!”

“笑話!讓本王給她償命?簡直就是做夢!本國律法從來沒有這樣一條,就算有,也管不了本王!”公孫長卿有些惱羞成怒,他好言好語,想和怡紅公子做朋友,沒想到對方這般不知好歹,真是不識抬舉。

看著公孫長卿那張不可一世的臉,項君晚心裏替那個死去的女人不值。為了一個這樣的人,她居然癡癡等候三年,真是被鷹啄了眼,才會分辨不清人心。

“燕王這般說,倒是讓我有些糊塗。我不懂滄月律法,只能請教一位高人。”項君晚微微抬頭,看向二樓左側一間半掩的窗。

“太子殿下,您也認同燕王的話麼?皇族子弟不是應該保家衛國,守護自己的子民麼?為何燕王殿下可以在眾目睽睽之下草菅人命,視人命為兒戲,不但無絲毫愧疚之心,還這般理直氣壯,踐踏民心?難道這就是我們效忠的國、我們效忠的皇族給我們的‘恩賜’麼?”

項君晚的聲音越來越大,語調越來越急促,話語也越來越尖銳,讓原本還想裝不在場的公孫冀不得不露面。

“是太子殿下?!”看到公孫冀,有人叫了起來,立刻,那些書生們紛紛跪下,口呼千歲後,立刻將矛頭指向公孫長卿,請公孫冀為狐姬做主。

“太子殿下,請您狐姬伸冤!”

“太子殿下,不能放過殺人兇手——”

公孫冀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尷尬,他不過是聽了百花樓的名氣,過來看看,沒想到就遇到了這事兒。剛才他還想著如何離開現場,假裝不在,沒想到還沒跑,就被怡紅公子“抓”了出來。

在看到那些為狐姬請命的書生們熱切的眼睛後,公孫冀又有一種截然相反的自豪感和使命感。他是太子,未來的儲君,這些人將來也會是他的子民,他們這般信任他,讓他有種已經大權在握的感覺。

此時,公孫冀心裏在盤算著這件事情的優劣,公孫長卿倒臺,得利的自然是他。他若想得名,就應該“公事公辦”,有了美譽,才能得民心。得到民心,就算公孫長卿如何翻滾,都不可能威脅他的地位了。

可若真的按照怡紅公子說的,以命抵命,又不太可能。父皇不會答應,皇祖母也不會答應。若他應承下來,日後不能兌現,豈不是讓人大失所望,反而會失去更多民心?

這,這該如何是好呢?

公孫冀的出現,讓公孫長卿心裏發寒。他和公孫冀面和心不合是眾人周知的事情,若他這會兒趁火打劫,吃虧的可是自己。

兩兄弟暗中較勁兒,一個慵懶的聲音插了進來,將這事兒推置高潮。

“若太子殿下覺得為難,本公子願意為殿下作證。燕王殺人,本公子親眼目睹,太子念及骨肉親情,怕傷了兄弟和氣,本公子願意擔下這惡名,當個證人!”

 

016百里蛟

“誰?”公孫長卿跟著聲音尋去,沒看著人,這讓他的心更加毛躁。

“哢哢——”

一陣腳步聲傳來,樓梯口多了一位藍衣公子。先映入人眼簾的,是明藍色的衣擺,藏藍色的絲,勾著層層疊疊的浪,銀絲包邊,讓那浪花看著更加波濤洶湧,栩栩如生,狂浪之上,一頭銀色的蛟,金色張揚的眼,鋒利尖銳的牙,層層疊疊的鱗片,張牙舞爪,霸氣十足。

“哢哢——”

男子踩著木質階梯,緩緩而下,眾人尋音,看到了他左手中轉動的兩隻老紅色的核桃,那“哢哢”聲就是從核桃的摩擦中發出。有眼色的人,都能看出那兩枚核桃價值不菲。而四國中,只有朱蓮從上到下都愛把玩核桃,莫非,此人是朱蓮國的人?

等看到藍衣公子的容顏,公孫冀心中一驚,脫口就說出了他的名字,“百里蛟!”

“太子殿下,好久不見!”

百里蛟微微點頭,算是對公孫冀打了招呼。

當百里蛟的名字傳到眾人耳中,更是讓場上人都吃驚不已。

“北蛟南鳳”,說的就是朱蓮國的禧郡王百里蛟,和翼人國盤龍城少主鳳九,這二人皆是人中之龍。天下公子眾多,皇子名門眾多,他們卻能力壓群雄,成為大陸上最頂尖的公子,自然是有他們的能耐和本事。如今見著,單是那容貌,那氣度,就直接將滄月國的太子和燕王比了下去。

百里蛟出現在錦城,讓公孫冀感到非常意外。他是朱蓮國的郡王,在朱蓮國的威望甚至大過皇子,而且備受朱蓮國君百里影寵信。有傳聞,說百里蛟其實是百里影和自己弟媳的私生子,所以才這般受寵……只是,百里蛟來錦城做什麼?

公孫冀臉上變幻莫測的表情,沒有逃過百里蛟的眼,他淡淡一笑,看來公孫楠對自己的兒子都在保密,公孫冀和公孫長卿的表情表明,他們似乎並不知道最近發生的事情。沒想到公孫楠這個老傢夥防人之心還挺重!

百里蛟轉而看向項君晚,剛才離得有些距離,看得並不真切。此時這樣近看,百里蛟眼裏閃過一抹驚豔。

若此人為女子,定是傾國傾城的禍水,不過……百里蛟搖了搖頭,即便是男子,怡紅公子依舊奪人眼球,讓人的視線無法轉移。不知道錦城什麼時候出現這樣一號人物了?

“你為什麼要幫他?”見百里蛟盯著項君晚目不轉睛,公孫長卿心裏有種說不出的彆扭來。“這是我們滄月國的事情!”

對公孫長卿略帶“蠻橫”的質疑,百里蛟覺得好笑。這個十八九歲的王爺似乎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身份,此時完全就像一個執拗的紈絝少年一樣,真是可笑!

“我樂意!你奈我何?我看他順眼,看你不順眼,就這麼簡單!”對這樣幼稚的男生,百里蛟沒有那麼多耐心去解釋。在他看來,公孫長卿不過是個頭戴皇族光環,被人寵壞的“小孩”,沒被磨礪過,才會這般生嫩。

“你——混蛋!”公孫長卿握拳,剛想揍百里蛟那張“不可一世”的臉,公孫冀緊緊抓住了他的拳頭。“三弟,住手!”

只是一聲,公孫長卿並沒有收回拳頭,只等公孫冀大喝一聲,“夠了!住手!”公孫長卿才猛地回過神來。

再一看周圍,公孫長卿覺得頭腦發燙,他這是怎麼了?平時他可不是這樣,為何今天這般容易被激怒?公孫長卿覺得頭很痛,像錘子撞擊了似的,剛才做的事說的話像電影倒帶一樣在他腦中重放,讓公孫長卿簡直不相信那人是自己。

“怡紅公子,今日之事,本殿下一定會如實告訴父皇!父皇一定會還狐姬姑娘一個公道!”

“相信殿下一定會說到做到,言而有信!”項君晚沒有緊逼,只是點到為止。

“放心!”公孫冀拉著表情有些呆滯的公孫長卿,迅速離開了百花樓。看著他們匆匆離去,項君晚心中冷哼了一聲。諒公孫冀不敢食言,今天他可是當著這麼多人承諾,這事兒可是關係到儲君的信譽,公孫冀不敢拿自己的未來下賭!

關鍵人物走了,這戲也沒得演了。

項君晚上前抱起狐姬,準備離開,卻被百里蛟叫住。

“在下略懂醫術,不知道能否讓我看看這位姑娘。興許,還有救呢?!”

百里蛟的表情極其誠懇,當著這些人,項君晚自然是不會拒絕,只是在心裏把眼前這人劃為“危險人物”之列。

莫非,他看出了自己的手段?

項君晚一想,隨後立刻立刻否定了這個念頭。不可能!唐門毒術,天下無雙,她是唐門最優秀的弟子,連祖父都對她讚不絕口,誇她是百年難遇的天才……就算百里蛟懂醫,也不會發現她的秘密。

項君晚挪了個位置,百里蛟上前,伸手搭在狐姬的脈搏上。沒有脈動,心跳停止。百里蛟又伸手,沾了狐姬嘴邊的黑血放在鼻下嗅了嗅。

“絕魂?!”百里蛟大驚。

絕魂,毒之聖品,無解。服用絕魂,只需一呼一吸,就會命喪黃泉。

原本百里蛟還在懷疑狐姬早就服下毒藥,就是為了陷害公孫長卿,可現在看來這個假設根本就不成立。絕魂入口即化,不可能藏在牙齒裏,看來,果然是公孫長卿殺了狐姬。

“郡王該不是懷疑本公子的人陷害公孫長卿吧?”

項君晚眯著眼,打量著眼前的男子。雖然他始終是一張風流肆意的臉,但項君晚的直覺告訴她眼前這人極其危險,不能掉以輕心。這麼多人,只有百里蛟能懷疑狐姬是假死,即便剛才他幫了她,可現在弄這麼一出,這背後的目的到底是什麼,還未曾可知。

總之,此人不是朋友!

“怡紅公子果真快人快語!不錯,我剛才的確有所懷疑。畢竟百花樓的前任東家是被休棄的燕王妃,儘管如今這裏是公子的產業,可難保有忠心之人會為項君晚出頭。現在看來,是我錯了!”

百里蛟倒坦蕩大方,沖項君晚瀟灑一拜,這人風流極致,即便道歉,抬手之間,也是風華萬千。

 


017少主,怡紅公子挺美

能屈能伸,百里蛟果然非同常人。項君晚對眼前這人的認識更加深一步,防備也更多了一層。

“百里公子既然親自檢查並確定了結果,他日皇上若問起來,還要麻煩你在皇上面前實話實說,唐某不盛感激。”

項君晚並沒有用“郡王”來稱呼百里蛟,剛才他自稱“本公子”,而後行事又怪誕不遵尋常,自然是不在乎名頭這些。

對項君晚的稱呼,百里蛟很滿意,大笑起來,眉眼張揚,露出一口白如珍珠的牙,“原來怡紅公子姓唐,不知怎麼稱呼?”

“唐清。清明時節雨紛紛的‘清’。”

“清明時節雨紛紛?貌似,是一首詩?”

百里蛟如此聰明,讓項君晚心中防備張開。希望他們日後不會成為敵人,否則,擁有這樣一個既聰明又背景強大的敵人,對付起來著實要花費一番功夫。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

項君晚的聲音清冷,低沉中略帶清麗,隔得近,百里蛟似乎從她身上聞到了一種特殊的熏香。大陸上無論男女,都愛在身上藏香,各家制香手藝不同,身上的熏香也是不同。

項君晚身上的香味,並不似傳統的熏香,帶著水果和花朵的氣息,清爽獨特,倒配得上她的出塵脫俗。

“好詩!好詩!唐公子果然才華出眾!”百里蛟停下手中轉動的核桃,雙眼含笑,如同一支開得正豔的桃花。

“只是,不知道杏花村在哪里?”

百里蛟似乎總能從人的話語中搜集到資訊,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挺適合當刑偵人員,項君晚心裏想著。她好像並沒有的罪過百里蛟,他卻有些針對她,這人,著實討厭!

“在我的家鄉。”

項君晚的聲音明顯比剛才更加清冷,她抱起狐姬,沖百里蛟點頭告辭,“百里公子,我還有事,先走了!”

項君晚轉身就走,白色的身影在明燦燦的燈光下顯得越發單薄寂寥,和她身上的疏離感一樣,都有種拒人千里之外的態勢,卻讓人忍不住探究。

對項君晚的背影,百里蛟看得出神。這人,有趣!百里蛟轉動著手中的核桃,另一隻手攏在嘴邊,成擴音器模樣,“唐清,你放心,我明天就去宮裏找公孫楠,定不讓狐姬冤死——”

聽了百里蛟的話,走到過道邊的項君晚差點兒踩了空。這人,還真肆無忌憚,無所忌諱!公孫楠不是當今皇上麼,他怎麼說話這般大大咧咧?是真的沒心眼,還是故意為之的?

不管如何,項君晚已經決定日後定要避開百里蛟,這人,惹不起。

等項君晚走後,花五娘眼淚汪汪,沖眾人盈盈一拜,“對不起,今天實在是太對不住大家了!狐姬慘遭不測,我們公子心裏難過,五娘就不繼續招待大家!各位今日的酒水錢百花樓全免,請回吧!這三日百花樓都不會開張,我們要為狐姬準備後事。”

花五娘一邊哽咽,一邊低垂著頭抹淚。事已如此,原本來百花樓玩兒的人也沒了興致,紛紛離開了百花樓。走在最後的,是剛才那群為狐姬請命的書生,只是短短時間,這些人已經寫好了事情經過,都署名按了手印,將“狀紙”遞給了百里蛟。

“我等卑微,不能面見聖上,還請郡王記住剛才的承諾,為狐姬伸冤!不要放過劊子手!”領頭人將寫滿字的紙恭恭敬敬地遞給百里蛟,“多謝郡王。”

這些書生的執著,讓百里蛟忍不住再次佩服怡紅公子。他們定是被狐姬的歌打動,才會這般維護那個慘死的弱女子。那樣的詞曲,那樣的才華,定是怡紅公子寫的。單是一支曲子,就能讓這些人如此“賣命”,若是用在別處,豈不是一種很強的凝聚力?

“大家放心,我一定說到做到。”

原本熱熱鬧鬧的百花樓,因為一場命案而變得冷清起來。夜幕下,一輛深色的馬車,緩緩離開了百花樓。一個俊朗的少年駕著馬車,看著前方,手中的鞭子輕揚,腦子裏卻想著剛才的事兒。

“難得少主今天心情好,想去逛逛,沒想到就遇到這檔子事兒。少主,您說公孫楠會處罰公孫長卿麼?真的會以命抵命麼?”

“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殺自己疼愛的兒子,而且這個兒子還有可能是皇位的繼承人,換做是你,你會麼?”馬車裏的人並沒有直接回答少年的問題,反而反問了一句。

少年一聽,憨笑兩聲,撓了撓頭,“我肯定不會!可是,百里蛟不是要幫怡紅公子麼?有他出面,雖然不用抵命,但至少責罰是免不了的吧!”

“嗯。做給眾人看,這是自然。”

聽少主這麼說,少年心情好了很多。他看公孫長卿很是不爽,那人,和自家主子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狐姬人那麼美,歌那麼動人,就這樣死了,實在是太可憐了!希望公孫楠能夠嚴懲公孫長卿,有這樣的兒子,簡直就是皇室敗類!

馬車緩緩地行著,街道四處靜悄悄的,只有車軲轆在石板路上滾動的聲音。少年看了看天上皎潔的圓月,想到了百花樓了那個冷清的白色身影,突然咧嘴一笑。

“少主,怡紅公子挺美的!”

“嗯。”

“少主,百里蛟也很俊。”

“嗯。”

“少主,您當時要是走出去,定能把百里蛟比下去。不過……”

“不過?”馬車中聲音一頓。

“嘿嘿——”少年憨笑,回頭看著層層疊疊紗幔後身形挺拔的男子,“您和怡紅公子,倒是伯仲之間,不分上下。屬下都不知道你們誰更出色了!”

“噢?”男子輕笑,銀白色的月光擦過車窗上的珠簾,灑落在他身上,斑駁一片,“不分伯仲?”男子沒料到跟隨自己這麼多年的人,竟然對怡紅公子評價這麼高,有些出乎意料。

“嗯!”少年使勁點了點頭,腦中浮現出項君晚的模樣來,“怡紅公子就像皚皚白雪,高潔無暇,而少主您,卻像臘月寒梅,妖嬈孤傲,說起來,只有冬季裏才會有雪有梅,你們倒很是相似呢……”

少年的話有些無厘頭,卻好像有幾分道理。男子沉默下來,看向窗外的明月。十五,又是一個十五……

 

018流放漠北

公孫楠最近有些焦頭爛額,自從杜澤占卜出“太白現,女主昌”,他便夜夜不能安寢。雖然杜澤老得有些糊塗,可他的占卜從來沒出過錯。

在公孫楠還是皇子的時候,當時的太子公孫柏去朱蓮國迎娶百里采薇,臨走前,請杜澤占卜,結果大凶。可公孫柏還是堅持要親自迎娶心上人,最後葬身清江,連屍首都沒撈到。公孫柏死後,眾皇子爭奪帝位,杜澤占卜公孫楠會成為新君,他果然突破重重阻礙,成了滄月國的皇帝。

如今,杜澤占卜出這樣的結果,“女主昌”……到底是什麼意思?

難道說,大陸上會出現一個女人來一統四國麼?這聽起來簡直是太過荒謬了!女人,不過是暖床和傳宗接代的工具,如何能上臺面,又如何結束這分裂了幾百年的局面?可是,杜澤的占卜從來沒有錯過,即便這個結果看起來荒誕不可信,公孫楠還是信了八分。

這些天,京城裏陸續來了一些人,其他三國似乎對太白晝現很感興趣,三國都有高超的占卜者,恐怕也占出了同樣的結果,他們前來,定是為了尋找卦象上的女主。太白星正午時分出現在錦城上空,難道預示著“女主”在錦城裏麼?

只是,這女主到底會是誰呢?

一想到會有這樣一個女人存在,並且威脅到了自己的地位,公孫楠就心底發寒。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無論她是誰,他一定要找到這個女人,殺死她,打破卦象中的預言!他公孫楠的江山,絕對不能毀在一個女人手裏!

公孫楠因為“女主昌”愁得頭髮都快白了,偏巧他的寶貝兒子公孫長卿在這個關鍵時刻闖出大禍來。看著跪在地上的公孫長卿,還有旁邊親自來告狀的百里蛟,公孫楠非常恨鐵不成鋼。

殺人也找個陰暗沒人的地方殺啊!公孫長卿竟然在熱鬧的青樓殺人,還說出那樣的混賬話,偏巧被百里蛟碰到,今天跑到宮裏來告禦狀,還有那洋洋灑灑,寫滿名字的“狀紙”,讓公孫楠恨不得一腳踢飛公孫長卿。難道他就不知道注意形象,不知道“收斂”二字如何寫麼?!

三國的人都陸陸續續地來到錦城,他們正愁抓不到滄月國的小辮子,公孫長卿還在這個時候說什麼“整個天下都是我家的”。難道他想讓其他三國誤會,讓他們以為滄月國包庇卦象中的女主想圖謀天下,他想讓滄月國成為眾矢之的麼?!

“父皇,兒臣錯了。”公孫長卿從百花樓出來後,腦子就徹底清醒了,他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在百花樓那般失態,難道有人對他做了手腳?

他在百花樓就喝了幾口茶,糕點根本就沒有碰。身為皇子,長在皇宮,從小到大遭遇了無數次陷害,公孫長卿早就練就了一番本事,若茶水有問題,他一定會察覺。可那茶水明明就沒問題,到底是哪兒出了錯呢?

“錯了?一句知道錯就完了麼!你現在是引起民憤了,民憤你懂不懂!”公孫楠將手中的“狀紙”丟在地上,“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百里蛟不說話,笑眯眯地坐在旁邊飲茶看戲,一副很陶醉的模樣。公孫冀則是陪公孫長卿一起跪著,為三弟求饒。

若平時,公孫楠一定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這次公孫長卿無疑是撞在槍口上,百里蛟的模樣似乎是不嚴懲公孫長卿就誓不甘休,讓公孫楠心疼肉痛,卻又不得不處罰愛子。

權衡利弊,公孫楠咬了咬牙,“燕王頑劣不堪,屢教不改,如今犯下大錯,雖不是有心,卻難逃其咎。現將燕王發配漠北三年,令其悔改!即刻出京,不得有誤!”

漠北苦寒,自古以來都是流放罪臣的地方,如今公孫楠將公孫長卿發配到那裏,對自幼生長在京城,錦衣玉食的公孫長卿而言,無疑是一種重重的責罰。

“父皇息怒,父皇,請您念在三弟年幼,饒恕三弟——”公孫冀沒想到公孫長卿會被流放漠北,那裏氣候極其惡劣,條件也非常差,看來這次公孫楠的的確確是生氣了。

“朕意已決!誰都不許求饒!”

“好!好!陛下這般,好生讓人敬佩!”

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百里蛟站起來,沖公孫楠行了大禮,“本郡王替狐姬姑娘感謝陛下!”

公孫長卿被流放漠北的消息傳出來,百花樓裏正在為狐姬舉辦葬禮。沒一會兒,就有公差帶著禦醫一同前來,要求開棺驗屍。

“開棺驗屍?”項君晚冷笑,公孫楠果然精明,不過她可不怕。

“開棺——”黑漆漆的棺材蓋被打開,狐姬一身雪白,皮膚泛黑,靜靜地躺在棺材裏。

一群人上前,忙忙碌碌了好一會兒,禦醫最後擦了擦頭上的汗,站起身,“的的確確是中毒,所中之毒是絕魂,無藥可解。”

“哼!”花五娘冷哼,讓人蓋上棺木,“大人,現在可以讓我們將狐姬下葬,讓死者入土為安了吧!”

“可以可以——”

禦醫趕回皇宮,將檢查的結果告訴了公孫楠,一聽是絕魂,而且此毒入口即化,根本不可能藏在牙縫中,公孫楠打消了狐姬含毒自殺,陷害公孫長卿的念頭。

“陛下,您好狠的心啊!卿兒這一去,三年才能回來,您讓臣妾怎麼活啊!漠北苦寒,多少人死在那個吃肉不吐骨頭的地方!卿兒從來沒吃過苦,讓他去那裏,簡直就是讓卿兒送命啊!”

賢妃在公孫楠裏哭得花枝亂顫,要是平時,公孫楠一定會好生安撫,可現在是關鍵時期,女人的啼哭聲在公孫楠的耳朵裏就顯得聒噪了。

“來人,將賢妃帶下去!若還有人為燕王求情,就地格殺!”

“陛下,陛下恕罪,臣妾求陛下念在夫妻情分上救救卿兒——”原本貌美如花的女人,此時為了兒子,卑微地跪在地上乞求公孫楠能念及夫妻之情和骨肉親情,赦免公孫長卿。她忘了,眼前這人是君王,比起親情子女,他更在意的是自己的政權統治是否穩固。

“把賢妃帶下去!若再求情,就給朕砍了!”公孫楠大喝一聲,剛想讓人拖走賢妃,一個蒼老又不失威嚴的聲音傳了過來,“怎麼,連哀家也要殺嗎?!”

 


019小姐,怒了——

聽到這聲音,賢妃原本蒼白的臉立刻恢復了顏色,“臣妾給母后請安!母后,您救救卿兒吧!”

“母后,您回來怎麼不通報一聲,兒子好派人去接您啊!”公孫楠一見到來人,立刻放下架子親自迎上前,“母后,您慢點兒——”公孫楠小心翼翼地攙扶著趙曼。

“慢點兒?再慢點兒你不就把卿兒扔漠北去了?”趙曼哼了一聲,頭上鳳釵口中的寶石在陽光下明豔豔地刺眼。

“母后,您這說的是哪兒的話!”

伺候趙曼坐下,公孫楠將事情經過原原本本地講給了趙曼。知道了事情的緣由,趙曼再也沒有開口為公孫長卿求情,轉而勸慰賢妃,“皇上做的對!玉不磨,不成器!你這樣哭哭啼啼,豈不是讓皇上失信天下!卿兒自小要強,性格的確要磨一磨。哀家支持皇上,你下去吧!”

“母后,卿兒從來沒有離開過臣妾身邊,讓卿兒去漠北,不如將臣妾一起打發過去,臣妾要陪卿兒!”

賢妃還不死心,趙曼手中龍頭拐杖使勁在地上一跺,“賢妃,哀家還在這兒,你說這些話,莫不是要脅皇上,要脅哀家?好好呆在你的香蘭殿!哀家會留卿兒幾天,等哀家壽辰過了,讓他去漠北吧!”

趙曼的威嚴,讓賢妃膽怯。

這位皇太后素來正直,雖然趙曼不是公孫楠的生母,可她親手將繈褓中的公孫楠養大,視如己出,之後在皇位繼承人的選拔上堅定不移地站在公孫楠這邊,他才能戰勝其他皇子坐上龍椅。公孫楠一登基,就奉趙曼為仁德皇太后,對她十分敬重。即便趙曼已經多年不過問後宮之事,但是威嚴依舊還在。

知道這件事情再無轉變的餘地,賢妃只好含淚退下。

公孫楠陪著趙曼,母子倆聊了一會兒,趙曼話題突然一轉,“皇上,聽說卿兒休了晚兒?”

趙曼的話題轉移太快,讓公孫楠一愣,隨後只能苦笑,“母后,您都知道了?”

“哼!”一股怒氣,從趙曼身上散開,“哀家的命是月如救的,月如臨死時,哀家答應她一定會照顧好晚兒,現在晚兒不但被卿兒休棄,還下落不明,不知所蹤。皇上,你是要陷哀家與不仁不義中麼?”

“母后恕罪!是兒子不孝!”

趙曼發怒,公孫楠趕緊跪下,即便他現在是九五之尊的皇上,在趙曼面前也是她的兒子。“兒子已經派人去尋找晚兒了,母后放心,兒子不會讓晚兒受苦的。”

“不讓她受苦?女兒家被休棄,一輩子都是笑話,這還不是受苦?!皇上,哀家離宮三年,你就是這麼幫哀家照顧晚兒的?”

“母后,您別生氣,兒子立刻讓禦林軍去找晚兒,現在就去——”

禦林軍在京城裏尋找的人,此時正站在大將軍府門口,項君晚眯著眼,看著匾額上“將軍府”三個金燦燦的大字。

“叩叩叩——”落雪上前,握著門口的黃銅獅子手柄敲打起來。

一直等了好一會兒,才聽到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傳來,門慢悠悠地打開一條縫隙,一張迷糊犯困的臉探了出來,“誰啊?你找誰?”

“快去通報!就說二小姐回來了!”

“二小姐?哪個二小姐?”守門小廝沒回過神來,當他抬頭,看到項君晚時,眼一鼓,立刻尖叫一聲“鬼啊!”隨後,“哐”一聲把門叩上,將項君晚和落雪關在門外。

“小姐——”見這小廝這麼說項君晚,落雪連忙看向項君晚。以前也有人這般說過小姐,後來小姐躲在屋裏哭了好幾天。雖然這段時間項君晚的變化的確很大,可她的容貌只有在十五的晚上才會改變,平時都要頂著這張醜陋的臉。女孩子最在乎自己容貌了,被人這樣說,小姐心裏肯定很難過。

出乎落雪的意料,項君晚表情並沒有太多變化,沒有傷心欲絕,更沒有哭。“落雪,繼續敲門。”

“是——”

無論落雪怎麼敲門,剛才的小廝都不肯開門,主僕兩人直接被晾在將軍府門口,沒人搭理。

“小姐,怎麼辦?”落雪捏著拳,小手微微顫抖,項君晚是將軍府的嫡女,如今回家,卻被關在家門外,這是什麼道理?!

不等項君晚開腔,一串銀鈴似的笑聲傳來,一輛華麗的馬車遠遠駛來,隔老遠就聽到了幾個女子的嬉鬧。“四妹妹,你穿上胭脂錦的羅裙真漂亮!這雙面繡簡直是美極了,你看,這上面的蝴蝶就和真的一樣!只是,太貴了——”

“三姐姐,貴也值啊!如今京城裏和我們身份一樣的小姐,哪個不想有一件胭脂錦的羅裙?今天要不是我亮出將軍府小姐的身份來,估計要等到下個月了!”項君柔摸著手中的羅裙,越看越喜歡,恨不得立刻回到屋裏換上。

看著項君柔的模樣,項君燕羨慕不已。都是將軍府的小姐,她卻遠遠比不上項君柔。同是庶出,項君柔的娘親玉夫人掌管著整個將軍府的內務,姐姐項君美又是太子側妃,項君柔在將軍府裏享受的簡直是嫡女的待遇。

今天這件彩蝶飛的羅裙,項君燕愛得不行,無奈要價太高,她沒有那麼多銀兩,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的羅裙落入項君柔手中。現在,看著項君柔拿著羅裙在身上比劃,項君燕臉上在笑,心裏卻恨不得把這裙子搶過來。

項君燕嫉妒項君柔,旁邊的五小姐項君雯和六小姐項君嵐更是一臉羨慕地看著項君柔手中的彩蝶裙,

“四姐姐本來就人美,等換上彩蝶裙,第一美人的頭銜就要落在四姐姐頭上了。”項君雯嘴甜,說出來的話讓項君柔喜歡的不行,剛想開口“表揚”一下項君雯,馬車卻停了下來。

“怎麼回事?”

項君燕撩了窗簾,問趕馬車的漢子。

“回小姐們的話,將軍府門口有兩個鬼鬼祟祟,來歷不明的人——”

項君晚耳力很好,一聽自己和落雪被人形容成“鬼鬼祟祟”、“來歷不明”,她臉上的表情瞬間冷卻了下來。站在項君晚身後的落雪感受到小姐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意,打了個寒顫。小姐怒了——

 

020教訓二百五

聽車夫這樣說,項君燕特地看了過去,這一看,竟讓她愣在了那裏。

“三姐,是誰啊?”項君柔搖晃著項君燕的手臂,見她表情有些呆滯,項君柔直接撩開車簾。在看到項君晚和落雪之後,項君柔和項君燕一樣,直接呆了十秒,好久才恢復過來。

“喲,我說是誰呢!原來是你啊——”看到眼前的白衣女子,項君柔咬著牙,小巧的貝齒差點兒把嘴唇咬破。

項君柔已經從大姐項君美那兒知道了項君晚被休時的情形,想著那個占著嫡女的位置,卻蠢得和豬一樣的女人最後結局是那般悲慘,項君柔樂了好多天。

如今,見項君晚還有臉回將軍府,項君柔的嘴角扯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來。真是人至賤則無敵!都成全國聞名的棄婦了,還好意思回將軍府!難道她要讓將軍府和她一樣臭名昭著麼?

項君柔極不喜歡項君晚,她娘親玉夫人是皇后的庶妹,原本可以當將軍夫人,只是當年項治鐘堅持糟糠之妻不下堂,趙月如這個鄉野粗鄙女子才能成為將軍夫人,而項君晚這個醜八怪也就成了將軍府正正經經的嫡女。那個位置原本是該屬於大姐和她的啊!

這三年,知道項君晚在燕王府過得不好,項君柔很高興,聽說她被公孫長卿先婬辱後休棄,項君柔更是樂得拍手叫好。現在,這個賤女人居然回到將軍府?她要做什麼?她以為自己還是將軍府未出閣的小姐麼!

“我要下車!”項君柔開口,車夫立刻放了扁凳,項君柔踩著步子緩緩下了馬車。她原本也是個嬌滴滴的美人,只是眉宇間的恨意和嘲諷,破壞了她的美。

走到門口,項君柔繞著項君晚轉了一圈,嘴裏連發出兩聲“嘖嘖”來。

“我還以為你死了呢!怎麼,現在有臉回來了?你不是去尋死了麼!該不是連閻王都嫌你醜,都不收你吧——”

聽了項君柔惡毒的話,緊跟其後的另外三人同時發笑,最年幼的項君嵐更是“咯咯”笑彎了腰。姊妹們這麼配合自己,項君柔很是得意,她高高地揚起尖尖的小下巴,挑釁地看著項君晚。

這是項君晚第一次跟她的“親人”見面,雖然之前通過原主的記憶,她知道原主在家裏不被待見,常常被姐妹們欺辱,即便項君晚一早就做好了準備,可像項君柔這樣的嘴臉,她還真是頭一次見著。這讓項君晚想到了自己的前世,她和唐純剛回唐門的那段日子,唐門的那些兄妹也是這般輕視她……

項君晚的出現,讓項家另外幾個小姐有些幸災樂禍。她們在府裏比不得項君柔“尊貴”,可好歹有個項君晚墊底兒。平日項君柔沒少給她們氣受,但一轉身,她們可以找項君晚發洩。虐項君晚可是她們最喜歡的娛樂活動之一!

自從項君晚出嫁,這三年來項君雯和項君嵐甚是想念這個被她們欺壓的二姐。沒了她生活缺了太多樂子,心中的悶氣也無處發洩,她們都快憋出內傷來了!

現在項君晚回來,最高興的莫過於項君雯和項君嵐了。

“二姐姐,你回來就好!我好擔心你!”項君燕到底年長一些,即便她心裏也瞧不起項君晚,卻沒有項君柔這樣肆無忌憚。

以前她也欺負過項君晚,可現在項君燕長大了,女孩子要嫁好人家,除了好家世,更重要的是要有好名聲。她沒有皇后當姨媽為她指婚,她的娘也只是將軍府普普通通的妾室,所以這三年,項君燕極其注意自己的形象。

“三姐姐,對這樣的人,何必跟她客氣!”項君雯一雙杏眼,蔑視地掃了眼項君晚後匆匆離開,仿佛多看她一眼就會玷污自己似的。

“名聲那麼差,還有臉回將軍府,莫不是要連累我們幾個?”

項君雯話中的意思很明顯,項君晚被燕王休棄,簡直是敗壞將軍府的名聲。將軍府還有四位未嫁的小姐,出了項君晚這樣的人,連帶她們都成了貴族圈的笑話,出去玩兒也會被別的小姐嘲笑,這都是項君晚帶給她們的恥辱!

聽了項君雯的話,最小的項君嵐立刻後退一步,躲在項君柔背後,“四姐,離她遠點兒,別染了晦氣。”

“你們,你們……”落雪咬著顫抖的嘴唇,臉色發白,氣得渾身發抖,“你們太過分了!我們小姐已經這樣了,你們還落井下石,你們到底有沒有人性!”

落雪的出現,讓四人把注意力轉移到她身上,當年她們欺負項君晚的時候,可沒少欺負落雪。這會兒落雪竟然為項君晚打抱不平,膽子倒是比以前大了些。

“呵——跟著沒用的主子,也是個沒用的奴才。主子們說話,哪兒有你插嘴的份兒!”

項君柔給了項君雯一個眼神,她點了點頭,項君雯立刻上前一耳光抽在落雪臉上,打得落雪鼻腔裏冒血。“混賬!這就是項君晚教你的規矩麼?”

項君雯的手還沒收回去,被一隻消瘦的手抓住了手腕。一見抓著自己的人是項君晚,項君雯哼了一聲,“怎麼,你該不是想護著這個奴才吧!放手——”

“她有錯,論不著你教訓。講規矩?我是將軍府嫡女,你們不過是小小庶女,對我不用敬稱,還出言諷刺,是我該教教你們何為規矩!”

項君晚抬腿,飛腳踢在項君雯的膝蓋窩。

“哢——”一聲,項君雯吃痛,直接跪在項君晚面前,就連離她最近的項君嵐都沒有看清楚她是如何出腳的,只看到一陣白風,隨後就是項君雯淒厲的慘叫。

“項君晚!你,你個賤人!你敢踢我!我要殺了……”項君雯破口大駡,只是話沒說完,下顎就被項君晚捏住,只是輕輕一扭,項君雯下顎脫落,嘴巴張開,哈喇子順著嘴角往下落,大有飛流直下三千尺的感覺。

“你,你好大的膽子……”

項君柔指著項君晚,直到現在,她才正眼看項君晚。這一看,項君柔發現項君晚似乎和以前不一樣了?雖然還是那般醜,可眉眼間的氣勢,身上散發的氣場,都和以前大不相同。

 


021比比誰更會演戲

聽了項君柔的話,項君晚紅潤的嘴唇上揚,無限擴大成深深的嘲諷。若不是項治鐘來信,說最近京城不太安穩,來了很多有身份背景的人,讓她回將軍府安全一些,外加項君晚對這個素未謀面的父親有些好感,她是不會回將軍府來的。

“身為姐姐,教訓不懂事的妹妹是我的責任,身為嫡女,教訓沒教養的庶妹是我的權利。怎麼,你有異議?”

原本項君柔腦子裏還有很多挖苦諷刺的話,在看到項君雯的下場後,她也傻了眼。這還是那個任由她拿捏,隨便她欺辱的項君晚麼?怎麼好像變了個人似的?那犀利的眉眼,和以前唯唯諾諾,膽小如鼠截然相反,難道她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只是片刻,項君柔就從剛才的驚慌中回過神來。她不清楚項君晚的底氣從何而來,不過,她以前能把項君晚踩得死死的,現在、以後,她都要把項君晚踩在腳下。讓她和她卑賤的娘親一樣,永遠都不能翻身!

門外的爭執,讓大門再次打開。這次出來了一群人,為首的是玉夫人。

“娘——”項君柔剛才還愁著,不知道如何整治項君晚,這會兒幫手就來了。見到玉夫人,項君柔底氣十足,立刻小碎步來到玉夫人面前,環上她的手臂,“娘,你看吶,她把五妹都弄成這樣了!娘,快罰她,把她趕出去!”

玉夫人正是聽說項君晚回來,特地出來看看這個女人的狼狽模樣,原本打算嘲諷項君晚一番,沒想到見到的卻是項君雯跪在地上,眼淚口水嘩啦啦往下流。

“這,這是怎麼了?”玉夫人一驚,連忙上前。在看到項君雯錯位的下顎後,玉夫人驚訝不已,“柔兒,是誰做的?誰這麼大膽子,敢對將軍府的小姐做這樣的事情?”

玉夫人一身紅色華服,雖然年過三十,但保養的很好,絲毫不顯老,她頭上的珠釵和手上的鐲子戒指無不顯示著她在將軍府的尊貴。

玉夫人似乎將項君晚直接忽略了過去,仿佛沒聽到項君柔剛才的話似的,只是一臉關切的看著項君雯,眼裏都是深深的憐惜很心痛,只等項君晚的手指向項君晚後,玉夫人才回了頭,一副“恍然大悟”、原來是你的模樣。

“晚兒,是你?你,你怎麼能對妹妹這樣?她好歹是你親妹妹,就算雯雯有什麼不對,你這個當姐姐的教教她就行了。讓她跪在這裏,還把她弄成這般模樣,你這樣真是太殘忍了!”

玉夫人的表情太過虛假,項君晚差點兒嘔吐出來。沒見過這般能做戲的女子,玉夫人不去唱戲簡直是埋沒了她的天分了!她還故意拔高嗓門,仿佛別人聽不見似的,這麼做,無非是為了給項君晚的“臭名聲”再添上一筆,要給她潑髒水。

“姨娘這是說的哪兒的話?妹妹不過是見到我高興,所以才對我行此大禮。五妹,你快起來!你這樣的大禮我承受不起!”項君晚來到項君雯面前將她攙扶起來,與此同時,項君晚的手撫上項君雯的下顎,只聽得“哢”的一聲,她錯位的下顎再次重合。

項君晚的表現,出乎玉夫人的意料之外。她不是應該哭哭啼啼地解釋麼?按照以往的經驗,項君晚此時應該跪下來磕頭啊?為何還這般大大方方,仿佛一點兒都不在意似的?

而項君雯看眼前這個二姐的眼神已經從剛才的輕蔑,變成了畏懼和害怕。項君晚剛才對她做了什麼她很清楚。那種生不如死的痛她不想嘗試第二次了!還有,她的眼神好嚇人!太可怕了!

“項君晚,你少掩蓋事實!明明就是你打了五妹,我們都看見了!”看到圍上來的人越來越多,項君柔越發得意,她就是要讓人知道項君晚是怎樣的貨色,讓她在將軍府呆不下去。

“你被燕王休棄,將軍府肯收留你,你還想怎麼樣?五妹年幼,你對她下次毒手,你到底是不是人啊?”

項君柔尖利的嗓音讓更多人湧向將軍府門口看熱鬧,在看到一身白衣,清瘦單薄的項君晚時,眾人開始議論起來。

“原來她就是被燕王休棄了的項君晚啊?”

“果然長得醜!”

“人雖然醜了點兒,可看上去沒那麼壞啊?”

“說的也是!她那麼瘦,怎麼欺負人?”

“對哦!將軍府小姐都珠圓玉潤的,就她最瘦,真是可憐!”

眾人的話傳到項君晚耳中,有些出乎她的意料。沒想到這瘦弱的身子,還給她賺來了同情分。原本還想好好懲罰這些“親人”的項君晚,眼珠一轉,想到了好辦法。

“四妹妹,你錯怪我了,我只是想回來拿我娘的遺物。我知道,你擔心我名聲不好,影響了你們的前途。不過你放心,我不會留在將軍府,更不會連累你們……你們是我的親妹妹,我雖然所嫁非人,可我希望你們過得比我好!我沒有別的意思……”

項君晚掩著臉,消瘦的肩輕輕顫抖,配合上那些話,和發顫的嗓音,讓人更加同情項君晚。

有敏感的人立刻將眼前可憐無助的項君晚和在百花樓殺了狐姬的公孫長卿聯繫了起來,公孫長卿的事情經過那些書生們的“宣揚”,弄得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一個蠻橫無理的皇子,一個柔弱可憐的棄妃,兩相比較,人們更容易站在項君晚這邊。

現在,看到項君晚和她的丫頭只是提著一個小包裹,面對那麼一大群人的責難,丫頭臉上紅腫的掌印明顯就是新傷,明眼人一看就是將軍府的人在刁難項君晚。立刻,人們的同情心被激發了出來,各種支持項君晚的聲音不斷傳來。

“太冷血了!居然這樣對二小姐,好歹人家也是嫡女!”

“是啊!落難的女兒回家,被這般刁難,真是過分!”

“沒人性!真是冷血!”

場上的形勢沒一會兒就變成了一邊倒,正義的百姓們都站在了項君晚這邊,聲討冷漠無情的將軍府。

“她撒謊!你們都被她騙了!她是個騙子!”項君柔還想等著看著項君晚羞憤而死,沒想到結果卻成了這樣,這些人到底是怎麼了?他們為什麼要幫項君晚?

 

022首戰告捷

項君柔的氣急敗壞和項君晚的楚楚可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誰刁蠻,誰柔弱,一目了然,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見圍觀的百姓對自己指指點點,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話,項君柔一把拉出項君雯,“五妹,告訴他們這個賤人是怎麼打你的!”

“我,我……”項君雯變得結巴起來,一邊是玉夫人和項君柔,她得罪不起,可站在另外一邊的項君晚更讓她害怕。項君雯偷瞄了一眼項君晚,她正一臉悲切,可眼裏卻星光閃爍,正好對上項君雯的眼。犀利的光,讓項君雯打了個寒顫。

“不是的,我,我是見到二姐姐高興,我高興——”

項君雯的話,無疑是打了項君柔一個嘴巴子,她萬萬沒想到項君雯會順著項君晚的話說。

“五妹,你別怕!明明就是她打了你,你怎麼還幫她說話呢?我們都看見了啊!你是不是怕她?是不是剛才她打你,嚇著你了?”

“四姐姐,別逼我……”項君雯搖著頭,往後退著,想避開項君柔的逼迫。

項君雯的表現落在人眼裏,無疑變成了另外一種含義。在百姓們看來,項君柔不但誣陷嫡姐,還“咄咄逼人”,逼著妹妹作偽證。項君柔素日飛揚跋扈的厲害,百姓們對這位四小姐的言行舉止多少有一些耳聞,現在看到她這樣,就更加坐實了項君柔的惡名。

項君雯咬著嘴唇,怎麼都不肯得罪項君晚,她已經被剛才的疼痛嚇怕了,不想再經歷那樣的折磨。見無法從項君雯這裏突破,項君柔轉向項君燕和項君嵐,“三姐姐,六妹妹,你們剛才也看見了!你們告訴他們,讓他們認識這個女人的真實面目!”

項君燕年長,剛才她已經從眾人們的眼神中看到了大家對這件事情的評判,很明顯,所有人都站在項君晚這邊,看項君柔的眼神很是不善。如果她現在幫項君柔作證,豈不是成了眾人眼中的“為虎作倀”?

不過,項君燕也不能像項君雯那樣,不顧及項君柔的面子,只好給了一個含糊的說法。“四妹妹,我剛才飛沙入了眼裏,難受的很,什麼都沒看到。”

“你——”項君柔指著項君燕,指尖微微顫抖。什麼姐妹情深,到了關鍵時刻都這樣掉鏈子,真不知道她們今天是怎麼了?這明明就是個很好的時機,可以好好打壓項君晚!為什麼她們就不能和她一條心,就不能和她聯手呢?

項君燕棄權,讓項君柔把最後的機會放在了最小的項君嵐身上,“六妹妹,你說!”

項君嵐年紀最小,可她和項君雯的關係最要好。平日裏項君柔老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欺負她們,沒少給她們顏色看。今天項君柔吃癟,項君嵐自然高興。再加上剛才她就收到了項君雯的眼神,她定是會站在項君雯這邊。

“四姐姐,我見著二姐姐光顧著高興去了……”

項君嵐的話,直接摧毀了項君柔最後的寄託。“廢物!一群廢物!”項君柔惱羞成怒,原本想借此機會好好整治項君晚,讓她不能回將軍府,可平日裏親近的這些姊妹們都像約定好了似的,都站在項君晚那邊,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項君柔這般對自家姐妹,當著眾人都用“廢物”稱呼她們,讓人足以想像出平時在府裏,這個將軍四小姐是如何耀武揚威欺負人的。頓時,項君柔的形象大跌,直接為零。

就在項君柔罵罵咧咧還想說什麼的時候,玉夫人使了個眼色,她身邊的大丫頭立刻上前攙扶住項君柔,“柔兒莫不是出去吹風,病糊塗了?來人,還不攙扶小姐下去,快請太醫!定是在外面吃了涼風發燒了,才會說出這樣的胡話來!”

看到玉夫人竭力想挽救項君柔的名譽,項君晚低頭,淺淺一笑。害人終害己!若不是她們故意大聲嚷嚷,將人都引來,也不會有現在的局面。

“娘,你到底怎麼了?怎麼連你也包庇那個賤人!娘,我沒病……”

項君柔掙紮著,無奈兩個大丫頭的力氣總比她一個嬌小姐的氣力大很多,沒一會兒項君柔的聲音就聽不見了,反倒是玉夫人,一臉尷尬。她本想著幫幫項君柔遮掩,沒想到這孩子簡直就是口無遮攔。看到圍觀人群中有人“嗤嗤”地笑,玉夫人心裏就恨上項君晚一分。

不過,無論玉夫人心裏對項君晚的態度如何,面子上的工作還是要繼續。項君晚現在可是眾人同情的物件,在大家看來,她這樣的落難女子是應該值得同情,應該被關心的。如果玉夫人這時候把項君晚趕出去,無疑是給將軍府抹黑。剛才項君柔的表現已經讓公眾對將軍府生出不滿來了,現在她必須儘量挽回項君柔的形象。

玉夫人上前握著項君晚的手,打量著她消瘦的身影,眼裏,聲音裏,透露出來的都是濃濃的關切,“可憐的孩子!從小沒了娘,現在又遇到這樣的事情……晚兒,你就住家裏吧!姨娘早就讓人把你的翡翠居收拾出來了,還是和以前一樣,都是你喜歡的,就等著你回來呢!”

面對玉夫人的“關切”,項君晚表現出一種惶恐來,“姨娘,我,我……”

項君晚聲音哽咽,眼裏泛紅,讓玉夫人剛才對她升起的戒心又消失了。對嘛!這才是項君晚嘛!剛才那些一定都是錯覺——

不得不說,某些時候,百姓們還是很好欺騙的。就像他們單純地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通過眼睛來判斷事物的真相。剛才還認為項君柔刻薄自私的老百姓被玉夫人這幾句妥當的話給安撫了,外加上玉夫人平時也常常會做一些善事,娘的善,自然就把女兒的惡抵消了一些。項君晚也在眾人期盼中回到了將軍府,有了“安身立命”之所。

“疼麼?”翡翠居裏,項君晚小心給落雪擦藥。

“不疼。”落雪忍著淚,使勁地搖著頭。“小姐,咱們為什麼要回來?您當您的怡紅公子不好麼?何必要回來被她們欺負?”

 


023七瓣雪

落雪畢竟不大,才十五歲,性子單純,外加以前跟著項君晚,老被人欺壓,棱角也被磨了個精光,不過在維護項君晚上倒的的確確是實心實意。這也是為什麼即便落雪柔弱了些,項君晚還留她在身邊的緣故。

見落雪這樣說,項君晚微微一笑,十五歲,放現代也不過是個初中生,落雪卻已經賣作奴婢,伺候她七年了。

落雪這麼說也是出於關心她,認為項君晚不該回到這個狼窩裏來,擔心她被人欺負。對這個忠誠方面已經通過自己考驗的人,項君晚並沒有過多隱瞞她,而是把最近發生的事情一一跟她分析了一遍。

落雪雖然單純,但人聰明,原主太過軟弱,才使得落雪性格也被壓制,相信經過自己的調教,用不了多久,落雪就會成為她出色的左右手。

項君晚回將軍府,一是最近有人再打聽她的消息,而且不止一個勢力;二則是想找個相對安全的地方打通經脈。

這些天相處,項君晚發現五位掌櫃並不那麼簡單。項治鐘將這些人留給自己,到底是真心為她好,還是別有用心,這些都無從考證。

若項治鐘真心愛護這個女兒,為何會任由她在將軍府那些年被人欺負?這裏面到底有什麼秘密?項君晚不知道,所以心中警惕未減。

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恢復前世的武功,將落雪培養成自己的幫手。就算到時候有陰謀,也有離開自保的能力。正好項治鐘寫信,說京城不太安定,讓她回將軍府,她就順水推舟回來了。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不但要在這裏恢復一身本事,還要查一查項治鐘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

這些事情,項君晚只是撿了幾個重點,撇開了對項治鐘的懷疑,免得落雪接受不了。

“小姐,你是說有勢力在探尋怡紅公子的身份?這麼說,將軍府還是安全一些!可是,小姐,那五位掌櫃不是將軍留給你的人麼?為什麼對他們還要提防呢?”

“落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他們對我的恭敬僅是來自父親,若某一天沒了他們,我豈不是又回到以前的狀態了?我們不能事事都依靠別人,只有自己強大,才是真的強大。”

項君晚的話,讓落雪佩服不已,為什麼小姐能知道這麼多道理呢?想到這兒,落雪使勁地點了點頭,“小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練武,以後保護小姐,不讓人欺負小姐!”

落雪鄭重的承諾,讓項君晚心中一軟。

原本被親妹妹背叛,在項君晚心裏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傷痛,還好身邊有落雪這樣單純切沒心思的人陪著。看著落雪臉上紅腫的手掌印,項君晚笑了,“你還是先保護好自己!記住,下次誰打你,給我打回去!出了天大的事情,小姐給你撐著!我是你的後盾,看誰敢動我的人!”

說這話的時候,項君晚臉上的蕭殺之氣,讓落雪敬畏可心裏卻是暖暖的。小姐這麼護著她,真是對她太好了!

當天晚上,項君晚就將內功心法教授給了落雪。之前已經讓她背下口訣,沒想到這小妮子記性很好,只是兩三遍就背得滾瓜爛熟。她這個年紀習武,已經過了最好的時段,不過落雪是個能吃苦的,外加頭腦聰明,倒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經過將軍府門前的這一鬧,宮裏人已經知道她回到將軍府了。

出於對項君晚的內疚和愧欠,趙曼和公孫楠的賞賜接連不斷地被送到將軍府,讓將軍府的幾位夫人和小姐們都看得眼睛快要滴血。只是礙于太后和皇上對項君晚的寵愛,趙曼又派了貼身的老嬤嬤來敲打了玉夫人一番,她們暫時都不敢來找項君晚麻煩,正好給了項君晚恢復武功的時間。

唐門,自古以來都以用毒、煉丹、暗器、機關四樣聞名,世人聽到唐門都會聞之變色,江湖中人更是對唐門人避之不及。

毒,給唐門蒙上了神秘面紗,武林門派也不敢去唐門找麻煩,唐門弟子數百年努力,使唐門成了各門武功秘笈的儲藏室。項君晚在唐門十五年,閱讀無數秘笈,外加她過目不忘,腦子裏的秘笈沒有一百也有九十了。

因為落雪單純心思少,項君晚特地選了《玉女劍法》給她。至於已經養好傷的驚魂,項君晚也在安定下來後讓羅掌櫃將他送進了將軍府。驚魂容貌出眾,別有一股風流韻味,再過幾年,定是一位翩翩公子,項君晚為他選的,則是逍遙派的天山折梅手和北冥神功。

落雪和驚魂同時跟隨項君晚習武,他們年歲相反,自然是相互較勁兒,外加項君晚支援良性競爭,又配置出了適合二人體質的丹藥,他們你追我趕一段時間,竟然都進步神速。

翡翠居在將軍府最偏僻的角落,孤零零的一個院子,只有他們主僕三人,也給項君晚他們創造了機會。雖然那些夫人小姐暫時不會來找自己麻煩,可項君晚還是在翡翠居的門口擺了梅花陣。

上午,項君晚指點並考察落雪和驚魂,下午到晚上,都是項君晚閉關時間。作為唐門傳人,本門功夫是項君晚最擅長也最喜歡的。

滄月國的開國皇帝為了自身安全,以及皇朝能夠永固,將京城錦城建立在一塊削平的山上。將軍府後就是百尺懸崖,這裏也成了項君晚他們習武的好地方。

白天,項君晚帶著落雪和驚魂在這裏操練,晚上,則是一個人在這兒冥想。

“呼——”將心中的氣吐出,項君晚緩緩收手,站起身來。大概是遺傳項治鐘,這身子簡直就是為習武而量身定做的。這些天,項君晚已經恢復了前世的六成,能在這樣短時間達到這個效果,已經非常不錯了。

扣著懸崖,項君晚向上攀爬,沒走兩步,就看見另一邊,一個銀白色的東西正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七瓣雪?”看到此物,項君晚大吃一驚。七瓣雪是解毒聖品,因形似雪花,而且七瓣,因此得名。以前她只是在古書中見到過。此花長在懸崖間,百年發芽,百年生長,百年開花。花開午夜,不過短短幾分鐘。必須在盛開時摘下,否則就成了普普通通的草,沒有任何用處。

既然碰到了千年難遇的七瓣雪,項君晚如何能放手。

 

024初見:大打出手

摸索到了七瓣雪旁邊,項君晚發現這花兒還沒有完全盛開。古書上說,七瓣雪要在完全盛開的時候採摘,藥效才是最好,能解百毒,所以項君晚乾脆等在旁邊,看著七瓣雪開。

這七瓣雪,正好長在突出的一塊尖銳岩石上,銀白色的花瓣在風中微微顫抖著,散發著幽幽的清香。

真美!項君晚癡癡地看著七瓣雪,沒想到到了這個世界,還能看到消失已久的七瓣雪。

就在項君晚耐心等待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陣輕微的聲音,貌似是腳步聲。莫非,還有人惦記七瓣雪?項君晚剛準備回頭,一支銀鉤飛翔七瓣雪,要將它斬斷。一看有人和自己搶七瓣雪,項君晚哪里肯依,飛身過去,一手將七瓣雪摘下,回頭,兩人站在岩石另外一邊。一男子,紅衣妖嬈,一少年,英俊挺拔。

“少主,七瓣雪被搶走了——”飛霜怎麼都沒想到,他們守了這麼多天的七瓣雪,會被人搶走,看著白衣女子手中的七瓣雪,飛霜伸出手,“姑娘,這七瓣雪是我們少主先看上的,把它給我——”

“噢?你們看上了,就是你們的麼?那本姑娘還看上了江山社稷,莫非,這天下就是我的了?”項君晚拿著七瓣雪,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似的。

被項君晚這樣一說,飛霜口舌一鈍。怎麼會有這樣不講道理的人?他們自從找到七瓣雪後,每晚都會到這兒來等著花開。今天過來,就被陌生女子搶走,對方還一口歪理,真是伶牙俐齒。

項君晚的比方在紅衣男子看來很有意思。江山社稷?天下?這女子倒是好大的野心!恐怕只有眼前這女子,會用“天下”來打比方了。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這般大的口氣!

“這位姑娘,我急需七瓣雪救人,如果可以,你能把七瓣雪賣給我麼?不管是什麼價格!”

紅衣男子的聲音,如同月夜下的清風,徐徐動人,項君晚聽了覺得舒服,剛剛想應下,在看到男子含笑的鳳眼後,項君晚打了個寒顫。好厲害的武功!竟然在聲音中藏著魅惑之音!若不是她定力好,肯定就沉溺在這男子的聲音中了。

項君晚能從自己的魔音中掙脫出來,讓鳳九對她來了興致。半夜出現在懸崖峭壁上,認識七瓣雪,還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逃過他的魔音,這女子究竟是誰?

因為項君晚蒙著白色面紗,所以鳳九並不能看到她的容貌,只是她那雙耀眼的黑眸,在月夜下格外迷人。有這樣靈動的一雙眼,人一定聰明絕頂。更何況,剛才他的魔音用了五成,對方只是呼吸間就破了他的魔音,真是有些耐人尋味。

鳳九並沒有因此產生挫敗感,反而對項君晚有了濃烈的興趣。這懸崖,除非有極好的輕功,否則上下攀岩,必定會墜落下去。現在項君晚站在岩石之巔,並沒有絲毫的膽怯和害怕,反而如月下美景一般,和周圍融為一體,看著就賞心悅目。只是,江湖上什麼時候多出這樣的女子來?

“公子,你要救人,與我何干?”

紅衣男子對自己用魅惑之音,讓項君晚有些憤怒。

如果他真是需要七瓣雪,好商好量,她也不是非要霸著七瓣雪。畢竟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給他就是了。可是,他錯就錯在不該對自己用手段。若非唐門收錄了很多旁門左道,而她自己對這方面也有深刻的認識,早就陷在魔音中,不能自拔了!

想到這兒,項君晚對紅衣男子的印象就大打折扣。男人,美得妖孽不是錯,妖孽得出來害人就是錯了!

項君晚聲音變得冷清起來,而且擺明瞭絕對不會把七瓣雪給他們,讓飛霜有些著急。

“姑娘,這七瓣雪我們少主尋了五年才找到,又在這兒等了足足半個月。我們少主要拿它回去救人,不巧今天被姑娘摘取了,姑娘,你還是把七瓣雪給我們吧!我不想因為這個和姑娘傷了和氣。”

剛才,項君晚對紅衣男子的印象已經扣分,這會兒飛霜的話,更讓激發了她心中的叛逆。

“傷和氣?莫不是你們兩個大男人要跟我硬搶?”

身邊的主子沒說話,飛霜猜不透鳳九在想什麼。不過這七瓣雪的的確確不能給白衣女子,這可是關係到少主以後的幸福啊!

想到這兒,飛霜咬了咬牙,“姑娘,不要逼我!”

“少廢話!亮武器吧!”

項君晚懶得和飛霜囉嗦,明明是他們咄咄逼人,反而顛倒是非,錯都在她身上,這是什麼邏輯。

“少主——”

飛霜沒想到項君晚這般油鹽不進,若是平常女子,在看到少主的容貌後,不都是應該投懷送抱,犯花癡麼?只要少主開口,她們願意把自己的心獻上,更別說七瓣雪了。可是,為何這位姑娘對少主完全就是視而不見?難道少主的魅力下降了?

飛霜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鳳九。

看過之後,飛霜搖搖頭。沒有啊!少主依舊魅惑妖孽,紅衣似血,站在這裏,如同懸崖上盛開的紅梅一般。就連他這個跟了少主十年的人,每次看少主都忍不住臉紅心跳的,為何白衣女子不動心?

看住飛霜眼裏的迷惑,鳳九狹長的鳳眼中笑意一閃而過。飛霜想的,也是他心裏的疑惑。這天下不為自己容顏所動的人,只有眼前這女子了。

“姑娘,得罪了!”

飛霜還沒回過神,鳳九已經伸手襲向岩石邊的項君晚。

不等鳳九靠近,項君晚一躍而下,跳入懸崖。沒想到她這樣做,鳳九也跟著跳下,嚇得飛霜心驚。“少主——”

風,在項君晚耳邊呼嘯,看著和自己一同墜下,就在身邊的鳳九,項君晚心裏有些吃驚。她的腳腕上繞著青藤,所以權當是一次蹦極,這男人為何跳下來?真是不死心啊!

看著面前逐漸放大的妖孽臉,項君晚一笑,將七瓣雪塞入嘴裏。眼睛挑釁地看著鳳九,仿佛在說“你奈我何?”

對方孩子氣的舉動,讓鳳九想笑。跳下來的時候,他就看到了她腳腕上的青藤。這女子何時將青藤纏繞在腳上,他怎麼不知道?

 

 

025未來的少主夫人

對鳳九的“緊追不捨”,項君晚有些懊惱。怎麼?都把我逼到這份兒上了,您還打算繼續?

項君晚不是怕鳳九,而是這紅衣男人有些高深莫測,即便她已經恢復了很多,可比起自己前世的能力,還是相差一些。

若鳳九因為她吃了七瓣雪,要抓她,用她的血來入藥,她該怎麼辦?按照現在的狀態,她是絕對鬥不過這個妖孽男的!想到這兒,項君晚摸出三支竹釘。敢死纏爛打?先嘗嘗“百花醉”的滋味。

鳳九看出白衣女子要出手,卻還是低估了她的速度。等感覺到肩膀上的疼痛的時候,項君晚已經翻身,勾住青藤,定在半空中不再墜落。反倒是鳳九吃痛,還有繼續跌落的趨勢。

不能掉下去!鳳九伸手抓住了項君晚的左腳。

“喂,鬆手!”項君晚踹著鳳九,這人真是不死心,都中了百花醉,還這樣堅持。難道他要救的人對他很重要?莫不是他的愛人?

鳳九不知道項君晚在想這些,肩上的痛,讓他齜牙咧嘴。這女子果然狠心!不但對他用毒,還拿腳使勁踹他!他從小到大見慣了阿諛逢迎,從沒見過這般“彪悍”的女子!

“啪——”鳳九伸手,抓住項君晚另外一隻腳,讓她不能動彈。

兩人就這樣懸掛在半山腰,項君晚扭著腳,鳳九怎麼都不肯放手,只等她的鞋襪都被扒掉,鳳九直接抓在了她的腳腕上。

剛才,鳳九想盡辦法,都沒有見著項君晚的容貌。他原以為女子墜落,面紗一定會落下,沒想到那面紗下端竟和她身上的羅裙是連體的,就連她吃七瓣雪的時候,他都沒能見著她的模樣。

現在,握著對方小巧的腳,鳳九才發現項君晚的腳實在是太過嬌小。

如果他掌心攤開,那玉足大約只有他手掌大小,而且每一個指頭都圓滾滾的可愛,白皙光滑,像泛著螢光的珍珠一般可愛。就連指頭上的指甲,都是那樣乖巧,粉粉的紅,和嫩嫩的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煞是好看。

“混蛋,放開我!”

雙腳困於鳳九的掌心,項君晚氣得不行。這個男人真是太無恥了!莫非他是想拉著她同歸於盡?百花醉為什麼還沒有效果?他不是早就應該渾身麻醉了麼?

項君晚憤怒的聲音傳到鳳九耳中,讓他抬起了頭,正好對上項君晚的眼。那略圓的鳳眼裏正燃燒著兩簇火苗,仿佛要將他燒成灰燼似的。真是個火爆的小妞!鳳九輕笑。

肩上的疼痛不斷傳來,鳳九上半身開始發麻。他知道白衣女子並不想要自己的命,這毒只能讓他無法動彈。不過,若他再不放手,等全身都失去知覺,從這兒掉下去,那最後的結果一定是摔死。

可是,他真心不想放手。這女子讓他動了心,他還沒問她姓甚名誰,若錯過,日後該如何尋她?

想到這兒,鳳九從懷裏摸出一樣東西,套在項君晚的腳腕上。

“你幹什麼?!”腳上的冰涼讓項君晚覺得吃驚。

“我叫鳳九,記住我的名字。”

說完,鳳九放手,雙臂張開,如同一隻鳥兒一樣墜落下去。風吹得他火紅的衫“呼呼”作響,濃墨似的發拍打著他玉一樣寧靜的臉,項君晚分明從他的眼裏看到了溫柔的笑,還有一種叫“勢在必得”的眼神,讓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莫名其妙——”

項君晚摸了摸身上的雞皮疙瘩,解下腳上的青藤,沿著懸崖攀爬上去。至於鳳九,項君晚根本就不擔心他會摔死。這男人武功深不可測,區區百花醉又怎麼難得住他呢?

一直看著白色的身影消失在懸崖上,鳳九雙手突然如同鉤一樣,抓住了岩石上突出來的草根。碎石嘩啦啦掉下去,鳳九借著草根的力量,固定住了身子。

“好狠心的姑娘!”等鳳九取下肩上的物體,才發現是三枚用竹子削得釘子,薄如蟬翼,細如銀針。沒想到這小小的竹釘,殺傷力居然這般大。

鳳九將竹釘送到鼻下嗅了嗅,一股淡雅的花香傳來。這毒,果然奇妙!

“少主,少主您沒事吧!”等飛霜尋下來的時候,見到的是自家少主拿著竹釘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少主該不是傻了吧?飛霜心裏想著。

“跟著了沒?”鳳九眯眼,看向飛霜。

“跟著了——”

飛霜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一陣梭梭的聲音,一隻銀色的狐狸出現在鳳九面前。

“回來了?”

鳳九伸手,銀狐飛快地爬到鳳九懷裏,它抬起頭,兩顆水靈靈的眼睛可憐兮兮地看著鳳九,小小爪子扒著鳳九的衣服,仿佛要把他的衣服扒個洞似的,嘴裏還不斷地發出“唧唧”的聲音。

“跟丟了?被發現了?”鳳九伸手摸著銀狐,聽他這樣說,小狐狸它立刻沮喪地垂下腦袋,在鳳九懷裏轉了個身,給他看自己的背。

只見,銀狐銀白如雪的毛上,用朱砂筆批著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再跟著我就閹了你!”

看到這話,鳳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見鳳九這樣不給面子,銀狐有些懊惱,讓它跟著項君晚,沒想到剛走十來米,就被她發現,還把她提起來檢查了它的身體。在發現它是男性的時候,項君晚毫不客氣地在它身上寫了字,還對它一陣恐嚇,要閹割了他,那個女人真是太可怕了!

“唧唧——”銀狐半坐在鳳九懷裏,一副控訴項君晚的模樣,沒一會兒鳳九就知道了事情的經過。看來,他的選擇沒錯!

“少主,那女子是誰?”

飛霜原以為鳳九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搶來七瓣雪,沒想到結果確實如此,實在是有些出乎意料之外。少主不但放走她,還讓銀狐跟著,這會兒也沒生氣,反而大笑,真是一反常態,可疑可疑!

“她是未來的少主夫人——”想到項君晚靈動的眼,鳳九抓了銀狐放在肩上。

“少……少主夫人?”飛霜差點兒暈了。這哪兒跟哪兒啊?什麼少主夫人?難道剛才那麼一段時間,他們已經私定終身了?

 

026項君柔的挑釁

看著自家主子那張“春意盎然”的臉,飛霜轉得飛速。這是什麼個情況?少主對白衣女子一見鍾情?天啦!他雖然日日夜夜都盼望著有個夫人來“管”自家少主,可真的面對這一天的時候,飛霜的小心臟還是有些承受不住。

“少主,夫人她是哪家閨秀?”飛霜開口小聲問道。

鳳九笑著搖頭。

不是閨秀?飛霜一驚,那莫非是小家碧玉?其實,小家碧玉也成……雖然小家碧玉沒有高貴的血統,跟少主有些匹配不上,但只要少主喜歡,他飛霜不但雙手,雙腳都贊成!

“少主,夫人家在哪里?您什麼時候去提親?”

鳳九再次笑著搖頭,飛霜這才察覺到異樣,原來自家主子正陶醉在自己的世界裏,他從來沒有見過這般“花癡”的少主。

看來夫人真是有魅力!那麼多女子都想得到少主的青睞,可少主對她們避之不及,沒想到夫人只是短短時間就虜獲了少主的心,真是了不得!飛霜心裏對項君晚評價立刻飛速提升。

看著鳳九那張略帶初戀般懵懂的笑,飛霜打心底為自己主子感到高興。可是隨後,一想到盤龍城,飛霜心情又跌入穀底。

“少主,太君會喜歡夫人麼?沒了七瓣雪,雲箏郡主的病……”

看著鳳九的妖孽連由陽春三月直接變成六月飛雪,飛霜趕緊閉了嘴,就連鳳九肩膀上的銀狐,也把頭埋在懷裏,仿佛知道這是鳳九的痛處似的。

飛霜一句話,將沉浸在美好世界中的鳳九直接拉回了現實,看到飛霜噤聲,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鳳九狹長的鳳眼微微上揚,風拂過他額前的發,露出了光潔如玉的額頭,“我的女人,只要我喜歡就好!”

聽到鳳九這句極其霸道的話,飛霜對少主崇拜不已。男人嘛,自然是要護著心愛的女人才行!就算老太君喜歡雲箏郡主,那又如何?是鳳九娶妻,她喜歡雲箏,不如她自己娶了算了!

項君晚摸黑進了將軍府,和以往一樣,翡翠居冷冷清清,沒有人氣。

回到房間,點了燈,項君晚把纏在腳上的布片拆下來,心裏對鳳九痛恨不已。這個混蛋!脫了她的鞋襪,害她只能扯下裙上的布料包著腳回來。下次她一定讓他好看!

光著腳,項君晚才看清楚左腳上冰涼的東西是何物。

原來,是一隻黃金打造的龍形腳環。說是腳環,其實看著更像是手環,不過她腳踝纖細,所以戴上去大小正好。

這腳環用黃金打造而成,手工極好。龍鱗用芝麻大小的金片黏貼而成,就連龍須,都一根一根清清分明。龍的眼,是用雞血石做的,在龍口裏,還有一顆月光石。

項君晚想把腳環取下來,可沒想到這東西就像長在她腳上似的,貼著肉,怎麼都取不下來。

混蛋鳳九!項君晚對紅衣男子的印象更加深刻了。腳上帶著環,就像鐐銬一樣。怎麼,他還想拷她一輩子?

一晚上,項君晚都在研究如何將腳環取下來,一直等天微微亮,她才放棄這念頭。算了,還是等下次見著鳳九,讓他取。項君晚靠著枕頭,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項君晚被一陣嘈雜聲吵醒,她緩緩睜開眼,耳邊傳來了幾個女人的聲音。“項君晚,你給我滾出來!躲在翡翠居算什麼本事!別以為你那天得逞了,我告訴你!這是在將軍府!這裏我最大!”

一聽聲音,項君晚就知道這腦癱一定是被寵壞了的項君柔,只有她在將軍府才會這般肆無忌憚。

“落雪——”懶得起來,項君晚喚來了落雪。“梅花陣打開了沒?”

“開了。”

“恩,我繼續睡覺,你們練功。”

項君柔領著姐妹們站在翡翠居門口,那天栽在項君晚手裏,讓項君柔很是不爽。她在將軍府橫著走習慣了,居然被一個廢物給戲弄了,這讓項君柔如何能接受。若不是玉夫人攔著,讓她別在風頭上找項君晚的麻煩,她早就過來痛扁項君晚出氣了。

“項君晚,都日曬三竿了,你還不開門,莫非你昨天晚上偷雞摸狗去了?”項君柔的聲音尖銳,和她嬌小姐的形象比較起來,實在是大煞風景。屋裏,項君晚拿棉花塞了耳朵,一翻身,又睡了過去。

“小姐,她不是偷雞摸狗去了,恐怕啊,是晚上偷人去了!”

項君柔的丫頭綠柳跟在自家小姐身後,迎合著她的話。主僕倆的嗓門極大,一唱一和,引來了一群人。就連跟在項君柔身後的項君燕三人,在聽了這話後也是掩口輕笑。

“綠柳,你怎麼這麼聰明呢!我看啊,她就是去偷人去了!成了棄婦,還有臉回將軍府來,說不定就是因為她偷漢子才被燕王休了——”

“撲哧——”項君雯沒忍住,直接笑出聲來。

“吱呀——”正在這時,翡翠居的大門打開,門口空無一人,看上去異常神秘。

看到大門打開,項君柔扭著腰肢走了進去,其他人也緊跟其後,想進去看熱鬧。畢竟,項君晚以前就是將軍府的“開心果”,所有人都可以看她的笑話,都可以看不起她。如今,四小姐擺明瞭要給二小姐難看,不管是小姐們,還是那些下人們,都不想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想看看熱鬧。

翡翠居被落雪和驚魂收拾得乾乾淨淨,清清爽爽。院子裏很安靜,看不見人。項君柔又叫了兩聲,沒有人回應,直接給綠柳使了個眼神。

“綠柳,你還真說對了!說不定啊!姦夫就在屋裏!咱們今天來的正巧!你們幾個,去捉姦!”

捉姦,是一個爛俗的劇情,可這些人一聽到“捉姦”這個詞,都興奮了起來。在項君柔和其他幾個小姐的示意下,出來三個丫鬟,直奔項君晚的房間過去。

項君柔抱著肩,站在一旁,等著看項君晚的笑話。她今天來就是要報仇的!那日項君晚讓她丟了臉,今天,她要讓項君晚成為將軍府的笑話,還要讓這些人把“捉姦”的事情都散播出去,讓項君晚沒臉做人!

 


027瘋狂的鳳九

項君柔在將軍府順風順水習慣了,自然不知道翡翠居早就被項君晚擺上了梅花陣。這梅花陣是太極八卦陣中最為兇險的八大陣法之一,項君晚可沒打算對這些人留情。

那三人踩著石子路走進去,只是五步,暗處的驚魂扭動了小陣的石頭,梅花陣中的丫環們眼前的景色立刻大變。

一人看到了千里荒漠,一人深處在千年寒潭,另外一人,則是落入了千蛇洞。

“救命啊!救命啊!啊——”

慘叫不斷傳來,嚇得那些圍觀的人心驚膽戰。在他們眼裏,那三人就像魔怔了一般,在中間的空地上尖叫著,撕扯著自己的頭髮和衣衫,完全一副中邪的模樣。

“她,她們怎麼了?”項君燕臉色慘白,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詭異的事情,手心微涼。

“不,不知道。”項君雯也牙齒打架,眼前一幕又讓她想起了在將軍府門前被項君晚收拾的那一幕,那天的情景也是很詭異,莫非這裏有鬼?

想到這兒,項君雯打了個寒顫,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再看看這翡翠居,冷冷清清,倒真有點兒讓人害怕。

旁邊看戲的人們都嚇呆了,不知道說什麼好,最小的項君嵐在看到場上的丫頭摳出自己的眼珠時,直接口吐白沫暈了過去。

“小姐,這裏是不是鬧鬼啊?怎麼陰風陣陣的——”綠柳平時膽子挺大,這會兒也被弄昏了頭。

慘叫一聲聲傳來,躲在暗處的落雪看到那三人的慘樣,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被這噁心的場景嚇得叫出聲來。反倒是驚魂,很是冷靜。看時間差不多了,驚魂將石頭一扭,一切又恢復了原樣。

“有鬼,有鬼啊!”剛才那三人顧不得主子還在跟前,也顧不得身上的痛,撒腿就跑出了翡翠居。

原本那些人心中也很是膽寒,現在被三人這樣一渲染,都嚇得紛紛離開了翡翠居。

“四妹,我們先離開這裏吧!”項君燕扯著項君柔,讓人攙扶著項君嵐,和項君雯一起撤出了翡翠居。剛剛退出門口,大門“哐當”一聲合上,將所有人關在門外,更加渲染出了那種詭異的氣氛來。

“四姐姐,二姐該不是被鬼附身了吧……”項君雯兩排白牙上下打架,她越來越感覺到冷,越來越覺得害怕,“我們還是不要找二姐姐的麻煩了,太嚇人了!”

項君雯的話倒是提醒了項君柔,對啊!項君晚回來後有些不對勁,難道是鬼上身了?若是這樣,她應該找人來將軍府“抓鬼”!順便,弄死項君晚,就說她是鬼上身,反正今天的事情大家都看見了,就算她死了,皇上太后要追究責任,也查不出原因來。想到這兒,項君柔直接去了玉夫人的香玉園。

項君晚一直睡到下午才起來,這一覺睡得舒服,等洗漱吃過飯後,落雪將項君柔在香玉園和玉夫人說的話一五一十地講給了小姐。

“抓鬼?呵呵……”

項君晚在唐門也見過家族之間的爭鬥,但是想這樣的,她還是第一次見到。沒想到項君柔這樣討厭自己,想借著抓鬼的機會神不知鬼不覺地弄死她,順便製造一個她被鬼上身,中邪的假像來瞞天過海,他們也真是膽大!

稍稍想了幾分鐘,項君晚招來落雪和驚魂,在他們耳邊低聲囑咐了幾聲,兩人連連點頭。

之後幾天,項君晚依舊每日訓練。和鳳九的照面兒,讓項君晚深刻認識到自己和“強者”之間的差距。她雖然是女子,不想當頂天立地的好漢,但也不能任人拿捏。萬一下次在遇到鳳九,可不能隨便就被脫掉鞋襪,那實在是太沒有面子了。還有她的毒,也要加緊煉製。

項君晚在將軍府,把鳳九拋到腦後,卻不知道這個瘋狂的妖孽,正在做一件極其瘋狂的事情。

“少主,您這是?”看著桌上一雙金鑲玉的鞋子,飛霜眼珠子差點兒掉下來。

打那天少主定下了少主夫人,就命人從懸崖下找來了項君晚的那雙鞋,並且讓人用純金按照鞋子的大小,做出了一對一模一樣的來,少主這是什麼意思?讓飛霜腦子發懵。雖然見慣了他的不按常理出牌,可打造一雙金鞋,這還是頭一次。

“明日讓人公佈出去,就說本少主要娶親,本少主對夫人唯一的要求是能穿的進這雙金鞋。”

聽了鳳九的這話,飛霜差點兒噴血。原來少主這些天悶在屋裏竟然是為了這個?他想用這種方式找出少主夫人來?這,這怎麼成呢!姑娘家誰不是把一雙玉足藏著掖著,難道還真的脫光了試鞋?飛霜越發覺得白衣女子對少主的刺激很大,讓鳳九都不正常了。

“少主,您這樣,那雲箏郡主……”

“她若能穿上,我也娶她!就怕她不能!”

聽到這兒,飛霜算是明白過來了。雲箏郡主一雙天足,這是大家都知道的。

少主這條件一放出來,明顯把雲箏郡主排斥在外了。只是,郡主那樣的性子,怕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她早就放出話,盤龍城少主夫人的位置是她的,誰都不用惦記,並且以殘忍手段將“垂涎”少主的女子一一剔除。

雖然這樣幫鳳九解決了不少麻煩,但也讓少主孤身到現在,都是一枚大齡青年,連女子的手都沒牽過。希望被少主看上的那女子能有能耐,抵抗得了雲箏郡主和老太君吧!

盤龍城少主徵婚的事兒,沒多久就傳來出去。那雙金鞋也在眾人面前亮相,一看那雙鞋大小不過男人掌心一般,有人犯嘀咕了,這鳳九該不是有戀童癖吧!那雙鞋分明只是孩童的腳掌大小,拿這樣一雙鞋出來徵婚,不是忽悠人麼!

“爺,這鳳九也夠有趣的!您說,他唱這麼一出是什麼意思啊?”吳明站在百里蛟身後,看著四人抬著的那雙金鞋,鳳九特地讓人弄了巡街,展示鞋的大小,一圈下來,大家都對那雙金光閃閃的鞋子印象深刻。

“哢哢——”百里蛟手中老紅色的核桃慢慢地轉著,一身藍袍,將他襯托得愈發挺拔英俊。

 

028金鞋選妻風波

見百里蛟不說話,吳明上前一步,“爺,這該不是鳳九的障眼法吧!大家都巴巴地跑錦城來找女主,他在這個時候做出這樣荒誕的事情,莫不是有了什麼頭緒,要掩人耳目?”

聽了吳明的話,百里蛟懶洋洋地靠在一旁,打了個呵欠,“不可能。他若真是找到了,定會好好護著,不會這般張揚。你別忘了,翼人國的皇后可是我們朱蓮國的公主,她的手段如何,你也該清楚。當初,把鳳九趕出皇城,逐出皇族,姑姑就沒打算讓他活著回去……”

百里蛟這樣一說,吳明笑了。他怎麼忘了翼人國皇后百里采薇呢!

那位公主出嫁前是名滿大陸的美人,原本也是嬌滴滴花兒一樣單純的女子,在進了翼人國皇宮後,卻被歷練的狠毒起來。沒兩年,百里采薇就從默默無名的貴人一躍而上,成了皇后,寵冠六宮。她的肚皮更是爭氣,一舉生下來元奎的幼子,又被冊封為太子。

有百里采薇壓制著,鳳九如論如何都翻身不了,即便當初元嵩防著元奎,為這個老來子留了一手,將盤龍城給了鳳九,作為他的根基,可那又如何呢!盤龍城的老太君和他未必是一心,鳳九想鹹魚翻身,挺難,更何況還有那樣的傳言……

鳳九的金鞋在錦城裏引起了不小的轟動,甚至驚動了宮裏的公孫楠。

“誰能穿上金鞋,誰就可以做盤龍城的少夫人?”

公孫楠聽到這事兒,覺得鳳九很不靠譜。可就是這種不靠譜,反而讓人心存懷疑。這人是什麼意思?他這麼大肆宣揚目的是什麼?難道他的目標不是預言中的女主麼?公孫楠多疑,一個簡單的事情在他腦子裏也要轉上幾圈,更何況這事兒還和盤龍城有關。

盤龍城位於翼人國北,名為城,實際上算得上是翼人國北部的一個獨立的小王國。那裏山清水秀,物產豐富,盛產鐵礦。盤龍城的富庶,是眾所周知的,大陸上幾乎百分之八十的鐵礦都在盤龍城。鐵,是武器的來源,盤龍城也因此而發家。

因為產鐵,大陸上最精銳的部隊也在盤龍城,這也是為什麼盤龍城這塊肥肉其他國家看著流口水卻無法拿下的原因。也正是因為產鐵,四國對盤龍城都恭敬有加,生怕一個不小心得罪了鳳九,沒了製造武器的鐵礦,到時候只能變成魚肉,任人宰割。

說白了,掌握著鐵礦,也就掌握著大陸的均衡權。若惹惱了鳳九,他隨便就能扶持一個國家一躍而上,成為四國中的霸主,到時候大陸就不得安生了。好在鳳九並沒有那些想法,從他十八歲掌權到現在,十年間,盤龍城對四國態度還算公平,這也是大陸為何會維持到現在的原因之一。

鳳九到了錦城,這個公孫楠早就知道,這些天三國的人都到了錦城,美其名曰為皇太后賀壽,實際上則是為了預言中的女主而來。提到女主,公孫楠就覺得頭疼。到現在,這事兒一點兒音信都沒有,那個顛覆天下的女人到底躲在哪兒,他根本就不知道。

一想到自己的江山社稷可能落入他人手中,公孫楠心裏有些發毛,現在鳳九有弄這麼一出來,他到底是什麼意思?讓公孫楠不得不懷疑鳳九的“用心”。

公孫楠心事重重,可後宮裏的女人們卻炸開了鍋。不說他的妃嬪們在知道鳳九的“金鞋選妻”後是多麼興奮多麼春心蕩漾,甚至在春夢時分都會喚著“九郎”,單是那幾位公主在聽到這消息後,小心臟早就像剛學會飛的麻雀一樣,雀躍的歡騰了起來。

鳳九,那是天下公認的美男子,盤龍城,也是天下公認最富庶的地方。能成為盤龍城的夫人,身邊還有鳳九這樣的夫君相伴,特別是鳳九沒有姬妾,若能一舉奪了他的愛,得到他的心,日後自然是纏纏綿綿幸福一生。盤龍城對女子而言,完全就是天下最大的豪門。

“公主,您慢點兒!”公孫蘭夕的婢女冬蟲跟在她身後一陣小跑,氣喘吁吁。剛知道鳳九要選妻,自家公主就撩了裙子往禦書房裏沖,可是把冬蟲給累壞了。“公主,公主——”

公孫蘭夕提著裙擺,一改往日的端莊賢淑,風似的在前面沖著。到底,是皇家公主,金枝玉葉,缺少鍛煉。沒多久,公孫蘭夕粉嘟嘟的臉上就彌上了一層薄薄的汗珠。

“公主,您,您歇歇……”冬蟲跟在公孫蘭夕後腳跟,到了她旁邊,見主子這般,連忙拿了帕子為她擦汗。“公主,您休息一下吧!禦書房快到了!”

“不行!她們也去了——”公孫蘭夕說話的時候,已經看到了三個亮麗的身影沖向禦書房。

如果她沒猜錯,她的幾位姐妹肯也是為了鳳九的事情,她們全部出動,她不出面就顯得太合群了。而且,難得有好戲看,她幹嘛不湊熱鬧!

禦書房裏,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四個女兒,公孫楠差點兒氣死過去。

“一群沒出息的東西!”公孫楠鬍鬚微微顫抖,明顯被氣得夠嗆。四個女兒一道過來,竟然都是為了鳳九。難道滄月國公主就這般下賤麼?看她們臉上一副癡迷鳳九,還不知悔改的模樣,公孫楠恨不得給她們一頓板子。

我們是沒出息的東西,那您是什麼?沒出息的老東西麼?公孫蘭夕心裏想著,飛快地看了公孫楠一眼又立刻低下頭。

“父皇,我們怎麼沒出息了?若是女兒能成為盤龍城夫人,一定讓鳳九把鐵礦全部給咱們滄月國。父皇,您不是想成為霸主,不想一統天下麼?女兒這樣也是為了您啊!”大公主公孫朝夕最為年長,說出來的話也滴水不漏,正好迎合了公孫楠想稱霸的野心。

“對對!大姐說的對!父皇,女兒其實沒有私心,在女兒心裏,滄月國的利益大於一切!女兒這麼做都是為了滄月國!”被公孫朝夕這樣一說,二公主公孫錦夕立刻配合地使勁點頭,就連平時不善言辭的公孫鶴夕也小聲地迎合了一聲。

剛才還覺得女兒丟人的公孫楠在聽到這話後,眼睛一轉,捋著鬍鬚,在四個女兒身上打量了一番,最後才點頭,讓她們站起來。

 


029另類的皇家公主

公孫楠又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四個女兒,各有千秋,若是能得到鳳九的青睞,說不定也是件好事。“你們先回去吧!好好給朕待在宮裏!”

“父皇——”

公孫朝夕有些著急,向前跨了一步。剛才公孫楠似乎已經聽進去了他們的話,可是這會兒又這樣,是什麼意思?

“等你們皇祖母壽誕的時候,他一定回來,到時候能不能,就看你們的造化了……”

公孫楠這般說,幾位公主都是大喜,隨後退了下去。

等著公孫蘭夕出來,冬蟲小步跟在她身後,“公主,您對鳳九有興趣?”冬蟲有些弄不明白,鳳九是好,可是自家公主不是一直都標榜要找一個俠客,日後行俠仗義,行走江湖麼?為何這次對鳳九的事情這麼上心?

“好玩兒唄!好久沒這樣好玩兒的事情了,更何況幾個姐姐都去,我當然要跟著看熱鬧啊!”公孫蘭夕看著遠去的三個姐姐的身影,把弄著自己的手指。“還以為父皇會允許我們出宮,到時候我趁機逃走,就可以闖蕩江湖了,可惜啊……”

越到後面,公孫蘭夕的聲音越小,不過冬蟲還是聽到了“闖蕩江湖”這四個字,連忙抓住公孫蘭夕的衣袖,“公主,要走也要帶上奴婢,奴婢要伺候你!”

看著小丫頭一副你不帶著我,我就哭給你看的模樣,公孫蘭夕笑著摸了摸冬蟲的頭。“放心,我去哪兒都會帶上你的!雖然你有點兒笨!”

“公主——”雖然不是第一次被公孫蘭夕說笨,可冬蟲還是對這個稱呼很不滿意。

冬蟲的模樣,讓公孫蘭夕笑了起來。母妃過世,這宮裏只有冬蟲真心對她,而她,早就對這個冰冷的皇宮失去了興趣,如果可以,她一定會尋著機會離開!

鳳九的金鞋已經擺出來有段時間了,他特地尋了個地兒守株待兔,等著他的新娘上鉤,這些天,這裏的門檻都要被踏破了。

一聽是鳳九選妻,上至八十老嫗,下至八九歲的孩童,都往這裏擠。好在鳳九早就料到這些,直接貼出告示,選妻年齡在15—20歲之間,一下就刷掉了很多人,可前來應徵的人還是很多很多。

“少主,夫人真的回來麼?”飛霜看著那些個扭扭捏捏,臉上粉紅的女子在不遠處擠擠攘攘的壯觀情況,有些頭大。

一連十天,上門的女人可真夠多的!大家閨秀都戴著面紗,保持著矜持的本色,可一個個都在著裝上下了功夫,至於小家碧玉們,沒那麼多講究,更多是露出了俏生生的臉,希望被鳳九看上。

“她不會來。”鳳九摸著懷中的銀狐,聲音中透露出了淡淡的失落,“飛霜,是不是我魅力下降了?”

被鳳九這麼一問,飛霜心驚,再看自家少主,表情有些頹靡,這還是自家驕傲妖孽的少主麼?這樣的少主實屬罕見。莫非是在少夫人那兒吃癟,所以少主的心受到打擊了?

想到這兒,飛霜就覺得少主可憐。長這麼大,好不容易遇到個稱心如意的女子,卻被人不當回事兒,這對少主來說,是多大的打擊啊!

“少主,說不定夫人家教嚴,不能出來!”飛霜絞盡腦汁,想盡法子安慰著鳳九。

“也許吧——”

鳳九看著遠處,眼神迷離。

那女子看他就像看一個普通的人物一般,不被他容貌打動,在聽到他自報家門後,也沒有欣喜和巴上來討好的意思,反而看著他墜落懸崖無動於衷,真是個狠心的女人!偏生她那雙眸子生得極其動人,讓他陷進去就無法自拔,說她心狠,可她卻又手下留情,又並非無情之人……

唉,真是個狠心的女人啊——憂愁之後,鳳九心裏再次給項君晚做出了這個評判。

她那夜消失後,就像徹底離開了一樣,再也不曾出現。這些天,他日夜蹲守懸崖邊,就想逮著那個小女人,沒想到她倒像知道他在似的,躲了起來,好像他們從來沒相遇過似的,真真無情!不管如何,他都要把這個狐狸一樣靈動又狡猾的女人綁回家,讓她當自己的新娘!只有這樣的女人才配和他鳳九比肩!

想到這兒,鳳九站起身,把靈狐丟到肩上。“飛霜,去查!懸崖上有哪些人家,家裏是否有婚嫁年齡的女子,哪些女子們平時的喜好是什麼,反正,所有的所有,我都要知道。”

見鳳九發了狠,飛霜有些無語,“少主,咱們這次過來,不是因為不了大師的預言,為了尋找鳳女而來麼?您現在投入這麼多精力在尋找夫人上,是不是有點兒——”

“你想說我主次不分?”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飛霜搖著頭,臉上卻是肯定。

“啪——”鳳九一巴掌拍在飛霜的頭上,“到底是娶媳婦重要,還是得天下重要啊!這天下,只要我想要,必定能奪來,無需借助女人的力量。但是放走了媳婦,我後半生的幸福就沒著落了!還不快去!”

“是是是!”飛霜扯著嘴摸著頭,風似的溜走。看來自家少主是想媳婦想得魔怔了!等見著夫人,他一定要好好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子能把自家少主迷得神魂顛倒!

對鳳九的金鞋選妻,項君晚是雙手贊成的。只因為在此期間,胭脂錦的綾羅綢緞錦衣和金粉世家的胭脂香粉的銷量翻了幾倍,每個應徵的女人都希望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所謂人要衣裝,就是這個道理。

而其他三個鋪子的收入也是穩步上升,特別是金玉滿堂,自從出版《紅樓夢》後,每次新的期刊上市都會被一搶而光,京城的貴族小姐更是人手一本,恨不得自己就是林妹妹,能得到一個知心知己的寶哥哥。

荷包鼓起來了,身邊的落雪和驚魂也進步很大,項君晚的日子可以說是過得逍遙自在。可她的舒坦日子,卻成了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將軍府裏,一場捉鬼的鬧劇正在上演。

這些天,將軍府各種傳言猛增,都和鬧鬼有關,流言像雪片一樣,飛了出去,就連錦城裏的百姓都知道將軍府自從二小姐回去後就開始鬧鬼,而且還死了好幾個人。

 

030火燒翡翠居

先造勢,後行動,這是玉夫人的策略。到底是將軍府內宅的當家人,玉夫人做事情不像項君柔這樣毛手毛腳的。當將軍府鬧鬼的事兒傳遍了京城,玉夫人讓人領著抓鬼的巫師大搖大擺地從正門進了將軍府。

“小姐,他們來了——”

落雪急匆匆地來到項君晚旁邊,聲音有些急促,又有些興奮。她操練了好久,除了和驚魂對戰,從來沒有遇到過別的對手,今天小姐可是放出話來,要他們放開手教訓那些混蛋,落雪早就躍躍欲試,等不及了。

“嗯……”項君晚繼續煉製自己的藥丸。羅旭弄來的各種藥材已經被她用了個七七八八,看著前世那些熟悉的毒藥從自己手中誕生,項君晚特別有成就感。等有時間去抓一隻毒寵來養著,那就徹底完美了!

玉夫人請巫師抓鬼,引來一大群人圍觀。大傢夥兒都知道玉夫人唱這麼一出就是針對項君晚,那些手裏沒事兒的下人們都跟在巫師後面,想去翡翠居看熱鬧。在眾人心裏,只有玉夫人才是將軍府真正的主子。至於項君晚,雖然是嫡女,可她這十幾年就和隱形人一樣,誰還記得她是將軍府嫡出的小姐呢!

“夫人,府裏有妖——”

玉夫人請來的巫師是一位五十來歲的老道,鬍鬚花白,身穿絳紫色的長袍,胸前背後都有一個鐵鍋大小的黑白太極圖,手中一把長長的拂塵,銀色的發盤在頭上,僅用一根木釵固定著。

“妖?怎麼會……”玉夫人掩口,作驚慌狀。

明明是做作,可一舉一動都表現的那麼真切,在人看來,好像這玉夫人是真的被嚇著了一般!那些原本知道這是玉夫人設下的圈套的人們,在看到老道的一身道骨仙風後,直接在腦子裏把這謊言變成了現實,有人開始相信項君晚是真的被妖魔附身了。

“道公,我們將軍府怎麼會有妖呢?您沒看錯?”玉夫人紅唇微顫,模樣甚是可憐。

“夫人,老道不會說謊,府裏的確有妖!而且法力很大啊!”

老道一臉正氣,讓其他夫人和小姐們都往後退了一步,項君柔更是害怕得躲進玉夫人懷裏“瑟瑟發抖”,“娘,怎麼辦?女兒好怕!難怪最近我每晚都睡不好覺,夜夜夢靨,肯定就是這妖在作怪!娘,怎麼辦?”

“道公,您幫我們把妖收了吧!”一旁的環夫人開了口,挽著她的項君燕也連連點頭,“是啊,道公,您要是能收了那妖,就是我們將軍府的大恩人,等我爹爹回來,一定會重謝您的!”

幾人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無縫。老道捋了捋鬍鬚,眯著眼,掐指一算,表情大驚,“哎呀!這妖的法力實在是太厲害了,老道我有些拿不下啊!”

不得不說玉夫人請來的人極具演戲天賦,外加長得道貌岸然,的確是正人君子的模樣,經過他這麼一唬,原本心裏還有些懷疑和猶豫的人們,竟然全都相信了他的話。

“道公,救命啊!”人群中,有人跪了下來,立刻,連帶著一群人都跪下來磕頭,“道公,一定要幫我們把那妖怪除掉,否則大家都不能活了!”

看著跪在地上那一片烏壓壓的人群,玉夫人嘴角上揚,聲音卻開始發顫,“道公,請您無論如何都要救我們大家!不管你提什麼條件,本夫人都會答應,哪怕讓本夫人以後吃齋敬佛,我都願意啊!只請道公大發慈悲,收了那妖,還我們一片清淨!”

見玉夫人這般央求老道,下人們都覺得玉夫人是頂好的人,這般為大家考慮,實在難得。一時間,場上哀求聲一片。

“這個……”老道看了眼玉夫人,做出為難狀。“不是我不幫你們,實在是這妖怪法術高強,已經幻化成了人形,而且……”

老道猶猶豫豫,讓人心裏害怕。

“而且什麼?”項君柔站出來,急切地問道,“您有話就請直說!”

“這個——”老道磕巴了半天,歎了口氣,“妖在西北角!請問,西北角住著什麼人?”

“西北角?”最為年幼的項君嵐眼珠一轉,立刻開腔,“西北角是翡翠居,住著二姐項君晚!”

“項君晚?可是二小姐?”老道眉頭一皺,又掐了一圈指頭,“不對!二小姐早就投胎轉世,這個不是二小姐,而是幻化成二小姐的妖孽!”

老道一說,眾人驚呼。不等他們明白過來,老道大喝一聲,“不好!妖已經發現老道,要做壞事,待老道去收了她為民除害!”說完,老道急匆匆趕往翡翠居,一群人都蜂擁地跟在老道後面,想親眼看看老道如何收妖。

一切都按照自己的設想進展著,玉夫人笑得燦爛。趙月如,當初你搶了屬於我的位置,讓我女兒成了庶女,今天,我要毀了你的心肝寶貝!

驚魂已經把前面兒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項君晚,聽著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項君晚點了點頭,驚魂和落雪退了下去。

當老道和眾人趕到的時候,只看見翡翠居大門打開,院裏空無一人。

和那天的情形一樣!一想到之前那三個丫頭最後的慘樣,項君雯退到了後面。她的怯懦,讓項君柔冷笑一聲。真是個沒用的東西!這樣就被嚇著了!

“天靈靈地靈靈,太上老君快顯靈!”老道左手黃符右手寶劍,在空中比劃著。

“啪——”一聲,老道手中的寶劍攔腰折斷,手中點燃的黃符也在燒了幾秒鐘後熄滅。“天靈靈地靈靈,太上老君快顯靈!”老道拿出新的寶劍和黃符,重新做了一次,結果和剛才一樣。

“怎麼了?”玉夫人問道。

“夫人,妖的法力太高強了!老道降不住!如今唯有一個辦法!世間妖怪都怕火!對付這千年老妖,定要用三昧真火來焚燒才行!”

“怎麼會這樣……”玉夫人差點兒暈倒,等她醒來,無奈地看了一眼翡翠居,咬了咬牙,“道公,一切就聽你的安排!”

老道使了個眼色,立刻上來五個人抱著香油來到翡翠居外,將香油繞著牆角淋了一圈。

“來人,點火!”

 


031大火燒了將軍府

“劈啪——”火苗舔舐著香油,又有人搬來稻草和柴禾,繞翡翠居一圈堆放起來,沒一會兒,整個翡翠居都被濃煙籠罩其中,散發出了嗆人的氣味。

看著眼前的熊熊大火,項君柔站在玉夫人身邊,母女倆嘴角都露出了相似的冷酷笑容。

這個眼中釘肉中刺她們已經忍耐很久了!這次一定要將她燒死!沒了項君晚這個障礙,玉夫人一定會成為將軍府大夫人,那麼項君柔的身價也會水漲船高,誰不想娶將軍府的嫡女呢!

除了玉夫人和項君柔,其他的夫人和小姐們也是一副看戲的模樣。一個無能的醜女,佔據著將軍嫡女身份多年,讓她們如何甘心?更何況,項君晚是誰的種還不知道呢!

當年趙月如抱著項君晚敲開將軍府的大門,雖然項治鐘承認趙月如是他的童養媳,也承認項君晚是他的女兒,並給了她們母女身份,可私底下大家都說項君晚是趙月如和野男人生的野種。不然府上的小姐各個如花似玉,怎麼就出了項君晚這麼個醜八怪了呢!

大火燒得翡翠居“劈裏啪啦”作響,項君晚和落雪、驚魂早就帶著她的那些瓶瓶罐罐離了翡翠居,到了安全的地方。那些人的醜惡嘴臉一個不落地被項君晚收入眼底,沒想到這個家還真的容不下她!

“小姐,都準備好了!”驚魂幾個起落來到項君晚身邊。

“點火——”

得了令,驚魂擦了火丟在香玉園主樓旁的枯草上,火見著枯草和香油,立刻歡快地燃燒了起來。

“燒吧!燒吧!最好把整個將軍府都燒起來!”

上天似乎聽到了項君晚的心願,正巧來了一陣風,將火星吹的到處都是,等遠在翡翠居的玉夫人知道自己住的香玉園失火了,香玉園已經全燒了起來,還有往周邊蔓延的趨勢。

“快!快去救火!”這會兒,玉夫人再也顧不得要親眼看著項君晚被燒成灰燼,只是急著趕回去滅火。

無奈,香玉園離翡翠居還有好大一段路程,外加府裏的下人們都用到翡翠居來看熱鬧,這會兒就算插了翅膀也飛不回香玉園,等一群人沖到香玉園時,不但玉夫人的香玉園,就連其他幾位夫人和小姐的院子都跟著燒了起來,而且愈燒愈烈。

“來人啊!快救火啊!我的首飾,我的金銀珠寶都在裏面啊!”

玉夫人恨不得自己沖進火中,她掌管將軍府內務這些年,沒少撈好處。看著自己苦苦積攢這麼些年的寶貝就要被大火燒成灰燼,玉夫人一蹬腿,直接暈死過去。

“快救火!你們快救火!”其他夫人小姐和急的不行,特別是項君柔,她那條彩蝶裙可是在胭脂錦買的,還等著太后壽誕上穿上,好一鳴驚人。若彩蝶裙被燒了,她肯定會心疼死。

整個將軍府的人都忙忙碌碌地開始滅火,可這火正燒得歡快,哪兒會輕易被熄滅。

“哈哈哈——”看著不遠處的熊熊大火,落雪笑出了眼淚,“小姐,這下可好了!他們燒小姐的翡翠居,咱們燒了將軍府,也算是報了仇!”

說話的時候,驚魂已經把老道抓到了項君晚面前,“跪下!”驚魂一腳踢在老道屁股上,老道一個哆嗦,雙腿發軟,跪在了地上,沖著項君晚連連磕頭,“大俠饒命!大俠饒命啊!”

“小姐,這老道剛才打算趁機跑掉,被我給抓回來了!”

“小,小姐?”聽到這個稱呼,老道小心翼翼地抬起頭,在看到項君晚左臉上手掌大小的胎記後,老道吞了吞口水。真是沒見過這麼醜的人啊?再一想,將軍府二小姐極醜,莫非……

“呵,我就是你說的千年老妖!”項君晚的笑容,讓左臉的胎記顯得更加猙獰,嚇得老道一哆嗦。“二小姐饒命啊!都是玉夫人讓我這麼做的!她說只要弄死您,就給我一個農莊,讓我後半生衣食無憂,二小姐饒命啊!”

“這些話你留著等會兒說!”項君晚眯眼看了看天,“他……應該到了吧!”

項君晚說的他,是將軍府的主人項治鐘。早在之前,項君晚就得知這身子的父親不久要回京的消息,算算時間,今天正好到京城,她忍了這麼久,也就是等著看這場好戲。希望這個爹爹不會讓她失望啊!

項治鐘是公孫楠親自召回來的,最近錦城裏出現了太多其他三國的人,公孫楠怕自己忍不住。好歹項治鐘是名震天下的名將,公孫楠讓項治鐘回來,就是讓他在太后壽誕上鎮場子!

不過,自己混蛋兒子休了項治鐘最寵愛的女兒,公孫楠對愛將還是有些小內疚,特地在禦書房提兒子向項治鐘解釋了一番,又犒賞嘉獎,最後派公孫長卿陪曾經的老丈人回將軍府。

一路上,項治鐘鐵黑著一張臉,若不是公孫楠放下君王身份道歉,項治鐘恨不得把眼前這個臭小子一腳踹飛到護城河裏。公孫長卿自知理虧,也沒主動找項治鐘說話,只是拿著聖旨,兩人一同到了將軍府。

“這是怎麼回事?”進了將軍府,看到眼前的烏煙瘴氣,到處都是雞飛狗跳,項治鐘大吃一驚。

“夫君——”見著項治鐘,玉夫人直接滿臉淚痕地撲了過去。礙於公孫長卿在一旁,項治鐘沒有把玉夫人推開,而是扶正了她,然後挪到一邊。

“到底是怎麼回事?家裏怎麼會失火?”

“夫君,不知道是誰在將軍府縱火,夫君,你一定要為我們做主啊!”

玉夫人沒想到項治鐘會在這個時候回來,連忙對旁邊的夫人和小姐們使了眼色,一群人“夫君”、“爹爹”立刻圍了上來,將項治鐘圍在中間。玉夫人的想法很簡單,就是要拖住項治鐘,這會兒翡翠居應該燒得差不多了,想必項君晚快要燒死了。

看了一圈,沒找到項君晚,項治鐘心中一驚,抓起玉夫人帶到自己面前,“晚兒呢?晚兒在哪兒?!”

“夫君,翡翠居也被賊人放了火,晚兒……”

玉夫人沒說完,項治鐘丟下她,撒腿就往翡翠居沖了過去。晚兒,堅持住!等我來救你!

 

032休了這個毒婦

等到達翡翠居的時候,這裏已經燒得只剩下斷壁殘垣,到處是燒得烏黑的木頭,還有刺鼻的濃煙。

“晚兒!晚兒!”項治鐘大驚,顧不得危險,沖進翡翠居裏到處尋找項君晚。

“夫君,夫君——”玉夫人帶著一干人急匆匆跟來,在看到項治鐘竟然不顧自身安危,穿梭在未燒完的翡翠園中,玉夫人臉色一沉。

看這樣子,項君晚似乎是凶多吉少!玉夫人一點兒都不為自己的選擇而後悔,項治鐘焦急的模樣已經表明項君晚在他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她不死,就沒有自己和項君柔的翻身之日,所以項君晚該死。

跟來的公孫長卿看到眼前場景,吃驚地站在那裏。那個唯唯諾諾的女子就這樣死了?雖然娶項君晚並非他所願,可她好歹也當了三年他名義上的王妃。現在她這樣死了,葬在這一片烏黑中,公孫長卿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來。

“夫君,晚兒已經遭遇不測,請您節哀——”調整了心態,玉夫人走進殘破的翡翠園。

“放屁!”

項治鐘回頭,額前的發有些淩亂,濃眉下的雙目卻含著濃濃的冰霜,“你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會突然失火?到底是誰害了晚兒?”

面對項治鐘的強大氣場,玉夫人一個腿軟,癱坐在地上。

“夫君這麼說是懷疑我麼?夫君認為是我害了晚兒麼?夫君,你一去五年,家裏所有的事情都是我打理,這麼大一個家上上下下都是我打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夫君回來對我不聞不問,卻一口咬定是我害了晚兒,夫君,你這是要逼死我麼?!”

玉夫人這麼一說,項君柔立刻沖過去跪在項治鐘面前,“爹爹,娘沒有害姐姐!爹爹……”

不但項君柔,其他夫人和小姐們也都跪在項治鐘面前。今天的事情,她們都有份,若這事兒被查出來,她們也沒好果子吃。為今之計只能咬定玉夫人是冤枉的,這樣才能保住她們自己。

面前跪著一群哭哭啼啼的婦人,吵得項治鐘頭皮發麻。他不是傻子,不會被女人們的小伎倆騙著。

現在項治鐘唯一想知道的是項君晚的下落,剛才項治鐘尋遍翡翠居並沒有發現人的屍體,也就是項君晚並沒有遇難。他之所以那麼說,不過是想誘出真相,沒想到玉夫人還真的以為項君晚死了,還順著說了下去。看來玉夫人就是縱火的罪魁禍首,那麼其他人肯定是幫兇!

一群人在項治鐘哭哭啼啼,突然一個清麗的聲音傳了過來。“咦,今天是怎麼了,這麼熱鬧,怎麼都湊到我的翡翠居來了!”

聽到這聲音,玉夫人臉色發白。不對!項君晚不是應該被燒死了麼?等她回頭,看到一身白裙的項君晚,玉夫人叫了一聲“鬼啊”,隨後暈了過去。

“晚兒——”看到項君晚,項治鐘大步走到女兒面前,將她好好檢查了一番。見項君晚沒事,項治鐘才徹底松了口氣。“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項治鐘說話的時候,項君晚也在打量自己的父親。她原以為一國的大將軍應該是健壯魁梧,五十開外的老男人,沒想到項治鐘頂多三十七八,古銅色的皮膚,濃黑的眉毛,下巴上一圈短胡渣,個子高挑,雖然瘦,卻很結實。

“爹,你回來了——”

“對不起,我回來晚了,讓你吃苦了!”項治鐘的大手摸了摸項君晚的頭,那眼神仿佛在說一切有我,閨女,你有什麼委屈都跟爹說,爹給你做主!

有了項治鐘的肯定,項君晚拍了拍手,驚魂把老道提到項治鐘面前。

“爹爹,我剛剛回來,不知道府裏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在門口抓到了這個老頭,他看上去鬼鬼祟祟,實在是可疑,我就把他抓來了。”

項君晚這麼說項治鐘立刻明白了裏面的意思,飛腳踹在老道胸口,只聽得“哢嚓”一聲,老道斷了一根肋骨,狗一樣趴在地上。“大人饒命啊!我招,我都招!”

不等項治鐘恐嚇,老道就將玉夫人如何找到他,跟他說的那些話,還有剛才火燒翡翠居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剛醒來的玉夫人在聽到這些話後,又差點兒暈過去。“夫君,我從來不認識這個人!我是被冤枉的!”

看著玉夫人那張梨花落淚的臉,項治鐘冷哼了一聲,“是不是冤枉,我自有分寸。”

項治鐘招來將軍府的下人,一陣恐嚇後,所有人都指證玉夫人請老道來抓鬼,就是要弄死項君晚。玉夫人越聽越慌,“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污蔑本夫人,你們不想活了?”

玉夫人的威脅,讓膽小的奴僕打了個寒顫,他們的賣身契可都是在玉夫人手裏,要是得罪玉夫人,日後恐怕沒有好果子吃。看到玉夫人還不知悔改,項治鐘掃了眼跪著的女人,沒一會兒環夫人就站了出來,“將軍,妾可以作證,大家所言屬實,是玉夫人要害二小姐。”

環夫人的倒戈在玉夫人的意料之外,“你這個賤人,竟然落井下石?”

“玉夫人,不是我落井下石,而是公道自在人心!”環夫人如何不知項治鐘剛才的眼神,玉夫人的確不能得罪,可是將軍府的主人是項治鐘,她要依附一生的人是項治鐘,不是玉夫人。

“賤人,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不過是嫉妒我掌管內務,想分權,所以才這樣陷害我。夫君,她是在陷害我,是陷害我啊!”

對玉夫人的歇斯底里,項治鐘並沒有心軟。項治鐘讓人寫了狀子,讓那些人都簽字畫押按了手印,起身來到公孫長卿面前。

“今日還請燕王做個見證,我要休了這個毒婦!”

一聽項治鐘說要休了自己,玉夫人直接跳了起來,“夫君,你怎麼能休了我?我嫡姐是皇后,你怎麼能休我?”

“你這樣惡毒的婦人,我不休你簡直是天理難容!難道我還留著你害我的晚兒麼?!”

 


033這個爹爹還不錯

項治鐘一口一個“毒婦”,把玉夫人氣得七竅冒煙。她是毒婦,他為何還要娶她?把她利用個乾乾淨淨就要休了她,沒門!

“夫君,你眼裏只有晚兒,難道柔兒就不是你的女兒了麼?柔兒那裏比不得她這個賤種了?”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次?!”聽到玉夫人這麼形容項君晚,項治鐘氣得不行,恨不得上前一巴掌把玉夫人拍飛,“晚兒是我的女兒,你少在這裏胡言亂語!”

“我胡言亂語?趙月如帶她來的時候她已經五歲,誰知道她是不是你的親生女兒?趙月如是個賤人,搶了我的位置,她也是個賤種,是趙月如和別人的野種!”

“夠了!”

項治鐘一聲咆哮,震得所有人耳朵發麻,玉夫人掙脫項君柔的手,沖到項治鐘面前,“不夠!遠遠不夠!如果不是我跟姐姐苦苦相求,你會是大將軍麼?項治鐘,你不要忘了你有今天,是誰給你的——”

玉夫人這話,徹底激怒了項治鐘,他大手上前,箍住玉夫人的脖子,將她提到空中,“毒婦,你給我閉嘴!今天我休定你了!”

“咳咳——”玉夫人兩隻腿在空中使勁掙紮著,臉也越來越紅,“項治鐘,你說我是毒婦,你的心何嘗不是毒似蛇蠍?你……你背叛柏太子,你以為這件事沒人知道麼?項治鐘,你若休我,我……我會讓人知道當年的事情,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做的好事!”

玉夫人嘴裏的“柏太子”,讓公孫長卿很是吃驚。

這皇位原本是輪不到他父親公孫楠的,當時的太子公孫柏一表人才,文武雙全,是聞名天下的賢德太子。若公孫柏沒有出事,滄月國如今的皇帝應該是公孫柏,而非公孫楠。看著玉夫人漲紅的臉和痛苦的表情,公孫長卿心裏突然有種假設,莫非公孫柏的死並不簡單,而是和項治鐘有關?

果然,項治鐘在聽到“柏太子”後,眼神閃爍。他提著玉夫人大喝一聲,將她丟在地上。

“來人,將玉夫人關進佛堂,沒我的命令,誰都不可以放她出來!”

玉夫人被摔得七葷八素,在聽到項治鐘的話後,她看向項君柔,“柔兒,去找皇后娘娘!快去找皇后娘娘來救我!”

“誰也不准出去!”

項治鐘讓人拽走了玉夫人,隨後看向項君柔。

“爹,爹爹,娘親沒有冒犯您的意思——”項君柔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兇悍的父親,雖然項治鐘並不疼愛她,可對她還算不錯,今天他肯定是氣壞了,項君柔甚至在項治鐘的眼裏看到了殺氣。

“爹爹……”

“你們都下去吧——”項治鐘揮了揮手,“都下去!府裏的事情交給環夫人,都下去吧!”

環夫人沒想到項治鐘會把內務交給自己,心裏自然高興,帶著項君燕給項治鐘行禮後退了下去。至於其他人,也看出了將軍心情不好,害怕他的火氣蔓延到自己身上,也一個個離開了翡翠居。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公孫長卿才想起手中的聖旨,連忙打開宣讀起來。公孫楠賞給將軍府一些明面兒上的金銀珠寶,又給了項君晚一個太平郡主的頭銜。

聽到“太平郡主”的封號,項君晚微微一笑。太平?難道是希望用這種安撫手段,讓將軍府息事寧人,就當燕王的休棄是一場鬧劇,從此兩相太平麼?

“恭喜太平郡主!”公孫長卿走到項君晚面前。剛才的事情他看得清清楚楚,公孫長卿現在才知道項君晚在將軍府過得是什麼日子。

看著眼前的白衣女子,公孫長卿有些內疚。正因為他休了她,她回到將軍府才會被人這般踐踏,說起來還是他對不住她。公孫長卿心中對項君晚的種種不滿和怨恨,在剛才全部消失殆盡。

“如果太平郡主有任何需要,可以直接到燕王府找我。”公孫長卿想給項君晚一些補償,這樣他心裏至少好受一些。

“那就請你趕快在我眼前消失!我們將軍府不歡迎你!”

項君晚拿了聖旨,轉身不再看公孫長卿。她這般不給面子,讓公孫長卿很是尷尬。又見項治鐘也是一副很不喜歡自己的模樣,公孫長卿訕訕一笑,說了聲告辭,離開了將軍府。

偌大個地方就剩下四個人,“晚兒,來,讓爹爹看看你!”項治鐘對項君晚招了招手,等她走過去,項治鐘一臉慈祥的笑容,和剛才完全不同。

“晚兒長大了,爹爹真高興!”

項治鐘眼裏的神情很複雜,項君晚看不清楚。他似乎很欣慰,可欣慰之餘又好像很擔憂。不過不管如何,這個爹爹通過了她的考驗,他今天的表現足以勝任父親這個角色。

“爹爹,你這次回來呆多久?”

“太后壽誕之後我就要回去……”

“爹爹下次出去帶上我吧!我還沒見過大好河川,我想出去走走!”項君晚實在是不願意留在將軍府和這些女人們勾心鬥角,那樣簡直是浪費人生。

她的這句話讓項治鐘感到意外,可意外之余更多是欣喜。“晚兒大了,有自己的思想了!好!爹爹答應你,到時候帶你走遍滄月國!”

將軍府裏的熱鬧被飛霜打聽了出來,彙報給了鳳九。

“少主,項治鐘出身貧賤,因為有膽有識,得到了柏太子的欣賞,將他留在身邊。柏太子迎娶百里采薇,項治鐘就是衛隊隊長。您說,柏太子的死是不是和項治鐘有關啊?”

飛霜劈裏啪啦說了很多話,鳳九卻低著頭撫弄著懷裏的銀狐,“飛霜,我讓你打聽夫人的下落,不是讓你八卦別人的家事。”

“少主,您不好奇麼?”

“不好奇。不管公孫柏因何而死,都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我幹嘛為一個死人浪費時間?對吧,小銀!”鳳九懷裏的銀狐聽到主人叫自己的名字,連忙抬起頭,用水靈靈的眼睛看著鳳九,小爪子趴在他手上,腦袋一點一點。

“你看,小銀都懂這個道理,飛霜啊,你連小銀都不如了——”

“少主,我的話不是還沒說完麼!”飛霜喝了杯茶,潤了潤嗓子,“少主,將軍府被燒的翡翠居背後就是遇到夫人的懸崖。”

 

034養狐千日用狐一時

“噢——”鳳九拖長了聲調,接過飛霜找來的資料仔細預覽了一番。廢物、野種、醜八怪、廢棄王妃……項君晚的頭銜可真多!這樣的人會是那晚出現在懸崖邊的女子麼?

鳳九很安靜,飛霜筆直地站著,不再出聲。過了許久,鳳九才把資料放下,將小銀提了起來,“小銀,你去幫我探探她吧!”

銀狐雖是畜生,可極有靈性。聽鳳九這麼說,銀狐立刻想起那女子當時“兇神惡煞”的模樣。“唧唧——”銀狐耷拉著頭,趴在鳳九膝蓋上,兩隻柔軟的小爪子捂著眼睛,小屁股扭扭,怎麼都不肯去將軍府。

“養狐千日用狐一時,把你喂這麼肥,怎麼?你就不肯為我做點兒事兒?”知道這小傢夥被白衣女子嚇著了,鳳九揉著銀狐毛茸茸的耳朵,低聲說道。

“唧唧——”銀狐可憐兮兮抬起頭,小爪子在空中比劃著,最後又扭著肥肥的小屁股把後背對著鳳九,仿佛在說你看,我背上的毛上還有沒洗乾淨的淺紅色,我這一去說不定就是“風蕭蕭兮”了。

鳳九如何不懂銀狐的意思,不過,銀狐的嗅覺天下無雙,只有它才能在第一時間辨別出項君晚是不是他要找的人。

“小銀,我只是讓你去探一探,看她是不是,說不定她不是呢!”鳳九放低嗓音,改用溫柔攻心。銀狐看了看鳳九,又低頭想了想那天晚上的事情,猛地打了個冷顫,撲進鳳九懷裏藏了起來,怎麼都不肯去將軍府。

“一隻珍珠雞!”鳳九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銀狐抬頭,舔了舔嘴唇,再次把頭埋下。

“兩隻!”

銀狐扭扭屁股,不行!兩隻不夠!要加砝碼才行!

“五隻珍珠雞外加一籃黑提!”

當鳳九拋出這個重磅誘惑,銀狐立刻站立起來,兩顆枇杷子大小的黑眼睛饑渴地盯著鳳九妖孽的臉,小爪子蜷縮在胸前,“唧唧——”

“我何時騙過你?”

鳳九笑眯眯地揉著銀狐的腦袋,站在旁邊的飛霜則開始替小狐狸擔心了。這銀狐完全就是個吃貨!少主瞅准了它的特性,每次都能用美食誘拐它為自己辦事,看著少主“陰謀得逞”的笑容,飛霜在心裏歎了口氣。小銀,你就自求多福吧!

“唧唧——”銀狐將兩隻爪子搭在鳳九的手上,“唧唧——”

“十隻珍珠雞?”鳳九沒想到銀狐開始和自己談條件,這小傢夥真是越來越有趣了!“如果事情辦得好,十隻也沒問題。萬一沒辦成,一隻珍珠雞都沒有!飛霜,把小銀送到將軍府去——”

對少主的命令,飛霜不能違抗,只好抱著銀狐離開。

“唧唧——”銀狐走的時候還不住沖鳳九叫嚷,好像在說沒問題,等我回來!

一直等到將軍府外,飛霜才把銀狐放下。“小銀,你保重吧!”飛霜想揉銀狐的頭,卻被它躲閃開。

見銀狐始終不讓自己摸它的頭,飛霜有些洩氣。好歹他也養了它六年,可這傢夥從來不讓鳳九以外的人揉它的頭,真是個養不熟的傢夥!

“沒良心的小東西!我是擔心你!”

銀狐的小耳朵抖了抖,沒理飛霜,一個縱身上樹,順著大樹爬進了將軍府裏。

大火把將軍府燒了一半,好在環夫人管家能力不錯,給夫人小姐們安排了住處。環夫人知道項君晚喜歡清靜,而她又是項治鐘最在乎的寶貝,當即就把最好的院子分給了項君晚。

“小姐,小姐你瞧——”落雪從外面回來,懷中抱著一個毛茸茸的小東西。“小姐,我在院子外面抓到了一隻小狐狸,不知道是誰的,長得真可愛!”

只是一眼,項君晚就認出了這狐狸是那天晚上跟蹤自己的小傢夥,而銀狐也嗅到了項君晚身上的味道,沒錯,就是她!雖然這女人的相貌有些驚悚,可她身上淡淡的水果甘甜味是不會變的!

一想到十隻珍珠雞和一籃黑提,銀狐就差點兒流出口水來。不等落雪把它交給項君晚,銀狐一躍而下,撒腿就往外跑,想把這個好消息第一時間告訴鳳九。

沒等它跑出兩步,“嗖嗖嗖——”一陣冷風襲來,十枚竹釘攔住了銀狐的去路。那些竹釘緊貼著它前爪的毛,若再近一分,就會釘到它的爪子裏。

媽媽呀!好恐怖的女人!銀狐打了個寒顫,轉身另尋去路,十枚竹釘再次攔在它面前。銀狐不甘心,又跑,這一次三十枚竹釘,將它的四肢完全固定起來。這下銀狐才徹底被嚇著,趴在地上瑟瑟發抖。

“你若再跑,信不信我扒了你的皮,拿你做肉羹?”項君晚緩緩地走過去,將被竹釘圍困的銀狐提了起來。“怎麼不跑了?不給你主子送信了?”

“唧唧——”銀狐知道眼前女人得罪不得,乾脆打可憐牌。它抬起頭,圓溜溜的眼睛水汪汪地看著項君晚,仿佛在說我知道錯了,別殺我。

銀狐的賣萌並沒有讓項君晚失去警惕,它能找到這兒來,是不是說明鳳九已經在懷疑她的身份了?對那個霸道妖孽的傢夥,項君晚實在是沒什麼好感。她腳上的金龍環到現在還沒取下來,看到金龍環項君晚就覺得特別“屈辱”,那玩意完全就像鐐銬一樣長在腳腕上,仿佛她被他囚禁了一般。

“他派你來的?”項君晚捏了捏銀狐濕漉漉的小鼻子,它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唧唧——”即便銀狐知道不能出賣鳳九,可是在它看來,項君晚才是更可怕的人。這女人真的會把它弄成狐肉羹,所以它非常識時務地使勁點著頭,討好著項君晚。

銀狐的靈性,讓項君晚有些驚訝,再一想,盤龍城少主身邊的寵物自然非同一般,既然這小狐狸送上門來,她就不會放它回去。

想到這兒,項君晚摸出一顆翠綠色的珠子,放在手心裏。

綠瑩瑩的丸子散發出了甘甜的味道,銀狐一嗅,就知道這丸子是好東西,剛伸出粉色的小舌頭想把丸子卷到嘴裏,項君晚的手比它還快。

“啪——”丸子呈拋物線狀,被項君晚扔進院中的水缸裏,裏面的魚兒聞到味道,爭著出來搶食。

我的,是我的!銀狐揮舞著爪子在項君晚懷裏掙紮著。“唧唧——”

 


035遇刺

“想吃?”項君柔揉著狐狸毛茸茸的頭。

“唧唧——”銀狐立刻討好地看著抱著自己的這個女人。剛才那丸子裏面可是有好多種名貴的中草藥,用人類的話來說,吃了不但強身健體,還能延年益壽。

銀狐現在早就把鳳九的叮囑拋到了九霄雲外,在它眼裏,項君晚手中的丸子可比十隻珍珠雞要有魅力多了。“唧唧——”銀狐扭著圓滾滾的身子,小手趴在項君晚手臂上,粉色的舌頭垂在嘴邊,不斷對項君晚賣萌。

這小東西可真聰明!項君晚再次揉了揉銀狐的頭,“你這麼貪吃,不如改名叫包子吧!”

包子?狐狸兩隻耳朵豎著,小眼睛閃爍了兩下。包子就包子吧!狐以食為天!那丸子可是頂好的東西啊!為了藥丸,它豁出去了!

“真乖!”項君晚摸出藥丸喂進銀狐嘴裏,“包子,只要你乖乖聽話,好吃的少不了你!”

鳳九做夢都想不到他養了那麼久的銀狐只是片刻就被項君晚收買,直接賣主求榮了。在項君晚綠色藥丸的誘惑下,銀狐把它的任務忘記了乾乾淨淨,乖乖地窩在項君晚懷裏當了她的寵物,而且,它愛死了新主人身上的味道,香香甜甜,就和好吃的水果一樣。大愛啊!

“少主,小銀已經三天沒回來了,會不會出了什麼事?”飛霜非常不淡定地看著在書房淡定練字的鳳九。他這兩天兩隻眼皮都跳得厲害,莫不是小銀遭遇了什麼不測?

和飛霜比起來,鳳九這個主人倒顯得異常平靜。“那個吃貨說不定遇到什麼好吃的,忘記回家的路了!”

聽鳳九這麼說,飛霜才稍稍輕鬆了一些。以前也發生過類似的事情,這個小傢夥一遇到美食就會忘了回家。

放下銀狐的事情,飛霜來到鳳九身邊,“少主,太子已經到了京城,他專門過來給滄月皇太后趙曼祝壽。至於皇后,她也派了人過來,還有意避開太子,似乎有別的事情。少主,百里采薇莫不是還不死心,想在錦城襲擊您?她也太不長記性了!您無心和太子爭奪皇位,她又何必苦苦相逼呢!”

“百里采薇?”鳳九放下手中的筆,站起身,“這些年她在我手裏折損了不少人,不甘心那是肯定的!你讓人密切留意那些人的動向,若他們沒有自知之明,就直接送他們上路。”鳳九風輕雲淡的嗓音,輕描淡寫地給那些人判了死刑。

主僕倆聊了兩句,一隻信鴿飛了過來,落在飛霜手臂上。飛霜從竹管裏取出字條,一看,臉色大變。“少主,項治鐘被人刺殺,兇手……是皇后的人!”

將軍府裏,女人們哭成一團。太醫給項治鐘包紮了傷口,退了出來。

“如何?”等候在外的公孫楠有些緊張,他一聽到項治鐘被刺殺的消息就趕了出來,在這個關鍵時刻,項治鐘出了這樣的事情,讓公孫楠如何不擔心。

“回陛下,刺客的匕首塗了毒藥,而且刺破了大將軍的胸腔。還好將軍體力過人,而且求生欲強,老臣已經將毒壓制了下去。不過,這毒烈的很,必須找到解藥才行,七天拿不到解藥,將軍恐怕性命難保。”

太醫的話對公孫楠而言無疑是晴天霹靂,項治鐘在這個關鍵的時刻倒下,其他三國人恐怕開心還來不及。滄月國不能沒有項治鐘,項治鐘絕對不能死!

“來人,傳朕旨意,全城搜捕刺客!”

因為項治鐘遇刺,錦城戒嚴,京衛們地毯式地搜索著可疑的刺客。公孫楠擔心刺客混入將軍府,讓人對將軍府的人也做了一次大清洗,沒想到還真抓到幾個人,不過他們一見勢頭不對,立刻服毒自盡,整個將軍府因為項治鐘遇刺,而籠罩了一層陰影。

“爹爹,吃藥!”項君晚摸黑到了項治鐘房裏,拿出自己配置的解藥喂給了項治鐘。連著幾日,她每晚都會摸過來給項治鐘配藥。項君晚總覺得這次刺殺來的蹊蹺,對別的人,她還真不放心。

“我,我沒事了。”

項治鐘吃瞭解藥後好了很多,只是項君晚說刺客沒抓到,危險沒有排除,讓項治鐘繼續裝病,麻痹敵人。

“爹爹,到底是誰要殺你?”項君晚實在想不出刺客是誰派來的。那毒,毒性極強,若不是因為她出身毒門,對毒瞭解透徹,項治鐘這次早就去見閻王了。

“我也不知道。晚兒,這些天辛苦你了!你早些休息,爹爹沒事了!你放心!”

項治鐘的話語裏透露出了對項君晚的關心,可她卻覺得他在隱瞞著什麼。似乎,項治鐘知道背後黑手是誰,他為什麼不說出來呢?難道這裏面還有什麼隱情?

看出項治鐘臉上的倦色,項君晚沒有追問,沒多停留,她原路回了自己的園子。

到底是誰要殺項治鐘?誰對他有這樣的深仇大恨?項君晚想不明白,打算第二天去找羅旭,習相信他們的情報網一定會給她提供這些線索。

“誰?!”正當項君晚回到屋裏想點燈,突然察覺到了一絲異樣。

“啪——”燈點亮,一紅衣妖孽男子站在桌前,右手拿著燭臺,雙眼迷離地看著項君晚。“娘子,你回來了?”

鳳九?!見到來人,項君晚大吃一驚。公孫楠派人保護項治鐘,將軍府裏府外都有人把守,鳳九是怎麼進來的?

“誰是你娘子!”項君晚眉頭微皺,再一看,銀狐趴在鳳九的肩,正討好地沖她搖著尾巴。她猜的果然沒錯,這銀狐的確是鳳九的寵物!

“娘子收了我的定情信物,還細心照顧我的寵物,你不是我娘子,誰是?”鳳九摸著銀狐的頭,揉了揉它的耳朵,“小銀,娘子不肯認我,你告訴我,她是不是我娘子?”

“原來包子是你養的啊?我見它好玩兒,就捉回來養了幾天。既然包子是你的,那你帶回去吧!”項君晚挪了地方,打開門,“慢走,不送——”

見眼前女子對自己避之不及,鳳九輕聲一笑,將小銀放在桌上。“小銀,她是我要找的人麼?”

 

036再次較量

對銀狐來說,這是一個艱難的選擇。它看了看鳳九,又看了看項君晚,有些猶豫,不知道該說真話還是幫項君晚隱瞞。鳳九是主人,對它不錯,這是毋庸置疑的。可是它也愛極了項君晚的藥丸,和她身上的味道。

雖然這女人有時候很凶,但這幾天的相處,它發現她當初只是嚇唬它,其實項君晚人特別好,它喜歡她。

看到自己養的小寵物一副“我很為難”的模樣,鳳九知道這幾天這小傢夥被項君晚收買了。眼看著媳婦就要到手了,鳳九直接拋出了重磅誘惑,“一百隻珍珠雞。”

若是以前,銀狐一定第一時間蹦起來,可今天銀狐一動不動,蹲坐在鳳九和項君晚之間。

珍珠雞?項君晚真心想笑。銀狐是吃貨這事兒她早就知道了,原來它這個毛病是鳳九慣出來的。珍珠雞味美,價格昂貴。鳳九用珍珠雞來收買銀狐,的確是個好辦法。不過,他有辦法,她也不會輸。

銀狐正在掙紮要不要為一百隻珍珠雞妥協的時候,忽然嗅到了一股清幽的香味。“唧唧——”銀狐豎著耳朵跑到項君晚面前,整個身子呈站立狀,兩隻圓溜溜的烏黑眼珠興奮地看著項君晚。有好吃的!而且這裏面的味道更加純正!銀狐忍不住舔了舔嘴唇,討好似的看著項君晚。

“再吃,把你做成肉包子!”項君晚使勁地揉了揉銀狐的頭,把丸子喂進它嘴裏。

美味啊……銀狐眯著眼,一臉幸福的模樣,讓鳳九有些吃驚。小銀的個性他瞭解,這些年,除了鳳九,銀狐從來不讓任何人觸碰它的頭,即便是飼養它多年的飛霜,小銀也不會在這事兒上妥協。怎麼,沒幾天,它就徹底叛逃,投入到項君晚的懷抱了?真是太沒氣節了!

“小銀——”鳳九的聲音中多了些許要脅的味道。聽到鳳九叫自己,銀狐趕緊把丸子吞下,又竄到鳳九面前,“唧唧”叫了幾聲,小爪子在空中比劃了很久,最後定神看著鳳九。

“你是說,她不是我要找的人?”鳳九摸著銀狐的耳朵,眼裏多了一絲玩味,“你該不是被她收買了,所以不說實話吧!”

“唧唧——”銀狐使勁搖頭,可憐巴巴地看著鳳九,好像在說我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呢,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銀狐的表情很萌很無辜,可鳳九內心還是有些懷疑。只是,在看到項君晚那張臉的時候,鳳九心中的懷疑變成了疑惑。

那晚他沒有看清楚白衣女子的容貌,只是她眼睛四周乾乾淨淨,光潔如玉,並沒有胎記和疤痕。眼前的項君晚和那女子身形很是相似,唯一的不同就是她左臉的胎記,從眉梢一到蔓延到下巴,暗紅如血。

她,真的是他要找的人麼?如果是,這胎記又是怎麼回事?

“鳳九公子若沒有別的事情,麻煩你離開這裏。我是女人,公子大半夜在我這裏呆著,實在是有違禮教。公子名氣大,不在意這些,我不過是弱女子,還是在乎名譽道德的。”

項君晚不知道鳳九為什麼執著地尋找自己,不管他的目的如何,她都不願意和他有任何關係。她好容易才重活一次,定要活得自由活得自在,鳳九為人太過霸道,讓她從內心裏有些排斥。

鳳九清楚地感受到了項君晚身上的排斥,她不喜歡自己,這點兒倒是和白衣女子是一樣的。在鳳九看來,項君晚越是不喜歡自己,就越表明她心虛。她這般著急趕他走,莫不是怕他拆穿了她?

雖然沒弄明白項君晚臉上為何會有這麼大一塊胎記,可鳳九的直覺告訴他,眼前這個女子對他有所隱瞞。驗證她是不是白衣女子的唯一辦法就是金龍環,只要檢查她的左腳上有沒有金龍環,所有的一切就不攻自破。

“姑娘,我家娘子的左腳上有一隻金龍環。不知道姑娘方不方便讓我看看你的左腳——”

“唧唧——”

鳳九這麼說,銀狐有些擔憂地看著項君晚。它確定肯定項君晚就是那晚上出現在懸崖上的人,而且項君晚洗腳的時候並沒有避開銀狐,它早就看到了她腳踝上的金龍環,那是鳳九的東西,銀狐知道。

紅衣男子這樣執著,讓項君晚越發覺得他討厭,“大半夜的,公子跑到我房裏來,還要看我的腳,這是什麼道理?難道你不知道女子的腳只能給自己的夫君看麼?”

“姑娘是害怕,還是心虛?又或者,你就是我要找的人,所以才避著我?”

鳳九向前走了一步,緊盯著項君晚的眼睛。

“鳳九,你不要欺人太甚!”

看到項君晚眼裏燃燒的小火苗,鳳九“噗嗤”一笑,退到一邊,提起銀狐將他放在自己肩膀上。“項姑娘,剛才我不過是跟你開了個玩笑,請不要介意。我今天過來是想告訴你,我已經抓到了刺殺大將軍的刺客,想賣個人情,把刺客交給你。”

鳳九的突轉,讓項君晚有些摸不透他的性子。這男人說變就變,莫非身居高位者都是這般變幻莫測?

見項君晚並沒有因為自己的話放下戒備,鳳九對眼前女子更多了一份欣賞。若她就是他要找的人,他就算死纏爛打也要把這般聰明的媳婦討回家裏去!

“既然是賣個人情,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麼?又或者,你想將軍府幫你做什麼?”

項君晚的機警,再次讓鳳九在心裏伸出了大拇指來。只是這女子對他並沒有好印象,而且對他這般防備,看來他剛才的舉動的的確確是冒犯了她的底線。早知道她這樣敏感,他就應該循序漸進,萬一把媳婦嚇跑了,豈不是要懊惱一輩子了!

想到這兒,鳳九一巴掌拍在小銀的屁股上。

只是一個眼神,銀狐就知道這個主人要幹嘛。他把項君晚弄得罪了,這會兒打發它來討好項君晚,鳳九的算盤打得實在是太好了!不過銀狐自知理虧,它隱瞞了項君晚的身份,說起來這裏面也有它的問題。所以,銀狐很是聽話地來到了項君晚身邊,圓滾滾地身子在她的小手上蹭著。

 


037刺殺背後的秘密

銀狐柔軟的毛蹭著項君晚的手背,讓她的心情漸漸平復下來。“唧唧——”銀狐的小爪子搭著項君晚的手,明亮的小眼睛一直盯著她的臉,仿佛在說,我家少主不是壞人。

關於鳳九的資料,項君晚早就看過。

翼人國先皇元嵩晚年寵愛鳳貴妃,六十歲得了鳳九,元嵩將幼子捧在手裏,視若珍寶。無奈,太子元奎已經四十,在朝中早就建立了自己的勢力範圍。

元嵩擔心太子會傷害鳳九,只好將愛子貶為臣籍,賜他母親的姓氏,改名鳳九,並將鳳九送到鳳貴妃娘家,又圈了盤龍城作為鳳九的封地,以此來保護鳳九。

元嵩死後沒多久,元奎登基。鳳貴妃被污蔑是狐妖,鳳九更被說個是狐妖之子。若非元嵩早就料到元奎會容不下幼弟,為鳳九安排好退路,恐怕鳳九早就死在元奎手中了……

說起來,鳳九也是可憐人,和她一樣,被親人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想到這兒,項君晚松了口氣,“好吧!看在包子的面子上,我就不和你計較了。”

項君晚的讓步,讓鳳九欣喜若狂。雖然不知道項君晚為何會退讓一步,但在鳳九看來,這是一個友好的開始!

“那,我們現在……”鳳九變得結巴起來,他明顯地感覺到了自己的心跳在加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鳳九的“白癡樣”,讓銀狐有些無語。平時這個主人以欺負它為樂,怎麼,現在見到項君晚了,竟然腦子秀逗了?

“帶我去見刺客!”

“好!”

兩人借著夜色離開將軍府,鳳九帶著項君晚到了自己在錦城的宅院。當飛霜看到跟在鳳九身後的項君晚時,大吃一驚。這裏可是少主的秘密駐地,他竟然把項君晚帶來了,難道鳳九已經確定她就是懸崖上的白衣女子?

雖然飛霜早就知道項君晚臉上有手掌大的胎記,可在看到真人的時候,他還是受了些許驚嚇。好端端的一張臉,覆蓋著那麼大塊胎記,這女人的容貌完全給毀了。

飛霜的表情項君晚看的真切,其實她自己對著鏡子,也會被這張臉嚇著。說起來唯一沒因為她臉上胎記對她戴有色眼鏡的人也只有鳳九,剛才在將軍府,鳳九也只是很平淡地掃了一眼她的左臉,沒有任何表情,好像那胎記完全不存在似的。真是個奇人!

“刺客在地牢裏,你慢點兒。”

鳳九擔心項君晚看不清楚地牢的階梯,專門取了一枚拳頭大的夜明珠遞給項君晚,又提了燈籠在前面給項君晚照亮。飛霜跟在後面,看到這場景,眼珠子差點兒掉下來。

這還是自家的少主麼?這般溫柔,這般體貼,他莫不是看花了眼?在確定肯定鳳九親自為項君晚掌燈後,飛霜的小心臟有些承受不住。夫人還沒過門,少主就一副妻奴的模樣,若是過了門,少主豈不是毫無夫權可言了?

飛霜心裏擔心鳳九婚後能否振夫綱,鳳九卻非常享受“為娘子服務”。

雖然銀狐死不承認項君晚是懸崖邊的女子,可他怎麼會被銀狐的小伎倆騙過去呢!那個吃貨,定是享受了項君晚的好處,所以才這樣幫著她。卻不料銀狐這麼做,更加凸顯了項君晚的獨特。他鳳九是寵物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收買的!

不過,即便鳳九內心肯定項君晚就是那夜的白衣女子,她不承認,他也拿她沒轍。更何況剛才他的試探觸碰了她的底線,項君晚差點兒就和他翻臉,讓鳳九更加清楚自家娘子的脾氣。

無論如何,他都要使出渾身解數將她騙上花轎才行!自家小娘子的防備太重,他的前途雖然光明,可娶妻的道路卻還是非常曲折滴!

地牢裏,一個黑衣人被捆綁在十字形的木架上,嘴裏都塞上了木珠,防止他咬舌自盡。

“一共十人,最後只抓到了一個活口,其他人都服毒自盡了。只是,他什麼都不肯說。若不是我的人看守嚴格,他早就自斷經脈自殺了。”

鳳九這麼說,項君晚才發現事態的嚴重性。服毒自盡?只有死士才會這樣!項治鐘身上的毒項君晚見過,極其兇險,到底是誰要置他於死地呢?

“不肯說?”項君晚冷笑,緩步走到死士面前,打量著他。“我有辦法讓他說真話!”

“哢哢哢——”隨著一連串的聲音響起,黑衣人雙臂雙腿上的關節全被項君晚拆開,疼得那人全身冒汗。

好恐怖的夫人!飛霜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手指。到底要對人體有多瞭解,才能把手指上的關節一個個拆卸下來?這個夫人,得罪不得!

“十分鐘後,你身上的疼痛感會到達無法承受的地步。如果怕疼,就老老實實地回答我的話,否則,我會把你的關節全部安好,每隔半個時辰給你拆卸一次,讓你生不如死。”

“唧唧——”銀狐在鳳九的肩上打了個寒顫,這女人太恐怖了!還好它識時務,沒得罪她!

鳳九對項君晚的果斷很是欣賞,對待敵人,就應該像秋風掃落葉一樣無情。還好他之前沒有拷問,否則就錯過這場好戲了。

十分鐘後,黑衣人疼得全身發抖,那些鬆懈的關節在空中抖動著,發出“咯咯”的聲音。雖然他竭力想忍耐,可這種疼痛已經完全超過了作為死士訓練的極限。

“我說——”

飛霜拿出黑衣人口中的木珠,黑衣人剛想咬舌,項君晚上前卸下了他的下巴。“看來你沒學乖。”項君晚丟了一顆丸子到黑衣人嘴裏,等他吞下後,她退到了一邊。沒過多久,黑衣人似乎忘了疼痛,表情變得麻木起來。

“你是哪里人?”

“翼、翼人國。”

“為什麼到錦城來?”

“皇后,讓我們刺殺項治鐘……”

死士背後的人是翼人國皇后百里采薇?項君晚眉頭一皺,繼續問道。“百里采薇為什麼要殺項治鐘?”

“為、為柏太子報仇……”

柏太子?這是項君晚第二次聽到這個名字。第一次是在將軍府,玉夫人當著眾人說項治鐘背叛了柏太子。這一次,百里采薇為了柏太子要刺殺項治鐘。這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038進宮,如履薄冰

“滄月國的前太子公孫柏和朱蓮國公主百里采薇曾經是人人羨慕的金童玉女,柏太子迎娶百里采薇途中遇難,百里采薇被皇兄百里影嫁給了年過五十的翼人國皇帝元奎。柏太子到底是如何死的,沒人知道……”

鳳九的話說了一半,沒有說完全,他相信以項君晚的聰明,自己會去尋找答案。

不過,鳳九實在是太過自信,低估了眼前的女子,他忘了,項君晚不是尋常女子,更不是隨意能擺弄的。

“噗——”不等鳳九繼續開口,黑衣人胸口多了一把匕首。項君柔突然出手,讓鳳九有些措手不及。

“你——”

“這件事到此為止。不管是誰,傷了我爹就得死!”

項君晚對陳年往事沒興趣,即便項治鐘背叛公孫柏,這跟她有何關係。項治鐘對她好,這是事實,她心中的正義,是保護家人保護朋友。無論項治鐘做過什麼,她已經把他當做了親人,所以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她都會護著他。

送走了項君晚,鳳九坐在椅子上,有些沉默。項君晚的性格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原以為項君晚一定會順藤摸瓜,去查當年事情背後的真相,沒想到她給的答案卻是這個。

“少主,夫人很個性。”飛霜現在對項君晚除了佩服,還有一種畏懼。那一刀,乾淨俐落,正好切斷黑衣人心臟大動脈,一刀斃命,著實恐怖。

“是很個性……”鳳九搖了搖頭,要把這樣個性的媳婦騙回家,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項君晚回到將軍府,一夜好眠。知道是誰對項治鐘動手,讓項君晚擔憂的心放鬆下來。鳳九話中的意思,她如何不知道。只是,不管項治鐘是好人惡人,他是個不錯的父親,對她而言,這就足夠了!她不是正義使者,無需為公孫柏伸冤,把握現在的幸福才是最好的!

第二天,項君晚剛給項治鐘檢查了身體,拿了新配製的藥給他,就有宮人來傳信,說皇太后趙曼想念項君晚,特地召她進宮住幾天。

聽到這消息,項治鐘臉色大變,抓著項君晚的手不肯放開,“晚兒,一定要小心!吃的用的,都要注意!”

項治鐘這樣說,讓項君晚有些驚訝。皇太后不是很喜歡項君晚麼,為何項治鐘要這般叮囑她。

看出項君晚的疑惑,項治鐘只能長話短說,“太后是柏太子生母,此次召你進宮,一定是有什麼風言風語傳到宮裏了……總之,你聽爹的話,一切小心!過兩天我就來接你!”

路上,項君晚回味著項治鐘的話,難道柏太子的死真的和項治鐘有關?若真是這樣,皇太后肯定對殺子仇人恨到骨髓裏,定不會輕易放過項治鐘,也不會放過她。想到這兒,項君晚在字條上飛快寫下幾句話,交給驚魂,讓他離開去找羅旭,而她自己,身邊只帶了落雪進宮。

“晚兒,你來了!快快,過來讓哀家看看——”剛踏入趙曼的宮裏,趙曼就笑眯眯地上前拉住了她的手,“真是女大十八變啊!哀家走的時候,晚兒剛剛和卿兒成親,如今三年過去,晚兒已經成了大姑娘了。”

“給太后娘娘請安!”

不等項君晚行禮,趙曼就拉著她坐到了自己身邊。若不是項治鐘提醒,項君晚無論如何都無法提防眼前這個慈愛可親的老人。

只等宮女把散發著清香的花茶放在項君晚面前,嗅出裏面有異樣的時候,項君晚真的信了項治鐘的話。這個老太太真是恨死了他們!

“這是你最愛的芙蓉茶,來,嘗嘗。”

“謝太后!”

雖然知道有毒,項君晚還是將茶喝了下去。若她不喝,定會被趙曼看出破綻,萬一太后找了藉口懲治項君晚,沒準兒還會連累項治鐘。君權統治下,所有人都是沒有自由的。項君晚第一次萌生出離開錦城的念頭。

看著項君晚喝下芙蓉茶,趙曼笑得更加和藹。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在滴血。前幾天聽到密報,趙曼以為自己聽錯了。原來公孫柏的死不是意外,很有可能是人為,兇手就是項治鐘!這讓趙曼如何不驚訝!

這十八年來,每每想起公孫柏,趙曼都忍不住淚流滿面。她膝下只有公孫柏一子,原本還盼望著他娶妻生子,沒想到最後卻是白髮人送黑髮人。

當年公孫柏提拔項治鐘,把他當做心腹,否則項治鐘根本沒有今天的風光。現在卻有人指證,是項治鐘害了公孫柏。若不是考慮到當今皇帝公孫楠並非自己親生,而且項治鐘手中有軍權,趙曼早就沖到將軍府血刃仇人了!

現在三國都為了預言的事情來到滄月國,事態不明,暫時不能動項治鐘,所以趙曼打算拿項君晚開刀。

“哀家回來這麼久,早就想讓你進宮陪哀家說說話。你就住在宮裏吧!等哀家壽誕過了再回去。正好,哀家幫你尋一門好親事。之前是卿兒對不住你,哀家這次一定給你挑個好人家。”

“太后——”項君晚故作小女兒姿態,逗得趙曼哈哈一笑。

在聽說項君晚被趙曼“請”進皇宮後,鳳九閃身沖出了書房,他到達皇宮的時候,正是中午,尋到太后的寢宮,鳳九終於見到了項君晚。

“跟我走!”鳳九一把抓住項君晚的手,要帶她出宮。

鳳九的出現讓項君晚大吃一驚,“你放手!你怎麼進來的?不要命了嘛?”

被項君晚這麼一說,鳳九忽然笑了起來,“晚晚莫不是關心我?”

一聲“晚晚”,讓項君晚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別自作多情!這裏是皇宮,不是將軍府。就算你是盤龍城少主,到了滄月國,還是收斂一點兒比較好!”

對項君晚的話,鳳九不怒反喜,“既然你知道這裏是皇宮,比不得將軍府,為什麼還進來?你這麼聰明,我不信你沒有猜到太后的意思。”

“猜到又如何?難道危險來了,躲能躲掉麼?”

鳳九定定地看著項君晚,撇開她左臉的胎記不談,她右臉的五官也非常平凡。可就在這平凡中,有種堅韌,有種執著,有種聰慧,讓人看了又看,流連忘返。

 


039流言滿天飛

“那你打算怎麼辦?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麼?”

鳳九主動開口,項君晚還真想到一件事情,連忙在他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聽完,鳳九臉色微變,目光裏露出玩味來,“你確定?真的這樣?”

“不把大家都拉下水,這個遊戲怎麼玩呢!”

項君晚甜甜一笑,長長的睫毛在眼下圈成一個半月形的陰影,看上去可愛極了。鳳九忍住想擁抱項君晚的衝動,把銀狐丟給項君晚,“有什麼事情讓包子給我傳信!遇到危險別逞能,皇宮的水深,不好淌!”

見鳳九還真的把銀狐的名字改成“包子”,項君晚再次一笑,露出珍珠似的小白牙,“知道了,你別讓人查到是你就成。最好鬧得滿城風雨才好!辦好了,算我欠你一個人情,日後一定還你!”

“晚晚,你我是什麼關係,還用這麼生分麼!放心,我一定做的漂漂亮亮的!”

鳳九的辦事兒效率極好,當天下午,京城裏就出現一股流言,說柏太子的死其實不是意外,而是人為,幕後黑手就是當今皇上公孫楠。公孫柏早就對皇位圖謀已久,所以才抓住公孫柏迎娶百里采薇的機會,收買了公孫柏身邊的親信項治鐘,最後鳩占鵲巢,圖謀了柏太子的性命,還霸佔了原本屬於公孫柏的皇位。

流言,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最後連宮裏的公孫楠都驚動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公孫楠氣急敗壞地招來京城守衛,“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流言蜚語?”

“陛下贖罪,下官不知啊!”

“混蛋,滾出去!誰在散佈流言,就給朕抓起來,統統抓起來!”

等守衛走後,公孫楠癱坐在椅子上。項君晚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自己請鳳九放出的流言,原本就是事實真相。公孫楠按著太陽穴,頭疼的厲害。當年的事情做得天衣無縫,為何時隔這麼多年,會有這樣的流言傳出來?到底是誰呢?

項治鐘?公孫楠第一個就排除了項治鐘,他和自己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更何況項治鐘已經得到了軍權,這些年也忠心耿耿,他根本就不會在這個時候反咬自己一口。

莫非,是太后?太后查到了什麼?

公孫楠突然想起皇太后趙曼將項君晚請進了皇宮裏,若這流言真是太后放出來的,太后一定對他起了疑心,定不會放過項君晚。如果真是這樣,那項君晚就危險了!項治鐘最在乎的就是這個女兒,萬一項君晚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項治鐘肯定會亂了分寸。

一想到太后手中的“黑白煞”,公孫楠就恨得牙齒“咯咯”作響。明明自己才是皇帝,為何父皇要把皇宮影衛“黑白煞”交給太后?若不是忌憚著黑白煞,他就不會容忍一個不是自己母妃的女人霸著皇太后的位置這麼多年!

趙曼也聽到了外面的風聲,這傳聞讓她心中一驚。莫非這是真相?當年的事情真的如此?一想到自己一手培養的皇帝竟然是白眼狼,趙曼差點兒氣暈了過去。

“青藤,來給哀家按按頭!”

青藤是宮裏的老姑姑,也是趙曼的心腹。趙曼摒退旁人,讓青藤給自己按摩頭頂。

“青藤啊,你說,外面的流言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要是真的,哀家怎麼都想不到公孫楠是這樣的人!”

趙曼說話的時候,胸口起伏的厲害,顯然被氣得不行,青藤連忙給趙曼撫胸。“太后,我看,這件事情急不得。現在三國都為了預言的事情到了錦城,這裏面有什麼貓膩咱們不清楚。皇上這些年對您的孝敬,大家都看在眼裏。萬一這是個誤會,是其他國家挑撥離間,故意離間您和皇上的感情呢?”

青藤說的,趙曼也想過,的確有這個可能。如果真是三國的挑撥,那她豈不是誤會了項治鐘,還害了項君晚?

“青藤,晚上不要在下藥了。哀家不想傷害無辜的人!這件事情,哀家會讓黑白煞去查。哀家不會誤傷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晚餐的時候,項君晚明顯地感覺到皇太后對自己的笑容真誠了很多,而且菜肴裏面也沒有那些特殊的“作料”了。

看來那些流言起了作用。其實趙曼算不上冷血心腸,她下的毒在項君晚看來,不過是小兒科。想想趙曼的經歷,項君晚還是很同情這個皇太后。如果可以,她不願意和這個可憐的老人為敵。

夜裏,鳳九來到了項君晚房裏。看到鳳九臉上的肆無忌憚,仿佛皇宮是他家後院一樣,項君晚對這個男人的認識更深了一步。

“今天的事情多謝你了!”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面對項君晚的感謝,鳳九妖冶一笑,“晚晚若真心感謝我,不如以身相許,如何?”

“去去,把包子許給你!”項君晚把銀狐丟給鳳九,“給你三分顏色,你還開染坊了!”

項君晚生氣的時候女兒嬌態十足,讓鳳九雖然“挨駡”,心裏可是喜滋滋的。“晚晚,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等著出宮唄。今天的事情公孫楠和太后都知道了,一定會在他們心裏起不小的作用。就算公孫楠不來解救我,趙曼也會放了我的。”

項君晚似乎算到了之後會發生的事情,讓鳳九對她更是刮目相看。“晚晚,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流言並不是流言,而是真相呢?”

鳳九這樣說,項君晚微微一愣,鳳九似乎話中有話,他這麼說,到底是什麼意思?

沉默了好一會兒,項君晚開了口,“如果真是這樣,冤有頭,債有主,趙曼找我爹爹報仇無可厚非,可是我作為女兒維護爹爹,也是情理之中。到時候,鹿死誰手,還說不定。”

項君晚的猜想沒有錯,在宮裏呆了三天后,趙曼讓人送她回了大將軍府,項治鐘親自在門口等著她,一見到項君晚,項治鐘立刻大步上前,“晚兒,你回來了——”

礙於青藤還在,項治鐘並沒有表現出過多的情緒,青藤看著這對父女,笑了起來。“大將軍,二小姐平安回來,您放心了吧!”

 

040我最討厭廢物這個詞

青藤回宮,項治鐘帶著項君晚進了書房,仔細打量了項君晚,確定她沒事,項治鐘才松了口氣。

“爹,最近我聽到一些傳言……當年的事情,你參與了麼?”

項君晚突然問話,讓項治鐘一愣,在對上項君晚清澈的眼睛時,項治鐘歎了口氣。“晚兒,如果我說,我沒有對不起柏太子,你信麼?”

“信——爹爹說了,我就相信。”

聽了項君晚的話,項治鐘鼻子有些發酸,連忙撇開臉,看著牆上的字畫。看出項治鐘的激動,項君晚起身告退,離開了書房。項治鐘的表情不似作假,難道當年的事情另有隱情?

項君晚走著路,突然發現面前一團陰影,抬頭一看,卻是氣勢洶洶的項君柔。對方的表情表明是來找茬的,項君晚懶得搭理她,側身打算從旁邊過去,沒想到項君柔伸出手臂,直接將項君晚攔住。“站住!”

項君柔身後,跟著項君燕、項君雯和項君嵐,三人明顯是來看熱鬧的。掃了眼面前的粉衣少女,項君晚再次側身,轉入旁邊的小道。

“我讓你站住,醜八怪!”

項君柔的聲音在這個安靜的午後顯得有些突兀,項君晚眉頭一皺,停了下來。

見項君晚停下,項君柔大搖大擺地走到了她面前,繞著項君晚走了一圈,還伸手扯了扯她的裙子,嘴裏不斷發出“嘖嘖”的聲音。“就憑你也配穿白色衣服?這麼好看的羅裙穿你身上,真是暴殄天物!”

項君柔說的羅裙,正是胭脂錦新出的玉蘭錦,白如玉蘭,還散發著淡淡清香,一推出市場,就受到了京城貴族少女們的推崇。

項君晚身上的白裙正是用玉蘭錦織成,而且是胭脂錦的新款。雪白的綢緞,罩著一層淺金色的紗,包裹著項君晚纖細的身材,看上去有種飄飄欲仙的感覺,也引來了這些女人們的記恨。

“就是,暴殄天物!”

項君嵐在旁邊應和道,一雙眼睛貪婪地盯著項君晚的羅裙。胭脂錦的衣服就是漂亮!只是簡單的白,就能做成這麼出塵脫俗的效果來,只要是女人,都會喜歡項君晚身上的裙子。只是,這麼好看的衣裙穿在醜八怪身上,簡直就是糟蹋了!

項君柔的話何嘗不是項君燕和項君晚心裏想的,只是項君燕如今到了婚嫁年齡,在意女兒家的名聲,所以要裝出端莊賢淑的模樣,而項君雯在項君晚手裏吃過虧,所以即便心裏也這般想,臉上卻不敢露出絲毫不敬。

“說完了沒?說完了麻煩你讓開!”項君晚彈了彈被項君柔觸碰過的地方,又拿絲帕擦了手,直接將絲帕丟在地上,一副嫌棄她髒的模樣,“好狗不擋道!”

“項君晚,你說什麼?你敢說我是狗!”

雖然玉夫人被關在了佛堂,可是項君柔好歹有個當皇后的姨媽和當太子側妃的親姐姐,所以依舊在府裏橫行霸道。

項君柔早就想來找項君晚報仇了,沒想到這幾天項君晚被太后接進宮,項君柔一直耐著性子等了幾天,今天終於按捺不住,將她堵住,沒想到項君晚一開口就這麼尖牙利齒,把項君柔氣得暴跳如雷。

“醜八怪,你好大的膽子!竟然還頂嘴!”到了此刻,項君柔早已將玉夫人的叮囑拋到了腦後,什麼項君晚是將軍的心尖肉,別找她麻煩,要讓著項君晚,玉夫人說的這些統統都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怎麼不讓項君晚直接去死呢!

項君柔揚起小手,猛地抽向項君晚,她一定要讓這個賤女人知道她的厲害!都怪這個賤女人,娘親才會被爹爹關進佛堂,不能出來。一切都是她的錯!

就在大家以為項君晚定會吃虧,想看好戲的時候,“啊——”一聲慘叫,沒人看到項君柔是如何跌倒,此時,她的手正被項君晚踩在腳下,十指連心,項君柔疼得哭爹喊娘,嘴裏依舊不乾不淨,罵得厲害。

“醜八怪,你快放開我!你把我的手要踩斷了!混蛋,松腳!不然我讓皇后姨媽治你的罪!”

站在旁邊的項君燕三人被項君晚的舉動嚇得不行,特別是項君雯,更是嘴唇發抖,不敢去看項君晚。

項君晚把她們的表情盡收眼底,這些少女都唯項君柔馬首是瞻,看來是應該給她們一些教訓,讓她們知道有些人可不是隨便就能欺負的。

“再叫一聲醜八怪試試?你信不信我挖了你的眼睛泡酒?”項君晚猛地出手,手指襲向項君柔的雙眼。

“啊——”項君雯聽了這話,差點兒暈了過去,另外兩人也是捂著眼睛,不敢去看項君柔眼睛被挖出來的慘樣,就連項君柔自己,也尖叫了起來,嚇得不行,睜大眼睛忘了掙紮。

“切,膽小鬼!”項君晚的手指在離項君柔雙眼只有一釐米距離的時候停下,看她們都嚇成這樣,項君晚冷笑一聲。“看來,你們也不過如此嘛!”

聽到項君晚的嘲笑,項君柔才醒悟過來。自己被這個廢物嘲笑了?自己竟然被項君晚欺負了?太陽簡直就是打西邊出來了!

“項君晚,你一個廢物竟然敢嚇唬我?我要讓我娘親把你趕出去!你這個賤人生的私生女,難怪燕王會休了你……”

“哢嚓——”項君柔的罵聲還沒結束,就聽得一聲骨骼錯開的聲音,項君晚腳尖輕碾,直接將粉衣少女的手骨踩斷。項君柔從來嬌生慣養,什麼時候吃過這樣的苦頭,當下就暈死過去,躺在地上一聲不吭。

“廢物?我最討厭這個詞了!”項君晚冷冷一笑,陽光下,白衣女子光彩照人,一雙美目冷眼傲然,哪有半點廢物模樣!

看到項君晚踩斷項君柔的手,項君燕牙齒開始上下打架,她後悔了,後悔不該跟著項君柔湊熱鬧,本來還想看著項君柔怎麼整治項君晚,沒想到卻看到了項君晚另外的一面,“二,二姐,有話,慢慢說……凡,凡事好商量……是四妹妹逼我們過來的,真的,和我,我們幾個沒關係……”

就連一直看不起項君晚的項君嵐,這會兒也真的被嚇著了,她使勁咬著嘴唇,不敢吭聲,生怕自己說了什麼不得體的話被項君晚收拾。

 


041見一次,打一次!

就在項君晚準備收回腳的時候,一個嚴厲的聲音傳了過來,“你在做什麼!”

一聽聲音,項君晚眉頭就皺了起來。公孫長卿怎麼來將軍府了?想到那個渣男,項君晚就覺得噁心,打算不理他直接走,卻被公孫長卿叫住。

“項君晚,你傷了她?”

剛才隔的遠,公孫長卿只是聽到慘叫,並沒有看到項君晚是如何傷著項君柔的。此時看到項君柔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小手上一片青紫色,還有淤血在薄薄的皮膚下滲開,只是稍微想想,就知道項君柔剛才經歷了什麼。

“怎麼,燕王爺有閒心管起我家家務了?”

看到項君晚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公孫長卿剛才還有些不相信這事情是項君晚做的,這會兒就確定肯定是她了。因為她眼裏的神情,就和當初離開燕王府時一樣。那種藐視天下的眼神,讓公孫長卿心裏很不舒服,就好像他在她的視線範圍之外,她不屑於看他似的。

“你怎麼能這樣?她是你妹妹,你怎麼可以對親妹妹這麼狠心?”

公孫長卿扶起項君柔,在仔細看了她的手後,公孫長卿更是吃驚。這明顯就是腳踩的,而且踩得極有水準。並沒有傷著頸骨,卻在挪動的時候,把手骨搓開,換句話說,項君柔手指上的關節全部脫臼錯位元元,這手如果不趕快治療,就會完全廢掉。

“公孫長卿,你搞清楚,這裏是將軍府,不是燕王府。你在燕王府大呼小叫,那是你的地盤,但是這裏是我家,你少對我指手畫腳。我一不是你的王妃,二不是你的臣民,你想指責我,還是等你當了皇上再說吧!”

項君晚說話極其順溜,而且配合上她輕蔑的眼神,將話中的藐視更體現得淋漓盡致,讓旁邊的三個項家小姐都看得發愣,公孫長卿更是緊抿著嘴唇,表情非常難看。

這話,明顯就是打他的臉啊!他含著金湯匙出生,身邊多的是阿諛逢迎的人,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氣!

“我知道,你是因為被我休棄的事情記恨我。這件事情我也有錯,如果可以,我想和你重新開始。”公孫長卿說這話的時候,他自己的腦子也有些糊塗。

其實上次在燒毀的翡翠居看到項君晚一身白衣,清高孤傲的模樣,公孫長卿就有點兒後悔。覺得自己應該多關心一下項君晚,多瞭解她生活的環境,如果當初不那麼排斥她,多花一點兒功夫,也許他們夫妻不會走到這個地步,項君晚也不會在回到王府後這般尷尬,被人欺負。

現在,公孫長卿突然說出這話來,不單旁邊其他人,就連他自己都有些吃驚。

自己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會對項君晚說出這樣的話來?公孫長卿有些不明白自己的心,但話說出口,沒有改變的可能,就當是同情她吧!其實她現在變成這般,也是自己的過錯。公孫長卿心裏想著,隨後定定地看著項君晚,想從她嘴裏知道答案。

“呵,今天起得早,我可沒看見太陽打西邊出來啊?燕王莫不是昨夜著涼染了風寒,所以發燒說糊塗話吧!”項君晚冷冷一笑,漂亮的黑眼睛在太陽下散發著青幽幽的寒意。“燕王若病了,麻煩你趕快回王府宣太醫治病,別到時候得了流感,傳染給他人,那就不好了——”

項君晚轉身要走,公孫長卿直接將項君柔交給項君燕,自己上前一把抓住項君晚的手,“你我好歹也是夫妻一場,非得弄得老死不相往來才行麼?”

項君晚想抽回手,沒想到公孫長卿的大手像鷹爪一樣,抓得很緊,掙脫不了。這個渣男,真是討厭!之前逼死了真的項君晚,這會兒又擺出這樣醜惡的嘴臉來,到底是要演戲給誰看!

“公孫長卿,你可真是說對了!老死不相往來,這是最好的結果。麻煩你尊重些,別動手動腳的,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項君晚說話“惡毒”,公孫長卿說話也不在客氣。

“扭捏什麼?你身上什麼地方本王沒看過,沒碰過?都是本王的人了,這會兒裝什麼清純?”

“混賬——”

不等項君晚反駁,一隻結實的大拳頭直接呼嘯而上,捶在公孫長卿的臉上,將他打飛在地。項君晚一看,項治鐘不知何時到了這裏,顯然是聽見了剛才的話,才對公孫長卿下此重手。看到爹爹如此給力,項君晚心裏對項治鐘又更加親近了一分。

不過,之後發生的事情似乎有些出乎她的意料,項治鐘並沒有停手,而是撲過去,直接坐在公孫長卿的身上,讓他動彈不得。

“混蛋,你剛才說什麼?你再說一遍?”項治鐘雙眼充血,惡狠狠地看著公孫長卿。剛才他聽見了什麼?什麼叫“都是本王的人了”?難道公孫長卿和項君晚?天啦——

“我,我……”公孫長卿被打懵了,腦子直冒金花,眼睛裏出現項治鐘的模樣,不是一個,反倒是四五個。項治鐘為什麼打他?讓公孫長卿不明白,他一時半刻沒反應過來,項治鐘的拳頭卻再次飛了過來。

“咳咳——”公孫長卿是王爺,何曾遇到過這樣的事情。更何況項治鐘的拳頭相當結實,每一拳下去都足以讓他吃夠苦頭。

項君晚原以為項治鐘只是教訓一下公孫長卿,可後來發現不對勁,這個老爹的拳頭可是紮實的很,公孫長卿已經面目全非,再這樣下去,項治鐘會把他揍死,將軍府會背上謀殺皇親的罪名!項君晚趕緊上去,一把抓住了項治鐘的手。

“爹爹,夠了——”

聽到項君晚的聲音,項治鐘才漸漸冷靜下來。看著公孫長卿鼻子口腔都冒血,項治鐘忍住了心裏的怒火站了起來。

“燕王殿下,你和晚兒的婚事已經作廢,請你以後不要來糾纏晚兒。我們將軍府也不歡迎你這樣的客人,以後沒什麼事兒,希望你不要出現在將軍府。否則——”項治鐘咬了咬牙,“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滾!”

 

042鳳九的幽怨

公孫長卿跌跌撞撞地站起來,腦袋還是眩暈中,可是項治鐘最後的那一聲憤怒的“滾”,他還是聽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來人,送燕王回府!”

項治鐘怒打公孫長卿嚇壞了將軍府的人,雖然大將軍深的公孫楠的信任,可您也不能把人家的兒子捶成肉包子啊?

公孫長卿原本一表人才,小夥子英俊瀟灑,可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現在的公孫長卿,滿臉鮮血,臉上全是青紫色的痕跡,眉眼和嘴角更是腫的老高,完全就是面目全非,慘不忍睹。若非他腰間的垂著的玉佩證明瞭他的身份,丟街上,沒人會知道這人是大名鼎鼎的燕王。

等人攙扶公孫長卿離開之後,項治鐘看向自己的幾個女兒,眉頭皺了起來,“還不帶四小姐下去請大夫!”

這下,眾人終於明白項君晚在項治鐘心裏的位置了。原來這位小姐才是將軍心上真真正正的寶貝!項治鐘不但為項君晚打了燕王,就連項君晚踩了項君柔的手,他也視而不見。現在,將軍府的人看項君晚的眼神格外不同起來。

燕王跑到將軍府“調戲”前妻,被大將軍狠狠地教訓了一頓的事情,被有心人散播了出去,苦於平淡生活的百姓再次有了樂子。更有人添油加醋,將當時的場景描述的繪聲繪色,就連公孫長卿的原話,也被人傳了出去。

一時間,燕王倒追前妻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鳳九拿到飛霜調查來的結果,氣得牙齒癢癢,恨不得吃了公孫長卿的肉。敢碰他的女人?公孫長卿活得不耐煩了!

“晚晚——”晚上,鳳九再次摸進了項君晚的閨房,一進門就一副幽怨狀看著項君晚,好像她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似的。“晚晚,你說,我把燕王廢了可好?”

“不勞你費心,他已經是個廢人了。”

這幾天,項君晚已經習慣了鳳九的神出鬼沒,她一邊摸著銀狐的頭,一邊在燈下配置藥丸。

“當真?”鳳九一聽,憋屈在心裏的怒火立刻消減了一半。他湊到項君晚旁邊坐下,盯著項君晚纖細修長的玉手。這女人,從他進門就沒有抬頭看她,完全把他當不存在了。難道在她眼裏,這些藥丸比他還要可愛,還要帥氣迷人麼?

“那個渣男想強上我,已經被我廢了。除非他找到高人,否則這輩子都只能是太監了。”

項君晚輕描淡寫地回答了鳳九的話,右手把配置好的藥丸塞進包子嘴裏。

聽到公孫長卿要強上項君晚,鳳九想殺他的心都有了。可是後面那話,又讓鳳九的心雀躍起來。這個女人,果然狠心,竟然讓堂堂燕王成了太監,這事兒若傳出去,是不是爆炸性的新聞了?

“晚晚,這麼說,那渣男沒占你便宜?”

鳳九小心翼翼地看著項君晚,完全忽略了她拿自己的愛寵來試藥這事兒,讓旁邊的銀狐心裏直罵主人沒良心。

還好項君晚手藝超好,心腸也不壞,給它吃的這些藥丸對身體極好,包子扭了扭肥肥的小屁股,跳到項君晚懷裏,直到從鳳九眼裏看到一種叫羨慕嫉妒恨的東西後,銀狐打了個呵欠,終於有了一絲報復的快樂!

“就他?”項君晚輕哼了一聲,“我最討厭自以為是的種豬了,髒——”

項君晚的話,直接表明了她在愛情上的立場。鳳九連忙收起和銀狐爭風吃醋的心,前後仔細思量了半天,最後松了口氣。自己雖然是大齡青年,但好歹也是乾乾淨淨清清白白。還好他定力強,性子傲,所以單身到今天,否則那真是要錯過項君晚了。

“晚晚,我向你保證,我是清新小處一枚,絕對清白可靠沒開封,歡迎你隨時驗貨!”

鳳九的“表白”,讓項君晚一愣。她對這個偶爾狂妄霸氣,偶爾嬉皮笑臉,偶爾傻得可愛的男人沒有任何想法。這男人要幹嘛?古代的男人都這樣大膽張揚,毫不掩飾自己的“色心”麼?

項君晚沉默不說話,場上的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古怪。鳳九頭一次表白就遭到冷場,讓他的小心臟有些承受不住。就連跟隨在外面的飛霜,也差點兒摔下屋簷。

少主啊!有您這樣跟夫人表白的麼?你一副餓狼模樣,恨不得馬上寬衣解帶讓夫人驗身證明,放哪個女子身上能接受啊!更何況夫人之前還收到了被休棄的打擊,您也得讓人緩一緩,別這麼猴急啊!

飛霜越發肯定,自家少主一定是這些年被憋的厲害,所以欲火攻腦,傷了智商,才會說出這樣沒有水準的話。再看夫人,淡定之後還是淡定,絕對大家風範!看來少主追妻之路實在漫長無期了。

“鳳九,如果沒別的事兒,我要休息了。”

項君晚開口趕人,鳳九就算再死皮賴臉,也在剛才被打擊後,心情有些小憂傷,打算回去舔舐一下心臟上的小傷口。

看著項君晚抱著銀狐往床邊走,鳳九心裏更是憋屈。早知道就不把這個賣主求榮的東西送給項君晚了!如今可好,霸佔她懷抱的是銀狐,睡她床邊搖籃裏的也是銀狐,銀狐見她的時間比他自己多多了,這讓鳳九這個主人情何以堪啊!

帶著壓抑的心情,鳳九離開了將軍府,出了院牆,鳳九一頓。“飛霜,把燕王的秘密公佈出去!敢欺負我的女人,我讓他以後無法抬頭做人!”

果然,時隔一夜,燕王“調戲”前妻一事有了新的進展。什麼項君晚三年無出被休?原來燕王自己根本就不是正常男人,根本不能人道!

之前那些關於項君晚的不好的傳聞立刻倒向一邊,大家都開始同情這個被休棄的燕王妃。明明是公孫長卿的問題,他卻給項君晚扣上一個大帽子,讓她成為滄月國的笑話,其實,真正的笑話是公孫長卿自己啊!

這消息傳到燕王府裏,也炸開了鍋。那些夫人們終於明白為什麼這段時間王爺脾氣火爆,而且不會臨幸她們的原因了。公孫長卿不能人道?天啦,那她們不就是要活守寡了麼?!

 


043天價診金

一時間,燕王公孫長卿成了錦城的風雲人物,更有好事者翻出公孫長卿在百花樓怒殺狐姬,草菅人命的事情,將公孫楠當時頒佈的聖旨搬上來,直接指出皇上出爾反爾,包庇燕王。明明說好要將公孫長卿流放漠北,結果他不但在錦城活得好好的,還跑到將軍府騷擾前妻,完全就是“天理難容”。

這一鬧,讓公孫楠差點兒吐血。雖然項治鐘在打了公孫長卿當天就進宮請罪,公孫楠早就知道了事情經過,有心理準備,沒想到這事情最後鬧得難以收拾。

特別是在知道公孫長卿的“難隱之言”後,公孫楠派了無數個太醫去燕王府會診,結論是公孫長卿這一輩子都不會有子嗣,公孫楠直接暈厥過去。

對這個兒子,公孫楠是真心疼愛。雖然在皇位繼承權上,他遵從立長立嫡的原則,一早就立公孫冀為皇太子,可是公孫楠心裏還是偏愛三兒子更多。

如今公孫長卿成了廢人,外面傳得沸沸揚揚,以後他怎麼見人呢!更別提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書生,一直抓著他把公孫長卿被流放漠北的事情不放,就連朝中的那些老頑固,如今也義正言辭讓公孫楠言而有信,真是讓公孫楠頭疼。

迫於公眾的壓力,公孫楠只好頒佈聖旨,稱“燕王身體抱恙,等他痊癒,定將他發配漠北”,聖旨最後,公孫楠在全國範圍內廣招醫者為公孫長卿治病,並宣稱若能只好燕王,賞黃金千兩。

知道這事兒後,項君晚開始動起了腦筋。千兩黃金,數目不小,何不賺點兒零花錢呢!

“小姐,您真要假扮神醫去給那個混蛋治病?小姐,您莫非忘了他是怎麼對待您的麼?”落雪知道後,第一個反對項君晚,她不喜歡公孫長卿。若不是項君晚已經看開,以她現在的水準,取公孫長卿的首級也不是難事。

落雪為自己打抱不平,讓項君晚很是感動。這個小妮子,雖然天真單純,卻忠誠善良,始終維護她。不過,公孫長卿這錢不賺白不賺。

“我不幫他治病,他何時才能被發配漠北呢!聽說漠北苦寒,不知道嬌生慣養的燕王到了那裏,能不能活下來。”

項君晚這樣說,落雪立刻明白了。既然小姐這麼想,似乎也不錯。落雪哪兒知道,項君晚心裏還有別的念頭。

這滄月國,雖然公孫冀是太子,可皇上明顯偏愛公孫長卿。公孫長卿成了廢人,以後沒有子嗣,那麼在繼位上就完全沒了可能,公孫冀也就高枕無憂了。治好公孫長卿,也就是等於給公孫冀留下一個強有力的對手,未來的滄月國皇帝是誰還說不定。

只要滄月國有隱患,無論是皇上公孫楠還是皇位爭奪者,都不敢輕易動項治鐘這個大將軍。只有在和平年代,才會狡兔死,走狗烹。滄月國不穩定,項治鐘才能平安,這也是她這個女兒唯一能幫項治鐘做的事情。

決定了這事兒,落雪拿出驚魂的信遞給項君晚,“小姐,驚魂已經建立了‘烈焰’,已經按照小姐的訓練守則開始訓練那些孤兒,驚魂問小姐有什麼吩咐。”

看了信,項君晚回了幾句,交給落雪。“讓他肆意發揮,我不干涉,缺錢直接拿我的信物去銀莊取。我對他唯一的要求是好好活著,他的命是我的,可別輕易送給別人了。”

一聽這話,落雪“噗嗤”一笑,樂顛顛地出去送信。

項君晚並沒有急著去給公孫長卿治病,她就是要等所有人都治不好的時候在出現,那樣才能做到一鳴驚人。

果然,之後一個月,很多人來應徵,給公孫長卿治病,其他三國也派了名醫過來,可都對公孫長卿的病素手無策。得了這消息,項君晚仔細易容,到了懸賞榜下,揭了榜單,立刻就被人簇擁進了皇宮。

經過這段時間的折騰,公孫楠早就放棄治病這事兒了,那麼多人都治不好公孫長卿,這輩子他註定是個廢人了。所以在聽說又有人揭榜後,公孫楠並沒有之前的欣喜,反而非常平淡地揮了揮手,“帶他去燕王府——”

當一身白色男裝,飄然若仙的項君晚出現在燕王府的時候,那些夫人丫鬟們一個個差點兒尖叫出來。有這樣俊逸的男子麼?有這樣神仙似的人兒麼?那樣瀟灑自如,哪兒是大夫,分明就是天上的仙人啊!

項君晚被管家領到了燕王的書房,除了公孫長卿,這裏還有一個讓項君晚意想不到的人——百里蛟。

百里蛟帶了朱蓮國最優秀的大夫來給公孫長卿診治,結果卻是不治之症,讓公孫長卿很是頹廢,百里蛟順勢留在這裏安慰公孫長卿。項君晚進來的時候,百里蛟正在勸慰燕王。

看到兩個男人離那樣近說話,項君晚挑了挑眉,這不是明擺的姦情麼!

“你是大夫?”公孫長卿心情很不好,最近他的心情糟透了,男人最在意的那麼點兒自尊被眾人踐踏的一點不剩,讓公孫長卿只能躲在燕王府裏不敢出門。

看著眼前的俊逸男子,公孫長卿有些不信他是大夫。經歷了那麼多的失敗,他已經失去了鬥志,有些灰心喪氣,對項君晚的態度也非常惡劣,充滿了敵意,仿佛每一個出現在他面前的人都是來看他笑話的。

“你是病人?”項君晚反問了一句,拿出自己的袖珍藥箱,不過是個巴掌大小的紫檀木盒子,看上去普普通通,並不神奇。

“先申明,我今日會給你紮一針,若看到效果,麻煩把錢付了,之後我會給你徹底根治。而且,我的診金很貴,一千黃金太少,我出診起價一萬黃金,每紮一針,則加一千黃金。”

“一萬?!”公孫長卿跳了起來,“你宰人?有你這樣坑人的麼?你不如去搶劫好了!漫天要價,肯定是庸醫!你滾!本王不要你治!”

“不治?你確定?你就這麼希望你的鳥兒永遠垂頭喪氣,你就不懷念展翅高飛的日子?”

 

044軍令狀

這話,讓百里蛟當下就笑出聲來。他從來都不知道,那活兒竟然還可以這樣形容。這個清瘦的白衣少年長得像世外仙人,為何說出來的話這般“通俗易懂”——

再一看,公孫長卿的臉已經變成了豬肝色,各種尷尬和羞憤遊走在他那雙充滿了怒火的眸子裏。項君晚說的是大實話,連著這麼久,他都清心寡欲,就像吃肉老虎你天天喂他白菜一樣,憋屈的厲害。是男人,誰不想雄風大振,誰不想床下是龍,床上,也是龍。

項君晚的話深深刺激了公孫長卿的自尊心,這少年一臉風輕雲淡,我無所謂的表情,讓人看了恨不得一拳打飛他,可是他的話又是那麼直接刺中紅心,讓公孫長卿心動,想去試一試。

“做好決定沒?今天這一針免費,不要你的錢!若有效,我才收錢。燕王難道一試的勇氣都沒有麼?都這個時候了,好歹死馬當做活馬醫嘛!說不定有會有奇跡發生呢?”

百里蛟徹底忍不住了,雖然他知道這個時候不能笑得太肆意,要顧及公孫長卿的面子,可是項君晚的話的的確確是太搞笑了。什麼叫“死馬當做活馬醫”?這不是擺明嘲諷公孫長卿麼?

而公孫長卿此時臉色更加看來,“好一個狂妄的人!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有真本事!讓你醫,可以,沒問題!可是本王要你立軍令狀!若你醫好本王,該給你的錢本王不會少一分,若你醫不好,本王要你五馬分屍!”

五馬分屍?似乎有些殘忍。項君晚嘴角輕微上鉤,看來這個燕王終於怒了,不過事情都按照她的設置在發展,他要立軍令狀,這簡直是大大助了自己!這一次,她定要踩著前夫的肩膀,一躍成為大陸上最有名的神醫!

項君晚果斷地在公孫長卿準備的白紙上寫下了軍令狀,落款只有一個字“南”。

公孫長卿跟著簽名,百里蛟也落下自己的名字作為證人。公孫長卿似乎怕項君晚會反悔,立刻把軍令狀讓人貼在了燕王府門口,沒多久,項君晚和公孫長卿的賭就傳遍了京城。

“王爺,可是準備好了?”項君晚摸出一根水晶針,讓旁邊的百里蛟看著一愣。他見過銀針金針,就是沒見過這樣透明的針,這個白衣少年莫非真的有兩刷子?

百里蛟一副看戲的模樣站在旁邊,項君晚一挑眉,手中停下來。

“禧郡王莫不是要偷學?”

這話,聽得百里蛟心中一哽。偷學?他可沒這樣的想法,“我馬上出去。對了,還沒請教南公子師承何處?”

“我是師傅的閉門弟子,禧郡王想學醫,怕是只能拜在我門下了。只是,學醫看天賦,也看眼緣……”

項君晚話說到這兒抬起頭,百里蛟正好對上她那雙閃耀若星子一般的眼睛,“我對禧郡王沒有眼緣,所以你想學醫,只能另拜他人。”

剛才是奚落公孫長卿,這會兒又將百里蛟給奚落了一遍。不過百里蛟並沒有生氣,反而覺得項君晚非常有趣。一般清高孤傲之人,都是有真才實學的。這個南公子能應下公孫長卿的賭約,定是真的有本事!

百里蛟笑著退出去,剛關上門,就聽到公孫長卿的慘叫。“啊——”

“王爺!”守在外面的人聽到聲音,立刻破門而入,百里蛟心裏好奇,也跟在後面,卻看到公孫長卿捂著下體,手上鮮血淋漓。再看,項君晚一身乾淨,小心翼翼地擦拭著手中還在滴血的水晶針,一副旁若無人的模樣,兩人倒是極大的反差。

“混蛋,你要廢了本王麼?”公孫長卿怎麼都沒想到項君晚一上來就會直接一針插了他,這人一定是騙子,一定是騙子!“給本王把他拖出去砍了!他是來謀殺本王的!”

公孫長卿漲紅了臉,怒吼著。立刻上來四五個人將項君晚圍住,更有人亮出了傢夥來。

“嘖嘖,聽人說,燕王是滄月國最出眾的皇子,今日一看,也不過如此嘛!”項君晚擦拭乾淨水晶針,將水晶針收好,又仔細擦了手,才把白帕子丟地上。

“混蛋,你說什麼?”公孫長卿疼得厲害,那一針簡直要了他的老命了。

“不破不立,難道燕王不知道?呵呵,公孫長卿,你現在有感覺了沒?”

項君晚不說,公孫長卿還沒感覺,她這麼一提醒,公孫長卿竟然在自己小腹處察覺到了一股暖流,這是從來都沒有過的,而且,他的小鳥有種想飛的衝動,不再想以前一樣耷拉著頭。莫非,這人是神醫?

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公孫長卿轉過去提好褲子,黑沉著臉轉了過來。“明天你來給本王治病。”

“王爺不會用‘請’這個字麼?剛才王爺可是要殺我呢!你看,嚇得我的手都發抖了,我可不確定明天我能恢復過來,萬一我被今天的驚嚇嚇著,無法施針,怎麼辦?”

對方公然挑釁自己,而且不止一次,讓公孫長卿的臉色越來越沉,“治不好,本王就要你的命!你別忘了你立下的軍令狀!”

“哎呀,本公子好怕啊!”項君晚拍了拍胸,“剛才還有好轉的趨勢,現在被你這麼一嚇,連如何施針我都忘記了。燕王莫不是忘了,軍令狀上可沒有時間限制。在你臨死之前治好你,也算我贏。當王爺,可不能沒文化喲!”

百里蛟現在對項君晚佩服的五體投地,沒見過一個神仙似的男子這般無賴的,竟然把公孫長卿逼得無話可說,這人,極品!值得交朋友!只是片刻,百里蛟已經打定主意,定要和這個南公子交朋友。

“你——”公孫長卿沒想到剛才有那個失誤,實在是太過大意。“你到底要怎麼樣?”

“剛才受了驚嚇,我回去睡一晚上喝一碗壓驚湯就沒事了。只是這壓驚湯太貴,本公子囊中羞澀,實在是沒錢買藥材啊,還請王爺給我一些補償金,好讓我能按時為您治病。”

錢錢錢,又是錢!這個人怎麼掉錢眼裏去了?公孫長卿就不明白了,明明就是個出塵脫俗的翩翩公子,為何開口閉口就是金子,若不是他一身白衣,掩飾的很好,簡直就是個充滿銅臭的商人。

 


045太子也不是好鳥

“你要多少?”公孫長卿咬了咬牙。

“白銀一千就好——”項君晚拿起藥盒,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麻煩給我銀票,方便攜帶。”

白銀一千?這人真是獅子大開口。一百兩白銀可以讓一個五口之家過一年非常殷實的生活,而項君晚隨便一碗壓驚湯就敲了公孫長卿一千,真是把他當肥豬宰了。雖然公孫長卿很想兩巴掌呼嘯過去打得項君晚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可他身體的復蘇卻真真切切地告訴他,這小子的醫術是真好!

確定肯定眼前這人就是個貪財的小人後,公孫長卿冷冷一笑,“管家,帶南公子下去,給他五千兩白銀。本王還等著南公子壓驚之後為本王服務!”

“多謝!”

項君晚大大方方作揖,轉身離開了公孫長卿的書房。五千白銀?呵——真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恐怕這位燕王從小到大都沒有憑自己的本事賺過一兩銀子吧……

項君晚走後,百里蛟也起身告辭,他對這位南公子很是好奇,打算跟著去看看是什麼情況。

拿了銀子,項君晚出了王府,沒走多遠就發現有人跟蹤自己。一個,是百里蛟,對方沒有任何掩飾直接跟在後面,另外的兩個,似乎身份不明。

就在項君晚轉彎的時候,一個人突然阻在她面前,“南公子,我家主子有請——”

對人是高人,項君晚能感覺到他身上的氣場。鬥狠,她能勝出,可項君晚對這個幕後人很感興趣,乖乖地點了點頭,跟在對方身後。

兩人在巷子裏繞圈,轉了幾轉,就將跟蹤的尾巴拋在身後,那人一直領著項君晚進了亨通酒樓,上了二樓。

“叩叩叩——”三聲後,門打開,前面的人對項君晚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自己退到一邊。

項君晚怎麼都沒想到約自己的人會是太子公孫冀,對方還在自己的地盤上約她,看來這個太子定力不夠,有些HOLD不住了。

公孫冀此時也在打量項君晚,燕王府發生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只是沒想到南公子這般年輕。

“太子殿下該不是請我來陪你喝茶的吧!”項君晚笑著坐下,給自己倒了香茶。之前在燕王府說了那麼多話,真還有些口幹。“殿下有話直說,莫要拐彎抹角。”

對方直接點名自己的身份,讓公孫冀驚訝之余又有些欣喜。對方是個識時務的,這事兒就好辦了!看著眼前的白衣公子輕鬆自如,好不自在,細細品味香茶,公孫冀再次覺得自己這事兒是作對了。“本宮想請南公子幫一個忙。”

“太子是不希望燕王有後吧?”

幫忙?項君晚心裏冷笑。平時看著這個太子溫文爾雅,竟不知道他背地裏也不是什麼好鳥。他的那些花花腸子,項君晚可是一清二楚。那個公孫長卿也真是可憐蟲!在皇室鋒芒畢露,實在是件招人嫉恨的事情。

見項君晚直接點破自己的想法,公孫冀臉色一怔,隨後點了點頭。他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

“南公子既然這麼說,定是知道本宮的用意。本宮知道南公子喜歡搜集稀罕玩意,特地尋了一件珍寶作為見面禮。事成之後,本宮還有重謝!”

公孫冀的珍寶,是一顆拳頭大的東珠,的確是件寶貝,不過這東珠在項君晚眼裏,根本算不了什麼。

“殿下莫不是小瞧我?以為我沒見過世面?”項君晚只是掃了一眼東珠就收回了眼神,她嘴角露出淺淺的嘲諷,拿著茶杯蓋的右手更是停頓了下來。“燕王無後,太子殿下的江山便會穩固。比起殿下的收益,只弄一顆小小的珠子來打發我,不知道是殿下小氣呢,還是我看上去很愚蠢,很好糊弄呢?”

“放肆——”旁邊,公孫冀的護衛大喝一聲,怒氣衝衝地拔出了腰間的寶刀指向項君晚。“殿下看的上你,是你的福氣!媽的,你不要給臉不要臉!”

“啪——”項君晚手中茶杯蓋飛起,直接將護衛頭上的髮髻割斷,被牛皮繩束縛著的頭髮頓時披散下來,而護衛被茶杯蓋削斷的不止是牛皮繩,還有一縷黑髮。那護衛一見項君晚割了自己的頭髮,氣得不行,剛要劈刀砍項君晚,一把匕首抵在了他的頸部大動脈處。

“我最討厭別人拿刀要脅我!太子殿下,你的手下不乖,我就勉為其難幫你調教一下——”

項君晚話音剛落,匕首劃開護衛的頸部。只見白衣一閃,護衛睜大眼睛,殷紅的血噴射出來,在躲不及的公孫冀身上留下一片燦爛的血花。

公孫冀有些呆,這人竟然當著他的面殺了他的人,實在是膽大妄為。

“殿下不會怪我吧!”看著倒下的護衛,項君晚將杯底的茶喝幹。

“不會,不會。”公孫冀擦了擦臉上的血,心裏有一種狂熱開始膨脹起來。在他看來,南公子就是個瘋子,可瘋子又是最好利用的,只要滿足南公子的條件,相信他會按照自己的要求做。

“本宮的人不懂規矩,讓公子見效。這枚東珠給公子壓驚,至於幫本宮做事的好處,公子要什麼,但凡是本宮能給的,本宮一定滿足。”

“珠子我收下了,至於之後的事兒,看心情。麻煩殿下下次約我的時候別找一些二百五的人來添堵,要是沒他鬧這麼一出,說不定我今天就和殿下合作了。”

項君晚收了東珠,丟給公孫冀一個清瘦的背影,大搖大擺地離了亨通酒樓。

“殿下,要跟著麼?”

“不用。把這個廢物拖出去喂狗!”公孫冀雙目陰沉,右拳緊握。項君晚的話還有合作的餘地,無論如何,為了他位置穩固,這氣他就得吞下。

項君晚出門走不遠,百里蛟“陰魂不散”地出現在她面前,似笑非笑。“南公子好本事!剛從燕王府出來,就和太子搭上了,莫非南公子是太子的人?”

“放屁!公孫冀是什麼東西,怎麼配得上我家南兒?”不等項君晚開口,一個結實有力的臂膀把她環繞過去,鳳九一身火紅,妖孽地站在路邊,攬著項君晚纖細的腰肢,一副姦情滿滿的模樣。

 

046突如其來的刺客

鳳九的出現太具有戲劇性,讓項君晚一時半刻沒反應過來,竟被他當街攬腰,忘了掙紮。而這兩人的“曖昧”落到百里蛟眼裏,除了驚訝,還有一些刺眼,特別是項君晚的腰肢,竟然那般纖細,兩隻手都能箍住,像女人一樣——

想到這兒,百里蛟腦子裏靈光一現。女人?南公子莫非是女人?再看項君晚唇紅齒白皮膚吹彈可破,的的確確有女扮男裝的可能,只是他突起的喉結不似作假,大概這就是所謂的男人女相吧!

剛才百里蛟還在懷疑項君晚是女人,這會兒在看到項君晚的喉結後,直接打消了這個念頭。

“鳳九,好久不見。”百里蛟轉動著手上的核桃,微微一笑,“怎麼,你和南公子認識?”

“豈止認識,他本來就是我家的。百里蛟,你最好離我的南兒遠點兒——”鳳九說話半遮半掩,讓人遐想連篇,百里蛟更是一愣,他怎麼沒聽說鳳九有這樣的喜好?看南公子年歲並不大,莫非是鳳九的男寵?

百里蛟的表情直接出賣了他的內心,項君晚在聽了鳳九的“胡言亂語”後終於清新過來,掄起胳膊肘撞進鳳九的肋骨,迫使他疼得驚呼,鬆開了手。

“南兒,你這是謀殺親夫啊!”鳳九半蹲著,捂著胸口。這妮子,下手真狠!她難道就不知道他也是肉身,不是鐵打的?

見鳳九說話越發癲狂,項君晚湊到鳳九面前,右手比劃了個剪刀的姿勢,“鳳九,你再壞我名聲,我就哢嚓——讓你當不了爹!”

兩人貼得近,看上去極其“曖昧”,百里蛟沒想到項君晚還認識鳳九,那這個南公子的身份就越發神秘了。公孫長卿的病連朱蓮國的醫聖都治不好,南公子若真能救了公孫長卿,定是有非凡本事的高人,那這滄月國的未來恐怕就是個未知數了吧!

三個極品男人出現在街頭,惹來百姓們的圍觀。藍衣百里蛟,如徐徐海風,笑容親近爽朗卻又在轉眸之間充滿殺傷力。紅衣鳳九,如灼灼紅日,叫人只能遠遠瞻仰,不敢靠近。至於白衣項君晚,則是清新如山澗幽泉,只是偶爾的涼意,寒入心底,卻又轉瞬即逝,讓人抓不著。

“南兒以前不是叫我九郎麼?今日怎麼這般生疏?”鳳九抓住項君晚的右手,將她的手掌包裹在掌心中。這個沒良心的女人!他千里迢迢趕回來,心裏念著想著都是她,她居然堂而皇之地去見前夫。莫非,她還想破鏡重圓?就算她想圓,他也定要給他們破了!

“你瞎說什麼呢!”

從手心傳來的溫度讓項君晚臉頰微紅,不知道鳳九今天到底是哪根筋不對,和平時不大一樣。

正當項君晚要抽手的時候,一聲“小心”,鳳九抱著她閃開,三枚梅花鏢落在項君晚剛才站著的地方。銀色的梅花鏢上泛著黝黑的光,這鏢有毒!

圍觀百姓一見此狀,立刻四散而逃,偌大的場地上突然多出十個蒙面黑衣人,目標正是鳳九懷裏的項君晚。

原本這事兒和百里蛟無關,可是看到黑衣人的目標是項君晚,百里蛟不打算袖手旁觀,乾脆一躍而起,站在鳳九背後,和他一同對敵。

這十人,武功不俗,即便鳳九和百里蛟是絕世高手,和他們對上也只是勉強勝出。十人妙處在於同心協力,前進後退,竟天衣無縫,如同一人。外加此處是錦城的大街上,鳳九和百里蛟唯恐傷及無辜,手腳也施展不開,一時間,雙方竟然是持平。

“誰派你們來的?”鳳九臉色陰沉,妖冶的眸子散發著異樣的光彩。這些人的招式他已經看出一些端倪來,他沒想到,那人竟然有這麼大的膽子,竟派人來滄月國對付項君晚!還是在他的眼皮子下!

“鳳九,你別裝糊塗好不好!這些人定是你的那個雲箏派來的!她的行徑你會不知道?”百里蛟對鳳九的話有些嗤之以鼻。

眾人皆知盤龍城少主有一個病紅顏——雲箏郡主,此女是翼人國尚書之女,雲箏父親因護駕身亡,皇上元奎將她抱養在宮裏,親手撫養長大,享受公主待遇,因為她身體病弱,元奎和百里采薇對她格外嬌慣,也養成了她驕縱蠻橫的性格。

若說這世上雲箏郡主最愛的人,莫過於鳳九。她在十歲就揚言,天下除我能當盤龍城少主夫人,其他人都沒有資格。但凡有意和盤龍城聯姻的,最後都會被雲箏郡主阻撓。

對她的無理行徑,元奎和百里采薇自然是聽之任之,還會在關鍵時刻推波助瀾,幫她一把。所有和鳳九有關係的女人最後都不得善終,也就造成了鳳九獨善其身多年,至今未婚的狀態。

“你給我閉嘴!”

關於雲箏的事情,鳳九還沒告訴項君晚,原本打算晚點兒坦白,沒想到出了這檔子事兒,加上百里蛟在旁邊煽風點火,一副要拆散他和項君晚要看戲的模樣,鳳九心中積壓的火氣立刻爆發了出來。

“唰唰唰——”

鳳九紅衣搖曳,身影消失,一連串慘叫傳來,震得人耳膜發痛。

好快!看到鳳九出手,百里蛟心中暗生佩服,若非用雲箏來刺激鳳九,他怕是還會藏著掖著,不露真功夫吧!單是徒手就能幹掉姑姑培養的死士,鳳九果真擔當的起“北蛟南鳳”的名頭!可惜了這十個死士,被姑姑精心培養教導這麼久,剛出手就惹怒了這個閻羅,真是來得太不湊巧,真心找死啊!

世人都說盤龍城少主功夫深不可測,百里蛟這次算是見到冰山一角。他在心裏暗自比較了一下,若對上鳳九,拼全力大概只能打個平手,看來這人不好對付!只是不知道南公子到底和鳳九是什麼關係,雲箏吃醋竟然吃到男人頭上,倒是有些匪夷所思。

百里蛟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感覺到一陣殺氣迎面而來。出於身體本來反應,他將項君晚護在身後,手中核桃,直接鑲在刺客的眼眶中。

“多謝——”項君晚眉頭稍皺,剛才百里蛟的手碰到了她的咽喉,似乎是在試探喉結的真假。這人,莫非懷疑她?

 


047坑爹的大姨媽

不遠處的二層樓上,站立著一紫衣女子,蒙著面紗,只露出一雙惡狠狠的杏眼,緊緊地盯著項君晚。“廢物,都是廢物!這麼小的事情都辦不好!簡直就是白養活他們了!”

“郡主,您消消氣。”一個綠衣少女正要上前,被紫衣女子呵斥住。“阿奴,派黑鷹過去!我要他死,要他死!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只要惦記鳳九,都該死!”

說這話的時候,紫衣女子身上散發的陰沉氣息,讓阿奴打了個寒顫。“郡主,黑鷹也不是少城主的對手啊!更何況禧郡王也在,他們,似乎都很維護白衣公子。”

阿奴的話,讓雲箏非常不滿,揚手,她一巴掌抽在阿奴的臉上。“阿奴,你好大的膽子,連本郡主的話都不聽了麼?讓黑鷹去!我要他死!要他死!”

雲箏看似柔弱,手勁卻極大。阿奴的左臉當下就腫了起來,留下五個鮮紅的指印。“是,郡主,奴婢這就去找黑鷹。”

項君晚沒想到這些黑衣人是沖著自己來的,剛才百里蛟的話她可是聽得清楚,這麻煩似乎是鳳九引來的,這男人真是個禍水啊!

好在鳳九的表現讓項君晚非常滿意,麻煩是他帶來的,他出手倒也乾淨俐落。鳳九殺人,在項君晚眼裏就像是一件完美的藝術,她第一次知道,還有人殺人的時候都這般唯美,明明充斥著血腥和狠辣,看上去卻充滿了藝術氣息,就連血花濺在空中,都閃爍著明豔豔的生命力,簡直就是完美。

不過,時間可不允許項君晚來欣賞鳳九殺人,剛才那十人只是個開頭,第二批殺手又過來了。就連百里蛟見到蜂擁的刺客後,都有些瞠目結舌,對雲箏也有了更進一步的認識。瘋子,簡直就是個瘋婆娘!這樣的女人放誰那兒都不敢娶回家!百里蛟開始有些同情鳳九了——

“南公子,你小心。”

百里蛟不知道項君晚會武,鳳九殺人,他的任務就是保護項君晚。只是這會兒人有些多,讓百里蛟無法分身來照顧項君晚,只好抵擋住一切攻擊,將她護在身後,再三提醒她注意安全。

“要小心的是你!”

就在百里蛟提醒項君晚的時候,一人從側面而來,手中的寶劍擦過百里蛟的發梢,百里蛟剛想出手,那人竟在他面前直挺挺倒下,嘴巴鼻孔裏流出了黑紫色的血,看樣子是中毒。

“是你?”百里蛟看著一臉無所謂的項君晚,不由得笑了起來。是了,他怎麼忘了,醫者,對毒也定是有所研究,更何況是項君晚這樣醫術高明的人呢!

有鳳九和百里蛟這兩個名動天下的公子在,項君晚沒打算出手,有人不用,豈不是浪費?所以她心安理得地躲在百里蛟和鳳九的保護圈裏,看著他們殺人。

不得不說,這兩人有他們值得驕傲的資本,撇開外貌身世不談,單說舉手投足的高貴以及取人性命與談笑間的優雅氣度,都是尋常人所沒有的。

欣賞鳳九和百里蛟殺人的時候,項君晚忽然察覺一絲異樣,連忙伸手摸身後,一看,手指上有血,項君晚臉色一白。慘了慘了,大姨媽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報導,來的真不是時候!

想著大姨媽,項君晚小腹就開始抽搐的疼。這身子有痛經的毛病,而且經期紊亂。她已經開了藥在調經,沒想到大姨媽今天會來。不行!得趕緊回去!

項君晚想走,卻被突然出現的刀疤男攔住了去路。這人二話不說,上來就招招致命,項君晚連忙閃躲,小腹卻越發疼痛,直接導致她行動變慢,眼看著大刀就要落在她頭上,一把劍直接從後背穿透了刀疤男的胸口。

“你沒事吧!南公子,你怎麼了?”百里蛟抽出寶劍,看到項君晚臉色慘白,他心中一驚,想上前扶住快要倒下的她,還沒出手項君晚就落入了鳳九的懷裏。

“鳳九,帶我回去,快——”項君晚抓著鳳九胸前的衣服,額頭上滿是冷汗,嘴唇變得煞白,身子也微微顫抖起來。鳳九是第一次見到項君晚這般脆弱的一面,看她這樣,鳳九徹底慌了。“你怎麼樣?是不是受傷了?哪兒不舒服?好好好,我帶你回去!”

鳳九抱起項君晚,想走,黑鷹卻在這個時候趕到。看著站在前面,一身黑色軟甲,一臉木然的黑鷹,鳳九冷笑了起來。“黑鷹,讓開,爺今天沒有興趣陪你耍!”

“郡主說把他留下。”黑鷹的主人是雲箏,自然不會聽鳳九的話。他手中的寶刀泛著黝黑的光,兩隻眼睛盯著鳳九懷裏的項君晚,一副死都不讓的模樣。

“找死——”

鳳九說這話,百里蛟以為他會出手,沒想到這人直接躍起,後退到十米之外。

“百里蛟,這人就麻煩你了!我先走一步!”

等鳳九紅衣消失,百里蛟才知道他被鳳九坑了。“鳳九你個混蛋!”百里蛟仰天長嘯,他想撒手不管,畢竟這事兒跟他沒多大關係,可是對方擺明要項君晚的命,他對南公子頗有好感,怎麼能這個時候袖手旁觀。

“嘩——”百里蛟藍袖中一股冷風掃向黑鷹,“唰唰唰——”十片冰刀刺向黑鷹,他躲閃不及,身上中了四刀。

“回去告訴雲箏,南公子本郡王護下了!她若仗著姑姑的疼愛對付南公子,別怪本郡王不給姑姑面子!”

此時的百里蛟,和剛才完全不同,渾身散發著冷冽之氣,嘴角更是含著淡淡的諷刺,雙眼掃向不遠處的二樓,聲音中充滿了輕蔑。

黑鷹木木地站著,雖然傷口很疼,但他知道百里蛟已經手下留情了。有百里蛟擋著,他想追鳳九也不能,只能等下次。

這邊,鳳九抱著項君晚一路狂奔,懷裏的人兒已經疼得無法出聲了,鳳九的心也擰了起來。繞進大將軍府,鳳九直接去了項君晚的房間,一進門就將她放在床上,要掀了衣服給她療傷。就在鳳九打算脫下項君晚的褲子檢查哪兒受傷的時候,項君晚睜開了眼睛,“你,你給我出去……”

項君晚又羞又怒,這個男人,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嘛!

 

048羞澀的鳳九

項君晚蒼白的臉頰上飛起了一抹嫣紅,讓鳳九看得差點兒閃了神。世上竟然有這樣好的易容術,能讓人表情這麼生動,臉色還這般自如。鳳九伸手摸了一下項君晚的臉,想看看到底是人皮面具還是什麼,卻在觸摸到那片滑潤的時候,內心蕩漾開來。

這是真的皮膚,那她臉上的胎記呢?鳳九心中疑惑,還想再捏一捏這樣手感好的臉頰,卻被項君晚一巴掌將他的手拍開。

“出去——”項君晚咬著嘴唇,細白的牙齒泛著珍珠一樣的光芒。那樣含羞又帶著惱怒的表情,如同清晨日出下的鳳凰花一樣美豔動人,鳳九的心“砰砰”跳得厲害,眼裏更是飛起一抹羞澀,在應了一聲後,鳳九轉身出去,卻不小心撞倒了椅子,差點兒摔著。

鳳九的狼狽樣落在項君晚眼裏,她想笑,卻引來肚子的一段抽搐。鳳九出去沒多久,落雪就進來,一看項君晚是來了大姨媽,連忙打了熱水,伺候項君晚。一直等項君晚換了乾淨衣服,又放了暖包在小腹上,落雪才笑出聲來。

“小姐,鳳公子真是好玩兒,您可沒見著,他出去的時候臉紅得像蜜桃一樣,我從來沒見過一個男人能羞成那樣。嘻嘻!”

扶著項君晚躺下,落雪把鳳九的糗事講了出來,這些天落雪已經習慣鳳九有事兒沒事兒鑽小姐閨房這件事情了,鳳九對項君晚的好落雪都看在眼裏,所以她對鳳九印象不錯。

一想到鳳九最後那種“落荒而逃”,項君晚微微一笑。“你讓他回去吧!我要休息……”

落雪出去的時候,鳳九已經回復了平時妖孽的狀態,一見落雪他就迎了上去,“落雪,晚晚的傷怎麼樣?包紮了麼?我這裏有一瓶玉膚生肌膏,擦了之後不會留下傷疤,你給她拿去。”

鳳九的話在落雪聽來有些莫名其妙,“小姐並沒有受傷啊!”

“沒受傷怎麼會那麼多血?落雪,晚晚是不是傷得很重?我看她剛才臉色那麼難看,一定傷得很重,是不是她不讓你告訴我?你讓我進去看看她!”

落雪一愣,現在終於明白鳳九說的“血”是什麼意思了,立刻笑著蹲下了腰。哎喲我的媽耶!這位爺的腦子裏裝的什麼啊?那種事兒,那個地方,要怎麼包紮啊!

落雪終於明白項君晚平時說的那句“很傻很天真”是什麼意思了,說的就是鳳九這樣的人啊!

不過,這也說明鳳九平時接觸女人不多,所以對這些並不瞭解。落雪現在對鳳九更加滿意了,乾乾淨淨的男人才配得上項君晚,這個男人不錯!

見落雪不擔心反而笑,鳳九眉頭一擰。這個丫頭被項君晚當寶貝一樣,她怎麼能這樣對主子?

看出鳳九對自己的不滿,落雪的笑聲終於停了下來。“鳳公子,我家小姐沒受傷,只是……”

“只是什麼?”鳳九上前一步。

“小姐來癸水了。”落雪的聲音雖小,卻被鳳九聽了個清清楚楚。

頓時,鳳九白淨的臉變成粉紅色,再加速成了火燒雲,最後變成煮熟了的蝦子,聲音也變得結結巴巴起來,“癸,癸水……”

“是啊!小姐不舒服,請公子回去,她要休息。”落雪轉身打算進屋,好似自言自語似的補了句話,“小姐每次癸水都會疼暈過去,唉……這幾天小姐又要受苦了。可憐的小姐!”

這話,讓剛才還在羞澀的鳳九立刻產生了強烈的保護欲。項君晚在裏面受苦,他怎麼能甩袖走人。

項君晚打算躺下,卻發現眼前光一暗,睜開眼看到鳳九,她有些吃驚。“不是讓你回去麼!我這兩天不舒服呢——”

“我知道。”鳳九俯下身,大手輕輕地放在項君晚的頭上,“我陪你,等你睡著了我再走。”

項君晚想拒絕,可是從鳳九手心裏傳來的溫度讓她感到非常溫暖,今天折騰了半天,這會兒項君晚真的乏了,直接閉上眼,沒一會兒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唧唧——”銀狐躺在搖籃裏,圓溜溜地眼睛睜得老大,看著鳳九掀開被子躺在項君晚身邊,銀狐差點兒咬了舌頭。主人這是要幹嘛?趁火打劫,要吃項君晚的豆腐麼?不要啊!主人,你什麼時候變這麼下流了?

“閉嘴!”鳳九鳳眼一挑,瞪了銀狐一眼,包子立刻乖乖地趴在窩裏,一動不動地看著鳳九。好吧!它承認自己和鳳九力量懸殊太大,只能“見死不救”了——

項君晚已經熟睡,鳳九將手挪到她的小腹上,將內力化作暖流,緩緩地暖著她的小腹。這些是落雪臨時告訴他的,落雪偏向自己,讓鳳九心裏更是希望滿滿。只是這個小人兒,何時才能開竅,才能敞開胸懷接納他呢?

嗅著項君晚身上的清香,鳳九小心翼翼地將她攬入懷中。以前只是看著項君晚清瘦,真的將她抱在懷裏,鳳九才發現這女人身上都沒幾兩肉。看來這個小女人太不懂得照顧自己了!他一定要把她養胖!

項君晚一覺好眠,鳳九卻一直睜著眼睛貪婪地看著懷中女人,一直等飛霜出現在身邊,鳳九才收起了剛才的表情。

“查清楚了?”

“回少主,雲箏郡主昨天到了錦城,這次刺殺是郡主派來的。”看到鳳九和項君晚同床,飛霜的眼珠差點兒掉下來,少主不是最討厭女人觸碰麼?為何,為何……飛霜的心情已經不能用驚濤駭浪來形容了。

“去,找到雲箏的住處,把她帶來的殺手都幹掉。那個女人太尖牙利齒,這一次,打斷她的爪牙,看她如何張狂!”鳳九狹長的鳳眸裏寒意連連,雲箏竟然要動項君晚?莫不是當他好性子,好欺負?他長這麼大,終於有了在意的女人,雲箏若還不識趣,她就應該做好承受他怒火的準備!

“是!”知道少主動怒,飛霜心裏非常樂意接下這個活計。他老早就看雲箏不順眼了,這次定要讓她好看!

 


049抓住女人的胃

項君晚的美夢,是被一陣濃鬱的美味喚醒的。等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才發現天已經黑了下來,她很久都沒有睡得這麼安穩了,這一覺竟然睡得這麼舒服。

再一看,鳳九在桌前忙忙碌碌,銀狐蹲在椅子上,兩隻黑眼珠圓溜溜的發亮,小小的粉色舌頭垂在嘴邊,口水一滴一滴滴落在地上。

“唧唧——”包子前爪趴在桌子上,神采奕奕地看著鳳九手中的美食,雙眼充滿了渴求。

“噓——”鳳九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伸手將包子的爪子拍下去,“這是我給晚晚做的,你不許偷吃。”

“唧唧……”

聽鳳九這麼說,銀狐差點兒哭了。這明顯就是偏心啊!鳳九每次都讓飛霜做吃的來打發它,怎麼遇到美人兒了,就自己親自上陣呢?早知道鳳九做飯這麼好吃,打死它都不會碰飛霜做的那些東西,那是人吃的麼?(某狐直接忘了自己根本就不是人。)

這一主一僕的表現落在項君晚眼裏,竟然有種溫馨的味道。

“你醒了?”

鳳九回頭的時候,正好對上項君晚慵懶的眼,她穿著白色寬大的衣袍,纖細的手腕撐在耳後,濃密的黑髮盤繞在胸前,懶洋洋地靠在枕頭上,那模樣,就像夢境中的仙子一樣,讓人移不開眼。

“餓了吧!不知道你愛吃什麼,我做了我的拿手菜,你嘗嘗?”

鳳九上前扶起項君晚,給她披上外衣。在聽說這一桌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餚是鳳九親自做的,項君晚非常驚訝,“鳳九,你會做飯?”

“怎麼,是不是很驚訝?本人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可是挑選夫婿的最佳人選哦!”

鳳九這般好不臉紅的“自賣自誇”,讓項君晚無奈地搖了搖頭,“好不好吃,吃了才知道呢!”

項君晚不知道這一嘗,把她的胃口調動了起來,一邊吃一邊對鳳九伸出了大拇指。他做的菜極合她的口味,項君晚好久沒吃過這樣好吃的飯菜了。

“鳳九,你比亨通酒樓的大廚還要厲害!”

見項君晚吃得開心,而且盛了一碗飯,鳳九妖冶的鳳眼笑得眯成了一道縫。仿佛那些美味最後都一點點變成營養,被項君晚吸收,變成肉,長在了項君晚身上,到時候抱著項君晚的時候就不會再咯手了。

都說抓住女人的心,先要抓住女人的胃,項君晚心裏防備太重,他一定要慢慢地滲透到她的生活中,用美食捆綁住她的胃,在一點點侵蝕她的心,讓項君晚最終離不開自己,不得不賴在他懷裏,當他媳婦給他生兒育女!

鳳九這些小小的心思,項君晚並不瞭解。她一邊享受美食,一邊把好吃的分給了包子,一人一狐,吃得極其開心,只等她放了碗,才想起鳳九。“鳳九,你吃了沒?”

見項君晚終於注意到自己,鳳九差點兒哭了出來。這個女人,為嘛對狐狸比對他還好?難道他一個活生生的美男放這裏,吸引力還比不上肉滾滾的吃貨包子麼?

“我沒吃——”鳳九提起銀狐丟在地上,坐在項君晚旁邊,拿了她的碗盛飯,直接就著剩下的湯汁吃了兩碗飯。看到鳳九只是吃了點兒肉湯,項君晚心裏有些內疚,她和包子把飯菜都吃了,還真忘了鳳九。

“對不起!這些太美味了,我就忘了你……”

項君晚的道歉還是第一次,這在鳳九看來,是兩人關係互動的一個良好開始,表明她開始從心理上接受自己,這可是個好兆頭。

按捺住內心的愉悅,鳳九咳嗽了一聲,“沒事,我下次多做一些。你愛吃,我就天天都做給你吃!”

“好啊!”項君晚甜甜一笑,額前發絲輕輕掃過眉梢,讓鳳九怦然心動。

上床之前項君晚就洗去了臉上的遮掩,露出了左臉的胎記,不過在鳳九眼裏,這個胎記絲毫不損壞項君晚在他心中的地位。就在項君晚熟睡的時候,他悄悄地摸了她的腳腕。這個女人,就是他想要的!

現在最最關鍵的是,斬斷項君晚身邊的一切雜草,把所有的情敵都扼殺在繈褓中。想到這兒,鳳九轉換了話題,“晚晚,非要給公孫長卿治病麼?那麼多人,非你不可麼?”

對項君晚的前夫,鳳九心裏有那麼一小點兒糾結。無論項君晚心裏公孫長卿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始終佔據了她三年的時間,若說沒一丁點兒感情,那是不可能的,更何況當年項君晚是主動要求嫁給公孫長卿,那麼她現在給公孫長卿治病,是不是想和他重新開始?

每次想到這兒,鳳九的思緒都會戛然而止,他怕在猜測下去,結果會是一個無法面對的。他愛這個女人,卻不願意用任何她不開心的方式得到她。若她真心喜歡公孫長卿,他該如何?殺了公孫長卿?還是消除她所有的記憶,讓她乖乖地呆在自己身邊?

“治好了他,公孫楠就再也沒有藉口留公孫長卿在錦城了。我想看到堂堂燕王在漠北啃冷窩窩頭喝涼開水的模樣。”

項君晚的一句話,直接讓鳳九腦子裏的那些彎彎拐拐徹底消失。原來是這個原因!項君晚的話讓鳳九吃了定心丸,這下,他徹徹底底地松了口氣!嗨,沒事兒瞎想那麼多幹嘛?他看中的女人,自然是不同的。

“晚晚,看在我為你做了這麼豐盛的一頓晚餐的份兒上,你能不能答應我,給公孫長卿治病的時候帶上我?”

鳳九的擔心不是多餘的,雲箏是個瘋婆子,今天這麼一鬧,她定能查出南公子給公孫長卿治病的事情。若項君晚獨自去燕王府,他怕她會遇到雲箏。那個瘋女人什麼事情都能做出來,他絕對不會允許雲箏動項君晚一根汗毛。

鳳九的擔心,項君晚懂,這麻煩是鳳九帶來的,他出面解決自然最好。

“鳳九,那個雲箏,該不是你的什麼老相好吧!竟然會吃一個男人的醋,這個女人可真夠瘋狂的!”

“她和我沒關係!”在聽了項君晚的調侃後,鳳九的聲音中有急切的辯駁和一種憤怒。

 

050輸了就吻我

話音剛落,鳳九有些粗魯地將項君晚帶入懷中,緊盯著她的眼睛。

“這個世界上只有兩個女人和我有關係,第一個,是我的母親。第二個,是我的妻子。如果婚後我幸運的擁有女兒,那麼她會是第三個和我有關係的女人。至於雲箏,無論她如何一廂情願,在我眼裏,她即便是陀屎,也和我沒關係!”

兩人湊得很近,項君晚清楚地聽到了鳳九的心跳還有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男性陽剛的氣息。這段時間鳳九總是順從於她,從來沒說過一句硬話,今日,項君晚從鳳九的聲音了聽到了生氣的成分,他不喜歡她這樣調侃他和雲箏,項君晚聽出了鳳九的弦外音。

“晚晚——”見項君晚不說話,鳳九伸手觸摸著她柔軟的花瓣兒一樣美麗的嘴唇,“晚晚,不要把別的女人和我牽扯在一起,髒……無論別人如何談論我,你不可以懷疑我。一定要相信我,知道麼?”

神差鬼使,項君晚竟然點了點頭。這一點頭,讓鳳九的心都融化了。項君晚相信他,這是鳳九今天收穫的最大的禮物。

因為項君晚的大姨媽到來,鳳九硬是將她留在屋裏,不許她去燕王府。由此導致了一系列後果,首先南公子和燕王的賭注在一躍成為頭號話題後,南公子突然消失,很多人開始揣測南公子的下落,更多人認為南公子無法治好燕王的病,乾脆玩起了失蹤。

另有人目睹了當天在街上的混戰,鳳九和百里蛟兩位名動天下的公子都竭力維護南公子,外加雲箏這麼個愛吃醋的瘋婆娘的出現,將這事兒推至高潮。

大家紛紛議論,鳳九公子被雲箏這個醋罎子逼得開始找男人了,讓天下那麼多女人情何以堪!更何況這事情裏還有個小三——禧郡王百里蛟,莫非,鳳九和百里蛟同時愛上了南公子?

百里蛟最後那句“鳳九你個混蛋”可是被人聽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聞名天下的北蛟南鳳竟然喜歡男子,而且為了一美少年爭風吃醋,什麼事情能比得上這消息的勁爆程度?!

百姓是培養八卦的溫床,比起南公子給公孫長卿治病,這後面的消息更是具有爆炸性。男男?多角戀?NP?蒼天啊,大地啊,好男人都搞基去了,女人們怎麼辦?

南公子在眾人各種無限YY中,被塑造成了一個男生女相,柔情似水,傾國傾城,卻又醫術高明的神秘公子,很多人揣測南公子是百花穀的神秘穀主,又有人認為似南公子這樣男生女相,帶著女性陰柔的人應該是來自海上女尊男卑的彌羅國。

總之,只是五天時間,南公子成了錦城的風雲人物。項君晚躲在將軍府裏調養身子,聽不到這些流言蜚語,可是話題中的另外一號人物雲箏郡主,卻過得並不舒坦。

“死了?都死了?”雲箏看著面前的阿奴,一臉不可思議。那些人都是百里采薇留給她的,竟然在一夜之間全部死了,這怎麼可能?!“阿奴,是誰殺了我的死士?”

“郡主,奴婢沒有查出來。對方太過武功太過高深,等奴婢和黑鷹到達的時候,所有人都沒了。”一想起三十個死士被一劍封喉的情景,阿奴怎麼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些人的能耐她是瞭解的,為何會死得這般慘烈,好無還手之力?到底是誰做的呢?

“誰?是誰殺了我的人,是誰!”雲箏氣得一把扯下臉上的面紗,丟在地上狠狠地踩著,“黑鷹,去查,把人查出來!我要看看,到底是誰要和我雲箏作對!快去——”

黑鷹沒動,依舊是木然的表情,說出來的話,卻讓雲箏暴躁的心稍稍平復了一下,“郡主,這一次的事情明顯就是針對您來的!現在您身邊只剩下我和阿奴,錦城又不是我們地方,如今敵在暗我在明,若我離開查找兇手,怕是這次幕後黑手會對您不利。”

黑鷹的話有理有據,也說的在理,阿奴連忙附和他。“郡主,太子殿下也在錦城,您何不去找太子,有他在,相信幕後兇手也會有所忌憚?”

聽了兩人的話,雲箏點了點頭,“看來只能這樣了!不過,不管是誰,殺了我的人,我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對了,南公子的下落你們打探出來了沒?鳳九呢?他在哪兒,你們找到了麼?”

一聽這個,黑鷹和阿奴同時跪下,“郡主贖罪,我們沒有找到少城主,也沒找到南公子。”

“廢物!廢物!一群廢物!”雲箏怒得桌子掀翻,手中的熱茶更是直接丟在黑鷹頭上。

熱淋淋的水,順著黑鷹的鼻子滴落下,留下一條紅色的痕跡。“郡主,少城主似乎有意隱瞞南公子的下落,屬下無能!”

黑鷹的話,無疑是火上澆油。一想到鳳九抱著南公子頭也不回的情形,雲箏的心就在滴血。她千防萬防,防了所有女人,沒想到鳳九喜歡的竟然是男人!這讓她如何辦?難怪鳳九看到女人就作嘔,對女人都退避三舍,原來,他竟然是那樣的人,這怎麼辦?!

咬著小玉牙,雲箏絞著手中的手帕,眼神格外兇悍,完全破壞了她臉上的美感。

“南公子不是要給燕王治病麼,你們在燕王府外守著!總之,南公子一定要死!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一直等大姨媽徹底離開,鳳九才放項君晚下床。項君晚這才知道在鳳九那張嬉笑的臉皮下,威嚴起來卻像天神一般。這男人實在可惡,為了阻止她去燕王府,日夜守在她的閨房裏。並且揚言,你要去見前夫也成,除非打敗我。

鳳九的話,的的確確挑起了項君晚的興趣。她來到這裏,還沒和這個世界的高手較量過。高手,鳳九應該算得上,所以這五天項君晚每日在屋裏和鳳九對打。

鳳九驕傲地說,我讓你一隻手,你雙手上!這話深深刺激了項君晚,她行動不便,僅憑雙手對上鳳九。沒想到,鳳九這傢夥的確是個變態!就算她用盡所有招式,最後都被鳳九的左手四兩撥千斤,輕鬆化解開。而且那丫最後還提出無恥條件,若項君晚每日都敗在他手下,最後必須補償他一個吻。

“晚晚,你輸了,我的吻呢?”

 


051接吻和撲倒

看著越湊越近的那張魅惑眾生的臉,項君晚的心突然跳得厲害,伴隨著心跳加速的是臉頰滾燙的發燒,以及喉嚨中的乾澀。

雖然之前只是一句要強的戲言,可是項君晚沒有料到鳳九居然使出渾身解數來攔截她的招式,仿佛對她圖謀已久,早就設了一個圈套等著她往裏面跳似的。

鼻子裏全是鳳九身上的男性氣息,讓項君晚的大腦出現暫時的短路,忘了躲閃,一直等鳳九到了她跟前,暖洋洋的呼吸輕輕撩動著她的鼻尖的時候,項君晚終於清醒了過來。

“別……”

一個別字還沒說完,下麵的話全被鳳九吞進了嘴裏。不容項君晚後退,鳳九大手固定住她的頭,犀利的舌撬開她的唇瓣,探了進去,一潛到底。

這下,項君晚懵了。鳳九一直都是溫文爾雅,即便嬉笑怒駡,也是對她呵護備至,今天倒有些急切,急切得像一個愣頭小子一樣,在她的口中很沖直撞。甚至好幾次他的舌碰到了她的牙齒,蹭得他的舌疼得一顫,他還是不肯甘休,依舊積極地探索著屬於她的芳香。

“唧唧——”一旁的包子徹底呆了,長著嘴巴,粉色的舌頭垂落著,兩隻眼睛裏映著這兩個人兒。主子真心無恥!包子越發覺得鳳九就是一隻隱藏的很好的禽獸,直到遇到項君晚後才獸性大發,每每做出不尋常的事情來,莫非項君晚就是開啟鳳九獸欲的那把鑰匙?

鳳九此時,沒那麼多想法,她的唇,如同他想像那般青澀,還有甜甜水果的味道,讓原本打算淺嘗輒止的他忘了初衷,一味地索取著,直到項君晚氣息渾濁,臉頰漲紅後,鳳九才長歎一聲,依依不捨的松了口。

看著項君晚那雙被自己吮吸得紅腫的唇,鳳九有種心疼,有種內疚。這事情他也是第一次,竟然這麼魯莽,讓她花瓣一樣的嘴唇腫脹起來,紅的透亮,似乎能看到嘴唇裏的根根血絲一般。

“對不起!”鳳九有些懊惱,一直自詡無所不能的他終於戰敗下來,“我保證下次可以更好……”

鳳九的話讓項君晚的臉滾燙的如同燒融了的鐵水一樣,這個男人怎麼可以……這般厚顏無恥得理所當然!

見項君晚半天不說話,鳳九有些著急,他承認自己是太想得到她,把這個媳婦逮回家,所以才用這樣的辦法,先從吻開始,來一點點侵蝕她。可項君晚的沉默以及她低垂的眼眸,讓他的心裏生出一股驚慌失措來,莫非,他的“強行”讓她羞憤,或者她把他當做了隨便的人?

一想到項君晚可能會因此冷漠的疏遠自己,鳳九心中就抽搐的疼,他一把握著項君晚消瘦的肩,逼她看向自己,“晚晚,你聽我說,我是真心喜歡你的,我會對你負責!剛才,我,我是第一次親女孩,我……”

鳳九急於辯解和剛才的霸道張狂截然不同,他眼裏有懊惱有擔心,各種複雜的情緒在他波光粼粼的狹長鳳眸中翻滾。聽鳳九說喜歡自己,項君晚頓時覺得驚訝。為何,會是她?

這個世上只有兩個男人在見到她左臉的醜陋胎記後沒有流露出厭惡和害怕的表情,一個,是她的父親項治鐘,在他眼裏,項君晚始終是最好的;另一個,是鳳九,從他那夜闖入開始,他看她的眼神始終是安靜純潔,沒有任何塵世的氣息在裏面。

現在,聽到鳳九說喜歡自己,項君晚有些慌亂。

感覺到對方的善意和好,跟捅破這張紙是兩回事。若他不點穿,兩人還能相安無事,可如今鳳九親口說喜歡她,那她又該如何?兩世為人,雖然前世沒轟轟烈烈愛一場,可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只是這個男人……項君晚也說不清楚自己心裏對鳳九的感覺到底是什麼。

鳳九沒想到自己的解釋“越描越黑”,弄得項君晚直接咬嘴唇,一副委屈極了的模樣,心裏頓時慌亂的厲害,伸手將項君晚勾入懷裏,“對不起!是我太急躁了!我向你保證絕對不會有下一次,我一定完完全全尊重你,除非你願意,好不好?晚晚,你別悶著不說話,你不說話我心裏急——”

“鳳九,你把我悶壞了。”項君晚的頭埋在鳳九胸口,他的胸怎麼硬邦邦的像銅牆鐵壁似的,撞得她鼻子酸疼酸疼。

項君晚終於開口,鳳九的緊繃的弦終於鬆懈下來,放開項君晚,他的聲音有些小心翼翼。“晚晚,你不討厭我,我對你——”

“願賭服輸。”

項君晚四個字,澆得鳳九一個透心涼。不可一世的盤龍城少主在項君晚面前終於有了挫敗感,到底是他的表述言不達意,還是項君晚心裏真的沒有他,為何這個吻在項君晚看來,竟然是這樣?只是一場輸了的陪襯?

察覺到鳳九身體僵硬,項君晚有些想笑。被人強吻,作為21世紀新興女性,她是不是應該適當反撲呢?

就在鳳九小心臟拔涼拔涼的時候,項君晚清麗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戲謔,“沒想到鳳少城主竟然是個雛兒。看來,是應該學學!”項君晚有心出口氣,就在鳳九抬起驚詫的眼的時候,項君晚湊過去,一把將鳳九壓下,紅唇貼了過去。

這一吻,讓鳳九差點兒窒息。

這簡直就是一種甜蜜的懲罰!鳳九忘了剛才自尊心受到的打擊,忘了他是如何算計這個女人的,只是想著她的唇為何如此甜蜜,為何如此誘人。項君晚的主動,讓鳳九的心膨脹起來,她的吻比他好不了多少,可是她這樣熱情大膽,甚至帶有報復性地反撲,是不是表示著有事情已經在開始了?

就在鳳九陶醉其中不能自拔的時候,一股力量將他推開,項君晚已經靠在一旁,大口喘氣。接吻也是個力氣活!難怪科學家研究打啵可以減肥呢!項君晚在看到鳳九那雙戀戀不捨的眼睛後,有些後悔自己的莽撞。書上說男人經不起挑逗,果然如此——

“好了,去燕王府吧!”躲開鳳九灼熱的眼,項君晚蹦下床。“你去不去?”

 

052二進燕王府

當南公子消失五天,終於出現在燕王府門口的時候,公孫長卿和百里蛟一起出來了。

見到鳳九,百里蛟很是驚訝,在看到鳳九一臉春色,含情脈脈看向項君晚的時候,百里蛟心裏開始翻江倒海了。莫非,鳳九真的喜歡男人?雖然南公子的的確確是不錯,可盤龍城少主是個斷袖,這消息也實在是太過驚人了。

百里蛟的出現,也讓項君晚有些吃驚。公孫長卿之所以被流放漠北,離不開百里蛟的功勞,按理說兩人應該是一見面劍拔弩張,打得你死我活的狀態,沒想到他們竟然相安無事,還一副友誼情深的模樣。到底是友情,還是基情?項君晚心裏有些小邪惡。

“你捨得來了?”公孫長卿在看到項君晚身邊的鳳九,只是驚訝片刻,目光就停留在南公子臉上,“我還以為你怕治不好我,所以不敢來了。”

“公孫長卿,嘴臭就不要亂開口,污染空氣。我不過是怕你出不起錢,給你時間準備黃金,怎麼,錢準備好了?如果準備好了,開始治病吧!除非,你現在對女人沒了興趣,喜歡菊花殘——”

說這話的時候,項君晚的眼不懷好意地在公孫長卿和百里蛟身上來回掃蕩,是個人都能明白她說的意思。

“噗嗤——”鳳九當場笑殘,只有公孫長卿鐵黑著臉,和百里蛟一臉玩味。“在南公子眼裏,我和燕王是不正當男男關係?”

百里蛟也是個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這話一出,項君晚樂了,“我可什麼都沒說,禧郡王多想了!”

比毒舌,公孫長卿不是項君晚的對手,只是幾個回合,就擺陣下來。公孫長卿不斷地自我安慰,現在南公子還有用處,還需要他給自己治病,大丈夫能屈能伸……

到了書房,公孫長卿看到跟著進來的鳳九和百里蛟,心裏有些不舒服。作為男人,多少有種攀比心理,那樣隱私的事情,他不想讓別的男人看見。萬一自己的活兒比不過他們,豈不是被人笑話?

“麻煩你們出去——”公孫長卿擰著眉,他只有在自己女人面前,才會坦蕩蕩毫無羞澀感,在男人面前,似乎有些怪異。

“不行!”鳳九環抱雙肩,靠著門,“我要陪南兒。”鳳九一副死賴著不走的模樣,他看不慣公孫長卿,更不放心他們單獨在一起。在和項君晚接吻之後,鳳九確定肯定這女人是自己媳婦了。現在自家媳婦要和別的男人孤男寡女獨處一室,而且是給公孫長卿那地方治病,鳳九無論如何都放心不下。

鳳九的一聲“南兒”,讓項君晚全身的毛孔都奮力張開。繼之前的兩個熱吻之後,他們的關係似乎拉近了很多,以致於在馬車裏鳳九老是一副可憐兮兮,你吞了我要對我負責的表情,讓她哭笑不得。

現在鳳九執意留下,百里蛟也是一副不願走開的模樣,讓項君晚有些頭大。“鳳九,你出去吧,我治病的時候不喜歡旁邊有人。”

“南兒——”鳳九湊到項君晚耳邊,壓低了嗓音,“看了不該看的東西,會長針眼的。要不,這診金咱們不要了。區區幾萬黃金我還是有的……還是,你若真想看,我回去脫了讓你看個夠?如何……”

雖然鳳九聲音不大,可百里蛟和公孫長卿是什麼人物,兩人聽力極好,怎麼會放過鳳九的話。看著面前風度翩翩妖孽異常的一代名公子說出這樣的話來,百里蛟直接瞠目結舌,公孫長卿更是表情僵硬。若非身體有疾,難道他願意這樣麼?鳳九是什麼意思?他又不是變態!

“我是大夫,難不成讓我用白絹蒙著眼睛?”

項君晚對鳳九的醋勁有些無語,難道他還想把公孫長卿廢了不成。

“不行!你可以在旁邊指點,讓其他人施針。”

在這事兒上,鳳九有著特殊的偏執。之前他不在,放任項君晚給公孫長卿治病,讓他們有了“親密接觸”的機會,現在他大活人站在這兒,定是不會讓他們有任何可能。特別是公孫長卿傷在那種地方,難道讓項君晚看別的男人的鳥兒麼?是個正常男人都不會接受這些!

鳳九執拗,和項君晚僵持著,男人的固執在這件事上發揮的淋漓盡致。堅持最後,鳳九直接拋出殺手鐧“南兒,你若不答應,我就吻你——”

而這話直接把公孫長卿和百里蛟的目光吸引到了項君晚的紅唇上,殷紅如盛開的杜鵑一樣,還有些腫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怎麼了。沒想到鳳九竟然真是斷袖,這消息,實在是太過震撼了!

百里蛟沉默地打量著項君晚,自街頭遇到刺殺之後,他派出自己人尋找南公子下落,可這人就像憑空消失一樣,而且沒有人知道南公子的來歷,他簡直就是個謎一樣的人物。

因為女主天下的預言,各種各樣的人都來到了錦城,還有很多莫名其妙的人也一夜成名,比如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怡紅公子,比如這位醫術高明的南公子。他們來錦城的目的是什麼呢?也是為了那個預言中的女人麼?想到這兒,百里蛟又忍不住多看了項君晚幾眼。

此時,項君晚有些後悔,自己“報復性”的一吻徹底讓鳳九有種上位的感覺,他霸道的像她的男人一樣,宣佈他的所有權,而要命的是,這種感覺並不賴。

公孫長卿看到兩個男人在自己面前“眉來眼去”,有種噁心要吐的感覺。鳳九和項君晚完全忽略了他這個當事人,把他當商品一樣探討,讓公孫長卿很是不爽。

“你們是在拖延時間,還是沒本事治好我?”

“閉嘴——”項君晚對突然的打岔很是反感,揚手,十枚水晶針隔著公孫長卿的衣物紮進他的身體裏。

“你!”身上的疼讓公孫長卿的臉有些變形,項君晚的行為在他看來完全就是報復!這是給他治病麼?完全是把他當人體靶子紮啊!

“我施針的時候你最好安靜,如果你再吵下去,我不介意和太子合作,讓你一輩子都當不成男人。”

 


053死皮賴臉的女人

公孫冀找過項君晚的事情公孫長卿早就查到了,只是沒想到對方會這樣大大方方地說出來。他這是什麼意思?站在自己這邊,還是……

不容公孫長卿往下想,他沉睡的身體已經有了反應,項君晚緊抿著唇,雙手如風一樣,在他身上紮著,引來鳳九和百里蛟的圍觀。

“見過隔空點穴,我還是第一次見隔衣治病。”百里蛟不是傻子,項君晚的出手,是他從來未曾見過的。

鳳九嘴角上鉤成漂亮的弧度,他看中的女人又怎麼會一般呢!看項君晚的手法非常熟練,鳳九心裏有些納悶。據飛霜拿來的資料顯示,項君晚之前十四年在將軍府,之後三年在燕王府,從來沒有跟人學習過醫術。那麼,她現在這般熟練的醫術是跟誰學的呢?看來,他的小娘子還有很多秘密等著他來挖掘啊——

公孫冀對項君晚原本還有的防備,隨著他身體的漸漸復蘇而打消,他安靜地站著,任由項君晚在他身上紮針。針紮入肉裏的感覺雖然痛,卻在痛過之後讓他舒服異常。

“為什麼要幫我?”公孫長卿弄不明白,項君晚大可幫著公孫冀,他不露面,自己根本找不到他,那賭約也就沒有任何效果,頂多賠上個名聲罷了。“為何?”

“囉嗦。”項君晚翻了個扮演。

除了治病,項君晚可不想跟這個前夫有任何瓜葛,畢竟,他是殺害真身的兇手,她對他沒有任何好感。

一直等到傍晚,項君晚才抽出拔出最後一支水晶針,輕輕地松了口氣。看到項君晚臉上疲倦的模樣,公孫長卿有些動容,好歹人家治好了自己,應該感謝。

就在公孫長卿打算說聲“謝謝”的時候,一句掃興的話飄到他耳朵裏。“王爺,錢準備好沒?”頓時,公孫長卿的臉拉了下來,“你要多少?”

“出診金一萬黃金,沒紮一針一千黃金,剛才一共是九十一針,也就是九萬一千,加出診費,四捨五入,我就算你十萬黃金吧!”

項君晚將水晶針放進盒子裏,小心翼翼地在手上擦了新研製的護手霜,笑眯眯地看著公孫長卿。

“十萬黃金?”這天下恐怕沒有更貴的診金了吧!

“麻煩把錢存到康得銀莊裏,謝謝!等確定肯定您付了診金,我會給您開藥。內服外敷,十天之後,保證您比以前更生龍活虎。”

項君晚的話,在公孫長卿聽來非常諷刺,鳳九聽著更是彆扭。什麼叫比以前更生龍活虎?鳳九忍不住狠狠地掃了眼公孫長卿,伸手攬住了項君晚的腰肢,“我們走!公孫長卿,記得,康得銀莊!”

就在這兩人準備大搖大擺離開的時候,管家走了進來,“王爺,滄月國雲箏郡主求見。”說完,管家不自覺地看了眼鳳九,果然,在聽到雲箏的名字後,鳳九鳳眼一挑,放在項君晚腰上的手稍微緊了緊。

雲箏的到來,無疑讓公孫長卿心情好了很多。被這對狗男女,錯了,狗男男坑了十萬黃金,讓公孫長卿心裏很是不爽。前幾天街頭的暗殺他已經聽說過,雲箏對鳳九的獨佔四國聞名,現在雲箏過來,看鳳九和南公子怎麼辦!

“快快請雲箏郡主進來!本王換了衣服就過來!”說完,公孫長卿去換衣服,留下三人。

公孫長卿有意製造南公子和雲箏的矛盾,百里蛟也正想看看鳳九在這事兒上的態度,不知道雲箏郡主對上南公子到底鳳九會站在那邊。

此時,場上最尷尬的要數鳳九。他萬萬沒想到雲箏會追到燕王府來,女人臉皮厚到這般,也是一種境界了。晚晚——鳳九的眼神在項君晚臉上瞄著,想知道她會不會因為這個對自己失望,沒想到項君晚懶洋洋地揉了揉太陽穴,淺淺地打了個呵欠。

“今天起得早,竟有些困了。”

一聽這個,鳳九樂了。項君晚顯然不希望在這兒被人看笑話,當下鳳九牽了項君晚的手,沖百里蛟妖冶一笑,“百里蛟,麻煩交給你了,我帶南兒去睡覺。”

和上次一樣,沒等百里蛟弄明白,鳳九已經帶著項君晚飄到了十米之外。

混蛋!鳳九你個混蛋!百里蛟咬著牙,無奈地看著遠去的二人。上次鳳九把爛攤子丟給他,這一次還是這樣。在同樣的坑裏栽了兩個跟頭,百里蛟覺得非常坑爹,剛想躲開,雲箏已經遠遠地走了過來。

“蛟哥哥……”聽到軟綿綿的聲音,百里蛟身上像螞蟻爬了一樣難受,只是雲箏的心思都在鳳九身上,沒有注意到這些。

“蛟哥哥,你有沒有看到鳳九啊?管家說他在這裏。”雲箏依舊是淡紫色的羅裙,一副羞答答小鳥依人的模樣,眼睛卻不斷地在周圍尋找鳳九的下落。正在雲箏驚訝鳳九為何不在的時候,百里蛟微微一笑,丟給她一個炸彈,“鳳九?鳳九早他走了。”

“什麼?!”任雲箏再怎麼裝柔弱,這會兒也恢復了本來面目,“蛟哥哥,你說的是真的?鳳九走了?”

“對啊,他帶著南公子走了。南公子說沒睡好,他們似乎回去困覺去了……”被鳳九坑了兩次,百里蛟決定添油加醋給鳳九和雲箏之間加點兒作料,這叫一報還一報。

困覺?!雲箏咬著嘴唇,手指陷入了掌心裏。該死的鳳九,明知道他來了,還帶著南公子走了,難道他們真好到那一步了麼?還好她留有後手,讓黑鷹守在外面。鳳九,你想保護南公子,我偏不讓你如意!

出府的鳳九沒走多久就感覺到了殺氣,“出來!”鳳九停下腳步,額前的發被風吹的飛揚起來。

“少城主,別為難我。郡主讓我帶走南公子,請您讓開……”黑鷹依舊是木訥的一張臉,擋在鳳九和項君晚面前。他知道自己敵不過鳳九,可雲箏下了死命令,希望鳳九看在老太君的面子上不會為難他。

當寒氣透過頸部的皮膚滲入到黑鷹毛細血管中的時候,他終於明白這次他盤算錯了,鳳九真真正正把南公子放在了心上。

“南兒,想怎麼處罰他?”鳳九低頭,唇角擦過項君晚的耳廓,聲音魅惑,充滿了磁性。

 

054掛在向陽門的裸男

“隨我處置麼?”項君晚笑眯眯地看著黑鷹,那眼神中帶著寒意,讓黑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這位南公子嬌豔欲滴的,若男扮女裝,定是一位佳人。

項君晚想玩,鳳九當然是雙手贊成。討佳人歡心,是抱得美人歸的辦法之一。“隨你……”

“把他剝光了掉在東市的向陽門,我要讓全京城人都欣賞到他的裸體——”

這話一出,黑鷹徹底想死了。鳳九在哪兒找了這麼個極品的爺回來,竟然用這樣的方法來折磨他!“殺了我吧!少主,殺了我!”

“殺你,豈不是便宜你了?你一再挑釁我的底線,以為我沒脾氣麼?”項君晚張口,對黑鷹吹了口氣。只聞得一陣淡淡的梔子花香,黑鷹直挺挺地倒在地上,雖然眼睛睜得大大的,可嘴裏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來。

項君晚露的這一手,讓鳳九大開眼界。若之前項君晚也用這些,那個吻他是得不到了。

“飛霜。”鳳九彈了個響指,飛霜出現在他們面前,將黑鷹扛在背上。剛才的一切飛霜都看得清清楚楚,他打心眼裏同情黑鷹。您只看到了項君晚的甜美可親,怎麼忽略了她眼裏偶爾閃過的邪氣呢……

黑鷹的出現,就像一個水花一樣,沒一會兒就被項君晚拋在腦後。不過這次經歷對黑鷹來說,卻是有史以來最大的恥辱。

第二天天沒亮,早起的人們就看到了掛在向陽門下的男人。等太陽出來後,黑鷹的事兒已經傳遍了京城。平時就熱鬧的向陽門因為黑鷹的出現而變得擁擠不堪。

男人們興致勃勃地看著黑鷹,比較著自己和他的身材,結了婚的嫂子們大大方方瞄著他的身體,一邊小聲議論,偶爾還傳來一陣笑聲。只有大姑娘們躲在人群後,帶著羞澀和好奇的心,偷偷掃一眼,然後把頭埋下。

“我是姦夫。”有人大聲把黑鷹背上濃墨寫的字念出聲來,引得旁人哄笑。

“原來是個姦夫啊!不知道淫婦是誰?”

“哈哈,對啊,捉姦要捉雙,另外一個呢?”

“嘖嘖,那地方也不大,怎麼有人願意和他通姦啊——”

各種各樣的聲音傳到黑鷹耳朵裏,他恨不得咬舌自盡,可是項君晚下的藥藥效還沒有過去,他依舊保持著昨天那樣直挺挺的姿勢,身上所有的部位都像被冷凍一樣,無法活動。

該死的南公子!黑鷹紅著眼。若說之前殺項君晚是迫於雲箏的壓力,現在他是真心想殺項君晚了。讓他丟臉到如此地步,他一定要殺了南公子報仇!

等雲箏知道黑鷹的遭遇,已經是中午了。

“郡主,怎麼辦?”阿奴只是看了一眼被倒吊著的黑鷹,臉就羞得通紅,連忙垂下頭,看著雲箏。

“找人把他放下來啊!”

雲箏氣得牙癢癢,不是讓黑鷹去殺南公子麼?為什麼他會弄成這般模樣?

雲箏帶來的殺手都被鳳九除了了乾乾淨淨,身邊只留下阿奴和黑鷹,現在黑鷹被吊在向陽門,阿奴一個女兒家自然是不能前去相救,只好出錢找旁邊圍觀的人來搭救黑鷹。

“快看快看,他的姘頭來救他了!”人群中,一個男人高呼一聲,隨後,千萬隻眼睛都掃向雲箏和阿奴。有人眼尖,認出了雲箏來,立刻叫嚷了起來,“那不是雲箏郡主麼?原來這男的是她的野男人!”

一石激起千層浪,這句話無疑讓京城百姓對雲箏郡主的印象大為改觀。

“誰,誰說的!跟本郡主站出來!”雲箏第一次經歷這樣的事情,平時跋扈習慣了,今天被人這般嘲弄,如何咽得下這口氣!“誰說的!”

沒人回答這話,雲箏的表現,已經讓人對她產生了更大的誤會,所有人都小聲議論起來,他們的表現,無疑讓雲箏郡主更是抓狂。

“小姐,您這一招真妙!”不遠處的人群中,落雪對項君晚伸出了大拇指。那女人還想殺自家小姐,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不過您這樣,可是讓對方恨死了。小姐,我怕他們會對你不利。”

“落雪,以你現在的能力,還保護不了我麼?”

項君晚扯下麵紗,轉身離開,落雪趕緊跟在身後。“我當然能保護小姐!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

“那不就得了。”

和鳳九交手後,項君晚充分地認識到了這個世界高手的定義。用毒,鳳九不是她的對手,可是真的比本事,她還差得遠。這身子沒有內力,讓項君晚在對敵的時候很是吃虧,十七歲才開始習武,的確是晚了點兒,特別是在高手拼內力的世界……

“對了,小姐,烈焰已經初步成型,驚魂會參加今年的武林大賽,到時候一舉奪魁,烈焰就會正式出現在眾人眼前了。”

“不錯!把公孫長卿的十萬黃金給驚魂當經費吧!別捨不得錢,這世界,沒錢寸步難行。”驚魂的表現出乎意料的好,讓項君晚很是欣慰。他和落雪都是習武的天才,有了他們在,項君晚倒也不怕什麼。

主僕倆閒逛了一會兒,就回了將軍府。

經過項君柔的事情後,這些天將軍府都非常安靜,沒人來找項君晚的麻煩,其他幾位小姐都夾緊了尾巴做人,項君晚也落了個清淨。前幾天,玉夫人不知道通過什麼手段聯繫到了宮裏的皇后,皇后以照顧項治鐘為由,把關在佛堂的玉夫人放了出來。本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項君晚沒有追究這件事情。只是希望玉夫人能識趣,別來找事。

項君晚想過清淨日子,玉夫人可不這麼認為。在佛堂關了那麼久,對玉夫人來說是天大的恥辱。每日清粥小菜冷饃饃,玉夫人已經被關怕了。求了皇后的懿旨從佛堂裏出來,看到項君柔被踩斷的手,玉夫人對項君晚是新仇加舊恨,都堆積到了一起,只等著尋找機會來個大爆發。

“柔兒,你放心!娘一定會幫你報仇的!娘不會讓那個小賤人逍遙自在的!”玉夫人握著項君柔的手,淚汪汪的眼裏充滿了對項君晚的濃濃恨意。

 


055你也有今天!!!

“娘,我的手再也不能彈琴了,娘,你一定要為我報仇!不能放過那個賤人,我要讓她身敗名裂,身敗名裂!”項君柔面孔猙獰,雖然受傷的傷已經好得七七八八,可是她的手指卻沒有辦法恢復以前的靈敏,這是項君柔最恨項君晚的地方。

看著項君柔的模樣,玉夫人輕輕撫摸著她的背,“柔兒,你放心,娘一定不會放過她的!她會和她的那個賤人娘親一樣,死無葬身之地!”

玉夫人湊到項君柔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項君柔的小臉立刻由陰轉晴。太后壽宴?項君柔窩在玉夫人懷裏陰險一笑。項君晚,你去死吧!

公孫長卿和南公子的賭,最後以南公子治好公孫長卿的“頑疾”而告終,項君晚收穫的不僅僅是十萬黃金,還有驚人的名氣。

在四國的大夫對公孫長卿束手無策的時候,南公子的出現,無疑讓人看到了一顆醫學上的新星,項君晚也因此得了一個“神醫”的名頭。各國人馬都在尋找南公子的下落,只是這位神秘的南公子在給公孫長卿治病之後,就消失的無影無蹤,沒人知道他的去處,除了和他有“姦情”的鳳九。

只是,鳳九的下落也沒人知道,最後尋找南公子只能不了了之,眾人的目光都另外一件事情吸引了過去。公孫長卿,要被發配漠北了——

早先,公孫楠以公孫長卿身體不適為緣由,將他留在了錦城,只是現在公孫長卿已經被南公子治好,再也沒有理由留在京城。即便公孫楠捨不得兒子,現在也不得不把兌現自己的承諾。

城門外,公孫長卿坐在一輛極其樸素的馬車裏,雖然他想低調地離開錦城,可還是有人聽到風聲。除了來送行的皇室成員,公孫長卿還見到了一個讓他非常驚訝的人——項君晚。

前燕王妃的出現,在人群中引起不小的轟動,所有人都注視著項君晚,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麼。

項君晚來送自己,出乎公孫長卿的意料之外,她來做什麼?來看自己的笑話麼?想到將軍府項君晚囂張的模樣,公孫長卿的臉色暗沉了下來。

“恭喜王爺!”項君晚對公孫長卿淺淺一拜,依舊是素潔的白衣,臉上蒙著面紗,不過骨子裏的靈魂早已經更換,再也不見之前的唯唯諾諾。

“你來做什麼?”公孫長卿咬著牙,聲音低沉。將軍府被項君晚羞辱的一幕還歷歷在目,公孫長卿不相信項君晚會好心來給自己送別。

看到公孫長卿對自己這般敵視,項君晚輕輕一笑,“我是來為王爺送行的!此去千里,還望王爺保重身子,希望你能平安歸來……”

項君晚談吐大方,絲毫沒有自怨自艾的神情,一點兒都不像個怨婦,讓那些原本打算看笑話的人們忍不住對項君晚刮目相看。

“謝……謝謝……”

聽了這話,公孫長卿對自己剛才的小心眼有些後悔,對方只是來送別,他卻一副提防的模樣,真是有失大男子氣概。

正當公孫長卿還想說什麼的時候,一句輕柔的話飄到他耳朵裏,“其實送行,只是走個形式,我這次來,更多是想看王爺您的笑話。真是老天開眼啊,公孫長卿,你也有今天!”

“項君晚,你混蛋!”公孫長卿手指著項君晚,正好對上項君晚嘲笑的眼神,那種不屑的輕蔑,是他最憤恨的。

“恭送王爺!”

項君晚退到一邊,又是一副溫順的模樣,反而公孫長卿的表情,被大家看了個清清楚楚。項君晚不計前嫌來為前夫送行,公孫長卿卻是這樣的態度,真的太不像話了!

燕王的跋扈模樣,讓眾人對他的印象分一減再減,當著大家的面兒他都這麼兇悍地對項君晚,還不知道以前在王府,這位將軍府小姐吃了多少苦。

項君晚和公孫長卿的互動,落在公孫冀眼裏,使得他心情大好。公孫冀沒想到南公子會破壞他的計畫治好了公孫長卿,好在公孫楠把公孫長卿送去漠北。只要公孫長卿被困於漠北,他就能坐穩太子位,至於公孫長卿能不能活著回來,這就難說了……

一場別有用心的送別,隨著公孫長卿的馬車緩緩離去而落下帷幕,項君晚邁著輕快的步子在京城裏轉悠著。鳳九消失了好幾天,沒有人黏糊著自己,外加公孫長卿被流放,項君晚可以說是心情大好,乾脆把自己手裏的店鋪都走了一遍。

《紅樓夢》已經接近尾聲,效果非常好,羅旭整日都樂得合不攏嘴,各種和紅樓有關的期刊畫冊全部推廣上市。如今,進入夏季,亨通酒樓撤去了火鍋,換上各種冰沙霜淇淋甜品以及水果沙拉,外加這片大陸上從未出現過的家常小菜,使得亨通酒樓成了京城中人最多最熱鬧的地方,在項君晚的建議下,朱承推出貴賓金卡、銀卡,讓酒樓的生意更上一層樓。

因為皇太后的壽宴將至,三國使者都來到滄月國,他們的來訪大大的推動了金粉世家和胭脂錦的銷量。

太后壽宴對那些待嫁的女子來說,是一個極好的契機,官家小姐都希望能在壽宴上一鳴驚人,好嫁入皇室,飛上枝頭變鳳凰,所以各種華彩的衣服,各樣漂亮的胭脂水粉,成了她們談論最多的話題,也讓金粉世家和胭脂錦的收入翻了幾倍。

不過,讓項君晚最為高興的是花五娘已經將百花樓姑娘們的賣身契還給了她們,對於那些願意留下來的女子,羅旭根據她們的能力將她們安排在不同的店鋪裏,其他人都給了銀兩,讓她們另謀生路。如今的百花樓,已經成了女子休閒會所,專門做美容SPA一條龍服務,生意好得不行。

正當項君晚沉醉在自己構建的商業帝國中時,忽然察覺到一絲異樣。剛準備轉身,一陣陰風襲來,重重地擊打在她的後背上。“落……”來不及發聲,項君晚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056玉夫人的心思

等項君晚緩緩醒來,入眼的是一盞昏暗的燈。這是一間十平米不到的牢房,三面石牆,另外一邊是一道黑漆漆的鐵門。顯然,她被綁架了。門從外反鎖著,底部有一個小視窗,大概是送吃食的地方。

揉了揉僵硬的脖子,項君晚繞著牢房走了一圈,仔細敲打了牆面,最後徹底放棄了逃跑的想法。這石牆,是真真切切的石頭堆砌成的,非常牢固,唯一的出路只有這扇黝黑的鐵門。

到底是誰呢?是誰綁架了她?

項君晚將自己的行程回顧了一邊,整個過程中她沒有露出絲毫馬腳,不可能被人發現怡紅公子的身份,那就排除了商業報復的性質。至於雲箏,她只知道南公子,除了鳳九,沒人知道南公子是項君晚,綁架她的人也不可能是雲箏。

項君晚盤腿,坐在地上鋪著的稻草上,摸了摸身上的東西。還好,平時佩戴的那些毒藥都在,沒被人搜走。那麼,幕後黑手到底誰呢?他有什麼目的呢?

項君晚絞盡腦汁想著結果,地牢的另外一邊,玉夫人正惶恐地跪在地上,雙手被反捆在背後,細嫩的皮膚勒出了血紅的痕跡,讓養尊處優的她疼得瑟瑟發抖。

“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抓我過來?我是大將軍夫人,你們快放了我!”玉夫人不明白,為了睡了個午覺她就到了這個鬼地方。看著面前黑衣人,玉夫人知道自己是被綁架了,一想到綁匪無非是要錢,玉夫人挺直了背,“你們要錢,沒關係!只要放我回將軍府,我會把錢給你們送來!”

聽玉夫人這樣說,黑衣人冷冷一笑,“我們請夫人過來,不是為財,只是想確認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對方不要錢,玉夫人松了口氣。她的那些金銀珠寶在上次的大火中損失了一大半,若他們真的要錢,她還有些捨不得。“你們想知道什麼?”

黑衣人蒙著黑巾,往前走了一步,蹲在玉夫人面前,他渾身散發淩冽的寒氣,玉夫人忍不住往後挪了挪。這個人的眼睛很可怕,仿佛要吃人似的,玉夫人從心裏打了個寒顫!

“你,你要……幹嘛!”玉夫人的聲音變得結巴起來。

“我問你,公孫柏是怎麼死的?項治鐘做了什麼?”

黑衣人的話無疑是晴天霹靂,讓玉夫人頓時懵了。“你,你是誰?”玉夫人渾身顫抖著,她咬著嘴唇,眼神閃爍著怯意。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的那個秘密到底是什麼,我很感興趣。”黑衣人摸出一把匕首,貼在玉夫人的臉上,沿著她臉部的弧線緩緩下移,一直來到她的胸口。那種冰涼的死亡氣息,讓玉夫人暫時忘記了呼吸。

“我不懂你說的是什麼,不懂你說的話!”

玉夫人話音剛落,額前的一縷烏髮給黑衣人挑斷,看著飄落到地上的發絲,玉夫人咽喉一哽。

“事到如今,你還是不肯說,還要為項治鐘保守秘密麼?難道,你就不怕死?將軍府裏的女人們可是巴不得你死掉,你死了,會有很多人願意取代你。”黑衣人拿著匕首,輕輕地拍著玉夫人的臉,好似無意地劃破了她的臉頰,一股刺痛傳來,血珠從白皙的皮膚中冒了出來,玉夫人疼得齜牙咧嘴。

“我不知道你這話是從何說起,之前我只是和他吵架,恨他偏愛項君晚這個賤人,所以才口不擇言,你說的秘密我根本就不知道。”玉夫人疼得只掉眼淚,“我就隨口一說,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

玉夫人一個勁掉地哭,眼淚和血混合在一起,讓原本面容姣好的她看上去慘不忍睹,完全不見了平時的模樣。黑衣人又恐嚇威脅了很久,玉夫人還是不鬆口,黑衣人只好退了下去。

“怎麼樣?”地牢外,皇太后趙曼聽到聲音,急切地轉過身來,“她招了沒?”

“玉夫人什麼都不肯說,只是咬定那是她故意說的胡話。”黑衣人恭恭敬敬地站在趙曼面前,“太后,您看用不用動刑?”

“不了——”趙曼搖了搖頭,“既然她不肯說,就把她送回去吧。”

“那項君晚怎麼處置?”

“留下來,哀家要等項治鐘親口告訴哀家真相。”

玉夫人再次醒來,已經回到了將軍府,若不是臉頰上傳來的刺痛,她還真以為自己是做了個夢。一想到黑衣人的問話,玉夫人打了個寒顫,立刻去了書房找項治鐘。

“夫君,夫君——”

聽到玉夫人的聲音,項治鐘眉頭皺了起來,等看到玉夫人一臉慘樣,項治鐘的眉頭更是擰成了一條繩。“夫君,不好了——”

“你看你,急急忙忙的像什麼樣子!”

“夫君,我是有正事,所以……”怕旁人聽到,玉夫人轉身把書房門關上,她這個動作,更是讓項治鐘有些厭惡,說話也更沒好聲,“你要說什麼?說吧!”

項治鐘對自己的厭惡,玉夫人如何聽不出來。只是這件事情關係到項治鐘,就算她因為項君晚的事情和項治鐘再怎麼鬧彆扭,她都不會損害項治鐘的利益。因為,她如今擁有的一切都是項治鐘給的,若項治鐘垮臺了,她也沒好果子吃。

大是大非上,玉夫人還是堅定地站在項治鐘這邊,這也是為什麼無論剛才黑衣人如何恐嚇她都不肯說出真相的原因。

“夫君,剛才有人把我綁了去,問我當年的事情。”玉夫人將自己被綁架,如何被恐嚇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講給了項治鐘。聽了玉夫人的話,項治鐘心裏一驚,是誰?到底是誰這麼關心當年的事情?是聖上?不,不可能,公孫楠不可能懷疑他。難道是太后?

一想到先皇把黑白煞留給了太后,也只有黑白煞能在人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從將軍府綁走玉夫人,項治鐘心裏升起一個不好的預兆。

糟了,晚兒!項治鐘心頭一冷,顧不得玉夫人一副渴求他表揚的眼神,撒腿就往外跑。

“夫君——”玉夫人剛喚出聲兒,項治鐘就沒了影。他去的方向是項君晚的院子,就算玉夫人再愚蠢,也知道在項治鐘心中孰輕孰重。看著項治鐘消失的方向,玉夫人狠狠地捏著手裏的帕子。

項君晚,我和你勢不兩立!

 


057山洞遇險

項治鐘並沒有看到項君晚,也沒有見著落雪,讓項治鐘的心沉了又沉。項君晚不見了,莫非,是太后綁架了她?太后這到底是要做什麼!項治鐘捏緊了拳頭,看來,必須進宮一趟。

正當項治鐘換上官服,準備入宮的時候,青藤帶著太后懿旨來到了將軍府,在看到項治鐘嚴峻的表情後,青藤微微一笑,“大將軍,您別緊張。太后老人家只是找您去聊聊天,不用這麼正式。”

青藤這樣和顏悅色,越讓項治鐘心裏發沉。知道趙曼不想別人看到自己,項治鐘換了件普通的衣服,跟著青藤身後出了將軍府。青藤領著項治鐘到了一個偏僻的角落,說了聲“得罪”,項治鐘就倒在地上,身後出現兩人,架著項治鐘進了一定青藍色的轎子,一行人匆匆離開,沒人注意一個紅色身影跟在他們後面。

地牢裏,項君晚安靜地靠著牆,心裏盤算著怎麼逃出去。正在這時,鐵門下的小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一隻盛著菜和饅頭的大碗公被人塞了進來。

有吃的!沒想到劫匪這麼人性化。

項君晚拿著饅頭一口咬了下去,保存戰鬥力和體力,是逃出去的法寶。

“哐當——”就在項君晚咽下饅頭後,她手中的大碗公摔在地上,整個人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嘴角流出一抹黑色的血。項君晚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鐵門,這食物中有毒!

地牢外的人原本沒走,在聽到屋裏的響動,又過了好一會兒,才把鐵門打開。

當黑衣人看到躺在地上毫無生機的項君晚時大吃一驚,連忙伸手探入她鼻下,沒有氣息,怎麼會這樣?黑衣人差點兒叫出聲來。

就在黑衣人準備出去喊人的時候,項君晚突然睜開眼睛,伸手點在黑衣人的咽喉處,迫使對方張口,飛快地丟了一顆丸子進去。

“咚——”這次,倒下的是黑衣人。

“你,你不是死了麼?”黑衣人開口說話,她竟然是個女人。

“呵呵,不這樣,你會開門麼?”

項君晚笑著扭斷黑衣人的脖子,這才擦了嘴上的黑血。若不是她裝作中毒,根本沒有逃生的機會。時間不容項君晚細想,她剝下黑衣人身上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又將臉上的胎記掩去,取了黑色的面巾蒙上。好在這個黑衣人原本就是女子,身形和她相仿,所以偽裝起來也不難。

臨走時,項君晚將黑衣人擺放成躺著睡覺的模樣,背對著鐵門。做好一切,項君晚離開了地牢,這才發現這裏是一個露天的山洞,依懸崖而建,看樣子,她現在所在的地方應該還是在京城。

山洞裏靜悄悄的,項君晚走了很久才聽到有人說話,連忙輕手輕腳靠近,這才發現山洞深處是一個寬廣的場地,裏面有三四十個人正在格鬥訓練。莫非,這是什麼組織的秘密基地?項君晚偷偷掃了一眼,聽到有人靠近,連忙將身子藏入旁邊的小洞裏。

“哥,你說將軍會承認他殺了柏太子麼?”一個年輕的男人聲音傳來。

“證據確鑿,他不敢不認!”另外一個聲音稍微穩重成熟一些,兩人似乎是親兄弟。

“可是,現在殺了大將軍,我怕會引起國內的內亂。‘太白現,女主昌’,這個預言讓很多人開始蠢蠢欲動,當年的事情是項治鐘所為,背後一定有公孫楠的影子。哥,你能不能勸勸太后?”

“太后一心想為柏太子報仇,恐怕,你我都無法左右太后的想法。我們黑白煞只聽命太后,有些事情不是我們說了算的——”

兄弟倆的話讓項君晚吃驚不已,難道公孫柏真是因為項治鐘而死?以趙曼的個性,一定會殺了項治鐘為兒子報仇,她該怎麼辦?想到這兒,項君晚打算離開,不料踩到一顆石頭,發出聲響,驚動了說話的那對兄弟。

“誰?”喻飛閃身過來,在見到項君晚後,喻飛松了口氣。“暖雨,你回來了?她吃了沒?”

“吃了。”項君晚這才看清楚剛才說話的兩人竟然是一對雙胞胎兄弟,長相一模一樣。問她話的人是哥哥,聲音稍微成熟一些。

“項君晚現在已經睡下了。”

聽項君晚這麼說,喻飛臉上露出“那就好。你下去吧!”

喻飛暫時沒對項君晚產生懷疑,可她依舊不敢掉以輕心,只是點了點頭,就往洞口走去。太后要殺項治鐘?不行!她一定要阻止這件事情!項治鐘雖然不是她的親生父親,可是把她當成親女兒一樣疼愛,無論如何,這一劫她要幫項治鐘擋了!

看著項君晚往外走,喻飛身邊的喻淨有些納悶,“哥,暖雨這是去哪兒?”

喻淨的話,讓喻飛眼神微眯,仔細瞧了項君晚走路的養子,喻飛臉色一變,“不對,她不是暖雨!”

身後有人追來,項君晚知道自己被發現,立刻撒腿就往外奔。她的表現,更加確定了喻飛的懷疑,兄弟兩一左一右包抄項君晚,“站住!”可項君晚仿佛沒有看到對方的巴掌就要呼嘯而上自己後背似的,轉身猛地揮手,一片紫色粉末飛出。

“小心!”喻飛大喝一聲,掩住口鼻退到一邊,喻淨慢了半拍,袖口沾染了粉末,衣服立刻被腐蝕掉,露出了黝黑的皮膚。

“好狠的毒!”喻淨沒想到對方竟然有這樣的手段,可是看她模樣,並沒有內力。想了想,喻淨對喻飛比劃了手勢,兄弟倆飛身躍起,手中銀光一閃,寶劍直指項君晚。

“以二敵一,你們算什麼英雄好漢!”

早在被綁架的時候,項君晚身上的銀針已經被人搜走了,只有藏著的毒藥還留在身上。現在,她只能冷靜地護著自己,左右躲閃,不讓喻飛和喻淨近身。

聽聲音,兄弟倆已經知道眼前的黑衣人是誰,他們奉命跟蹤項君晚很久,對她的聲音早已經非常熟悉。項君晚在這裏,暖雨肯定遇到了麻煩,或許,她已經慘遭不測。

想到這裏,喻淨臉色一沉,外加剛才差點兒中了項君晚的招,喻淨對項君晚的印象更是跌入穀底,手中寶劍一側,刺向項君晚咽喉。

 

058窮追不捨的喻家兄弟

“喻淨,住手!”看出喻淨動了殺氣,喻飛在他寶劍離項君晚還有一寸的時候將喻淨手中的寶劍挑開,“太后沒有下令,我們不能殺她!”

兄弟倆的意見分歧,給項君晚爭取了時間,此時,她已經被他們逼到了懸崖邊,看著懸崖下一片茫茫的霧海,項君晚深吸了口氣,轉身看向喻飛和喻淨。

“我和你們無冤無仇,你們為什麼要綁架我?”

聽了項君晚的話,喻飛眼一沉,“我們奉命在身,身不由己,請郡主不要為難我們。”

喻飛這麼說,項君晚才想起自己被公孫楠冊封的太平郡主的封號,這個封號好聽,可是並沒有帶給她太平的生活。

“哥,別跟她廢話,把她抓回去!”喻淨不喜歡項君晚這樣狡猾的女子,能從地牢逃出來,用毒還那麼狠,看來他們忽略了很多,都被項君晚“廢物”的假像給欺騙了。

“你們別過來,再過來我就跳下去!”

這話從項君晚嘴裏說出來,她自己都覺得噁心想吐,電視劇裏面的情節被她搬到了現場,可這對雙胞胎兄弟並不是惜香憐玉的主,兩人緩緩上前,逼得項君晚後退到了懸崖邊上。

“我真的跳了哦!”

項君晚的“恐嚇”,讓喻飛皺眉,喻淨冷笑,還在後面補了一句,“你跳啊!有本事你就跳!”

喻淨話音剛落,項君晚扯了面巾,沖他嫵媚一笑。那一笑,雖不傾國傾城,可配上項君晚那雙會說話的眼睛,竟然讓喻淨閃了神。就在他愣神的那個片刻,項君晚一腳踩入空中,跳了下去。

“快!抓住她!”等喻飛撲向懸崖,項君晚已經墜了下去。

喻淨沒想到項君晚真是說到做到,他有些弄不明白項君晚到底是怎麼想的。之前那樣狡猾逃命對他們下毒,這會兒又傻傻地跳下了懸崖,難道她不知道下面是什麼嗎?

“哥,你去叫人,帶人下去搜,我去抓她!”

說完,喻淨扯著青藤,跳下懸崖,喻飛也毫不遲疑,吹響了口哨,不一會兒一群黑衣人都趕了過來。

因為錦城建在削平的山尖上,四周都是懸崖,項君晚住在將軍府的時候,也在懸崖上訓練過多時,所以這次跳下來,看似驚險,其實她早就掌握了懸崖攀岩的技巧,剛落下十米就抓住了懸崖上的青藤。就在項君晚想往上攀岩的時候,聽到空中傳來的聲音,喻淨居然追了過來。

真麻煩!項君晚咬著嘴唇,難道他們就不知道得饒人處且饒人麼?她都已經退讓到這個地步了,對方還是窮追不捨,實在是欺人太甚!

項君晚查看四周,沒有躲藏的地方,只能沿著懸崖往下走,來躲開喻淨的追捕。

喻淨緊追著項君晚,越往下越心驚。這是那個將軍府的廢物,是傳說中最無能的前燕王妃麼?就算是黑白煞中的人都無法這麼順溜地在懸崖上攀爬,他已經是好手中的好手,可還是追不上項君晚,抓不著她。

按理說,一個沒內力沒武功的姑娘家這個時候應該嚇得瑟瑟發抖,為何她能攀爬自如,連他都追趕不上?難道,她根本就不是項君晚,又或者,這些年她都是以假像示人?那麼,她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只是幾分鐘時間,喻淨腦子裏關於項君晚的猜測已經有成千上萬種了。這些猜測,讓喻淨越發覺得項君晚是個狡猾的女子,無論如何,他一定要講她抓回去。

兩人在懸崖上攀比著,喻淨身手好,可項君晚更加靈活,雖然兩人的距離相差並不大,可喻淨總是無法追趕上項君晚。

看著喻淨緊咬著自己不放,項君晚眼眸一暗。敬酒不吃吃罰酒,她要好好教訓教訓這個傢夥!

離底部越來越近,項君晚才看清懸崖之下是一個個的深水潭,因為山上瀑布,使得低窪處被衝擊成了石坑,一個連接一個,地形極為奇特。

看到水潭邊的石頭,項君晚計上心來,鬆開青藤,飛身落在大石上。

項君晚前腳落地,喻淨後腳跟了上來。“郡主還是乖乖跟我回去吧!我不想弄傷你,別逼我動手!”

隨著喻淨一步步靠近,項君晚揮手,粉末飛出。有了第一次的經歷,喻淨連忙躲閃到一邊,在他看來,項君晚是個陰險狡詐的女人,現在手裏指不定又是什麼毒。

等了一會兒,喻淨並沒有感覺到異樣,才大膽地追過去。

“噗——”項君晚又撒了一片粉末,喻淨再次躲開。如此來往了四五次,喻淨終於明白,他被項君晚耍了,那些粉末就是普通的麵粉,根本就不是什麼毒藥,他又一次被項君晚玩弄鼓掌之間。

一想到自己一而再再而三栽在一個丫頭片子手裏,喻淨心中的火“噌”一下湧上來,鷹抓手直接抓向項君晚的肩膀。

“啪——”不等喻淨靠經項君晚,他整個人栽在地上,身體逐漸變得僵硬,動彈不得。

“你使詐!”喻淨盯著項君晚笑盈盈的臉,恨不得上前一口咬死她。這個女騙子!他明知道她狡猾如狐,居然還上了她的當。喻淨後悔自己之前的心軟,才讓他現在著了項君晚的道。

“英雄不問出處,坑你不擇出路。”項君晚走到喻淨身邊,摸走他褲腿裏的匕首,將他上衣撕扯成條,編成繩,把喻淨捆了個結結實實,最後一腳把他踢進水潭,只露出頭在外面。

雖然此時已經是夏日,可是水潭裏的水卻是冰冷刺骨,刺得喻淨透心涼。

“你別被我抓在手裏,否則我一定讓你好看!”喻淨打了個哆嗦,嘴巴依舊囂張。

“你抓到我?等下輩子吧!”

知道喻淨在拖延時間,追兵隨後就到,項君晚隨手扯了一把水潭邊的豬草塞進喻淨嘴裏,隨後拍拍手離開,尋找出路。

兩邊都是高山,山上還有追兵,項君晚打算沿著水潭往上游走。走了半天,天色已經漸漸黑了下來,前面只有一個大水潭,沒有任何出路。

“她肯定在前面,繼續追!”就在項君晚打算另尋出路的時候,遠處有聲音傳來,還有數十個火把。他們追上來了!

 


059金絲蛇

皇宮的禦書房裏,公孫楠薄薄嘴唇上的鬍鬚,正在輕輕顫抖著。“他說了?”

“回皇上,項治鐘什麼都沒說,一口咬定柏太子是意外,太后很生氣。太后讓黑白煞去查柏太子的死因,貌似查到了一些事情,只是大將軍什麼都不肯說,太后也拿他沒辦法。不過,太后好像讓人抓走了項君晚……”

聽了來人的彙報,公孫楠嘴角微微上揚。看來,他沒看錯項治鐘。

趙曼聽信了外面傳的那些流言,開始查當年的事情,這的確不是個好消息。可惜,她到底是個女人,查到線索,就應該快刀斬亂麻,向仇人索命,她居然還玩兒什麼“綁架”和“談心”,真是婦人之仁,成不了氣候。

“派人去找項君晚,務必要保證她的安全。至於那個老妖婦,姑且等她過了這個壽誕再來收拾她!”

公孫楠剛安排下去,就聽得一聲巨響,黑色的空中亮起一道金光,整個地面都在顫抖。

“怎麼回事!”慌張中,公孫楠抱緊了龍椅,這才讓他站穩腳,沒摔倒。“發生什麼事情了?!”

天空中的異樣,整個京城的人都感受到了,特別是那道突破黑暗的亮光,從東北角發出,照亮了整個黑夜,金色的光芒堪比耀眼的太陽光,光亮中似乎有一隻金色的鳳凰,在黑暗中翱翔騰飛,在這個夜晚顯得格外突兀,也讓人看的目瞪口呆。

公孫楠出了禦書房,就看到飛在空中的金鳳凰,光芒萬丈,冉冉升起,刺得人眼睛發痛。“快,快把杜澤找來!快把杜澤找來!”

公孫楠心裏有種異樣的感覺,這鳳凰是不是和預言中的女主有關?莫非,莫非……公孫楠不敢往下想。他的江山,這是他的!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奪走!

杜澤被人拽來的時候,已經累得氣喘吁吁。公孫楠大步上前一把將杜澤抓到自己面前,“說,這鳳凰是什麼?告訴朕,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杜澤緩了口氣,拿出龜殼,“叩叩叩”晃動了數次,銅子“嘩啦啦”落在地上。在看了占卜結果後,杜澤手中的龜殼脫落,“咣當”砸在地上。

“陛,陛下,鳳嘯九天……女主,臨世……”

比起公孫楠的驚慌失措,項君晚此時早已經饑腸轆轆。被喻飛和喻淨追得無處可逃,她只好潛入水中,沒想到這水潭竟是活水,跟著水流,項君晚到了岸上。

出水後,項君晚沿著一條蜿蜒的小路前行,越往裏越狹窄,最後只容一人通過,等到了路的盡頭,項君晚看到一扇白亮的門,門上有一個長方形的密碼鎖,十道題,除了古詩詞,項君晚在上面看到了阿拉伯數字和英文字母。

天啦!看到熟悉的數位元元和字母,項君晚頓時覺得異常親切。難道這個世界還有穿越的人麼?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

項君晚欣喜的眼淚都要流出來了,來到這裏這麼久,第一次看到前世的東西,項君晚興奮的不行,連忙回答問題。“兩隻黃鸝(鳴翠柳)”、“32x(9+4)=426”、“love=father+and+mother+I+love+you”……

對這個世界的人來說,這十道題簡直比登天還難,可是對項君晚而言,這簡直就是小菜一碟。

將密碼鎖上的所有答案完成,門“啪”的一聲打開。

項君晚急切地想知道這裏面到底是什麼人,直接走了進去,剛跨進門裏,大門緊緊關上。不過,前方的好奇,遠遠大於對未知世界的害怕,項君晚沿著羊腸小徑走了五分鐘,眼前豁然開朗,來到了一個美麗的仙境中。

這是一個天然的石洞,被人裝扮成了華麗的女子房間,石壁上繪滿了各種色彩繽紛圖畫,有飛機,有輪船,有火車,簡直就是一個縮小版的現代社會。在項君晚的頭頂上,鑲嵌著拳頭大小的夜明珠,讓整個洞穴看上去就像世外桃源。

洞裏的石桌上,放著一隻鐵盒,項君晚打開,第一層竟然是一個錄音筆。

“坑爹!等了這麼久,終於等到我的同胞了!嗨,你是怎麼穿越來的?別告訴我你是出了車禍!哈哈哈……開玩笑,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來,但是,你能找到這裏,說明我們有緣分……啊哦,貌似電池不夠,我長話短說。老鄉,我給你留了一些寶貝,你可以試試。不說了,我先回去了!祝你好運!”

錄音筆裏的話讓項君晚更加確定這裏曾經來過穿越者,帶著好奇心打開第二層。裏面居然是一把德國P229型手槍,還有兩匣子彈,另外附加一張字條,上面是一行潦草的字,“希望你喜歡,老鄉。”

有了前兩層的“奇跡”項君晚打開第三層,剛觸摸到,就感到一陣冰涼,打開,裏面躺著一隻金色的小蛇。寒冷的環境,讓小蛇處於冬眠狀態,在看到小蛇頭上血紅色的王冠後,項君晚差點兒叫出聲來。

毒門寶典上有關毒的記載,其中最毒也最為罕見的,莫過於金絲蛇。這種蛇渾身呈純金色,頭上有王冠,毒性越強,王冠顏色越接近血紅。眼前的這只金蛇,不到三十釐米,肉冠呈滴血顏色,雖然個頭不大,卻是蛇中之王,毒中極品。

真不知道之前那個穿越者是什麼身份,不但有手槍,還有這樣的毒物……項君晚還來不及思考這些問題,金絲蛇已經緩緩地睜開了眼睛。那雙眼,和極品祖母綠一樣,綠得冰涼刺骨。

項君晚吞了吞口水,她雖然早就想弄一個毒寵,可現在冒出一隻蛇中之王來,她還是有點兒害怕,擔心自己HOLD不住。金絲蛇的毒液如同融化的金水一樣,一滴毒液足以讓一個村鎮的人死亡。此時,項君晚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馴服眼前的金絲蛇,讓它成為自己的毒寵。

“嘶——”金絲蛇吐著鮮紅的蛇信子,盤成圓餅形的身子漸漸舒展開,緩緩地爬出鐵盒。“嘶——”

從水潭裏起來,項君晚的衣服就濕漉漉地貼在身上,現在看著蛇中之王呈“S”形狀沖著她爬過來,項君晚身上的涼意更濃烈。

 

060馴服金絲蛇

項君晚腦子裏想到了唐門族長,也是她祖父曾經說過的一句話,“遇到毒蛇,只能以靜制動,等待機會,直接打其七寸。切不可心慌意亂,否則只有死路一條。冷靜,是唯一的活路。”

雖然項君晚前世的訓練中包括對付眼鏡王蛇、蝮蛇、白唇竹葉青……可是遇到蛇王,還是頭一次。

金絲蛇緩緩的在地面上扭動著曲線,它的鱗片芝麻大小,非常美麗,隨著柔軟蛇身的扭動,一片金光閃亮,刺人眼球,殊不知最美豔最迷惑人眼的,卻是最有毒的。

項君晚屏住呼吸,讓自己看上去就像屍體一樣。金絲蛇不緊不慢,在離項君晚只有一米遠的時候,它的尾巴突然像支拐棍似的,直立在桌上,這只蛇高高地抬起頭,像王者一樣,翠色的眼睛冷冷地看著項君晚,血紅的皇冠在它高傲的頭上顯得格外嬌豔欲滴。

這下,項君晚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忘了,蛇王,有著人類無法估算到的智商,不能小看眼前這只蛇。

“嘶——”金絲蛇吐著鮮紅的蛇信子,始終保持著直立的姿勢,尾端盤成指環一樣,支撐著整個身體的重量。

一人一蛇對峙著,僵持著,誰都不肯讓步,誰也不肯先動,一直對立了兩小時,項君晚覺得自己的表情都快僵硬了。

“嘶——”

突然,金絲蛇像離弦的金箭一樣攻向項君晚的咽喉,疾如風,利如劍。不過項君晚也不是吃素的,雖然相持了兩小時,她並沒有絲毫的鬆懈,始終保持著高度的警惕。早在金絲蛇攻擊之前,她就從它微微顫抖的血色王冠中看到了端倪。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金絲蛇接近項君晚的那一剎那,項君晚出手夾在了金絲蛇的七寸處。

呼——好險。感受到金絲蛇身上傳來的冰涼,項君晚不敢想像它鋒利的牙齒刺破自己的皮膚,毒液滲透她的血液後會用什麼下場。好在,她已經制敵,這會兒輪到她來囂張了。

項君晚右手的拇指和食指緊掐著金絲蛇的七寸處,提著它到了自己面前。這蛇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會被眼前的女人制服,身子纏上項君晚的手臂,還在苦苦掙紮。

“啪——”

項君晚左手拍在金絲蛇的王冠上,疼得它張口搖擺著蛇頭,兩個鋒利的牙齒噴射出金色的液體,項君晚連忙把金絲蛇頭扭向另外一邊。蛇毒噴在桌上,桌子燃起一陣黑煙,直接腐蝕掉。好厲害的毒!

“再放毒,信不信我弄死你?”項君晚一手捏七寸,一手捏著金絲蛇的嘴角,迫使它把體內積存的毒液放光。沒了毒液,金絲蛇暫時沒有危險,馴服起來就容易多了。

對這樣的毒物,只能比它更毒才行。項君晚手指用勁,金絲蛇疼得嘴巴張開,血紅色的蛇信子在空中狂舞著,仿佛很不甘心,卻又不得不屈服在項君晚面前。看著那些金黃色的蛇毒一滴滴落在地上,項君晚肉疼的不行。這樣好的毒,放市面兒上,是滴毒萬金。

知道這個蛇中之王不好馴服,項君晚也不是真心想弄死它。要知道金絲蛇極其罕見,唐門幾百年的記載,四十五代掌門人,只有三位掌門有金絲蛇。

項君晚一直想有一個屬於自己的毒寵,毒寵決定著在唐門弟子在唐門中的身份,雖然現在她到了這裏,不再是唐門中人,可是金絲蛇是毒物中的珍品,而且靈性極高,若真能馴服成為毒寵,對她的毒術自然是大有幫助,所以現在只能忍痛犧牲點兒毒液了。

金絲蛇僵持在項君晚手中,碧綠的眼睛因為憤怒而漸漸變成血紅色,它是蛇中之王,從來沒有人對它這樣過,這次遇到項君晚,還是頭一次吃癟。作為一隻尊貴的金絲蛇,這樣的狼狽,讓它如何接受,直到現在,金絲蛇還在做最後的掙紮,只是整個過程中,它始終昂著頭,不肯屈服。

看到金絲蛇這樣,項君晚對蛇王也有了更進一步的瞭解。書上記載,金絲蛇極其驕傲,極難馴服,看來這些都是真的。

蛇,冷血,記恨心強。用武征服,只能使其順服一時。

想到這兒,項君晚摸出了自己研製的毒丸喂進金絲蛇的嘴裏,那毒丸,入口即化,身為毒王的金絲蛇如何不知道這毒的厲害呢!漸漸的,金絲蛇的眼神恢復了原本的翠色,雖然看項君晚時,頭依舊高昂著,但是原本的敵意明顯減少了很多。

項君晚做了一個大膽的舉動,她鬆開了右手,將金絲蛇放在地上。同時,她也蹲著,和金絲蛇保持一個平等的姿勢,尊重它的身份。

“好了,剛才損耗了你的毒液,我現在賠你一顆毒丸,也算是抵消了。如果你真的不願當我的毒寵,那剛才就算是一場誤會。你依舊呆在這裏,我要回家,不能陪你了。”

項君晚的手指尖輕輕地觸摸了下金絲蛇的下顎,沖它一笑,站起來拿了槍轉身離開了這裏。

沒走多久,項君晚就聽到一陣簌簌的聲音,再回頭,金絲蛇不遠不近地跟在她身後。見她站住,金絲蛇來到項君晚腳邊,繞著她的身子往上走,最後來到了項君晚的右手邊,纏繞在她手腕上,就像一個純金的手鐲一樣。

認主了?項君晚心裏一陣狂喜,金絲蛇似乎從她手腕上的脈搏中感受到了項君晚的心跳加速,碧色的眼睛掃了她一眼,蛇頭微仰,緩緩閉上,貼著項君晚的肌膚,像睡著了一樣。

“以後,就叫你火葵吧!”看出這傢夥的高傲,項君晚笑了起來。

處理好火葵,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項君晚還想從原來的地方出去,卻發現門已經被死死扣住,根本就打不開,只能另外尋找其他的路。

繞了一圈,項君晚終於發現另外一道門,在和之前一樣通過了上面的題目後,門,緩緩打開。一片金光刺入項君晚的眼裏。這裏,是一處寶藏。

堆起來的黃金白銀翡翠瑪瑙,像小山似的,一眼望不到盡頭。

 


061我是妖女?!

繞了一圈,除了並排放著的一個雙人合棺,項君晚看到牆上雕刻的兩行字,一行寫著,“滄月龍脈”,另外一行字體很眼熟,是穿越的老鄉寫的,“老鄉,這寶藏我無意中發現的,借花獻佛,希望你在這兒過的開心。另外,幫我告訴那個王八蛋,姑奶奶我回去了!再也不回來了!”

對這個穿越來的老鄉,項君晚很是好奇。來了這麼久,她並沒有發現這個世界出現前世的東西,也沒有出現奇人異事,難道那個女子只是來過,沒呆多久又回到原來的世界了?

摸著手槍上的紋路,項君晚心裏有種淡淡的哀傷。她,永遠都不回不去了,她的一切都斷送在唐純的手裏了。過來好一會兒,項君晚心情才變好。

聽說滄月國開國皇帝在打下江山後和皇后歸隱,不知所蹤。在看到眼前的雙人棺木,項君晚忽然覺得這裏是開國皇帝和皇后的墓地,他們留下這麼多財富,大概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幫上自己的子孫吧!

若是尋常人,見到這些財寶必定會花了眼,但項君晚此時最想做的就是填飽自己的肚子,這些寶藏在她眼裏還不如一碗熱氣騰騰的面更有吸引力。

折騰了很久,項君晚終於找到了隱蔽的出口,她急切地想出去,卻不知道整個京城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金星現,女主昌”驚動了大陸上的四國,特別是金星出現在滄月國的上空,讓其他三國把目光盯在了滄月國。當權者沒人願意自己的皇位被他人侵佔,而且還是個女人,可還有人期待一場改變,更希望天下大亂,好渾水摸魚。所以三國各種勢力都開始蠢蠢欲動,打著為滄月國太后出現在滄月國的京城錦城。

今天晚上,天空出現的金鳳更加印證了這個預言。那樣金光燦燦,氣勢恢宏的場面,讓人想忘記都難。所有關注這件事情的人,全部來到了散發出金光的地方,更有人認定,女主一定會在哪兒出現。

項君晚不知道,在外面,等著四國的人,他們都在找預言中的女主。她在黑暗中摸索著,等終於看到亮光的時候,項君晚差點兒激動的叫出聲來,可沒一會兒,項君晚就察覺到了異樣。

密密麻麻的火把在山底出現,一眼掃去,火把沒有一千也有九百。各種沸騰熱鬧的聲音傳來,項君晚果斷地將自己隱藏在了黑暗中。

怎麼回事?就算是項治鐘來找她,規模也不會有這麼宏大。或者是項治鐘被太后擒拿,現在是太后的人來找她?

沒有找到答案,項君晚努力地將自己藏在叢林中,可她的白裙在黑夜中還是那般顯眼,沒一會兒就有人眼尖的發現了她。

“那邊有一個女人!女主在那裏!”

一聲尖叫,讓熱鬧的山間變得安靜起來,各種各樣探究的眼神都投向了黑夜中的白影。

“嗖——”一支利箭劃破空氣,呼嘯著奔向項君晚。

什麼情況?項君晚閃身躲開利箭,女主,什麼女主?為何要殺她?

時間不允許項君晚去想這些,就在被人發現後,密密麻麻的人群都湧了過來,那些鋒利的刀劍被火光照的閃閃發光,散發著陣陣寒氣。

不能被他們抓著!項君晚一把扯了裙擺,在密林中穿梭躲避著。

“別讓她跑了!殺了她!”

各種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即便項君晚現在又饑又冷,可求生的欲望讓她全身的潛力都爆發出來。奔跑,活著!無數隻利箭擦過她身邊的叢林,落在項君晚身邊,腳下,那一刻,項君晚體會到了死亡的味道,就像前世每次做任務一樣,死亡,離她那麼近。

我不想死!項君晚心裏怒吼著。從追兵們隻言片語的話語中,她已經大概明白了意思。大約是出現了一個能顛覆天下的女人,而她,就是這個女人。

什麼狗屁胡說?她只想好好地活下去,平平安安一輩子,和天下沒有任何關係。

可是項君晚內心的呼喊那些人聽不到,預言的魔力,已經滲透在每個人的骨子裏,殺掉這個女人,天下太平,四國依舊是四國,皇上依舊是皇上。沒有男人能接受被女人統治,這個預言簡直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可即便被人當做笑話,還是讓那些迷信的統治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所有當權者發號的施令都一樣。“殺了她!”

“嘶——”看著這些緊追不捨的人,項君晚手腕上的金絲蛇猛地睜開眼,碧綠的眼睛在熒熒火光下散發著清冷的光芒,“嘶——”

沒一會兒,一陣簌簌聲傳來,成千上萬條毒蛇在火葵的召喚下從洞穴中爬了出來,在密林總發出讓人膽戰心驚的聲響。

“啊!有蛇!”

隨著一個人的叫聲,越來越多的人驚叫了起來。“我被蛇咬了……”“毒蛇,都是毒蛇——”

突然出現的毒蛇,打了這些人一個措手不及,所有人都尖叫著躲避著毒蛇,越來越多的人都死在毒蛇口中。

“蛇怕火!蛇怕火!”

忽然有人想到制服蛇的辦法,立刻有人點燃了周圍的林子,在火光面前,毒蛇只能漸漸後退,而這個時候項君晚已經被逼到了山腰一塊凸起的石頭上。

經歷毒蛇的攻擊,所有人看項君晚的眼神變得不同起來。害怕、恐懼……各種負面情緒遠遠多過發現她時候的興奮,這些毒蛇肯定是項君晚弄來的,一定是的!

“妖女!她是妖女!殺了妖女!”

這聲音,喊出了眾人的心聲,隨後,大家都齊聲喊了起來,“殺了妖女,殺了妖女!”人們將刀劍碰撞在一起,發出鏗鏘的聲音,他們一步步逼近項君晚,卻又不敢太過靠近,生怕她又弄出什麼麼蛾子來。

妖女?項君晚回頭,冷冷一笑。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成為人們心中的妖女,所有的事情她都沒有參與,現在卻硬安這樣一個頭號給她,太可笑了!

就在眾人快要逼近項君晚的時候,一個火紅色身影如魅如風一樣,出現在眾人面前,“堂堂四國國君竟然為難一個小姑娘,真是不要臉啊——”

 

062誰敢動我的女人?

只是聽聲音,項君晚就知道來人是誰。

呵……這個臭男人,早不來晚不來,現在來的可真是時候。一下子,項君晚身上緊繃的弦就鬆懈下來,仿佛把身家性命交給眼前這人,什麼都不用擔心。

“鳳九,是鳳九!”有人認出了紅衣男子,一時間所有人都看著鳳九,各種複雜表情出現在他們臉上,沒人會想到在這個時候殺出個程咬金,鳳九插上一腳。莫非,他有什麼陰謀?

當權者,一般都多疑。常常別人的無心之舉,在他們眼裏就成了精雕細琢的陰謀詭計了。

“鳳九,你要做什麼?”開口的人是棠喜國皇帝鄭克,他有一個尖銳的鷹鉤鼻,看著就是個陰險狡詐的人,外加眼袋青黑,老態的皮相,一看就是縱欲過度的模樣,這讓項君晚對鄭克的第一印象相當不好。

“你沒看出來麼?還是,你腦子不好使?”

鳳九伸手,把項君晚勾入懷中,下巴抵著項君晚的額頭,沖鄭克妖冶一笑,“我這是在……英雄救美啊——”

悠長的歎息,讓鳳九懷中的項君晚心中滿滿的。聽著鳳九的心跳,她漸漸平復下來,只有火葵昂起頭,一臉防備地看著鳳九,對這個“入侵者”感到非常不滿。

“美,美人……”

等看到項君晚容貌的時候,鄭克的眼睛都直了,紅果果的目光盯著項君晚那張美輪美奐的臉,嘴角一片晶瑩。

眾人皆知棠喜國鄭克最好色,原本對他此時的表現不以為然,可在大家都看看清楚了項君晚的那張臉後,一片吞口水的聲音傳來。“真美,她是妖精麼?”一個單純幼稚的聲音傳來,引得這些男人們一陣哄笑。

鳳九從鄭克臉上察覺到異樣,低頭,在對上項君晚那張臉的時候,鳳九一愣。怎麼會?鳳九伸手探向項君晚的頸部。沒有人皮面具的痕跡,難道他認錯人,把別人當做晚晚了?可是,不對啊!這感覺明明就是晚晚,為何容貌差別這麼大?

鳳九公然吃美人的“豆腐”,惹來一片怒視。大家恨不得化作鳳九的左手,感觸一下項君晚嬌嫩皮膚的溫度。這些男人們,已經忘了他們的初衷,更忘了剛才一口一個妖女,此時此刻,大家都陶醉在眼前這個衣衫襤褸的白衣女子的花容月貌中,仿佛天地萬物光華,皆不及眼前美人驚鴻一瞥。

就在鳳九皺眉的時候,一個惶恐的聲音傳了過來,“皇,皇兄……”再一看,說話的人是滄月國皇帝公孫楠,他一臉驚恐地看著項君晚,一邊搖頭一邊後退,滿臉的覺得不可思議。“皇兄,你回來了——”

公孫楠的話,讓項君晚咬了嘴唇。今天是十五月圓夜,她竟然忘了這個。只是,公孫楠的話是什麼意思?皇兄?莫非是把她當做了公孫柏?

後退中,公孫楠踩著石頭,摔了一跤。這一跌,讓他清醒過來。公孫柏已經死了,項治鐘親自割下公孫柏的人頭獻給他,眼前這人是女子,根本就不是公孫柏!

想到這兒,公孫楠一掃剛才的狼狽,猛地站起來,手指向項君晚,聲音變得尖銳起來,“不,你不是皇兄,你是妖女!你是迷惑人心的妖女!大家不要被她欺騙了!她是妖女!”

公孫楠的話讓那些沉醉在項君晚美貌中的男人逐漸清醒,一想到剛才出現的那些毒蛇,眾人心有餘悸,看項君晚的眼神也逐漸變冷。

“皇叔,不要和妖女在一起!”

翼人國太子元越此時站了出來招呼鳳九。雖然盤龍城類似一個獨立的小國,但鳳九到底是翼人國的人,是皇室的人,若他堅持維護項君晚,只會給翼人國帶來麻煩,這是元越不想看到的。

元越開口,鳳九只是緩緩一笑。就在剛才,他已經確定肯定眼前這人就是他朝思暮想的女人,雖然弄不懂她為何會“變臉”,但這並不重要,只要她還是他的晚晚就好。

“她是我的女人!”

鳳九右手緊摟著項君晚,左手指向眾人,聲音低沉魅惑,“你們誰敢動她試試?”

鳳九臉上妖邪的笑容,在月光下鬼魅妖豔,他說這話的時候,剛好一陣清風吹過,鳳九左手的衣袖在空中嘩嘩作響,火紅色的錦衣飄飄揚揚,在黑夜中跌宕起伏,更襯得這人天下無雙,亦妖亦魔。

“鳳九,你是要和四國作對麼?”朱蓮國皇帝百里影這時也站出來表態,一句話,將鳳九劃在天下的對立面,看到百里影這樣,鳳九輕嗤一聲,“若果真如此,那又如何?憑你們,能拿下我的盤龍城麼?”

鳳九狂傲的話,惹得一群大佬只敢怒視,不敢多說一句。天下武器,皆出自盤龍城,和盤龍城比冷兵器,這無疑是拿鵪鶉蛋和鴕鳥蛋比大小,簡直就是不自量力。

雖然眾人心有不甘,不服,不滿,可鳳九的話是事實,即便所有人都想拿下盤龍城,想得到鐵礦,想一統山河,可盤龍城固若金湯,鳳九變態地用鐵鑄造了城池,如何攻克得下?這人,有狂傲的資本……

“皇叔,皇叔你不要為了一個女人,置大義於不顧!”

元越是四國代表中最為年幼的,不過十五歲,臉上還有著稚嫩的痕跡,雖然他極力想讓自己變成一個穩重沉著的太子,可話語中對鳳九的關心透露出了他本性的純真。

“元越,沖你今日叫我一聲皇叔,你們追殺她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但是,人我要帶走。你們想留下,得看看你們的本事。”

鳳九一勾手,將項君晚背在背上。“抱緊我!”

聽了鳳九的話,項君晚緊緊地摟住了鳳九的脖子。各種饑餓和虛脫,她只能撐著讓自己不成為鳳九的累贅。到了現在,項君晚心裏莫名地相信鳳九。

“嘩啦啦——”一連串金屬的碰撞聲,鳳九右手抖動,整個手臂上套上了一隻鐵鑄的假臂。銀如雪,白如霜。

“如來手?”有人驚叫出聲,所有人看著鳳九的眼神逐漸變得恐懼起來。

 


063靈月珠

“算你識貨!”鳳九吹開額前的一縷長髮,狹長的鳳陽驕傲的上揚著,眼底的狂傲更加彰顯無疑。“不想死,就讓開——”

“如來手”,顧名思義,如同如來佛的手一樣,千變萬化,無所不能。在如來手面前,沒有人能逃脫,只有死路一條。

鳳九名動天下,憑的就是他的“如來手”。

十年前,棠喜國先皇鄭德垂涎盤龍城的鐵礦,親率二十萬大軍,將盤龍城團團圍住。當時,年僅十八鳳九親自率軍迎戰,並且憑藉“如來手”,橫掃千軍,與萬人嚴密保護中輕而易舉地取下鄭德首級,從此名揚海內。“如來手”也成為人人畏懼,類似神器一樣的存在。

如今,鳳九竟然為了一女子,拿出如來手,這讓場上的那些男人們雖然憤怒,但卻不敢表現出任何不滿來。

笑話!誰的腦袋不是肉長的?眼前這個可是連一國之君都敢殺的瘋子!若今日鳳九真的動用了“如來手”,將四國國君斬殺於此,那天下不就是真的亂了麼?更何況他和女主這般熟識,萬一鳳九趁天下大亂,借助女主之勢,得了天下,那他們豈不是得不償失?

場上的大佬哪個不是狡猾如狐!為君,如何保全自己,維護自己的利益,他們最清楚不過。

現在放鳳九和女主一馬,回去後再把鳳九和女主的關係宣揚出去,想必那些野心者都會去找鳳九的麻煩,逼問他女主的下落……說不定,到時候就有機會奪下盤龍城。這事兒,不急一時。

權衡了利弊,在幾個大佬的示意下,人們紛紛躲開,讓出了一條路。

沒有人,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所以這些人在知道鳳九右臂上的武器就是武器榜上排行第一的神器“如來手”後,紛紛退讓到了五米之外,生怕一個不小心被鳳九去了頭上的腦袋。

呵……鳳九掃過這些心懷鬼胎的人的臉,嘴角諷刺的弧度越發擴大。他們,倒是打的好算盤,只是也要有這個本事才行!

“我們走!”

鳳九一手托著項君晚,緩緩地離開了人們的視線。

呼——在鳳九走後,所有人都將心裏積壓的怨氣吐了出來,凝重的空氣頓時變得輕鬆起來。

“影兄,楠兄,這個鳳九簡直是太囂張了!”鄭克背上一層濕漉漉的汗,夜風吹來,一陣涼。鄭克父皇死在鳳九手裏,兩人算是血海深仇了。

“哼!什麼玩意兒!竟然敢嚇唬老子!”鄭克一口痰吐地上,大嗓門在夜晚中格外響亮。

“鄭克,你怎麼不當著鳳九稱‘老子’呢?”聽了鄭克的話,百里影冷冷一笑,“貌似你的老子就是死在鳳九手裏吧!你可別到時候父子兩個都喪於鳳九之手,那就成笑話了!”

“喂,百里影,你怎麼說話的!”鄭克手指著百里影,“我們現在可是一條船上!”

“你的船太臭,我可不想和你同行。”

說完,百里影帶著自己的人率先離開,元越看了鄭克一眼,背著手第二個離開,最後剩下了鄭克和公孫楠。

“楠兄,剛才你說什麼皇兄,是什麼意思?莫不是那妖女長得像公孫柏?哇——她該不是公孫柏的女兒吧!那你慘了,她一定回來找你索命的!”

鄭克說話毫無遮攔,讓公孫楠原本蒼白的臉更加難看。“你胡說些什麼!”公孫楠一甩袖,氣衝衝地準備離開。

“裝腔作勢幹嘛!當年若不是朕的父皇幫姑媽謀劃,這位置上坐著的人可不是你!”

鄭克原本被百里影掃了的面子,在公孫楠這兒找了回來,他扯了扯衣領,瞥了公孫楠一眼。“走!朕要找美人壓驚!”

除了公孫楠的人,其他人都走了。夜風,徐徐,公孫楠的鬍鬚微微顫抖,兩隻手都緊握成拳。

怎麼會這樣?那妖女怎麼和皇兄一個模樣?他永遠都不會忘記公孫柏,那個父皇眼裏的驕傲,天下聞名的賢德太子。有公孫柏在,所有的光芒都圍繞著他,而自己始終就是一個藏在陰暗中的小丑,從來得不到父皇的正眼相看……

公孫楠的指甲刺入掌心中,他已經好久都沒有感覺到這樣的痛了。公孫柏,這皇位是朕的,朕才是真命天子!不管她是誰,當初你沒鬥過朕,現在也休想贏!

另一邊,項君晚安靜地趴在鳳九背上。身後沒有追兵,項君晚松了口氣。

“你怎麼找到我的?”項君晚的聲音中充滿了疲倦和沙啞,鳳九手一緊,眼眸一沉,“落雪找到飛霜,飛霜飛鴿傳書,我立刻趕了回來。對不起,來晚了,讓你吃苦了!”

鳳九找了個乾淨的地方,將項君晚小心放下,隨後,從懷裏拿出一隻盒子,打開,裏面躺著一顆火紅色的藥丸。

“這是什麼?”項君晚還沒說完,火葵探出頭,脖子伸得老長,兩隻碧色的眼睛盯著藥丸,閃閃發光。連火葵都在意的東西,肯定是好的!

“靈月珠,吃一顆增長三十年內力。若你有內力,也不會輕易被人擒拿。我本來可以把靈日珠也一起奪來,兩顆一起服下,你就可以有五十年內力,可是沒想到你會被人帶走……”

鳳九將靈月珠喂到項君晚唇邊,“不過沒關係,我知道那珠子是誰得了,給我時間,我一定會幫你奪來!”

鳳九溫柔的聲音和剛才截然不同,那樣狂妄霸氣的鳳九,項君晚還是第一次見到。“你怎麼認出是我?”

在看到天上圓月的時候,項君晚早就知道自己的容貌發生了變化,鳳九之前的吃驚她看得真切,不過他很快就淡定下來,定是確定了自己。

“你是我的女人,我怎麼會認不出?”鳳九開著玩笑,喂項君晚吞下靈月珠,右手撫在項君晚背上,一陣暖氣,從項君晚的後背緩緩滲入,這樣的溫暖,讓原本疲憊的項君晚緩緩閉上眼,靠在了鳳九的懷裏。

“晚晚——”鳳九修長的手指觸摸著項君晚光潔如玉的臉頰,眼裏充滿深情,“你放心,所有欺你傷你的人,我都不會放過……”

 

064女大不中留

項君晚的這一覺,睡了三天三夜。她醒來的時候正是清晨,鳳九早已經不知去向。項治鐘靠在一旁的躺椅上,和衣而臥。金色的陽光照射進來,落在項治鐘憔悴的臉上,留下一片陰影。

“嘶——”見項君晚醒了,火葵吐著蛇信子探出頭,冰涼的頭蹭了蹭項君晚的下巴,包子也在第一時間蹦上床,只是遠遠地看著項君晚,嘴裏不斷發出“唧唧——”的聲音。

其實,銀狐特別想和項君晚親熱,無奈金絲蛇一副攻擊的模樣,讓銀狐不得不和項君晚保持距離。這三天,兩隻寵為了爭奪項君晚,已經明爭暗鬥了很多次。鬥了無數個回合下來,包子也明白火葵不是吃素的,即便仍然心有不甘,可是礙於火葵的毒液,包子只能委屈地看著項君晚,一副受氣的小媳婦模樣。

銀狐的聲音把項治鐘吵醒,他揉了揉眼睛,在看到項君晚後,立刻欣喜地湊到床邊,“晚兒,你醒了?太好了!醒了就好!”

項治鐘聲音中的愉悅,將他臉上的疲憊以及下巴上亂糟糟的胡渣帶給人頹靡的頹靡感一掃而盡。“你睡了三天,你知道爹爹有多怕你會一睡不醒——”

“爹爹,我沒事兒。”

從醒來後,項君晚就感受到體內一股暖流在全身遊走,那種舒服的感覺是她從來都沒有體驗過的,莫非,這就是靈月珠帶來的好處?

看到項治鐘,項君晚忽然想起在山洞裏的事情,連忙坐起身,“爹,太后不是宣你進宮麼?你有沒有事?對了,是太后找人綁架了我,她要對你不利!”

項君晚一連串說了這麼多關心的話,項治鐘聽了很是欣慰,連忙安撫女兒,“我沒事,太后沒有證據,奈何不了我。”

項治鐘平平安安,項君晚內心裏松了口氣。來到這裏,她已經把項治鐘當成了親人,只是在山崖下,公孫楠的話,讓項君晚的眉頭突然皺了起來,她看向項治鐘。這些天,項治鐘對她的疼愛不假,可是山洞裏那對雙胞胎兄弟說的話是什麼意思?難道,眼前這個對她百般疼愛的人,會是她的殺父仇人?

一時間,項君晚腦子裏閃過無數個念頭。

若她真是公孫柏的女兒,對這個生父她沒有任何感情,因為她是唐清,不是真的項君晚。反而她在項治鐘這裏,感受到了親情的溫暖。只是,項治鐘和公孫柏之間到底有什麼恩怨?項治鐘這樣對她,又有什麼目的?

看出項君晚心裏有事,項治鐘輕聲問道,“晚兒,怎麼了?”

“沒,沒什麼。”項君晚原本想開口問項治鐘關於公孫柏的事情,可看到項治鐘關切的眼神,她把自己的疑惑又吞下。

“是不是擔心鳳少主?外面風聲很緊,他想照顧你,又怕連累你,所以先回去了。你放心,過不了多久你們就能見面了!”

“爹——”項治鐘話語裏的調侃,項君晚如何聽不出來!就像做壞事被抓住的小孩一樣,項君晚臉上湧起一股紅暈。

“哈哈,女大不中留咯!”

提到鳳九,項治鐘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來。鳳九出入項君晚閨房的事情,項治鐘作為一家之主,怎會不知道!只是,看鳳九對項君晚一片真心,舉止有沒有出格的地方,他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默許他們來往。否則,堂堂將軍府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來的!

笑過之後,項治鐘的神態變得溫和起來,“晚兒,來,爹爹問你件事兒!”

項君晚原本以為項治鐘會打聽她和鳳九的事情,沒想到項治鐘開口,卻說了一句讓項君晚大為驚訝的話,“晚兒,你嚮往的生活是什麼樣子的?你想不想離開這裏?”

“爹爹,您這是什麼意思?”項君晚不太明白。

“我是說,現在滄月國不太平,如果鳳九真心對你好,而且你們又兩情相悅……你,跟著他走吧!”項治鐘揉了揉項君晚的頭髮,眼裏的疼愛彰顯無疑,“你們離開這個是非圈,去過想過的生活吧!”

項治鐘的話,讓項君晚捉摸不透他的意思。“爹爹,你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

“沒有。”項治鐘連忙否認,“我就是覺得自己一直不在你身邊,對你的關心不夠,不知道你想要什麼。聽羅旭他們說,你很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我以為你打算離開這裏。呵呵,沒事兒,沒事兒!”

項治鐘站了起來,傻傻地笑了兩聲,“反正,不管你想要什麼,爹爹都會為你保駕護航!”

“任何事情麼?”

“任何事情——”項治鐘眼神突然變得犀利,臉上神情也嚴肅起來,“即便你要這天下,爹爹也會幫你奪來!”

項治鐘走後,項君晚的腦子還在“嗡嗡”作響。項治鐘和公孫柏到底是什麼關係?當年的事情藏著什麼秘密?如果她真的是柏太子的女兒,她的生母是誰呢?

項君晚想不出究竟來,她不知道,此時,在皇宮裏,一場和她有關的陰謀正在醞釀。

“你們確定?皇上真是這麼說的?”趙曼激動地看著站在眼前的喻飛和喻淨二人,眼裏有欣喜,有不可思議,還有著難以控制的激動。

“是的,太后。皇上在見到那姑娘後非常惶恐,甚至跌到。雖然屬下隔得遠,無法看清姑娘的容貌,但皇上的話我們絕對沒有聽錯。”

“難道,那姑娘真的是我兒的骨血?如果是,她為什麼不來和我相認?她的生母又是誰呢?”趙曼一陣眩暈,青藤連忙上前攙扶著趙曼坐下,又為趙曼按摩,幫她緩解壓力。

過了許久,趙曼才深深呼了口氣,“喻飛,既然外面都在尋找女主的下落,你們就把項君晚是女主的消息散播出去吧……”

“太后,您是想轉移眾人視線——”喻飛是聰明人,只是一下,就明白了皇太后的想法。

“對!項君晚能從你們手裏逃出去,也是有些本事的。就讓她去牽制那些愛權如命的瘋子吧!喻淨,你帶人去找哀家的寶貝孫女,這次,哀家一定要好好護著她!”

 


065擾我者——殺!

喻飛和喻淨離開後,趙曼把青藤叫到身邊,“聽說將軍府的玉夫人是皇后的庶妹,和項君晚很不對盤?”

“回太后,是的。”

“傳哀家懿旨,冊封玉夫人為將軍府夫人,環夫人為貴妾。另外,邀請這兩位夫人和將軍府所有小姐參加哀家的壽宴。”趙曼在青藤耳邊低聲說了幾句,青藤笑著連連點頭,“借刀殺人,太后好計策!”

玉夫人被抬為將軍府夫人,這消息打了項治鐘一個措手不及。黑著臉接了太后懿旨,項治鐘站起來甩袖轉身離開,留下笑得意味深長的青藤和高興得找不到北的玉夫人。

對這個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玉夫人樂得快要發瘋了!太后真是善解人意!她平生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出身了,因為庶出,選秀被人擠下,因為庶出,成不了項治鐘的正房,在妾的位置徘徊了十幾年。

現在,玉夫人的美夢終於成真!她成了將軍府夫人,她的女兒身份也會因此水漲船高!項君柔會成為將軍府嫡小姐,就連身為太子側妃的項君美也有機會成為太子妃……

此時,玉夫人眼前閃過許多閃亮的小星星。她這些年的等待和付出還是有回報的!之前,一個“妾”的頭銜壓得她喘不過氣,這一次,她一定要鹹魚翻身,好好地揚眉吐氣!

“恭喜夫人!”青藤將太后的賞賜交給玉夫人,笑得很甜很甜,“太后壽誕快到了,夫人可要提早做準備喲!”

“多謝青藤姑姑!”玉夫人塞給青藤一個重重的錢袋,一直等青藤走後,玉夫人還在傻笑。

當落雪把玉夫人成為將軍府夫人的消息告訴項君晚的時候,項君晚正在喂火葵吃毒丸。“將軍夫人?呵呵……”太后抬了玉夫人,明顯就是為了壓制自己,項君晚如何不知道!

“隨便她去吧!”項君晚摸了摸火葵的頭,火葵再次盤到她的手腕上,又變成了一隻金色手鐲。

“唧唧——”等火葵安靜下來,包子才撲到項君晚懷裏撒嬌。

“嘶——”金絲蛇猛地吐出蛇信子,包子嚇得抓著項君晚的肩膀,身子瑟瑟發抖。

“好了好了,都是自己人,別這樣!”項君晚揉了揉銀狐軟軟的頭,又碰了碰金絲蛇的下巴,“我這會兒前後受敵,你們就不能一致對外麼?”

也不知道它們是不是聽懂了項君晚的話,火葵竟然安靜下來,包子也乖乖地窩在項君晚懷裏,兩隻寵物突然相處的非常和諧。

“小姐,我們怎麼辦?”落雪來到項君晚身後,輕輕地給她捶背。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擾我者——死!”

項君晚的話剛說完,就聽到一陣急匆匆的腳步傳來,“項君晚,你給我滾出來!”

一聽聲音,項君晚就知道是項君柔。這個小妮子真是不長記性,別人是吃一塹長一智,她栽了跟頭反而愈發囂張。

項君柔叫了許久,都沒有人應聲,乾脆直接闖進項君晚的閨房。

“項君晚,本小姐叫你,你沒聽到麼?你人廢物,該不是耳朵也聾了吧!”項君柔高昂著頭,身後依舊是三個跟班——項君燕,項君雯和項君嵐。

“落雪,掌嘴——”

項君晚輕輕一聲吩咐,落雪已經閃身來到項君柔面前,“啪啪啪啪”,四個大耳刮子抽得項君柔鼻子口腔裏直冒血。

“四小姐真是健忘啊!我們小姐最討厭別人說她廢物了。若四小姐在說一聲,信不信我打掉你的狗牙?”

落雪看著甜美可愛,這會兒橫眉瞪眼的模樣卻非常嚇人,其他三人見項君柔被打,立刻後退一步。項君柔沒想到項君晚竟然指使一個小丫頭對付自己,顧不得臉上的痛,指著落雪就破口大駡。“小賤人,你敢打我!你是什麼東西!來人,給我把這個賤人拉出去打死!”

立刻,闖進來四個彪悍的小廝,想把落雪架出去。原來,項君柔這次是有備而來,還帶了幫手來。

“落雪,動手——”

項君晚自始至終都躺在搖椅上,溫柔地給包子疏離毛髮,似乎並沒有感覺暴風雨將來到來的窒息,也沒有絲毫害怕。

聽了小姐發話,落雪輕輕一笑。小姐終於打算發飆了麼?

“發生什麼呆,還不給本小姐殺了這兩個賤人!”項君柔指著項君晚和落雪,沖四人喊道。立刻,四人撲向那對主僕,只是來人還沒有來到項君晚身邊,離她只有一米的時候,每人咽喉上都多了一道鋒利的口子。

“唰——”

血如泉湧,噴得屋裏到處都是血,就連躲閃的幾位小姐身上都儘是鮮血。再看,唯有項君晚和落雪身上乾乾淨淨,主僕兩個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非常淡定。

“殺,殺人了——”項君雯再次眼一翻白,直接暈倒。

項君雯早就知道項君晚是厲害角色,平時一直躲著這個二姐,沒想到這次項君柔成了嫡小姐,非逼著她過來看項君晚的下場,若不是項君柔霸道,她可是一點兒都不想見項君晚啊!

項君雯暈了過去,項君燕和項君嵐也沒好到哪兒去,就連當事人項君柔也被嚇懵了。怎麼會這樣?她,她竟然敢真的殺人!

“你,你要做什麼?”看著逼近自己的落雪,項君柔連連後退,舌頭也開始打結,“我可是將軍府的嫡小姐……”

“你?呵呵——”

落雪揚刀,鋒利的刀口直接將項君柔耳邊垂下的烏髮削去一半,“將軍府嫡小姐永遠只有我們小姐一個,你給我們小姐提鞋都不配!滾!”

一聲“滾”,讓項君柔腳一軟,差點兒摔倒,還是她背後的項君燕攙扶住她,最後幾人落荒而逃。

四人走後沒過多久,又一陣腳步傳來,這次來的人比剛才多多了,而且氣勢洶洶,只聽得“砰”一聲,項君晚的門被人砸開。

“娘,就是她,她殺了人!她殺了人!”項君柔紅腫著臉沖進來,後面跟著玉夫人、環夫人以及一干眼睛長在天上的惡僕。“快!把她抓到官府去!把她流放到漠北去!”

 

066無恥母女極品組合

若是以前,玉夫人一定不會這麼囂張,可是就在剛才,她成了將軍府夫人,項君柔成了將軍府嫡小姐。現在項君柔被打,她的人還被項君晚殺了,這對玉夫人來說是個殺雞儆猴,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喲,真是稀客!”項君晚依舊逍遙地靠著搖椅,輕輕晃動著,懷裏的包子眯著眼,享受著項君晚手指梳理它毛髮帶來的舒服感覺。

“落雪,出去看看今天吹的什麼風,竟然把玉夫人吹來了!”

項君晚對自己的漠視,讓玉夫人敏感的小心臟被深深地刺激到了,她以為自己是誰?哼!玉夫人冷冷一笑,以前不整治項君晚,是因為項治鐘的維護,如今,自己背後可是有太后撐腰,就不怕項君晚翻天。

雖然玉夫人非常想把項君晚的頭擰下來,可是她剛當上將軍夫人,自然是要注意影響,最好能“以德服人”,這個位置才能坐得長久一點兒。

想到這裏,玉夫人將心中的怒氣強壓下去,臉上擠出一個高貴的笑容來,“晚兒,柔兒究竟做了什麼事情,你要把她打成這樣?就算她有不對,你是姐姐,多多擔待,包容一下妹妹,難道不行麼?為何,還要殺人?殺人可是犯法的!就算你是將軍府小姐,你殺了人,將軍也不會包庇你!”

聽了玉夫人的控訴,項君晚手一頓,抬起頭,臉上笑顏如花,“夫人的話到底是從何說起?污蔑我殺人?夫人可是有證據?”

“證據,證據當然有!”項君柔站出來,指著落雪,“剛才就是她動的手!她把他們都殺了!就在這個屋裏!”

項君柔的愚蠢,讓項君晚笑出聲來,“妹妹該不是腦子糊塗了吧!你說我的丫頭殺人,那屍體在哪兒呢?我這裏乾乾淨淨,可是有血腥味,可是有屍體?妹妹要污蔑我,麻煩找個好點兒的說辭!”

項君柔這才發現,項君晚的閨房裏乾乾淨淨,沒有屍體,就連濺了一地的血漬都消失的一乾二淨。怎麼會這樣?屍體去哪兒了?那些血又怎麼不見了?項君柔後退一步,不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不,不可能!明明就在這裏啊!她明明就殺了人!”

“妹妹,就算你看不慣我,也該知道輕重。我好歹是皇上親自冊封的太平郡主,污蔑郡主,妹妹可知是什麼罪?”

說話的時候,項君晚故意掃了玉夫人一眼,看到玉夫人臉色發白,她笑著站起來,“妹妹年幼,不知輕重,夫人想必是個明白人。不知道是將軍府嫡小姐大呢,還是太平郡主大!”

玉夫人原本是想來借題發揮,挫一挫項君晚的銳氣,可是她怎麼忘了,項君晚還有一個郡主的頭銜。郡主,是皇親國戚,自然比將軍府大。想到這兒,玉夫人不甘心地咬了咬牙,“柔兒,給你姐姐道歉!”

“不要!”

玉夫人會站在項君晚這邊,讓項君柔非常不能理解。“娘,你怎麼幫著這個賤人!人明明就是她殺的,她還讓賤丫頭打我!以前你要我忍著,因為我是庶出,可現在我是嫡小姐,為什麼還要讓著她!”

“啪啪——”

當著玉夫人的面兒,項君晚兩大耳刮子打的項君柔找不著北。

“項君晚,你大的膽子!”玉夫人已經退讓一步,沒想到項君晚會這麼做,這簡直就是打她的臉啊!

“夫人不是好奇我為什麼會不顧姐妹情分教訓妹妹麼?就是因為剛才,她對我也是一口一個賤人廢物的……”

“夫人,你以前是妾室,管教不嚴還情有可原。如今,太后娘娘仁慈,抬了你的身份,若讓人知道妹妹這般不懂規矩,不但會被人笑掉大牙,還會說夫人您教導無方,萬一傳到皇上耳朵裏,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大姐……”

“你——”玉夫人指著項君晚,氣得頭上冒煙。

這不是擺明瞭說她就算成了夫人,但是怎麼都上不了臺面麼!現在玉夫人最在意的就是兩個女兒的前途,好不容易成了夫人,興許在將軍府的幫助下,項君美就能成為太子妃,項君柔也可以嫁個好人家。可現在項君晚口口聲聲說項君柔沒有教養,豈不都是她這個曾經是妾室的娘教導無方?

“啪——”玉夫人惱羞成怒,抬手,想抽項君晚一耳光教訓她,卻不知為何這一巴掌打在了自己親女兒項君柔臉上。原本項君柔的臉已經腫得像豬頭一樣,這會兒又挨了一巴掌,疼得她嗷嗷直叫。“娘,你打我幹嘛!”

玉夫人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手,她明明是想教訓項君晚的啊!在看到項君晚嘴角嘲諷的笑容後,玉夫人叫了起來,“是你!你一定是你!你會妖術!來人,給本夫人把這個妖女抓起來!”

一群五大三粗的婆子們把項君晚和落雪團團圍住,正要動手的時候,一個嚴厲的聲音傳了過來,“你們在做什麼!”

“夫……夫君……”玉夫人回頭,就看到項治鐘鐵青著臉站在背後,立刻淚眼婆娑地拉著項君柔來到項治鐘面前,“夫君,你看,晚兒把柔兒打成什麼樣子了!”

聽了玉夫人的話,項君柔立刻抬起頭,一個勁地掉眼淚,“爹,姐姐嫉恨娘成了將軍夫人,不分青紅皂白就打我,拿我出氣!爹爹,您一定要為我做主!”

論無恥,將軍府沒有人比這對母女更無恥了,項君晚差點兒就要拍手給她們喝彩。

就在玉夫人等著項治鐘訓斥項君晚的時候,卻聽得落雪“啪”一聲跪在項治鐘面前,“將軍,我們小姐冤枉……”

落雪將之前發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講了一遍,一邊說,一邊忍著眼淚,聲音哽咽,“剛才小姐還在說,玉夫人成為將軍府繼夫人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情,還讓奴婢準備了賀禮,打算給繼夫人送去,可是沒想到繼夫人和四小姐就這樣沖進來誹謗小姐,奴婢真替小姐叫屈。”

落雪口齒伶俐,一口一個“繼夫人”,無疑是打玉夫人的臉。就算你背後有太后撐腰,那也改變不了你繼室的身份!

 


067大將軍威武!

“夫君,她胡說!簡直就是污蔑!”玉夫人和項君柔萬萬沒有想到以前膽小怯懦的落雪現在會有這麼大的膽子,而且她手裏還拿著一個精緻的禮盒,裏面躺著一對極品羊脂玉手鐲,正好印證了落雪話中提到的禮物。

“爹爹,你別被她們騙了!你看,我的臉就是那個賤人打的!”項君柔手指著項君晚,完全忘了剛才項君晚是如何告誡她的。

“混賬!”

不等項君晚出手,項治鐘大喝一聲,嚇了項君柔一跳。

這一次,項治鐘終於親自感受到項君晚在將軍府的生活了,以前他領兵在外,雖然心疼項君晚,但是畢竟隔得太遠,鞭長莫及,玉夫人背後有皇后撐腰,在將軍府簡直是一手遮天。可是如今他回來了,玉夫人母女還這麼囂張,難道她們都當他是死人麼!

“她是你姐姐!你當著我的面都敢這樣囂張跋扈,私底下是什麼樣子對你姐姐可想而知!來人,把四小姐關進佛堂!”

“夫君……”

項治鐘疼愛項君晚,一直是玉夫人心中的一根刺,現在他要為項君晚出氣,玉夫人更是氣得臉色發白。好歹她剛剛榮升為將軍夫人,項治鐘不看僧面看佛面,縱然項君柔做錯了,也應該看在今天是她的好日子份兒上不追究。這樣罰項君柔,其實就是打她的臉啊!

“你給我閉嘴!都是你教的好女兒!以前你們如何對晚兒,我也就不追究了,可是現在在我的眼皮子下面你們都敢這樣,將軍府到底是誰做主?!”

項治鐘發話,立刻有人上來架著項君柔要將她帶走。

“我不服!”項君柔掙脫出來,沖到項治鐘面前,“為什麼?我和她同樣是你的女兒,為什麼你這麼偏心?她有哪點兒好的!醜八怪,廢物,還是個野種!她長得一點兒都不像你,她就是個野種!憑什麼我要讓著她,還要看著她霸佔屬於我的東西——”

“啪——”項君柔的話還沒說完,項治鐘一耳光直接將她打倒在地。項治鐘長年在軍中,手勁極大,這一巴掌直接把項君柔打暈了過去。

“柔兒……”玉夫人見狀,撲過去抱著女兒嚎啕大哭,“夫君,柔兒就算有錯,您有話不能好好說嘛?她還是個孩子啊!我就兩個女兒,柔兒這樣,你讓我怎麼活啊!”

一哭二鬧三上吊,是女人的傳統手法,玉夫人也不例外。只可惜,項治鐘並沒有因為玉夫人的梨花落淚就對她憐惜,他最無法容忍的是項君柔一口一個“賤種”來罵項君晚。若項君晚是賤種,那天下就沒有高貴的人了!

“你不想活,可以馬上去死!”項治鐘厭惡地看了玉夫人一眼,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討厭過玉夫人。“來人,帶四小姐下去跪佛堂,等她認了錯,再給她吃的!要是四小姐不認錯,就讓她一直跪著,到她認錯為止!”

立刻,上來兩個人將項君柔拉走,玉夫人想跟過去,被項治鐘攔住。

“夫人,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你去祠堂給月如上香行禮。雖然太后抬舉你,讓你成了夫人,但是月如才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晚兒才是將軍府正經的主子。你……要牢記自己的位置!”

這話把玉夫人氣得牙齒咯咯作響,他是什麼意思?讓她頂著將軍夫人的頭銜,卻和以前一樣夾著尾巴做人?這不可能!

只是,玉夫人哪兒敢頂撞項治鐘,只能臨走的時候惡狠狠地看向項君晚。這個恥辱,她記下了!這個仇她一定會報!

跟著玉夫人母女過來的那些氣勢洶洶過來的僕人,被項治鐘命人帶出去每人打了四十大板。院子裏,不斷有叫喊和求饒聲傳來,項君晚卻旁若無人拿出了黃金茶,親自泡了一壺,倒了一杯遞給項治鐘。“爹爹,嘗嘗我的手藝!”

看到項君晚這樣淡定從容,項治鐘滿意地點了點頭。以前他還擔心項君晚太過柔弱,怕自己不能護她一輩子,如今窗外那些劣僕的哭喊聲不斷傳來,項君晚卻始終保持著優雅的笑容,讓項治鐘終於放了心。沒了他的庇佑,想必她也能活得很好吧!

“好茶!”項治鐘一口將黃金茶飲下,引得落雪一陣輕笑,“老爺,品茶可不是您這樣喝的!”

落雪的話,讓項治鐘之前被玉夫人母女影響的心情變得好了起來,剛才落雪對項君晚的維護他可是看在眼裏,有這樣忠心的人,對項君晚堪稱一大助力。

父女聊了好一會兒,有人敲門,“老爺,四十大板打完了。有兩人斷氣了……”

“死了?便宜他們了!”項治鐘冷哼一聲,“把他們送到大理寺卿,就說惡奴欺主,讓張大人好好辦!”

有這句話,那些人只有死路一條了,項君晚笑著給項治鐘又倒了一杯茶。有這樣的父親為她擋風遮雨,她還有什麼奢求的呢!

佛堂裏,玉夫人在知道項治鐘對那些人的懲治後,腿一軟,坐在地上。項治鐘,你有必要這樣趕盡殺絕麼?那些人都是玉夫人這些年在將軍府培養的心腹,這樣一弄,等於讓她斷了左右臂膀!

“娘,爹爹為什麼這麼無情?”項君柔臉腫得不成樣子,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看到女兒這樣委屈,玉夫人心疼不已。“柔兒,這口氣先忍下,你先跟你爹道歉,咱們有收拾那個小賤人的時候!”玉夫人拿出青藤塞給她的信遞給項君柔,在看來信上的內容後,項君柔笑得猙獰。“娘,您說的對,忍一時風平浪靜!先讓那個小賤人在得意幾天,太后壽誕就是她的死期!”

沒兩天,將軍府小姐就是女主的傳聞傳到了項君晚的耳朵裏,聽到消息後,她冷冷一笑,她是肯定沒有暴露的,鳳九,也不會出賣她,這事兒到底是誰在背後搞鬼呢?

與此同時,禦書房的公孫楠也聽到了這個傳聞。雖然一開始他不相信這是真的,可是謠言愈傳愈烈,公孫楠竟然相信了幾分。

“若項君晚真的是女主,那項治鐘豈不是瞞得朕好苦?”一想到那夜女子的容貌,公孫楠的眸子又陰沉了幾分。

 

068心動

公孫楠素來疑心大,這一點兒正是趙曼想利用的。所有的證據都表明,當年的事情是公孫楠背後指使,項治鐘背叛了公孫柏,這兩人是她的殺子仇人,她就是要讓他們窩裏鬥,鬥得兩敗俱傷才好!

“青藤,都安排下去了麼?”

“安排下去了……”

“好——”趙曼看著天邊如血的夕陽,眼裏充滿了悲涼。柏兒,母后一定會為你報仇的!

謠言,對將軍府帶來很大的麻煩,各種各樣的人以各種各樣的名頭出現在將軍府門口,想見項君晚一面,結果都被項治鐘以項君晚在養病而回絕。雖然有人不死心,可奈何這裏是錦城,項治鐘是滄月國的大將軍,也沒人敢硬闖將軍府。只是這樣半遮半掩的方式,更讓人對項君晚產生了好奇。

就在謠言滿天飛的時候,鳳九趕了回來,帶回了靈日珠。

“這顆珠子真漂亮!”項君柔拿著銀白色的靈日珠對著燭光發呆,日,應該是灼熱滾燙的,可靈日珠卻是清涼的乳白色,相反,月,應該是冷冷清清,可靈月珠卻是火辣的紅。

“喜歡麼?”

鳳九神情有些疲憊,可是看著項君晚的眼裏依舊是濃濃的情,他從背後摟著項君晚的腰肢,頭埋在她耳後,嗅著她身上的獨屬於項君晚的體香,心裏特別滿足。

“喜歡!”

“喜歡就好,也不枉我跑了這一趟……”

鳳九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竟然安靜下來。一陣溫暖的呼吸從項君晚的腦後傳來,這個男人竟然抱著她睡著了。

項君晚不敢擾了鳳九,只好換換地移動著,剛想扶著鳳九上床,卻被他摟入懷中,隨他一同躺下。

“別走,我已經三天三夜沒合眼了……”鳳九呢喃著,大手撫著項君晚的背,暖呼呼的熱氣撩開項君晚額頭的發,鳳九緊閉著眼睛,沉沉地睡了過去。

三天三夜沒合眼?

項君晚盯著鳳九略微清瘦的臉,和下巴下的青色,心中某一處變得柔軟起來。當初,他說定會尋了靈日珠給她,果然做到了。只是,鳳九,你為何要對我這麼好?

項君晚的手指輕輕地沿著鳳九瀟灑飛揚的眉,緩緩往下行走。平時那雙張狂的鳳眼,此時合著,長長的睫毛跟隨著他的呼吸一起一伏,像蝴蝶忽閃的翅膀一般。

鳳九醒著的時候,是跋扈霸道又溫柔體貼的,兩種繼而不同的表情能在他臉上搭配得完美無缺,而此時,他睡著了,卻如同孩子一樣,只是一隻手緊緊地攬著她的腰,一隻手緊握著她的左手,生怕項君晚會離開似的。

罷了,今天就這麼過吧!想到項治鐘前幾天說的,如果和鳳九兩情相悅,就離開這裏,項君晚忽然覺得,其實有鳳九陪著,也不是一件壞事。

帶著這樣的心情,項君晚睡了過去。

一直等懷中的人兒發出均勻的呼吸聲,鳳九才緩緩睜開妖冶的鳳眼。這個女人,毫無防備地窩在他懷裏,讓鳳九有種滿足感。他,已經慢慢接近她的心了呢!

這一次,項君晚又是在飯菜的香味中醒來,鳳九準備了一桌子項君晚愛吃的,笑眯眯地伺候她洗漱,抱著她到了桌邊。

“鳳九,我又沒受傷,自己可以的——”

經過昨天一夜,項君晚明顯感覺到鳳九看她的眼神比以前更多了一份灼熱,現在在他懷裏,他的男性氣息這樣貼近,讓項君晚不由得紅了臉,粉色一直蔓延到她的頸部,就連露出來小巧的鎖骨,也彌漫上了一層淺淺的粉紅,看得鳳九喉嚨一緊。

“我離開的這幾天你都沒有好好吃飯吧!看你瘦得只有一把骨頭了,抱著都咯手,所以我決定親自督促你吃飯!”

鳳九迫使自己把目光從項君晚的鎖骨處收回,夾了菜放到她碗裏,“多吃點兒!能吃的女子好生養!”

“咳咳——”這話直接讓項君晚嗆了。什麼叫一把骨頭?什麼叫能吃好生養?他們,貌似沒有那麼那麼的熟吧……

似乎看出項君晚的想法,鳳九難得嚴肅起來,“你都睡了我,難道不打算對我負責麼?”

“唧唧——”一旁的包子正兩隻前爪趴在桌上盯著美食垂涎三尺,在聽了鳳九的賴皮話後,直接一骨碌摔在地上。無恥啊!主人,明明是你賴在別人床上,還說的這麼義正言辭!貌似,這又不是你第一次占晚晚便宜!

項君晚一窘,臉燒得更厲害。他倒是臉皮越來越厚了!

不等項君晚分辨,鳳九直接夾菜喂進項君晚嘴裏,一邊喂她吃飯,一邊嘴裏嘀咕,“雖然我喜歡豐潤的,但是看在你和我有夫妻之實的份兒上,我就勉為其難答應你的求婚。不過,我已經過了小男生的年紀,不喜歡太瘦的,你怎麼都得長點兒肉,也不枉我為你下廚。”

說話的時候,鳳九掃了眼項君晚的胸部,仿佛對那一對兒特別不滿意似的,這表情正好被項君晚捕捉到了。笑話!她雖然身子清瘦,但是玲瓏有致,該有的地方可是很有料的!

看出項君晚的“怨憤”,鳳九心裏一樂。其實抱著她的時候,他的手就無意中擦碰到了那地兒。別說,項君晚一身骨頭,該肉的地方非常對得起觀眾……

一場早飯,在鳳九各種耍賴和威逼利誘下,項君晚撐了滿滿兩碗,鳳九才心滿意足的甘休,最後就著項君晚的碗筷,吃了她的殘羹冷炙。

這點兒,讓項君晚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也特別彆扭。好歹盤龍城富可敵國,鳳九是盤龍城城主,又是翼人國王爺,應該是錦衣玉食長大的。看著鳳九吃的噴香,項君晚覺得這人有自虐傾向。

就在兩人都用飯之後,落雪風似的沖了進來。

“小姐,不好了!”

看到鳳九,落雪先是一陣驚訝,後來又是了然。反正鳳九“借宿”又不是第一次了,再說她也覺得只有鳳九才能配得上自家的主子。

“怎麼了?”項君晚抬頭,能讓落雪著急,肯定有事兒。

“這個——”看了看鳳九,見項君晚沒阻攔,落雪開了口,“驚魂被人打成重傷,還有就是,雲箏郡主來了。”

 


069給她吃個閉門羹

“誰?誰傷了驚魂?”

“不知道,對方蒙面,驚魂不認識。”

一聽驚魂受傷,項君晚站了起來。驚魂的本事她是清楚的,他剛剛奪了武林盟主之位,烈焰也剛剛出現在眾人眼中,這個時候有人傷了驚魂,讓項君晚不由不得聯想到了“陰謀”。

項君晚的舉動,落在鳳九眼裏,讓他的心開始翻騰起來。男人?一想到有除了項治鐘和自己之外的其他男人跟項君晚有“親密”聯繫,鳳九感覺特別不是個滋味,乾脆大手罩著項君晚的腰,將她鎖在自己懷裏,宣告自己的所有權。

鳳九的舉動項君晚並沒有覺得有任何不妥,她現在擔心的是驚魂的傷勢,能傷著驚魂的人定不是無能之輩。“傷得如何?”

“斷了三根肋骨,還有皮外傷。”落雪雖然和驚魂不大對盤,可是兩人都侍奉項君晚,自己人被重傷,落雪當然是站在驚魂這邊。“已經找人給他醫治了,不過,人昏迷高燒,到現在還沒醒。只是喊著小姐——”

落雪這話,聽得鳳九心裏更是彆扭。什麼叫只喊“項君晚”?作為男人,在某些方面的直覺是非常靈敏的,打心底,鳳九已經給驚魂判了死刑,把他劃入萬劫不復的情敵類型中。

“走,帶我去看看!”

項君晚想走,卻發現一雙有力的臂膀緊緊地禁錮著她,讓她動彈不得。

“晚晚,你別顧著驚魂,現在雲箏找上門來,你打算怎麼辦?”鳳九企圖用雲箏轉移項君晚的視線,沒想到她聽過只是莞爾一笑,“她來找我,我就要理她麼?”項君晚一巴掌拍在鳳九的手上,要他鬆手,“人家都找上門了,你還抱著我作甚,還不拿開,免得看見了不好解釋?”

連項君晚自己都沒察覺到,她說的話裏面竟然帶著濃濃的酸味。

“晚晚,我和雲箏沒什麼!我的眼裏只有你,心裏也是!”

鳳九急切表明自己的忠誠,旁邊的落雪聽了“哎喲”一聲,臉頰緋紅。“小姐,未來姑爺,你們打情罵俏能不能別當著我的面兒啊,我以後還要嫁人呢!教壞小朋友可是不好!”

跟著項君晚,落雪也開朗了很多,如今拿項君晚和鳳九打趣,這兩人一個臉紅,一個則是更加春風得意。“未來姑爺”這個稱呼,讓鳳九眉開眼笑,“說的好!賞!”

“您賞我什麼呢?”聽鳳九說賞,落雪真的伸出手來,“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小姐你可要給我作證。”

項君晚見落雪也拿自己開玩笑,直接說了句,“這好辦!你如今年歲也大了,賞你一個如意郎君,如何啊?”

見項君晚調侃自己,落雪臉一紅,腳一跺,“姑爺小姐欺負人!哼!”

落雪一口一個“姑爺”,讓鳳九的心美滋滋,甜蜜蜜的。看來,他的群眾工作做的不錯,有這個小喇叭每天在項君晚面前念叨自己,為自己說話,何愁媳婦娶不回家呢!

三人說話的當兒,玉夫人已經笑眯眯地領著雲箏到了項君晚的院子外。外面流言蜚語漫天,玉夫人早就聽說了,如今,項君晚被人推倒了風頭浪尖上,稍有不慎就會成為四國之敵,這是玉夫人樂意見到的。

更何況那夜之事,被有心人散播出來,鳳九和項君晚的關係也成了大眾討論的話題,現在雲箏郡主又親自找上門來,定是要給項君晚好看的。有人幫忙收拾項君晚,玉夫人簡直是雙手贊成,自告奮勇地將雲箏郡主帶了過來。

“郡主,晚兒就住在這裏。”

玉夫人表現落落大方,完全是將軍府女主人的模樣。雲箏看了看項君晚的院子,聲音又軟又綿,就像剛剛開啼的黃鶯兒一樣,“夫人,太平郡主好相處麼?我是說,我有些怕……”

玉夫人怎麼都無法把眼前這個嬌滴滴的美人兒和那個暗戀鳳九逼得堂堂盤龍城少主去找男人的瘋婆子聯繫起來。

“郡主莫怕,晚兒性子烈了一些,但人還是挺好。”

雖然,外面都傳鳳九和項君晚有一腿,可這話在玉夫人看來,無疑是天大的笑話。就憑項君晚?那麼醜?又笨,還是下堂婦,別說鳳九這樣尊貴無比高高在上的少主了,就連普通人家娶這樣的女人,也要三思又三思。

“那就好。夫人——”雲箏伸手拉著玉夫人的手,露出一個溫柔甜美的笑容來,“夫人,您陪我進去吧!不然,我這樣沒人通報就進去,我怕太平郡主會生氣。”

雲箏的表現,極大地滿足了玉夫人的虛榮心。雲箏郡主可是翼人國皇上皇后手心裏的寶貝,如今,她這般恭敬地對待自己,讓玉夫人的自尊心迅速膨脹。

雲箏身份高貴,若是項君柔能搭上雲箏這條線,日後說不定會有怎樣的飛黃騰達!更何況,雲箏若是在項君晚這裏和她發生爭執,有什麼意外,那無疑是把站在浪尖的項君晚推入了懸崖……

“郡主,請跟我來!”一想到項君晚的種種,玉夫人心生一計,親切地拉著雲箏的手,進了項君晚的院子。

“晚兒,晚兒你在不在?來了貴客,快來迎接!”

玉夫人哪兒知道,鳳九早就帶著項君晚離開了將軍府,留下一個空空的院落。喊了好一陣,玉夫人讓人去找項君晚,卻發現屋裏根本沒人,頓時,玉夫人臉色變得一陣紅一陣青。剛才她可是跟雲箏拍了胸脯說項君晚肯定在,還打算來看項君晚的笑話,沒想到那個小蹄子消息那麼靈通,竟然跑了!

看到玉夫人尷尬的模樣,雲箏微微一笑,“夫人,沒事的!想必太平郡主有事,這次真不湊巧。”

雲箏的臺階非常及時,玉夫人訕訕一笑,“郡主說的對!這次真不好意思,麻煩郡主白跑了一趟。”

“我沒事。”

說沒事,雲箏已經看到了一個銀白色影子忽閃地跑過,就在她想去追的時候,已經不見了蹤影。

“夫人,府上養寵物了麼?剛才,我好像看到了一隻狐狸……”

“狐狸?”玉夫人眉頭一皺,似乎在哪兒見過狐狸,好像……“對!郡主不說,我還忘了,晚兒就有一隻狐狸,銀白色的小東西,很是漂亮。”

“小銀?!”

 

070驚魂的心思

雲箏公主不敢相信小銀會出現在項君晚的院子裏,要知道鳳九走哪兒都會帶著小銀,當年就算她在病床上,央求他把小銀送給自己,鳳九都沒有答應,現在為何小銀會出現在這裏?難道,項君晚和鳳九真的有什麼關係?

跟在雲箏身後的阿奴如何不知主子的想法,連忙上前,“小姐,那小東西跑的快,說不定是一隻貓呢?您別多想!”

聽了阿奴的勸慰,雲箏心裏舒服了一些。對!那麼一晃而過,說不定就是貓,或者是別的動物。項君晚醜名在外,還是下堂婦,鳳九這樣驕傲的人怎麼看得上她!

原本,雲箏是抱著探究的態度來會會項君晚,想看看傳說中的醜女是什麼樣子,沒想到對方不在,雲箏便不多逗留,臨走時雲箏沖玉夫人點頭一笑,“今天麻煩夫人了!既然太平郡主不在,我先回去了!夫人,咱們太后壽宴上見!”

“雲箏郡主真是太客氣了!以後要常來玩兒啊!”

一直等雲箏走了很遠,玉夫人還在連連點頭。到底是郡主,舉手投足的高雅不是常人能學會的!若是項君柔能有雲箏的一般好,她也就放心了!

項君晚和鳳九此時到了京城的一間別院,驚魂就在這裏。

在看到床上的驚魂後,鳳九一怔,這不是新任的武林盟主麼?他是驚魂?那豈不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了?雖然鳳九知道項君晚身邊有個驚魂,可平時驚魂都被項君晚指派在外,所以並沒有照過面兒。現在看到驚魂後,鳳九忍不住深深地看了項君晚一眼。

武林盟主和項君晚是什麼關係?為了靈日珠和靈月珠,他和驚魂打了兩場。前不久武林盟主大賽,獎品就是武林至寶靈日珠和靈月珠。當時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的毛小子竟然打敗群雄,“烈焰”也第一次出現在眾人眼前。

鳳九原本對武林盟主沒興趣,可是靈日珠和靈月珠對提升內力有極大的好處,所以不惜和驚魂大打出手,搶奪靈日珠的時候,驚魂死都不放手,他才重創驚魂,現在看來,竟然居然是項君晚的人?

鳳九心裏內疚,可是在看到項君晚脫了驚魂的上衣為他紮針的時候,他心裏還是有些彆扭。雖然驚魂年歲看起來並不大,但總歸是男人啊!而且他得到靈日珠和靈月珠後並沒有自己服用,而是護送著回錦城,難道也是為了項君晚?

一想到有個男人願意為項君晚死,鳳九心裏腫了碗大的包,難受得厲害。晚晚是他的!無論她的一切,都應該他來為她準備的好好的,而不是讓一個小白臉來獻殷勤!

某人在昏迷中被鳳九直接冠上了小白臉的頭銜,面對“潛在情敵”,鳳九直接現在忘了當初搶珠子的時候他內心還稱讚了一下驚魂,覺得後浪推前浪,後生可畏。

一直等項君晚最後一針紮下,驚魂才緩緩睜開眼睛,在看到項君晚後,驚魂激動地想起身,卻因為斷了的肋骨疼得滿頭大汗。

“躺著別動!你現在還傷著!”項君晚扶著驚魂躺下,又寫了方子讓落雪去抓藥煎藥。

“讓小姐擔心了!驚魂沒用——”

驚魂臉色蒼白,原本紅潤的唇此時白無血色,他斷的肋骨差點兒刺破心臟,雖然現在被包紮好,可是沒說一句話,胸口就疼痛的得厲害,沒一會兒驚魂額頭上都是豆大的汗珠,項君晚連忙用帕子給他擦汗。

“到底是誰傷了你?”

看到驚魂傷成這樣,項君晚非常生氣。她已經把驚魂和落雪當成了家人,驚魂好不容易才出人頭地,現在被重傷成這樣,讓一想護短的項君柔如何不惱火。

“小姐,是我技不如人……”

驚魂還想繼續,察覺屋裏還有人,等回頭,看到鳳九時,驚魂呆住了。“你,你怎麼在這裏?小姐,危險——”驚魂掙紮著起來將項君晚護在身後,胸口因為劇烈運動,鮮血再次染紅了雪白的繃帶。

驚魂的失常表現,和鳳九有些閃爍的眼神,讓項君晚大致猜到了裏面的緣由。在安慰了驚魂,讓他睡下後,項君晚冷著臉和鳳九去了旁邊的屋裏。

“為什麼傷我的人?”

面對項君晚的怒眼,鳳九心裏有些不爽。她為什麼那麼在意驚魂?不過,即便不開心,鳳九也不希望和項君晚之間有什麼誤會,三言兩語地把之間的誤會坦白了出來,在聽說兩人都是為了自己的內力,項君晚哭笑不得中,又有些感動。

“晚晚,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要是知道他是你的人,我怎麼會動手呢!我搶了靈日珠和靈月珠來原本就是為了你啊!”

鳳九見項君晚沒那麼生氣,乾脆使出死皮賴臉的手段,蹭到項君晚身邊,抓著她的小手低聲撒嬌,“這真的是個誤會!你就原諒我吧!”

“驚魂原諒你,我就原諒你。”鳳九一心為自己,項君晚感動感激感謝,可驚魂卻是這件事情的受害者,斷了三根肋骨,起碼要躺一個月。

聽了項君晚話語中的鬆動,鳳九一樂,低頭湊到項君晚面前,在她臉頰上輕啄一下,“好!我去找驚魂!”

鳳九和驚魂到底說了些什麼,項君晚不知道,鳳九出來樂呵呵的,驚魂卻是閉著眼睛裝睡,兩個男人明顯不同的表情,讓項君晚心中升起疑惑,可驚魂沒有再追究的意思,項君晚也沒有繼續追問,而是一直等驚魂吃了藥,又叮囑了再三才離開。

等項君晚走後,驚魂睜開眼睛,看著門口。鳳九說的話還在他耳邊迴響,那個男人竟然是盤龍城少主?驚魂心中湧起一股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酸味來。

“晚晚,是我的。”

那句話,始終迴響在驚魂耳邊,那般霸道的宣揚他對項君晚的所有權,讓驚魂恨不得一拳飛過去揍在鳳九妖孽的臉上。可是,他無法出手。正如鳳九所說,自己是他的手下敗將,如今局勢這般嚴峻,他如何能保護項君晚?

變強!變得更強!強到有能力站在她身邊和她比肩!

 


071太后壽宴

出門後,項君晚忍不住問鳳九,“你們言和了?”

“嗯!言和了!”鳳九笑得妖嬈,看得項君晚一陣恍惚,男人沒事兒長這麼好看幹嘛?招蜂引蝶!項君晚心裏小聲嘀咕了一句。

看著項君晚白瓷一般光滑的臉頰上飛起一抹紅霞,鳳九勾住她的腰,將她帶入懷中。“晚晚,不如太后壽宴之後,我們成親吧!”

啥?!

項君晚耳邊一炸,不可思議地看向鳳九。他的表情極其認真,這話,看來不是隨便說說。這算是求婚麼?可是他們認識的時間並不長,而且沒有戀愛過程,這是不是太早了……

項君晚的心思,鳳九知道,他原本也想給項君晚更多自由,更多時間來接受自己。可是在看到驚魂後,鳳九的防備系統前所未有地被打開。一定要在別人發現她的美好之前,將她據為己有,烙上他的印章,把那些男人都拍飛。

“為什麼——”

“因為我愛你。”鳳九低頭,唇角觸碰著項君晚的額頭,“一想到你還不屬於我,我就很慌。生怕出現一個更優於我,待你更好的男人,讓你心動,把你帶走。”

“晚晚,我輸得起世界,唯獨輸不起你呵……”

一直等項君晚被鳳九送回將軍府後,腦子裏還在“嗡嗡”作響,耳邊依舊回想著鳳九最後的那句,“我輸得起世界,唯獨輸不起你”。

前世,忙碌的她根本沒有時間來談戀愛,更別提看愛情小說電視劇之類的,就連幻想愛情憧憬白馬王子的時間她都沒有。現在到了這裏,遇到鳳九,項君晚承認自己被他打動,可這樣是愛情麼?

項君晚沒有急於答應,也沒有直接否定,而是請鳳九給她時間讓她考慮清楚。婚姻?對前世的項君晚來說是一種奢求,她的婚姻是自己無法操控的,所以乾脆不花心思在這上面。現在被鳳九求婚,項君晚開心激動之餘,也有些驚慌失措的害怕。這個人,是她的良人麼?

這種忐忑的心情一直持續到太后壽宴,一早,落雪就把項君晚拽起來,給她梳妝打扮。

“小姐,太后哪兒怕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您一定要小心啊!”落雪手法伶俐,沒一會兒就給項君晚盤好了頭髮。

“停——你家小姐我可不是雞,不帶這麼比喻的啊!”項君晚塗了遮瑕膏在臉上,將胎記隱去,“這遮瑕膏做的正好!這次去正好給金粉世家做廣告,到時候能猛賺一筆!”

看到項君晚鑽進錢眼裏,落雪笑著,將銀簪插到項君晚的烏髮中。

“小姐,太后壽宴,很多千金小姐都會過去,我就不明白你為什麼打扮這麼素淨。你不是想做廣告麼,為什麼不選漂亮的飾品,宣傳一下金玉滿堂呢?”

“大家都珠光寶氣,我越素雅越能‘與眾不同’。這叫創新!”塗抹了紅唇,項君晚對自己的裝扮非常滿意。她今天從化妝品到珠寶首飾外加胭脂香粉都是自家產品,這次去的達官貴族小姐多,正好可以多宣傳宣傳。

等項君晚出現在玉夫人等人面前的時候,她們看到項君晚白淨的臉,著實吃驚了一把,最小的項君嵐甚至來到她面前,仔細盯著項君晚看了很久,“二姐,你的胎記沒了!你是怎麼弄的?”

“多虧了金粉世家的遮瑕膏!”項君晚拿出一個小鐵盒晃了晃,“新出的玩意兒,沒想到這麼好用!”

沒了胎記的項君晚看上去雖然只是清秀,但並不嚇人,因為大方坦坦然,反而有種特殊的氣質,將眾女都壓了下去。

“哼!有沒死人,穿一身孝幹嘛!”

項君柔小聲嘀咕了著,她也喜歡白色,只是白裙在她身上並沒有項君晚這般出塵脫俗,所以看到項君晚一身純白,她忍不住諷刺了一句。

“喲,原來是四妹妹啊!好久不見!”項君晚撩了耳邊的發,“等會兒四妹妹可是要好好給太后磕幾個頭,感謝她把你從佛堂裏救出來。做人,要知恩圖報!”

聽出了項君晚的諷刺,項君柔一窘,冷哼了一聲上了馬車。因為項君晚有太平郡主的封號,所以馬車更為華麗,看著項君晚上了前面的馬車,項君柔嘴角的寒意越來越濃烈,“項君晚,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一旁的項君雯聽了這話,回頭正好看到項君柔眼裏的陰沉,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金星現,女主昌”的預言因為那夜的異常景象而傳遍了整個大陸,特別是項君晚就是預言中女主的事兒,也鬧得沸沸揚揚。

今天,來參加趙曼壽宴的人,更多是想看看傳說中的女主到底是什麼樣。

早在出現流言的時候,就有人把項君晚的身世挖了出去,醜女,廢物,私生女,下堂婦,每一樣都足以讓一個女子身敗名裂,這樣的女人竟然成了預言中的女主,還是盤龍城少主鳳九的紅顏知己,這不得不讓人們對項君晚充滿了好奇。

“來了來了!”隨著一陣轟動,所有人都看向門口。

項君晚走在前面,稍後一步是玉夫人,接著是環夫人和將軍府其他小姐。當她們出現在眾人視線中的時候,人們好久都沒認出誰是項君晚,因為沒有人臉上有胎記,就連皇位上高坐的公孫楠一時間也沒分辨出來,直到她們扣收行李,眾人才直到為首的白衣少女是她。

“平身!”公孫楠溫和地讓將軍府女眷起來,在看到項君晚的時候,公孫楠眉頭微微抽搐了一下。她是項君晚?那她的胎記呢?而且,今天的項君晚和那夜的女子雖然都是白衣,可是容貌相差了不止是一點。

“晚兒,過來讓哀家瞧瞧!”

趙曼笑眯眯地沖項君晚招手,仿佛她是一位非常慈祥和藹的老人一樣。“快來!”

“是,太后!”項君晚微微一笑,來到趙曼身邊,剛想行禮,被趙曼一把拉住,“在哀家面前還用這麼客氣麼?哀家可是把你當親孫女疼的!”

看著趙曼慈愛的臉,項君晚心裏冷笑。到底要修煉到什麼程度,才能偽裝的這麼好?

 

072鳳九登場,華麗麗

果然,太后一句話,讓公孫楠原本舒展的眉頭再次緊繃起來。皇上聽出來了,文武官員以及三國使臣自然也是聽出來了,再加上京城傳聞愈演愈烈,各種各樣的目光此時全都鎖定在項君晚身上。

“咿,晚兒,你今天的妝容倒是非常精緻,你的胎記呢?”

趙曼依舊是端莊慈祥的皇太后,她的話再次把所有的目光集中到了項君晚的臉上。

潔白如玉,沒有胎記,雖然算不得國色天香,但也是五官端正,並沒有傳聞中那般不堪。

見趙曼故意讓自己成為眾人的焦點,項君晚放下對趙曼的成見,笑眯眯地拿出遮瑕膏,“太后,我就是用的這個擋住了我的胎記。”

說罷,項君晚拿手帕擦去臉上的脂粉,露出胎記來,隨後像所有人展示遮瑕膏的用法。“這是金粉世家新出的遮瑕膏,我見著好用,就買了一盒。有了它,我出門就不用戴面紗了!”

在座的妃子夫人小姐早就聽說了金粉世家的名頭,只要是金粉世家的脂粉香膏,一經推出就會被哄搶一空。在看到項君晚小手只是稍微按摩,臉上嚇人的胎記就變成白皙的皮膚,讓那些女人們如何不驚訝!一白遮三醜,人可以五官不美,但是有好皮膚,同樣是討喜的。

一時間,項君晚手中的遮瑕膏成了女人們追捧的對象。至於剛才她大方坦蕩地向所有人展露自己醜陋的胎記,更是讓之前懷疑她的那些當權者松了口氣。棠喜國皇帝鄭克甚至小聲地說了句,“這麼醜的人,會是那天晚上的美人兒?”

看到了項君晚的模樣,雲箏郡主咬了咬嘴唇。玉夫人前兩天派人來,說項君晚的的確確有一隻銀白色的狐狸,並且讓人畫了出來。在看到狐狸的模樣後,雲箏確定肯定那就是小銀!虧得那天她聽了阿奴的勸沒有多想,沒想到鳳九真的和項君晚在一起!

感覺到有一股恨意對著自己,項君晚挑眉,原來是雲箏。看她的樣子恨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剝了,真真可笑!

推銷了遮瑕膏,達到了自己的目的,項君晚回到她的座位上,剛坐下,就聽到一聲“盤龍城少主到——”

刷——

所有的投注在項君晚身上的探究眼神全部收回,眾人都死死盯著遠遠走過來的紅衣男子。

紅,是鳳九的主打色調。世人都知道盤龍城少主鳳九喜愛紅衣,今日一見,所有人不僅心中感歎,也只有這樣妖孽的男子,才配得上這般耀眼如太陽一樣的紅色。

滄月國皇太后壽誕,三國使臣和文武百官早就到場,鳳九倒是逍遙,最後一個來,而且不緊不慢,不見一絲慌張,那張妖孽的臉上,帶著戲謔人生的笑,看似溫暖親近,其實冷漠清涼。

“我來晚了!”鳳九站定,先看了項君晚,再才看向公孫楠,“還請多多擔待。”

這話,說的大言不慚,名為擔待,其實從他臉上看不出絲毫內疚或者不好意思來。仿佛這裏是他的舞臺,主角最後到場是應該的。

鳳九的話,讓人再次認識到這個有狂傲之名的少主,至於龍椅上的公孫楠,在聽了鳳九的話後依舊保持著笑容,“少主能來,是朕和滄月國的福氣!快快請入座!”

“慢——”鳳九抬手,攔了公孫楠的話,“今日我來,一是給太后祝壽,二是想求你一件事情。”

能從鳳九口中聽到“求”字,已經是天大的榮耀,公孫楠想都不想,直接應下,“不知少主所求何事?”

“求一個人。”

鳳九話音剛落,下麵立刻炸開了鍋,就連公孫楠,也是一愣。“求人?求誰?”

“我三成鐵礦,求娶太平郡主為妻。”

三成鐵礦?!眾所皆知,盤龍城鐵礦豐富,一年的鐵礦占了大陸的一大半。這三成鐵礦,要造多少兵器啊!

若說剛才是炸開鍋,這會兒鍋裏就是翻得滾燙。太平郡主?項君晚?鳳九要娶項君晚?,莫非傳言是真?各種各樣的想法出現在眾人腦中,讓他們忍不住去猜測鳳九這麼做的目的。莫非,項君晚真是預言中的女主,他這般“割肉”,就是為了一統天下?

男人們想著天下權利,女人們則是對項君晚投去了羨慕嫉妒恨的眼神。鳳九出現,讓多少女子屏住呼吸,忘了自己的身份,現在他居然求娶項君晚?那豈不是鮮花插在牛糞上,鳳九這朵紅玫瑰要被項君晚這坨爛糞糟蹋了麼?

“賤人!下賤!”雲箏的手指陷入掌心中。在看到項君柔容貌後,雲箏心裏還有一絲僥倖。這麼醜的人,如何配得上鳳九?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可是這會兒親耳聽到鳳九求娶項君晚,還是當著四國人,這讓雲箏的臉往哪兒擱?她早就放話,盤龍城少主夫人非她莫屬,鳳九,這是要逼她麼?

項君晚這個當事人這會兒也是一愣,之前還說給她時間考慮,這會兒為何這般迫不及待求婚?項君晚忍不住看向鳳九,卻在鳳九眼裏看到一片溫情,還有“放心”二字。

公孫楠此時也是心跳加速,呼吸有些困難,三成的鐵礦能做什麼,他非常清楚。可是鳳九這般大張旗鼓,到底是為何?公孫楠素來多疑,此時忍不住彎轉了幾百次。

“這個,朕……”

“五成。”鳳九上前幾步,玉帶上的珠玉發出清脆的聲響。

五成!公孫楠的小心臟差點兒跳出來。“這,這……”

“一年產量。”

如果不是因為公孫楠長期身居高位,這會兒一定會激動地吐血。一年產量?那豈不是他可以壯大兵馬,可以拓展國土,可以……公孫楠的山河夢立刻浮現在他腦海中,他甚至能幻想三國臣服,萬民敬仰的場面。

“陛下,這件事情還是要問問晚兒自己的意思吧!”趙曼在一旁緩緩開口。鳳九成了項君晚的及時雨?趙曼可不希望看到這一幕。

“兩年!”鳳九絲毫不理會趙曼,拋出了重磅炸彈。

“好!朕准了!”公孫楠站起來,臉頰微紅,唇上鬍鬚顫抖,“最近京城謠言太多,朕以為,謠言止于智者。晚兒溫良賢德,少主俊朗英明,實在是天作地和!佳偶絕配!”

“我反對!”

 


073好白菜被豬拱了

反對?鳳九側臉,看到了站起來的雲箏,頓時鳳眼寒霜,嚇得雲箏一個哆嗦。

這樣的鳳九是雲箏從未見過的,就算以前他不在意她,卻總是看在老太君的面子上不多言,只是保持疏離的清涼笑容。而今天,雲箏分明從鳳九眼裏看到了濃濃的殺意,讓她咽喉一哽,一口氣堵在心口,難以消解。

只是,即便鳳九如此,元箏也不會放手。這個男人是她的,憑什麼讓給其他人?

在座的女人們一看雲箏出言反對,立刻興奮起來。特別那些未嫁的公主小姐,更是激動不已。滄月國長公主公孫錦夕手心有了汗,心裏默念著千萬次,“一定要阻止他們!”就連旁邊的二公主公孫錦夕和三公主公孫鶴夕,也是同樣緊張。

“無聊……”公孫蘭夕輕哼了一聲,三個姐姐嬌羞的模樣落在她眼裏,讓她覺得好笑。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那位鳳少主打進大殿眼裏就沒進去過其他女人,難道她們瞎了?

“我不同意。”雲箏深深呼吸,“九哥哥,你是不是忘了在鳳家先祖面前立下的誓言?在你沒有找到解藥治好我的病之前,你不能娶任何人!”

這下,眾人總算明白雲箏那般無理,為何鳳九還“百般忍讓”的原因了。

“呵——”聽了雲箏的話,鳳九唇角上揚,露出邪魅的笑容,“原來郡主是擔心這個!恰好我的朋友南公子師承仙醫,說你的病能治好。所以,郡主不用擔心自己的身體,用不了多久你就會健健康康,和以前一樣。”

雲箏心中針紮一樣痛,沒想到鳳九早就想好對策了。他怎麼可以這樣無情!“九哥哥,難道這麼多年,你還不懂我的心意麼?九哥哥……”

“你癡戀我,我就要待你好麼?狗咬了我,難道我還要咬回去不成?”

鳳九的聲音漸漸冰冷起來,就連龍椅上的公孫楠都感受到了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意。

“噗嗤——”和場上氣氛不同,項君晚此時卻笑出聲來。鳳九的毒舌這麼尖銳,不知道人家小姑娘是否能HOLD得住。

聽到笑聲,雲箏看向項君晚,眼裏都是憤怒和怨恨。這個醜八怪,竟然笑話她!

“反正,你不能娶她!她這麼醜,怎麼配得上你!她是棄婦!這樣的女人不配進鳳家的大門!”

雲箏的話並沒有影響項君晚的心情,她只是裝傻,表示事不關己的模樣,反倒是旁邊的項治鐘氣得拍案而起。

“雲箏郡主,晚兒好歹還有我這個親爹在,麻煩你說話客氣點兒!”項治鐘哪兒看得慣別人欺負項君晚,當面罵他女兒?難道他這個爹是擺設麼!

“這樁婚事自有我國陛下做主,莫非雲箏郡主要當滄月國的家?那手伸得也太長了點兒!不知道這是郡主的意思,還是翼人國陛下的意思!”

項治鐘不鳴則已,一鳴則驚人。眾人皆知雲箏郡主深受翼人國皇上和皇后的寵愛,有傳言說她其實是元奎派到鳳九身邊的釘子,項治鐘這樣,明顯指責翼人國幹預滄月國政務。

原本公孫楠見雲箏反對,心裏還有些搖擺,此時聽了項治鐘的話,主意立刻確定了下來。

不管雲箏怎麼鬧,她和鳳九這是翼人國的內政,應該回翼人國鬧,滄月國豈容一個小小郡主囂張?更何況鳳九的聘禮豐厚,是他做夢就想得到的鐵礦,用項君晚換鐵礦順便得到鳳九的好感,何樂而不為?

至於項君晚是女主的說法,他只是半信半疑,就算她是真的女主,鳳九撿了這個燙手山芋回去,成了眾矢之的,四國聯手奪了盤龍城,這正是他想看到的。

拳頭,才是硬道理。有了兵器,還怕什麼女主?就項君晚那樣,無德無能,就算是女主,一個女人還能翻天不成!

想到這兒,公孫楠咳嗽了一聲,場上安靜下來,都在等待公孫楠做最後的決定。

“雲箏郡主,翼人國的家事,朕幹預不了,但是滄月國的事情,翼人國也管不著。朕意已決,將太平郡主賜婚給鳳少主!”

滄月國和盤龍城聯姻,讓場上的大佬們眉頭皺了皺。公孫楠搭上鳳九,如果聯手,豈不是天下無敵?一時間,殿裏的氣氛變得詭異起來。要知道朝堂之事,牽一發則動全身。這個聯姻,實在是讓人感到壓力山大!

“多謝成全!”鳳九象徵性的拱了拱手,轉身走到項治鐘面前,一撩衣袍,單膝跪下,“小婿拜見岳父大人!”

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放眼這天下,能讓鳳九下跪的人還沒出現,項治鐘算是頭一個。

鳳九在表明自己的態度,項治鐘如何不知。這個男人,好擔當!“好好待晚兒!若她不幸福,就算你盤龍城堅不可摧,我也會會師南下,滅了你!”

好一對翁婿!有老丈人這麼說話的麼?

大家都以為鳳九會怒,沒想到他桃花一笑,妖嬈萬千,“我曉得。”

簡簡單單三個字,卻是沉甸甸的厚重。感受到露在自己身上的那些女人們的眼神像刀一樣,恨不得從自己身上剜下肉來,項君晚乾脆裝出羞澀模樣,低頭開始絞手帕。

一時間,場上一片唏噓。鳳九這樣的絕色風華,居然配了項君晚這麼一個醜陋粗鄙的娘子,真是好白菜讓豬拱了,可惜了。

“狗屎運!”項君柔在後面罵了一句。早在看到鳳九時,項君柔已經控制不住她的心臟了。那樣光彩照人的男子,讓天地為之失色,怎麼就看中項君晚了!

想到這兒,項君柔咬了咬嘴唇。同樣是將軍女兒,她不比項君晚差,憑什麼這樣的好事兒落在賤人頭上?反正,只要兩人還沒拜堂,這事兒還有變數!

經歷了求婚風波,壽宴正是開始,各種歌舞輪流上演,美酒佳餚,絕色宮娥,讓人眼花繚亂。等各國獻禮的時候,雲箏再次上場,獻上了一副金線鑲邊火紅底色的百壽圖。

“祝太後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想著金銀財寶太后有了,雲箏獻上自己親自繡的百壽圖,討個喜慶!”

“郡主有心了!快拿來哀家看看——”趙曼撫摸著百壽圖,連連稱讚,“郡主真是好針線,誰娶了郡主,真是大大的福氣。”

趙曼的話,把雲箏心裏的火再次點燃,她嫣然一笑,看向項君晚,“不知道太平郡主的賀禮是什麼?想來應該不差吧——”

 

074熱臉貼冷屁股,自作踐!

雲箏找上門來,項君晚覺得自己真心無辜。都是妖孽惹的禍!想到自己莫名其妙成了眾矢之的,項君晚忍不住“橫”了鳳九一眼。

看出項君晚的惱意,鳳九不但不生氣,反而送了兩片熱辣辣的秋波過去。這二人的“眉來眼去”,落到雲箏眼裏就成了公然調情。

好個不要臉的賤人!雲箏心裏罵道。

若這裏不是滄月國,她定會上去抽項君晚兩耳光,再讓人把這個賤人的皮扒了掛在門口以儆效尤!哼!竟然當著她的面勾引九哥哥,讓她沒臉,這女人簡直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膽!卑鄙無恥下流的有娘生沒娘養的賤貨……

雲箏雖然沒罵出聲兒來,可兩片嘴唇幾個張合,項君晚看是看出她在說什麼。

草泥馬!罵老娘“賤貨”?真是老虎不發威,當我是病貓了!原本還想著隱忍,別惹是生非,可雲箏最後的“賤貨”這詞,直接讓淡定的項君晚變得鬥志昂揚。都是爹娘生養的,她就得平白無故地被人罵?沒有娘,她好歹還有個把自己當寶貝疼的爹啊!雲箏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見項君晚不言語,雲箏以為她膽怯害怕,心裏稍稍得意了一番。“太平郡主,你怎麼不說話?太后壽誕,你該不是沒準備禮物吧!”

雲箏猜的很對,項君晚的的確確沒給趙曼準備禮物。在項君晚看來,這個不分青紅皂白的老太婆不但給她添了那麼多麻煩,還想要項治鐘的命,早已經被她歸為“敵人”陣營。壽誕?還給她送禮?項君晚想都沒想過。

不過,雲箏這麼步步緊逼,不拿出點兒東西來不行。想到這兒,項君晚摸出一隻錦盒來,這是她剛做的一枚荷花老銀戒指,原本打算送給落雪做生日禮物的,若不是雲箏相逼,她是不捨得獻給趙曼的。

“這是什麼?”趙曼打開錦盒,一枚素雅的荷花戒指躺在裏面,這戒指用老銀製成,重重疊疊的花瓣,生動逼真的花蕊,戴在手上,就像一朵真的荷花一般。

“漂亮!”趙曼立刻將戒指戴上,老銀的古樸滄桑更加襯出了這位太后的別樣風華,讓她一眼就喜歡上了這枚戒指。

看著這枚戒指,趙曼想到了公孫柏,她唯一的兒子最愛的也是荷花,愛蓮的出淤泥而不染。而這枚荷花戒指,更加勾起了趙曼對已亡人的思念。

輕輕撫摸著銀色的花瓣,趙曼對項君晚露出今天唯一的一次真誠笑容,“哀家生平最喜歡荷花,太平郡主的禮物很得哀家的心意。哀家收下了!”

雲箏沒想到項君晚的禮物得了誇獎,原本還打算讓她出醜的,結果還捧了她一把,真是掃興。不過,雲箏不會輕易甘休,這事情關乎到她自己的幸福,早在很多年前雲箏已經認定鳳九是她的良人,所以不會單憑公孫楠的指婚就放手。

“太平郡主真是個七竅玲瓏心的人兒!郡主年長我一歲,我應該叫你姐姐。不知道姐姐平時有什麼喜好呢?”雲箏笑得天真爛漫,像較弱的鮮花一樣,和剛才指著項君晚說她配不上鳳九的形象截然相反。

“吃飯,睡覺。”

項君晚懶懶地回答道。這女人也真是厚臉皮,能這麼快變臉,而且神情自如,仿佛之前的事情沒有發生一樣,項君晚自認為這一點兒比不上雲箏。

“哈哈哈!”

項君晚的回答,惹得眾人一陣狂笑。這位太平郡主也實在是太實誠了!興趣愛好是吃飯睡覺?那不就是和廢物沒什麼區別麼!能在這樣的場合這麼坦然的回答,果真和傳聞一樣,是個廢物啊!

笑得最厲害的,是長公主公孫朝夕和項君柔。

公孫朝夕和太子公孫冀都是皇后所出,身為嫡女,自然比其他公主都要尊貴,所以也更加張揚。至於項君柔,玉夫人已經被抬為將軍夫人,她如今是嫡女,和項君晚旗鼓相當,皇后姨媽還坐在上面,有人撐腰,項君柔現在自然是不怕項君晚的!

“姐姐,你該不是說笑吧!你是說你的生活吃了睡,睡了吃?”雲箏捂著嘴,一副非常驚訝的模樣,“那豈不是成了豬?”

雲箏的話更是引來一片笑聲,大家都知道雲箏這是故意找茬,紛紛看起戲來。

“只有坐在我身旁的這四位才是我項君晚的妹妹,麻煩雲箏郡主不要隨便亂攀親戚。等你有本事進了鳳九的門,再叫我一聲姐姐也不遲。不過,我怕你沒這個機會。”項君晚悠閒地把弄著手指上的紅寶石戒指,這是她身上唯一暖色的物件。

項君晚的意思說得非常明確,有她在,雲箏根本不可能嫁給鳳九,更別提以姐妹相處了。她這話一出來,場上人看戲的心思很重了。一個對鳳九勢在必得,一個麼,卻表現出了妒婦的模樣,這場女人的戰爭到底誰才是最後的贏家呢?

“姐姐這是什麼意思?”雲箏假裝不明白,心裏卻恨得牙癢癢。

“你聽不懂人話麼?”項君晚抬眼,冷冷地看著雲箏。她不喜歡陰謀詭計耍花招,但這並不表示她不會這些。光明正大地打,她行,玩兒陰的,她照樣可以,否則她怎麼會帶著年幼的唐純單槍匹馬闖入唐門,還在唐門佔有一席之地呢!

項君晚絲毫不給自己面子,讓雲箏漲紅了臉。“我,只是單純地想叫你姐姐而已……”

“那我也只是單純的不喜歡當你的姐姐!您這一聲姐姐,可是把我叫老了!”

“呵呵……”

就在兩女出現僵局的時候,鳳九笑了起來,“晚晚也怕老?”

“晚晚”二字,透露出了兩人的親密程度。鳳九的聲音低沉,充滿磁性,就像徐徐晚風,擾得人心裏癢癢,而這種癢對雲箏老說卻是一種刺痛。鳳九何曾對她這般溫柔低語過?

“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遲暮。美人都害怕紅顏老去,我也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小女人而已!”項君晚一改之前的態度,當著雲箏的面兒給鳳九拋了一個媚眼。

雖然她現在只是尋常姿色,也那雙明豔的眼,卻讓鳳九胸口一緊。這個小妖精,平常羞澀得像小茉莉一樣,怎麼這會兒妖豔起來,開始懂得撩撥人了?!

“不要臉!”項君柔低聲罵了一句,卻不料這話被項君晚聽到了。

回頭,瞟見項君柔眼裏對鳳九的綿綿情意,項君晚嘴角上彎。那男人果真是禍水啊……

“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遲暮?好文采!”朱蓮國席位上的百里蛟輕聲歎了一句,“看來傳聞不可信,太平郡主明明就是深藏不露的才女!”

百里蛟來湊熱鬧,事情變得更加好玩兒了。項君晚沒承認也沒否認,只是安靜地坐著,依舊把弄著戒指,順便摸了摸火葵的頭,讓它稍安勿躁。

早在雲箏挑上項君晚的時候,火葵已經蠢蠢欲動了,項君晚能感受到手腕上火葵偽裝成的金色手環上傳來的陣陣涼意,這是火葵惱怒的表現。

“乖,我自己能應付。”

項君晚的指肚觸碰著火葵的下巴,將它的怒火平息了下來。若真要殺人,只要火葵口中一滴毒液,就能讓場上所有人都見閻羅,不過,那樣就不好玩兒了。對付小螞蟻,要一點點地碾死,這樣才有趣,不是麼!

項君晚的內心想法火葵感受到,忍不住看了眼主人。誰說主人柔弱來著?既然項君晚想玩兒,它看戲就成了!反正有它在,誰也不能傷害主人!火葵閉上碧色的眼睛安靜地貼著項君晚的皮膚。

“九哥哥,我是真心希望能和姐姐好好相處——”

在項君晚這裏吃了閉門羹,雲箏轉向鳳九。即便他不喜歡自己,可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總不至於駁了她的臉面。好歹,在滄月國的地盤上,他們是翼人國的人,不是更應該團結一致麼?

嬌滴滴的美人,嬌柔柔的“九哥哥”,放任何男人身上都不會拒絕。只可惜,鳳九不是尋常男子,自然不吃這一套。

“雲箏,我記得皇兄早就收你當做義女,那麼,你是不是應該跟越兒一樣,叫我一聲小皇叔呢?”

鳳九口中的越兒,是翼人國太子元越。經他這麼一提醒,大家才想起來,元越叫雲箏姐姐,可是雲箏卻叫鳳九哥哥,那豈不是亂了套?或者是這位郡主本身就有某種特殊的喜好,比如亂倫?

“九哥哥……”雲箏沒想到叫了那麼多年的“哥哥”,這會兒被鳳九矯正要叫“小皇叔”,那輩分相差錯開,豈不是要將他們的緣分生生切斷。

“看來晚晚說的對,你果然聽不到人話。郡主想亂倫,我可沒有這樣變態的嗜好。還有,她不是你姐姐,是你的皇嬸。出門在外,別鬧笑話,到時候丟的可是皇兄的臉面!”

鳳九話語一出,雲箏臉上一陣青一陣紅,他這般不給她臉面,是為了項君晚麼?而鳳九的話,也讓雲箏成了眾人眼裏的笑話。那麼驕傲高貴的女子,在鳳九面前也不過如此,真是熱臉貼人冷屁股,犯賤!

比起眾人的看戲,項君晚卻是強忍著心裏的笑意裝白癡。一場女人的較量,因為項君晚的不言不語和鳳九的毒舌而偃旗息鼓。

原本眾人還想看雲箏如何讓項君晚丟臉,可是人家不哼不哈,自娛自樂,完全雲箏是空氣,其他人不得不感歎項君晚好定力,只是不知道她是裝傻還是真傻。

至於鳳九,這麼損女孩子的面子,弄得雲箏差點兒哭出聲來,讓那些男士們非常不滿。怎麼都得惜香憐玉不是,更何況對方是這樣嬌嫩的美人!

雲箏紅著臉退到一邊,看她出糗,公孫朝夕心裏非常痛快。“皇祖母,您的壽誕年年如此,今天孫女有個建議,不如咱們來點兒有新意的,好不好?”

公孫朝夕笑得嫣然如花,趙曼笑著拿手指戳了戳她的額頭,“機靈丫頭!哀家正說著有什麼樂子,你就站出來了,真是哀家肚子裏的蛔蟲。你說吧,你想弄什麼新意啊?”

公孫朝夕等的就是這句話,雖然她也不喜歡雲箏,可是此時,在對鳳九的心思上,她和雲箏是一樣的,都有個共同的敵人項君晚。

若讓項君晚那樣的醜八怪成為盤龍城少主夫人,公孫朝夕第一個就不同意。所以,讓項君晚丟臉,最後知難而退,是公孫朝夕的目的。

“皇祖母,今天來了很多和孫女同齡的女子,孫女看著就喜歡!雲箏郡主是天下第一美人,才華無雙,將軍府家的四位小姐,各個也都貌美如花。既然大家都是同齡人,不如展現各自才藝,一是為您祝壽,二麼,孫女也想多認識一些朋友,您說怎麼樣?”

“好啊!你這麼一說,哀家也覺得有趣。要不,你們來場比試,贏了的哀家有賞,如何?表現好的,哀家就給她指門好親事!”

趙曼如何不懂公孫朝夕的想法,她順便推波助瀾了一把,將原本的才藝展示變成了才藝比拼。說這話的時候,趙曼忍不住看向項君晚,她依舊淡定從容,真是好氣度。唉,若項君晚不是項治鐘的女兒,自己也不會這麼針對她!

一想到項治鐘和公孫柏的死有關,趙曼心裏的憐憫消失殆盡。既然項治鐘不肯認罪,也不肯說出當年的內幕,那她就從項君晚下手,讓項治鐘也知道失去最珍惜的寶貝是什麼感覺!

被鳳九痞了臉的雲箏這會兒低著頭,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心裏卻在掂量這次比試對自己的好處。她不是傻子,趙曼送這麼好一個機會來,她肯定是要抓住。

鳳九那麼護著項君晚,難道能一直護著她不成?小皇叔?她才不要和鳳九分開!不管他是不是樂意,她一定要當鳳九的新娘!

至於其他人,聽了長公主和太后的話之後更是蠢蠢欲動,能得到太后青睞,被太后賜婚?那是多大的榮耀啊!一時間,場上人的小姐們都連連點頭,附和雲箏的說法。

“晚兒,你說呢?”趙曼慈祥地看向項君晚,“你覺得長公主的提議怎麼樣?”

趙曼開了口,項君晚不能繼續沉默,只是燦爛一笑,“很好!很有新意!足以見得長公主有多麼希望您能開心!”

“那就好!哀家還怕你會不喜歡呢!”

“怎麼會呢!我雖然沒有出眾的才華,但是吟詩作畫還是會一些的!今天您是老壽星,自然是您說了算!只要太后不笑話我就成!”

知道這事兒躲不過,項君晚大大方方地站了起來。這些人,一個二個都等著她丟臉,都想看著她顏面掃地,既然她們這麼迫不及待,她不讓她們如願怎麼行呢!

和項君晚勃勃雄心相反的,是她那張波瀾不驚的臉,換句話說,面癱,死豬不怕開水燙,仿佛自暴自棄了一樣,讓敵視她的女人們心中的火焰更加高漲。一定要讓項君晚丟臉!把她從少主夫人的位置拉下來!

對這場比試,鳳九自始至終都沒有幫項君晚說話,就像是個無關的局外人似的。鳳九的沉默,更讓女人們看到了希望,特別是公孫朝夕甚至在幻想,鳳九定是有某種原因“不得已”才選擇項君晚的,不然以他的身份,怎麼可能看中項君晚呢!

眾人的表情,雲箏都收在眼底。她早就知道鳳九魅力四射,沒想到她還站在這裏,那些女人就開始打鳳九的主意,真是送上門來找死!

想到這裏,雲箏笑了起來,“太平郡主是項大將軍的女兒,不如,我們也按照軍營的方式來吧,大家都立下軍令狀如何?有賞有罰,這樣才好玩兒嘛!”

立軍令狀?這個提議很新鮮,一時間場上的人都議論起來。

若是比文采,想必沒人能贏過雲箏,畢竟她是有名的才女,她這樣說,顯然是對她自己有利。不過,公孫朝夕不是省油的燈,知道雲箏排斥並打壓任何喜歡鳳九的女子,她偏偏不能遂了雲箏的心願。

“立軍令狀可以,只是單單比才華,反倒是枯燥了一些。我滄月女子能文能武,比如除了才藝,再加入騎射可好?”

公孫朝夕的話得到了公孫錦夕和公孫鶴夕的認同,讓雲箏一枝獨秀,大放光芒,那怎麼行!要知道她們這些公主雖然在書畫詩詞上也許稍遜於雲箏,在騎射上卻一定能贏了她!誰不知道雲箏是個病秧子,讓她去騎馬射箭,她能行麼?

三位滄月國的公主欲將自己逼上絕路,這個雲箏非常清楚。但這裏是滄月國,不應下,定會有人說她故意拿自己的長處壓制別人,所以迫於壓力,雲箏只能點頭。

點頭之後,雲箏忍不住惡狠狠地看了眼項君晚。

都是這個憑空冒出來的賤人,占了盤龍城少主夫人的位置,讓她現在陷入這樣的地步。如果不比騎射,她一定會拿下大滿貫,成為眾人眼中最完美的女人。可是現在,為了打倒項君晚,她卻不得不接受公孫朝夕的提議。騎射?這不是讓她丟臉麼!

對雲箏的憎惡,項君晚只能聳聳肩,一副我也很無奈的表情。

呵……都針對她,那怎麼行!看著這些女人們窩裏鬥,項君晚終於明白三個女人一台戲是什麼感覺了。現在有四位公主,一位郡主,外加將軍府的幾位小姐和其他官員的女兒,一共二十多個,這麼多女人,這下可真是熱鬧了。

和項君晚一樣無奈的,是公孫蘭夕。那些女人們為了鳳九開啟了這場無硝煙的戰爭,她這個旁外人看的格外清楚。只是,為什麼把她也拉上?她可是對鳳九沒什麼特別的感覺,也不想參與到無謂的爭風吃醋中。

在對上項君晚的眼後,公孫蘭夕沖她友好地笑了笑。說起來,這個太平郡主也真是無辜,莫名其妙為了一個男人成了冤大頭,公孫蘭夕心裏有些同情她。

比較起那些兇神惡煞的眼神,公孫蘭夕的同情,讓項君晚對她的好感多了一些。還好不是所有人都是花癡!四公主看起來就挺理智挺正常的!

經過一番商討下來,比試終於被確定。騎射、書畫、詩詞、歌舞四大類別。

“本次比賽採用淘汰制,堅持到最後的三位,角逐第一名。每一場的贏家,可以任意挑選一位輸家,讓她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情,或者是索取一樣輸家所擁有的東西,比如珠寶首飾……”比如,盤龍城少主夫人之位。這句話公孫朝夕沒有說出來。

為了使比賽看起來不是針對項君晚,公孫朝夕可是做足了功夫,以公主的名義邀了很多官員的女兒進來。她可不想給鳳九留下不好的印象,反而要用她的大方溫柔來襯托雲箏的小氣霸道。

公孫朝夕的想法雲箏如何不知,想用這樣的辦法得到那個位置?她做夢!看到公孫朝夕裝出來的大方得體,雲箏就覺得噁心。她忘了自己其實和公孫朝夕是一樣的人,大概這種感覺就是同性相斥吧!

“公主的意思是,比如太平郡主輸了,你贏了,你就可以讓太平郡主把少主夫人的位置讓出來?”公孫朝夕要把她那點兒小心眼遮著掩著,維護她得體的形象,雲箏卻不肯。其他人畏懼公孫朝夕的公主身份,可是她不怕!

被雲箏點破自己的想法,公孫朝夕有些惱羞成怒,不過依舊保持著端莊的笑容,“我覺得郡主你才是更想成為盤龍城少主夫人的人吧!我這不過是幫郡主的忙呢!只是不知道郡主有沒有這樣的福氣!”

雲箏和公孫朝夕當庭對立,項君晚這個主角反倒是落了個清閒。這叫什麼?狗咬狗!

看著兩個女人眼裏都冒出火花來,而肇事者鳳九依舊端坐著,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項君晚真心覺得這個妖孽很“無恥”。看著女人為他爭風吃醋,他竟然毫不動容,也只有鳳九才能做到這樣淡定了!

“呵呵,年輕人,有些鬥志總是好的!朝夕安排的不錯,哀家喜歡!”趙曼幾句話,輕輕鬆松將場上的劍拔弩張撥開,“至於評委,不如請鳳少主、禧郡王和元越太子來擔任吧!不知道鳳少主、禧郡王、元越太子肯不肯給老身這個面子呢?”

趙曼出面,她又是今天的壽星,就算不樂意,也不會拒絕。

鳳九、百里蛟、元越當評委?能坐在太后壽宴上的,那個不是人精,自然看得懂這裏面的道道。看來,這壽宴越來越有意思了。

因為有騎射的比賽,眾人從宮宴移到了皇宮西邊的馬場上。這裏是公孫楠的御用馬場,有著最優秀的馬匹。

二十四位姑娘都換上了騎射服,抽籤等待比賽。

雖然是騎射,可是這裏面包括了馬上的騎術和箭術。不知公孫朝夕是不是故意刁難雲箏,箭術特地選了“箭穿銅心”。騎馬飛奔至指定位置,會有人扔出十枚銅錢,能一箭穿過銅錢心,將銅錢釘在樹上,無論多少,都算過關。

看著雲箏有些發白的臉,公孫朝夕得意地笑了起來,嘴裏卻依舊是安慰的話,“郡主別擔心!這個光靠實力還不行,主要是靠運氣!想來郡主的運氣定不是常人能比的!”

這話,慪得雲箏要吐血。騎馬飛奔,還要擊中空中飛舞的銅錢,這不是刻意刁難是什麼!

第一個出場的是作為東道主的公孫朝夕,為了和鳳九相配,公孫朝夕特地選了一套紅色的騎射服。看到公孫朝夕勢在必得的模樣,雲箏的眼眸暗了又暗。賤人!想從她手裏搶走鳳九?沒門!

比起雲箏的憤怒,項君晚這個鳳九的正牌夫人反而表現的非常輕鬆。她坐在看臺上喝著小茶吃著小點心,一副小愜意的模樣,仿佛胸有成竹,根本就不擔心似的。這份坦蕩和從容,反倒和那些公主小姐們的緊張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可以坐這裏麼?”正在項君晚嗑瓜子的時候,一個明朗的聲音傳來。一看,是公孫蘭夕,項君晚往旁邊挪了挪,讓出了位置來。“請坐!”

看到項君晚這樣淡定,公孫蘭夕從心裏對她生出好感來。雖然在她眼裏,項君晚不頂美,但是她身上那種輕鬆,讓人忍不住想靠近。“我是公孫蘭夕!太平郡主,很高興認識你!”

四公主主動伸出友誼之手,項君晚沒有拒絕,伸手和她輕輕一握。“蘭夕,叫我君晚就好!”

“嗯!好!”公孫蘭夕使勁地點了點頭,平時在宮裏總是要恪守規矩,幾個姐姐也因為她生母早亡,對她冷眉冷眼的,現在項君晚這般和顏悅色,還直呼她的名字,讓公孫蘭夕更加喜歡和項君晚呆在一起。

“君晚,你會騎馬麼?”項君晚不跟自己客氣,公孫蘭夕也不講那麼多規矩,拿了項君晚面前的乾果吃了起來。

“一般一般,勉勉強強。”

項君晚和公孫蘭夕說話的時候,長公主已經商場。攻滄月國的小姐們雖然金貴,可馬術一點兒都不含糊。

項君晚坐在看臺上,看著公孫朝夕在馬背上英姿勃勃的模樣,從內心裏忍不住稱讚她。即便這個長公主針對自己,但從騎術上來說,公孫朝夕的的確確是一個優秀的騎手。

“好!”看臺上的官員們歡呼起來,滄月國尚武,皇宮貴族更是把騎射當做休閒娛樂之外的一種貴族運動,公孫朝夕的表現很好地體現了她在這方面的才能在,自然是贏得一片喝彩。

“你姐姐的騎術很好!”即便是敵人,項君晚也不會吝嗇自己誇獎的語言,更何況公孫朝夕算不上敵人,只不過是個被暗戀衝昏頭腦的小女人而已。

“我們的功課中騎射占了很大一半,大姐的騎射最好。連師父都說她是神箭手!”

一想到項君晚若被淘汰,長公主就會提出非分的要求,公孫蘭夕看項君晚的眼神有些擔憂,“你若箭術不好,到時候只盯著其中一枚銅錢就好。貪多心急,反而贏不了比賽。一定要心靜才行!”

知道公孫蘭夕在關心自己,項君晚笑了起來,原來這宮裏不盡是壞人,還有好人的,比如公孫蘭夕。

“謝謝你的提醒!我等會兒一定按照你說的方法做!”

見對方聽出了自己話語中關於射箭的訣竅,公孫蘭夕也很高興。她倒是希望項君晚能夠成為最後的贏家,因為不管怎麼看,她都覺得項君晚和鳳九很相配。只有那些腦子進水的女人才看不出這點!

公孫朝夕騎在黑色的駿馬上,作為第一個登場的人,又是長公主,她可是好好地秀了一把自己的騎術。無論是側臥還是站立,又或者是騰空翻越,公孫朝夕把自己會的,都一一展現了出來。

飛奔路過雲箏身邊的時候,公孫朝夕特地做了個高難度動作刺激雲箏,看到對方臉色發青,公孫朝夕大喝一聲上馬,奔向終點,與此同時,站在終點的人揚手,十枚銅錢洋洋灑灑飛上天空。

呵!公孫朝夕自信地笑著,從箭筒摸出十隻利箭,嗖嗖嗖,利箭射出。“叩叩叩”,只聽得一連串的聲響,十枚銅錢被利箭釘在近處的白楊樹上。

“好!好箭術!”此時,公孫楠興奮地站了起來。公孫朝夕的箭術無疑是優秀的,讓公孫楠臉上增光。立刻,場上歡呼聲達到高潮。

與歡呼聲想法的,是雲箏搖搖欲墜的身體。雲箏沒想到公孫朝夕一上來會給自己這樣的下馬威,看來她意在鳳九,這女人比項君晚還要可惡!

對公孫朝夕的優秀箭術,項君晚拍起手來。看到項君晚鼓掌,公孫蘭夕先是愕然,後來才是釋然一笑。這樣心胸寬廣的女子,的的確確適合當朋友!想到這兒,公孫蘭夕更加欣賞項君晚!

公孫朝夕將場上的氣氛調動到了高潮,滄月國的那些公主和小姐們也躍躍欲試。不斷有人上馬表演,有人擊中銅錢,自然換來歡聲一片,沒有成功的女子也並沒有被人笑話,十幾人下來,終於輪到了雲箏。

雲箏似乎格外偏愛紫色,無論衣裙還是騎射服,都是選的紫色。她選了一匹溫順的白馬,一躍而上。雖然雲箏身體不好,騎射不是她的強項,可她也並非那麼無能,騎馬還是會的。

白色的馬兒奔跑的不快,和公孫朝夕的大炫馬術相比,雲箏顯得小心翼翼。不過她人美,又選的一匹雪白的馬兒,即便馬兒緩緩奔跑,也有一種仙人臨世的感覺。

“狐狸精!”看到雲箏迷倒了一片,公孫朝夕身邊的二公主公孫錦夕罵出聲來。她沒有大姐的箭術,也沒有雲箏的美貌,想吸引鳳九,可是有點兒難啊!

臨近白楊樹,十枚銅錢被拋棄,雲箏緊張地拉弓,拉了幾次才將弓弦拉開。和公孫朝夕一樣,她也取了十支箭,在雲箏看來,總歸是瞎貓子撞死老鼠,怎麼都要誤撞一個。果然,當箭離弦,一枚銅子真的被箭擊中,釘在了樹幹上。

“狗屎運!”公孫朝夕輕哼了一聲,沒想到這樣她也能過關,真是運氣太好了!

“雲箏郡主過第一關!”當百里蛟的聲音傳到雲箏耳中,她這時才清醒過來。太好了!她居然真的過關了!雲箏握緊了手中的弓,心裏的激動語言難以形容。

“恭喜!郡主下去休息吧!”

等百里蛟回來坐在座位上,鳳九緩緩開了口,“百里蛟,我才發現你喜歡多管閒事!”

聽鳳九一說,百里蛟轉動著手中的核桃,笑了起來。

剛才百里蛟用掌風輕輕地改變了銅錢的方向,這才有了雲箏的勝出,他這作弊,來的巧妙,沒想到卻被鳳九看出了端倪來,不過他既然當著鳳九的面兒做了,也不怕。

“鳳九,好歹我也幫你解圍兩次,你一句謝謝都不說,太不夠意思了!”說完,百里蛟湊到鳳九旁邊,聲音低了下來,“你說,雲箏通過騎射這關,後面的比賽會不會更精彩?她和你的小娘子到底誰會是最後的贏家?”

看著百里蛟的俊臉,鳳九輕嗤一聲,“當然是我家娘子會贏!百里蛟,你就是個從裏到外都爛透了的壞痞子!”

“能得到鳳兄的誇獎,是我的榮幸啊!”百里蛟靠在椅背上,看向遠處。“看,輪到你娘子了!”

項君晚跨在棗紅色的胭脂馬上,看向百米外的樹林和樹林旁坐著的三個評委,深吸了口氣,揚鞭抽打在馬臀上。“駕!”

棗紅色的馬想離弦的箭一樣飛奔過去,項君晚既沒有花哨的騎術,也沒有慢吞吞,而是猛抽馬屁股,以最快的速度沖了過去。

“她瘋了!”看臺上的人站起來,即便公孫朝夕那麼好騎術箭術的人,也沒有這麼不要命地沖向終點。這樣過去,快到終點的時候如何掌握速度?又如何擊落銅子?

很多人覺得項君晚這是自暴自棄,明擺著是什麼都不會,所以才這樣。項君柔更是笑得開心,項君晚,你真是丟人之極!

就在離樹林還有十米的時候,原本伏在馬背上的項君晚突然挺胸,拉開了手中的弓。和其他人不同,她不貪多,手裏只有一支箭。而她此時迎風招展的颯爽模樣,讓人們都忘了開始對她的評價。

丟銅錢的宮人沒見過這樣的情景,一直等項君晚到了面前,才想起來丟銅錢,此時飛揚的銅錢全部拋灑在了項君晚的身後。糟了!宮人腿一軟,為自己的失誤跪在地上。

錯過了……就在眾人惋惜的時候,項君晚扭身,後背貼著馬背,仰頭抬臂,利箭出鞘。

“嗖——”一枚銅錢被牢牢地釘在白楊樹上。

呵……看到這情景,鳳九靠在椅背上,一身輕鬆。這個女人,存心讓人不好過!想到項君晚剛才的模樣,那柔軟的腰肢竟然能扭成那樣,鳳九舔了舔嘴唇。

“太平郡主過關!”

一直等百里蛟的聲音傳過來,人們還沒有反應過來,大家都沉浸在剛才項君晚彎弓射箭的那一幕上,真真驚心動魄!

“運氣真好啊!”大家都這麼說,只有騎術高明的人看得出項君晚那樣是多大的本事。項治鐘“呵呵”地笑著,他竟然不知道項君晚騎術這樣高明,女兒有能耐,項治鐘這個當爹的也高興!“不愧是我項治鐘的女兒!”

第一場騎射,二十四位選手最後留下了十二位,分別是滄月國的四位公主,雲箏郡主,項君晚、項君燕和項君柔,以及另外幾位滄月國貴族女子,其中公孫朝夕的成績最為優秀。

騎射讓公孫朝夕賺進了眼球,成了大贏家,接下來的比賽是書畫,這也是個考較人的東西。

一想到自己第一場只是僥倖過關,雲箏咬了咬嘴唇。她是才女,最擅長畫畫和舞蹈。第一場輸了面子,第二場她一定要贏!

在雲箏看來,公孫朝夕就是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對手,第一關先讓她得意好了!

立刻,筆墨紙硯被擺放在十二張桌上,十二位選手都就位,時間是一炷香的時間。

書畫?說實話,用毛筆不是項君晚的專長。現代世界都是用電腦,書畫這些雖然她跟著爺爺學過一段時間,但是若想用書法或者是山水畫拿頭名,項君晚自認為比不過這些從小就拿毛筆的古代女子。難道這一場要輸麼?

其他人都開始提筆作畫,唯有項君晚對著白淨的紙,有些“無所適從”。

她的不動,很快就被人看到了,“快看!項君晚什麼都不會!”不知道誰叫出聲來,一下子,項君晚成了所有人的焦點。

大多數人認為項君晚能過第一關是僥倖,這第二關書畫過不了,那是天經地義的。所以現在項君晚這樣一動不動,在他們眼裏才算是正常。

“鳳九,看來某人不想嫁給你啊!”百里蛟一邊玩兒著核桃,一邊對鳳九說著風涼話。哼!誰讓他坑了自己兩次呢!

 


075各種下絆子

百里蛟的風涼話並沒有打擊鳳九,在他看來,項君晚就是一座寶藏,每走近一步,都會帶給他不一樣的驚喜。剛才的騎射讓他耳目一新,沒想到那麼嬌柔的身子會有那樣強大的爆發力,現在比書畫,項君晚一定不會輸。

比起鳳九的淡定,那些女子們都開始說起“風涼話”來。項君柔一邊畫著她最擅長的蘭花,一邊柔聲細語地問項君晚,“姐姐該不是沒想好做什麼吧!噢——我忘了,姐姐連毛筆都拿不好,更別提提筆寫字作畫了……”

項君柔的話惹得一群女子發笑,公孫朝夕笑得最過張揚。

原本還想讓項君晚在第一關就丟臉,沒想到她竟一個僥倖過關了,這會兒看到項君晚木訥地站那兒無所適從,公孫朝夕真的是非常開心。第一場的時候,看著項君晚馬上的英姿,公孫朝夕還產生錯覺,覺得項君晚並不那麼廢柴,現在看到她那樣,公孫朝夕心裏的石頭終於放下了。

“呵,廢物永遠是廢物……”公孫朝夕落下一筆,瞟了一眼項君晚。

她是長公主,生母又是皇后,在公主中是最尊貴的,所以也不怕得罪項君晚。畢竟,項君晚有那麼差的名聲在,她看項君晚的眼神都是高高在上的。

再次聽到廢物這個詞,項君柔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到嘴邊的諷刺立刻吞了下去。

是了,之前就是因為她喊項君晚廢物,才挨打,以至於她現在聽到廢物這個詞都會條件反射地去看自己曾經斷了的手。一想到斷手的痛,和項君晚抽打在自己臉上的耳光,項君柔趕緊閉了嘴。廢物,是項君晚的禁忌,即便她再怎麼希望項君晚死,現在的項君柔還是不想撞項君晚的槍口上,

“公主說的對,廢物,的的確確永遠都會是廢物。”

比起之前對待項君柔的暴戾,項君晚此時笑得妖嬈,原本只是清秀的臉,因為那笑容,而魅惑起來。“只是,結果還沒出來,怎麼知道到底誰才是廢物呢!”

“你!”公孫朝夕被項君晚搶白,臉一下變得難看起來。“看來太平郡主很有把握!”

“把握倒是沒有,但是過關麼,也不那麼難!畢竟鳳九這樣的男人不可多得,無論如何,為了他,我也會勇往直前。身為未來的盤龍城少主夫人,好歹不能丟了自家夫君的面子。您說是吧,長公主!”

項君晚一口一個“鳳九夫君”,氣得公孫朝夕握緊了拳頭,關節發白。早知道鳳九是這樣英武俊逸的男子,她一定會在太后壽宴之前就請父皇指婚,若她早先一步,又怎麼會有項君晚此時的囂張呢!

女人們的明爭暗鬥,旁邊的人能看到,更何況場上不乏練家子,對她們的話聽得可是一清二楚。

聽見項君晚當眾承認自己是夫君,鳳九笑得如春花一般燦爛。還好這女人不是那麼不近人情,終於對他有點兒佔有欲了,也不枉費他折騰這麼多事情來。不過那些花蝴蝶,的的確確可惡!

“哼!”公孫朝夕好歹是公主,一會兒就恢復了平常心態,“郡主都說了,你也只是未來的少主夫人,不知道郡主有沒有福氣坐上那個位置。”

“呵呵,這個就不用長公主操心了。難道你沒聽說過一句話,福在醜人邊麼!我姿色平平,想必福氣是厚重的,否則又怎麼會得到鳳九的青睞呢!單憑這一點兒,我就比長公主強!”

“你——”公孫朝夕發誓,如果不是因為這裏在大庭廣眾下,她一定會上去一耳光抽在項君晚那張得意的嘴臉上。

“長公主,你可別為了這種人生氣!”就在這時候,原本和公孫朝夕敵對的雲箏站了出來,“嘴上功夫咱們是比不過小家小戶的刁鑽古怪,但是比試,靠的是實力,不是嘴上功夫逞能就成的!”

雲箏的加入,讓氣氛再次熱鬧起來,大家都想看項君晚怎麼反擊雲箏的刁難,沒想到她對雲箏毫不在意,只是叫來一個宮人,跟她嘀咕了幾句,宮人立刻下去,沒一會兒就拿來了項君晚要的木炭。

因為第一場比賽是在馬場上,第二場比賽也是就近原則,在馬場旁邊擺開了桌子,馬場冬季儲備了很多木炭,項君晚要這些,宮人一會兒就能準備好。

看到項君晚拿小刀將木炭切成小條,剛才那些笑話她的人都停下手中的筆,轉過來看她打算做什麼。就連雲箏也忍不住湊了過來,想知道項君晚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只見,項君晚把上好的木炭削成粗細不等的小條,又把頂端磨尖,看上去像筆一樣,一一擺放在桌邊。那東西能幹嘛?

沒人見過這樣的東西,一時間都覺得稀罕,雖然這些公主小姐們對項君晚抱有敵意,可並不表示她們對炭筆也敵視,都很好奇項君晚拿這樣的東西能做什麼。

“你們都完成了?”

項君晚削好最後一支筆,看了一圈周圍的女人,聽她提醒,公孫朝夕才發現沉香已經燒了一半,立刻回去專心作畫,其他人沒看出名堂來,也回了自己的位置。只有雲箏離開時,惡狠狠地掃了項君晚一眼,最後高高地昂起頭,像驕傲的孔雀一樣。

“項君晚,這一次你輸定了!”

“輸?”聽雲箏這麼說,項君晚甜甜一笑,“我輸了對郡主有什麼好處?就算我真的輸得很慘,郡主也不可能嫁給鳳九啊!叔侄亂倫,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情。郡主不要臉,鳳九還是要臉面的!”

項君晚一句話,氣得雲箏火冒三丈。

什麼叔侄!她和鳳九又沒有血緣關係,才不是叔侄呢!一聽到“亂倫”這個詞,雲箏就恨得牙癢癢,可明面兒上她和鳳九的的確確就是叔侄的輩分,項君晚搬出這個來,即便雲箏想反駁,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項君晚,你等著瞧!”雲箏一跺腳,回到自己的位置,剛拿起筆,手一顫抖,一滴墨滴在畫紙上,染開一團。好好一副牡丹爭豔圖就因為這一點墨而變得瑕疵起來。

“嘖嘖,雲箏郡主,別生氣啊!一生氣就毀了一幅好畫,真是可惜啊!”

看著雲箏在項君晚那兒吃癟,畫被墨汁毀了,三公主公孫鶴夕很是高興,可是臉面兒上卻是一副很關心對方的模樣,“你就算跟人生氣,也不能拿自己的畫出氣啊!”

公孫鶴夕這樣,雲箏冷冷一笑。她只是盯著項君晚,倒是忘了滄月國的幾個公主都如狼似虎地盯著鳳九。剛才還是同一戰壕對付項君晚的人,這會兒就開始窩裏鬥了。

“三公主還是管好自己吧!別輸了丟人!”

雲箏拿起筆,在墨汁上幾個勾畫,一直栩栩如生的蜜蜂躍然紙上,公孫鶴夕憤恨地看了一眼,終於閉了嘴。要知道雲箏最擅長的就是丹青和舞蹈,想看雲箏的笑話,她還是嫩生了點兒。

眾女因為鳳九再一次起衝突的時候,項君晚已經拿了炭筆在紙上作畫。她的畫畫手法很簡單,只是線條勾勒,簡簡單單,看上去沒有什麼特殊之處。

大家都以為項君晚有什麼新花樣,在看到她用炭筆作畫,而且紙上都是一些她們看不懂的線條後,大家都認為項君晚瘋了,外加時間緊迫,也沒人再去注意項君晚。

看著不遠處低頭作畫的項君晚,百里蛟轉動著手裏的核桃,嘴唇緊緊抿著。不知為何,從他這個角度看項君晚,正好是對著她的側邊,雖然項君晚的正面五官只是清秀,可是側面竟然那般完美,讓百里蛟有些捉摸不透這女人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百里蛟,誰允許你盯著我娘子看了!”

鳳九如何看不出百里蛟的想法,一把扇子直接擋住了百里蛟的視線。扇子後,鳳九的妖孽臉湊到百里蛟面前,表情有些陰沉。“她是我娘子!百里蛟,收起你齷齪的心思!”

看到鳳九眼裏紅果果的佔有欲,百里蛟笑著,右臉頰露出一隻淺淺的梨渦來。“鳳九,我從沒看過你對女人認真過。這個太平郡主竟讓你這樣,真是讓人好奇!之前的南公子和神秘女主莫非被你拋棄了?”

“百里蛟,你別轉移話題。總之,我的女人你少惦記,否則別怪我無情……”

鳳九的認真,讓百里蛟更加確定了一件事情,項君晚在鳳九心裏的地位非同一般。這個看似平常的女人到底有如何能耐讓聞名天下的鳳少主傾心呢?百里蛟心裏的好奇更加濃烈。

兩人旁邊第三個評委元越沒有參與鳳九和百里蛟的爭執,而是乖乖地坐著,但兩顆烏溜溜的眼珠也是一直停留在項君晚身上。

剛才項君晚的騎術讓他大開眼界,他第一次見到女人在馬背上能那樣英姿颯爽。

雖然公孫朝夕的騎術不錯,可太過花哨,一點兒不實用。反倒是項君晚直立與馬背之上,拉弓射箭的模樣,像神話中的英雄,又有點兒像父皇寢宮裏壁畫上的星座圖。叫什麼來著?元越想了很久,才想到名字——射手座。

一炷香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算短,等項君晚落下最後一筆,一幅畫剛剛好完成。潦草地題名後,項君晚的畫被宮人取走。

十二幅畫被二十四個宮人拿著,展現在眾人面前。有書法,有繪畫,各有千秋。

看著那些書畫,項君晚心裏罵了句,尼瑪,誰說穿越的女配都是無能之輩的?這些公主貴族小姐雖然刁鑽脾氣壞外加腦癱,可她們的的確確是千金之尊,從小就受到了最好的教育,那些筆墨拿出來並沒有那般不堪,反而各個都是精品。若今日的書畫規定只能用毛筆,項君晚確定肯定自己一定會輸了這一場。

好在,上天還是垂憐自己的!項君晚知道,在這一片濃墨重彩中,自己的畫是獨一無二的。而她賭得就是自己的唯一,就像萬花叢中一點綠一樣,那綠,自然就是格外引人注意。

果然,雖然眾人驚歎公主的書法,小姐的書畫,更驚歎雲箏小小年紀,牡丹爭豔卻畫得栩栩如生的同時,最後還是被項君晚的畫吸引了。

剛才,每個觀眾都親眼目睹了項君晚作畫的過程。以木炭為筆來作畫,在一群女子中格外突兀,所以也讓人對她的話多了一份好奇。現在項君晚的“千手觀音”就這樣放在眾人面前,反倒是讓大家除了驚歎之外,都屏住了呼吸。

惟妙惟肖——若不是目睹項君晚的作畫過程,大家會以為完全想像不出這幅觀音圖會是項君晚用幾根炭筆繪製而成。

整副畫,只有炭的顏色,黑白分明。線條勾勒的觀音端坐在蓮花寶座上,濃重的黑,壓得人心頭喘不過氣來。

畫紙上的觀音低眉垂眼,淺淺地俯視著芸芸眾生,眼裏並沒有寺廟中觀世音菩薩的慈善,反而冷冷清清,充滿了對世間的拷問。只是看一眼,便會讓人心生膽寒,仿佛所有內心醜陋之處都會在這畫像前彰顯無疑,使人心裏戰戰兢兢,忐忑不安。

轟!公孫楠心中突然哽得厲害。不知為何,他在面對這沉默的觀音時,胸口變得特別沉重。仿佛那雙低淺的眉眼透過他的軀殼看穿了他的靈魂一樣,那些個陳年往事湧上心頭,一時間,讓公孫楠呼吸變得沉重起來。

“好畫——”方才還和鳳九嬉笑的百里蛟此時也安靜下來,許久後才說出話來,“好重的煞氣——”

百里蛟的話生動地概括了項君晚筆下的千手觀音帶給人的感覺,那端坐在荷花寶座上的,仿佛並不是大慈大悲普渡眾生的觀世,反倒是拷問靈魂的地獄使者。所有的卑劣不堪都在觀音面前原形畢露,無法躲藏,讓人心中膽怯,忍不住後退。

就在眾人評論的時候,項君晚掃了一眼圍觀的眾人,他們的表情或驚,或嚇,或懼,或怕,唯有心思單純之人,表情如一,並沒有太大變化,數了數,表情並無大變的也只有寥寥幾人。大概,這就是作惡者心虛,善心人坦蕩的緣故吧!

“不知道這一關我是否通過?”項君晚笑盈盈地看著三位評委。

“通過——”第一個應下的不是鳳九,而是元越。“太平郡主的畫極好!我很喜歡!”

元越是方才少數表情沒有變化的人質疑,之前項君晚曾經見過他一面。這個太子只有十五歲左右,漂亮的五官顯然來自他那位曾經是天下第一美女的母親百里采薇,是個典型的小正太。略有肉感的臉上還帶著稚嫩,眼睛也並沒有因為權力的渲染而變得渾濁,反倒是皇室的一個奇葩。

“恭喜太平郡主通過第二關!”百里蛟征得鳳九意見後,宣佈了這個消息。

“哼!”公孫朝夕咬牙冷哼了一聲。原本以為項君晚一定會在第二關被刷下,沒想到她最後竟然順利過關,這人的狗屎運真的不是一般的好!

雲箏沒有說話,她是懂畫之人,自然明白項君晚畫中的含義。只是,她從來不知道這種方式還能作畫,那小小的炭筆,竟然有如此大的魅力,雲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幅“千手觀音”帶給雲箏太大的震撼,她忍不住多看了項君晚一眼。這個女人,真的是傳說中那麼沒用麼?教她畫畫的師傅曾經說過,畫是人心。能畫出千手觀音的項君晚,真的是他們眼睛看到的那樣麼?

正當雲箏走神的時候,一個讓眾人意想不到的人到了現場。公孫楠一聽不了大師前來為趙曼祝壽,樂得合不攏嘴,立刻讓人請不了大師到場。

一聽說不了大師的名頭,場上喧嘩起來。誰不知道不了大師是得道高僧,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一般人請都請不動,這次卻為了給趙曼祝壽而來,讓大家如何不驚訝。

當不了大師走過來的時候,項君晚有些驚訝。

得道高僧不都是應該一副苦逼滄桑看破紅塵,白眉白須,清瘦如柴的模樣麼?為何這個不了大師不但胖乎乎圓滾滾,胖的像只冬瓜還“賊眉鼠眼”沒個正經,看著就像個混吃騙喝的酒肉和尚呢!而且出家人不是講究清貧麼?為何這個胖冬瓜手裏化齋的缽卻是金光燦燦,看上去價值不菲呢?

似乎察覺到項君晚目光中的探究,不了大師轉身,在看到項君晚後沖她微微一笑。而這個善意的笑容被他的五官表現出來就有些“不懷好意”了,看得項君晚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連忙往後退了一步。

“阿彌陀佛,貧僧雲遊四方來到錦城,知道今日是老壽星的生日,特地來為老壽星祝壽!”不了大師的壽禮是一串紫檀的佛珠,趙曼接過不了大師的禮物,非常高興,要知道單憑不了大師的名氣,即便他今日空手過來,也是莫大的榮幸。

“多謝大師!”趙曼雙手合十沖不了大師拜了拜。

“大師請用茶!”一旁,公孫楠讓人端來茶,親自為不了大師倒了一杯遞上。對公孫楠的殷勤,不了大師沒有拒絕,伸手拿了一口倒進嘴裏,末了還砸了砸嘴巴,一邊把茶杯遞給公孫楠讓他續杯,一邊搖頭,“嗯,還沒有山澗泉水解渴!”

這話一出,公孫楠臉色只是稍稍變了一下,又恢復了原樣。這位不了大師原本就是放蕩不羈、不拘小節的人物,也正因為他精神上的絕對自由,才能參悟佛學中的道理,成為一代高僧,倍受人尊敬。

連著喝了五六杯水,不了大師摸了摸滾圓的肚子,說了一句“飽了”,把茶杯丟給了公孫楠,自己走到了那些畫前。

“國色天香,唯有牡丹,這畫好!”

雲箏的畫得到了不了大師的稱讚,讓她激動地微微顫抖起來。都知道不了大師不輕易誇人,但是被他誇獎過的人最後都名滿天下了,比如鳳九,比如百里蛟,都是被不了大師欣賞的人。現在,不了大師這般誇獎自己,雲箏嘴唇顫抖,臉頰粉紅,高興得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正當雲箏平靜了氣息,打算上前和不了大師交談的時候,不了大師停在了項君晚的“千手觀音”面前。“這是誰畫的?”不了大師的聲音有些顫抖,原本波瀾不驚的眼此時也變得波瀾壯闊起來。

“是太平郡主。”公孫楠招了招手,讓躲在人後的項君晚站出來。

看到項君晚,不了大師有些吃驚。“施主如此年輕,卻能參透人間善惡,實在是難得。不知道施主是否願意皈依我佛?”

不了大師的話,讓原本淡定的鳳九變得不淡定了,立刻站出來把項君晚護在身後,“胖老頭,別打我娘子的主意。”笑話,一來就跟他搶人,還讓項君晚出家,這老頭是什麼意思?

鳳九的話,讓人吃驚不已,雖然鳳九和不了大師是忘年交的事情大家都聽說過,可是沒見過他這樣不禮貌的。就在大家擔心的時候,不了大師“哈哈”大笑起來,“鳳九,貧僧還以為你是油鹽不進的死肉,沒想到你也有動情的一天!”

不了大師的話,讓鳳九背後的項君晚臉上飛上一抹紅。這個臭和尚,明明是出家人,為何說話這般不知收斂!

比起項君晚的羞澀,鳳九反倒是坦坦蕩蕩,“不管你怎麼說,她是我鳳九的娘子,你休想拐騙!”

聽鳳九這樣說,不了大師收起笑容,終於看著有些高僧的模樣,“鳳九,出家人不打誑語,這位女施主的的確確和我佛有緣,若她入我佛門,成就只會在我之上,定會流芳百世。反之,若強行留住她在塵世間,倒是逆天而行了。鳳九,這後果你擔當得起麼?”

不了大師的眼睛平靜如水,而他眼裏的話語,鳳九卻讀了個透徹。這胖子認出項君晚來了!鳳九心裏暗道不好。

雖然不了大師的形象和名氣截然相反,可他的本事鳳九是清楚的。單是觀天象,曉天下事,這一點兒上普天之下就沒人能比得上不了大師。

當初也是不了大師察覺到星象異常,才請鳳九來滄月國尋找女主。鳳九原本想護著項君晚,等到了盤龍城,山高皇帝遠,項君晚也就安全了,沒想到這時候不了大師尋了過來。現在說什麼讓項君晚入空門?他是什麼意思?!

“大師,她只是尋常女子,只是我鳳九的愛妻,僅此而已。”

對不了大師的話,鳳九只是簡簡單單地回了一句,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聽了這話,不了大師搖了搖頭,又瘋癲地笑了起來,“癡兒,癡兒啊——”

正在眾人對不了大師的表現不解的時候,不了大師拾起桌上的炭筆,在千手觀音上勾勒起來,寥寥幾筆,將觀音眉眼中的冷清和煞氣一掃而光,留下一片平和,博愛眾生。

“如此便好。”不了大師丟了筆,笑眯眯地看向項君晚,“你是有福之人,定要惜福才對得起癡兒的一片苦心。”

對不了大師含含糊糊的話,項君晚不甚明瞭,卻知道他口中的“癡兒”指的是鳳九。

“我們如何過,不勞煩大師操心。大師乃佛門中人,何必參合俗世之事?莫非,大師六根未淨,也不過是俗人一枚?既然如此,又何必口念阿彌陀佛假意慈悲,那豈不是口不對心,口是心非麼?”

項君晚的話在場上人看來太過大膽,竟然這麼說不了大師,她以為自己是誰。

“大膽!”公孫楠一聲呵斥,瞪了項君晚一眼。不了大師無論到了哪里,都是座上賓,是最尊貴的客人。如今項君晚卻這麼說,定是把不了大師搞得罪了!公孫楠有些生氣。

比起公孫楠的惱怒,不了大師反倒笑了,“姑娘句句禪機,貧僧佩服。不如,姑娘跟貧僧走吧!貧僧把主持的位子讓給你,讓你享天下供奉受萬民敬仰,如何?”

見不了大師再次當著自己的面兒勾搭項君晚,鳳九不客氣地擋在不了大師面前,“我盤龍城不缺錢少糧,胖老頭,你再勾引我家娘子,別怪我跟你翻臉。”

“好好好!貧僧不說了,貧僧不說了!”

不一會兒,不了大師又恢復了之前的嬉皮笑臉,仿佛剛才的事情只是不打緊的玩笑話,就像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原本想看項君晚笑話的少女們在看到不了大師對項君晚的器重後,心裏忍不住掀起了驚濤駭浪。憑什麼是她?無姿色無本事,不就畫了觀音像麼?早知道不了大師會來,她們也會畫觀音來博得不了大師的稱讚。

原本被不了大師的到來打斷的比賽,在之後繼續進行。書畫一關,六人通過,分別是雲箏、公孫朝夕、公孫錦夕、公孫蘭夕、項君晚、項君燕、項君柔。

對剛才的畫,留給項君晚印象最深的,是公孫蘭夕的飛鷹圖。那鷹展翅翱翔在天地之間,無盡自由。都說畫隨人心,想必這位公主也是極其渴望自由的吧!只是,皇宮大院,她的一生恐怕都無法像畫中的雄鷹一樣自由翱翔了!

“第三關考詩詞,以多取勝,取前三名。”

規則一公佈,入選的女子們提筆開始寫詩。和剛才一樣,項君晚沒有用毛筆,反而拿起了炭筆。這個時代沒有鋼筆,而她自認為毛筆字無法勝過其他五位選手,不如選擇自己擅長的才是最好的。

早在第二關,那些人已經看到項君晚是如何作畫的,此時見她用炭筆寫字,也倒不覺得驚訝。不了大師坐在鳳九旁邊,腆著大肚子,金砵放在一旁,眼睛東張西望,偶爾還在桌上敲兩下手指頭。

“鳳九,你想清楚了?”

就在周圍都安靜的時候,一個聲音傳到了鳳九耳中。他沒有回頭,單是聽聲音就知道這是不了大師的隔空傳音。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鳳九低頭,嘴唇緊抿,聲音卻傳給了不了大師。

“混小子,你知道我的意思!難道你要把女主據為己有,難道,你想得到天下?”不了大師臉微紅,表情有些氣呼呼的。

“我只知道她是我娘子,我定會愛她護她一輩子。”

“一輩子?”聽到這話,不了大師奇怪地瞅了鳳九一眼,仿佛從他嘴裏聽到這個詞,是個笑話似的。“鳳九,如果這一輩子要讓你搭上身家性命,你也願意?”

“我願意。”鳳九突然看向不了大師,妖嬈的鳳眼此時充滿了堅定的神情。

和鳳九對是好久,不了大師才深深地歎了口氣,“隨便你,我老了,年輕人的事情我管不著了。孽緣善緣,皆是一念之間,希望你們以後真的能不後悔——”

“若真有那一天,我願為她成魔,永不後悔。”

兩人的談話都是隔空傳音,並沒有第三者聽到。在這之後,不了大師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坐在椅上,原本晶亮的眼睛變得毫無神采,一直看著項君晚。

一炷香,很快過去,宮人將六人的白紙收集起來送來,一數,雲箏寫了三十二首,項君柔寫了二十二首,項君晚以一首的微弱優勢,險勝公孫朝夕,成了第三名。

項君晚竟然過關?這是在場的人們沒有想到的。怎麼可能?她不是廢物麼?廢物會詩詞?莫非之前都是她偽裝的?

“不可能!”

公孫朝夕不相信這個結果,從百里蛟手裏奪過項君晚的試卷。在看到試卷上的是伺候,公孫朝夕差點兒暈厥過去。

“不公平!”當公孫朝夕搶過項君晚的答卷後,尖叫了起來,“這不是她寫的詩,都是她抄的!”

公孫朝夕的聲音,立刻引來了眾人的注意,在百里蛟核對了項君晚的答卷後,表情變得古怪起來,“的確,這裏面的詩都是《紅樓夢》中的詩詞。”

《紅樓夢》,這是這半年來大家最熟悉的話題。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怡紅公子創作出了《紅樓夢》這本巨著,讓所有人都沉迷在他構築的世界當中。

當聽說項君晚的詩詞都是抄襲《紅樓夢》的之後,場上人驚訝之後都有些憤憤不平。

“什麼人啊!竟然抄襲!太可恥了!”

“是啊!居然抄怡紅公子的,真不要臉!”

有了這些聲音,其他比賽的女子表情也變化多樣起來。“姐姐,不會就是不會,你幹嘛照搬別人的啊!照搬誰的不好,你幹嘛照搬大家都熟知的《紅樓夢》,你這不是自取其辱麼?”

“是啊!沒見過這樣的厚臉皮!居然在比賽的時候作弊,真不知道大將軍是怎麼教的女兒,為什麼差別這麼大!”

公孫朝夕對自己的發現興奮不已,仿佛抓到了項君晚的小辮子,一定要借機會把她踩死似的。剛才鳳九對項君晚的維護讓公孫朝夕的心抽搐的疼,這會兒好不容易有了機會,她怎麼會讓項君晚翻身!

“你還是認輸,退出比賽吧!這樣面子上也好過一些!”公孫朝夕嘴角上鉤,下巴抬得老高。若是項君晚下去,那麼她就進入前三,也有機會參加最後的比賽,可以和雲箏一較高下了。

看著眼前這些女人們瞬間變化的嘴臉,項君晚覺得有些搞笑。如果她們知道《紅樓夢》就是出自她之手,又會是什麼表情了。不過話說回來,項君晚自認為自己不是全能無敵女超人,吟詩作賦?不是她的專長,只能照搬前人的成果,雖然的的確確無恥,可擁有強大的記憶力,也是一門本事,不是麼!

“禧郡王,請問剛才的比賽規則是什麼?”面對千夫指,項君晚並沒有急於反駁,而是轉向百里蛟。

她的眼睛幽冷清澈,如深谷幽泉,讓百里蛟心中一涼。他第一次發現,這容貌尋常的女子竟然有一雙美得驚人的眸子。

“第三關考詩詞,以多取勝。”面對項君晚的提問,百里蛟把規則又清清楚楚地重複了一邊。

“對啊!比賽規則只是說‘以多取勝’,並沒有說必須是自己原創啊!只要我在同樣的時間裏完成較多的數量就成,這並不和規則相違背。”項君晚聳了聳肩,“難道不是這個意思麼?”

這下,大家總算是見識了項君晚的“無恥”。她竟然鑽空子來“曲解”比賽的規定,真是厚顏無恥第一人了!

“不算,你這是投機取巧!”公孫朝夕有些氣急敗壞。規則是她置頂的,現在項君晚用她制定的規則來反駁她,等於是公孫朝夕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長公主,您這話說的真是好笑。貌似規則是你親自制定的吧!我不過是遵守了公主您訂下的規則而已,難道這樣做也有錯?那我還真心無辜了——”

“呵呵……”鳳九笑出聲來。這女人,簡直就是一鳴驚人!他從來沒想到項君晚還有這樣調皮的一面,看來這次進宮還是值得的。“晚晚說的很對,公主制定了規則,她不過是按照規則來做,沒有錯。”

一句話,鳳九表明了自己的立場,他當然是力挺項君晚的。

見鳳九表態,元越也點了點頭,“我覺得太平郡主說的沒錯,只是論數量,她的的確確過關。長公主,雖然只是一首之差,你還是輸了。”

鳳九和元越都支持項君晚,公孫朝夕臉上一片菜色,最後只好可憐兮兮地看向百里蛟,“禧郡王,你也這樣認為麼?”她好不容易有了機會,難道還要把她僅有的這次機會都剝奪麼?公孫朝夕第一次低下自己尊貴的頭,向百里蛟求助。

看了看公孫朝夕,又看了看項君晚,百里蛟歎了口氣,“按照規則來說,太平郡主確實贏了。不過——”

百里蛟最後的轉折,讓公孫朝夕心裏又燃氣希望,連忙抬頭看向百里蛟。

“不過呢,其他選手都是自己寫的詩歌,需要耗費更多時間和精力,反倒是太平郡主默寫他人詩詞,時間消耗不大,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太平郡主有些勝之不武。所以我有一個建議,可以再給太平郡主一個機會,若她能展現出自己過人的才華,這一關算她通過。”

狗屎百里蛟!項君晚忍不住對這人豎起中指。臭男人!幹嘛給她下絆子?

雖然心裏這般想,項君晚表面兒上還是微微一笑,“好!這個建議我贊成,你們誰出題?”

談到出題,百里蛟立刻退到一邊。剛才他採用明哲保身的態度,這會兒若他真出題,就成了刁難,到時候可不好做。

百里蛟不能出題,其他人也不願撿這個燙手山芋。剛才鳳九的態度他們可是看到清清楚楚,雖然不知道鳳九和項君晚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可鳳九維護項君晚這點兒大家不是瞎子,都看得清清楚楚。若是為了這事兒得罪鳳九,讓項君晚落下,恐怕那位少主是會不依不饒的。

“我來吧!”剛才那些義正言辭譴責項君晚的人們此時都安靜下來,翼人國太子元越這時候突然走了出來,“只是不知道由我出題會不會不夠資格。”

“夠!怎麼不夠!請太子殿下出題!”

公孫朝夕此時有點兒急了,旁人都畏懼鳳九,她是清楚的。可是她真的不甘心認輸,還是敗在項君晚手裏。所以元越一出來,公孫朝夕立刻想發現救命稻草似的抓住了他。

“在翼人國,有一個對子,五十年都沒人對上。我就拿上聯來考太平郡主吧!若是郡主答上,這一關就算你通過,如何?”

元越皮膚白嫩,還稍許有些嬰兒肥,他和鳳九雖是叔侄,卻長得不像。鳳九是孤傲跋扈的,元越卻很有親和力,外加年輕,看上去就像一隻羊羔一樣,和和氣氣,恬靜的很。

見元越這樣說,又聽說這對子五十年都沒人對上,公孫朝夕立刻舉手贊成。“我同意!”其他人也連連點頭,認為這主意不錯,就連不了大師也拍手起來。

對元越的建議,項君晚沒有異議。“出題吧!”

 

076羨慕嫉妒恨吧!

“上聯是‘戲猶是夢耳!曆覽邯鄲覺夢,蝴蝶幻夢,牡丹豔夢,南柯驚夢,百世即須臾,只是一場春夢。舒嘜鎷灞癹’”

元越緩緩念出了上聯,念完之後,見很多人還是懵懵懂懂,不明白上聯的意思,元越乾脆提筆在紙上寫了下來。

“邯鄲?蝴蝶?牡丹!南柯!”百里蛟看著上聯,眉頭緊皺,“這些都是夢麼?為何我從來都沒有聽說過?”百里蛟的話正是所有人想的,他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稀奇古怪的夢。

“邯鄲學步,莊周夢蝴蝶,牡丹亭記,南柯一夢,這分別是四個和夢有關的故事。”

元越見眾人不明白,稍稍解釋了一下,並沒有詳細到每個故事。說完這些,元越沖項君晚憨憨一笑,很純很天真,“太平郡主,如果你能對出下聯,這一關就算你通過,如何?”

此時,項君晚正愣愣地看著元越,眼裏有種異樣的光芒在波動。那上聯中的四個夢,都是來自古老的中國,元越為何知道?說來也巧,這上聯項君晚曾經見過,只是,作為另外一個世界的對聯,為何會在這裏出現?

項君晚猛地想到了山洞裏的那個穿越老鄉,莫非,這是她留下的?對!一定是她留下的,否則這個世界怎麼會有莊周夢蝴蝶呢!只是,老鄉和元越有什麼關係?他剛才說這對子五十年沒人對上,莫非老鄉五十年前來到這片大陸,最後又回去了?

一個個問題不斷地出現在項君晚的腦海中,而她的模樣在眾人眼裏看上去癡癡傻傻,像被嚇呆了似的,那群原本想看笑話的女人們此時一個個站在旁邊說起風涼話來。

“你看,她傻了!”

二公主公孫錦夕指著項君晚笑了起來,她沒能過關,心裏更是憋著一股子火。這會兒看到項君晚這樣,公孫錦夕心裏的不滿終於得到了釋放,“這樣的對子,她要是能對上,我就跟她姓!”

公孫錦夕的話惹來一群人狂笑,公孫蘭夕卻對她們的作法很是不滿,直接站出來為項君晚說話,“既然這個對子五十年都沒有人對出下聯,太平郡主回答不上也屬正常。你們笑話她,為何不對出下聯讓大家看看呢!”

有道是患難見真情,其他人落井下石,忙得不亦樂乎的時候,公孫蘭夕能這時候站出來為自己說話,讓項君晚心裏很是感動。這個四公主的的確確是個值得交朋友的人!

“蘭夕,你到底是誰的妹妹啊,為什麼幫外人說話!”三公主公孫鶴夕陰陽怪氣地在旁邊指責公孫蘭夕,“這不都是因為她自己作弊,才會有這個結果麼!怨不得別人!”

“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公孫鶴夕這麼一說,很多人都站出來隨聲附和,氣得公孫蘭夕小臉發白,剛想和她們爭辯,一隻軟軟的手拉住了她。公孫蘭夕回頭一看,原來是項君晚。

“蘭夕,別為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生氣。”項君晚搖搖頭,反倒是公孫蘭夕見她這樣,更加為她打抱不平。別人都認為項君晚能過關,是靠的運氣,可她清楚,能畫出千手觀音的人,會僅僅只是運氣?反正,她打心眼裏喜歡項君晚,不願意她被人欺負。

“君晚,你別怕,你對不出下聯屬於正常,反正她們也對不上!”

公孫蘭夕的話氣得公孫鶴夕臉青一陣紅一陣,她這不是明擺著不給自己面子麼。公孫鶴夕想出口諷刺公孫蘭夕,在看到公孫朝夕臉上的不悅後,靈機一動,“大皇姐,你看四妹!她這是什麼意思嘛!”

公孫朝夕早就看不慣公孫蘭夕維護項君晚,冷哼一聲,公孫朝夕抬起下巴,“到底是下賤人生的,喜歡物以類聚。”

“撲哧——”公孫朝夕的話惹得二公主和三公主笑出聲來。

公孫蘭夕的母親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宮女,而且在生她的時候難產死亡,所以四位公主中公孫蘭夕的出身最低,而且沒有母妃護佑,從小過得磕磕碰碰,沒少被人欺負。公孫朝夕明顯是拿著公孫蘭夕的出身欺負她,還說她和項君晚是一類人。

一聽這話,公孫蘭夕眼一紅。如公孫朝夕是皇后之女,最為尊貴,平時沒少欺負她,現在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這般笑話她,實在是太過分了!

項君晚雖然對皇室裏面的事情不太明白,但也聽出公孫朝夕話中的意思了。一想到公孫蘭夕因為幫助自己而被親姐姐孤立,項君晚心中的火蹭蹭蹭直冒。

“看來,長公主是非常肯定我會輸咯?”項君晚握住公孫蘭夕的手,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眼神,自己站了出來對上公孫朝夕。

公孫蘭夕身在皇宮,很多事情身不由己,不能得罪長公主,否則皇后對公孫楠吹吹枕邊風就有她好受的。可是項君晚不怕長公主!欺負她的朋友,就是欺負她!看到那三位公主得意的模樣,項君晚護短情緒立刻湧上來。

“太平郡主,輸了也不要緊,反正大家都對不上,你不會,這也不丟人,更何況你原本就是個廢……哎呀呀,我怎麼說出口了呢!”公孫朝夕捂著嘴巴,一副很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模樣,看著就讓人作嘔。

就在公孫朝夕諷刺項君晚的時候,忽然感覺到背上兩道涼颼颼的寒意,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回頭,公孫朝夕看到了鳳九的冷眼,那如冰一樣的目光就是從鳳九狹長上挑的鳳眼裏散發出來的。如果不是因為在大庭廣眾之下,公孫朝夕覺得鳳九肯定會殺了自己。

“公主,廢不廢,不是你說了算的。”

項君晚莞爾一笑,拿了元越手中的毛筆,在紙上寫出下聯。

“事生於情也!試看忠孝至情,兒女癡情,豪暴恣情,富貴薄情,萬端觀結局,不外千古人情……”百里蛟站在項君晚旁邊,把下聯念了出來,末了,就連他自己都忍不住開口稱讚。“絕配!”

一聽說五十年沒人對出來的對子現在被項君晚對出下聯來,很多人都湧上前。無論是幾個大佬,還是滄月國的老學究們,在看到下聯後都驚訝不已。這對子真是項君晚做出來的麼?

“如何?”項君晚看向元越,此時,元越的表情已經不那麼淡定了,看項君晚的眼神裏充滿了太多的好奇。他原本出上聯只是為了刁難項君晚,沒想到她竟然真的對出了下聯。

“太平郡主贏了。”元越公佈結果,原本等著看戲的人們臉色都變得古怪起來。這樣也成?不過,這一次沒有人出來反駁,項君晚可是當著他們的面兒做出了下聯來,這一次可沒有任何人幫他。

“承讓承讓!真是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贏了公主殿下!”

項君晚沖公孫朝夕淺淺地行禮,氣得公孫朝夕想發脾氣卻又不敢。畢竟,剛才的規則說的很清楚,項君晚對出了下聯來,她已經被淘汰了。

不去理會公孫朝夕憤恨的表情,項君晚緩緩來到公孫鶴夕面前。

“你,你要幹什麼?”公孫鶴夕覺得對方來者不善,往後退了一步,警惕地看著項君晚,生怕她對自己做了什麼。

“二公主,從今往後你怕是要改名叫項鶴夕了。不過,怕要讓二公主失望了,我爹應該沒興趣再養個女兒。所以,你也不用改了!”

項君晚話音剛落,公孫鶴夕一陣窘迫。她剛才可是口口聲聲說項君晚如果贏了這一次,定會改姓,這會兒卻被項君晚拿來做文章,讓她臉面沒處擱。

詩詞這場比試,最後雲箏、項君晚、項君柔三人過關。項家兩個女兒通過,反倒是滄月國四位公主沒有一人能進入最後比賽,這讓公孫楠的表情有些難看。

四場比賽的最後一場歌舞,讓眾人有回到了最初的大殿裏。一天時間,都在比賽中度過,雖然中間有些小插曲,但這並不影響眾人的興致。特別是已經到了最後一場歌舞,所有人心裏對結果開始有些期待,甚至官員私底下下注,賭三個少女誰會是頭名。

對下注之事,公孫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正純屬娛樂,下注也沒什麼,

在他的默許之下,大殿裏滄月國的文武官員包括伺候的宮人都紛紛下注。很多人認為這一嘗比試最後會以雲箏的勝出而告終,畢竟雲箏的才名是眾人有目共睹的,特別是她的舞蹈,曾經被人稱讚是翩若驚鴻。這一次雲箏一定贏定了!

不止官員,就連幾個大佬也開始下注。朱蓮國皇帝百里影和翼人國太子元越都是賭雲箏會贏,棠喜國皇帝鄭克偏偏認為項君柔會成為黑馬,公孫楠沒參加,太子公孫冀反倒是賭項君柔會贏,畢竟項君柔是太子側妃項君美的親妹妹,作為姐夫,怎麼能袖手旁觀呢!

百里蛟坐在鳳九身邊,轉著核桃,不停地看下注的結果,“鳳九,你說太平郡主會贏麼?”

“我的娘子,肯定會贏。”

“成!就沖你這句話,我就押太平郡主了!”百里蛟隨手拿出一萬銀票,賭項君晚贏。

不過,即便有鳳九和百里蛟的“捧場”,賭項君晚會成為最後贏家的人寥寥無幾。最後統計結果,押雲箏的人最多,其次是項君柔,最後才是項君晚。

雲箏原本以為沒人會賭項君晚會贏,沒想到鳳九和百里蛟都押寶在項君晚身上,還有公孫蘭夕,也力挺項君晚,這讓雲箏好強的心更加不舒服。

看著項君晚一臉平淡,毫不緊張,雲箏握緊了拳頭。這是她唯一的機會了!雲箏知道,如果這一次她輸了,那不僅是在四國面前丟臉,而且和鳳九之間的距離會更加遙遠。一想到鳳九以後會陪著那個醜八怪,雲箏心裏就好痛好痛。所以,這次她一定要贏!

在比賽最初,雲箏沒有把項君晚放在眼裏,在她看來,一個無德無能無才無貌的女子,如何都通過不了比賽。可是項君晚偏偏堅持到了最後,讓雲箏不得不把大意的心收斂起來,開始重新打量項君晚。

如果頭一次只算項君晚運氣好,可第二次第三次她都能通過,這就不是簡單的運氣問題了。雲箏終於意識到,項君晚並不是傳說中那般無能,也許她之前的一切都是偽裝,也許正因為她這樣偽裝,才迷惑住了鳳九。

想到這裏,雲箏忍不住看向鳳九。

依舊是翩翩紅衣,無可挑剔的精緻五官,還有渾身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場,都是其他男人都比不上的。雲箏很想和以前一樣上前叫一聲“九哥哥”,可邁出了步子,她還是停了下來。

現在不是時候,她一定要等奪了頭名,逼項君晚讓出少主夫人之位以後再去見鳳九。她要當著四國人向鳳九證明,只有她雲箏才是這天下最優秀的女子,也只有她才能配的上鳳九,才配站在鳳九身邊。

最後的比賽通過抽籤來決定先後,當項君晚從公公孫朝夕手中抽出竹簽的時候,她明顯看到了公孫朝夕嘴角陰險的笑意。不等項君晚查看結果,公孫朝夕已經從她手裏搶走了竹簽。抽籤結果出來,項君晚第一,雲箏第二,項君柔最後。

“恭喜太平郡主,你是第一位。”說這話的時候,公孫朝夕臉上露出了陰險的笑容來。項君晚,既然你那麼狗屎運,這次我到要看看上天是不是還眷顧你!

公孫朝夕已經不去想最後的結果會是誰贏誰輸,她只想看到項君晚出醜,所以才費了心思,讓項君晚第一個上場。看她那樣,定是什麼都不會,項君晚越是差勁,就越能能反襯出雲箏的優秀,項君晚也就越是無地自容,到時候可就有好戲看了。

對這個結果,項君晚沒有什麼想法。第一麼?不錯!那不是正好可以一鳴驚人?

“帶太平郡主下去更衣!”公孫朝夕揮手,立刻兩個宮人上前伺候項君晚去換服裝,臨走時,公孫朝夕沖宮人使了個眼色,一切盡在不言中。

等項君晚再次上來,她已經換上了一套金色耀眼的衣裙,胸口以上是半透明的金紗,貼著她白皙修長的手臂,朦朦朧朧,正好勾勒出了她手臂的線條。

雖然項君晚的容貌並不是最好的,但不得不說,她的身材極其勻稱。豐潤的上圍,纖細柔軟的腰肢,筆挺修長的腿,那金色的裙包裹著她曼妙的身軀,將她所有的有點都展現了出來。

咕嘟——鳳九能聽到自己喉嚨發出來的聲音,說實話,他很想上前把項君晚摟懷裏擋住她的春光,還有那些肆意打量她的眼睛,他恨不得挖掉。這個該死的女人!難道她不知道,這樣半遮半掩,最是撩人麼?

不過,這些想法僅限於鳳九的大腦中,他知道,項君晚想要贏了這比賽。從她堅定的眼裏,他看到了她的執念。罷了,僅此一次!鳳九搖了搖頭。看來自己太縱容這女人了,以後一定要把她裹得嚴嚴實實的!

項君晚的烏髮盤在頭頂,如同墨色的雲,雲鬢處是一支由彩色羽毛做成的發釵,羽毛尾端沉甸甸地垂著,落在項君晚的眉梢處,讓她普普通通的五官多出了一絲魅惑之感。

“霓裳羽衣舞?”在聽說項君晚的舞名後,趙曼有了興趣,“哀家從來沒有聽說過這霓裳羽衣舞,倒很是好奇!”

不單是趙曼,可以說場上所有人都沒有聽說過霓裳羽衣舞,更別提奏樂的樂師了,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奏樂來配合。

當樂師說無法配樂的時候,大殿裏頓時熱鬧了起來。

“這下有好戲了!沒人奏樂,看她跳什麼!”項君柔坐在玉夫人身邊,笑得得意。

“小聲點兒!你父親還在呢!讓他聽見又要罵你了!”玉夫人“瞪”了一眼項君柔,隨後也笑了起來。項君柔說的,何嘗不是她想的呢!沒有奏樂,難道項君晚要跳啞舞?

“晚兒,你真的要跳這個什麼霓裳羽衣舞?可是,沒有人給你奏樂,你如何跳呢?”趙曼看向項君晚,眼裏很是“關切”。

面對趙曼的“關心”,項君晚順手拿走了樂師手裏的琵琶,“我自己為自己伴奏。”

這話一說,眾人皆是不可思議的眼神,完全不相信項君晚會有這樣的本事。邊舞,邊自己伴奏?這女人以為自己是誰?雖然曾經有飛天舞是如此,可早就失傳。如今項君晚想這樣,她想幹嘛?

不等眾人明白,項君晚反手,琵琶背於後背,手臂反轉,手指撥弄在琴弦上。

“飛天舞?”一看項君晚倒拿琵琶的架勢,有人驚叫出聲來。更讓人驚訝的是項君晚手中的曲子,是他們從來都沒有聽過的。

而項君晚此時,也跟著曲子翩翩起舞,原本她的衣裙就是金光一片,上身緊致,下身的裙子層層疊疊,躍起時打開,如盛開的金花一樣。她柔軟的雙臂扣在背後,倒彈琵琶,沒人知道她是如何做到這些的。

大殿頂上,因為壽宴垂著火紅色的錦緞,此時正好被項君晚利用上,她將琵琶纏繞在紅綢上,雙臂勾上紅綢,一躍如空中,宛若飛天仙子一般。金的紗,紅的綢,將項君晚籠罩其中,她紅唇微啟,唱出歌兒來。

雲想衣裳花想容,

春風拂檻露華濃。

若非群玉山頭見,

會向瑤台月下逢。

名花傾國兩相歡,

長得君王帶笑看。

解釋春風無限恨,

沉香亭北倚闌幹。

縱是見多識廣的幾位帝王,這會兒也沉迷在了項君晚的歌舞中。曼妙的身子,繽紛的色彩,外加如黃鶯兒一樣的嬌柔嗓音,無疑會將人推至視覺和聽覺的高潮。

百里蛟目不轉睛的看著項君晚,眼裏都是玩味。這女人一次又一次帶給他驚喜,實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就在百里蛟轉著手中核桃,想繼續探究項君晚的時候,一陣悅耳的笛音傳來。

原來,他旁邊的鳳九摸出了一支玉笛,跟著項君晚的曲調和她迎合起來。

呵……好一個鳳九!百里蛟不得不打心底承認鳳九的眼光比他好,能發現項君晚的獨特之處。一看到這二人眉目傳情的模樣,百里蛟心生一念,吩咐宮人拿來瑤琴,手指撫弄在琴弦上,也跟著笛音唱和起來。

這是什麼個情況?滄月國的文武百官這會兒都驚呆了,一是項君晚舞蹈是他們帶給了他們從未有過的驚豔,二則是被蛟南鳳兩位公子居然為了項君晚合奏!這簡直是天下奇聞!

“妙舞!妙音!”鄭克搖頭晃腦,他這個皇帝雖然在政務方面一竅不通,可對音律卻是非常擅長,自己也是這方面的高手,所以在看到項君晚的霓裳羽衣舞後,鄭克完全忘了他剛才押寶在項君柔身上,只是為項君晚叫好。

看到所有人都被項君晚吸引,雲箏手心裏出了汗。

怎麼會!雲箏完全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說她什麼都不會,為何項君晚現在卻這樣一鳴驚人?雲箏在舞蹈方面很有天賦,曾經因為驚鴻舞而聞名,可現在在看到項君晚的霓裳羽衣舞後,她心裏滿滿的自信全部消失殆盡,取代的是害怕和緊張。

一旁的公孫朝夕看出了雲箏的異常,冷笑了起來。看來,她還是小看了項君晚,沒想到這一次項君晚會帶給人這麼大的驚喜。不過……掐算著時間,應該快是極限了。公孫朝夕嘴角含笑,盯著項君晚的衣裙。

“嘶——”正在關鍵時刻,項君晚聽到一個異常的聲音。

不好!

就在項君晚的肩帶快要脫落的時候,她順手扯下一段紅綢,裹在身上,而她的雙足,也輕輕點地,手指在琴弦上劃動一圈,音符戛然而止。

一曲,終於完結。

項君晚對眾人行禮,剛剛站定,一件紅色的衣袍罩在她身上。項君晚抬頭一看,對上鳳九那雙冒火的眼眸。他也看出問題來了!

“啪啪啪——”元越帶頭鼓掌,一時間,場上熱鬧非凡,所有人都站起來為項君晚歡呼,只有鳳九臉色非常難看,一雙鳳眼像染了風雪一樣卷向公孫朝夕。

 


077塵埃落定

“不,不是我。”公孫朝夕一陣害怕,往後退了兩步。她沒看錯,鳳九的眼裏有種極深的厭惡,仿佛她是什麼骯髒的東西,看一眼都會讓他覺得噁心一樣。公孫朝夕甚至相信,若非這裏是滄月國皇宮,若非她還頂著長公主的頭銜,鳳九一定會毫不留情地把她宰了。

“不是你?”聽了公孫朝夕的話,鳳九覺得非常好笑。所有人都沉浸在項君晚的霓裳羽衣舞中,只有公孫朝夕興奮中夾雜著陰謀哦的氣息,而且剛才項君晚走的時候,她明顯有和宮人串通,這會兒矢口否認,當他是瞎子麼?

鳳九二話不說,直接將剛才的兩個宮人從人群中擰了出來,丟在地上。

鳳九手勁之大,使得兩人跪在地上的時候雙膝磕碰在石磚上,因為巨大的撞擊力而被磕成骨折。

骨骼斷裂的“哢嚓!”聲和宮人的尖叫聲讓大殿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著裹著紅衣的項君晚和一身怒氣的鳳九。有聰明人聯繫到最後發生的事情,都猜出了這裏面的問題,公孫朝夕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竟然敢惹鳳九這個瘋子!

“說,誰指使你們在晚晚衣服上動手腳的!”鳳九大掌一左一右罩在二人的頭頂,脫去紅衫,此時他一身白袍,白衣似雪,外加臉上的陰沉寒氣,看上去更如千年寒冰一樣,讓人無法靠近。

“不,不是奴婢!”宮人見鳳九這樣,自然害怕,想磕頭求饒,無奈她們的頭好像長在鳳九手心似的,根本動彈不得。

膝蓋上傳來的痛和頭頂上那種被死亡籠罩的恐懼,讓宮人眼裏都是寒意。

“是誰,說!”鳳九再次逼近,年輕的宮女一陣哆嗦,指向公孫朝夕。“是長公主讓奴婢做的!是長公主的主意!奴婢也是被迫!”

“你,你胡說!”

當面被人揭穿,公孫朝夕的臉色變得特別難看,連忙擺手否認,“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栽贓陷害我!來人,把這兩個賤婢拖出去打死!”

公孫朝夕原本只是希望項君晚的衣裙脫落,讓她在所有人面前掉底子,丟臉面,沒想到最後不但被項君晚逃脫,還被鳳九發現,此時還被兩個宮人指證,她只能咬緊牙關,死不承認。

“真的是長公主讓奴婢做的,奴婢沒有撒謊!”兩個宮女見公孫朝夕把她們當棄子丟棄,連忙去求鳳九,“奴婢真是冤枉的,饒奴婢一命吧——”

“冤枉?”鳳九輕聲一笑,“你們怕她,就不怕我麼?”

就在鳳九要動手的時候,項君晚披著紅衣來到他身邊。

“我沒事兒,她們也不過是執行命令的可憐人罷了——”紅衣下,項君晚伸手輕輕地撫在鳳九的手背上,“放了她們吧!”

項君晚並不是要救這二人,她知道,即便鳳九收手,她們得罪了公孫朝夕,最後也是死路一條。只是,她不希望鳳九的手在這兒染血。畢竟為了這樣的人髒了手,不值得。

感受到項君晚軟綿綿的小手心裏傳來的暖意,鳳九眼裏的怒火漸漸平息。是了,這兩人最後難逃一死,他何必為他們髒了自己的手。

鳳九的態度讓旁邊的百里蛟連連稱奇。原來這世界上竟然還有能平息鳳九怒火的人,這個項君晚,果然不容人小視!

鳳九的表情,公孫楠看得清楚,在看兩個宮人的模樣,公孫楠已經清楚地想到自己寶貝女兒做了什麼。糊塗!難道她沒看出來鳳九對項君晚的寶貝程度麼?竟然做這樣沒腦子的事情!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今日是太后的好日子,我就不計較這些。不過——”鳳九看向公孫朝夕,嘴角勾出一個殘酷的笑容,“若有下次,即便你貴為一國公主,我也不會放過你!”

雖然鳳九並沒有追究責任,可是當著四國人這般說,無疑是把公孫朝夕的面子踩在腳底了,同時被他踩著的,還有公孫楠的老臉。一時間,氣氛變得緊張起來,公孫楠看向公孫朝夕,也顧不得女兒眼裏含著淚,直接呵斥了一聲“混賬,還不退下!”

在鳳九和公孫楠的雙重打擊下,公孫朝夕“哇”的一聲,掩面跑了出去。

“朝夕——”皇后看到女兒這樣,難免心疼,剛剛站起來,公孫楠就低聲呵斥,“坐下!讓她自己反省反省,都被你寵得不成樣子了!”

皇后原本是柔弱性格,此時看到公孫楠這麼生氣,而且問題也是出在自己女兒身上,只能乖乖坐下,繼續像木頭菩薩一樣坐在公孫楠旁邊。

有了這一次的事情,鳳九乾脆抱著項君晚回到他的座位上,直接讓項君晚坐在自己懷裏,向眾人宣誓這女人在自己心中的地位。

“鳳九,別這樣,人多……”對鳳九突然的舉動,項君晚羞紅了臉。雖然私底下兩人的小親密有很多,可這裏畢竟是太后壽宴,有那麼多雙眼睛看著,項君晚還是有些難為情。

“慢慢就習慣了。我倒要看看,還有誰打我女人的主意!”鳳九如何不知懷中人兒在害羞,可是他非常享受這樣在公眾面前承認他們關係的時刻,而且,她穿著他衣衫的模樣,讓鳳九的心忍不住悸動。雖然那衣衫罩在項君晚身上顯得寬大,可這樣的項君晚又別有一番風味。

鳳九非常嫺熟地找了一個項君晚舒服的方式,攬著她的腰肢,用紅衣將項君晚包裹了個嚴嚴實實。

現在,項君晚和鳳九完全顛倒了顏色。鳳九脫下紅衣後,裏面衣衫竟然純白如雪,而從來只是素裙的項君晚,這會兒被紅衣罩著,白淨的臉蛋兒上染上了火紅的霞光,竟然比平時更多了一分顏色。

鳳九的舉動無疑告訴所有人項君晚在他那兒可是當心肝寶貝疼愛的,更是刺得雲箏雙眼滴血。

他們竟然到這樣親密的地步了?誰來告訴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鳳九什麼時候認識項君晚的?兩人什麼時候這般要好了?

雲箏的手指深深陷入掌心中,她能清楚地感覺到指甲劃破掌心的疼痛感。雲箏甚至想上前抓住鳳九問這到底是為什麼,為何不選擇她?難道項君晚就真的比她好那麼多麼?

只是,無論雲箏心中有多不甘心,她依舊保持著理智和冷靜。她這麼過去算什麼?鳳九和項君晚已經有了婚約,她貿然過去,只會被人恥笑。此時此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舞蹈上戰勝項君晚,那樣她就可以正大光明地跟項君晚談條件了。

鳳九的舉動直接激發了雲箏的好鬥之心,雖然項君晚剛才的表現的的確確很出人意料,打了雲箏一個措手不及,甚至在某一刻讓雲箏差點兒失去自信,變得自卑起來,可是現在,看到那兩人恩恩愛愛、卿卿我我的甜蜜模樣,雲箏徹底爆發了。她一定要贏了項君晚!

雲箏選擇的舞蹈依舊是她最擅長也最優秀的驚鴻舞,驚鴻舞是雲箏的成名舞,也是她的殺手鐧。為了這舞,她私底下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那都是常人無法想像到的。今天,她也要用驚鴻舞征服場上的所有人,還要壓倒項君晚,徹徹底底地征服鳳九,得到他的心!

當音樂響起,一身紫色紗裙的雲箏開始跟著音樂翩翩起舞。她的舞無疑是美的,那麼多年的訓練,那麼多的汗水,才鑄就了今日的驚鴻舞,外加雲箏的好勝心被激發,更是將翩若驚鴻展現的淋漓盡致,直逼項君晚的霓裳羽衣舞。

項君晚靠在鳳九背上,看著雲箏嬌媚的臉上細密的汗珠,打心眼裏覺得雲箏不容易。明明是個病秧子,卻為了心愛的男人不得不只此一搏,勇氣可嘉,真心可嘉……只是,愛情不是單方面的一廂情願就可以成功的。

“怎麼了?”察覺到懷中人兒的異樣,鳳九低頭吻在項君晚的額頭上,“是不是這麼坐著不舒服?”

“沒有。”項君晚搖搖頭,更加貼緊了鳳九。

不知為何,依偎著鳳九的時候,項君晚覺得自己很幸福。雖然他對他人都冷漠無情,可是把他最柔軟的一面都展示在了她面前,從這點兒來說,她比那些愛慕暗戀鳳九那麼多年的雲箏幸福多了。

“是不是擔心結果?”鳳九的手伸進紅衣中,握住了項君晚的小手,“我相信你一定會得頭名的!就算得不了頭名也無需緊張,在我眼裏你是最好就成!”

鳳九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溫柔。今天項君晚已經帶給了他太多的驚喜,讓他見識到了她不尋常的一面,僅是這一點兒,就足以讓他高興三天三夜了。

“別怕,有我!”鳳九再次吻在項君晚的額頭安慰道。

這二人的親昵,讓眾人大跌眼鏡。這還是那個不近女色的冷面鳳少主麼?為何他那樣含情脈脈,還不顧男女禁忌親吻項君晚的額頭?他們把這兒當新婚花燭夜了?旁邊那幾百人難道都是擺設麼?

項君晚不知道的是,鳳九的這一吻,讓原本發揮正常的雲箏直接失常,一個失神,雲箏腳下一空,直直地掉在地上,當下崴了腳。

“撲哧——”鄭克第一個笑出聲來,“用心不專,這舞毀了!”

鄭克雖然說話很不給情面,可他說的的的確確是事實。因為雲箏的失神,原本美好的驚鴻舞中途而廢,雲箏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眼睛空洞地看著鳳九,滿臉都是不可思議。

“為什麼,九哥哥?為什麼是她?”雲箏覺得心口好痛好痛,在鳳九親吻項君晚的那一刻,她以為自己眼睛花了,知道後來,鳳九第二次親吻項君晚,雲箏才確定肯定,那人是她愛了那麼多年的鳳九。

為何要這樣?為何對她要這麼殘忍?雲箏搖著頭,晶瑩的淚珠從她光潔如玉的臉頰滑落下來,一顆顆滴落在地上。

美人落淚,無疑是動人心魄的,特別是雲箏一直都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稱,外加她對鳳九癡情多年,都是眾所周知的事情,這會兒她如此動情地落淚,就連冷心腸的人都忍不住心裏感歎命運的不公。

看到雲箏這般,項君晚不知道說什麼好。她不知道如何安慰人,也不會去安慰一個會跟她搶鳳九的人,乾脆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把頭埋進鳳九懷裏。

“困了?”鳳九撫上項君晚的背。

“嗯。”項君晚哼了一聲。她明顯地感覺到眾人看她的眼神不善,仿佛她是欺負雲箏的罪魁禍首一樣,真心無辜!

“那我們回去。”

鳳九抱著項君晚站起身,沖公孫楠和趙曼淺淺行禮,“晚晚不舒服,我們先行一步。”

看到我行我素的鳳九,公孫楠有些無語,可是也無可奈何。鳳九都這麼說了,難道他還能用一國之君來壓鳳九不成?鳳九記仇,得罪鳳九都沒好下場,公孫楠還想多活幾年,乾脆直接點了頭。

“好的好的,你們去吧!”

“等等!”就在鳳九和項君晚快要離開的時候,雲箏站了起來,跛著腳,一瘸一拐地走向項君晚。此時,她不再去看鳳九,只是一直盯著項君晚,仿佛要把她看出一個洞來似的。

“太平郡主,這一輪,我輸給了你,可是比賽還沒完!還有一個人沒有跳舞,你還沒有贏,所以不能走!你要是走,就當你認輸!就得按照規則來!”

最後的話,雲箏幾乎是吼出來的。她此時再也不想去管鳳九的臉色會有多麼難看,只是覺得項君晚才是她不幸福的罪魁禍首,她一切的悲劇都是源於鳳九認識了項君晚。

對雲箏的話,鳳九輕嗤一聲。“你們都贏不了晚晚!”

“不一定!”雲箏上前一步,“項君晚,難道你連留下來看結果的勇氣都沒有麼?如果連這點兒膽量都沒有,你就配不上鳳九!”

“夠了——”見雲箏一而再再而三用“配不配得上”來說項君晚,鳳九大呵一聲,“雲箏,你輸了!早在她進入我心裏的時候,你就輸了!所以,不要苦苦糾纏,請留著最後的尊嚴給你自己!”

“我不要尊嚴!在我愛上你的時候,我就沒有任何尊嚴可言了!”雲箏大哭起來,想上前抱住鳳九的後背,卻被鳳九皺眉躲閃看,留下她空空的懷抱,張開很大。

若說無情,項君晚能肯定鳳九定是世上最無情的男人。他這麼“殘忍”的話對女孩子來說是極大的打擊,是女生都受不了心愛人說這樣的話。

“鳳九,我想等最後的結果。”

見雲箏擋著大殿門口,死活都不肯讓路,項君晚探出頭來,“這樣,日後也不會有人有非議了!”

“好——”雲箏苦苦哀求了半天,鳳九都沒有絲毫讓步,卻因為項君晚的一句話,鳳九回到了原位,讓眾人再一次清楚地認識到了項君晚的能耐。

終於,等到項君柔上場了。在經歷了項君晚如夢如幻的霓裳羽衣舞和雲箏失敗的驚鴻舞後,項君柔的心跳動得厲害。不是因為驚喜,而是因為害怕。雲箏都輸了,她會贏麼?更何況一上場,項君柔就感受到了鳳九刀子似的眼神,讓她止不住的打寒顫,原本就底氣不足,現下更是害怕了。

鳳九的表現很明顯,無疑是要壓制項君柔,讓這場無聊的比試快點兒結束。男人,幫自己的女人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所以等項君柔一上場,鳳九就不住地給她施加壓力。

“鳳九,你這麼做有點兒不厚道了!那可是你的小姨子呢!”一旁的百里蛟自然是感受到了鳳九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場。這男人,竟然為幫自己的女人做事兒這麼沒有下線,真真是讓人大跌眼鏡!

“我樂意,幹你屁事!”

鳳九犯了個白眼,說起來今天百里蛟沒少給項君晚下絆子,雖然最後他用瑤琴配樂,也算幫了項君晚一把,可是誰稀罕他幫了?!那是他自己的女人,他不會護著麼!好稀罕一個外人來插足!光是這一點兒,就讓鳳九夠生氣的了!

百里蛟轉動著手中的核桃,看著項君柔小心翼翼踩著舞步的模樣,忍不住搖了搖頭,“鳳九,你還沒結婚呢,我怎麼看著你現在就變成妻奴了?莫非愛情能讓男人變得盲目?若是這樣,我情願打一輩子光棍!”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項君晚甕聲甕氣地回了一句,這話,極對鳳九的胃口,當即“哈哈”大笑起來,而他這一笑,嚇得項君柔手一抖,手中的扇子落地,好好的扇子舞就這樣變得不倫不類了。

頓時,項君柔紅了臉,她終於感受到雲箏剛才的尷尬了。不過項君柔不是雲箏,她依舊堅持到了最後,將整個舞蹈演繹了出來。

結果,自然是項君晚贏。

趙曼笑眯眯地看著項君晚,眼裏裝滿了慈愛和關心,“晚兒今日真是讓哀家大吃一驚,哀家第一次知道晚兒的騎術和箭術都那樣好,還會畫畫,又能對對子,舞也這般驚人。看來,平時晚兒可是藏著掖著,把大家都瞞住了。”

 

078我就要他!

面對這樣的皇太后,項君晚心裏只有一句話,“沒有最賤,只有更賤。”當然,這些話她不可能說出來,好在身邊有鳳九這個大靠山,也不需要一直裝柔弱。

雖然項治鐘對項君晚也是愛護有加,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項治鐘還是要服從於皇權,她不願意這個爹爹為了維護她而得罪頂上的人,不想讓項治鐘為難。他寵她,她也得為他想不是!

“世人皆以色度人,大家的眼睛都盯著我臉上的胎記,哪兒會去關心我到底是怎樣的人,到底有什麼用的德性呢?”

一句含糊的話,四兩撥千斤,把趙曼的話撥開。

聽項君晚這麼說,趙曼先是一愣,隨後笑開了。“呵呵,晚兒說得的確有道理。今天哀家看到了,咱們晚兒聰明伶俐,是個一頂一的才女!本次比試,晚兒是頭名!晚兒想要哀家送什麼禮物你呢?”

贏家能從趙曼這裏得到獎賞,其他人都羨慕地看著項君晚,不知道她會開口要什麼。

項君晚故作沉思,隨手一指,指著趙曼身後的一個宮人。“既然太后都開了口,我再拒絕就顯得太過做作。不如,太后把他賞賜給我吧!”

跟著項君晚的指向,眾人看到了趙曼身後一身侍衛裝的喻淨。

當喻淨知道項君晚指明要他,讓趙曼把自己打賞給她的時候,當時臉色就暗沉了下來。那女人是故意的!喻淨甚至從項君晚眼裏看到了“陰謀”的味道。騙子!一想到當初自己被項君晚剝光丟在水潭裏的狼狽樣,若不是現在在宮宴,而且項君晚身邊還有鳳九,他早就會上去抓了她!

項君晚一開始就認出了趙曼背後的人是雙胞胎兄弟中的弟弟,當初在懸崖上被喻淨逼得那樣慘,這會兒他居然還敢光明正大地出現,那就別怪她不客氣。

對項君晚開口要個男人,鳳九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等他明白,妖孽臉立刻挎下來,濃濃的醋意手伸到項君晚腰際,輕輕捏了一下。雖然心情不爽,鳳九也不敢把項君晚捏疼,只是表達了自己的不滿,讓醋意環饒著她。

見鳳九酸溜溜的模樣,項君晚沒回應,只是將他的手拿來,又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

趙曼完全沒想到項君晚會要喻淨,原本想賞賜她珍寶,讓她成為眾女的眼中釘,可她居然討要喻淨,看來,項君晚實在是記仇。

“這個……”趙曼笑得有些“尷尬”,“晚兒,他是皇宮侍衛,你要他做什麼?”

趙曼裝糊塗,項君晚大大方方一笑。

“我前段時間被人綁架,其中有人和這個侍衛長得特別像。當然,綁匪肯定不會是太后的侍衛。不過,那綁匪知道抓錯認,好心放我回了家,我心裏對他非常感激,不知道如何感謝。所以看到您的侍衛,我覺得很親切,想留在身邊。”

項君晚這樣一說,鳳九自然清楚了緣由,不容趙曼反駁,直接幫腔,“既然晚晚都這樣說了,還請太后給個恩典。壽宴之後,我會帶晚晚去盤龍城,路上也少不得人伺候。太後身邊的人自然是知根知底的,有這樣的人伺候晚晚,我也放心。”

連鳳九都開口說了,趙曼即便想阻攔也抹不開面子。

項君晚的話無疑給公孫楠透露了資訊,綁架她的人的的確確就是太后的人,而太後身邊還有這樣的高人,讓公孫楠不由得想到了黑白煞。看來,趙曼果然是查了當年的事情,甚至懷疑了項君晚。

公孫楠原本多疑,被項君晚一挑明,對趙曼的意見更大。

“母后,不過是個侍衛,朕看不如將他賞給太平郡主吧!郡主遠嫁,身邊的確需要用人。您素來心疼晚兒,何不成全她呢!”

公孫楠的話,直接把趙曼逼到了死胡同。要知道,喻飛和喻淨兩兄弟原本就是黑白煞的頭目,項君晚開口就要去了喻淨,這不是給她添堵,讓她斷了左右手麼!

“喻淨啊,你怎麼想?”趙曼摸著手指上的荷花戒指,越想越覺得憋屈,自己的壽辰,偏偏一群人來給她添堵。

“臣寧願死,也不願意跟著太平郡主。”

知道皇太后為難,喻淨選擇了抗旨。

“噢?”趙曼心裏一陣輕鬆。豈料剛鬆口氣,項君晚的話就飄了過來,“那你就去死吧!”

“咳咳——”公孫楠一口酒下去,直接嗆著了。

雖然項君晚的話不討喜,可是他聽了舒服。那老妖婆不知怎地,開始追查當年的事情。既然項君晚說了喻淨是當初綁架她的人,喻淨在黑白煞中的地位肯定不低。把喻淨弄到項君晚身邊,折了趙曼的力量,到時候再對付趙曼,自然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喻淨在聽了項君晚的話後,眉頭緊蹙。她跟他杠上了!喻淨冷眼掃向項君晚,沒想到對方早就做好了應對的準備,回給他的是一個燦爛的笑容。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一個小小的侍衛,竟然不顧皇命,我倒是想問你,這滄月國,是你大,還是皇上太后大!”

喻淨這才發現項君晚是這樣的伶牙俐齒,沉默了半天,他擠出幾個字來。“自然是皇上大,太后大!”

“皇上太后都點頭將你賜給我了,你莫非不服?若真不服,麻煩你快點兒把自己解決了,免得別人說太后言而無信,讓太后落下話柄。”

一席話說下來,喻淨張了張口,不知道怎麼如何反駁項君晚,只能“怒視”。可是項君晚不怕這個,她要定喻淨了!這男人讓她栽了跟頭,吃了苦頭,不好好折磨他怎麼對得起自己!

項君晚的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趙曼只能下令,“喻淨,以後跟著太平郡主,好好伺候她!”

趙曼之前心裏是百般不願意,可現在她忽然腦子開竅,想明白了一件事情。喻淨跟在項君晚身邊,就能控制她,說不定還能套出什麼話來,這也是個好事兒!必要的時候還可以捏拿著項君晚要脅項治鐘!

對,就是這樣!趙曼眼睛一亮。當初項君晚逃了出來,現在有喻淨時時刻刻盯著她,還怕她能翻出去不成?就算有了鳳九依仗,她不信鳳九就能時時刻刻守著項君晚,而且這婚能不能成,還是個問題……

“喻淨,跟著太平郡主吧!她遠嫁他鄉,身邊的確需要一個可靠的人。以後郡主的安全就由你來保護了!”

即便喻淨心裏不情願,但趙曼開口,他不得不遵從。

來到項君晚面前,喻淨低頭行禮,“拜見太平郡主!”

“起來吧,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人。我不管你之前跟了誰,聽誰的話,打今天起你就得聽我的。要是你背叛了我……”項君晚緩緩一笑,“我會把你的骨頭一根一根地折斷,磨碎,讓你生不如死。”

項君晚的聲音很小,只有鳳九、喻淨和鳳九旁邊的百里蛟能聽到。

喻淨眉眼不動,一副死魚模樣地點了頭,站在鳳九和項君晚身後,而百里蛟卻驚訝地看著項君晚,若非剛才那話是他親耳聽到,這會兒看到項君晚柔情似水的表情,他還會懷疑那話不是從項君晚口中說出來的。

這女人,到底是不是女主?

百里蛟覺得不像。在他看來,能統一天下的女人,至少應該文武雙全,文能提筆,能謀劃,能安邦定國,能決勝千里之外;武能操戈,能射箭,能立馬橫刀,能統帥千軍萬馬。

項君晚今天的表現的確讓人人耳目一新,可那些,在百里蛟看來不過是女人家之間的小伎倆。美則美矣,但僅僅是美,和天下格局無關。世上有才的女人很多,項君晚今日勝在標新立異。可有勇有謀,有能力爭奪天下……至少目前,百里蛟認為單單的一些詩詞歌賦書畫歌舞的比試,不能說明任何問題。

只是,項君晚不是女主,那誰會是呢?難道是鳳九那夜帶走的女子?

那夜百里蛟並沒有去,只是聽百里影回來描述白衣女子容貌和滄月國已故太子公孫柏相貌相似。公孫柏死在陰謀之下,現在有個和她長相一樣的女人冒出來,真的就是女主那麼簡單麼?或者,這預言原本就是被人刻意放出來的,意在聲東擊西,真正的目的是為了報仇?!

百里蛟看不懂鳳九,也看不懂項君晚。之前百里影跟他分析,說這裏面有天大的陰謀,說不定就是公孫楠自導自願的一場戲。這話,百里蛟持保留態度。

不過,不管女主還是天下,都和他百里蛟沒有關係。紅塵滾滾,他還是喜歡站在一邊看熱鬧,參與其中?那實在是太不好玩兒了!

想到這兒,百里蛟自己斟滿了酒杯,又巴巴地湊過去,給鳳九倒了酒,“鳳兄,大婚的時候別忘了通知我,我一定過來祝賀你們!”

“祝賀?”聽百里蛟的話,鳳九眉眼一挑,“你不搗亂就不錯了!”

“嘖嘖,在鳳兄眼裏,我就這麼沒品?”百里蛟有些無奈,英俊的眉頭擰成一條繩,“我傷心了——”

“呵呵,記得到時候帶上紅包!想到我府上白吃白喝那是不成的!”

今日的壽宴,在鳳九和百里蛟的“你來我往”中結束,等鳳九起身,懷中的項君晚已經熟睡。自從吃了靈日珠和靈月珠後,項君晚有些嗜睡,今天經過了一番爭鬥,也是費心費力,早在鳳九懷裏睡得天昏地暗。

看著項君晚安睡的芙蓉面,百里蛟心中一頓,還想多看一眼,鳳九已經用紅裳將她擋住。“百里蛟,如果羨慕嫉妒恨,自己找個娘子去!”

鳳九大步走開,喻淨跟在他身後,百里蛟看著鳳九白衣飄飄的挺拔背影,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鳳九,你動情了!

對鳳九和項君晚行注目禮的,不單單是百里蛟,還有雲箏,公孫朝夕,項君柔等一干女人。

對於她們而言,項君晚身上罩著的鳳九的紅衣無疑是一個刺眼的存在,火紅的顏色紮得人眼睛疼,心裏更痛。

雲箏顧不得腳上的疼,一直看著鳳九消失的地方,咬緊了嘴唇,所有的委屈和傷心在眼裏醞釀成了淚,一顆顆落在地上。公孫朝夕沒有這樣多愁善感,她的眼裏更多是仇恨和陰險的毒,至於項君柔,嘴角掛著冷冷的笑意,甚至有種幸災樂禍的意味在裏面。

沒人會注意這些女人是如何想的,大佬們現在最關注的就是不了大師。

宴會結束後,不了大師被公孫楠請到了禦書房。坐在舒服的椅子上,不了大師打了個滿足的嗝,嗝裏還有酒肉的味道。

百里影、鄭克、元越也都到了這裏,四個人代表了四國,此時都直直地看著不了大師。

“大師,我們想知道到底誰是女主?她真的會一統天下,四國真的將不復存在麼?”鄭克最心急,直接湊到了不了大師面前,不料不了大師剛好打了個酒嗝,濃重的酒味撲面而來,讓鄭克非常尷尬。

“這個——”不了大師一抖眉,公孫楠立刻讓人將金銀珠寶和銀票奉上。

“呵呵……天意不可違。”不了大師看著寶貝剔著牙齒,掃了眼面前的四人。

一句話,讓場上四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天意不可違?難道他們都要屈服在一個女人的腳下,向她俯首稱臣麼?

“她是誰?是項君晚麼?”百里影始終保持著平靜的狀態,只有他自己知道,在他心裏已經是多麼翻江倒海了。

“她?”不了大師輕笑,“你們覺得她可能麼?與其擔心誰是女主,不如善待百姓。就算你們找到女主又能如何?殺了她,會有另外的女主來代替,到時候也許會更麻煩……”

一句反問的話,沒說是,也沒說不是,但是語調中的情感,倒是將項君晚撇開了關係。

“大師,那夜我們都看到了鳳凰於飛,找尋去,看到了一個白衣女子,最後她被鳳九救走。請問,那女子是女主麼?鳳九是不是也參與進來了?”

 


079惡毒姐妹

公孫楠始終對白衣女子的容貌耿耿於懷,這些天他都沒有睡好。每次閉上眼,眼前都會出現公孫柏的樣子,或在看書,或在習武,和當年一模一樣。公孫楠真的非常擔心公孫柏在這世上還留有骨血,若對方真的來復仇……公孫楠不敢想像。

場上四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盤,沒人把不了大師最後的話聽進去。在四人看來,既然天意如此,會出現一個女人滅了四國,他們一定要維護好自己的既得利益,絕對不會讓這個女人得逞。殺她災難依舊會延續,不如抓著她囚禁終生——

看著面前四人臉上變幻莫測的表情,不了大師聳了聳肩。這些當權者總是這樣想當然,不過,他也很好奇女主到底會如何一統天下。鳳九那小子似乎很在意項君晚,這兩人湊一起要麼和和美美,要麼就是驚天動地……

想到這兒,不了大師開始頭疼起來。雖然說拿人錢財應該為人解憂,可他好歹欠了鳳九一個人情,再說大師兄那邊兒也說不過去。罷了罷了,既然如此,不如幫他們一把!退一步來說,就算鳳九當皇帝,也比這四人強!

“女主在西邊。”不了大師指了指鄭克,“各位不要被眼前的假像迷惑——”留下模棱兩可的話,不了大師笑眯眯地把四人孝敬他的東西塞進有些破舊的袈裟裏離開了禦書房。

等不了大師走後,四人坐了下來。

“他,可信麼?”對不了大師瘋瘋癲癲的模樣,元越有些不太相信他說的話。

元越到底年輕,他的話一說出來,其他三人臉上都露出怪異的笑容來。

“不了大師雖然看似瘋癲,但的的確確是有本事的。”鄭克摸著下巴上的鬍鬚,“他說是,那就一定是。”

鄭克的話,也是公孫楠和百里影心裏想的。既然不了大師說了女主在西邊的棠喜國,女主肯定在那裏。沒想到兜兜轉轉,一群人跑到滄月國來,結果女主不在這裏,眾人心裏有些掃興。

商議女主的事情。元越雖然是翼人國太子,而且年幼,但這次出來元奎給了他所有的權利,讓他全權處理,商議即便元越在四人中最年幼,也是能說上話的。

“女主在棠喜國?”元越圓溜溜的眼睛此時睜得更大,“那我們一直以來豈不是尋錯了方向?到底是誰放出流言誤導我們女主是項君晚的?”

元越這麼一說,百里影笑著看向公孫楠,“公孫兄,看來老太太開始懷疑當年的事情了!”

百里影說的,公孫楠如何不知。看趙曼對項君晚的態度,就知道這流言也是她放出來,專門針對項君晚的。想來,也是因為項治鐘效忠於他,趙曼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跡,所以才這樣針對項治鐘的女兒,真是可惡!

元越年幼,不明白當年的事情,反倒是鄭克一下子就聽懂了。“公孫兄,這下你麻煩了!老太太可是不好對付啊!聽說滄月國的虎符她手裏有一半,嘖嘖,既然你滄月國內不太安穩,找女主的事情我會幫你留心的!”

鄭克的話裏的陰陽怪氣,氣得公孫楠臉色發黑,旁邊的百里影這會兒開了口,“鄭克,若真如此,你以為趙曼會放過棠喜國和朱蓮麼?當年的事情我們可都有參與!”

百里影都開了口,鄭克連忙笑著賠禮,“是我的不是!我不開玩笑了!”

對這三人的“啞謎”,元越不懂,見他這樣,百里影輕笑,“太子不明白?回去問你父皇就成!說起來,你父皇也有份,呵呵,那是咱們四國第一次聯手……”

百里影的話,把鄭克和公孫楠的記憶帶回了十八年前,三人沉默了好久,公孫楠緩緩開口。

“時隔十八年,看來我們要再次聯手了!”

百里影的話何嘗不是公孫楠和鄭克想的,只是如何做,大家都沒有個頭緒。

“公孫楠,盯著你們老太太,必要時動手,別到時候後院起火,讓你分心。鄭克,等壽誕結束,你先回國,我會派人跟你一起,咱們一定把女主找到。至於元越,你將事情經過原原本本稟明你父皇,請他盯著鳳九,我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四人中,百里影雖然並不是最年長的,可他的足智多謀和冷靜理智,卻是其他人比不上的。顯然,公孫楠和鄭克都很贊同百里影的分配,元越想了想,最後也點點頭,“出來的時候,父皇讓我又不懂的事情請教舅舅,既然舅舅這樣說,我一定按照舅舅說的做。”

元越的母后百里采薇是百里影的同父異母的妹妹,元越叫百里影一聲“舅舅”也不為過。

事情定下來,四人各自散去。公孫楠靠著龍椅,按摩著太陽穴。老妖婆,你明知道朕只有項治鐘用得著,偏偏在這時候挑撥離間,害得朕差點兒誤信,真是可惡!

想到這兒,公孫楠叫來影子,“壽宴還有兩天,給朕盯緊太后那邊。若是她要做什麼對太平郡主不利的事情,一定要阻止!”

將軍府裏,在經過白天的事情之後,鳳九大大方方地留在了項君晚的院子裏。

“笑什麼?”看著鳳九傻傻的模樣,項君晚嬌嗔一句。出宮門的時候她就醒了,可鳳九不肯放她,一直抱著她進了將軍府,讓整個府裏人都知道他們關係後才鬆手,這男人,果真要不得!

“你是我的了。”鳳九撩起項君晚的發在鼻下輕嗅,“未免夜長夢多,壽誕後咱們先在這裏訂婚,然後回去把婚給結了!”

鳳九這麼心急,項君晚一巴掌將他的手拍開,“你還沒跟我求婚,我也沒答應呢!你說嫁我就嫁麼!”

“求婚?”這事兒鳳九還真沒想過,自古以來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看項君晚的意思,即便公孫楠點頭允了這門親事,項君晚未必會答應。

“唧唧——”包子在旁邊迎合項君晚的話,趁鳳九分神,和項君晚分開露出了一絲縫隙,包子跳到項君晚的懷裏,霸佔著她的懷抱,將他們隔開,還一副“小人得逞”的模樣看著鳳九。

“小畜生!”

見銀狐簡直是抓住任何機會黏糊項君晚,鳳九一個栗子彈在包子頭上,“早知道你是個吃裏扒外的東西,就不帶你來了!”

“唧唧——”

包子窩進項君晚懷裏,躲了起來,一雙圓溜溜的烏黑眼珠可憐巴巴地看著項君晚,濕漉漉的眼裏仿佛含著淚,若鳳九再動手它淚珠子都會掉出來似的。很萌很可愛!

“鳳九,你可別轉移話題!我是我,就算我爹和皇上都答應了,我不應下,你也奈何不了我!”

項君晚梳理著銀狐的毛,笑著看向鳳九。她可不是這個時代的女人,盲婚啞嫁,就把自己的一生幸福都送出去了!鳳九在大殿上突然襲擊,本來就讓她措手不及,現在他一定要補給自己一個求婚才行!

項君晚的話雖然正經,可是臉上的笑意出賣了她的內心。

這個小女人!鳳九恨不得把項君晚揉到自己懷裏。她明明心裏樂意,還美滋滋的,嘴上卻要這麼刁難她。求婚?他雖然沒做過,但為了抱得美人歸,求婚又何妨!

臨走時,鳳九低頭吻在項君晚唇上,舌尖沿著她的唇形探索著,末了輕輕咬了咬她的唇瓣,“等我向你求婚!”

趙曼的壽誕要慶祝三天,雖然項君晚極其不願意進宮,可君命難為。

出了將軍府的門,看到門前的馬車,項君晚眉頭微皺。其他人都不在,只有項君柔在那兒等著。今天的項君柔似乎和平時不太一樣,笑容可掬,就好像她和項君晚之前的恩怨都不存在使得,假得很。

“怎麼只有你?”項君晚站著沒動,只是盯著項君柔的眼睛。

“我娘和其他姐妹已經先走了,馬車坐不下,我就留了下來。二姐,不介意我和你一起吧!”項君柔一改平時的跋扈模樣,完全是個乖巧的女孩兒。

“好吧!”

雖然不知道項君柔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但項君晚還是上了馬車。等項君柔上來,項君晚閉目養神,懶得搭理她。

看出項君晚對自己的冷漠,項君柔咬了咬牙,一個笑容掛在臉上。姑且讓她先得意幾分,等到時候,她哭都哭不出來。

“姐姐,你喜歡什麼熏香?”

“隨便。”項君晚靠在一旁,看著項君柔的背影。今天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項君柔什麼時候變這麼謙順了?

果然,沒一會兒項君晚就發現了異樣,這熏香有問題。

如果她沒有猜錯,這熏香裏有催眠作用,還能讓人陷入短暫的昏迷中。難怪今日項君柔這麼獻殷勤,原來在這兒等著她!

項君柔點好熏香,轉身坐下的時候,正好看到項君晚睜著眼睛,她心中一驚。難道項君晚發現了?等項君柔再去看項君晚的時候,發現她又閉上了眼睛,項君柔這才松了口氣。

是了,項君晚怎麼會發現呢!這可是宮裏的東西!項君柔緩緩一笑,在項君晚對面坐下。

此時,項君柔心裏有些激動,又有些興奮。太后的話在她耳邊迴響,“你這麼乖巧漂亮,鳳少主一定會喜歡你的。唉,可是你姐姐先你一步……算了,不說了,如果沒有你姐姐,哀家一定為你和鳳少主指婚。”

若沒有項君晚,自己就可以成為盤龍城的少主夫人,那樣優秀俊逸的男子會是自己的夫君,讓項君柔如何能推辭。雖然知道這麼做很冒險,但項君柔堅信,幸福是屬於她的!只要項君晚不是完璧之身,鳳九肯定不會要她,到時候麼……項君柔嘴角露出個興奮的笑容來,這個盤龍城少主夫人,她當定了!

項君柔的模樣落在項君晚眼裏,變得好笑起來。看她半天沒事兒,應該是早就服用瞭解藥。想用這樣的熏香迷倒自己?項君晚輕哼一聲,真是很傻很天真。

馬車並沒有直接進皇宮,而是先去了太子府。自從太子大婚之後,就從宮裏遷了出來,單獨設置太子府。當項君晚下了馬車,看到太子府幾個金燦燦的大字的時候,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不是進宮麼?為什麼先來太子府了?”

“對不起哦,二姐,大姐昨天走的時候讓我先到東宮來,她和我一起進宮,所以我就先過來了。”項君柔一邊說話,一邊小心翼翼地看著項君晚。怎麼回事,怎麼過了這麼久項君晚還是這樣清醒?項君柔心裏打起了小鼓。

“這樣啊……”項君晚點點頭,走了兩步,忽然倒向項君柔。

“二姐,二姐姐你怎麼了?”項君柔象徵性地搖了搖項君晚,確定她熟睡過去後,項君柔笑了,招手上來兩人,架著項君晚進了東宮。

眯著眼,項君晚也把路上的事物記了個清清楚楚。隨後進了一個偏殿,聽到了另外一個女人的聲音。

“四妹,怎麼樣?”

“一切搞定。大姐,人我給你帶來了!”

原來另外一個人是太子側妃項君美,這兩姊妹竟然是幕後黑手?項君晚依舊裝昏迷,一個陰影出現在她面前。

“沒想到她竟然能得到鳳少主的青睞……”

項君美附身,捏著項君晚的下巴,使勁地掐了兩下,一雙杏眼裏直冒火。昨天鳳九的出現讓項君美大為吃驚,天底下竟然還有那樣的男子!真是讓人不得不心動。可是一想到鳳九點名要娶項君晚,項君美的心裏就開始翻江倒海起來。

“大姐,這樣能成麼?”項君柔站下項君美身後,語調中的激動出來了她的心情。

“四妹,你想不想成為尊貴的女人?”項君美轉身,看向自己的妹妹,“你哪方面的條件都比比她差,難道你就想這樣安於現狀,最後被一個廢物踩在腳下麼?”

項君美的話極具煽動性,看著大姐頭上金燦燦的鳳釵,項君柔吞了吞口水。大姐成了太子側妃,以後會是皇妃,甚至會是皇后,她們一母所生,她怎麼可以比項君美差!

 

080以牙還牙

項君晚萬萬沒想到今天這事兒項君美還插了一腳,對這個大姐,除了穿越過來第一天在王府裏見過一面,她並沒有太多的印象,算起來,這是她們第二次見面,居然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至於項君美為何這樣對她,項君晚想了想,也能猜到一二。貌似項君美和公孫長卿是郎情妾意的一對,但不知什麼原因,項君美成了太子側妃。

雖然嫁給了太子,但只是側妃,若跟著公孫長卿,可就是王妃。再說皇位到底誰坐還沒定論,萬一公孫長卿當了皇上,以她在公孫長卿心裏的位置,自然就是皇后的。可是,半路冒出個項君晚,奪了屬於她的姻緣,這氣一直憋屈在項君美心裏,怎麼都得不到舒緩。

在項君晚成了下堂婦的時候,項君美非常快意,可突然冒出個鳳少主,還點名要項君晚,這讓項君美怎麼都淡定不下來了。憑什麼好事兒都輪到項君晚頭上?在將軍府項治鐘偏心也就罷了,但項君晚的運氣實在是好的太離譜了吧!

此時,看著昏迷過去的項君晚,項君美柔美的臉上閃過一絲陰險,“柔兒,我們走!一會兒等著看戲好了!”

等人出去,門被關上,項君晚起身下床。無聊的把戲,難道她不明白?項君晚冷笑,躲在一邊。果然沒一會兒,門打開,一個猥瑣的男人鑽了進來,一來就往床上摸。“美人兒,我來了!”

這人項君晚並不認識,不過既然這人送上門找死,項君晚當然要成全。

男人摸著床上空空,剛納悶,脖子上一陣刺痛,來不及呼喊,口吐白沫直接栽在地上。

“做的好,火葵!”項君晚低頭,火葵從男人的脖子上探出頭,再次盤旋到項君晚的手腕上。趁沒人,項君晚拿出小瓶,將褐色粉末倒在男人身上。沒一會兒,一陣青煙,男人融化成一灘黃色的液體,又過了一會兒,黃色液體也蒸發,除了空氣中還有些許異味,並沒有其他異常。

等項君美和項君柔浩浩蕩蕩地帶著一群人過來的時候,項君晚正躺在床上,臉色很難看。

原本項君美是打算帶人來捉姦,好汙了項君晚的名聲,為了達到目的,她還特地搬來了公孫冀,有太子出面,不怕項君晚不丟人,可是一進來,看到的卻是這樣的場景,根本沒有什麼男人。

出了什麼事情?項君美和項君柔交換了眼神,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項君美可是親自看著人進來關上門她才離開的啊,為什麼會這樣?

帶著疑惑,項君美上前查探,剛湊過去,項君晚睜開了眼睛。

“晚兒,你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看到那雙渾濁的眼睛,項君晚先是一驚,隨後發現項君晚並沒有什麼異常,一顆心才放下。“晚兒……”

“大姐,我頭好疼——”項君晚皺著眉,一副很痛苦的表情。

聽項君晚這樣說,項君美心裏大喜。莫非事情成功了?為何跟設想的不一樣?那男人去哪兒了?顧不得思考那些,項君美直接讓人找來太醫為項君晚把脈。項君美相信,太醫醫術高明,一定會察覺到項君晚的異常,到時候再趁機發問,項君晚失身的事情一定會被揭穿!

“太醫,我妹妹身體不適,麻煩你幫她看一看到底是怎麼了!”等太醫出現,項君美立刻裝出一副急切關心的模樣,若不是知道這女人一心想害自己,項君晚還真會被她騙過去。

太子側妃的妹妹,大將軍的女兒,盤龍城未來少主夫人,太平郡主……這一些個頭銜都會讓太醫打起十二分精神給項君晚診治。過了好一會兒,太醫站了起來,“回殿下、娘娘的話,太平郡主染了風寒,需要靜養。”

“風寒?”項君美沒想到結果會是這樣,這不可能!她往前一步,逼近太醫,“你說的是真的?她只是染上風寒而已?”

這話明顯語氣加重,只是來診治的太醫是太醫院最為古板的老太醫,聽了項君美的話有些不樂意,“莫非側妃娘娘不相信臣的醫術?那娘娘大可請他人過來!”

見老太醫臉上有怒色,項君美知道自己表現太過,連忙露出笑臉,“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關心妹妹。她早上看著就不太對勁,我怕還有什麼問題,想請太醫詳細診治一下,否則我這個當姐姐的心裏會不安!”

“回娘娘的話,郡主的確只是染上風寒,靜養幾天就可以了。”老太醫何嘗聽不得項君美的言外之意,只是他也是個倔強的,怎麼會輕易被人擺弄?

“天氣這麼暖和,怎麼會染上風寒?該不是,出了什麼事情吧!”

見大姐吃癟,項君柔有些按捺不住,有些事情項君美不好出面,她可以。好不容易才逮著一個機會,她怎麼會讓這個機會溜走。說話的時候,項君柔走到床邊,想掀開被子,看看有沒有人藏在裏面,結果項君晚咳嗽兩聲,自己下了床。

“大姐,我身子不舒服,想先回家。太后壽宴我今天怕是去不成了,還請大姐幫我言明,莫讓太后責怪我!”

項君柔掃了一眼,被子裏什麼都沒有,心裏大為失望。為什麼會是這樣?難道就這麼放過項君晚?

旁邊的沉默了好久的公孫冀開始還有些不明白,這會兒也懂了裏面的貓膩。掃了眼有些窘迫的項君美,公孫冀沖項君晚溫和一笑。“晚兒妹妹既然身體不舒服,我派人送你回將軍府。皇祖母那兒你不用擔心,她也是心疼你的!”

公孫冀派了自己的心腹送項君晚回將軍府,又給老太醫塞了幾錠銀子,等他們都走了之後,公孫冀將其他人都呵退,唯獨留下項君美。

“你好大的膽子!”

公孫冀這麼一說,項君美就知道今天的事情沒有瞞過他,連忙柔柔一笑,“我不知道殿下在說什麼……”

“項君美,你到底是真蠢還是裝糊塗?項君晚也是你能碰的麼?不說她在大將軍心中是多麼寶貝,單說她的未婚夫鳳九,就是連我都得罪不起的人!你以為毀了項君晚,你那個愚蠢的妹子就可以頂上,就能成為盤龍城少主夫人麼?你做夢吧!”

在項君美面前,公孫冀沒必要維持自己溫潤的形象,看到眼前這個差點兒壞事的女人,公孫冀恨不得撬開她的腦子看看裏面到底是豬油還是大便。

“殿下,我只是為我四妹妹不平!”既然公孫冀都知道了,項君美也沒打算隱瞞,只是心裏很不甘,為什麼事情最後會變成這樣?

“不平?”聽了項君美的話,公孫冀像聽到天大的笑話似的,溫和的眼睛變得犀利起來,“項君美,到底是你為四妹心有不甘,還是因為你嫁給我,所以不甘心?所以對曾經是公孫長卿王妃的項君晚心懷不滿?”

公孫冀提到陳年往事,項君美臉頰一紅,有些羞,更多的是怒,“殿下,我嫁給殿下,自然是你的人,殿下就算不信我,也要對自己有信心。這麼多年,難道我做的還不夠好麼?殿下為什麼還要提那些陳年往事來羞辱我——”

看著項君美一起一伏的胸膛,公孫冀心中滋味特別怪異。這女人是他喜歡的,在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就喜歡上了,所以顧不上她和公孫長卿兩情相悅,直接使了手段將她奪來,可是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她心裏還是放不下公孫長卿。

一想到公孫長卿,公孫冀的眸子又暗了幾分。他什麼都跟自己搶,就連自己的女人,心裏也始終住著他,這個公孫長卿到底有什麼好的!

“羞辱你?項君美,你是自己羞辱自己!總之,下次你做事情的時候麻煩你動動腦子,別連累了太子府!”

說完,公孫冀一揮手,出了門,留下項君美一個人在屋裏。

“大姐,沒事吧——”看到公孫冀鐵青著臉出去,項君柔嚇了一跳,等她進來,又看到項君美一個勁地流淚,心裏更是七上八下的。

“我沒事……”項君美一抹淚,恢復了笑容,而她一轉臉的變化,讓項君柔一愣。原來大姐過得也並不是那麼舒心,原本以為大姐是太子側妃,會是無比尊貴,可剛才太子的表情和大姐的表情分明可以看出,項君美這個太子側妃並沒有想像中過得好。

“大姐,這次真是便宜項君晚那個小賤人了——”

項君柔不知道說什麼,只好把話題再次轉移到項君晚身上,“大姐,我明明看到那男人進來了,怎麼一會兒工夫就不見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項君柔問的,何嘗不是項君美想知道的。只是事情現在弄成這樣,她也只能認了。“四妹,項君晚病了,不會參加宮宴,這是你的機會。等會兒鳳九肯定會去,你一定要讓他記住你!男人,都是一樣的,你這麼漂亮,鳳九不會不動心……”

項君美的算盤打得的確很好,等她們姐妹進宮才知道,鳳九根本沒來,氣得項君柔直咬牙。

“怎麼裝病?不想去壽宴?”將軍府裏,鳳九摟著項君晚,一聽說她不舒服,他立馬就趕了過來,沒想到項君晚只是裝病。

“沒什麼——”項君晚簡單地把早上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邊,剛說完,腰間一痛。

“鳳九,你捏痛我了!”

察覺到自己失常,鳳九連忙道歉,“對不起,傷著你了沒?”

鳳九想掀了項君晚的罩衣給她檢查,卻被她一巴掌打開。“別動手動腳的,小心我喊非禮!”

聽項君晚這麼說,鳳九露出個魅惑眾生的笑容來,“小娘子,你喊啊!你就算喊破喉嚨都沒人來救你!”

這話,不然是項君晚,就連旁邊的包子,都是一陣惡寒。這個主子什麼時候學會耍流氓了?

鳳九嬉笑著打岔,項君晚忽略了他眼裏的陰霾。在聽說項君美和項君柔聯手,想毀了項君晚名節後,鳳九眼裏波濤洶湧。竟然用這樣下三濫的辦法對付他的女人?鳳九不敢想像。若是項君晚不會醫術,今日必定中招,那到時候流言蜚語都會將她逼死,更不用說女子的名節這些了。

好,很好!既然你們想這樣,那就嘗一嘗這樣的感覺好了!

“娘子,稍等,我一會兒來陪你——”鳳九的唇擦過項君晚耳垂,輕笑一聲走了出去。“啪——”一聲響指,飛霜出現在他面前。

“少主!”

剛才鳳九心情不是很好麼,為什麼現在就變成六月飛雪了?飛霜知道肯定有事兒惱了鳳九,而且是很重要的事情。

“去,做一件事情……”鳳九低聲吩咐,飛霜卻臉色大變。

“少主,真的要這麼做麼?”

“當然!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飛霜,做漂亮點兒!”

鳳九再次進來,臉上依舊是春風一般和煦的笑容,看不出任何端倪。

“你去做什麼了?”項君晚懶懶地任由鳳九抱著自己,靠在他懷裏。不得不說,這男人看著精瘦,其實胸膛很結實,有安全感,靠著舒服,讓她上了癮。

“出恭去了——”鳳九笑道。

“原來是交水費去了!”

項君晚和鳳九熱鬧地說著話,中午鳳九親自下廚,把項君晚喂得大飽。看著項君晚滿足的模樣,鳳九心裏也被填得滿滿的。也不知是不是鳳九的懷抱太過舒服,項君晚靠著他酣睡起來,如同貓咪一樣,讓鳳九哭笑不得。這女人也真是放心他!

項君晚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午休的這段時間,宮裏出了一件大事,確切地說,是兩件大事。

一是項君柔喝醉了酒,不知道怎麼就爬到了公孫冀的床上,兩人乾柴烈火幹得火熱,被大家抓了個正著。第二麼,是項君美看到妹子勾引自己的丈夫,一氣之下暈死過去。

太醫忙著搶救,結果是項君美被查出懷孕,原本是極好的事情,可公孫冀當下就黑了臉,因為他已經兩個月都沒碰項君美了,而項君美懷孕剛好一個半月。好好的壽宴,因為項家姐妹的醜聞,而徹底成了一場鬧劇。

 


081你恨哀家?

宮裏,公孫冀鐵青著臉,一群太醫圍著項君美,一個個上前把脈。

之後,太醫們來到趙曼和公孫楠面前,“啟稟皇上,太后娘娘,側妃娘娘的確有一個半月身孕。”

“你們胡說!”項君美掙紮著從床上下來,跪在皇上和太后面前,“臣媳絕對沒有懷孕,兒媳婦上個月的小日子按時來了,怎麼可能懷孕呢!”

聽項君美這樣說,公孫冀臉色更加難看。

“你們都下去吧——”趙曼揮了揮手,其他人退下。

屋裏只留下皇室中的人,趙曼這會兒緩緩開口,“你的意思是,這麼多太醫都冤枉你了?”

“臣媳真的是冤枉的!”事到如今,項君美百口莫辯。

公孫冀兩個月沒進她的房,偏巧她有了一個月的身孕,這是怎麼回事?孩子肯定不會是公孫冀的,那就是她跟人私通?公孫冀不敢想像眼前這個淚流滿面的美人會給他戴綠帽子。可事實就擺在眼前,讓他不得不相信。

趙曼經歷的多,剛才公孫冀的表現她看得真切,立刻讓人去太子府的敬事房把簿子拿來。等拿來簿子,趙曼看了之後,臉一黑。

“母后,怎麼了?”公孫楠是現場唯一表情穩定的人,在看了趙曼遞給他的簿子後,公孫楠臉色也變了。

“混賬!”公孫楠大喝一聲,瞪眼看著項君美,“孩子是誰的?”

“父皇,臣媳真的沒有,請父皇相信臣媳——”項君美頭髮上的珠釵因為她猛地磕頭,跌落到地上,砸的“叮噹”作響,“臣媳冤枉啊!”

原本項君美來捉姦,抓住項君柔和公孫冀的好事兒,想借此做一番文章,沒想到她自己卻出了問題。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項君美咬著唇,留著眼淚,她的的確確沒有做過對不起公孫冀的事情,為什麼會有孕?怎麼回事?

“冤枉?朕的太醫院是擺設麼!一個人誤診還情有可原,為什麼所有人診斷結果都這麼說!這個野種到底是誰的?朕要誅他九族!”公孫楠從來沒有想到一向表現良好的項君美會做出這種事情來,這完全就是皇室醜聞啊!

“臣媳冤枉,冤枉啊——”

項君美百口莫辯,只能不停地磕頭。因為用力過猛,珠釵跌落,她原本完美的髮型也被弄亂,一頭烏髮披散了下來,額頭已經蹭破了皮,流出了殷紅的血。

還跪在旁邊的項君柔此時已經懵了,怎麼回事?大姐竟然和人私通,懷了孩子?天啦!項君柔差點兒暈厥過去。她原本多吃了一杯酒,不知為何醒來就和公孫冀在一個被窩裏,而且全身酸痛,接著就被人捉拿在床上。

原本是一件很羞人的事情,項君柔還想請大姐原諒自己,沒想到項君美現在都自身難保,這可怎麼好!

屋裏的女人,除了皇太后趙曼還是淡定模樣,皇后和皇妃都被這醜聞嚇著了。這可是百年難遇的事兒啊!先是妹子和姐夫弄出這麼一出來,後又是姐姐偷人,將軍府出來的姑娘怎麼都這樣?

皇后和玉夫人原本就是同父異母的姐妹,皇后當初指婚,就是看中了項君美是妹妹的女兒,和自己親近,外加公孫冀喜歡項君美,皇后也想成全自己兒子,可是沒想到事情最後會變成這樣。

公孫冀是皇后的兒子,過了好一會兒,皇后才恢復正常,即便以前她很喜歡項君美,甚至希望利用項君美背後的將軍府來扶持太子一把,可現在項君美出了這樣的醜事,一定要趕緊和她劃清界限才行。至於項君柔,姐姐不是好鳥,妹子肯定也不是好東西。

在皇后心裏,已經把項君柔歸到了項君美一類,在她看來,一定是妹子垂涎榮華富貴,所以才爬上自己兒子的床,想飛黃騰達,真是好算盤。

現在的場景,讓皇后想到了一件陳年往事,當初她的父親也是想送玉夫人進宮侍奉公孫楠的,可是她擔心玉夫人會奪了自己的寵愛,將玉夫人指婚給了喪偶的項治鐘。現在,玉夫人的兩個女兒表現都如此差勁,讓皇后心寒。

她們這簡直就是要毀了她的兒子!莫非,這背後是玉夫人的意思?想讓兩個女兒都進皇家?真是打得好算盤!

“皇上,出了這樣的事情,絕對不能輕饒!”一項木菩薩的皇后遇到自己兒子的事情也強硬了起來,公孫冀就是她的全部,如果這件事情影響到了公孫冀的太子位,她絕對不會放過這些賤人!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借題發揮,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項家姐妹身上。

“臣妾以為,這樣的事情絕對不能姑息,若不嚴懲,不能服眾。”

“皇后娘娘,臣媳的的確確是冤枉的!”項君美原本柔美的嗓子這會兒已經有些沙啞,“臣媳冤枉!”

“冤枉?你的意思是皇上不明事理,冤枉了你?”

“不,不,臣媳不是這個意思——”項君美抬起頭,額頭上的血和眼裏垂下的淚混為一團,原本美麗的臉現在也變得模糊一片,看上去著實嚇人。

“母后,這件事情您怎麼看?”

以公孫楠的性格,他恨不得把這個賤女人勒死後掉在宮門口以儆效尤,可是皇室醜聞不能洩露出去,否則滄月國皇室就會成為四國中的笑話,更何況現在其他三國人都在錦城,這樣的醜事就更要隱藏下去。

而且,項君美好歹是項治鐘的女兒,這裏面還牽扯出了項君柔,若兩個同時處理,恐怕會讓項治鐘心生不滿。這件事情還真不好辦!

“皇上,既然是哀家的壽辰,不如喜上添喜,向眾人公佈太子側妃懷孕的好消息,順便讓太子收了項君柔……”

趙曼話語一出,公孫冀就出口反對,“皇祖母,孫兒無論如何都不會要她們!”公孫冀原本遺傳了公孫楠的特點,也是個多疑的性子。

就這麼一會兒工夫,公孫冀腦子裏已經想了無數種可能。他明明酒量不錯,為何只是幾杯就醉了?至於他和項君柔之間的事情,公孫冀一點兒記憶都沒有,等他醒來,看到的就是項君柔驚詫羞憤的臉和前來捉姦的項君美等人。

若是沒有項君美懷孕這事兒,公孫冀對她的心理必定是內疚萬分的。和小姨子做出這樣的事情,無論如何都對不起項君美。之前公孫冀的確覺得自己對不起項君美,甚至覺得自己應該補償她。可是在出了之後的事情後,公孫冀心中的對不起已經煙消雲散。

在他看來,他是被項家這兩姊妹算計了。說不定項君美原本就知道自己懷孕了,怕東窗事發,所以自己親妹子推來,吸引他的視線,就是為了遮掩她自己有身孕的事情。真是,無恥!混賬!

若不是皇太后和皇上在這兒,他一定會一腳踹在項君美的肚子上,把那個野種弄死。他難道對她不好麼?她入東宮三年多,他即便身邊還有別人,但是一個月的大部分時間都是陪著項君美,她不喜歡夫妻生活,他也沒有強求,才有了兩個月不碰她這事兒,可是為什麼她要這麼對自己?!

公孫冀的眼睛變成了血紅色,趙曼的提議就像最後一根稻草,讓公孫冀繃緊的弦徹底斷了。出了這樣的事情,他殺她都可以,竟然還要公佈項君美有身孕,這頂綠帽子他要一直戴著,還要納了項君柔,這是什麼個理兒?

公孫冀的反對在趙曼的意料之中,她歎了口氣,看向公孫冀,“哀家知道你心裏不平,可是現在三國都在,若事情鬧開,是你丟臉,哀家不想你成為四國的笑話,更不想你日後成為國君,還因為這個污垢被人嘲笑!”

“可是,這樣孫兒就不被人笑話了麼?讓孫兒認了野種,孫兒不答應!”公孫冀覺得憋屈的厲害,忍不住吼出聲來。

“誰說要你認野種了?”趙曼龍頭拐杖重重地砸在地上。

“誰要認野種,哀家第一個都不答應!哀家的意思是,這個時候事情不能鬧開,都是項家的女兒,若一次處置了兩個,項治鐘必定心有間隙,不好。所以,哀家的意思是把她們安置在太子府,等時間過了,再處理。”

趙曼這樣說,公孫冀雖然還不太明白,公孫楠和皇后卻已經懂了。

“母后說的對!”皇后心裏的擔憂稍稍放下了一些。這事兒一定要遮住才行,不然對公孫冀的影響不小。此時留下兩個人,日後隨便找個理由,死個把人還是可以的。

項君美也是聰明人,不一會兒就懂趙曼的意思,她這是要弄死她們姐妹啊!

“臣媳真的是冤枉的!真的!”項君美想站起來,趙曼使了個臉色,上來兩人把她胳膊扭住不讓她動。看到這場景,項君柔嚇著了,連忙爬到趙曼和公孫楠面前,“皇上,太后娘娘,我姐姐一定是冤枉的!她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的!”

見太后和皇后都不理自己,項君柔爬到皇后面前,“姨媽,姐姐真的是被冤枉的,姨媽,你幫我們說說話!”

項君柔哪里知道,這個姨媽已經恨透了自己姐妹兩個,又怎麼會幫她說話呢!

“哼!又你這樣的妹妹,姐姐又能好到哪兒去!本宮真不知道妹妹是這樣教導你們的!”

一直以來,皇后在項君柔心裏都是和顏悅色,和和氣氣的菩薩模樣,這會兒竟然見死不救,項君柔根本都不相信。

見妹子還傻乎乎的模樣,項君美又惱又氣,“柔兒,他們是要殺我們啊!你快去告訴爹爹,讓爹爹來救我們!”

雖然平時,項君美見不得項治鐘對項君晚好,可是現在她知道唯一能救她們的人只有項治鐘。大將軍的女兒,就算犯了錯,也不能不明不白的死了。

聽了項君美的話,項君柔一擦臉,站起來想沖出去,沒想到剛跨出了兩步,就被人擒拿住。

“把她們關起來!”趙曼冷哼了一聲,“你們不需要去找項治鐘,哀家會親自去跟大將軍說明!”

“救命啊!太后要殺我——”項君美話還沒喊完,嘴裏就被堵了棉布,被人捆綁了起來。等兩人被押送走了之後,趙曼掃了一眼周圍的宮妃和幾個貼心的宮人,目光嚴厲,“今日的事情誰要是說出一個字,哀家就拔了她的舌頭!”

“臣妾(奴婢)不敢!”眾人連忙惶恐應下。

歎了口氣,趙曼轉向公孫楠,“皇上,大將軍那兒,讓哀家去說吧!哀家相信大將軍是明白事理的人,不會因此誤會的。”

“有勞母后。母后大壽卻發生這樣的事情,是兒子不好!”公孫楠一副很心痛懊惱的模樣,其實心裏也巴不得趙曼去找項治鐘。這樣,項治鐘就會知道這事情是太后處理的,也會仇恨趙曼,日後要對付趙曼,有項治鐘這個幫手就容易多了!

“好了,散了吧——”

趙曼在青藤的攙扶下回了自己的寢宮,沒一會兒項治鐘就來到了殿外等候太后召見。

“讓他進來!”和剛才的疲憊相反,趙曼現在神采奕奕,當項治鐘的身影出現在趙曼眼前,她的嘴角露出了一個殘酷的笑容來。

“青藤,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講給大將軍聽。”

趙曼一不讓項治鐘坐,二不讓他喝茶,項治鐘始終保持著請安的姿勢,聽著青藤將整個經過一字不落地講了出來。

趙曼坐在軟椅上,品著香茗,看著項治鐘恭敬的表情,心情很好。一次折了他的兩個女兒,想必這人心裏也在痛吧!只是無論他怎麼痛,都比不上自己這些年的痛苦!

項治鐘自然不知道項君美和項君柔姐妹發生的事情,在聽說之後的確驚訝了一番,但表情依舊沒有太大變化,這點兒讓趙曼有些不滿意。

“大將軍覺得哀家的處置如何?”趙曼喝了口茶,掃向依舊跪著的項治鐘。

“太后處理的很好!是臣教導無方,臣有愧。”

項治鐘如何不知趙曼是故意針對自己,他始終保持著恭敬的態度,沒有絲毫懈怠。

“你恨哀家?”

 

082奸臣?忠臣!

“臣不敢——”項治鐘低聲回答道,聲音中不見一絲波瀾,讓趙曼不得不佩服他好定力。當初,項君晚被人綁架,生死不明,項治鐘可不是這個表現。看來,只有項君晚才是項治鐘心裏的寶。

“不敢?”聽了這話,趙曼笑了起來。多年的養尊處優讓趙曼看上去比實際歲數年輕很多,她放下茶杯,定定地看向項治鐘,“不知道大將軍相不相信因果報應?”

不等項治鐘開口,趙曼把弄著自己的長指甲,緩緩開口,“早上,太子側妃和項君柔還想著怎麼糟蹋項君晚的名聲,結果她們姐妹剛才就鬧了那麼大的笑話,還要賠了性命進去。你說,這是不是報應?她們的報應來得這麼快,不知道你的報應什麼時候到!”

一聽項君晚早上差點兒出事,項治鐘連忙抬起頭,“晚兒,現在沒事吧?”

這急切的模樣,很快就被趙曼捕捉到了。“她?自然是沒事的!說起來哀家也很納悶,明明是個什麼都不會的丫頭片子,為什麼每次運氣都那麼好……”

項治鐘再蠢,也能聽出趙曼話語中的仇恨來。“難道早上的事情也是太后您做的?”

“項治鐘,你是在污蔑哀家麼?”趙曼倒不怕項治鐘猜出自己的意思來,原本兩人已經撕破了臉面,不過維持著表面而已。

“是不是污蔑,太后心裏清楚。不過,我希望太后能明白,晚兒不是你能動的!”

不顧趙曼的威嚴,項治鐘直接站起來,怒視著趙曼,一雙刀子眼,仿佛要在她身上挖兩個窟窿似的。前面的事情他沒有計較,可這一次太后竟然挑唆項君美和項君柔來對付項君晚,這已經超過了項治鐘的底線。

“哀家清楚?呵呵……哀家只知道是你謀殺了哀家的皇兒,是你害得我們母子人鬼分離,是你造成了今天的悲劇!項治鐘,哀家記得皇兒帶你回來的時候,你不過是街邊的一個快要餓死的小乞丐,是皇兒提拔你,你才有今天!你的一切都是柏兒給你的,可是你這只白眼狼,竟然害了柏兒……你,該死!”

說到激動的時候,趙曼的聲音開始發抖,身體也跟著微微顫抖起來。原本精明的眼蒙上了一層霧氣,人一下子看上去蒼老了很多。

“是你,你是劊子手!公孫楠也是!你別以為不承認,哀家恨不得吃你們的肉,喝你們的血!哀家就拿你們沒有辦法,你們奪走哀家珍貴的寶貝,哀家也會如數奉還!”

一連串說了這麼多,趙曼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原本粉白的臉,這會兒因為氣憤也漲得通紅。青藤連忙上前給趙曼垂肩,趙曼一揮手,把青藤掃向一邊。“青藤,你出去,哀家有幾句要緊的話要跟大將軍說!”

“是!”青藤離開,臨走時關上門,屋裏僅剩下趙曼和項治鐘。

沒了旁人,趙曼不再保持威嚴的形象,大步上前,一耳光猛地抽打在項治鐘臉上,直接打得他嘴角冒血。

“公孫楠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忘恩負義,背叛柏兒?項治鐘,你做了虧心事,晚上就睡得著麼?究竟要怎樣狠心,才能做到像你這樣無情?你告訴哀家,告訴哀家啊!”

看著趙曼的模樣,項治鐘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後上前攙扶著趙曼,“太后,您多想了。”

“哀家沒有!”趙曼甩開項治鐘的手,惡狠狠地盯著他,“有本事你就告訴公孫楠,讓他也殺了哀家。否則,只要哀家有一口氣在,哀家就會為柏兒報仇雪恨。項治鐘,你們等著吧!你最好時刻守在你的寶貝女兒身邊,否則,指不定什麼時候她就和她兩個姐姐一樣了——”

“夠了!”任項治鐘再好的脾氣,這會兒也被趙曼刺激的沒了。

“太后既然這樣恨我,那我以命抵命,希望能消除你心裏的恨。”項治鐘話音剛落,手中多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刺入心臟,鮮血“噗——”濺了趙曼一身。

“你,你這是……”

突如其來的意外,讓趙曼傻了。她雖然恨不得項治鐘馬上去死,可他現在弄這麼一出,卻是讓趙曼措手不及。

看著項治鐘緩緩倒下,胸口的血像小溪一樣汩汩地流出來,趙曼眼一黑,差點兒暈過去。

等項治鐘自殺的消息傳到禦書房,公孫楠有點兒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青藤跪在地上,表情有些驚慌,“陛下,大將軍自殺,現在太醫們正在搶救,怕是凶多吉少——”

“什麼?!”公孫楠一晃,“快,快帶朕去!”

太后寢宮裏,裏三層外三層,太醫把項治鐘圍了起來,止血,包紮傷口,所有太醫都戰戰兢兢。

“怎麼樣?”趙曼雖然心裏有些慌亂,但是面兒上絲毫沒有表現出來。

“回太后娘娘,傷口離開心臟只有半寸,若大將軍能度過今晚,就能平安,若不能……”

“若不能會如何?”公孫楠剛剛趕到,就聽到這句話,心中大驚,立刻大步走進來。“會如何?”

“陛下,若將軍不能挺過今天晚上,請陛下節哀……”

這話說的含蓄,公孫楠卻明白裏面的意思。項治鐘這一次恐怕是凶多吉少。“母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公孫楠說這話的時候,有些咬牙切齒,趙曼如何聽不出公孫楠的意思,項治鐘是滄月國大將軍,正因為有他在,滄月國才會太平。如今,項治鐘弄成這樣,公孫楠惱她也是應該的。

“是哀家不好,是哀家的錯……”

趙曼連連自責,那模樣,像是真心悔過,當著眾人,公孫楠也不好多說些什麼。動動腳趾頭就知道兩人說了什麼,只是公孫楠沒想到項治鐘會這樣忠心,寧願自殺也不把他供出去,他的確是自己最忠心的臣子!

即便公孫楠這樣多疑的人,在經歷過這麼多次的事情後,對項治鐘的信任上升到了旁人都無法達到的高度,可以說整個滄月國,公孫楠如今最相信的人只有項治鐘了。

“陛下,大將軍如今不易挪動,而且身邊離不得人。”

太醫話說到這兒,趙曼也知道怎麼說,立刻站了出來,“皇上,就讓他留在哀家這裏吧!就讓太醫在這裏守著大將軍,有事情也好有個照應。”

即便趙曼已經放低身段,公孫楠還是不太相信她。能把項治鐘逼得自殺的人,現在還值得相信麼?只是,當著這麼多人,拂了趙曼的面子不好,更何況是她的壽辰,若兩人不和的事情被人發現,受損的還是滄月國。

想了很久,公孫楠點了點頭,“有勞母后!”

項治鐘被留在太后寢宮,他受傷的事情現在不能傳出去。當即,公孫楠讓眾人封口,一切等著項治鐘醒了再說。

公孫楠將命人看守住周圍,不讓人隨便進出。至於壽誕,還要繼續,公孫楠出去招呼客人,趙曼留了下來。

怕影響項治鐘,其他人都退了下去,只留下伺候項治鐘的人。

趙曼走到床邊,看著項治鐘蒼白的臉和胸口染血的紗布,心裏的滋味無法形容。按理說,項治鐘弄成這樣她應該高興才是,可為什麼她開心不起來?眼前這人是她的殺子仇人,她應該恨不得他死才是啊!

“你下去吧——”打發走了屋裏的人,趙曼坐在床邊,看著項治鐘的表情發呆。

“真相到底是什麼?你寧願自殺,也要包庇公孫楠麼?”

趙曼長長歎了口氣,又坐了好一會兒,剛準備走,項治鐘的手伸過來,抓住了她的衣袖。

“你?”趙曼驚訝地看著項治鐘睜開眼睛,剛準備叫人,被項治鐘攔住。

“太后娘娘——”項治鐘摸索出一塊緞子塞進趙曼手裏,“青藤,青藤不可信……”

說完這話,項治鐘再次暈厥過去,趙曼不知道他話中真假,只是手中的緞子的確眼熟。打開,趙曼眼睛一潤。繡著五爪金龍的緞子上,是她熟悉的字體。即便十多年沒有看到,但是趙曼一眼就認出這字是出自公孫柏之手。

“母后大人在上,不孝兒給您磕頭……”剛看到第一句話,趙曼的眼淚就滾落下來。是了,是他!是她的柏兒!

帶著急切的心情,趙曼將緞子上的信看了一遍。看完之後,趙曼已經淚痕滿面。原來她誤會項治鐘了,原來一切經過竟然是這樣。

“治鐘,治鐘你醒醒!”

此時,趙曼心裏被濃濃的內疚填的滿滿的,她誤以為的敵人,竟然一直都背負著這樣沉重的壓力,是她誤會他了。

喚了好一會兒,項治鐘都沒有醒來的跡象,趙曼連忙擦了淚,將緞子小心收好。

當初的事情竟然是公孫楠和他母妃鄭貴妃一手造成的,虧得她在公孫柏死後一直扶持公孫楠,沒想到他們母子竟然是白眼狼!

帶著濃濃的內疚之心,趙曼守了項治鐘一整夜,雖然中途青藤多次讓趙曼去休息,由她來照顧項治鐘,都被趙曼拒絕。她清楚地記得項治鐘最後那句話,“青藤不可信”,這個跟了她幾十年的宮女居然是公孫楠的人,這是趙曼如何都沒有想到的。

“太后,您都守了一晚上了,您歇一歇吧!”青藤心疼地看著趙曼充血的眼睛,想過去給她捏一捏背,卻被趙曼直接拒絕了。

“青藤,哀家沒事,你給哀家煮點兒小米粥來,你親自煮,要不粘不稀的那種,哀家最喜歡吃你煮的小米粥了——”

“是!”

打發走了青藤,趙曼再次來到項治鐘面前。“治鐘,你一定要醒來!哀家誤會你了,是哀家不對。你一定要原諒哀家——”

也許是趙曼心誠,沒一會兒,項治鐘就緩緩睜開了眼睛。

“你醒了?”看到項治鐘醒來,趙曼很高興,顧不得身份,撲在了床邊,“對不起,是哀家不對!哀家讓你受委屈了!”

“太后娘娘,晚兒,是您的親孫女,切莫連累她……”

如果說,項治鐘從反派人物變成正面人物,在趙曼心裏起了不小的波瀾,現在,她之前還想著如何整治的項君晚竟然變成了她嫡親的孫女,這無疑是驚天霹靂,炸得趙曼半天沒回過神來。

“娘娘若是不信,等十五的晚上召見晚兒,就知道了。”項治鐘臉色慘白,說一句話要歇N口氣。“太后,臣瞞了您這麼久,臣該死……”

“不是你該死,是我不明是非,是我被仇恨蒙蔽了眼睛。”一想到自己差點兒要了嫡親孫女的性命,趙曼心裏就一陣後怕。還好項君晚沒事,否則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太后,陛下疑心病重,這些年臣一直在努力得到他的信任。這一次,陛下應該對臣完全放心了……這滄月國是晚兒的,臣一定會守護滄月國,將滄月國完完整整地交給晚兒……”

項治鐘的苦肉計,趙曼如何不明白。公孫楠生性多疑,滿朝文武,他還沒有親信,如今項治鐘這樣,等於徹底得到了公孫楠的信任,可是他也因此差點兒要了自己的命。趙曼不由得想起公孫柏以前說的話,“母后,兒臣可以把身家性命都交給項治鐘,此人可信。”

“治鐘,哀家以前那麼對你,是哀家不對!哀家真是老糊塗了!”現在,趙曼除了傷心難過內疚,沒有別的情緒了。項治鐘如此,也有她的原因在裏面。

“娘娘,您沒說錯,是臣沒有保護好太子……臣,親自割下太子的人頭獻給陛下,臣夜夜都無法安睡,臣無能……”

說這話的時候,項治鐘明顯很激動,胸口起伏很大,胸口的紗布再次被染紅。

“來人,快來人!”趙曼一看急了,連忙叫人,項治鐘卻叫住了她,“娘娘,陛下已經對您動了殺心,這次壽誕後,娘娘還是去禮佛吧……娘娘若是相信臣,就把守護晚兒,守護滄月國的事情交給臣,臣一定不會辜負太子!還有,青藤是陛下的人,切記……”

說完這些話,項治鐘再次暈厥過去,這一次開始發高燒,整個人完全進入昏迷中。

 


083南公子進宮

“母后,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麼?”任公孫楠再怎麼想維持表面的平靜,現在看到項治鐘這般模樣,也開始惱火了。要知道項治鐘在軍中威望頗高,若他真的伸腿走了,滿朝武將,沒人能夠頂替他,就算有人的能力足夠,可公孫楠無法相信別人,更何況把一國兵力交予其他人之手呢。

“皇兒,哀家,哀家……”

想起項治鐘最後說的話,趙曼緩緩地歎了口氣,“等壽誕過後,哀家決定去佛堂吃齋禮佛,在寺裏安度晚年。”

趙曼的決定,讓公孫楠高興之餘,也很納悶。為何短短時間,趙曼會選擇去佛門?難道她放棄報仇了?還是,她把項治鐘當做敵人,現在看到項治鐘如此,她也放心了?

公孫楠腦子裏想了很多,唯獨漏掉了項治鐘這一環。不過,不管趙曼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她既然選擇佛門淨地作為庇佑,不如成全她。囚禁一個人,比神不知鬼不覺弄死一個人要容易多了。

即便公孫楠想繼續隱瞞項治鐘的事情,外面已經有了風言風語,索性,公孫楠直接公佈了項治鐘在宮中遇刺,受了重傷。由於項治鐘之前遇刺,有這樣的經歷,這一次公孫楠搬出這種說法來,倒沒有人懷疑。

項君晚在聽說項治鐘遇刺之後,第一時間趕到了皇宮。看著躺在地上緊閉著眼睛,臉色蒼白的項治鐘,項君晚的心像被重物狠砸了一樣。

“皇上,刺客抓住了沒?”項君晚忍住心中的憤怒站起身。

“這個,刺客跑了……”公孫楠自然不會說實話,否則太后逼死大將軍的事情傳出去,讓公孫楠如何解釋?萬一被人翻出陳年往事那怎麼辦?

“刺客跑了?”

項君晚不相信這說法,因為公孫楠臉上寫得清清楚楚,這是個謊言。只是項治鐘還在昏迷中,項君晚不好發作,一切等項治鐘醒來再說。

對於項君晚的到來最為高興的人,莫過於趙曼。

自從在項治鐘那兒知道項君晚就是她嫡親的孫女後,趙曼恨不得立刻沖到將軍府把這個寶貝孫女摟在懷裏好好疼愛一番,可她知道現在不是和項君晚相認的時候,所以硬生生地將自己的思念掐斷。

現在,看到項君晚,趙曼的手在袖中激動地顫抖了起來。這是她的孫女,是公孫柏在這個世界上僅存的血脈啊!她原以為公孫柏淒涼地走了,留下她這個老婆子在世上,孤孤零零的,沒想到她還有個孫女。一下子,趙曼的世界裏有燃起了希望。

看著項君晚在項治鐘床邊忙前忙後,著急的模樣,趙曼心裏的內疚更重了。

項治鐘對項君晚如何,她是清楚的,比對他的親女兒還要好上百倍。現在項治鐘躺在這裏,也是因為自己太過逼迫他,項治鐘才選擇了這樣的方式,想想就覺得對不起他。

強忍著想和項君晚相認的念頭,趙曼深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現在相認,只能給項君晚帶來不必要的麻煩,甚至會危及她的生命。項君晚是公孫楠唯一的女兒,她這個當祖母的,一定要好好保護她。

“晚兒,喻淨跟著你,還習慣吧!”終於,趙曼找了一個話題,想和項君晚說兩句。只是項君晚此時一心都在項治鐘身上,沒聽出趙曼的關心來。

“喻淨?還成吧!”項君晚一心都在項治鐘身上,顧不得趙曼。她背對著人,伸手為項治鐘把脈。看來,情況真是不容樂觀!

項君晚走到公孫楠面前,拿出一隻錦盒。“陛下,這是鳳九送給我的回春丸,有起死回生的作用,是南公子配置的,應該對我爹爹有用,麻煩陛下請太醫過目一下。若是有用,要儘快給我爹爹服下才行!”

南公子是誰,公孫楠即便沒有見過,也知道他的本事。那麼多人都說公孫長卿廢了,結果南公子只是幾針,就讓公孫長卿恢復過來,現在有南公子的回春丸,項治鐘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公孫楠立刻讓太醫來檢查藥丸,沒問題,當即給項治鐘服下。

這會兒,公孫楠才稍稍松了口氣,可只是藥丸對項治鐘來說沒有太大的用處,最好是能馬上好起來。若是能通過鳳九把南公子請來,那是最好不過!

想到這裏,公孫楠開了口,“晚兒,你看,能不能麻煩鳳少主把南公子請來?如果有他在,你爹爹一定會很快好起來的!”

項君晚早就等著這句話,既然公孫楠提出來了,項君晚假裝猶豫了一會兒,“聽鳳九說南公子行蹤不定,也不知道他現在還在不在錦城。我現在就出去找鳳九!”

“好好好!那你快去!”

項君晚離開的時候,正好碰到玉夫人。看項君晚急匆匆離開,玉夫人叫住了她,“你爹重傷,你不在旁邊守著,要去哪兒?!”

玉夫人並不知道項君美和項君柔的事情,公孫楠在宴會上已經公佈了項君美懷孕的好消息,並且冊封項君柔為太子側妃,這兩個消息讓玉夫人樂得合不攏嘴。

她生了兩個女兒,現在都是太子側妃,項君美若是生下太子長子,日後更是貴不可言。自從公孫楠冊封之後,玉夫人已經開始飄飄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了。

此時,玉夫人看到項君晚底氣也更足,沒把她當回事。更何況一直維護項君晚的項治鐘現在正躺著,沒人能保護項君晚,所以她更加理直氣壯起來,甚至忘了自己是在皇宮,當著一干宮人就開始指責項君晚。

“虧得夫君那麼疼愛你,看來是養了個白眼狼!”

項君晚不知道該說玉夫人蠢還是什麼,項君美和項君柔的事情她已經從鳳九那兒知道了經過,那個記仇的男人設計了她們,這會兒兩姊妹指不定在怎麼嚎啕大哭呢!可笑的是玉夫人竟然沒從她身邊的皇后娘娘臉上察覺到異樣,還有心思擺譜,來針對她,真是愚蠢到家了!

“皇后娘娘!”

雖然玉夫人這般“飛揚跋扈”,項君晚卻沒有失了分寸,對皇后恭敬行禮,“陛下准我出宮請鳳九幫忙找南公子救我爹爹!”

一聽說是公孫楠首肯的,皇后連忙點頭,“你快去吧!無論如何,一定要請來南公子!”

皇后自然知道項治鐘對公孫楠,對滄月國的作用,連忙點頭讓項君晚離開。

看著項君晚的背影消失在眼前,玉夫人有些憤恨不已。怎麼好事兒都落這個賤人頭上了?鳳九選中了她,偏巧鳳九又認識南公子,若真請來了南公子,最後功勞不又是項君晚的了?真是好運!

玉夫人心裏這般想,面兒上卻不敢表現出來,畢竟旁邊還有一個皇后娘娘。雖然皇后是她的嫡姐,她的兩個女兒都嫁給了公孫冀,是親上加親,可對方畢竟是皇后,在她面前,玉夫人還是收斂了一些。

“皇后娘娘,您看,她就是這個德行。被休了之後脾氣就很壞了!這會兒急匆匆出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南公子!”

“大將軍吉人自有天相,應該不會有事。”

皇后面兒上依舊柔和,心裏卻越發討厭玉夫人。以前看她恭恭敬敬,也沒覺得有什麼。可是現在項君美和項君柔出了那樣的事情,讓皇后不得不對她這個庶妹刮目相看。剛才玉夫人當著她對項君晚都那般呵斥,還不知道私下裏是怎麼當將軍夫人的。

想到這兒,皇后更加覺得處理那兩姊妹的決定是正確的。有這樣的母親,教育出來的女兒必定好不到哪兒去!趁早打發了,免得害了她的皇兒,影響公孫冀的前程!

可憐的玉夫人一心只想著屬於她的榮華富貴,根本就不知道她當做寶貝,視為驕傲的兩個女兒被關在太子府的打牢裏,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鳳九果然在眾人期盼中帶著南公子進宮,在給項治鐘做了詳細的檢查後,南公子重新給項治鐘包紮了傷口,又寫了方子命人煎藥,一直忙到晚上,南公子才喘了口氣。

“南公子,項愛卿他怎麼樣?”

自從項治鐘受傷,公孫楠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項治鐘有什麼意外。即便鳳九帶來了南公子,公孫楠還是無法放心,畢竟太醫院的太醫都說了,順從天意,表示項治鐘的情況已經是人力無法左右的了,所以公孫楠一直擔驚受怕著。

這會兒看到南公子將項治鐘頭上最後一根水晶針拔出,收好所有的針,公孫楠覺得這半日簡直就是度日如年。

“陛下放心,大將軍無礙,只要按時服藥就沒有問題,不過,他的傷口靠近心臟,需要好好靜養一段時間。否則就算是有神仙在,也無力回天!”

有南公子的話,公孫楠總算松了口氣,“太好了!只要項愛卿沒事就好!南公子,你治好項愛卿,想要朕賞你什麼,只管開口?”

剛才一直擔心項治鐘,公孫楠並沒有留意南公子的容貌,這會兒一看,對方竟然神仙般的人兒,醫術又是這麼高明,真是英雄出少年!心裏對南公子的好感又增添了幾分。

“陛下應該聽說過我,我最喜歡黃金了。若是陛下方便,直接賞我黃金好了!”

南公子財迷的樣子,倒是和他的形象違背,再一想,這個美少年曾經敲詐了自己兒子十萬兩黃金,公孫楠也不覺得奇怪了。

“南公子就沒有想過入朝為官麼?朕把太醫院交給你,如何?”

給黃金,在公孫楠看來不是問題,只是他更想把南公子留在自己身邊。有這樣一個醫術高明的人保駕護航,風險性就少了很多。

不過,公孫楠高估了自己拋出的誘惑,南公子當下就拒絕了他,“多謝陛下美意,只是我懶散的性格,不適合進太醫院,更何況我曾經在家師墓前發誓,絕對不涉足官場,還請陛下諒解!”

南公子話都說到這裏,公孫楠也不好再強人所難。為了給南公子一個好印象,更是為了“收買”南公子,方便自己的不時之需,公孫楠當即讓人從國庫裏撥出和十萬黃金等值的銀票給了南公子,還承諾等項治鐘痊癒之後還有重謝。

只是進宮一趟,項君晚再次賺了個金銀滿缽。

出宮之後,鳳九寵溺地看著項君晚手裏的銀票,輕輕地歎了口氣,“娘子,你撈金的本事太厲害了!只是區區幾針,就賺了這麼多錢,讓我倍感壓力。有個能幹的娘子,為夫簡直是英雄無用武之地啊!看來為夫娶了個聚寶盆回來!”

“你不知道有句老話,說男人是搖錢樹,女人是聚寶盆。男人賺錢,女人攢錢,這樣日子才會紅紅火火麼!”

“呵呵,娘子這樣說,莫不是暗示我,讓我把經濟大權交給你?”看出項君晚眉間的憂色,鳳九攬著她,開著玩笑想逗項君晚開心。

“放心吧!大將軍一定會平平安安的!”

“有我在,我爹怎麼會有事!”項君晚將銀票分成兩摞。一部分給驚魂拿去擴建“烈焰”,一部分項君晚打算留給項治鐘。

就在剛才給項治鐘檢查刀傷的時候,項君晚看出來那刀傷是自己弄的。項君晚不知道項治鐘為什麼要傷自己,而且毫不顧忌,拿性命去拼,可項君晚相信,他這麼做有他的道理。

到底是什麼事情逼得項治鐘不得已用這樣的方式傷害自己?這個問題一直盤旋在項君晚的腦子裏。這個爹爹,她真心喜歡,如今項治鐘傷成這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項君晚比任何人都難過。

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能為項治鐘排憂解難,幫他承擔。

“晚晚,等大將軍傷癒,就跟我去盤龍城,我們成婚吧!我等不及了!”

鳳九突然說道結婚,讓項君晚一愣,他的模樣認真,可是她現在沒心思想這些,“鳳九,我現在最希望我爹爹能平平安安地度過這一劫。一切等我爹爹好起來再說,好麼?”

 

084父女交心

“好——”似乎對於項君晚的每個要求,鳳九都無法拒絕。他將下巴抵在項君晚的額頭上,輕輕地蹭了蹭她的頭。

鳳九原本打算先訂婚,請項治鐘當見證人,沒想到現在突然出了這樣的事情,有些措手不及。看到項君晚所有心思都在項治鐘身上,鳳九心裏稍稍有些醋意。好吧,他承認,他只希望項君晚對自己一個人好,其他人無論男女,不管是爹還是兒子,都會讓他心裏不舒坦。

不過鳳九心裏還是很尊重這個把項君晚養大的男人,希望項治鐘吉人自有天相,能夠平安度過。

只是,項治鐘傷成這樣,恐怕滄月國內部會些變動。鳳九按住太陽穴,眯著眼睛。一想到從盤龍城傳來的消息,他就有些頭大。雲箏那個女人竟然修書給了老太君,想必用不了多久,老太君的信就會過來。那個女人,還真是不安分啊……

側臉,鳳九看到項君晚撐著下巴,眉頭緊鎖的模樣,輕聲一笑,伸手撫上項君晚的眉頭。“別擔心,岳父不會有事的,相信我!”

聽了這話,項君晚臉頰一紅,“誰是你岳父啊!”

“你都是我娘子了,他自然是我的老丈人,你我的事情都已經昭告天下了,難道你還想嫁給別人?!”

“少臭美!”雖然嘴上這樣說,可項君晚心裏還是美滋滋的。因為項治鐘受傷而影響的心情變得好了起來,大概是從鳳九身上看到了希望,也因為這個男人讓自己有安全感。

而鳳九,也終於從項君晚臉上看到笑容,心情大好,“岳父的事情交給我,我一查到原因就告訴你。現在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吃飯,為岳父治病,別的事情都不用操心,交給我就成!”

項治鐘的昏迷在滄月國朝堂裏造成了不小的轟動,能在皇宮裏刺殺大將軍,並且還成功了的,這樣的殺手讓文武百官們害怕,所有人都覺得脖子上的腦袋岌岌可危,有這樣的殺手在,誰還能安然入睡。

比起滄月國官員的戰戰兢兢,其他三國從這件事情中嗅到了異樣。若在平時,三國人肯定會蠢蠢欲動,想辦法在項治鐘躺著的時候發動個小戰爭,讓滄月國割讓土地什麼的,可是現在,四國有了共同的敵人,自然不會窩裏鬥。

太后壽誕的三天慶祝活動以戲劇般的效果結束,朱蓮國、棠喜國和翼人國的使團紛紛進宮向公孫楠請辭。百里影特地關心了項治鐘的狀況,在聽說南公子親自來為項治鐘診治,並且開了藥自後,百里影點了點頭。

“有南公子在,相信大將軍一定會很快康復!”

百里影話中的意思,公孫楠如何聽不出。說起來,這三國中,公孫楠最提防的就是朱蓮國,當初項治鐘也是駐守在滄月國和朱蓮國的邊境,就是因為朱蓮國的百里影是一個野心勃勃,不安分的人。如今,百里影一副看戲的模樣,讓公孫楠心裏很不舒服。

“呵呵,診金我已經付了,南公子說不出一個月,項愛卿就會生龍活虎,我相信南公子的醫術!”

公孫楠說這話,故意讓鄭克和元越聽見,就是要他們別動別的歪念頭。這時候,不能內訌,最好一致對外,把那個女主找出來,這才是正經的事情。

“公孫兄,你放心,我們知道怎麼做!”

看不慣百里影皮笑肉不笑的模樣,鄭克站出來幫公孫楠說話,這兩人有親戚關係,公孫楠的母妃就是棠喜國的公主,是鄭克的姑姑,雖然鄭克平時不著調,可他知道唇亡齒寒的關係,所以這時候也力挺公孫楠。

鄭克不是個賢德的國君,棠喜國也是四國中最弱的。當初鄭克的姑姑和滄月國和親,兩國聯姻,棠喜國和滄月國也因為這段姻緣站在了統一戰線上,一同對抗翼人國和朱蓮國。

翼人國國君元奎如今已經六十有八,早就過了衝動地想開疆拓土的年紀,更何況國內還有一個讓他頭疼的鳳九,所以元奎的注意力都在國內。倒是百里影,把朱蓮國打理的井井有條,國富民強,若不是項治鐘一直在南邊坐鎮,公孫楠還真是不放心。

現在項治鐘這樣,如果沒有女主這出戲,百里影肯定會蠢蠢欲動,磨刀赫赫,只是出現了個能一統天下的女主,讓四國暫時團結起來。

看出鄭克對公孫楠的維護,百里影笑了起來,“多的話我就不說了,先找到女主才是最正經的事情。公孫兄,告辭!”

百里影率先離開,元越也起身告辭,最後是鄭克,三國使團終於離開了錦城,讓公孫楠松了口氣。讓公孫楠更高興的是,沒多久就有人來稟報,說項治鐘醒了,這簡直是公孫楠這段時間聽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治鐘,你怎麼樣?感覺好些了沒?”

公孫楠趕到太后寢宮,項治鐘正在喝藥。雖然他的臉色還是蒼白,嘴唇依舊沒有血色,精神也不大好,可是能退燒並且醒過來,這已經是天大的好事了。

“陛下,臣沒事。”項治鐘咳嗽了兩聲,臉色更加難看,“陛下,臣想回家。”

“好!朕送你回去!”

項治鐘說的在理,他老呆在太后寢宮也不是個事兒。這一次,公孫楠給足了項治鐘體面,親自送他回了將軍府,又賞賜了很多名貴藥材和金銀珠寶,來慰勞自己最忠心的臣子。

將項治鐘安置下來,公孫楠請來了項君晚,想把將軍府的大權交給了她,讓她全權照顧項治鐘,只是這個提議很快就被項治鐘否決了。

“陛下,有南公子在,我很快就會好起來。晚兒和鳳少主的親事竟然已經定下,還是早點兒成婚的好。畢竟還有個雲箏郡主,臣擔心她不死心,更何況雲箏郡主背後還有翼人國皇上、皇后和盤龍城老太君。臣怕事情拖得太久,會有變數……若是臣要是能看到晚兒訂婚,就算立刻去死,也安心了!”

“爹,你不會有事的!”見項治鐘這個時候還在關心自己,項君晚眼睛一潤,“爹爹,我不嫁人,我要照顧你!”

“傻孩子!”項治鐘緩緩地抬起手,撫摸著項君晚的臉,眼裏都是濃濃的疼愛和寵溺,“爹爹身子硬朗的很,別哭!爹爹最大的心願啊,就是看到你出嫁,到時候就有人代替爹爹來照顧你,來保護你,那樣爹爹就放心了。咳咳……”

“爹——”項君晚熟練地給項治鐘喂溫熱水,又拿手帕給他擦拭了嘴角。“爹爹,你別急!”

“晚兒,鳳少主是一個值得託付終身的人,答應我,找個吉日成婚吧!爹爹怕夜長夢多——”

項治鐘因為說話急促,臉色都變得有些紅潤起來,怕他傷口裂開,項君晚連忙點頭答應,項治鐘這才松了口氣。

趙曼已經知道了項君晚的身份,秘密被揭開,就有可能被其他人察覺。這個時候,遠嫁他鄉對項君晚來說是最好的選擇。而且,通過這段時間的觀察,項治鐘看出鳳九是真心喜歡項君晚,更何況鳳九有跟公孫楠抗衡的能力,也能保護項君晚,這才是項治鐘最看重的。

希望,項君晚平平安安,這孩子已經經歷了太多的不行了!項治鐘拍了拍項君晚的手,露出一個安詳的笑容。

公孫楠在旁邊看到這對父女的親密互動,忽然心裏有些羨慕。自己子女眾多,可他和子女的感情沒有項治鐘和項君晚這樣好。即便他疼愛公孫長卿,兩人依舊是先是君臣,再才是父子,永遠不可能像普通父子一樣相處。至於他的那些女兒,也沒有像項君晚這樣乖巧的,這大概就是人生中的遺憾吧!

項治鐘有心讓項君晚和鳳九早日成婚,公孫楠也有這樣的想法。

雖然在壽誕上他指婚,鳳九也說要用兩年鐵礦作為聘禮,公孫楠還真的擔心鳳九會悔婚。畢竟,項君晚這樣的女子,沒有容貌,就算小有些才華,畢竟是下堂婦,名聲不好,鳳九怎麼會看上項君晚,公孫楠不太明白,甚至認為鳳九是豬油蒙心才看上項君晚,只是一時被迷惑而已。

就因為有這樣的想法,公孫楠才更希望這門婚事能夠成功。趕緊拜堂成親洞房,到時候就算鳳九想退貨也不成了!而且,婚既然結了,那聘禮自然要兌現。現在要全力對付女主,兩年的鐵礦,足以讓他煉出很多兵器來,正好用得著!

所以,一見項治鐘的話,公孫楠立刻在旁邊幫腔起來。

“晚兒啊,朕覺得你爹說的對。他現在心裏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如果你能嫁得好,你爹心裏也就少了牽掛,身體自然會好的更快。在這件事情上,朕可是很同意你爹的意見,要是你不反對,朕就去找鳳少主,把日子定下來!你放心,朕和你爹爹親如兄弟,一定會把你當做自己的女兒,讓你風光大嫁,絕對會讓你滿意的!”

項君晚不是傻子,這兩人,哪個真情,哪個假意她還是分得清楚。項治鐘定是從她的角度考慮,公孫楠麼,則更多是考慮他自己的利益。

不過到了這個時候,項君晚不想讓項治鐘擔心,免得影響他的健康,順從地點了點頭,“一切就憑陛下做主,我聽爹爹的!”

見項君晚應下,項治鐘真的松了口氣。這下,他終於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有鳳九在,定是不會委屈項君晚的。公孫楠心裏也高興,一是因為項君晚出嫁,鳳九聘禮豐厚,二也是因為看到項治鐘高興,他心情也好了起來。

等公孫楠走後,項君晚坐在床邊喂項治鐘吃粥。大概是心情好,項治鐘這一次吃了很多,看上去精神也比之前好。

“爹,你究竟是怎麼受傷的?雖然宮裏說是你遇到了刺客,但我不相信。你這傷,是自己弄的吧!”

趁屋裏沒人,項君晚開始關心之前發生的事情,知道什麼都瞞不過項君晚,項治鐘點了點頭。“還是晚兒聰明,瞞不過你——”

“爹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知不知道,刀傷離你心臟只差半寸,再過一點點你就沒命了!”

就算項君晚再怎麼克制,這會兒也惱火起來,氣項治鐘不愛惜自己的身子,到底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必須做到這一步。

看到項君晚生氣,項治鐘連忙安慰她,“我這不是沒事麼,晚兒你別擔心!”說話的時候,項治鐘扯到了胸口的傷,疼的一陣齜牙,項君晚這才消氣,連忙扶著項治鐘躺好。

“爹,你實話實說,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若你不說,我也能找到答案!你是自己坦白,還是等我找到答案,再來找你?”

此時,項君晚認真的模樣,看著倒像她是大人,項治鐘是做錯事情的小孩,兩人角色顛倒了似的。

“好好,我說。不過晚兒,你得保證你在聽了之後不會生氣,一定要心平氣和!”

“成!我答應你!”

項治鐘看了看窗外,項君晚似乎明白了些什麼,立刻出去讓落雪守著,不讓人靠近。等她再次坐下來,項治鐘定定地看著她,眼神欣慰中帶著絲毫。醞釀了好一會兒,項治鐘才開口。“晚兒,你不是我的親生女兒……”

項治鐘原以為項君晚會驚訝,沒想到她一臉平靜,並沒有感覺到意外。“爹爹,你是不是要說,我是公孫柏的女兒?”

“你,你都知道了?”項治鐘很是吃驚,項君晚到底是什麼時候懷疑自己的身世的?

“爹,公孫楠看到我的臉的時候,叫了一聲皇兄,他的樣子像見到鬼似的。這個世界上能讓公孫楠怕成那樣的人,恐怕只有被他害死的柏太子,公孫柏了。再聯繫之前玉夫人說的種種,我又查了當年的事情,您又我承諾您並沒有做對不起柏太子的事情,外加您對我格外寵愛,前後聯繫起來,就能想到這裏面的緣由。”

“果然……晚兒,你和你爹一樣聰慧過人,到底是太子的血脈!”聽項君晚這樣一解釋,項治鐘一陣了然。那人的孩子,又怎麼會是普通人呢!

 

085婚事敲定

項治鐘哪兒知道,眼前這個項君晚早就不是原本的人了,剛才的一切都只是項君晚的猜測而已。

不過,見他一臉欣慰,感歎公孫柏後繼有人,項君晚並沒有點破。既然來到這裏,頂著項君晚的身份生活,即便很多事情她都想置身事外,可是有句話說的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成為項君晚,就要面對和接受項君晚的一切。比如項君晚父親公孫柏的深仇大恨,比如她的親祖母曾經多次給她下絆子。

“爹,太后知道了麼?”

項君晚還是用“太后”來稱呼趙曼,讓項治鐘眼眸一暗。若知道她們祖孫之間會有這樣的隔閡,他應該早點兒對趙曼公佈項君晚的身份,事情也不至於這麼複雜。

“晚兒,你聽我說,太后以前不知道你,所以做了一些傷害你的事情。但是,她是你的親祖母,是你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你們的血緣是割捨不了的。以前是爹爹的錯,沒有告訴太后,使得你們祖孫相見不相識,但是現在不會了,太后知道你,疼你還來不及……”

說道激動的地方,項治鐘拿起項君晚的手,緊緊地握了握,“答應爹爹,別跟太后慪氣。她也不過是想為太子報仇,這些年,太后過得不容易。若不是太子臨死是再三囑咐我,讓我保密,免得讓太后憂心,更不要因為他而讓太后被仇恨蒙蔽,我也不會拖到現在才告訴她真相。”

對於趙曼,項君晚沒有太多的感情。談不上喜歡,也說不上討厭。從項治鐘的描述中,項君晚已經清楚地認識到了這身子的爹,公孫柏是個什麼樣的人。外人都說柏太子是賢德太子,只是這個太子也真是賢德的過於迂腐了吧!

什麼叫被仇恨蒙蔽?這個世界若都像公孫柏這樣以德報怨,那還要司法機構做什麼?員警完全可以下崗了!更何況公孫柏秉承這些,最後帶給他的是和趙曼陰陽兩隔,壞人依舊逍遙法外,根本就沒有起到任何作用,這有什麼意義?

這樣的態度,在項君晚看來就是一種退讓,是懦弱的表現。對待惡人,就應該打斷他的爪,敲掉他的牙,割了他的頭,讓他無法害人才行。公孫柏敗在公孫楠手裏,也是性格決定命運,就是一個悲劇。

“爹,你放心我,我不會記恨太后的。我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爹爹你!你這樣傷害自己,究竟想做什麼?”

無論公孫柏也好,還是趙曼也好,這兩人在項君晚心中的地位都比不上項治鐘。至少他對自己的疼愛和保護,是她真真切切感受到的。此時此刻,項君晚最關心的還是項治鐘的安危。

“當今聖上多疑,即便我當初投誠,按照太子的計畫獻上他的人頭,聖上對我依舊保留了三分懷疑。如今,太后調查當年的事情,已經打草驚蛇,引起了皇上的注意,我只能用這樣的方法,得到公孫楠的信任。晚兒,你放心,這江山社稷是你的,爹爹一定為你守住!”

到了這會兒,項君晚才徹徹底底瞭解眼前這人。

有項治鐘這樣的養父,項君晚不知道自己應該是慶倖,還是應該罵他愚忠。古代的忠孝仁義項君晚不懂,可項治鐘的表現分明就是一個忠心耿耿的臣子。他竟然為了保護柏太子唯一的血脈,而背負叛徒的名聲,而且忽略自己的親生女兒,對她卻盡到了一個父親的責任,這樣的人真是傻得可愛……

以前項治鐘是忠於柏太子,現在,又因為柏太子的囑託而全心全意維護她。殊不知她內心真實想要的,是項治鐘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畢竟為了一個“忠”字,項治鐘已經付出太多,也失去太多。

“爹,我不管公孫柏是誰,太后是誰,在我心裏,已經把你當做了我的親生父親。我唯一的心願就是希望你健健康康,快快樂樂。你為了責任,已經犧牲太多,是我們欠你的,你並不虧欠我什麼!你一定要好好的,我還沒孝順你呢!”

項君晚的一席話,聽得項治鐘熱淚盈眶。他做這些只是為了肩上的責任,從來沒有想過回報和好處之類的。公孫柏對他有恩,他的命都是公孫柏的,更何況別的呢!

只是,看到項君晚這樣懂事,項治鐘打心底為公孫柏高興。如今項君晚又遇到了真心待她的男人,項治鐘更是放心。

“晚兒,鳳少主是個值得託付終身的人,爹爹相信他會照顧好你!至於滄月國,我一定會替你守著,若鳳少主也有心成全,那爹就讓這萬裏河山改朝換代,給你弄個女皇當你當當。這樣,鳳少主也不會娶妾,更不敢委屈你了……”

剛才父女深情,這會兒項治鐘突然冒出來的話,讓項君晚差點兒咬了舌頭。她之前還覺得項治鐘是個有些迂腐的忠臣,沒想到這會兒他竟然這樣說,讓她當女皇,就是為了怕鳳九虧待她,怕鳳九納妾?這個爹爹,有時候也真是可愛!

“爹,你放心,他要是敢欺負我,我先休了他!”

“你敢——”就在項君晚說這話的時候,門被推開,鳳九站在門口。

“小姐,我不是故意的。姑爺剛到,也不知道他怎麼就聽到這話了——”落雪站在鳳九身後吐了吐舌頭,一副和我無關的模樣,不等項君晚說話就連忙躲開。

鳳九大步走進來,牽著項君晚的手,沖項治鐘一笑,“岳父大人,小婿先借用一下娘子!”

“好!好!”項治鐘自然是樂得看到兩人感情好,連忙點點頭,鳳九直接將項君晚抱起,一陣風似的離開,項治鐘一直笑眯眯地看著他們消失,才捂著胸口咳嗽起來。

“老爺!”落雪見項治鐘咳得臉紅,很是著急,剛想叫項君晚,被項治鐘攔住。

“我沒事,讓他們兩人談談!”項治鐘躺在枕頭上,臉上帶著欣慰的笑容。“落雪啊,從今日以後,小姐的事情你不用告訴我了,你就徹底跟著小姐吧!記住,要把小姐當成我,盡心伺候!若再有公孫長卿這樣的事情,你知道怎麼做了?”

聽了項治鐘的話,落雪立刻跪在地上。當初正是因為她告訴項治鐘,項君晚和公孫長卿並沒有夫妻之實,項治鐘才放過公孫長卿,否則哪兒有他活命的機會。

現在見項治鐘提到了自己,落雪恭恭敬敬地對項治鐘磕了三個響頭,“老爺,奴婢一定會好好伺候小姐,不會讓以前的事情發生!若是還有人欺負小姐,奴婢一定先殺了對方!”

“你的一身武藝是晚兒教的,她和你算是有師徒情分,而且當初也是她救了你,更是你的恩人。你最好記得你今天的話!好好照顧晚兒!若她有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老爺,奴婢知道!您為我家三十餘口報仇雪恨,落雪從來不敢忘記老爺的恩情。小姐對奴婢更是有再造之恩,奴婢不是忘恩負義之輩,請老爺放心!奴婢就算死,也會保護小姐!”

“不,你要加強武藝,好好地活著。只有活著,才能替我照顧晚兒。”

項君晚自然是不知道項治鐘和落雪的這席話,這時候,鳳九正睜著鳳眼,“惡狠狠”地盯著她。“怎麼,還沒成為我的人,就想著怎麼‘休’我了?”

一想到剛才項君晚說的那句“我先休了他”,就讓鳳九恨不得咬這個女人兩口。雖然早知道她不是常人,可是女子休男子的事情,他還沒聽說過。這女人,真是讓人不放心!

“呵呵,你若對我不好,或者,你戀上了別人,難道我還巴巴地把自己的臉湊上去,拿熱臉暖你的冷屁股麼?我的男人,只能有我一個女人。不管你的身體,還是你的心,只能完完全全屬於我,哪怕你的記憶裏,都不可以有別人的影子。”

“我這個人,心眼很小,小得只能容下一人,一生、一世、一雙人。若你無法做到,就不要給我承諾。我不是大方的女子,不可能含著笑把丈夫推到別的女子身邊。”

“若真有那一天,不用你說,我也會主動離開。心都不在了,留著人,以愛的名義相互折磨,有什麼意思!只能把過去的美好記憶都消耗沒了,那樣又何苦呢!不如放對方,放自己一條生路,大家乾乾淨淨地分開,兩不相欠!”

“所以,鳳九,你若真心想娶我,就要做好心理準備。跟了我,你就不是鳳九,而是我項君晚的鳳九。你要替我守身如玉,好守夫道!否則我就休了你,徹徹底底地離開你的世界!”項君晚這話說的極其“粗俗”,但是這是大實話。

即便穿越到這個世界,也開始習慣並且接受這裏的一切,可是對於項君晚來說,一夫多妻,和其他人分享自己的丈夫,這一點兒她是絕對接受不了,也是絕對做不到忍氣吞聲的。她的骨子裏沒有那麼寬容大度,若是丈夫下了別的女人的床,又來和自己溫存,她覺得自己一定會吐,因為髒!

“小野貓!”項君晚烏溜溜的眼睛裏寫著認真,鳳九知道她說的都是真心話。若是換做旁人,定是會跳出來指責項君晚是個妒婦,竟然心胸狹隘。

為人妻,應該為丈夫開枝散葉,同時,也要包容丈夫的妾室,這樣才是一個合格的妻子。普通人家都是三妻四妾,更何況鳳九是翼人國王爺,又是盤龍城少主,傳宗接代自然是更為重要的一件事情。

不過,項君晚不是尋常女子,鳳九哪兒會是尋常的男人呢!

項君晚的態度很明確,鳳九心裏不惱,反而很高興。她這樣霸道的佔有欲,和他有異曲同工之妙,他又何嘗會願意和人分享她的美好呢!要想對方愛自己,就先應該付出愛。要想項君晚心裏只有他,他也應該只有她一人。

“你這樣霸道,我哪敢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鳳九滿心歡喜地抵著項君晚的額頭,輕笑了起來,“我今日才發現原來我的晚晚是個好妒的女子!但是,我很喜歡!因為你在意我,所以才會這般吃醋!我打心底高興!晚晚,我愛死你現在的跋扈了!”

“晚晚,我的心也不大,一個你都能填塞的滿滿的,所以你根本不用擔心我們之間會出現其他人。我鳳九,一生一世,只會愛你項君晚一人,疼你,寵你,保護你,守著你,直到我的生命盡頭。”

鳳九和項君晚的手指交織在一起,他看著項君晚的眼睛,鄭重地,一個字一個字地許下承諾。這個女人,是他千辛萬苦才求來的,自然會好好供著,當寶貝呵護著。

“鳳九,這算是你的承諾麼?”項君晚並沒有像言情小說的女主角一樣被感動的熱淚盈眶,她始終都保持著最後一分理智。

“是我的承諾,對你,一輩子的承諾。”鳳九拿起項君晚的手,親吻在她的手背上,“相信我!我會盡我的能力給你幸福!”

若鳳九說“我會讓你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項君晚肯定會覺得他作,但他只是樸實的一句盡自己的能力,讓項君晚打消了心裏的顧慮。

“好,我相信你!”項君晚終於笑了。能到這裏,有一個疼愛自己的父親,有一個愛護自己的男人,她是一個幸運的人!

“那你同意嫁給我了?”

鳳九原本打算在錦城訂婚,回盤龍城大婚,沒想到公孫楠的意思是在錦城為他們主持婚禮,這點兒讓鳳九很是高興。至少,生米煮成熟飯,回盤龍城,老太君也不會鬧出什麼麼蛾子了。至於雲箏那裏,不足為據。希望她能真的明白,否則,他不介意讓自己多背負一條人命。

“嫁給你可以,你得答應我一件事情。”項君晚莞爾一笑,看得鳳九迷了眼睛。

“別說一件,就算十件我也答應!為了娶到老婆,我都豁出去了!”

 

086郡主來祝賀?

項君晚的要求很簡單,就是讓鳳九和她一起,把項治鐘當做親生父親來孝敬。這個提議一說出來,就得到了鳳九雙手贊成。

“岳父辛辛苦苦把你養大,孝敬他是應該的。更何況他為你犧牲那麼多,我們自然是要好好待他!”

鳳九這麼說,項君晚眉頭微皺,抬起頭,看著鳳九的臉,“鳳九,我的身世,你之前應該就知道了吧——”

那夜,鳳九看到了她的真實容貌,若他不去查她的身世,項君晚覺得這都不是鳳九的風格了。以鳳九的本事,能在滄月國皇宮陷害項君美和項君柔兩姐妹,這些事情應該也能查出來。

果然,在聽了項君晚的話,鳳九笑著點了點她的鼻子,“嗯。一不小心查到了當年的一些事情,我沒想到岳父是這樣的忠義之士。的確值得人敬佩!”

“看來我沒有猜錯……”項君晚苦笑一聲,“既然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世,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呢?”

“我認為,你自己去慢慢發現,自己主動去接受一件事情,比我強制灌輸給你要來的更好。我並沒有想隱瞞你,只是希望你能跟隨自己的心,做自己喜歡的選擇。無論接受這樣的身份,還是不接受、抗拒,我都會支援你。因為在我眼裏,你只是我的娘子,你的身份如何對我來說,都沒有任何意義。”

鳳九的聲音低沉,又不失輕柔。說話的時候他的手輕輕地撫摸著項君晚的背部,像在安撫她似的。陽光,暖暖地落在項君晚身上,鳳九的手勁也十分輕柔,讓項君晚敏感的心漸漸靜下來。

項君晚閉上眼睛靠在鳳九懷裏,享受兩人的獨處,心情從來沒有這樣平靜過。鳳九的話,撫平了項君晚心中的不安。因為她而愛她,並不是因為她外在的身份和其他,這樣多好!愛情,應該就是這樣,只是愛惜你這個人,而不是你外在的權利,美貌,富貴,價值等等。

“鳳九,我覺得我運氣很好!來到這裏,那麼巧,不早不晚,正好遇到你!”項君晚主動伸手,環在鳳九的腰上,聽著他的心跳,她的心也越來越安穩。

難得項君晚展現柔情似水的一面,鳳九打心裏高興。回想他們的認識,從最開始的防備疏離,到一點點撬開她的心門,這一路走來,時間雖然漫長,卻讓他收穫頗多。

“鳳九,能遇到你,我何其有幸!”項君晚輕歎一聲。

“傻妮子!”享受著懷中的溫存,鳳九覺得此時自己是最幸福的。所有的付出,都在這一刻得到了回報。這個女子,心裏有他,真好!

公孫楠在和鳳九溝通,得到鳳九應允後,立刻找人算了黃道吉日,在告知鳳九後,公孫楠將鳳九和項君晚大婚的好消息公佈了出去。第一時間知道資訊的雲箏郡主立刻火冒三丈,不顧阻攔沖進了公孫楠的禦書房。

“陛下這樣做,難道是要讓我丟臉,滄月國這是要與翼人國為敵麼?”雖然三國使團都已經離開,但是雲箏並沒有跟著元越回翼人國,反而為了鳳九留在了錦城。

在雲箏心裏,始終幻想著這一切是夢境,鳳九不過是暫時被那個醜八怪迷惑,才會做出不理智的決定。雲箏相信通過自己的努力,鳳九一定會喜歡上自己。可就在雲箏信心滿滿的時候,公孫楠公佈的消息,無疑就是晴天霹靂。

成婚?在錦城?雲箏原以為鳳九和項君晚只是訂下婚約,只要沒有大婚,她就有機會。可現在,兩人要在錦城完婚,鳳九竟然不顧老太君的意願,要在錦城娶項君晚,這是什麼意思?這置她的臉面于何地?鳳九要娶那個無鹽女,偏生公孫楠還這麼支持他們,還要幫他們主婚?公孫楠簡直太欺負人了!

因為激動,雲箏並沒有注意自己的語氣,反倒讓公孫楠臉上難看。

此時,看著面前這個柔弱嬌美女子咄咄逼人的模樣,公孫楠眉頭緊鎖。他好歹是一國之君,什麼時候輪到一個丫頭片子“呵斥”他了?她當自己是誰?不過是元奎養得個牽制鳳九的小玩物,還真以為自己是皇家公主了!

“朕不明白郡主是什麼意思!”即便心情非常不好,公孫楠依舊保持風度,壓制著心中的火氣,面兒上帶著笑容。

“不明白?”雲箏看著眼前的老油條,冷冷一笑,“外面盛傳,鳳九和項君晚本月二十八日成親,難道這是假的麼?”

雲箏始終是一副硬邦邦的態度,即便公孫楠脾氣好,這會兒也惱了。“他們是要成婚,那又怎麼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難道郡主不懂這個道理麼?鳳少主和太平郡主的親事,是朕親自許下,朕雙手贊成,兩國聯姻,增進友誼,這原本是好事,怎麼到了和翼人國為敵呢!郡主也太危言聳聽了吧!”

“陛下難道不知道我和鳳九的關係?你這樣支持他們,我國陛下一定會不高興的!”

見雲箏這樣說,公孫楠笑了起來,嘴唇上的鬍子諷刺地抖了抖,看雲箏的眼神裏充滿了不屑,“郡主和鳳少主是什麼關係,朕很清楚。在壽宴上鳳少主說的明白,他和郡主就是叔侄關係。郡主若不顧人倫,非要做出有違常理的事情,元奎知道了才是真的要不高興,真的丟臉!”

雲箏是女孩子家,從來都是被人捧在手心,何曾被人這樣“羞辱”過。一時間,雲箏俏麗的小臉漲得通紅,話語也變得結結巴巴起來,“你,你太過分了!”

“朕過分?”聽這話,公孫楠笑出聲來。

“郡主恐怕忘了,這裏是滄月國皇宮,不是你們翼人國。縱使元奎和百里采薇對你寵愛有加,你也不能在這裏撒野。朕,以過來人的身份奉勸一句。男人,還是喜歡溫柔可人的女子,這也是為什麼鳳少主會選擇太平郡主的原因。郡主這般兇悍,是男人看著就怕,更何況是富甲天下的鳳少主呢!”

若鳳九在這裏,一定會緊握公孫楠的手大呼“知己”。雲箏倒貼鳳九的事情天下聞名,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公孫楠毫不顧忌地撕破臉面,雲箏也不再裝柔弱,“是!我就是喜歡他,那又怎麼樣!項君晚哪點兒比我好?你們都幫她說話,為什麼?我不信我比不過她!”

“郡主,這話跟朕說沒用啊!朕可不是你的心上人,你有時間對朕這樣大吼大叫,不如想想怎麼抓住鳳少主的心吧!女人,太潑辣不是件好事,更何況郡主這樣極具兩面性,男人更是承受不起。要知道男人的心也是肉長的,不是鋼鐵打的。朕還有事,郡主請回吧!”

在公孫楠那兒吃了閉門羹,雲箏直接“殺”進將軍府。玉夫人自然是見不得項君晚好,外加現在兩個女兒都有了本事,她的腰杆也挺了,直接以女主人的身份在將軍府迎接雲箏郡主。

“郡主,喝茶!”看著雲箏氣急敗壞得有些扭曲的臉,玉夫人心裏格外高興。嫉妒之火有多厲害,玉夫人是最清楚不過了!項君晚要嫁給鳳少主,成為盤龍城少主夫人,這對玉夫人來說無疑是最壞的消息,那個賤人什麼都比不過自己的女兒,為什麼命就生的這麼好呢!

現在雲箏找上門來給項君晚難看,玉夫人當然是高興的。要是雲箏能把這門親事拆散,她一定第一個站出來支持雲箏這麼做!鳳九這個男人她見過,真真就是人中之龍,天下少有。撇開傾世容貌,人品、能力、家世,都是一等一的好。

壽宴的時候,玉夫人看出項君柔鍾情鳳九,還曾幻想著自己女兒能收穫鳳九的心,讓這個鳳少主成為自己的女婿,沒想到半路出來個太子,讓玉夫人又驚又喜。

雖然現在玉夫人都沒弄清楚太子和項君柔是怎麼回事,自從壽宴之後也沒見過項君柔,可是,公孫冀人也不錯。日後公孫冀登基,這兩姐妹也有個幫襯,到時候將軍府就更加飛黃騰達了!

不過,即便兩個女人有了好歸宿,玉夫人還是見不得項君晚好。所以對這項君晚的“天敵”雲箏郡主,玉夫人的笑容就更加燦爛了。

“郡主今天來,有什麼事情麼?”玉夫人假裝不明白雲箏來的目的,一臉關切的模樣看著雲箏,“哎呀,郡主的臉色可不太好,是不是最近沒有休息好呢?看到郡主的小臉比上次清瘦多了,這小可憐的!”

玉夫人溫柔關切的模樣,讓雲箏心裏的委屈徹底釋放出來,當著玉夫人,雲箏“哇——”一聲,哭了出來。“我,我是來找九哥哥的……我,我要見他……別的地方,我找不到他……”

不得不說,雲箏的皮相很好,這一哭起來,就是梨花帶雨,極其美麗動人,楚楚可憐,讓人憐惜,就連玉夫人看到雲箏這樣,都忍不住歎氣。鳳九到底是什麼眼神啊!放著牡丹不要,偏生挑了一根狗尾巴草!玉夫人從心裏為雲箏不值。

“郡主別哭,別哭啊!鳳九在哪兒我也不知道啊!你這麼說不是為難我麼?”玉夫人一邊假裝安慰,一邊拿出手帕為雲箏抹淚,“可憐的孩子,從小沒了娘,現在一個人在這兒,人生地不熟的,真是讓人心疼……”

許是有了玉夫人的關心,給雲箏吃了定心丸,她哭得更厲害了,沒一會兒眼睛紅腫得像桃子一樣。“夫人,讓我見見太平郡主吧!她一定知道九哥哥在哪兒,我找不到九哥哥,只能求太平郡主了!”

玉夫人安慰了這半天,等得就是這句話,當然,她沒有表現的太過幸災樂禍,而是一臉猶豫的模樣,“郡主,這樣不太好吧!你知道,那孩子不是我親生的,和我總是有些隔膜。皇上金口玉言,讓她主管將軍府的事情,我這個將軍夫人在府裏也說不上話。你讓我帶你去見她,不是讓我為難麼!”

“夫人,即便她是郡主,您也是她的長輩,是她的嫡母,這點兒是毋庸置疑的。您只要帶我過去就成了,其他的事情我來做!”

雲箏抹著淚,再次求著,到了這個時候,玉夫人也不在推辭,站起身扶著雲箏,“既然郡主都這麼說,我就帶你去吧!只是能不能見到鳳九,我不能保證……”

玉夫人帶著雲箏,一行人浩浩蕩蕩到了項君晚的院子。進門的時候,就看到項君晚抱著包子,嘴裏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什麼,一人一獸,玩兒的不亦樂乎。

看到銀狐的時候,雲箏的心再次抽搐起來。

這銀狐是鳳九的寶貝,打小被他養大,是鳳九的寶貝,而且銀狐的血治百病,當初她病成那樣,鳳九都不捨得殺了銀狐放血救她,在他心裏,她連一個畜生都比不上!這一點雲箏一直都記恨在心裏。

平時那銀狐別說讓她抱,就算摸一摸都不幹,每次她還沒觸碰到它,銀狐就一溜煙跑得飛快,就像後腦勺上長了眼睛似的,若不是因為它是畜生,雲箏還以為它是針對自己。(這點兒雲箏沒猜錯,包子的確不喜歡她。)

此時,銀狐就那麼乖巧地窩在項君晚懷裏,還用毛茸茸的頭蹭她的掌心,甚至討好地用粉色的小舌頭舔著項君晚的手指,這樣的待遇是雲箏從來沒有“享受”過的,心裏對項君晚的恨,又多了一筆。

雲箏眼裏的恨意,玉夫人如何沒捕捉到。既然這兩人碰撞到了一起,她就只用等著看戲了。想到這兒,玉夫人笑眯眯上前。“晚兒,雲箏郡主來看你——”

“看我?”項君晚抬頭,看到雲箏紅紅的眼睛,一副自己給了她多大委屈似的,心裏覺得好笑。“我沒病沒災,郡主來看我做什麼?莫不是來為我和鳳九祝賀的?那真是太感謝郡主了!多謝!”

雲箏非常肯定,項君晚這句話是故意說的。她會祝賀他們?做夢吧!

 

087最後的救兵

“郡主不是來祝賀的?”項君晚一挑眉,嘴角上揚,“敢問郡主不請自來,究竟有何貴幹?”

和平常一樣,項君晚只是一身白色羅裙,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只是眼裏沒有溫度。雲箏這樣淚痕滿面地過來,幹嘛?找抽麼?

“項姑娘!”

雲箏二話沒說,先“啪”地一下跪在項君晚面前,兩行清淚再次流了下來,“項姑娘,求求你,讓我見見九哥哥吧!我有話要對他說,我好久都沒見著他了!你一定知道他在哪兒,對不對?求你讓我見見九哥哥!我求求你了,我給你磕頭……”

尼瑪!見過賤的,沒見過這麼賤的!一哭二鬧,等會兒就打算三上吊了?這樣底氣足,臉皮厚,說話都不帶喘,眼淚說掉就掉,還大言不慚,一副你不答應我我哭死給你看的人,項君晚真是佩服之極。男人是我的,你丫恨嫁麻煩盯著別人!

二話沒說,項君晚讓落雪端來漱口的小痰盂,對著痰盂一陣猛吐,“嘔——嘔——”

項君晚的模樣,讓雲箏和玉夫人都大吃一驚,難道,難道項君晚有了?她和鳳九生米煮成熟飯了?!這消息太過震驚!

等雲箏看呆,忘了哭,項君晚拿帕子擦了嘴,將帕子扔一邊,笑眯眯地看著雲箏,“不好意思,剛才不太舒服,所以沒聽清楚郡主你說的是什麼。麻煩郡主再說一遍,你來找我做什麼?”

“你,你不要臉!”這會兒雲箏已經忘了自己來找項君晚的目的,她氣惱地站起來,指著項君晚,一臉“義憤填膺”,好像抓到項君晚的醜聞,為鳳九鳴不平似的。

“我要告訴九哥哥,你懷了孕,你不純潔,你配不上她!你跟別人有野種,不配嫁到鳳家!”雲箏咬著嘴唇,原本緋紅的臉頰更加紅潤,仿佛多氣惱似的。其實雲箏心裏則是樂開了花!剛剛還正愁找不到項君晚的把柄,這會兒就讓她抓到了。

無論這孩子是鳳九的還是別人的,未婚先孕,對女兒家的名聲而言,總是不好聽的。不過,以雲箏對鳳九的瞭解,他應該不會做出有失分寸的事情,這孩子肯定是別人的!一想到項君晚會名譽掃地,雲箏心情就多雲轉晴,大好。

看到雲箏帶著淚痕的臉上隱藏的笑意,項君晚笑得更加“肆無忌憚”。

“郡主怎麼知道孩子不是九郎的呢?大家都是成年人,我和他兩情相悅,乾柴烈火,沒什麼不可以啊!而且,你不是應該叫九郎叔叔,叫我嬸嬸麼?還請郡主記得自己的身份,別亂了輩分,讓人笑話!”

“對了,以後不要叫我項姑娘,應該叫我嬸嬸,相信郡主這麼聰明的人,不用我多教你!雖然你沒有父母,身為嬸嬸我也有教導你的責任,可是,我更喜歡乖巧的小女孩……”

一連串說這麼多出來,項君晚覺得神清氣爽,精神倍好。看著雲箏緋紅的臉變成絳紫色,項君晚慢條斯理地將耳邊的頭髮饒到而後,“再說,郡主憑什麼認為我是懷孕了?難道我就不能是被你噁心到要吐麼?”

轟——雲箏的大腦徹底炸開!原來項君晚在玩兒她?什麼叫因為她噁心到要吐?這不明擺著就欺負人麼!

“項君晚,你不要給臉不要臉!”雲箏揚起手,還沒出手,一個紅影出現,將項君晚帶到一旁,雲箏揮手下去,落了個空。

再一看,鳳九正摟著項君晚,冷眼看著她,鳳目含霜,雲箏一驚,眼睛立刻一濕,剛才還尖銳的聲音頓時軟了下來,“九哥哥……”

一聲“九哥哥”,充滿了委屈,聽得落雪一陣雞皮疙瘩,更加厭惡這個雲箏郡主。當自己是什麼人啊,還想搶姑爺!真沒見過這樣厚臉皮的!

“你沒事吧——”無視雲箏的可憐,鳳九低頭檢查項君晚,確定她沒事,他才松了口氣。

這男人這麼小心翼翼,項君晚貼著他的胸口,真心想笑。難道她是柔弱女子麼?哪兒需要這麼緊張!不過鳳九在意自己,讓項君晚的女兒心得到了滿足。男人當然應該撐起一片天才行!

“我很好!”項君晚甜甜一笑,回頭挑釁地看著雲箏,小手還故意放在鳳九掌心中。她的男人,任何人都別想惦記!

項君晚的用意,雲箏如何不知。鳳九那樣寵溺的溫柔,是她從來都沒有見過的,難道她真的要輸給項君晚麼?雲箏不甘心,上前走了一步,“九哥哥,你最近哪兒去了?我都找不到你!”

“晚晚,今天天氣不錯,我帶你出去散心,如何?聽說胭脂錦又到了新布料,我們去看看有沒有你喜歡的,你說好不好?”

鳳九把雲箏當做空氣,眼裏只有項君晚。他這樣,項君晚當然配合,連連點頭,聲音也溫柔起來,“好啊!胭脂錦的綢緞最漂亮了,我們得早點兒去,否則就會被人搶空!”

這二人,旁若無人地打情罵俏,在雲箏面前秀恩愛,讓雲箏心裏特別難以接受。

看著鳳九和項君晚走到門口,雲箏跑上前,拉住了鳳九的衣袖,“九哥哥,我到底哪里做錯了,我改還不行麼?要不,讓太平郡主當少主夫人,我當妾,當妾我也滿足了,只要能陪在你身邊,就算是當通房丫頭我都願意啊!九哥哥,你不要這麼冷漠好不好!”

雲箏這話一出,她身後的阿奴叫出聲來,“郡主,您怎麼能當妾呢?”雲箏在翼人國和公主無差,現在居然為了愛情將自己貶低到這樣的位置,簡直是讓人難以接受。

“阿奴,我還能怎麼樣呢!只要九哥哥願意接受我,留我在身邊,就算讓我當丫頭伺候太平郡主也可以啊!”

面對這樣的雲箏,項君晚真想為她拍手喝彩。奧斯卡影后的位置應該您去拿啊!這樣的話也能說出來,真是為達到目的,不遺餘力啊!

“雲箏,我的話說的很清楚。我從來就沒有愛過你,哪怕喜歡,都不曾有過。”

鳳九扯出袖子,一臉厭惡地看著被雲箏碰過的袖口,揮手,掌風將衣角消斷。紅色的袖口徐徐飄落,還沒落地,已經碎成布片。

“九……”雲箏嘴唇顫抖,聲音也跟著顫抖起來。她都卑微到了塵埃,為什麼鳳九還是不肯給她靠近他的機會?他這是什麼意思?嫌棄被她觸碰的地方,覺得髒,所以寧願毀掉麼?

雲箏的顫抖,一直蔓延到全身,整個身子也跟著顫抖了起來,“鳳九,你不要忘了,沒治好我的病,你不能成婚,否則你只能娶我!這是你作為男人的承諾,你不想讓天下人知道,你鳳九是個沒有信譽的小人吧!”

雲箏原本想以信譽來捆綁鳳九,很顯然,鳳九並不吃她這一套。“天下人如何看我,與我何干?只要我自己喜歡,我娘子喜歡,就算天下人不喜歡,那又如何?”

說到這兒,鳳九向前一步,逼近雲箏,身上的強大氣場更是壓得雲箏踹不過起來。

“雲箏,不要逼我!皇兄可以捧你上天,我也可以讓你從雲端跌落。還請你記住自己的身份——”這話剛說完,鳳九帶著項君晚大大方方地離開眾人視線,而雲箏則是雙腿一軟,差點兒摔倒,幸好玉夫人和阿奴在旁邊攙扶,她才沒有跌到地上。

“為什麼這麼對我!”

看著那兩人恩愛的背影,雲箏的眼睛差點兒滴出血來。我愛了你十年!你卻要和別人雙宿雙飛!鳳九,我不會讓你們在一起的!

玉夫人這次過來只打算看戲,在鳳九出現後,她更是沉默下來,當了回旁觀者。在看到鳳九對項君晚極盡寵溺後,玉夫人都有些羨慕嫉妒恨。項君晚到底何德何能,能得到鳳九這樣優秀的男子垂青?真是好命!

再看,雲箏哭花的臉,和眼裏的恨,玉夫人歎了口氣,上前安慰道,“郡主別太難過,許是鳳少主暫時被迷惑,日後就知道郡主的好了!唉,我也是當娘的人,看到郡主這樣,我心裏都難過!”

說到這兒,玉夫人假裝擦了眼淚,“只是,他們的婚事已經昭告四國,恐怕再無迴旋的餘地,郡主還是想開一點兒,或許可以等他們大婚之後,去求求盤龍城的老太君,聽說她極明事理,應該會為郡主說話!”

剛才,雲箏因為著急,忘了老太君的事情,這會兒聽玉夫人這樣一說,她糟糕的心立刻明朗起來。的確,只有老太君有能力組織這場婚禮,她一定要請老太君來!

“夫人,謝謝您!”雲箏站直身子,對玉夫人深深鞠躬,“給您添麻煩了!我知道怎麼做了!”

雲箏離開將軍府,回驛站收拾了東西,留下黑鷹隨時保持聯絡,自己帶著阿奴離開錦城,趕往盤龍城。她就不信,老太君過來,鳳九會違抗老太君的遺願。

畢竟,老太君是鳳九的外婆,一手將還是嬰兒的他養大,這份恩情誰都代替不了!雲箏確信,只要老太君肯過來,就算鳳九和項君晚的婚事天下皆知,最後還是會不了了之!

 

088雲箏的噩夢

雲箏不知道,她踏上的是一條不歸路。錦城到盤龍城就算快馬加鞭也需要十天時間,為了能儘快地趕到盤龍城接老太君來阻止鳳九和項君晚的婚事,雲箏並沒有走官道。

“郡主,我們還是走官道,安全一些!”在沒日沒夜行了三天后,阿奴的臉消瘦了一圈。走山路雖然近便,可是安全係數也降低了很多。雲箏帶來的人只剩下黑鷹和阿奴,黑鷹留守在錦城,阿奴和雲箏兩個女人上路,的確是有些危險。

“不行!我沒時間!”

雲箏臉色蒼白,卻依舊咬著牙。

雖然以前鳳九身邊也會有女人出現,但都是小打小鬧。只要她反對,鳳九沒有任何意見,任由她去鬧。可是雲箏明顯地感覺到這一次鳳九是認真的,因為他維護項君晚,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事情,這讓雲箏心裏感到恐慌。

即便之前,鳳九不屬於她,但也不屬於任何人,她可以遠遠地看著他,獨自欣賞,獨一無二。但是,這樣的美好時光被項君晚打破,他們要成婚了,鳳九要成為別人的新郎,這是雲箏從來沒有遇到過的。一定要阻止他們,一定!

阿奴知道如何勸雲箏,她都不會聽,只能緊跟著雲箏,隨時照顧雲箏。

離開錦城四天,快要到兩國邊境的時候,雲箏的小臉已經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看得阿奴心疼。“郡主,我們這一路不眠不休,已經節省了不少時間。現在要到翼人國了,不如我們休息一下,吃點兒東西,補充一些水和糧食吧!郡主,您這樣,奴婢擔心還沒有見到老太君您就病倒了!”

聽了阿奴的話,雲箏舔了舔嘴唇,疼!原本紅潤水嫩的嘴唇什麼時候乾裂成這樣了?乾裂,一碰就疼。雲箏原本還想忍受,可是一想到老太君最講究儀錶了,如果這樣過去,定是不會得到老太君的喜歡。

“好!”看到不遠處有一家簡陋的小店,雲箏點頭答應下來。

小店是一對老夫妻開的,雖然簡陋,但是乾淨整齊,在喝了一碗小米粥後,雲箏覺得全身的疲憊一掃而光。這幾天一直都是吃乾糧喝水,她一直憑藉毅力撐著,這會兒喝了熱乎乎的小米粥後,雲箏覺得精神好了很多,這碗粥簡直是她吃過最美味的食物。

“老闆,這是錢。”

吃飽喝足,雲箏和阿奴打算繼續上路,在丟下銅板後,雲箏轉身。一步,兩步,三步……七步的時候,雲箏一頭栽倒在地上。

“郡主!”阿奴上前,剛準備攙扶雲箏,頭也眩暈起來。不好,食物裏有藥!

阿奴習武,比雲箏的抵抗力稍微強一些,她剛拔出劍想回頭,背後吃痛,直接倒在地上。

等雲箏再次醒來,是因為她身上的刺痛。睜開眼,一個彪形大漢正在匍匐在她紅果果的身上做功課,旁邊,阿奴尖叫的嗓子有些沙啞,同樣有個醜陋的男人在對阿奴做同樣的事情,旁邊還有七八個漢子圍觀。

“哈哈,咱們好久沒弄到這麼水靈的妹子了!”有人在旁邊說這話,“話說,這女人真的是翼人國的郡主麼?那咱們今天豈不是都要嘗嘗郡主的滋味了?”

“應該是吧!字條上不是說的清清楚楚麼,那就肯定是的。”

雲箏終於明白她遇到了什麼,這裏是土匪窩,她身邊的這些人是臭名昭著的土匪!“放開我!”顧不得身上的酸痛,雲箏一口咬在男人的肩膀上,“放開我!”

“夠辣!我喜歡!”

雲箏的小打小鬧在男人身上並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讓他更加興奮。等那男人抬起頭的時候,雲箏才看清楚他的容貌,粗獷,彪悍,臉頰處一道兇惡的刀疤,嚇得雲箏差點兒咬了舌頭。只是男人並沒有打算放過她,依舊馳騁,粗魯的行為讓雲箏原本蒼白的小臉更加沒有血色。

“你,你放開我,你們這群混蛋!你們知道我是誰麼?我讓父皇砍了你們!放開我!”

任雲箏如何愚蠢,現在也知道了自己的處境。女人最重要的是什麼,是貞潔!現在這個男人在蠻橫無理地掠奪她的貞潔,讓她失去了最後的資本,這個混蛋,她恨不得殺了他!

見男人依舊不放開自己,雲箏使勁吃奶的力氣,揚手,一個耳光打在刀疤男的臉上,“啪”的一聲,異常響亮,讓整個屋子裏的男人們都安靜下來,吃驚地看著雲箏,就連旁邊欺負阿奴的男子也停下來,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雲箏。

此時,刀疤男停了下來,單手將雲箏的兩隻手箍在她頭頂。“你打我?我黑豹從小到大,除了乾爹教訓過我,今天倒是被一個女人打了!”

這個叫黑豹的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陣陣寒氣讓雲箏從心裏感到害怕,剛才打他的力氣被他的一個眼神嚇沒了。

“你,你放開我!不然我讓父皇殺了你們!”雖然已經害怕的像兔子一樣瑟瑟發抖,可雲箏嘴上依舊不求饒。她什麼都沒了,現在被這個混蛋糟蹋,以後別說嫁給鳳九,就算嫁給普通的男人都不行了。

不等雲箏說完,刀疤男低頭,一口咬在雲箏的肩頭。這一口,極具血腥,狠狠地咬下,沒給雲箏任何掙紮的機會。而且是實打實,結結實實地一口,直接咬破了她的皮和肉,咬的血肉模糊,就像在撕扯肉一樣。

雲箏從小到大哪兒吃過這樣的苦頭,大叫一聲便疼暈了進去,黑豹還是不肯鬆口,一直等發洩了心中的氣後,才離開,嘴上染著殷紅的血,像嗜血的野獸一樣。

“郡主,郡主……”見雲箏暈過去,阿奴掙紮著起身,她身上的男人沒有強迫她,鬆開了手,阿奴爬到了雲箏面前,“郡主,郡主!”

雲箏疼死過去,哪兒聽得到阿奴的話。看到雲箏這樣,她們被這群人這般糟蹋,阿奴眼睛染血,抽出牆上的寶劍刺向黑豹。

“哐——”不等寶劍近身,寶劍已經被旁邊的男人擊落。

鬧出這樣的事情來,黑豹的興致沒了,草草穿上衣服,丟下一句“把郡主留下,另外那個你們看著辦”,轉身出了屋子。

阿奴不知道,自己剛才的那舉動,引起了這群狼們的憤怒,她接下來接受的是前所未有的折磨。原本沙啞的聲音因為哭喊求饒,最後變成了破鑼,甚至發不出聲來。

等雲箏再次醒來,已經被挪到了一個乾淨的屋子,身上也被洗得乾乾淨淨,受傷的肩膀也被包紮過,不過依舊很疼。“阿奴?阿奴?”

雲箏起身,叫阿奴,沒人回答。桌上有飯有菜,雲箏看都不看,直接出門,卻發現門口有兩人守著,她想走,立刻被攔住。

“夫人,寨主去巡山了,讓小的照顧好夫人,麻煩夫人不要為難小的。”那兩人說話不卑不亢,雖然嘴裏叫著“夫人”,對雲箏卻沒有應有的尊重。

“我的婢女呢?”雲箏咬著牙,心裏罵著黑豹,卻更擔心阿奴。

“她?很好!”一人笑得詭異,另外一個人也配合地說了一聲“好”,兩人無論雲箏怎麼吵鬧怎麼掙紮,把她“請”回屋裏。

晚上黑豹回來,見雲箏不吃不喝,也沒好言語,直接說了句,“如果不想你的丫頭有事,就好好吃飯,否則我讓全寨子的人輪了她!”

在被黑豹咬了之後,雲箏知道這男人是說到做到的,即便心不甘情不願,還是把飯菜都吃了。剛放下碗,雲箏被帶入黑豹懷裏,他一口咬在她的耳朵上,“是我的女人了,就不要想別的!咱們睡覺吧!”

不等雲箏反對,雲箏再次被撲倒。

“你不能這樣!”休息好了,又吃飽了飯,雲箏力氣也大了起來,“放開我!你這個賤民,你是什麼東西,你的髒手拿開!”

“賤民?”黑豹捏著雲箏的下巴,力量極大,像要把她下巴捏碎似的。“你這麼高貴,如今還不是躺在我身下,被我壓?”

說話的時候,黑豹把嘴湊到了雲箏耳邊,“你不過是靠你的死人爹,才有了今天的一切,否則你能高貴到哪兒去?”

“你——”不等雲箏反駁,身上衣衫已經粉碎,黑豹毫不留情地覆蓋下來,讓雲箏哭不出,喊不出來。

“既然你這麼痛恨我這樣的賤民,我不但要睡你,還要你懷上賤民的種,讓你成為賤民的母親,我看你如何高貴得起來……”

“不要……”眼淚,順著雲箏的臉頰落下。九哥哥,你在哪兒?九哥哥,快來救我!雲箏眼睛變得模糊起來,腦子裏都是鳳九的一切,嘴邊也忍不住叫出了他的名字,“九哥哥……”

聽到這個,黑豹猛地停下來,惡狠狠地盯著雲箏,手放在雲箏肩頭的傷口處,使勁一捏。疼痛讓雲箏清醒過來,看著黑豹臉上兇狠的表情,雲箏心一橫,“你殺了我吧!殺了我吧!這樣糟蹋我,還不如殺了我!否則,我活著是不會放過你的!留我在你身邊,我一定會找機會殺了你!我恨你!”

聽了這話,黑豹臉上露出一個古怪的神情,隨後,猛地一挺,再次填滿雲箏。“恨?很好!恨是一種讓人記憶深刻的情緒,那就恨我吧……”

噩夢,從此開始濃罩著雲箏,纏饒著她,延綿不絕。

錦城裏,在項君晚的治療下,項治鐘的身體恢復的很快。雖然傷口紮得很深,而且靠近心臟,但是項治鐘是習武之人,身子骨好,外加項君晚醫術,現在他已經能下床了。

“多謝南公子!”項治鐘沖南公子行禮,“我還以為到女兒出嫁,我還會躺在床上,沒想到恢復的這樣好!”

項君晚並沒有對項治鐘坦白,畢竟原來的項君晚並不會醫術,所以現在還是以南公子的身份出現在他面前。

“雖然外傷癒合,可是內裏的傷要好好養半年才行。大將軍在飲食上要注意清淡,另外是適當地運動也能促使肌肉生長,對傷口恢復有好處。”

南公子的話讓項治鐘很高興,“南公子這話我愛聽!平時太醫總是說靜養靜養,讓我老躺著不動,簡直跟要我命一樣難受。還是南公子好,醫術好,我聽你的!只要能能親自送我女兒出嫁,讓我做什麼都成!”

提到項君晚,項治鐘的表情就是喜氣洋洋。

因為項君晚和鳳九的婚事將近,整個將軍府裏也是一片喜悅。關於從哪兒出嫁,最後去哪兒,這事兒宮裏已經定了下來。項君晚是太平郡主,自然從皇宮裏出嫁,而落腳點,暫時在將軍府,等他們大婚之後再去盤龍城。

對公孫楠的安排,項治鐘很滿意。這些天雖然項治鐘也想讓項君晚進宮看看皇太后,但總沒有機會。一,是項君晚單獨進宮見太后,會引起公孫楠的懷疑,二,則是項君晚自己沒有主動提出,項治鐘也不好開口。

這次正好趁出嫁的機會,讓項君晚和趙曼這對祖孫好好處處。趙曼已經說了等項君晚出嫁就去修佛,等項君晚遠嫁,她們日後要見上一面就更難了。

在聽了項治鐘婉轉表達的意思後,項君晚沉默了下來。最近她不是沒看出項治鐘想為她和趙曼複合做努力,只是她在情感上一時半會兒還有些接受不了,畢竟趙曼之前做了一些事情,讓她們之間有了代溝。現在,項治鐘再次提出這件事情,項君晚想了好一會兒,沖項治鐘一笑。

“爹,我會和太后好好相處的,你放心。”

唉……項君晚始終不肯改口,項治鐘心裏難過,但這件事情又不能逼迫她,畢竟讓她接受自己的身份,並且去接受一個屢次傷害她的人,這的確需要時間。

“好吧!晚兒,爹爹還是那句話。太后是你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你們的血緣關係是割捨不了的!”

“知道了!”見項治鐘老調重談,項君晚笑著挽著他的胳膊,“爹,我陪你走走!既然南公子說了讓你多運動運動,那你可要好好聽他是話,早點兒好起來!”

“知道了!”項君晚這麼懂事,讓項治鐘很是欣慰。兩人雖然是主僕關係,可他一直把項君晚當親生女兒疼愛,甚至超過了他的親生女兒。原本以為項君晚身世揭穿後,兩人再也無法像以前一樣親近,可項君晚是真真實實地把他當做父親來敬重,這對項治鐘來說,不但高興,還是一種榮耀。

父女倆走了一會兒,看到項治鐘額上有汗,項君晚立刻扶著他坐下。一邊伺候項治鐘,一邊陪他聊天。說了好一會兒,項君晚忽然想到一個問題,“爹,我娘是誰?”

 

089你想不想要自由?

項治鐘早就料到項君晚會追問她生母的事情,對這一點,項治鐘也從來沒有想過要隱瞞她,“對不起,晚兒,我不知道你的母親是誰。”

怎麼會?項君晚不可思議地看著項治鐘,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她的母親是誰?

看出項君晚的疑問,項治鐘無奈地笑了起來,“你是月如帶回來的。當初,月如,我,和羅旭他們,是太子手下的七名幹將。只是我和月如在明處,羅旭五人在暗處。你是遺腹子,太子過世大半年後,月如負傷帶你回來,只說你是太子血脈就死了。至於你的生母是誰,恐怕只有月如才知道……”

原來如此……

難怪公孫柏過世已經十八年,可她才十七歲多。遺腹子?那這身子的生母到底是誰呢?這個秘密,永遠都藏在月如那兒了。

不過,項君晚也沒打算就這個問題繼續糾結下去。問一問,只是想知道誰是親人,誰是敵人,以免日後又鬧出和趙曼一樣的矛盾。既然生母不詳,那就算了!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她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等著當新娘。

大婚,降至。項君晚在成婚的頭一天住進了皇宮,大約趙曼心裏內疚,想補償這個唯一的孫女,也想抓住最後時間和項君晚多增進感情,所以主動提出讓項君晚去她的寢宮。

到了這時候,公孫楠已經不擔心趙曼會對項君晚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在項治鐘的事情上,趙曼已經做出了讓步,並且表示會到佛堂度過晚年,公孫楠不怕她反對。現在,公孫楠最關注的是鳳九手裏的鐵礦。鳳九已經答應公孫楠,大婚之後就讓人先送一年的鐵礦過來,等他回到盤龍城,再送一年過來。

在這事兒上,公孫楠非常佩服鳳九。換位思考,如果他是盤龍城少主,且不說項君晚是那般容貌,就算她美若天仙,他也不會拿兩年的鐵礦去換一段婚姻回來。

在公孫楠看來,女人的作用,無非是鞏固自己的地位和傳宗接代,其他愛情什麼,都是打發無聊時間的藉口。他可不會以愛之名,送兩年的鐵礦出去。

雖然沒弄明白鳳九為什麼非要娶項君晚,但在這件事情上,公孫楠沒有做太多的糾結,他的目的是鐵礦。只要拿到鐵礦,冶煉出大批兵器出來,就再也不用害怕了!

項君晚住進太后寢宮是大婚前的頭天下午,以防萬一,公孫楠親自送項君晚過來。

“母后,朕把晚兒交給你了!”公孫楠特地強調了一句,趙曼當時臉色有些難看,但隨後就恢復了正常,“皇上,你放心吧!和盤龍城聯姻,哀家還是知道裏面的輕重,不會對太平郡主如何的!”

“母后知道就好,兒子還有摺子要批,就不陪您了!”

回頭,公孫楠對項君晚露出一個慈祥的笑容,不過這笑容在項君晚看來,和慈祥無關,只是紅果果的渴求,好像她就是鐵礦似的。

“晚兒,好好休息,明天當一個幸福的新娘!”

雖然公孫楠的目的是鐵礦,但這句祝福項君晚還是接受了。因為婚前新郎新娘不能見面的風俗,她已經好幾天都沒見著鳳九了。以前日日見面,不覺得相思難熬,如今見不著,項君晚才發現那男子已經住進自己心裏很久很久。

公孫楠走後,趙曼讓青藤退下,“青藤,你下去,哀家有一些貼己話要跟晚兒說!”

自從知道身邊這個跟了自己幾十年的老人是公孫楠的人,趙曼徹底心寒了。

不過,作為宮裏資歷最老,經歷風浪最多的人,趙曼很快就適應了這樣的環境,依舊和平時一樣,在青藤面前表露出對項治鐘和項君晚的不滿,只有她對項君晚依舊保持敵視態度,公孫楠才不會懷疑項君晚,而項君晚的真實身份也能長久地遮掩下去。

“娘娘,明天是郡主的大喜日子,您還是讓郡主收拾了早點兒休息吧!”青藤依舊非常體貼,只是如今她的體貼在趙曼眼裏看著更加噁心。主僕幾十年,青藤是她從娘家帶出來的丫環,為何她會投靠公孫楠?難道公孫楠給她的好處更多麼!

“青藤姑姑,想必太后是有話要訓誡我,我沒有關係的!太后娘娘以前很是疼愛我,如今我要遠嫁,以後聆聽太后教會的機會就少了,讓我單獨陪一陪太后吧!”

就在趙曼要訓斥青藤的時候,項君晚柔柔地開口,順便給了青藤一個“你放心,我沒事”的表情,青藤奉公孫楠的意思,要照顧好項君晚,現在見她沒事,便對太后行禮後退下。

檢查了一下屋裏,沒有其他人,項君晚才看向趙曼。

“太后……”

項君晚話還沒說完,趙曼的聲音就顫抖起來,“晚兒,事到如今,你還不肯叫我一聲皇祖母麼?”這一聲裏,包含了太多的情緒,讓項君晚的心擰了一把。

“我——”項君晚看向趙曼,說起來來到這裏這麼久,她都沒有仔仔細細地打量過趙曼。聽說公孫柏當年是風華絕代的皇太子,有第一美男之稱呼。如今再仔細看趙曼,項君晚發現公孫柏的容貌很大一部分是遺傳自這位太后。

想必,趙曼年輕的時候也是個頂尖拔萃的美人吧!項君晚的容貌像公孫柏,現在看來,她的眉眼依稀可見趙曼的風姿。

“奶奶。”

看著這個雙眼含淚,滿頭銀髮的老人,想著她中年喪子,十幾年都被喪子之痛折磨,項君晚的心一下子軟了下來。誠如項治鐘所說,趙曼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血緣的關係無法抹殺掉。

一聲“奶奶”,比皇祖母有親近了很多,聽到項君晚終於承認自己,趙曼的淚再也忍不住,兩行滴落。

“好孩子!好孩子!你吃苦了!”

有了項君晚的主動和解,趙曼放下身段,上前抱住項君晚,想哭,卻因為身處皇宮,不能隨意嚎啕大哭,只能任由眼淚往下掉。

趙曼的懷抱很溫暖,見她哭成了個淚人兒,項君晚連忙拿手帕給她擦淚。

“奶奶,別哭了。看你流淚,我也想哭。新娘子哭紅了眼睛不好看的,您不想我頂著桃子眼出嫁吧!新娘子不是應該美美的才好麼!”

項君晚的笑話雖然笑點並不高,卻讓趙曼破涕而笑。“鬼丫頭!”想著青藤一會兒會進來,趙曼連忙擦了臉,又用濕毛巾潤了眼睛,讓紅紅的眼睛看上去正常一些,不能被青藤看出端倪來!

“晚兒,對不起,我之間對你做了那些事情,實在是對不起!”

就算項君晚之前心裏還有些疙瘩,在感受到趙曼濃濃的歉意後,也都煙消雲散。

“奶奶,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以前是因為您一心想報仇,我能夠理解。幸好沒有釀成大錯,對我老說,不過是受點兒挫折。再說,您不是也沒討到好處,我也沒吃虧麼!”

項君晚很會說話,這席話一說,讓趙曼對這個唯一的孫女又疼又愛,心裏恨怎麼沒能早點兒知道真相,這樣祖孫也不會分隔多年。現在想彌補,卻沒有時間,項君晚遠嫁,以後什麼時候能見一面還是問題。

雖然趙曼很想把所有的話一股腦兒地對著唯一的孫女倒出來,可是時間不允許,現在也顧不得什麼增進感情之類的,趙曼直接撿了重點。

“鳳九對你,是認真的麼?”

這話從項治鐘嘴裏說出來,項君晚還能接受,這會兒被趙曼問,她立刻臉紅了。

看到項君晚羞澀模樣,趙曼心裏有底了,自己的孫女也是喜歡鳳九的,這樣挺好。

“男人啊,愛情在的時候,一切都好說,最怕有新人……”

“他承諾這一生都只會有我一個人!”聽到趙曼的感歎,項君晚連忙為鳳九辯駁。一看項君晚著急的模樣,趙曼笑了。“還沒嫁過去就幫他說話!我啊,就是擔心你。聽說盤龍城老太君是個不太好相處的人,而且和鳳九的關係也很緊張。雖然你嫁過去沒有婆婆,可是有個頭疼的祖母,我怕你吃虧!”

趙曼細細地跟項君晚解釋了盤龍城,原來鳳九的母妃鳳貴妃並不是老太君親生,老太君是鳳貴妃的繼母。她自己有親兒子,還有孫子,現在都在盤龍城。雖然盤龍城是鳳九的封地,可當初元嵩聖旨裏說,鳳九大婚後才能掌權,所以即便鳳九這般年紀,因為沒成婚,所以還只是少主。

“奶奶,你的意思是,老太君怕權利被鳳九拿走,所以這些年一直縱容雲箏追求鳳九?就是要阻止他結婚?”

項君晚腦子只是一轉,就想到這裏面的貓膩了。看來,老太君也不是什麼好鳥。原來鳳九的日子也沒有看上去的那般逍遙!

“對!不過,你也不用太過擔心。鳳九是聰明人!既然他真心喜歡你,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的!等你們回去,老太君就算心裏不願意,也會迫於壓力交出權力來。而且,這也是考驗鳳九的時候!”

“考驗什麼?”項君晚有些納悶,見她不懂,趙曼笑著點了點項君晚的頭。

“傻孩子!當然是考驗他是不是真心愛你啊!男人,為了心愛的女人,命都能豁出去,更何況是別的呢!如果在你和其他人之間,他放棄了你,不管他是出於大義還是利益,那都是混賬話!只能說明他自私,說明在他心裏你不是最重要的。”

“若鳳九真是如此,你也不用跟他了,到我這兒來。雖然我一把骨頭了,但若真心的下手,讓你當個女皇也是可以的!”

趙曼的話倒是和項治鐘說的一樣,聽得項君晚眼眶一熱。真好!又有一個真心為她的人了!

“奶奶,您放心吧!我定是不會委屈自己的!若他違背承諾,我也不是是姑息養奸,委曲求全的人。到時候就聽奶奶的話,當女皇,招夫!”

趙曼原本就是爽朗的性子,如今見項君晚和自己性格相似,對這個孫女更是疼到了骨子裏。“喻淨你放心用吧!我已經告訴他們兄弟真相,他們也就是你的人了。你嫁到盤龍城,身邊沒有自己人我還真不放心。你把黑白煞帶走吧!”

知道黑白煞是趙曼的護身符,項君晚哪兒能這麼自私。如今公孫楠已經對趙曼動了殺心,沒有黑白煞,誰來保護趙曼的安全呢!趙曼可是她在這個世界上血脈最親的人了啊!

“奶奶,黑白煞你留著,我不能帶走。您在這裏平平安安的,我才能安心!”

項君晚無論如何都不肯帶走黑白煞,祖孫為這個爭執了半天,最後趙曼同意留下黑白煞,但是項君晚身邊必須帶著喻淨。

“喻淨聰明靈活,人品過硬。你帶著他,有事兒就讓她捎信回來!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滄月國就是你的後盾!”

對兒子的仇,趙曼已經想到了辦法。讓她放下公孫柏的仇恨,和仇人共處,這對趙曼來說是不可能的事情。每次看到公孫楠,她的心都在滴血。自己一手養大的孩子,竟然是這樣狠毒心腸,這些年她都認賊作子,讓趙曼如何不恨。

不過,復仇的事情讓她這個老太婆來做就行了,她不能把項君晚牽扯進來。項君晚還年輕,還沒有結婚生子,未來的路還很長。仇恨由她這個老太婆來背負就成,她已經欠項君晚太多太多,只要項君晚生活幸福,就是最好的事情了。

趙曼不說,可她的眼睛出賣了她的心。知道她沒有放下仇恨,項君晚並沒有勸阻。欠債還錢,殺人償命,做錯事情的人必須要受到懲罰,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既然占了這身子,這個仇她也要提項君晚來完成。不過,看趙曼並沒有和自己提到這些,項君晚也沒有說出來。

“奶奶,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您有事情多跟我爹商量,切不可硬碰硬!”

被項君晚關心,讓趙曼心裏不但高興,而且激動。原本以為和孫女相認會要花很多時間,畢竟她並沒有撫育過項君晚,之前還一直刁難她,可是沒想到她之前的擔憂都是多慮。

“好!奶奶聽你的!項治鐘,真的把你教育的很好!我應該好好感謝他!”想到自己以前對項治鐘的誤會,趙曼就覺得內疚。

見趙曼再次自責,項君晚連忙寬慰趙曼。祖孫倆聊了一下午,等太陽落山,青藤進門,趙曼才察覺到時間飛逝。

礙於青藤在,趙曼收起了慈祥的表情,又變成了死板的僵屍臉。

“哀家的話,你可是記清楚了?嫁人了一定要好好侍奉夫君,要知道你代表的不是你自己,而是滄月國!要相夫教子,孝敬長輩,最最重要的是,要為鳳家開枝散葉,這樣你的地位才能鞏固。”

“女人,不要老是自怨自艾的,有當怨婦的時間,不如想著怎麼得到夫君的心!即便得不到夫君的心,也要抓緊自己的地位。就算日後他有別人,也要尊你一聲主母,可別掉了分,失了風度!”

知道趙曼是演給青藤看,項君晚也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我記住了。多謝太后教誨!”

“你下去吧!晚上好好休息,明天精神點兒!哀家跟你說了一下午,也不知道你聽進去了沒有。總之,要當一個好妻子,別讓人說我們滄月國出去的人沒教養!下去吧——”

“是!”項君晚的聲音非常委屈,和青藤擦肩而過的時候,青藤清楚地看到了項君晚眼裏的紅。看來太后還是沒有完全放下啊,所以才把她支開故意為難項君晚。不過只要項君晚沒事,能平安出嫁,這就行了。

當晚,太后寢宮來了一群年輕的客人,是公孫楠的四位公主。在拜見了趙曼後,公孫朝夕帶著妹妹們去了項君晚那兒。

之前敗給項君晚,公孫朝夕心裏憋著一口氣,如今項君晚真的要嫁了,公孫朝夕更是不舒服。

雖然公孫楠早就告誡她,不要找項君晚的麻煩,可是被有同樣心思的公孫錦夕和公孫鶴夕一慫恿,公孫朝夕還是來了。

饒著項君晚走了一圈,看了桌上鳳冠霞帔以及首飾盒,公孫朝夕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為什麼?這一切明明就應該是她的!比出身,比高貴,比容貌,比才華,她樣樣不輸給項君晚,為什麼嫁給鳳九的人會是項君晚呢?!這點兒公孫朝夕想不通,也不想去弄明白。在她看來,一定是項君晚勾引了鳳九,否則鳳九怎麼會對一個醜女這樣情有獨鐘呢!

“這裏面是什麼好東西?”公孫鶴夕看著精緻的首飾盒,心裏有些泛酸。聽說項君晚的首飾是鳳九親自送來的,應該都是好東西。現在看到首飾盒都這麼漂亮,裏面的東西一定價值不菲。

公孫鶴夕說這話的時候,想伸手去打開首飾盒,被項君晚直接擋住了。

“不好意思,三公主,這是鳳家傳給媳婦的,別人不能動。”

項君晚的意思很明顯,只有我才是鳳家的媳婦,你不是,所以你沒有資格動。

這話原本是句大實話,卻刺中了公孫鶴夕的小心臟。她哪兒會不知道呢!就是想見識見識到底是什麼,卻偏巧被項君晚攔住,還看穿了她的用心。

一時間,公孫鶴夕的臉變成了豬肝色。奈何不了項君晚,公孫鶴夕只能訕訕地笑了笑,“大姐,你看她說的,我就是想看看而已,都這麼小氣!還沒出嫁呢,也不知道仗的誰的勢,誰給的膽……”

“自然是仗我的勢,是我給的膽!”

門邊,鳳九一身豔紅,妖冶進來,灼人雙眼。

“你怎麼來了!”

這個時候看到鳳九,項君晚被幾個女人影響的心情頓時大好,還沒走到鳳九面前,就被他勾入懷中。

嗅著懷中人兒身上散發出來的清香,鳳九一臉滿足。這幾天,他終於體會到了什麼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真心熬不住!

鳳九無法想像,沒了這個小人兒,自己會怎麼樣。雖然明天就能見到項君晚,可是最後的這一刻,鳳九HOLD不住了,乾脆直接尋進宮裏來!沒想到一來就看到項君晚被人“欺負”的場景,頓時心裏火大。若不是項君晚笑著迎來,他一定會提著公孫鶴夕把她丟出去。

“晚晚,想我了沒?”

鳳九的聲音從耳畔傳來,那麼真實,把項君晚的心填補的滿滿的。

“想了。”項君晚窩在鳳九懷中,扭捏地回答道。兩人旁若無人地親昵,讓旁邊的女人眼珠快要掉下來。公孫朝夕、公孫錦夕和公孫鶴夕,自然是羨慕嫉妒恨,恨這樣絕代風華的男子為什麼癡迷一個醜女。

只有公孫蘭夕,則是真心祝福。看著項君晚的幸福模樣,公孫蘭夕很羨慕,羨慕她能和心愛的人在一起,能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反倒是自己,一輩子被囚在這皇宮大院裏,以後也會成為政治籌碼,始終得不到自由。

四個公主的表情沒有逃過項君晚的眼睛,前面三位公主她完全沒放在眼裏,直接忽略不計。倒是公孫蘭夕眼裏的淡淡憂傷,讓項君晚驚訝之餘,又有些明白這憂鬱從何而來。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在公孫蘭夕身上看到對自由的渴望,只是,身不由己,身為公主,她決定不了自己的命運。

項君晚對公孫蘭夕很有好感,她是唯一沒有公主病的女子,大大方方,和皇宮格格不入。這樣的女子應該適合去更好的地方,而不是被鎖在這裏,折了翅膀。

原本公孫朝夕還想為難項君晚,沒想到鳳九會不顧婚前新郎新娘不能見面的風俗,跑來見項君晚,更沒有想到兩人感情會這麼好。再不識趣,只會讓鳳九厭惡。所以公孫朝夕給幾個妹妹丟了眼色,說了些祝福的話便離開。

公孫蘭夕走在最後,她剛走到門口,項君晚忽然開了口,“蘭夕,等一等。”

項君晚鬆開鳳九的手,快步走到公孫蘭夕旁邊。“蘭夕,你想不想離開皇宮?”

 

090出嫁

“離開?”公孫蘭夕驚訝地看著項君晚,她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心思會被項君晚注意到,一個和自己認識不久的人居然能猜出她的心思來,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知己”麼?

“對!如果你想離開皇宮,我出嫁就是個極好的機會,我會幫你!”

見公孫朝夕往回看,項君晚壓低了嗓音,“你要是決定好了,就派個宮女過來說一聲。這是我唯一能幫你的,相信我!”

不知為何,在聽到項君晚最後那句“相信我”之後,公孫蘭夕立刻信心滿滿,當即就做了決定。“好!我聽你的!”

“晚上在你的寢宮等我,我來找你!”

兩人做好約定,公孫蘭夕快步跟上了公孫朝夕她們,看著公孫蘭夕跑得通紅的臉,公孫朝夕冷笑一聲,“你跟她的關係倒是好,臨走時她還拉你說貼己話。”

對公孫朝夕的嘲諷,公孫蘭夕沒有回應,只是低著頭。她沉默的模樣,讓三公主公孫鶴夕心情相當不好,一想著剛才被項君晚搶白,而且鳳九臨時出現,掃她的那一眼,公孫鶴夕把心裏的怨憤都怪在了公孫蘭夕身上。

“大姐,你忘了,在宮宴上,這個死丫頭可是一直在維護項君晚!”

經公孫鶴夕一撩撥,公孫朝夕也來了氣,上前一耳光打在公孫蘭夕的臉上,“賤東西,和你的賤人娘一樣!”

旁邊路過的宮人見到這場景都紛紛饒道走,皇家公主們的事情,豈是他們做奴才的能過問的?

公孫蘭夕挨了打,猛地抬起頭,兇狠的眼神嚇得公孫朝夕後退幾步,“你幹什麼!”欺負公孫蘭夕這麼多次,公孫朝夕還沒有見過她這個樣子。

“你要是再罵我娘,我就去找父皇,問問他,我到底是誰生的賤東西!既然我不是人,是東西,那父皇是什麼!”公孫蘭夕惡狠狠地蹭了嘴角的血,猙獰地模樣,讓公孫朝夕一個“賤人”含在嘴裏,沒有罵出來。

不理會三個姐姐,公孫蘭夕轉身離開。等她走遠,公孫錦夕才拍拍胸,“大姐,四妹什麼時候囂張成這樣了?”

“你給我閉嘴!”在公孫蘭夕那兒受的氣,被公孫朝夕發洩在了公孫錦夕身上,“那個賤人以為自己是誰!等我跟母后說,把她嫁到荒蠻之處,讓她哭都哭不出來!她一定要為今天恐嚇我付出代價!”

公孫朝夕眼裏的狠毒,看得公孫錦夕和公孫鶴夕心驚,兩人連忙閉上嘴。

雖然皇后看上去和菩薩一樣,和顏悅色,可她們的婚事都操縱在皇后手裏。誰不知道皇后最疼愛自己的一雙兒女,若公孫朝夕真的在皇后面前嚼舌根子,她們的婚事就都毀了,這也是為什麼兩人一直讓著公孫朝夕的原因。

回到自己的寢宮,冬蟲立刻迎上來,在看到公孫蘭夕嘴角的血跡後,冬蟲叫出聲來,“公主,大公主又欺負您了?”

“沒事兒。”

公孫蘭夕剛想坐下,被冬蟲拉住。“別動!”

冬蟲立刻讓人拿來冰塊,敷著毛巾,貼在公孫蘭夕的嘴角。

“疼啊,冬蟲!”

“公主,你如果不想毀容,就聽我的!”在某些事情上,冬蟲是非常固執的。拗不過冬蟲,公孫蘭夕只好任由冬蟲打理自己。果然沒多久,臉頰的紅腫好了很多,也不那麼痛了。

“冬蟲,要是沒了你,我都不知道怎麼活了。”

看著冬蟲松了口氣的模樣,公孫蘭夕笑了起來。

“呵呵,公主放心,我不會離開公主,會一直伺候你!”

冬蟲的話,讓公孫蘭夕想到了之前在太后寢宮,項君晚說的話。帶她出去,項君晚是樂意的,如果再加上冬蟲,項君晚還會答應麼?畢竟從皇宮裏帶走公主已經是很大的罪名了,一次帶走兩個人,能行麼?

公孫蘭夕陷入沉思中,眉頭皺了起來。看她這樣,冬蟲以為是公孫蘭夕在為項君晚擔心,連忙安慰,“公主,雖然您和太平郡主認識時間不長,但我看得出來,她是個很好的人,所以好人一定會有好報,鳳少主一定是個能託付終生的人!”

鳳九?想到鳳九剛才的話,公孫蘭夕確定肯定這男人是把項君晚放在心尖尖上的。她也打心底為項君晚高興,只是她現在考慮的可是如何帶冬蟲出去。

摒退旁人,公孫蘭夕單獨留下冬蟲,“冬蟲,如果,我有機會離開皇宮,你願意跟我走不?”

公孫蘭夕捨不得冬蟲,在她記憶裏,冬蟲一直和她“相依為命”,若她真的一走了之,公主不見了,冬蟲一定會被抓去嚴刑拷打的,她不能這樣殘忍。

“公主你說什麼啊!”冬蟲伸手放在公孫蘭夕的額頭上摸了摸,“沒有發燒啊!公主,你就別做夢了,咱們是逃不出去的!”

雖然公孫蘭夕做夢都想離開皇宮,離開這個禁錮人的地方,可是冬蟲覺得這只是夢,永遠無法實現。

“冬蟲!”公孫蘭夕抓住冬蟲的手,“如果,我說如果有這樣的機會,你願不願意跟我離開?”

公孫蘭夕這樣認真,讓冬蟲一愣,隨後使勁點頭,“公主,若真如此,公主去哪兒,我就去哪兒,我永遠都跟著公主!”

有了冬蟲這句話,公孫蘭夕就放心了,安心等著項君晚說的夜晚到來。

這一等,一直到了午夜。冬蟲不明白公孫蘭夕為什麼這麼晚不休息,打著呵欠,依舊守在旁邊。

午夜一過,有人敲門,原本在打盹的冬蟲一驚,連忙坐起來。“冬蟲,去開門!”

公孫蘭夕並不受寵,所以她的寢宮偏遠,伺候的人也少,天一黑她就打發人去休息,唯獨留下冬蟲。

一開門,冬蟲看到兩個身披黑色罩衣的人,剛想尖叫,一人上前將她的嘴捂住。

“你終於來了!”公孫蘭夕上前一看,果然是項君晚,身後跟著落雪。

公孫蘭夕插上門栓,落雪松開手,看到眼前的情景,冬蟲有些懵了,“公主,她們,她們來做什麼?”

“來帶我們出去!”

在聽公孫蘭夕說了自己的想法,想帶冬蟲走的時候,項君晚皺了皺眉。原本只是打算帶公孫蘭夕走,現在還要帶一個宮女,這個難度係數有點兒大。

項君晚的表情公孫蘭夕看的真切,知道這會讓她為難,可公孫蘭夕還是忍不住開口求項君晚,“君晚,冬蟲跟了我十幾年,是我最貼心的人,我不能留下她一個人在這裏,我答應她,一定會帶她走的。”

冬蟲這會兒也明白是怎麼回事,看出項君晚的為難,又看到公孫蘭夕這般為自己考慮,冬蟲連忙跪在項君晚面前,“郡主,您不用管奴婢,帶公主出去就行。奴婢只求郡主,好好照顧四公主!她心眼實在,是個好人!奴婢給您磕頭!”

“冬蟲——”看著冬蟲磕頭的樣子,公孫蘭夕眼淚掉落下來,只能轉頭,看向項君晚。

“不錯!是個忠心的丫頭!”

這對主僕,誰都捨不得誰,讓項君晚高興。她原本還擔心公孫蘭夕出宮,沒人照顧,獨自適應民間的生活會不習慣,現在好了,有冬蟲,她就放心多了。

“帶你走,也可以,不過要等幾天,你可以麼?”

項君晚這樣說,公孫蘭夕和冬蟲兩人都是眼睛一亮,“真的?”

“當然是真的!落雪,扶冬蟲起來!”

項君晚跟公孫蘭夕講了自己的計畫,讓公孫蘭夕明天一早去太后寢宮,找機會易容成落雪,跟著她出嫁,而落雪則是易容成她的模樣留在皇宮,頂替她的身份,等她安全之後落雪再離開。

“等過兩天,我給冬蟲一顆假死藥,吃了之後會沉睡三天,和死人一樣,到時候把她運出皇宮,就能和你團聚了。”

項君晚這樣一說,公孫蘭夕徹底放心了。早在宴會上,公孫蘭夕就覺得項君晚非同尋常女子,沒想到她這樣有勇有謀!

“就按照你說的辦!”公孫蘭夕握了握項君晚的手,“君晚,謝謝你!”

“不客氣,我們是朋友嘛!”項君晚笑得樣子很燦爛,雖然臉上的胎記依舊嚇人,可是公孫蘭夕卻覺得項君晚比她認識的女子都漂亮。

商量好事情,項君晚帶著落雪離開。看著主僕消失在黑暗中,公孫蘭夕終於松了口氣,就連冬蟲臉上也是笑容滿面。

“公主,到現在我還不相信這是真的!太平郡主願意幫助我們,真是太好了!”

“是啊!”公孫蘭夕握緊了拳頭,一切就看明天了!

大婚,項君晚很早就被叫起來,沐浴淨身,全身塗滿乳液,由宮裏手藝最好的嬤嬤為她穿上一層又一層的錦衣,後盤發,最後上妝。

以郡主身份出嫁,項君晚身上的紅嫁衣並不是單純的喜服,而是繡著金鳳,頭上的鳳冠也不是華麗無比,正好襯托了她的身份。原本臉上的胎記,被遮瑕膏擋住,一妝點下來,居然也是清秀佳人。

“恭喜郡主!賀喜郡主!”

趁機人們都圍著項君晚的時候,公孫蘭夕被落雪帶到了偏殿。

“公主,得罪了!”落雪拿出東西,在公孫蘭夕塗抹起來。等落雪弄好,讓公孫蘭夕看鏡子的時候,公孫蘭夕忍不住叫出聲來,這哪兒還是她自己的臉,完全就是落雪嘛!

“真是神奇!”公孫蘭夕摸著自己的臉,這皮膚就跟真的一樣,一點兒區別都沒有,太讓人吃驚了。

落雪笑著沒說話,在自己臉上塗抹了一番,再回頭,整個就是公孫蘭夕。讓公孫蘭夕驚訝後,不由得對項君晚的認識更深了一步。能有這樣出色的丫頭,項君晚本身也是高人吧!

兩人互換了衣服,現在相互看著對方,都笑了起來。

“公主,現在起你就是落雪了,可千萬別露餡喲!”落雪甜甜一笑,公孫蘭夕點了點頭。剛準備出門,公孫蘭夕又把落雪叫住,跟她仔細叮囑了一些宮裏的事情,“你放心,一切都有冬蟲,她會提點你的!”

交待清楚之後,兩人出門,落雪來到了冬蟲面前。雖然知道眼前的公主已經不是公孫蘭夕,可冬蟲在看到和公孫蘭夕一模一樣的落雪後,還是張大了嘴巴,差點兒叫出聲來。

像!真像!簡直一模一樣!就連她這個跟了公孫蘭夕這麼多年的人,只是憑眼睛看,根本就分辨不出兩人的差別來。

“公,公主……”冬蟲結巴道。

“辛苦你了!只用等兩天,你就能和你家主子見面了!”落雪的和藹,很快讓冬蟲消除了緊張,像對待公孫蘭夕一樣對待起落雪來。

等一切準備就緒,趙曼拄著拐杖,緩緩走了過來。

看慣了項君晚素潔白裙,今日一身火紅,竟讓她看上去威儀不可侵犯。

“好!很好!”趙曼點了點頭,心裏激動,可面上並沒有表露出來。“這是哀家送給你的嫁妝,拿著吧!”趙曼塞給項君晚一隻木雕錦盒,看上去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只是項君晚知道,趙曼給她的,一定是最好的東西,連忙收下。

剛把錦盒收好,一聲“皇上駕到,皇后駕到,太子到——”公孫楠攜著皇后和公孫冀前來祝賀。

皇后依舊是一身珠光寶氣,一副大度從容的模樣,倒是太子公孫冀,有些皮笑肉不笑。

“恭喜妹妹!”公孫冀上前微笑,把禮物送上。

“是我應該恭喜姐夫!等大姐誕下皇孫,我一定送一份厚禮給姐夫!”項君晚回給公孫冀一個笑容。她早就從鳳九那兒知道了項君美和項君柔的事情,這對姊妹花現在還被關在太子府的地牢裏,想必,日子很不好受吧!

被項君晚的笑容一刺激,公孫冀眼神閃了閃,尷尬地笑了起來。自從項君美和項君柔被關起來後,他再也沒有去看過那個賤人。項君美的事情被皇家遮掩的很好,連玉夫人都不知道,項治鐘更不可能告訴項君晚。

確定項君晚這話是無意的時候,公孫冀收斂了心情,儒雅一笑,“多謝妹妹吉言!”

見公孫冀這樣都能保持鎮定,項君晚真心替玉夫人感到悲哀。想必用不了多久,她就會收到自己兩個女兒病重,最後香消玉殞的消息。不知道那時候,一心想攀龍附鳳的她,能不能承受住。

項君晚結婚,除了項治鐘和趙曼真的為她感到高興,公孫楠也是打心底高興。鳳九說話算話,半年的鐵礦已經運送到了滄月國的邊境,這讓他如何不高興。

一個醜女,換來盤龍城兩年的鐵礦產量,何樂而不為呢!天下沒有比這更划算的買賣了!

此時,公孫楠看項君晚的眼神裏充滿了慈愛,仿佛項君晚就是一座移動的鐵礦山一樣,生怕伺候的不好,讓鳳九反悔。這次項君晚大婚,公孫楠可是親自從國庫裏挑選了寶貝,為項君晚準備嫁妝。

那豐厚的嫁妝,讓皇后看著都覺得驚詫,原本還勸說公孫楠,說這樣不合適,不過是個冊封的郡主,又不是正經的公主。只是這話剛說出來,皇后就被公孫楠惡狠狠地臭駡了一頓,說她是婦道人家,不懂這裏面的東西。就算讓他拿國庫去換兩年鐵礦,他也願意。

所以,在被公孫楠狠狠地教導了後,皇后也給項君晚準備了貴重的禮物,光是宮裏的嫁妝,就準備了兩百抬。

項治鐘為了項君晚出嫁,差點兒把將軍府掏底兒,加上皇宮的一起,整整湊了三百六十抬嫁妝,真正的十裏紅妝。這可是把幾位公主和將軍府那些未嫁的小姐都給羨慕壞了。

在接受公孫楠和皇后的祝福後,鳳九已經到了太后寢宮門口。

青藤連忙上前給項君晚戴上紅紗,其他人也紛紛退下,喜娘來將項君晚背至寢宮門口,公孫蘭夕易容成的落雪將項君晚攙扶到十四匹匹馬拉著的馬車上,鳳九已經坐在馬車裏,等項君晚坐下後,落雪將粉紗放下。

不同於傳統的婚禮,鳳九並沒有騎著駿馬來娶項君晚,反而是等候在馬車中。若是鳳九出面,恐怕整個京城都要被圍堵。

沖馬車外的公孫楠等人拱了拱手之後,迎親的隊伍一路敲鑼打鼓,前往將軍府。

“晚晚——”等馬車前行,鳳九的手罩在項君晚的手上。隔著紅紗,鳳九只能隱約看到項君晚低垂的臉和白淨漂亮的脖子。

雖然和鳳九並不陌生,可此時項君晚的臉卻燒得厲害,心口也像有只小梅花鹿一樣,到處亂竄。一想到自己要和這個人成親,要和他共度一生,項君晚就有些緊張。終於,要嫁人呢!

“真是個嬌羞的新娘……”鳳九湊過去,在項君晚耳邊哈了口氣,驚得項君晚一抬頭,正好對上鳳九戲謔的眼。

“你幹嘛呀!放手,坐那邊去!”

這話說出來,項君晚自己都覺得彆扭。特別是她的聲音,此時嬌滴滴地,帶著撒嬌的意味,更有一種魅惑人心的力量。

“傻姑娘!”

鳳九自然是喜歡這樣的項君晚,想著他們從相識相知,到相愛相戀,這一路走來,經歷的事情並不少,兩個人的感情卻越來越濃厚。如今,要和自己真心喜愛的女子成婚,鳳九如何不高興!

“我就是不放手!一輩子都不放!”

鳳九不但不鬆手,反而和項君晚十指緊扣在一起,眼睛更是直勾勾地看著她的臉,仿佛要把紅紗看穿看透似的。

感受到鳳九眼裏的兩簇火苗,項君晚連忙把臉扭到一旁,假裝欣賞外面的風景。

說是馬車,其實是一個大的步輦,罩著粉紅的紗,外面的人能隱約看到車裏,車裏的人也能看到車外。出了皇宮,早就等候這場婚禮的百姓立刻圍上來。

幸好公孫楠早就準備,讓禁衛軍為迎親隊伍保駕護航,可來的百姓太多,大家都想一睹鳳少主的風華絕代。雖然隔著紗,看的並不真切,可是鳳九高大俊朗的形象早就深入人心,此時一看馬車上的男子偉岸挺拔,更是讓錦城百姓歡呼起來。

雖然對鳳少主選中項君晚作為新娘這件事情,很多人心裏覺得不可思議,可是更多百姓選擇了祝福。畢竟在項君晚和公孫長卿這段婚姻中,眾人都看到了項君晚的大度從容,相比之下,心裏更加偏向項君晚。

一路上,吹吹打打,熱熱鬧鬧,終於到了將軍府。

將軍府因為項君晚的出嫁,早就裝扮一新。鳳九和項君晚的新房被安置在將軍府西側,而他們進將軍府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拜堂。

“來了來了!新郎新娘來了!”

之前鳳九雖然來過將軍府很多次,可每次都儘量不讓人撞見,除了項君晚的貼己人,沒多少人見過鳳九的容貌。

在知道二小姐的姑爺是盤龍城少主後,將軍府的下人們早就期待想目睹這個驚為天人的男子,所以這會兒鳳九牽著項君晚進來,能偷閒的人全部都躲在角落裏,一個個都盯著鳳九看。

“哇,二姑爺真是人中之龍!”

“是啊!二小姐好福氣!有這樣好的夫君,真是死也安心了!”

“呸——你說什麼呢!大吉大利的日子說什麼死不死的,呸呸呸!”

自從吃了靈日珠和靈月珠後,項君晚內力大增,聽力也極好。那些小丫頭們嘰嘰喳喳的聲音雖然不大,卻一個字都沒漏掉。再看前面牽著紅緞的偉岸男子,項君晚心裏像吃了蜜一樣甜。作為女人,總是有小小虛榮心的。能有這樣優秀的男子陪伴,是她的榮幸。

項治鐘一大早就起來,焦急地等在將軍府,每隔一段時間都會讓人去打聽鳳九和項君晚到哪兒了。現在看著這對新人進來,他臉上早就樂開了花。

和項治鐘相反,玉夫人雖然也在笑,可是笑容卻沒有絲毫溫暖。

為了項君晚出嫁,項治鐘把家底都快掏空了。他原本是武將,長年不在家,對金銀這些又從來沒放在心上,都是玉夫人在打理。一想到項君柔雖然嫁入天家,什麼嫁妝都沒有,再比較項君晚,玉夫人就為女兒鳴不平。


091小白兔遇上大灰狼(上)

雖然項治鐘一直沉浸在喜悅當中,可並沒有忽略玉夫人的異常。“咳咳!”項治鐘咳嗽了兩聲,看向玉夫人。

“夫人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既然不舒服的話,就不要硬撐著,想必晚兒也不會介意,畢竟夫人不是她的親生母親,不舒服是自然。來人,送玉夫人回房間!等下次南公子來的時候一定要請他給夫人也瞧一瞧這老毛病!”

不容玉夫人辯解,立刻有人上前,扶著玉夫人出了喜堂。

“夫君,我,我不是這個意思……”當著滿朝文武大臣被“請”走,這樣的後果會是什麼,玉夫人很清楚。

不出明日,京城貴族圈子裏就會說她容不下嫡女之內的話。雖然她心裏也的的確確是容不下項君晚,可是這樣的名聲,不利於項君美和項君柔,為了兩個女兒的前程,她也不能這個時候離開。

“夫君……”

“夫人,不要為難我們。”攙扶玉夫人的丫環在她背後一按,玉夫人便軟軟地暈了過去。

“老爺,夫人暈過去了!”丫環驚叫起來。

“快,快請太醫——”項治鐘連忙讓人請太醫,卻借機會把玉夫人送回了房裏。

等玉夫人走後,看著面前兩個新人,項治鐘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鳳九儀錶堂堂,對項君晚更是沒話說,這個女婿,他非常非常滿意。

項治鐘的滿意,不僅僅是因為鳳九一表人才,更因為鳳九的實力背景。在項治鐘看來,項君晚的身份總有一天會被揭曉,有鳳九這樣得力的男人,會給項君晚很大的助力,至少,在公孫楠要趕盡殺絕的時候,鳳九不會坐視不管。

若鳳九有心幫項君晚,再加上他和太后的力量,就算把這滄月國的天變了,那也是可能的!那樣,滄月國終於回到原本的主人手裏,公孫柏也會瞑目。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送新娘入洞房!”

鳳九牽著項君晚,對項治鐘恭恭敬敬地行禮,又對拜後,鳳九送項君晚去了新房。

進新房後,鳳九打算將項君晚的鳳冠取下,立刻被喜娘阻止。“新郎官,時間還沒到呢!您還要出去待客,這掀蓋頭啊,要等晚上才行呢!”

喜娘的話,惹來一群丫頭的笑聲,都覺得鳳九太過猴急,這還是大白天呢!

被笑話,鳳九只是輕笑,“鳳冠這麼重,娘子一直要頂著,等我回來,一定會頭疼脖子酸。既然已經是我的娘子,我就應該心疼娘子才是,早晚又有什麼區別呢!”

鳳九的話,讓喜娘和丫頭們都瞪大了眼睛。竟然還有這樣體貼的男子,真是世間少見。

顧不得別人怎麼想,鳳九率先挑了紅紗,親自將項君晚的鳳冠取下來,又將項君晚的發披散下來。“辛苦娘子了!”知道項君晚起得早,有被折騰到現在,鳳九安排人去準備飯菜,“乖,吃飽了先休息一會兒!你肯定累壞了!我去去就回來!”

等鳳九走後,一群丫頭都嘰嘰喳喳議論起來。“姑爺真體貼!對二小姐真好!”“是啊!姑爺人不但帥,而且人又這麼和氣,一點兒架子都沒有,真好!”

聽著這些話,項君晚毫不客氣地填飽了肚子,按照鳳九的吩咐,躺床上好好休息。她沒想到古時候結婚這麼麻煩,脖子還真被鳳冠壓得很疼。

見項君晚睡了,一群人都退了下去,讓她好好休息。另外一邊,鳳九在接待賓客,游走在文武官員中,接受各種敬酒,遊刃有餘,看得項治鐘連連點頭。

能喝酒,好事!男人之間的交際就是在酒桌上拿下的,而且鳳九本身又是帥才,領兵打仗是好手,戰場上也心狠手辣,有勇有謀,的確是最佳夫婿人選。

現在,項治鐘是丈人老頭看女婿,越看越歡喜。見眾人都給鳳九灌酒,大有將他灌醉的趨勢,項治鐘趕緊出馬幫他擋酒。笑話,今天是把他寶貝女兒的新婚夜,新郎官被灌醉了怎麼成!

“多謝父親!”

跟著項君晚,鳳九也稱項治鐘為“父親”,一聲“父親”,讓項治鐘喜笑顏開,更加喜愛這個女婿。

有了項治鐘的幫忙,鳳九終於有了片刻閒暇,走到了來祝賀的百里蛟旁邊。

“恭喜鳳少主!”百里蛟舉了舉手中的酒杯,“祝你們白頭偕老,恩愛百年!”

“多謝!”

鳳九喝了酒,兩人聲音都壓低下來。

“人我擋住了,但最多拖住一天,明天我可就幫不了你了。”百里蛟飲酒的時候,核桃依舊沒有離開他的手,還在不停地轉著。

“能拖一天也行!這個情,我記下了!日後若要幫忙,在所不辭!”

“呵呵——”聽鳳九道謝,百里蛟轉過來,認真地看著鳳九,“師兄,咱們師兄弟那麼久,我還從來沒有見你謝過人。如今竟然為了一個女子賣我一個人情,我是不是應該感謝嫂子的面子大?”

場上賓客恐怕沒人會想到盤龍城的少主會和朱蓮國的禧郡王是師兄弟,平時這兩人都是各自行事,從來沒有交集,也沒有任何親近的表現。若他們知道北蛟南鳳竟然是同門師兄弟,一起相處十年,一定會大吃一驚的。

見百里蛟這樣說,鳳九笑了。這笑容,是百里蛟從來沒有見過的幸福。

“等你有了心愛的人,就會知道這其中滋味了。”

鳳九這樣,百里蛟嗤之以鼻,“師兄難道忘了肩上的擔子和背負的仇恨,還是師兄為了一個女子,將這些放下了?若真如此,我倒是不願意沉溺溫柔鄉中,那可是讓人墮落的毒藥!”

早就喜歡百里蛟這樣的性格,鳳九也不和他計較,反倒以過來人的身份拍了拍百里蛟的肩,“這個世界,除了黑暗,還有陽光。你啊,不要總只看見黑暗,應該看到光明……”

“師兄,你真娘!”鳳九話還沒說完,就被百里蛟打斷。一巴掌拍開鳳九的手,百里蛟笑得俊朗,“師兄還是好好享受今晚的洞房花燭夜吧!明天,可是要上演一場好戲呢!師弟我好好看戲就成了!”

好戲?聽了這個,鳳九眸子一暗。是啊!明天好戲上演,他也想看看,那人到底要如何!

項君晚挨著枕頭就睡了過去,一直等鳳九過來,才被落雪(公孫蘭夕)搖醒。

有丫環上來伺候項君晚洗漱,喜娘笑眯眯地端來合巹酒,“請新郎新娘喝交杯酒!”

鳳九和項君晚喝酒,因為急,項君晚被酒嗆著,卻謹記著趙曼說的,交杯酒一定要喝乾淨才行,忍著咳嗽,將酒咽了下去,火辣辣的味道刺激著她的咽喉,項君晚連忙張開紅唇哈了兩口氣,這才舒服一點兒。

“呵呵……”見項君晚小臉通紅,喜娘笑著讓人端上一碗餃子,“請新娘吃餃子!”

項君晚在喜娘的示意下嘗了一個,剛咬了一口,眉頭就皺了起來。

“生不生?”喜娘笑著問道。

“生!”

這話一出口,屋裏的人全部笑了起來,項君晚有些不明白,抬頭,鳳九也笑得妖嬈。

“恭喜小姐和姑爺早生貴子!兒女雙全!子孫滿堂!”一群人笑嘻嘻地上來道喜,鳳九大喝一聲“賞”,眾人連忙笑著感謝,出門就有飛霜拿了一袋子金幣,一人賞了六枚,所有人都樂呵地合不攏嘴,道賀聲再次傳來,好久才散去。

等周圍徹底安靜下來,項君晚的臉還在發燒。一想到最後那句“生”,項君晚就臉紅,頭低著,不肯去看鳳九。

“晚晚,你要這樣害羞到什麼時候?你看,紅燭都燒了一半,在這樣害羞下去,良辰美景就過去了——”

知道自己的小新娘害羞,鳳九還故意調戲她,讓項君晚臉頰更加發燙。

“你剛才明明知道,還不提醒我!”項君晚嬌嗔一聲,略帶埋怨的一瞥,格外勾人。

“明明知道什麼呀?你不說清楚,我怎麼知道你指的是什麼?”鳳九一臉無辜,配上他含著笑意,飛揚的鳳眼,讓項君晚更是“氣惱”。

“壞蛋!不理你了!”

項君晚上床,扯了被子蓋在身上,背對著鳳九。

項君晚這樣,鳳九笑意更濃,一步步走向床邊。而他的腳步聲那麼清楚那麼近,讓項君晚的心“砰砰”跳得更快。

都是成年人,又是穿越者,下面要經歷什麼項君晚非常清楚。只是鳳九越靠近,項君晚越是緊張。這事兒想著容易,可是落實到自己的行動上來,就有些不安了。

看出項君晚的緊張,鳳九輕聲歎了口氣,脫了外衣,掀被躺在項君晚背後。

感覺到耳邊傳來的熱氣,項君晚拽緊了面前的薄被,咬著嘴唇,眼睛閉得緊緊的。

“晚晚,你怕我?”

鳳九想從後面摟著項君晚,又驚了她,只能耐著性子,聲音也格外溫柔。

“沒有——”

“那,你為什麼背對著我,不肯看我?”

“我,我困了——”

“那……晚安!”

鳳九伸手,摟著項君晚,頭埋在她的頸部,沒一會兒就發出了沉沉的呼吸。

就這麼,睡著了?這會兒輪到項君晚驚訝了。這是他們的洞房花燭,這個男人竟然不解風情地睡著了?

在確定鳳九真的睡了,項君晚拿開鳳九的手,小心翼翼地轉身,生怕將鳳九吵醒。

直到和鳳九面對面後,看著他的睡容,項君晚這下傻眼了。怎麼辦?難道她的新婚之夜就這樣兩人傻乎乎地睡過去?那以後說出去豈不是笑死個人了?新郎睡著,把新娘撇開,這多丟人啊!

心裏這樣想著,項君晚的眼睛卻在仔細觀察鳳九的臉。狹長飛舞的眉,此時沒了往日的神采飛揚,反而多了一絲靜謐。那雙跋扈驕傲的眼,這會兒也關閉著,長長的睫毛像海浪一樣,跟隨著呼吸的節奏,一起一伏。

這個男人怎麼生的這樣好看呢!項君晚忍不住感歎,手也伸出去,輕輕地觸碰著鳳九的臉頰,越看越喜歡。

就在項君晚忍不住讚歎的時候,鳳九突然睜開眼,項君晚的右手被他緊緊地窩在了手裏。

看著剛才閉著的眼這會兒猛地睜開,而且炯炯有神,絲毫沒有困頓的模樣,項君晚一窘,想抽出手,卻被鳳九握的死死的,怎麼都掙脫不了,沒一會兒項君晚的手心就有了汗意。

“你,你怎麼沒睡啊!”

項君晚結巴起來,小臉的表情變化多彩,都一一落在鳳九的眼裏。

“新婚夜,撇下娘子可是不對的!”鳳九捉住項君晚的手放到自己唇邊,用他的唇角故意觸碰著她微熱的手掌心。唇角的弧度,擦過掌心的柔軟,外加綿綿的呼吸,讓項君晚的手心更加發熱。

“晚晚,你的手真美!”

鳳九打開手指,和項君晚的五指糾纏在一起,他的手指筆直,結實,指肚上有著淺淺的繭,而項君晚的手清秀,細長,如同筍兒一般,卻是非常滑嫩。

兩人的手交纏一起,彼此的臉卻更加貼近,項君晚都能感覺到鳳九的呼吸在她的臉上饒著圈兒,觸碰著她的毫毛,親密地貼近她的肌膚,那股熱乎乎的氣,撩得人心猿意馬,心更是靜不下來。

“噗噗”,夜裏很安靜,靜得都能聽到兩人的心跳。項君晚的心跳很快,鳳九卻依然沉穩,不緊不慢,就像他的人一樣。

“晚晚,你打算這樣跟我對視一晚上麼?那明天早上起來,豈不是會有熊貓眼?女孩子不都是很愛惜自己的臉面麼?雖然你相公我長得人見人愛,花見花看,可你以後是有一輩子的時間來看啊!不如,我們做點兒別的吧!”

“做什麼?”

這話一說出來,項君晚就想咬自己的舌頭,這不是擺明瞭,大灰狼給小白兔上套,等著她往裏鑽麼!

看到項君晚一臉懊惱的模樣,鳳九“哈哈”地笑出聲來。乾脆鬆開手,摟著項君晚,讓她的頭貼著自己,聽自己的心跳。

“晚晚,聽,它在為你跳動!你才是我心動的力量!”

 

092小白兔遇上大灰狼(下)

因為安靜,又緊貼著鳳九的胸口,項君晚感覺到了他身上傳來的熱量,還有結實有力的心跳聲。“咚咚咚——”像一隻鼓,直接敲打在了項君晚心裏。

心愛的女子就在懷中,鼻腔裏是她身上甜美的味道,指尖也將她柔軟的觸摸傳達了過來,鳳九是正常人,有著正常男人的心理,怎麼會沒想法?

只是,他的小妻子全身緊繃,僵硬的像硬糖一樣,雖然甜美,卻需要時間和耐心來軟化她。

“晚晚……”鳳九的手撫著項君晚的背,讓她放鬆,“我可以,吻你麼?”

這樣紳士的態度,在女士面前大為受用。項君晚兩隻手抓著鳳九的衣服,輕輕點了點頭,鳳九的唇下一刻就落在了項君晚的額頭上。

溫潤,從項君晚的額頭傳來,暖暖的,讓人忍不住想貼近。

吻過她的額頭,鳳九一路南下,來到她的眉眼上。唇瓣,勾勒著她修長的柳葉眉,先是左邊,再是右邊。項君晚的眉很長,長過眼。鳳九的唇像是在旅行一樣,慢慢地移動著,生怕力量太大,會弄痛她似的。

那麼小心翼翼,那麼緊張,卻又表現出了從容。當鳳九的唇邊吻上項君晚的眼睛時,項君晚微微顫抖了一下。

從他唇瓣傳來的麻酥酥的感覺,沿著項君晚的眼皮蔓延開,一直傳遞到了她的全身。

鳳九沒有因為項君晚的異樣而改變自己的路徑,只是輕輕地吻著她微微閉著,又微微顫抖的眼。當她翹翹的睫毛劃過他的唇的時候,那種酥癢,又從鳳九的唇,傳到了他的全身,真舒服……

鳳九悶聲一笑,“晚晚,好癢——”鳳九聲音,帶著甜糯,不像是男子,反倒似大男孩一樣,調皮中帶著成熟的性感,讓人怦然心動。

而他這樣說,項君晚臉部立刻充血,側臉不讓鳳九親吻自己,沒想到他的唇卻落在了她滾燙的臉頰上。

“晚晚,你好燙——”

鳳九愛死了他唇上感觸到的火熱,原來他的娘子竟然是個外表害羞,內心滾燙的人。這種燙,像是一種激勵,促使鳳九繼續探索。

“別……”

對鳳九的唇引發的那一串串熱火,項君晚有些不知所措,伸手擋住鳳九的唇,阻止他再做出別的事情來,卻不想他的唇,順勢在她掌心裏打著圈兒。

就在項君晚想抽回手的時候,一個異常軟乎的感覺出現在她的指縫間,原來是他的舌尖,在她的指肚上打轉。

這個壞蛋!項君晚又羞又惱,這手上的細菌那麼多,他這樣是要幹嘛?

不過,鳳九並不打算一味地忍耐下去。這女子已經挑起了他身體裏的火,原本的小火星,在她一推一縮的刺激下,立刻燃燒起來,成了熊熊大火,將他燒得發燙。

“晚晚,不要拒絕我……”

鳳九翻身,將項君晚抵在床上,自己則如同天神一般,俯視著他。

天知道,他為了這一刻,等了多久。

從他成年,就一直守身如玉,期待能找到一個和自己心靈相通的女子,結果這一等就是十年。如今,遇到項君晚,她還成了他的妻,讓他繼續正人君子,鳳九承認,自己君子不起來。

就像饑餓的狼遇到肥美的羊羔一樣,當然是直接撲倒吃掉,難道還說“你好,請問,我可以吃你麼?”

鳳九覺得自己現在,就是一頭餓了很久的狼。現在,在他懷裏,是自己心愛的女子。

為了這女人,他絞盡腦汁,才偷到她的心。只是單單偷心還不成,還要讓她的心,她的身,都完完全全屬於自己。最好,讓她給自己生一群娃娃,這樣他才能徹底放下心來。

鳳九在克制自己,項君晚如何不知。因為憋屈,他原本白玉似的臉頰已經有些發紅,額頭上也有了一層密密的汗。

現在他坦然地說出自己的欲望,項君晚就算再不明白,也懂了。

經過了剛才一連串的吻,原本僵硬的項君晚也變得酥軟起來,那種緊繃的敏感也被松緩下來。雖然她的小臉依舊燒得滾燙,可是清澈的眼睛,因為這火辣辣的熱,而染上了一層迷霧,看上去更加具有誘惑力。

“晚晚,你不反對,我可以理解成你默認了!”

不容項君晚說話,鳳九如飛翔在空中的鷹,在發現獵物後,猛地俯衝,啄上項君晚的唇,毫不客氣地撬開她的齒,如同洪水猛獸一樣,直接侵入進去。

“唔……”項君晚被這個吻,弄得天昏地暗。

鳳九的吻,從來是淺嘗輒止,柔情似水,今天卻霸道張狂,如同高高在上的王者一般,帶著侵略性和攻擊性。她覺得這樣才是真正的鳳九,而她自己,則是一座城池,快要淪陷在鳳九的強攻猛進中。

“噢——我的晚晚……”

鳳九的聲音被項君晚吞入腹中,在胸中輾轉,最後落入心中,重重地砸進她的心湖,濺起一塊水花,劃開一片漣漪。

我的鳳九……項君晚在心裏歎道。

一夜纏綿,項君晚睡得沉,只有鳳九,依舊清醒地睜著眼睛,摟著項君晚,心跳依舊很快,到現在他還沒有從剛才的甜蜜中醒來。

看著項君晚疲倦的如同貓兒一樣依偎在自己懷中,鳳九驕傲中又有一絲懊惱。大約,吃素多了的人,捧著噴香的肉,都會低估自己的食欲,無法控制自己的食量。

她,那麼美味,即便他克制著自己,只是想淺嘗輒止,可最後還是情感戰勝了理智,忍不住瘋狂席捲,累壞了她,直到現在,她的眼角還開著一朵淚花,他記得,那是她在最癲狂的時候落下的。不是悲傷,而是愉悅極致——

將項君晚輕輕地挪開,鳳九輕聲下床,打來溫熱的水,給項君晚擦身。

看著那一片狼藉和瘋狂,鳳九臉上的愧意更加濃烈。他不是不知道惜香憐玉,只是為何一觸碰她,就會忘了自己姓甚名誰呢?大約,是她太美味了吧!

清理之後,鳳九再次躺下,依舊攬著項君晚,這樣擁著她的充實感實在是好極了。心裏,被幸福填的滿滿的!鳳九低頭,吻在項君晚的眼角,將那朵淚花吮進唇裏。

鳳九原本想陪著項君晚睡到自然醒,不想最後還是被人吵醒。

“少主,老太君來了,已經到了門口。”落雪低著頭,生怕看了不該看的,惹了鳳九。

“終於來了麼?”鳳九冷笑。還好有百里蛟幫忙,攔了她一天,否則昨天婚禮被打斷,他和項君晚就不可能這麼順順當當。鳳九完全可以想像老太君氣急敗壞的模樣,不過,一切都晚了。

等落雪走後,鳳九起來穿衣。剛收拾好,就有人到了門外,“小姐,姑爺,府裏來了貴客,老爺請小姐和姑爺去前堂。”

“知道了。”

鳳九並沒有打算叫醒項君晚,昨天晚上她太累了,這會兒應該好好休息。

留下飛霜,鳳九又叮囑了好幾次,才跟著將軍府的丫頭去了前堂。一路上,不斷有人探出頭看打量這個新姑爺,在眾人看來,鳳九本人就是一道亮麗的風景,賞心悅目!

項君晚的院子到前堂並不遠,沒多久就到了前堂。

項治鐘早就在這裏,正和顏悅色地陪著一個銀髮老人聊天,同在旁邊的還有玉夫人和環夫人。不知道玉夫人說了什麼,老太君正笑得高興,心情似乎很好。

“外祖母!”鳳九微微一笑,大不從容地走進去。

一看是鳳九,沒有見到項君晚,老太君雖然眼神閃爍了下,表情卻沒有任何變化,依舊是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

“快,快來讓我看看!”老太君對鳳九連連招手,回頭對項治鐘笑道。

“我所有的孫輩中,最疼愛的就是鳳九。這一次他離開盤龍城好幾個月,我真是想得不行。聽說他要結婚,我早也趕路,晚也趕路,就像見一見親家和我的外孫媳婦,可沒想到路上出了點兒事情,這才來晚了。親家啊,真是不好意思!你不會怪我這個老婆子吧!”

雖然知道老太君和鳳九的關係並不太好,可是有句話叫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項君晚日後要生活在盤龍城,項治鐘怎麼會駁了老太君,連忙笑著回答,“您一路辛苦,是我們的不是,沒有前去接您!還是我們的不是!”

等鳳九走到面前,老太君伸手拉著鳳九的手,“不錯!精神很好,更結實了!看來,這門親事很得你心意。只是,晚兒怎麼沒來?”

“她還在休息,昨天太累,晚兒身子弱……”

鳳九不動神色地抽回手,坐在一旁。

聽鳳九這樣說,老太君更是不滿意,只是面兒上依舊笑得像菩薩一樣。“不錯!你這個孩子終於知道心疼人了!你父母不在,晚兒也沒有公婆,日後行禮問安的事情可以免了,你們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讓我抱上重孫子,我心裏就踏實了!”

鳳九似乎習慣了老太君的模樣,只是笑而不答。在說了這話,鳳九沒反應之後,老太君又開了口,“你剛才說晚兒身子骨弱,有沒有請大夫調配一些藥呢?女人是要嬌貴著養才行,不然日後生孩子吃虧。”

有老太君的話做了引子,旁邊的玉夫人笑了起來。

“老夫人,您就放心吧!我們家的姑娘各個都是優秀的。您今天過來,我本來是想請我的兩個女兒來見見您,可是她們在東宮,我大女兒還有了身孕,所以不方便。不過,府上還有幾個姑娘,都是一等一的好!您見了她們,就像見了晚兒一樣,都是好脾氣,好性子!她們姐妹關係是最好了!”

不等項治鐘開口,玉夫人就讓人請來了未嫁的項君燕,項君晚和項君嵐。

“給老婦人請安!”三個如花的美人,嬌滴滴地行禮,讓老太君心情大好。

“好孩子!都是好孩子!”

老太君示意,身後的聽梅立刻拿了禮物分別送給項君燕她們。每個人都是一對上等瑪瑙手鐲,一支喜鵲登枝的金釵,一塊如意金鎖,三姊妹一模一樣。

掃了眼老太君準備的禮物,又看了看玉夫人和老太君之間的互動,鳳九終於明白這個老太婆千里迢迢過來的原因了。想姊妹共嫁?呵,把他鳳九當什麼人了?

而在收到老太君的禮物後,三個項家未嫁的小姐,都很高興。

項君燕畢竟年長,會察言觀色,雖然心裏高興,但面兒上沒有表現出特別來。反倒是年幼的項君雯和項君嵐,臉上露出了爛漫的笑容。要知道,即便她們是將軍府的小姐,平時首飾衣裳也並不差,可老太君送的都是精品。對她們而言,能得到老太君的欣賞,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看著兩個妹妹還是天真模樣,項君燕心裏在笑,臉上卻始終保持著端莊的表情。還好環夫人從玉夫人那兒得到了風聲,這次老太君過來可不簡單!再看看旁邊的鳳九,項君燕心裏更是又種預感,這老太君,是想在項家的姑娘裏給鳳九選人。

項君燕的母親是妾,即便她是大將軍的庶女,也不可能嫁給貴族當正妻。

項君美和項君柔之所以能進宮,因為皇后是玉夫人的姐姐,有這層關係在。環夫人娘家沒有勢力,也幫不了她什麼,所以,既然橫豎都是要給人當妾,不如給鳳九當妾來的好!畢竟,鳳九這樣的男人是天下女人心儀的物件。

想到這兒,項君燕偷偷地瞄了鳳九一眼。早在太后壽宴上,她就被鳳九吸引,只是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沒戲,所以把這樣的喜歡藏在心裏。如今,有這樣的機會擺在面前,讓她能離鳳九更近一步,她為什麼不去爭取!

果然,送了禮物之後,老太君開始詢問三個姑娘平時做些什麼,喜歡看什麼書。

就在老太君要問生辰八字的時候,鳳九咳嗽了一聲,坐端正了身子。“外祖母,這不太好吧!您是要給表弟做媒麼?可是表弟已經有了四房妻妾,這樣不是害了人家姑娘?”

 

093不安分的老太君!

鳳九口中的表弟,是老太君親兒子鳳長明的兒子鳳曦。鳳曦比鳳九小六歲,卻早就妻妾成群,是老太君掌心裏的寶,和他爹鳳長明一樣,是個五毒俱全的人。

鳳九說話的時候和老丈人交流了一下眼神,兩個男人都看出了女人們之間的貓膩,鳳九不動聲色,項治鐘卻有些惱火。

這是什麼意思?項君晚剛剛嫁過去,就要給鳳九納妾?這不是給項君晚添堵麼!而且,看玉夫人和老太君之間的眼神,莫非這兩人之間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項治鐘眉頭緊鎖,只是片刻,就猜出了這裏面的問題,莫非,老太君是玉夫人請來的?否則為何一來就要看項家未嫁的小姐呢?這個玉夫人,真是四死到臨頭都不知道。

想到這兒,項治鐘笑了起來,“老太君厚愛,只是我項治鐘的女兒,斷然不能給人當妾的。”

項治鐘這話,讓項君燕她們都抬起頭,看向這個和她們並不親近的父親。不給人當妾?莫非,項治鐘會為她們安排婚事?高門妾,看似榮華,卻是比不得當正妻要好!

聽項治鐘這樣說,老太君尷尬地笑了笑,“項將軍多想了,老身只是覺得你的三個女兒如花似玉,品行也好,看著喜歡。既然你不願意讓女兒當妾,那當平妻總是可以的吧!平妻也無差啊!”

“平妻?老太君這是想給誰說媒?”項治鐘假裝不明白,心裏卻是冷笑。

這老太太真把自己當一人物了!在盤龍城,她是老太君,可是到了他的地盤,還這麼囂張,還要欺負他的女兒,怎麼可能!平妻?娶給鳳九麼?那置項君晚于何地?!

“這……”老太君笑著看了看鳳九,又看了看旁邊的三個姑娘,“我是想啊,晚兒遠嫁,難免會寂寞。若是有姊妹陪著,日後也有說話的地方,也有自己人不是!”

對這話,項治鐘依舊裝傻,“聽說您的孫子鳳曦已經有四房妻妾,老太君,您讓我女兒過去當平妻?豈不是委屈了?”

見項治鐘誤會自己的意思,老太君一陣尷尬,最後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決定。

“不是給曦兒,曦兒哪有那樣的福分!我是想給鳳九娶一平妻!聽說晚兒身子骨不太好,若是晚兒的姊妹能生下一男半女放在晚兒膝下,那不是跟親生的一樣麼!”

這話一說,項君燕眉梢飛上一抹喜色。看來,有戲!若是她能成為鳳九的平妻,一定會抓住鳳九的心,不會讓他被項君晚迷惑……

“鳳九,這是怎麼回事?”

項治鐘心裏火大,卻仍沒有直接和老太君發生衝突,而是直接“責問”鳳九,“成婚之前你是怎麼對我承諾的?你說一生一世,只會有晚兒一人。如今,老太君要為你求娶平妻,你們這到底是唱的哪出戲?”

項治鐘板著臉,眉頭擰著,雖然是“責問”鳳九,其真實目的卻是針對老太君的這番話。

若不是在將軍府,鳳九已經恨不得上前把這老女人掐死。還好項君晚不在這裏,若是誤會了,他指不定還要哄多久!

鳳九當然知道項治鐘這樣問話的意思,連忙起身對項治鐘行禮,“岳父大人,我從來沒有娶平妻納妾的想法,我只會有晚晚一個妻子,也只會承認晚晚一人。”

“鳳九”聽鳳九這麼說,老太君呆了,沒想到鳳九和項君晚感情這樣好。開始她也聽說鳳九寵愛一個醜顏女,還以為這是玩笑,看來,這竟是真的?老太君心裏此時竟然有些高興。鳳九的行為在她看來完全就是自掘墳墓!

“你這是什麼話?!我們這樣的人家,哪個不是三妻四妾?哪個不求子嗣?專寵一人,只是故事話本裏才有的……”即便心裏高興,老太君面兒上還是一副“我好擔憂”的模樣。

“外祖母,我意已決,不會改變。”

鳳九這般,老太君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樣,萎了一半,過了好半天,她才支吾了一句,“你要寵她,可以。若她沒有子嗣……那該如何?”

剛新婚,老太君這麼說,不是詛咒是什麼?項治鐘當下火氣就冒起來了。

“老太君這是什麼意思?晚兒怎麼會沒有子嗣?老太君莫非是對婚事不滿?昨日剛剛大婚,今日老太君就說這樣的話,難道當我項治鐘好欺的?你這樣的態度,晚兒嫁過去,指不定會被你欺負!早知道如此,我就不應該答應這門婚事!”

老太君來之前雖然聽說項君晚是項治鐘最疼愛的女兒,竟然不知道他會這麼疼她,不惜拍案而起,連忙訕訕而笑。

看來,有些事情不能操之過急。

“親家,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這不是挺鳳九說晚兒身子骨不太好,所以有些擔心麼!”老太君趕緊解釋,一臉無辜,“我當然希望他們瓜瓞綿綿,哪個做長輩的不希望如此呢!”

對老太君的嘴臉,鳳九早就習以為常,她這麼說,不過是率先造勢,日後定會做什麼手腳,讓今天的話變成現實。只是,她太高估自己了。

不過,現在還不是揭穿老太君面目的時候,鳳九將計就計,笑道,“即便沒有子嗣,只要能和晚晚相守,那又如何?若真是與子女無緣,可以將表弟的孩子過繼過來,這不難!”

等到了自己要的,老太君心裏松了口氣,面兒上卻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你真的這麼想?唉,我這還不都是為你著想!”

“外祖母不用擔心!我和晚晚一定會子孫滿堂的!”撇開問話,鳳九給了個含糊的回答,看來,到了收權的時候了,不然,她都忘了誰才是真正的主人。

一場交鋒下來,就算瞎子也看出了這祖孫的不和,項治鐘不由得為項君晚擔心。

項君雯和項君嵐對遠嫁沒太多感想,她們情願留在滄月國,離父母近點兒。只有項君燕,在聽到鳳九說一生只會守著項君晚一人的時候,心裏有些羨慕,又有些不舒服。

這樣好的人竟然被項君晚遇到了,真是好命!項君燕不太服氣,為何這樣的好事會落到項君晚身上?她想不明白。

老太君是個人精,只是一眼,就看出了項君燕的想法。既然鳳九話都說成這樣,再逼迫不可能,若是把這個對嫉妒姐姐的女子弄到盤龍城,用她來打擊項君晚,豈不是更好?

她可不是真想看到鳳九生兒育女,兒孫滿堂。若這樣,盤龍城成了鳳九的,那她的兒子她的孫子做什麼?喝西北風去麼?更何況盤龍城那麼富有,不據為己有,那不是正常人的想法。

心裏有拉攏項君燕的想法,但是老太君並沒有直接提出這事情,只是說長途奔波,身子有些吃不消,由玉夫人領著她去休息。

等女人們走後,項治鐘和鳳九去了書房。

“岳父,這將軍府裏有人不大安分。我屬下查到是將軍府的人飛鴿傳書,請來了老太君。”鳳九轉動著拇指上的扳指,嘴角笑容冷冽,“如果您不方便出手,我不介意越俎代庖。”

鳳九已經在克制自己的憤怒,新婚第二天,被鬧這麼一出,任他心情再好,都被那些人給糟蹋了。如果不是因為這裏是在滄月國,在將軍府,他不想給項治鐘添麻煩,早就解決那女人了。

“我知道,不用你動手。你那邊,也不安分!”

項治鐘之前只是猜測,如今聽鳳九這麼說,更是對玉夫人厭惡到了極點。再一想到項君美和項君柔做的事情,哪件不會讓將軍府滿門抄斬?她還真以為自己以後會飛黃騰達,成為誥命夫人。

只是,清理玉夫人對項治鐘來說,不是件難事。可是老太君,貌似就有些麻煩。頂著“孝”字,鳳九都不能將老太君如何。

“要是那老婆娘欺負晚兒,我唯你是問!”想到那老女人說項君晚無出,項治鐘就氣得不行。她這樣的態度,還不知道項君晚過去會受什麼氣。

“您放心,用不了多久的!”

男人們達成共識,鳳九回了新房。路上碰見項君燕,似乎在等她,但鳳九裝作沒看見,直接擦肩而過,項君燕立刻一陣小跑在後面,喊了一聲,“姐夫!”

對送上門的女人,鳳九向來嗤之以鼻,這樣的人他見多了。特別是那樣熱切的眼睛,恨不得將自己剝光送到他床上,真是噁心至極。

“有事?”

鳳九猛地轉身,身上紅袍在空中劃出完美的弧線,看得項君燕臉頰一紅,“我,我——”

“既然你是晚晚的妹妹,叫我一聲姐夫,我就好言勸你一句。我那個表弟,五毒俱全,你若嫁過去,即便是平妻,也不會有幸福。你好自為之——”

丟下這句話,鳳九離開,項君燕一直盯著鳳九看了很久,只等他完全離開她的視線,她才呼了口氣。

她根本就不想嫁給鳳九的表弟,她想嫁給他!只是,看鳳九鳳眸裏濃濃的厭惡,項君燕知道自己沒戲,鳳九這樣要強的男人,不是任由人擺弄的,即便是老太君,也不能……

一想到鳳九剛才說的那話,“不會有幸福”,項君燕心裏突然升起一種濃烈的逆反情緒。憑什麼項君晚可以擁有幸福,她就不可能?鳳九反對她嫁到盤龍城,她偏偏要嫁過去!

項君晚並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一切,她依舊睡得酣甜,一直等鳳九進來,都沒有察覺。

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撩開紗簾,看到那張紅潤的臉,鳳九所有糟糕的心情全部煙消雲散,仿佛無論遭遇什麼,只要看到項君晚,就會好起來似的。

低頭,含住項君晚的耳垂,輕輕地咬著。

“唔——”耳邊的溫熱和癢癢,讓項君晚扭了扭頭,隨後又將頭埋入被子中,酣睡如同小豬兒一樣可愛。

見項君晚這樣,鳳九乾脆再次上床,補個回籠覺。擔心手會涼,鳳九在唇邊呵了好幾口暖氣,等手溫潤之後,才觸碰項君晚,將她摟入懷中。

如今,是有娘子的人了!鳳九心裏非常滿足。管他什麼老太君,什麼項君燕,讓這些麻煩都見鬼去吧!

不過,安逸的情況總是不會長久,不一會兒,鳳九就察覺到異樣,連忙扯了被子將項君晚掩住,自己卻轉身,怒目盯著屋裏出現的不速之客——

原來是驚魂。

他的傷已經好完全了,此時正一臉被拋棄的模樣看著被裹在被子中,只露出一段烏髮的項君晚,目不轉睛,眼裏含著絕望的情,那種情緒,讓鳳九非常不舒服。

若不是驚魂是被自己打傷,又是項君晚的人,鳳九不會對一個覬覦自己娘子的人這麼客氣。扯下紗簾,鳳九將驚魂的視線硬生生地隔絕開,自己下地,當在驚魂面前。

對上鳳九寒冰的眼,驚魂沒有絲毫怯意,直視著,兩個男人的目光在空氣中碰撞交織摩擦出“茲茲”的火花來,屋裏的溫度也因為男人們的僵持,而升高起來。

兩人毫不相讓,氣場上都想壓倒對方,無奈,驚魂到底年輕,無論氣勢還是氣場都比不上鳳九,不一會兒,就被鳳九的壓力壓制下去。但是他不肯輕易認輸,依舊倔強地仰起頭,嘴角上鉤,呈嘲諷狀。

對驚魂的態度,鳳九很是惱火。確切地說,在面對任何對項君晚有企圖的“情敵”的時候,鳳九都無法平靜。

不過,驚魂能在他的強壓下還堅持著,雖然額頭上已經有了汗珠,他依舊咬著牙,這小子的功力似乎不錯。只是,他越是這般,鳳九越是不會輕饒,這樣越挫越勇的人,一定要一次斬斷他的情絲,他才不會對項君晚始終抱有想法。

心裏這麼想,鳳九也繼續這麼做,驚魂額頭上的汗珠越來越大顆,雙腿也微微顫抖起來。這個男人,深不可測!驚魂眸子一暗。難道,真的晚了麼?

“你輸了——”許久,就在驚魂快要倒下的時候,鳳九將身上壓力全部收斂,仿佛剛才一切從來沒有發生過似的,又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

“不是你的,就不要惦記!”

身為人夫,鳳九覺得自己有責任敲打這個對自己娘子抱有幻想的人。項君晚由他來守護就足以,不需要這些小蝦米來礙事。

聽了鳳九的話,驚魂表情一臉慘澹。的確,和鳳九比起來,他要輸很多。而鳳九並沒有逼他到最後,給他保留了顏面。從這點兒上來說,驚魂覺得自己更是比不過鳳九。

“你若待她不好,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都會殺了你!”

丟下這話,驚魂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一直等驚魂走後很久,鳳九才開了口,“出來!”

聽了這話,暗處走出一個藍衣男子,原來是百里蛟。看到自己的新房不斷有男人闖入,鳳九心情非常不好,俊俏的眉微皺,他可不會因為百里蛟是師弟就對他手下留情。想安安靜靜地過二人世界都清淨不了!

“師兄,別,我只是迷了路,一不小心看了一出好戲,你別這麼敵視我!”

百里蛟目不斜視,直接從床邊走過,根本就沒有去看裏面的新娘。

“出去說!”

擔心他們會把項君晚吵醒,鳳九帶著百里蛟走出房間到了院子裏。

“你來幹嘛?”對這個不請自來的百里蛟,鳳九沒好脾氣。

“師兄,我這不是來給你和嫂子道喜的麼!順便麼,來看看戲!”

百里蛟的表情大言不慚,這話說的理直氣壯,讓鳳九最後也沒了脾氣。“你這麼多年,性子就沒改過——”聲音中透著無奈,還有對百里蛟的包容。

“師兄,你就別學師父一樣,苦口婆心。我真是來給你道喜的,不是來聽你說教的!”

百里蛟從懷裏拿出一樣東西,丟給鳳九,“這賀禮是給嫂子的,你別私吞了!”

百里蛟的賀禮很貴重,一串南洋金珠,顆顆飽滿,單是一顆,都價值連城,更別說這是一串了。對這禮物,鳳九很滿意,大方地收起來,道了聲謝,一點兒都沒有推卻,他們的關係,不需要那些虛偽的做派。

“禮物挺好,我會送給她的,現在你可以滾了——”鳳九的態度很明顯,既然你的禮物送到,那就別打攪我們的二人世界。

見鳳九見色忘友,百里蛟露出個調侃的表情,手中的核桃也停止了轉動,抱著雙臂看著鳳九,“你這麼說,我偏不走了!我倒要和嫂子好好交流交流感情,看看到底嫂子有什麼特點,把我無情無欲的師兄迷得神魂顛倒……”

“滾——”

不容百里蛟再在這兒待下去,鳳九一聲“獅子吼”,一道紅色勁風閃過,百里蛟身影一閃,人已經站在了院牆上。

“好狠心的師兄,竟然要謀殺我!這次怕吵著嫂子睡覺,我就不和你一般見識。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不等鳳九再次發飆,百里蛟笑著離開,如同天邊雲彩,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瀟灑之極。

經過百里蛟這樣一鬧騰,項君晚也醒了。

鳳九進屋,就看到了像慵懶的貓兒似的項君晚,眼裏還帶著迷糊,乖巧可愛。在見到鳳九後,項君晚突然回想起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臉“刷”的紅了。這男人,真是一隻餓狼!

項君晚的羞和惱,落在鳳九眼裏,讓他想笑。都為人妻了,她還是這般,看來,他可是要和他的小娘子好好溝通一下。

“醒了?”不等鳳九靠近,項君晚將自己包裹在了被子中,只露出一縷烏絲。

“別過來!我要洗澡穿衣服,你出去……”

項君晚甕聲甕氣的模樣,著實可愛。

鳳九坐在床邊,伸手,連人帶被子都摟進懷抱裏。項君晚一聲驚叫,抬起頭,兩隻眼睛像幼獸一樣精光發亮,看得鳳九心頭一熱,低頭咬在項君晚的鼻子上。

“哎呀,疼!”項君晚伸手,想推開鳳九,被子卻落下,露出一片春光,賞心悅目。

“真美!”

鳳九的讚歎中帶著幸福,沒有做別的,他只是用被子將項君晚遮住,就這樣摟著她,將頭埋在她耳邊,“晚晚,我不是做夢吧!我終於娶到你了!真好!你終於是我的了,我不是做夢!”

耳邊的暖流,讓項君晚臉頰燥熱,而這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卻那麼優雅動人。鳳九不知道的是,項君晚此時心裏同樣是帶著滿滿的感激,這是她的夫,是她要陪伴一輩子的人,真好!

兩人的溫存,被一陣“咕咕”的肚子叫打斷。發出聲音的是鳳九的肚子,鬧得他一陣窘色。

“昨天晚上體力消耗太多,起來也沒吃東西,所以……”鳳九說這話的時候,故意拋給項君晚一個妖孽的媚眼,“娘子,為夫伺候你洗浴吧!再這樣下去,我餓壞了,就沒辦法滿足你了!”

“咳咳!”

這樣大方坦蕩的挑逗,項君晚有些吃不消。身上跟散架似的酸痛酸痛,這個罪魁禍首還一副“你把我榨幹”的表情,真是討厭!

“不要,我自己洗!”

推開鳳九,項君晚扯了睡袍裹上,剛準備下床,腿軟,一腳踩空,差點兒跌倒,卻在最後那一刻落入鳳九懷裏。

“壞人!”項君晚咬著唇,狠狠地“瞪”了鳳九一眼,“都是你……”

項君晚粉粉的臉頰若盛開的桃花一樣,撩人心弦。那雙漂亮的眼睛,含情又含羞怒,更是活龍活現,生動嬌媚。

“是我不好!是我的晚晚太美味,所以我忍不住……我保證,以後不要那麼多,每晚三次,可不可以?”鳳九笑著將項君晚抱起,走到另一頭的木桶裏,將項君晚放入溫熱水中。

剛下水,項君晚就將自己全部沒入水中。

鳳九那段肉麻的話還在她耳邊迴響,她以前怎麼沒有發現鳳九就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呢!她這會兒已經羞得渾身粉紅了,真是不好意思見人!

不過,鳳九沒打算讓項君晚就這樣躲下去,一手將她撈起來,鳳九拿了毛巾為項君晚擦背。知道自己的小娘子害羞,鳳九再也沒說調戲她的話,反而認認真真為項君晚洗澡。

“別——”

項君晚還不太習慣別人觸碰自己,即便和鳳九已經有了肌膚之親,可是他的手指在觸碰到她的皮膚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輕微地戰慄。這樣麻酥酥的感覺,實在是有些不合時宜,讓她不由得想到昨夜的狂熱,她還從來沒有那般放肆過。

察覺到項君晚的敏感,鳳九輕笑,“乖!我給你捏捏肩,松松骨,會很舒服的!”

鳳九的拿捏技術很好,按得項君晚很是舒服,不過一想到他技術這麼好,是不是也曾對別的女子這樣過,項君晚心裏飛起一抹酸味。

“手藝這麼好,以前操練過很多次吧!”

聽出了小娘子話語中的酸味,鳳九心裏樂開花,表情卻很是淡定,“是啊!你怎麼知道?”

果然是這樣?項君晚有些不開心,話語中的酸味雖然更加濃烈,表面上卻裝作很隨意一樣,“是誰啊?我可是應該好好感謝人家!把你的手藝訓練的這麼好!你說,我用不用送一面錦旗給她?”

這會兒,酸味更重,看著背對著自己使小性子的項君晚,鳳九非常開心。她在吃醋?!這貌似是個好事情!

“好啊!我以後介紹你們認識!”

“你——”項君晚猛地轉身,有些憤怒地看著鳳九。這人,怎麼這麼厚顏無恥?過去的事情也就罷了,還要介紹她們認識!這不是成心氣她麼!

“不洗了!”

項君晚惡聲惡氣,扯了毛巾想把自己裹住,卻被鳳九按住。

“晚晚生誰的氣?”鳳九假裝不知道,一臉無辜。偏巧這無辜,更叫人生氣。真是討厭!

“我生我自己的氣!讓開!不要拿你碰了別的女人的手碰我!”項君晚也不知道自己為何火氣這麼大,只是在聽說鳳九也為別的女人這樣按摩過,她心裏就起了一層疙瘩,非常不舒服。那種潛藏在體內的佔有欲徹底爆發,這人是她的!她不會和人分享!

按摩,原本是極其親密的事情,他這樣對其他女子,是不是他們的關係也菲比尋常?

項君晚的表情已經出賣了她的內心,見小娘子真的生氣,鳳九連忙安慰,“我還打算介紹師弟給你認識,你既然不喜歡,就免了。”

“師弟?”項君晚傻了。“你是說,你給你師弟按摩?”

“是啊!以前習武,師父是武癡,經常把我們操練的累癱在地上,我和師弟會在洗澡的時候相互按摩,舒緩一下筋骨……”

這會兒,項君晚徹底羞愧了。沒事兒跟男人吃醋,有這麼較勁兒的麼!

一時間,項君晚臉上的表情變化多彩,這樣生動的表情,讓鳳九更加喜歡這個在自己面前坦坦蕩蕩,喜怒哀樂都毫無遮掩,直接表達出來的女子。因為信任他,才會這樣肆無忌憚地展現她自己的真實情感吧!晚晚,我何其有幸!

彆扭了半天,項君晚先低下頭,“我剛才說話太重,你別生氣!我還以為你和別的女子……是我多想了!”

剛才像小老虎,這會兒又似小媳婦,晚晚,你到底有多少面孔。

鳳九愛死了這樣的項君晚,真實,不做作,比他見過的所有女子都要好!

“傻瓜!你我是夫妻,我怎麼會生氣!晚晚,看著我!”鳳九和項君晚對視著,那雙妖孽的鳳眼裏,是清楚明白的“我愛你”三字。“晚晚,我只會有你!這裏,這裏,只會有你一人!”

鳳九將項君晚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又放在自己身上,“我很高興晚晚會吃醋,這說明我已經住進了你的心裏。晚晚,讓我住一輩子可好?”

鳳九說完,將手放在項君晚心頭,感受她的心跳。

“好!”項君晚一臉明媚,定下這承諾。

心情特好的鳳九將項君晚抱出來,為她擦幹身上的水,又一一為她穿上內衣外裙,最後用內力為項君晚烘乾頭髮,鳳九抱著項君晚,放她坐在梳粧檯前,輕輕地為項君晚梳頭。

項君晚有一頭烏黑濃密的頭髮,長及膝蓋,非常漂亮。不過面對這一頭漂亮的頭髮,鳳九卻那它沒轍,他笨手笨腳地為項君晚綰了個簡單的髮髻,沒想到項君晚起身剛走了兩步,髮髻就散開,黑髮如瀑布一樣披散在肩頭,看著鳳九一陣窘迫。

“這個,等為夫多練練就好了!”

鳳九還想再接再厲,卻被項君晚止住,她十指飛快,沒一會兒就編了個簡單的麻花辮,僅用一根發帶系上。抬頭,項君晚沖鳳九一笑,“以後有的是時間呢!我們先去填飽肚子吧!這麼久,我都有些餓了呢!”

“好!”項君晚這麼一說,鳳九的肚子再次叫喚起來,可是他的表情卻是一本正經,仿佛肚子餓得咕咕叫的人是項君晚,而不是他似的。

飛霜和落雪早就準備好了飯菜,看著噴香的一桌菜,項君晚終於感覺到餓了。在昨天顛簸了白天,折騰了黑夜,消耗了所有的體力後,項君晚終於感覺到了饑餓。大朵快頤,是多麼幸福的事情!

二話不說,項君晚埋頭苦幹。比較起來,反倒是鳳九的吃相更為優雅,慢條斯理,就連抬起筷子的模樣,都是高貴瀟灑,賞心悅目!

“晚晚,我外祖母來了。”等吃完,鳳九終於跟項君晚談正經事情。老太君過來這事兒,不能瞞著項君晚,自己和老太君的關係,也得讓項君晚知道。

鳳九從盤龍城鳳府的人一一講起,這些關係必須提前給項君晚梳理一遍,好讓她有個準備。

早就從趙曼那兒知道老太君和鳳九之間的矛盾,這會兒聽鳳九詳細地說了盤龍城的關係後,項君晚這才發現,豪門水深,也是一門學問。在聽說老太君有心為鳳九納妾後,一直安靜的項君晚終於暴怒了。

“納妾?新婚就納妾?”項君晚瞥了眼鳳九,“她當真這麼說?”

凡是破壞自己婚姻的人,都被項君晚歸為敵人一類。看來,老太君還真是不安分!她倒是要會一會這個老太太!

 

094老太君之死

鳳九雖然樂意看到項君晚為了自己的事情吃醋,但不願意把她牽扯到這些爭鬥中。項君晚有自保的能力,這一點兒鳳九絕對相信,只是,凡事讓女人出面,他這個男人用來做什麼呢!

“有我呢!你相信我就好!”

兩人的婚後幸福生活還沒有開始,一件突然的事情,就讓他們不得不認真地投入到生活中,因為玉夫人帶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什麼?我外祖母死了?”

鳳九完全想不到,早上還在謀算她的老太君會突然暴斃。當玉夫人急匆匆地趕過來,氣喘吁吁,表情惶恐地告訴鳳九這事情的時候,鳳九只是愣了片刻,就恢復了理智。

“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過半天時間,老太君就死在了將軍府裏,這太詭異了!

項君晚也被這突然而來的消息驚呆了,剛才還想著會會老太君,現在她就死了,怎麼死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這些都是項君晚現在想弄明白的。

沒一會兒,所有人都聚集在了玉夫人為老太君準備的院子裏。

雖然是下午,日頭依舊灼熱,可這院子裏卻因為死了人,而變得有些陰冷。

老太君的屍體平躺在地上,眼睛睜得大大的,一副不可思議又害怕驚恐的模樣,仿佛在死之前看了什麼不該看的事情或者是遇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人,總之,非常恐怖。

府上死人,項治鐘早就通知了錦城府尹,此時已有經驗老道的仵作為老太君驗屍,仔細檢查下來,仵作眉頭微皺,“沒有中毒的痕跡,也沒有任何傷口。只能解剖……”

說這話的時候,仵作看向項治鐘。這一來,項治鐘有些為難。若老太君是尋常人,為查明真相,解剖驗屍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可是老太君鳳九的外祖母,這事情只能等鳳九做決定。

“一切按你說的做!”

聽了鳳九開腔,仵作看向鳳九。太平郡主的婚事早就傳遍了錦城,如今見到項君晚的夫婿,天下第一美男鳳九,就連仵作這個男人也忍不住閃了神。

得到了鳳九的肯定,仵作命人將老太君抬進一個閒置的屋子,眾人又等了很久,仵作才疲憊地走出來。

“內臟沒有問題,只有膽破了。”

俗語說,嚇破膽,仵作以前也見過這樣的例子,所以對老太君的死因非常肯定。

嚇破膽?活人被嚇死?這是怎麼回事?這將軍府裏難道有洪水猛獸麼?

盤龍城老太君猝死將軍府的事情沒多久就傳到了公孫楠的耳朵裏,一聽這消息,他直接從龍椅上跳了起來。如果死的是一個尋常人家的老太太,還好說,可偏偏這人是鳳九的外祖母,還是死在滄月國大將軍的將軍府上,這事兒就大了!

以公孫楠多疑的性子,對這件事情做了很多種假設。他甚至懷疑鳳九為兩年鐵礦的事情反悔了,所以才自導自演弄了這麼一出,栽贓滄月國,目的就是要收回兩年的鐵礦。只是,鳳九若真這樣,大可等他在宮裏宴請老太君的時候動手栽贓,沒必要在將軍府鬧騰啊!

公孫楠猜不透這裏面的陰謀,但他的直覺告訴他,這裏面一定有大大的陰謀。

比起公孫楠,趙曼在聽到這消息之後更加擔心項君晚。

老太君死的蹊蹺,鳳九會不會因此和滄月國為敵?若為敵,那豈不是項治鐘和鳳九這對翁婿就要在沙場上碰面?那項君晚夾在中間,不就是大大為難?若真是滄月國的人幹的,也就罷了,萬一是別國挑撥離間,這簡直就是要他們兩敗俱傷。

因為老太君的死,原本喜慶的將軍府也撤下了紅紗紅燈籠,掛上了一片白色。

給老太君驗屍的是經驗豐富的仵作,他最後的判斷,項君晚信,也不信。老太君到底在將軍府遇到了什麼?竟然被活活嚇死?這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而項治鐘在審問了當時伺候老太君的僕人,以及老太君帶過來的人,沒人發現異常。別說奇怪的現象,奇怪的人,就連類似掙紮的慘叫和呼救聲,都沒有聽到。

莫非,見鬼了?

“鳳九,我想去檢查一下老太君的屍體。”項君晚把鳳九拉到了一邊,她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老太君剛到將軍府,上午還好好的,怎麼可能只是半天時間就遭遇意外呢!

將軍府又不是菜園,隨便誰都能進來,而且鳳九也勘察了周圍,並沒有高手留下的腳印之類的痕跡,若說是將軍府的人幹的,這也不可能,畢竟伺候老太君的丫頭就呆在不遠處,真有事情,那幾個丫頭會發現不了?

這事兒,太詭異了!

鳳九當然知道自己的小妻子要做什麼,不過他並沒有反對,親自帶著項君晚去了停屍房。

房裏,仵作正在給老太君縫合屍體,剛穿好針,打算開始的時候,就聽到了一聲“慢著”,隨後鳳九和項君晚出現在了他面前。

得知太平郡主要親自為老太君檢查,仵作的臉色有些難看,“郡主不相信我?”

“不是!”知道自己的行為可能刺激了仵作,項君晚抱歉地笑了笑,“事關重大,我不得不謹慎。”

見項君晚這樣謙和,仵作才點了點頭,讓項君晚上前。

此時,項君晚仔細地打量著老太君,她沒想過,她們會在這樣的情況下碰面。這是一個年過六十,兩鬢霜白的老人,表情猙獰,帶著垂死掙紮和莫大的恐懼。

沒有任何傷口,這就意味著她沒有跟人發生肢體上的衝突,對方也沒有用器械之類的兇器。唯一能殺死她的,只有毒……

仔細檢查了老太君的屍體,連她的內臟項君晚都一一檢查,沒有放過。在檢查到胃的時候,項君晚抬頭看向仵作,“你有沒有檢查胃?胃裏的食物殘渣也許會有線索。”

聽項君晚一提醒,仵作有些尷尬。的確,他剛才注意力全部被老太君嚇破的苦膽吸引了,忽略了胃,這的確是一個疏忽。仵作連忙拿了薄片刀,來到屍體旁邊,熟練地將胃劃開。

如項君晚預料的一樣,老太君胃裏的食物並沒有完全消化,仵作將這些殘渣倒在盤子裏,項君晚拿了銀針,將殘渣一一撥開。果然,在觀了又嗅之後,項君晚發現了一樣東西。

“郡主,是不是有什麼異常?”仵作見項君晚表情凝重,連忙開口問。

“沒有。”項君晚搖了搖頭,“看來是我多慮了!”

在仵作的注視中,項君晚和鳳九回了自己的院子。關上門,鳳九讓飛霜守在門外,自己看向項君晚,“說吧,到底怎麼了?”

早在剛才,鳳九發現了端倪,只是項君晚不肯當眾說出來,他也沒追問,她應該是忌諱什麼。

知道鳳九看出問題,項君晚抬起頭,攤開手掌,掌心了一片類似五角星的小葉片,“這是墮落草,生長在南方濕熱的密林裏。之所以叫墮落草,因為人在服用後,會根據暗示進入幻覺中。這幻覺,也許是快樂的,也許是恐怖的,全憑發佈號令的人。”

“你的意思是,老太君服用了墮落草,又有人給她下來指令,還是一個恐怖的指令,所以她才會出現恐怖的幻覺,被自己的幻覺活活嚇死?”

鳳九第一次聽說墮落草,而項君晚的表情又極其認真,鳳九知道她沒有欺騙她。沒想到一片小小的葉子,居然有這樣的威力。

項君晚見到墮落草也非常的驚訝,這樣的植物只有在雲南濕熱的地帶才有。按照這片大陸的地理分佈,墮落才應該是生長在南方的翼人國,那麼,這事情和翼人國有關?

項君晚把自己的分析告訴鳳九,這和他的想法不謀而合。早在項君晚說墮落草生長在濕熱密林中的時候,鳳九已經才想到了這次陰謀來自翼人國。如此說來,到底是誰呢?是一直把他這個弟弟當做仇人的元奎,還是那個擔心他會搶了自己兒子皇位的百里采薇?

“元奎?百里采薇?”

項君晚這會兒眉頭也皺了起來,這兩人和鳳九淵源頗深,這麼一分析,是他們的可能性很大。而且這事兒還牽扯到了項治鐘,當初百里采薇還派人刺殺項治鐘,心裏定是非常怨恨項治鐘背叛柏太子的……

“我們怎麼辦?要回盤龍城麼?”

對自己婚後第一天就發生這樣的事情,項君晚這個新嫁娘怎麼都高興不起來。自己的婚事被人算計成了陰謀,不找到幕後主使,她偏不甘休!

因為老太君的事情,鳳九很是內疚。原本想給項君晚一個獨一無二的婚禮,兩人四處走走,慢悠悠回盤龍城,哪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這事兒,還真不好弄。

“我們先等在這裏。”

鳳九攬著項君晚的腰,輕輕地抱著她。“晚晚,對不起,發生這樣的事情,是我沒預料到的!”

“這不是你的錯!真的!”知道鳳九覺得虧欠自己,項君晚連忙打斷了他這樣的想法,“要算賬,就應該找幕後黑手!不但算計我們,連將軍府也算計上了,真是歹毒心腸!”

想到因為自己和鳳九,連累項治鐘,項君晚心裏就氣憤不已。老太君死在滄月國的大將軍府,這事兒若被人渲染出去,指不定怎麼說!

項君晚的擔心並不是多餘,即便他們想隱瞞老太君過世的事情,第二天錦城裏還是傳了個沸沸揚揚。

原本對這門親事,百姓們是抱著期待和祝福的態度,可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外加一些人興風作浪,整個城裏的輿論都被調動起來。

百姓八卦起來,力量是無窮的。有人從鳳九的身世開始說起,一直扯到如今盤龍城裏老太君和鳳九勢不兩立的關係,以及鳳九和足以當自己父親的皇兄之間皮笑肉不笑的兄弟情,外加對小叔虎視眈眈的百里采薇……所有的事情都直接被人扒到了桌面兒上來說。

在有心人的渲染下,大家都覺得,這事兒是鳳九和項治鐘這對翁婿聯手做的。

老太君不肯放權,鳳九年歲又大,兩人的矛盾衝突直接導致了老太君的死。在盤龍城,鳳九不好出手,正好借著大婚的機會,把老太君騙到將軍府,由項治鐘出手,這樣鳳九完全擺脫嫌疑了——

當這消息傳到項君晚耳朵裏,她美麗的眸子立刻染上了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喻淨,去查一查這消息是誰放出來的。抓到人直接帶我這兒來!”

只是一天時間,流言就傳成這樣,不是人為是什麼!項君晚現在有些擔心鳳九和項治鐘的處境,雖然這件事情並不能給他們帶來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可是她總感覺有一隻背後黑手在操縱著這一切,為了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那麼,到底是誰做的呢?為什麼要這麼做,目的是什麼呢?

這個問題困擾著項君晚,讓她百思不得其解。

喻淨已經從趙曼那兒知道了項君晚的身份,雖然有些不可思議,但對項君晚倒是恭恭敬敬,就像對趙曼一樣。

借助黑白煞的力量,喻淨很快就查到了五個散播謠言的人,只是等他到的時候,這五人都被人滅口,一刀斃命,線索也就這樣斷了,依舊是有始無終。

當項君晚聽到這消息,更加確定了自己內心的想法,整個事情不是偶然,而是有人在背後謀劃。

就在她確定老太君服用了墮落草,外加有人操縱,所以才被嚇死的時候,跟隨老太君過來的一個丫頭突然中毒死亡,毫無痕跡,沒有任何線索,齊整整地斷在那兒,讓人無措施從。

“真的是他們麼?那下一步他們要做什麼呢?”

鳳九一進門,就看到項君晚在書桌旁邊寫邊畫邊自言自語,走進才發現項君晚在紙上寫著整件事情的關係圖,原來她一直在捉摸這個。想到新婚,還沒好好二人世界,就累得項君晚為他擔憂,鳳九心裏很不好過。

“你回來了!”

抬頭看到鳳九,項君晚甜甜一笑,臉上的疲倦也一掃而空,以一張燦爛的笑容對上鳳九。

 

095離開錦城

“嗯!我回來了!”項君晚的笑容,像春天的陽光一樣,撫平了鳳九心頭的寒冬。一想到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鳳九就有些內疚。“晚晚,我給你介紹一個人!”

聽鳳九這麼說,項君晚才發現進來的人除了鳳九,還有一個讓她意想不到的人——百里蛟。鳳九為什麼帶百里蛟來?這個問號直接出現在項君晚的眼睛裏。

“百里蛟,我師弟,你們見過。”

“項君晚,你嫂子!”

項君晚以很多種身份接觸過百里蛟,這會兒一聽鳳九說大名鼎鼎的禧郡王竟然是他的師弟,項君晚非常吃驚,卻還是保持著溫和的表情,禮貌地對百里蛟的新婚賀禮表示感謝。

“謝謝你的禮物!金珠很漂亮,我很喜歡!”

“嫂子喜歡就好!”

知道小娘子的困惑,鳳九請百里蛟坐下,又攬上項君晚,“晚晚,我要回去!”

“回盤龍城?”

對鳳九突然作出的決定,項君晚感到有些意外,不過他這樣說,定是盤龍城出了什麼事情。應該,和老太君的死有關!

莫不是有人拿這事兒興風作浪?只是時間這麼短暫,此去盤龍城即便千里馬也要好幾天路程,盤龍城的人是如何在這麼短的時間裏知道老太君的死的?或者,這事兒本來就是陰謀,留在盤龍城的鳳長明和鳳曦父子也參與進來了?

只是片刻時間,項君晚腦子裏已經有了很多種想法,和鳳九對視的時候,鳳九已經讀懂了她的心思,這女人,果然聰明。

“元奎的聖旨已經到了盤龍城,鳳長明是新一任的盤龍城城主。”

鳳九這樣說,項君晚徹底明白了。原來他們猜測的沒錯,老太君的死和元奎有關,只是沒想到鳳長明和鳳曦也攙和了進來,真不知道鳳長明的心是怎麼長的,那可是他的親娘!

“好,我跟你一起回去!”

項君晚握著鳳九的手,一臉堅定。鳳九去哪兒,她自然是要夫唱婦隨跟著他。更何況讓鳳九一個人去盤龍城,項君晚怎麼都不會放心。到底多個人多一個幫手!

項君晚和鳳九的互動落在百里蛟眼裏,讓他對這個嫂子有了一定的認識。福禍同當?倒是個頂好的妻子!

而鳳九一見項君晚毫不猶豫,就應下,心裏自然也是高興的。說實話,新婚原本是幸福甜蜜的事情,卻被老太君的死打亂,現在盤龍城又出了事情,若不是事出突然,他不願意讓項君晚跟著自己吃苦。

原本他是想留項君晚在錦城,畢竟不清楚元奎準備了什麼等著她,讓項君晚呆在將軍府才是最安全的。可是她直接說陪他一起,這樣的情分,讓鳳九如何不感動!不過,感動歸感動,他並沒有打算帶走項君晚。

“晚晚,其實沒什麼大事,鳳曦想控制盤龍城,還嫩了點兒。你留在這裏我更放心一些!”小心駛得萬年船,鳳九如今的軟肋只有項君晚,若她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鳳九不敢保證自己會變成什麼樣。

即便鳳九確定自己有能力保護項君晚,可凡是都有萬一,鳳九賭不起這個“萬一”。

見自己被鳳九“隔絕”在外,項君晚有些不高興,立刻挽著鳳九的胳膊死不鬆手,“我不管!你必須帶上我!你去哪兒我就跟哪兒!你要是敢撇下我一人,我可不幹!”

項君晚的“無賴”模樣,讓百里蛟笑了起來,“師兄,還是帶上嫂子吧!萬一她什麼時候偷偷跑去了,你不是更擔心?”

百里蛟說的,鳳九自然想過,低頭,又看到項君晚倔強地模樣,鳳九歎了口氣,大手覆蓋在項君晚的手上。

“我原本請師弟扮演我的模樣,和你留在將軍府,來麻痹探子,既然你要同我一起,那就一道吧!只是,沒有人扮演你,我擔心這事情會穿幫。”

原來鳳九帶百里蛟來竟然是為了這個!現在項君晚有些明白,為什麼每次出麻煩的事情,鳳九都會一走了之,把問題丟給百里蛟,還以為鳳九是戲耍他,沒想到他們是師兄弟。看來,百里蛟倒是很夠意思!

鳳九說的,也的確是個麻煩事兒。讓誰來代替自己呢?項君晚咬著唇,秀眉微蹙。正在想著,一個溫柔的聲音飄了過來,“我願意幫你們!”

說話的人是落雪,確切地說,是公孫蘭夕。剛到門口,無意中聽到鳳九和項君晚後面兩句話,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事情,直覺告訴公孫蘭夕,項君晚遇到了麻煩。

對項君晚,公孫蘭夕是非常佩服的。撇開項君晚的才華不說,單是從皇宮裏光明正大地把人帶出來,這份氣魄,這份膽識,公孫蘭夕覺得自愧不如。就在昨天,冬蟲已經平平安安地來到了將軍府,主僕團聚,公孫蘭夕不知道如何感謝項君晚。

如今,項君晚有了難處,公孫蘭夕原本就是仗義的女子,自然是會感謝她,所以直接出聲,想幫項君晚一把!

項君晚武功不錯,更不用說百里蛟和鳳九又是武功高手,公孫蘭夕何時出現,他們非常清楚,知道她只是無意過來,只聽到後面幾句話,並沒有偷聽的意思。

“你?”百里蛟上下看了看公孫蘭夕,此時真正的落雪還在皇宮裏扮演公孫蘭夕,面前的公主,一身裝扮都是項君晚婢女模樣。

“你不是嫂子的貼身婢女麼?你扮演嫂子留下倒是不錯,只是眾人都熟悉嫂子的婢女,突然消失了,莫不是會引起懷疑?”

百里蛟說的在理,公孫蘭夕想了片刻,抬起頭,“這個無礙,直說她是染病,要隔離幾天,也不會有人懷疑。等兩天落雪回來,直說病好了,沒人會在意的。”

公孫蘭夕的話把百里蛟說的暈頭轉向的,只等項君晚解釋了公孫蘭夕的身份,百里蛟才明白過來,臉色也冷冽了起來。

“她姓公孫,是皇室公主,未必可信!”

百里蛟的話,惹得公孫蘭夕心裏一陣委屈。他們要做什麼,她不太清楚,只是一心想幫項君晚而已,卻被人誤會,脾氣也立刻上來,“我不會害君晚!晚晚救了我和我的侍女,我不是恩將仇報的人!”

因為生氣,外加憤怒,公孫蘭夕的杏眼染上一層怒火。百里蛟她認識,是朱蓮國的禧郡王,他竟然這樣說她,質疑她的人品,實在是可惡!

“照你這麼說,你還是朱蓮國的郡王,豈不是更不可靠!”

被小姑娘反駁,百里蛟手中核桃一“哢”,冷笑了起來。“我和鳳九的情分,豈是你能挑撥的!”

“你!”對人的態度,和說話的語調,以及眼裏的神態,怎麼看怎麼討厭。

見著兩人針尖對麥芒,大眼瞪小眼的,項君晚連忙站出來解圍。百里蛟是鳳九的師弟,公孫蘭夕和她相處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她知道這個四公主一點兒架子都沒有,為人也很大氣,項君晚可不希望這兩人關係鬧僵。

“蘭夕,他就是嘴潑辣,人挺好,幫了我和鳳九很多次。”

項君晚拉著公孫蘭夕的手,在中間當和事佬,隨後又瞪了百里蛟一眼,“蘭夕是我的好姐妹,你要是欺負她,就是欺負我!你欺負我,鳳九就會幫我報仇!”

項君晚本來一本正經,可這個時候說出來,就有了搞笑的意味。看出她們兩人關係好,百里蛟撇了撇嘴,沒多說什麼,“如果你和師兄不反對,我也不會反對。”

百里蛟讓步,公孫蘭夕也沒一直叮著她不放,反而非常真誠地看向鳳九和項君晚,“是你將我從那個吃人的地方帶出來的,現在你們有需要,於情於理,我都會幫你的!君晚,相信我!”

這,大約也是現在最合適的辦法了。項君晚想了想,和鳳九交流了一下眼神,最後點頭應下,將事情原本經過告訴了公孫蘭夕。

“原來是這樣!”項君晚最近遇上的麻煩事情,公孫蘭夕早就聽說,也為她著急,只是不知道如何幫助項君晚。現在,到是個好辦法!

“君晚,把我易容成你,代替你吧!你放心,我的演技還不錯,有禧郡王配合,不會穿幫的。”

公孫蘭夕雖然不頂美,卻是個乾脆俐落的人,想她失去生母,在宮裏沒有庇佑能順利長大,也是個能隱忍,會演戲的人。

想到這兒,項君晚點點頭,“蘭夕,那就麻煩你了!”

又準備了一天,項君晚和鳳九易容,離開了錦城。為了以假亂真,鳳九將飛霜留在百里蛟身邊,現在留在將軍府的,是已經易容了的百里蛟和公孫蘭夕。

路上,項君晚和鳳九裝扮成了普通的夫妻,不得不說,人氣場在那兒,即便穿麻衣粗布,看著也與眾不同。還好項君晚的易容術不錯,硬是將鳳九的光芒用膏藥遮住,外加鳳九收斂了一些,所以才不那麼顯眼。

“累不累?”六天日夜兼程,兩人已經到了滄月國邊境。這一路上忙於趕路,兩人都有些風塵僕僕。看著項君晚微亂的頭髮,和臉上的灰塵,鳳九很是心疼。

 

096夢裏花落知多少(上)

“還好。”項君晚舔了舔有些乾枯的嘴唇。

“還有兩天就能到盤龍城了!”鳳九來到項君晚旁邊,大掌罩住了她勒著韁繩的小手,“辛苦你了!”

“你我是夫妻,自然是要福禍同當!這才是開始呢!我還要陪你一輩子——”

這是她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遠行,雖然一直趕路,沒有時間欣賞周圍的風景,可多少也收入眼裏一部分。不同於錦城的遼闊廣袤,越往南,丘陵、山坡都出來了,景色也大不相同。果然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這樣暢快地自在是從未有過的,即便他們一路風塵僕僕,心卻是無尚自在。

“鳳九,那天你跟爹爹聊了什麼?怎麼那麼晚回來?”

項君晚心裏一直有個困惑,臨走之前,鳳九、百里蛟和項治鐘在項治鐘的書房裏呆了一整天,深夜才回來,貌似在商量著什麼,只是當她問起的時候,鳳九只是微笑地揉了揉她的頭髮,什麼都沒說,所以就成了一個小小的問號,一直盤旋在項君晚的心頭。

“你想知道?”

鳳九拿了水遞給項君晚潤唇,看著她原本有些乾燥的嘴唇在水的滋潤下變得紅潤起來,像雨露下的花朵一樣,鳳九湊過去,親了項君晚的唇。舌尖在她的唇瓣上勾勒著,最後探入,輕輕擾亂起來。

羞人——項君晚臉一紅,他們不遠處就是個人來人往的客棧,鳳九這樣“輕狂”,怕是被人看去了。項君晚剛想推開鳳九,他已經自覺離開,目光鎖定在項君晚雙眼下緋紅的臉頰上。

“等你給我生了孩子,我就告訴你!”

說完,鳳九大笑著,策馬揚鞭,跑在前面,“這是男人們之間的秘密,女人家家就不用知道了!”

鳳九說的這麼輕巧,但項君晚知道,他們定是商量了什麼,他這樣輕描淡寫,不過是將事情湮沒,不想讓項君晚知道。罷了,既然這是他們的秘密,她就不問那麼多了!總之,鳳九和項治鐘是不會害她的,這點兒項君晚非常清楚。

兩日後,項君晚終於看到了盤龍城,鳳九從小長大的地方。說是城,確切地說是滄月國和翼人國的關卡,地勢險要,是兵家必爭之地。而盤龍城在鳳九手中,也變得堅不可摧。即便離得遠,項君晚還是看到了巍峨堅固的城牆,那可都是凝固了鐵水鑄造成的啊!

遠遠的,鐵牆在陽光下散發著敦厚樸質的黑色光芒,據說鳳九在成人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殺了來犯的棠喜國皇帝,樹立了的威名,第二件事就是鑄造盤龍城。那時候的他,也不過十八九歲……

鳳九並沒有和項君晚去盤龍城,而是領著她去了他的秘密基地——桃花塢。

桃花塢,隱藏在崇山峻嶺中,是一處與世隔絕的地方。在行了一天一夜,又下馬走了半天,項君晚終於見到了鳳九說的地方。

四周是山,山下是一片藍盈盈的湖,湖中一塊凸起的小島,亭臺樓閣,花園數目,一架蜿蜒崎嶇的木橋連通小島和岸邊,陽光下,宛若世外桃源。

“這是哪兒?”項君晚一邊走,一邊驚歎,鳳九牽著她的手,緩緩而行,偶爾有微風拂來,將藍色湖水吹開一片褶皺,緩緩蕩蕩。

“這裏是我的秘密基地,我無意中發現,便將這裏變成了我的地盤。”

項君晚喜歡這裏,鳳九很高興。他早就想帶項君晚來自己生長的地方,包括自己最隱蔽的地方。沿著窄窄的木橋,鳳九一路跟項君晚描述自己童年少年的模樣,那些快樂的事情,讓項君晚連日來緊繃的心弦放鬆了很多。

直到小島,一個四十來歲的男子出現在鳳九面前,“見過少主,見過少主夫人!”

“蕭叔!”鳳九點頭,蕭叔在前面帶路,領著鳳九和項君晚進了桃花塢。

剛才只是遠觀,這會兒進到裏面來,項君晚才發現這桃花塢,無一處不精緻,無一處不精美,就連欄杆上雕刻的飛鳥,都栩栩如生。

島上,除了蕭叔,還有蕭嫂,以及他們的兒子阿召。三人都是鳳九的家奴,雖然沉默寡言,但對鳳九都是忠心耿耿,桃花塢也一直由他們打理。

在梳洗乾淨後,蕭嫂笑眯眯地準備了一桌豐盛的晚餐後悄悄退下,只留下鳳九和項君晚二人。

桌上飯菜噴香,這些天一直吃乾糧,項君晚看到美食,都有種饑腸轆轆地感覺了。“這些,都是蕭嫂做的?”項君晚不可思議地看著門外院子裏正在晾曬衣服的淳樸婦人,有種人不可貌相的感覺。

“嘗嘗清蒸鮭魚,這是蕭嫂的拿手菜。”鳳九將魚肚皮上的嫩肉夾在項君晚的碗裏,“跟著我你受苦了!多吃點兒,補一補!”

鳳九的話讓項君晚心裏甜滋滋的,開口一嘗,味道果然好,連忙大動筷子,和鳳九分享美食。

等吃飽喝足,蕭嫂把碗筷收下去,鳳九陪著項君晚來到島邊的大石頭上看夕陽。

“這裏真漂亮!”

“喜不喜歡?”鳳九將項君晚耳邊的發攏到腦後。

“喜歡!”

“那我們在這兒住下,好不好?”

“好啊!等盤龍城的事情解決了,我們就來這裏住。”

看著項君晚漂亮的側臉,鳳九拿起她的手,“晚晚,有件事情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什麼事情?”早在鳳九帶自己過來,項君晚心裏就覺得有些異樣,也一直等著鳳九對自己說,現在見他主動開口,她也安靜下來。

“我希望你能在這裏等我,盤龍城裏面的事情還沒確定,帶你過去,我怕不安全。畢竟盤龍城我最熟悉,我一個人先去探風更好。”

說這話的時候,鳳九心裏有些猶豫又有些忐忑,生怕項君晚會拒絕。他現在唯一放心不下的人是項君晚,如今盤龍城情況複雜,帶著項君晚,他一是怕自己施展不開,二,是擔心自己施展的模樣嚇著項君晚,畢竟他手上染多少鮮血都沒關係,可是在項君晚面前,他想當一個完美好男人,不想嚇著她。

“是不是問題很棘手?”

聽鳳九這麼說,項君晚坐直了身子,緊盯著鳳九,“城裏怎麼了?出什麼狀況了?危險麼?”

一連串的問題,都是關心鳳九的安慰,讓他心裏一陣溫柔。有家,有娘子,以後還有孩子,有屬於他們自己的天地,這是一個幸福的事情。

“沒大的問題,不過是些個不成氣候的東西罷了。只是,以防萬一,我怕他們狗急跳牆。要知道你現在是我的軟肋,是我唯一關心的人,我不想你出事情。你在旁邊,我怕分心——”

鳳九坦坦蕩蕩地說出了自己內心的擔憂,他不是沒想過留一封信給項君晚,自己先去盤龍城,可一想到項君晚的脾氣,還是坦白說出來更好。畢竟他們是夫妻,即便他是為項君晚著想,也應該聽聽她的想法。若真的撇下他自己走了,她胡思亂想一氣,或者跑到盤龍城,鳳九就更加不放心了。

而鳳九這樣說,項君晚立刻明白了他心裏的擔憂。

的確,如鳳九所說,盤龍城現在是什麼情況都不清楚,他一個人,熟人熟路,回去輕輕鬆松,也無所顧忌,無所牽掛,做事兒更加放得開。反而帶上她,會照顧她,更加分心。即便她也是高手,可在陌生的環境,到底是沒有鳳九熟悉,她不能當他的麻煩。

項君晚知道那種心裏有牽掛有顧及的感覺,就像當初進唐門,唐純就是她的軟肋,為了克服她這一點兒,唐門掌門,她的祖父曾經把她和唐純同時丟在危險的地方,結果自然是失敗,因為心裏擔心唐純,原本並不難的任務最後失敗,以至於她受到了重重的責罰。

鳳九這次去盤龍城,裏面情況還不清楚,如果貿然帶上她,危險係數會增加,她,不想成為鳳九的負擔。

“成,我不跟著!不過你要答應我,只是去打聽城裏的情況,消息打聽清楚如何處理,要和我商量,我們一起想辦法。遇到事情,需要我幫忙,及時傳消息回來。你得好好的!”

得到了項君晚的點頭,鳳九終於松了口氣,伸手摟著項君晚,下巴抵著她的額頭,“好!我答應你,我會平平安安地回來!”

晚上,等項君晚睡了之後,鳳九來到書房。

“少主,這是城裏的消息,只等您到了動手。不過,南邊似乎派了軍隊過來,具體什麼情況沒有打聽到,似乎來的是厲害角色,我們的人靠近不了。”蕭叔將最新的情況遞給鳳九,自己退到一邊。

看了情報上的內容,鳳九的表情並沒有發生變化,“通知天地玄黃的人準備好,明日聽我號令,把老鼠揪出來,殺無赦!”

“是!”蕭叔點頭,“那少主夫人?”

“留她在這裏,有八卦陣和你們,我放心。蕭叔,保護好她!等盤龍城的事情了結,最多十日,我就會回來。明日我走後,你把陣法打開,這樣,時間就會過得慢一些,她也就不會懷疑了……”

 

097夢裏花落知多少(中)

說到這兒,鳳九看了看另外一側的臥室,嘴角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來。這樣雙目含情的鳳九,是蕭叔第一次見到。“少主,您很愛少夫人吧!我從來沒見過你對任何人這樣上心過——”

蕭叔跟在鳳九身邊的年歲最長久,也是鳳九最信任的老人,也只有他能跟鳳九這樣開玩笑。

“她是我的妻子,我相伴一生的人。我會傾我所有,疼她寵她愛她,因為她值得。”

這麼多年跟在鳳九身邊,蕭叔從來沒有見過鳳九對女人上心,更別說動心動情了。即便在聽說鳳九大婚的消息時,蕭叔的感覺也只是認為鳳九到了年紀,需要女人來傳宗接代。可他沒想到,鳳九會把項君晚帶到桃花塢來,可見這女子是鳳九的心上人。

這會兒聽鳳九這樣說,話語中的維護意味這般濃厚,更加印證了蕭叔內心的猜測。看來,鳳九真得愛上了項君晚!

鳳九的話,在蕭叔面前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也讓蕭叔清楚地認識到,項君晚不是隨便就可以代替的女人,對她,應該像對鳳九一樣盡心盡力。

“少主,我知道怎麼做了。”蕭叔沒有說多餘的話,但是鳳九知道,他一定會好好地保護項君晚。

鳳九輕手輕腳回房,剛摸到床上,項君晚就纏了過來。

“你醒了?是不是我吵醒你了?”鳳九摟著項君晚,讓她枕在自己的肩膀上,親吻了她的額頭,鳳九下巴蹭了蹭項君晚額前的頭髮。

“沒你,我睡不著。”

項君晚糯糯地說道,自從和鳳九成親後,有他在身邊,她安心很多,以前半睡半醒的情況得到了改善,即便出了事情,也能好睡到天明。

剛才躺著,一想到鳳九會離開,這是他們夫妻成親一來的第一次分別,項君晚有些輾轉反側,只等鳳九回來後心才踏實下來。

“小傻瓜!”被項君晚依賴,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也讓鳳九更加堅定,一定要早點兒平定盤龍城裏的事情,給項君晚一個安定的環境。

“等我把城裏的事情處理好了,就陪你住在這兒。春看花開,夏捕鳴蟬,秋觀紅葉,冬聽雪落。你說好不好?”

鳳九描述的畫面很美,項君晚嘴角帶著笑意,往他懷裏湊了湊。“好!”

一夜,很快過去,早上,吃過蕭嬸準備的早餐,項君晚和蕭叔一直將鳳九送到了山坡上。這天,天氣晴朗,萬裏無雲,鳳九脫下標誌性的紅衣,穿的是一件不打眼的青衫,臉上也稍作易容,遮掩的容貌,看上去和普通人無異。

“蕭叔,晚晚就拜託你了!”

鳳九撩袍,單膝跪在蕭叔面前,這一拜,讓蕭叔心驚肉跳,嘴裏說著“使不得”,身子連忙避開,從旁邊去扶鳳九起來。

“蕭叔,您聽我把話說完。當初,是您把我從宮裏帶出來的,我沒有父親疼愛,也沒有母親照顧,您對我來說就像父兄一樣。今天,我把我最寶貴的人託付給你,請你照顧她,只等我回來。”

“少主!”鳳九的話說這般真切,蕭叔“撲騰”跪在鳳九面前,“請少主放心,有我在,定會護得少夫人周全!您放心,我會像愛惜我的眼珠子一樣保護少夫人!”

有了蕭叔的承諾,鳳九走的很輕鬆。一直等鳳九的身影完全消失,項君晚還癡癡地看著他消失的方向,仿佛鳳九馬上就會回來似的。

“少夫人,回去吧!山上風大!少主一定會儘快趕回來的!”

蕭叔站在項君晚身側,剛才鳳九和項君晚的依依惜別他看到真切,即便和項君晚相處時間不長,但是能讓自家少主動心的女子,蕭叔相信她是不一般的。

“這幾天要麻煩蕭叔蕭嬸了!”項君晚微笑著看向蕭叔。

“少夫人,您太客氣了!這是我應該做的!”

“蕭叔,您是長輩,就跟鳳九一樣,喊我的名字吧!”

“不行!您是少夫人,就永遠是少夫人!”

蕭叔頑固地像小島上的岩石一樣,硬邦邦的,項君晚拗不過他,只好接受這樣的稱呼。

等項君晚上島後,蕭叔和阿召將島上的八卦陣打開,頓時,湖裏霧氣濛濛,濃濃的霧氣將小島四周密密地籠罩起來,從外根本無法看到小島,只有島上的天空,依舊湛藍。

做好一切,蕭叔總算松了口氣。現在只用等著鳳九的消息了,只要一切順利,十天他就會回來。

沒有鳳九的日子,項君晚除了在書房看書,就是陪蕭嬸做事情。雖然更多時候蕭嬸不會讓她幫忙,但是健談的項君晚很得蕭嬸的喜歡。幾天相處下來,蕭嬸把項君晚當做自己親閨女一樣疼愛。

“夫人,你臉上的胎記這幾天顏色似乎淡了許多。”蕭嬸一邊剖魚,一邊和項君晚說著自己的發現,“之前看顏色紅豔,今天看,倒是淺了很多呢!”

項君晚沒怎麼注意,只是低頭看水中的倒影,的確,顏色淺了很多,難道發生什麼了麼?項君晚觸摸著臉頰,左看右看,沒發現任何端倪。

“夫人沒有胎記,會更漂亮!”

看項君晚的樣子,知道女人沒有不愛惜自己容貌的,蕭嬸連忙在旁邊寬慰她,“說不定這胎記以後就會真的全沒了,到時候少主肯定高興!”

蕭嬸提到鳳九,項君晚臉頰微紅。是了,如果胎記沒了,等她露出本來面目,那些原本認為她配不上鳳九的人,原先罵她醜八怪的人,會不會大跌眼鏡?

在發現胎記的顏色變淺後,項君晚心情很好,即便鳳九不是在意外貌的人,可是項君晚還是希望將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現在自己所愛的人面前。

蕭嬸的兒子阿召平時默不作聲,做事也是不聲不響,只是偶爾會露出一些探究外加深沉的眼神,讓項君晚覺得有些奇怪。這天,蕭叔和蕭嬸都在島上忙,阿召突然出現在項君晚身後,“少夫人——”

阿召的聲音有些沙啞,聽著像老年人,項君晚正在專注看書,被他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怎麼了,阿召?”

“少夫人知道雲箏郡主去哪兒了麼?”

阿召的問話,讓項君晚眉頭微蹙。雲箏?她很久都沒有想到過這個人,若不是阿召突然提起,項君晚都快忘了雲箏郡主。

“我不知道。”

對雲箏,這個自己的情敵,項君晚談不上喜歡也談不上厭惡,似乎在大婚之前,雲箏離開錦城去找老太君,之後老太君來錦城,項君晚就再也沒見過雲箏。此時阿召問起雲箏,項君晚自然是搖頭,她已經很久都沒有見過雲箏,對雲箏的去向也一無所知。

聽了項君晚的話,阿召的眸子暗了暗,低下頭退了回去。

“阿召,你打聽雲箏,有事麼?”

項君晚敏感地察覺到阿召的異樣,追問了一句。

“沒事。”

阿召有恢復了平時寡言少語的模樣,埋頭幹活,仿佛剛才他什麼都沒有說過似的,讓項君晚一陣納悶。

“嘶——”火葵纏饒在項君晚的手上,吐著蛇信子,阿召剛才散發的寒意僅是一瞬,可還是被火葵感覺到了。若非阿召是鳳九的人,火葵一定會一口咬在阿召的脖子上。這人,不可信!

火葵的表現,項君晚如何不知。阿召的確有可疑,不過既然鳳九留阿召在這裏,應該是值得信任的。沒多久,項君晚就將剛才的事情放在了腦後。

自從八卦陣被打開,日出日落不似在外面看著那麼明顯,所以時間看似過的很慢,可即便這樣,十天也很快就過去了。

“怎麼還沒回來?”蕭叔有些心慌。和鳳九約定的日子早就到了,可是鳳九還是沒有出現。項君晚並不是好糊弄的,她似乎已經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如何在鳳九回來之前安撫項君晚,這還是個問題。

當年,鳳九讓蕭叔來打理桃花塢,就是不想讓其他人知道這個地方。盤龍城有專人單方面和蕭叔聯繫,按理說消息應該傳到,可是這幾天都沒有任何資訊傳來,讓一直都老成蕭叔心裏第一次有了不安的感覺。

“他爹,怎麼了?”察覺到老伴的慌張,蕭嬸心裏大抵估摸出了是什麼事情,也跟著著急起來。

“少主還沒消息,我想去看看情況。”

鳳九說話從來說一不二,這次失約,讓蕭叔察覺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即便沉穩的他,這次也有些不淡定了。

“你走了,少夫人心裏起疑怎麼辦?”蕭嬸看向項君晚的臥室,這會兒應該是項君晚午休的時間,也許到了桃花塢項君晚有些水土不服,所以這些天睡得比較多,對一些事情也沒有察覺到。

“就說我出去採購了!總之,一定要穩住少夫人!只有少夫人平安,少主才能靜心做事!”

蕭叔離開桃花塢,一走就是兩天,而項君晚也在這個時候發現自己有了身孕。原來,她嗜睡是懷孕的正常反應,並不是什麼水土不服。一想到自己和鳳九有了愛情結晶,項君晚就非常高興,恨不得把這消息第一時間告訴鳳九。

 

098夢裏花落知多少(下)

“少夫人,不好了!”

正在項君晚沉浸在有了身孕的喜悅中時,阿召悄悄來到了項君晚房裏,一臉嚴肅。

“怎麼了?”

雖然阿召是蕭叔和蕭嬸的兒子,可是自從上次他打聽雲箏的事情後,項君晚對他多了一絲提防。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所以看到阿召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項君晚還是非常警惕,伸手撫摸在了火葵的頭上,表情安定平靜。

“少主,怕是出事了——”

即便項君晚對阿召有所懷疑,可在聽到阿召的話後,這些都被丟到一邊,此時,她腦子裏只有鳳九。其實時間一天天過去,說不擔憂,那是不可能的。特別是這幾天,項君晚有些心神不寧,所以在阿召說出這席話時,項君晚身子微微地搖晃了一下,不過最後還是穩住了搖晃,側臉面對著阿召。

“你說什麼?”這四個字,項君晚說的很慢,若仔細聽,會發現她的聲音在微微顫抖。

“少主臨行前,說十天后一定返回,可到現在,我們還沒有收到任何消息。我父親去盤龍城打聽消息已經三天,還沒回來,說不定這次……”阿召咬了咬牙,說出了艱難的四個字,“凶多吉少。”

“父親走的時候叮囑我和母親,少主的事情不能讓您知道,但我覺得一味隱瞞,並不是對您好。少主走時,讓我們打開八卦陣,讓島上的時間比外面的時間過得慢。算起來,少主失去聯繫已經十八天了——”

任項君晚心理素質再好,在聽到這些,現在也坐不住了。

難怪到了島上,火葵總是有些不對勁,難道這是阿召說的八卦陣的作用?十八天,她原本以為只是十一二天,沒想到外面已經是十八天了!十八天杳無音訊,這不是鳳九的作風!難道真的和阿召說的,鳳九遇到什麼意外了麼?

項君晚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不能著急,也許事情並沒有那麼糟糕!項君晚寬慰自己道。而她的表情落在阿召眼裏,阿召眸子暗了暗,又清澈起來。

“蕭叔什麼時候回來?”

“還不知道,我沒有收到父親傳回來的消息。”阿召搖搖頭,“我很擔心盤龍城裏的情況,擔心少主,也擔心我父親——”

阿召沒有再說別的,悄悄地退了出去,等門關上後,屋裏安靜下來。

“火葵,你說他是什麼意思?還是鳳九真的有事兒?”

項君晚靠在椅背上,自從阿召走後,她胸口一直悶著一口氣。阿召話中有話,似乎在暗示什麼,卻又什麼都沒有明說。表面看起來他是擔心鳳九和蕭叔,可項君晚覺得他來說這一席話,是故意的,是有目的的,可阿召到底為什麼這麼做,項君晚畢竟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猜不出來。

“嘶——”火葵吐著蛇信子,金色的身子在項君晚的手腕上一圈一圈饒了起來。

“你是說,讓我將計就計?”

“嘶——”火葵離開項君晚,從門縫遊曳出去,沒一會兒,一個白色毛茸茸的團子跟在火葵後,不等火葵先到,白團子已經撲進了項君晚懷裏。“唧唧——”

“小銀!”

在桃花塢看到銀狐,項君晚的眼睛睜得老大。當初離開錦城,鳳九可是把小銀丟給了百里蛟,現在小銀出現在桃花塢,難道百里蛟來了?那他易容成鳳九的事情,是不是穿幫了?

“唧唧——”小銀原本的雪白的毛變成了灰色,看上去有些狼狽,但是精神氣十足。見到項君晚,小銀特別開心,粉紅色的鼻子一個勁地蹭著項君晚的手心。

“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過來的?你和火葵,是不是串通一氣了?”

項君晚很久沒見銀狐,也很想它,一邊揉著小銀的毛,一邊看向旁邊盤成小山的火葵。這兩個傢夥,以前打打鬧鬧,這會兒到相處和睦。

不過,火葵和銀狐到底是動物,不能說話,任項君晚如何猜,也無法知道這背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唯一能確定的是,通過銀狐可以找到鳳九,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第二天,項君晚簡單收拾了一下,找到了阿召。

“阿召,我想去盤龍城。你帶我去!”

阿召似乎早就預料到項君晚會來似的,早就準備好了包裹,收拾好了行李。見項君晚主動提出要去盤龍城,阿召把包袱一擰。“少夫人,您不來,我準備自己先去的。既然您想去,我們一起。”

走的時候,項君晚並沒有發現蕭嬸,這更加確定了她內心的想法,阿召有問題。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阿召解開八卦陣,帶著項君晚離開桃花塢。路上,火葵盤在項君晚的頭髮中,像一支金釵一樣,眼睛卻警惕地看著四周,小銀則是被項君晚放在包裏背在背上。兩人一前一後,走到山上,阿召從林子裏牽了兩匹馬出來。“我們走近道,大概明天早上就能到盤龍城。”

一路上,項君晚對阿召的提防心始終沒有放下,無論吃飯喝水,她都帶著警惕,面兒上卻沒表現出來。阿召和以前一樣,話少,偶爾說一兩句,仿佛之前那些話都不是他說的似的。

跑了一天,晚上他們在森林裏落腳。阿召拾了柴禾,又拿了幹肉和乾糧,打開水遞給項君晚。

“少夫人,休息一晚上,明天早上還要早起!”說完,阿召退到了另外一邊,咬著幹肉,這一切和項君晚心中的懷疑完全相悖,這個阿召到底在幹什麼?

幹肉和乾糧項君晚都檢查了,沒有毒,至於水裏,更沒有問題,只是味道稍稍有些怪異,類似於泉水中的礦物質。

阿召吃完後和衣靠著大樹睡覺,項君晚放出小銀,自己也靠著樹。騎馬一天下來,她覺得有些累。若是平時,她是感覺不到困的,只是現在有了身孕,似乎更加犯困,沒一會兒,項君晚就睡著了。

等項君晚再次醒來,首先看到的是頂上金色的紗帳。身下也沒有硬邦邦的感覺,反而非常柔軟。

糟了!

項君晚猛地坐起來,頭有些悶,再看四周,金碧輝煌,無論桌椅還是花瓶裝飾,無一不是珍寶,就像一個華麗的籠子一樣,門窗緊閉,根本就看不到外面的情景。而她,則是躺在一張大床上,柔軟的鵝絨,就像踩著雲朵一樣。

項君晚連忙摸頭上,火葵不在,小銀也不在,衣服好好的,沒有被動過的痕跡,只是,腳上有些沉重。項君晚翻身下床,這才看到右腳上拴著一個鐐銬,粗黑的鐵鏈鏈結在鐐銬上,另外一端則是固定在一塊方形的大石頭上。

這是什麼?怕她逃跑,所以把她鎖在這裏?項君晚扯了扯鐵鏈,結實無比,除非有削鐵如泥的兵器,或者是有鑰匙,否則根本就無法離開。

為什麼會這樣?項君晚頭有些疼,明明食物和水都沒有問題,為什麼她會沉睡過去,會關在這裏?真的是阿召做的麼?那阿召背後的人是誰?蕭叔和蕭嬸明明是鳳九身邊的老人,為何阿召會背叛鳳九?

無數個問題盤旋在項君晚的大腦裏,得不到任何解釋,也找不到任何答案。這個時候,越是著急,越會誤事。項君晚乾脆坐下來,冷靜地將整個過程回顧了一遍。到底是哪兒出問題了?難道是水?只是水裏並沒有毒,也沒有迷藥,水裏到底是什麼呢?那味道有些熟悉……

項君晚想了好久,突然站了起來。她知道了,水裏的加了鎮定劑!難怪味道那麼奇怪!服用了鎮定劑會陷入昏睡中,她到底還是大意了!只是,這個世界為什麼會有前世的鎮定劑?這不可能!

項君晚的一舉一動,都透過一個水杯大的視窗,傳遞到了牆背後的男人眼中。

“咳咳,去給她送吃的。記住,一切都要按照她的胃口來,切不可怠慢了。”這男人的聲音,蒼老中帶著暴戾,只是在提到項君晚的時候,聲音中多了些許溫柔。

就在項君晚感覺到餓的時候,門被推開,三個穿著宮裝的可愛少女走了進來,前面藍衣的似乎是女官,在她的安排下,另外兩人將各種盤盤碟碟放在桌上。

“項姑娘,請用餐!”

三人準備退下,項君晚走上前,“等等!”

藍衣女官似乎猜出項君晚要問什麼,只是微微一笑,“姑娘莫要為難我們!你問的,我們即便知道,也不能說。我們主子說了,您若是真的擔心少城主,就應該保重身子。活著,才有希望!”

“你們的主子是誰?”項君晚想抓住藍衣女官,可腳上的鏈條限制了她的行動,讓她只能在固定的範圍內活動。

“主子說,到了時候,自然會來和您見面。在這之前,還請項姑娘好好保重!就算您不為自己著想,也要想想你肚子裏的孩子……”

臨走時,藍衣女子將門關上。朱色的大門,吱呀一聲,將項君晚和世界隔絕開。在聽了藍衣宮女的話後,項君晚咬了咬嘴唇。

對方不但知道她的身份,能收買阿召將她弄來,還知道她有了身孕,這人到底是誰?

不管對方是誰,現在項君晚唯一想做的就是吃好喝好,養精蓄銳,讓自己精神精力都棒棒的,這樣才行!鳳九是否有危險姑且不論,她和孩子一定要好好的。只有他們母子平安,鳳九才沒有顧慮,才能做他的事情。

看著項君晚坐在桌邊,拿起筷子夾菜吃飯。黑暗中的男人輕輕地笑了起來,“真是,她的個性——”

“陛下,皇后那邊,怎麼辦?”

“皇后?”男人咳嗽了兩聲,“讓朕的鷹衛守著,就算是皇后,也不能傷害她!”

晉陽宮裏,百里采薇吹著茶杯裏的茶葉。一杯清香的茉莉花茶在她手裏端了好一會兒,她並不著急喝茶,只是輕輕地吹著水面,看著茶葉在杯中起起伏伏,似乎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你說,皇上帶了個女人回來?”

“是的!”櫻桃低垂著頭,恭敬地站在百里采薇左手方向。“皇上將她安置在追憶樓,並且派了鷹衛保護那女子的安全,奴婢靠近不了。”

“蠢材——”百里采薇輕聲罵了一句,她的聲音甜美溫柔,像蜜汁一樣。可正是這蜜似的聲音,卻讓旁邊的櫻桃打了個寒顫,立刻跪了下來。

“娘娘,奴婢該死!奴婢該死!”不等百里采薇發話,櫻桃伸手左右開弓抽打在自己臉上,沒一會兒,嫩生生的小臉已經紅腫一片。

陽光透過敞開的窗,披灑在櫻桃身上,整個屋裏非常安靜,只聽見手掌和臉皮碰撞的聲音,就連櫻桃的抽泣聲,都很小很小。

“好了!”

百里采薇將茶杯放下,看向了櫻桃。雖然百里采薇已經生育了元越,如今已經過了三十,可那張臉看著卻只有二十左右,依舊無損她第一美人的名頭。

“既然皇上不願意本宮知道那女人的身份,本宮就不打聽了。追憶樓?哼!皇上心裏的女人已經死了,無論他找多少相似的人進來,都是替身。如果她願意當替身,本宮不介意在宮裏給她留一個位置。只是,替身要當得像本宮一樣出色,她還不夠資格!”

百里采薇說這席話的時候,櫻桃大氣不敢出一聲,這些都是皇家私密之事,她是百里采薇的心腹和左右手,所以才能知曉,否則早就被拖出去杖斃了。不過話說回來,宮裏的女人容貌總有相似之處,這早就不是什麼秘密了,只是能坦然地看待這件事情,並且說出來的,也只有眼前的皇后娘娘了。

“盤龍城的事情到底如何?鳳九到底死了沒?皇上為什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似乎放下了追憶樓住進女人這事兒,百里采薇提到了盤龍城。

“盤龍城被火炮炸開,鳳九當時在城樓上,據說是屍骨無存。這次能拿下盤龍城,都是火炮的功勞,否則那樣的銅牆鐵壁,根本就攻克不下來。”

“火炮?又是那個女人留下的東西?呵呵……”百里采薇嘴角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來。

 

099全文終

之後,百里采薇再也沒說話,時間仿佛靜止下來,櫻桃站在百里采薇身後,低垂著頭,嘴角的血漬也不敢去擦,跟她的主子一樣默不吭聲。

百里采薇盯著茶杯發愣,濃密的睫毛在臉頰上投下一片暗暗的陰影。又一個替身?呵,這宮裏不知道住進了多少替身,不知道逼死了多少冤魂?!

每到夜晚,只要她閉上眼睛,就能聽到遊蕩在風中的那些女人們淒厲的哭喊,原因僅僅是為了滿足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對一個死去女人的緬懷,真是可笑之極!

如果可以,百里采薇巴不得親手了結了他的性命!從知道真相的那一天開始,她就恨不得扒他的皮,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只是,就這樣讓他死去,實在是太便宜他了。

他害得她家破人亡,害得公孫柏死無全屍,害得她和女兒人鬼殊途,只是一個簡單的死,完全不足以熄滅她心中濃濃的仇恨!更何況,他死了,她怎麼辦?

一直以來,她活著的目的就是要讓他不快活,他不開心不舒服,她就高興了。只是,真的到了了結他性命的那一天,她會如何?她有能幹嗎?難道讓她去追隨那個一直埋藏在她心底,高潔如雲的男子?不!百里采薇搖了搖頭,從她被元奎擄來,為他生下元越的那一天起,她就配不上公孫柏了。她就髒了!

“櫻桃,去,讓少廚房做些太子愛吃的,給太子送去。最近太子很是好學,讓他別累壞了身子。他不是最愛吃魚麼?你親自做,魚湯要慢慢地燉,湯汁要熬成奶白色——記住,親自送去,親眼看著太子喝了再回來。”

聽到“太子”二字,櫻桃心裏抽了口氣,可她只是個卑微的奴婢,什麼都改變不了,只能聽從百里采薇的命令。“是,娘娘!”

小火,紫砂鍋,魚湯的顏色由清澈透明,漸漸變成了奶白色,櫻桃拔出頭上的簪子,扭開上面的珍珠,將裏面的紫色粉末倒進魚湯中,沒一會兒,紫色被白色覆蓋,香氣四溢。

唉……櫻桃長長地歎氣。虎毒不食子,這是人們都知道的道理,可是在皇家,這一定理是不存在的。

等櫻桃回來,已經是傍晚。

“他喝了?”褪下白天華麗的裝飾,百里采薇一身白色綢衣,宛若仙子,時間仿佛並沒有在這個尊貴的女人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是。”說這話的時候,櫻桃有些不忍。明明是皇上和皇后鬥法,為何最後會牽涉到太子?太子不是他們的親生兒子麼?

“你是不是很好奇,本宮為什麼會喂親身兒子毒藥?”

百里采薇笑著,低頭把弄著手上的長指甲,嚇得櫻桃連忙搖頭。“奴婢不敢!”

“你可以在內心裏好奇,但是,若走漏一點兒風聲,你的父母和弟弟,就會為你的愚蠢陪葬!”

“娘娘,奴婢不敢!”櫻桃“啪”地跪在地上,“奴婢什麼都不知道,奴婢永遠會對娘娘忠誠!請娘娘相信奴婢!”

即便跟在百里采薇身邊很久,櫻桃還是琢磨不透這個喜怒無常的主子的心思,所以只能一個勁地磕頭求饒。百里采薇說的,絕對會做出來。這宮裏宮外,死在百里采薇手裏的冤魂不少,否則她又怎麼能穩坐後宮主位呢!

“你的忠心,本宮自然相信。起來吧,讓人看見,還以為我是兇神惡煞,把這麼花枝招展的姑娘嚇成這樣!”

百里采薇丟了個小巧的玉瓶在櫻桃面前,站起身打了個呵欠,“拿去,擦擦!女人破了相就不好了!”

“謝娘娘——”

等櫻桃走後,百里采薇摸出一直竹哨,輕輕地吹著。竹哨的聲音並不響亮,若有若無,一般人根本就聽不出來。不過一會兒,一個黑衣人就出現在她的面前。

“有什麼事?”男人的聲音有些沙啞,身材卻很修長結實,他沒有蒙面,燭光下,男人的臉有些猙獰,全是被火燒傷的痕跡。

“我要知道追憶樓裏面的女人是誰——”

“要動手麼?”黑衣人做了一個比劃的手勢,百里采薇搖了搖頭。“宮裏已經很久都沒有這樣熱鬧了!難得皇上這樣在乎一個女人,我要讓她活著,然後一點一點地折磨死她,這樣,才好玩。”

百里采薇的話,讓黑衣人皺了皺眉,過了許久,男人才發聲,“采薇,這樣做有意義麼?被你傷害的人都是無辜者,你這樣根本就傷害不到元奎,反而會讓自己欠下更多血債!”

“我知道!”百里采薇轉身,鳳目含淚,“我知道我目前還傷不了他,但是他也不敢殺我!我就是要讓他看著所有和那個女人相似的人都一個個地死去,讓他多少會痛,只要他痛,我就開心,我就高興!”

看著有些癲狂的百里采薇,黑衣人一步跨上前,“采薇,放下這一切,跟我走,好麼?我們離開這裏,好不好?”

“離開?離開了,我又能去哪兒呢?”說到這兒,一直遊走在她眼眶裏的眼淚終於垂落下來。

“去哪里都行!不要再殺人了,也不要為這些紛紛擾擾憂心了!你原本純潔得像雪一樣,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為什麼?”聽到這話,百里采薇抬起頭,眼睛含著諷刺,“如果不是元奎,我現在是滄月國的皇后,我和公孫柏會幸福地生活,生兒育女,其樂融融。都是因為他,我才變成現在這樣!大仇不報,我死不瞑目!還有鄭克,百里影和公孫楠,我都不會放過!”

見百里采薇心意已決,黑衣人知道自己如何都是勸說不了她的,他能做的,只有守在她身邊,保護她。

“滄月國那邊,趙曼和項治鐘已經發動政變,現在是項治鐘掌權。至於朱蓮國,百里蛟不知怎麼和項治鐘搭上了,有項治鐘的協助,朱蓮國遲早會落在百里蛟手裏。棠喜國那邊,鄭克昏庸,離亡國也不遠了。當初的三國都會被顛覆,你的仇也就報了!”

趁百里采薇平息憤怒的時候,黑衣人小聲將最近天下局勢發生的變化一一解釋給了百里采薇聽。當聽說項治鐘得了滄月國的江山後,百里采薇冷笑起來,“我倒是忘了,還有個項治鐘!”

知道百里采薇會這樣說,黑衣人拿出一封信來,“這是北邊的來信,剛送到。”

百里采薇接過信,看了信封上的滴蠟,表情一愣,連忙拆開,在看了信後,她的臉又剛才的冷漠麻木,變得激動起來,拿著信的手,也跟著微微顫抖起來,聲音更是帶著欣喜的哭音,“怎麼會?她怎麼會還活著?怎麼會這樣?”

“采薇,怎麼了?”

“你看!”

黑衣人在看完信之後,表情和百里采薇相反,皺著眉,很是吃驚信上的內容。

“她還活著,我的女兒還活著!太好了!”百里采薇一邊高興,一邊流淚,“我就知道,我和他的女兒不會那麼容易死的!他們當初隨便塞給我一個孩子,就想冒充我的女兒,哼,真以為我好騙了!我自己的孩子,又怎麼會不認識呢!太好了,我的女兒還活著,還活著……”

“采薇,這不對勁啊!如果項治鐘真的撫養了小公主,那為何您派人刺殺他的時候,他始終不為自己辯白呢?而且,項君晚,這人我聽過,她是有名的醜女。你和太子的女兒又怎麼會生出那樣的容貌呢?再說,鳳九生死未蔔,項君晚也下落不明,若項君晚真的是小公主,那她人在哪兒呢?”

比起百里采薇的興高采烈,黑衣人更加警惕,不是他不相信北邊那人,只是這消息實在是太具有爆炸性了!小公主居然是項君晚,這消息任誰都不會想到,事情的轉變實在是太過突然了。又或者,這是項治鐘的陰謀?難道又是一次“指鹿為馬?”

黑衣人的問題,讓百里采薇陷入了沉思中,的確,在得知女兒還活著,她是高興的!無數個夜裏,她一想到公孫白和自己的女兒,就淚流滿面,傷心欲絕。可是到了白天,她還要擦幹眼淚,一副母儀天下的模樣,不能讓人發現任何異常。如今,她千思萬想的女兒就是項君晚,讓她高興之餘也冷靜了下來。

若真的如信上所說,項君晚是她的女兒,那她這些年不是錯怪了項治鐘?他為什麼隱瞞這件事情,這背後的原因一定是公孫柏。當初項治鐘對公孫柏忠心耿耿,在知道他背叛公孫柏後,百里采薇一開始怎麼都不會相信。如今看來,項治鐘才是背負最多的人!

想起櫻桃說的,元奎讓人用火炮攻下盤龍城,百里采薇就一陣擔心。如果項君晚和鳳九在一起,那恐怕凶多吉少了……不行!她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她好不容易才知道了項君晚的存在,怎麼會允許自己的寶貝女兒再一次被死亡帶走呢!

“你派人去滄月國,去見項治鐘,我要知道項君晚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兒!另外,讓所有的人去找項君晚!之前不是說鳳九悄悄帶著項君晚到了盤龍城了麼?去!一定找項君晚!活要見人,死……不,她不會死的,一定要找到她!”

百里采薇並不知道,她要找的人,就和她生活在同一片藍天下。從醒來,項君晚已經在追憶樓生活了十天,這十天裏,她見過許多人。除了藍衣女官和那兩個伺候她衣食起居的宮女,還有宮裏的舞姬、歌姬,都是過來陪她解悶的。與此同時,藍衣女官還拿來了軍棋、跳棋、撲克牌陪她娛樂。

讓項君晚感到意外的是,無論歌姬還是舞姬,演奏的曲子都是前世的流行歌曲,雖然在古典樂器的演繹下有些不倫不類,但她還是能分辨出這裏面藏著前世的味道。至於軍棋這些,就更是只有21世紀才有。現在她們拿這些過來,莫不是試探她?

只是,背後的主人到底是誰?他(她)為什麼有這些東西?這些,不由得讓項君晚想到了之前去過的那個山洞,以及山洞裏遇到的老鄉。莫非,老鄉和這背後的主人有關聯?可是那個穿越女已經回去了,現在抓她來的人,莫不是穿越女口中的那個“王八蛋”?這樣說來,綁架她的人應該是個男人——

與此同時,元奎已經確定肯定,項君晚就是他要找的人。看著眼前的畫像,元奎灰白色的眼睛裏閃爍著熱切的光芒,“青瑤,是你回來了麼?是你麼?你終究是捨不得我的,對不對?”

“陛下,雖然項君晚的確會那些,可並不表示他就是您要找的人啊——”

“一定是她!除了她,沒有人會知道這些!早在滄月國,她對上對子的時候朕就應該想到是她回來了。這些天的試探,更加證明瞭這一點。這一次,朕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手!朕會給她最好的!”

在又等待了五天之後,項君晚終於見到了幕後主人。當元奎一身黃袍出現在項君晚面前的時候,她依舊坐在椅子上,手中把玩著手槍。這是女官剛剛拿來的,是她昏迷的時候被搜走的那把手槍,不過沒有子彈,只有空殼一個。

“在看什麼呢?好玩兒不?”元奎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和藹可親一些,生怕驚著項君晚。

“哢!”項君晚舉槍,對準元奎的頭。她早就想到,自己應該是在一處極其尊貴的皇宮裏,追憶樓的擺設,以及那些人的服飾,無疑說明瞭這一點。更何況翼人國在南方,氣候溫暖,現在的天氣,讓她推斷出了綁自己來的人應該是元奎,所以她耐著性子等了這麼久,終於等到了他。

“陛下——”項君晚的舉動,引起一群人的驚慌,紛紛想上前救駕,卻被元奎攔住。

就在這麼近的距離中,項君晚仔細地打量著元奎,他有些老,灰白的頭髮,灰白的鬍鬚,灰白的眼睛,身上散發著寒意,卻不是針對她,而是他原本就是個不容人親近的人。

論輩分,元奎是鳳九的兄長,兩人的相貌極其相似,完全可以想像出,元奎在年輕的時候也是怎樣風流瀟灑的英俊男子。唯一的不同是,元奎雙眼如鷹,尖銳鋒利,鳳九卻是一雙鳳目,貴氣逼人。

“啪——”項君晚嘴裏發出槍響的聲音,手裏卻把槍收了起來。而她這個舉動,讓元奎對她的好感又更上了一層樓。這是個聰明的女人,雖然知道手槍沒有子彈,可還是要擺出這樣的姿態來,目的,就是在氣勢上不服輸。真不愧是“她”!

“你還是那麼喜歡槍!”元奎笑眯眯地坐在項君晚對面,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因為懷孕,項君晚臉上的胎記顏色越來越淡,原本的容貌也越來越明顯,元奎之前只是遠觀,如今近看,越發心驚。像!真的像!不但性格脾氣像,容貌也像。青瑤,真的是你麼!

元奎一開口,說的話,完全證實了項君晚內心的想法。如此看來,那個穿越老鄉遇到的男人,就是元奎。這麼一算,那個女子應該回去很多年了,而元奎綁她來的目的,項君晚這會兒也想明白了。為了,圓夢!只是,元奎是怎麼知道她是穿越者呢?難道是那一次的對聯?

“鳳九在哪兒?”

項君晚看向元奎,從哪些宮人的表情可以看出來,他們非常害怕元奎,可是她不怕。這些天她被關在這裏,就像與世隔絕一樣。腳上的鐵鏈她想了很多辦法都沒有打開,完全限制了她的人身自由。

她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鳳九,他到底怎麼樣?有沒有遇到危險,是不是受傷了?

很久沒有鳳九的消息,讓項君晚心裏很是不安。項君晚落到元奎手裏,完全是因為阿召。元奎連阿召都能收買,那鳳九身邊到底還有誰是可以信任的?

項君晚開口第一個關心的人是鳳九,讓元奎心裏有些不太舒服,總覺得屬於自己的一部分被硬生生的割走了似的。那種疼痛的感覺,在青瑤離開的時候他就嘗試過了一次,難道,現在還在繼續嘗試這種失去的痛苦麼?

“他死了!”

說這話,更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賭氣。元奎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項君晚開口詢問鳳九下落的時候會這樣惱火,總之,項君晚就是他失而復得的寶貝,他不會心甘情願地拱手讓人!

就在元奎話音剛落,項君晚閃到元奎面前,手中的綢帶勒上了元奎的脖子。“你說什麼?你再說一次!”

即便項君晚之前想過鳳九可能會遭遇不測,可親耳聽到又是另外一回事。鳳九怎麼會死呢?他身手那麼好,還用兵如神,有那麼多的光環,他還承諾一定會平安回來,他怎麼會就這麼容易地死掉呢!

“你再說一遍!”這些天積壓的負面情緒全部爆發,項君晚將全身氣力都用在綢緞上,沒一會兒元奎就臉上充血,眼球外凸。

“你,殺了朕,你也不能活,到時候,鳳九唯一的血脈,就會死,鳳九,就絕後了……”元奎漲紅著臉,“朕和鳳九鬥了這些年,朕的兒子能繼承大統,鳳九的兒子卻死在娘胎裏,朕,也算贏了……”

聽到最後的話,項君晚松了手。脖子上的禁錮消失,元奎大口地呼吸起來。這女人,心夠狠!不錯!不等元奎多想,肩膀吃痛,一根金釵插在他的肩膀上,頓時,整只右手麻痹無法動彈,項君晚的手也再次襲上元奎的咽喉。

“如果鳳九死了,我一定會殺你償命!你最好祈禱鳳九毫髮無損——”

就在剛才,項君晚已經恢復了理智。無論元奎的話是真是假,她現在有了孩子,不能只顧著眼前,她一定要順順利利地把孩子生下來,還要將孩子好好養大,這才對得起鳳九。更何況,她不相信元奎的話,她心裏始終有一絲念想,她選中的男人,若輕易被擊敗,就不是鳳九了!

肩膀上的疼痛,讓元奎的額頭上冒出了一顆顆的汗珠來,雖然疼,可他臉上卻帶著笑,並且把想上前制住項君晚的宮人全部呵斥了下去。

“你就這麼相信他會沒事?”薑還是老的辣,即便剛才出現一系列的變故,此刻肩膀也疼痛無比,可元奎依舊不失氣度,還坐在一旁,跟項君晚談笑風生。

“我的男人,若這樣的事情都不能撐過去,就是我眼光有問題了。”

說話的時候,項君晚的手撫摸上小腹,面上含著笑,和剛才要殺元奎的模樣完全不同。

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與其帶著孩子東躲西藏,不如在這裏好好安胎。而且,離元奎近,也能及早知道鳳九的消息。只要鳳九平安無事,她順利生下孩子,夫妻一定會團聚的。如果她是鳳九,她一定會尋找機會,捲土重來,那她留在這裏,必要時候也能裏應外合。

不過是一盞茶的功夫,項君晚就想了很多很多。看著元奎齜牙咧嘴,頭冒冷汗,項君晚笑了起來,“綁架我,是要付出代價的!你的肩膀中了我的‘蝶戀花’,每五天都要服用我配製的解藥,否則右手會一點點的殘廢,別說批奏摺,就是端杯子喝水都是難事,若你不信,大可試試!”

項君晚這樣說,元奎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大聲地笑了。“青瑤啊青瑤,你還是這樣的個性!這麼多年,你一點兒沒變,一點兒沒變吶!”

青瑤?項君晚在腦中捕捉這個資訊,她從來不認識什麼叫青瑤的人,元奎既然找自己來,是因為之前的穿越者,莫非那個老鄉的名字就叫青瑤?元奎把自己當做了她?

“我不是青瑤。”

“你是!你就是青瑤!你知道手槍,知道軍棋,東風破你也知道,這都是你的家鄉才有的。青瑤,一定是你又回來了,對不對?”

“元奎,你不要發瘋了!我和你說的青瑤來自同一個地方,但我並不是青瑤!你說的青瑤,已經回了家鄉。她不在這裏,早就走了!”

項君晚的話,讓元奎清醒下來,也讓他心中原本對青瑤的內疚更加放大。是啊!如果青瑤還活著,一定和他一樣年紀,怎麼會這樣這樣年輕呢!

“你說,青瑤回去了?回你們的家鄉去了?”

“應該是的。我曾經在有緣,得到一個鐵盒,這手槍就放在鐵盒裏。”

“那,除了鐵盒,還有什麼沒?有沒有書信或者是別的?”元奎側身,急切地看向項君晚。

“有啊!但是,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呢!”

項君晚的表情,給元奎從頭到腳澆了一桶涼水,讓他剛剛活躍的心,又凍得冰涼。

“你啊!真是記恨心強!”元奎的話語中透露出了無奈,“行了,朕告訴你吧,鳳九沒事,他沒死。不過,朕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如果他福大命大,你們總會團圓。至於青瑤的事情,今天朕也累了,就不多留了,以後你在慢慢告訴朕。‘蝶戀花’的解藥,要麻煩你了。朕雖然老了,但還不想死——”

元奎站起來,垂著麻木的右手,一步一步離開了項君晚的視線。比起他剛來時歡快的腳步,此時的元奎,背影有些佝僂,步履也有些攀上,像風燭殘年的老人一樣,不見初來時的風采。

比起元奎的萎靡不振,項君晚卻是非常高興。鳳九沒事,他沒事!這是項君晚知道的最好的消息了!

“寶寶,你一定要乖乖,和媽媽一起等爸爸回來!”

晉陽宮裏,百里采薇已經焦急地等待了半個多月。自那天知道女兒還活在世上的消息後,她的心就又活了起來!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女兒還活在人間!

當年,公孫柏慘死,她被百里影帶回宮中時已經發現自己懷有身孕,等孩子生下來,她們母女只是生活了一個月就被人抱走,百里影以孩子的性命為要脅,迫使她嫁給了元奎,從那以後,她就一直生活在痛苦之中。

後來,百里影把雲箏送到翼人國,說雲箏是她的女兒。

笑話!她十月懷胎剩下的孩子,怎麼會不認識呢!想弄一個假的來欺騙她,可以,她給雲箏合適的身份,給她榮華富貴,但也讓雲箏變得驕縱,甚至最後把雲箏送到土匪窩,讓她從天堂掉到地獄……

現在,知道親生女兒還活著,就是項君晚,而且她曾經處心積慮想除去的人居然是保護她女兒的人,百里采薇心裏如何不激動。

曾經,她把哥哥百里影當做親近的人,可是百里影卻為了自身利益出賣了她!而她把項治鐘當做仇人,項治鐘卻才是最忠心,最真心幫助她的人。這世間的事情,總是這樣捉弄人!好在最後上天待她不薄,她最後終於知道了真相。

現在,當務之急就是找到項君晚。鳳九的消息不容樂觀,也不知道項君晚到底有沒有出事!一想到自己的女兒說不定在哪兒吃苦受累,百里采薇就心裏焦急,擔心不已。

總算等到晚上,黑衣人再次出現在了百里采薇面前。

“找到她沒?你找到了我女兒沒?”

“她就在宮裏。”

“在宮裏?”百里采薇一聽,很是高興,“你把她帶來了?快,快帶我去看她,快!”

“采薇,她在追憶樓,她就是被元奎帶回來的女人。”

“什麼?!”聽到這消息,百里采薇身子一晃,“怎麼會這樣?那個老畜生帶她回來做什麼?要脅鳳九麼?還是……對,他要讓我的晚兒當替身?當那個死了的女人的替身?!不行!我不允許!我一個人悲劇就夠了,不能害了我的女兒!”

“采薇,你冷靜一點!事情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糟糕!我聽說皇上受傷,就是傷在項君晚手裏。所以,她暫時是沒有危險的。只有冷靜,才能把小公主就出來!千萬不要衝動!”

在聽說君王傷了元奎,百里采薇笑了,“好!好!這孩子真不錯!她這麼做,我們或許有機會了——”

不到三天,元奎受傷的消息傳遍了整個朝野。在滄月國易主,朱蓮國內亂,棠喜國皇上鄭克暴斃之後,元奎的傷勢,讓原本就因為時事戰戰兢兢的百官們更加心驚膽戰。

這些天,女主昌的預言愈演愈烈,雖然三國的變故都和女主沒有任何關係,可是原本太平的局面被打亂,難免讓人會心慌意亂,外加上現在元奎受傷,很多人都會聯想,這是不是災難降臨到翼人國的徵兆。

“父皇,您沒事吧!太醫有沒有為您請脈?”翼人國太子元越站在元奎面前,這幾天,元奎明顯蒼老了很多,精神氣也短了許多,看上去像大病一場似的。

“朕沒事!朕就是著了涼,沒大礙。倒是你,最近清瘦了很多。朕記得你從滄月國回來的時候還沒有這麼瘦,難道最近沒有吃飯麼?”

“兒臣吃了很多,還常常到母后寢宮蹭飯,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長肉。母后說,兒臣是要長個子,所以看著瘦了,其實人在往高長呢!”

“呵呵,你母后那兒的飯菜的確可口!你喜歡,就常去陪陪她,順便‘蹭飯’!”

正在元奎父子說話的時候,一個藍衣女官邁著急促的小步跑了過來,“陛下,不好了!皇后娘娘進追憶樓了!”

“她去做什麼?朕不是讓鷹衛守著麼?”

“娘娘沖進去要教訓項姑娘,她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得知項姑娘傷了您,要捉項姑娘入獄!”

“胡鬧!”元奎一激動,大聲咳嗽了起來,“快,快帶朕過去!不不,你先帶人過去,朕隨後就到,記住,不許她傷了項君晚!項君晚要是掉一根頭髮,朕就唯你是問!”

“是!”藍衣女官急匆匆地趕了回去,元越在聽到項君晚的名字的時候非常驚訝,趕緊扶著元奎,跟在了後面。

雖然元奎把鷹衛放在追憶樓保護項君晚的安全,可是大白天,百里采薇直接闖入,鷹衛還是拿她沒有辦法。

帶著激動又忐忑的心情,百里采薇上樓,站在了項君晚面前。像,真像!即便項君晚背對著自己,可是內心那種親情的湧現,讓百里采薇確定項君晚就是她的女兒。

早在樓下吵嚷的時候,項君晚就知道了來者的身份。百里采薇?當初派人刺殺項治鐘的人就是她,這個名字她很熟悉。現在百里采薇找上門,定是為了元奎的事情。

“皇后娘娘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貴幹!”項君晚轉過身,看向百里采薇。在看到百里采薇容貌的時候,項君晚一愣。她沒想到元奎那樣的年紀,皇后卻如此年輕漂亮,而且,這皇后的面容看著好眼熟。

“我,我——”即便百里采薇之前在腦子裏幻想了很多次和項君晚見面的畫面,可是真的當女兒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的時候,百里采薇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

雖然項君晚臉上胎記還是存在,可並沒有傳說中那麼可怕。而且,她的五官和公孫柏很像,但是一雙上揚的丹鳳眼,又和百里采薇一模一樣。是她的女兒,就是她!百里采薇雙眼溫熱,心跳加快。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生之年還能和女兒重逢。

項君晚早就聽到樓下的吵鬧,只等百里采薇出現,知道她是元奎的皇后,項君晚才明白她的來意。也許,宮裏多出一個莫名的女人,皇后擔心,又或者是因為她傷了元奎,所以來興師問罪。

“你若是為了自己的地位,請大可放心。我只是借住在這裏的客人,不會威脅娘娘的地位。若是因為我傷了元奎,娘娘來問罪,那我只能說他活該!”

聽著項君晚說話,百里采薇將眼淚逼了回去,目光熱切地看著眼前的女子,心中各種滋味翻騰著。“你做的很好!我過來,就是想看看你!”

百里采薇的表現和項君晚預想的截然不同,讓她有些納悶,再加上對方的目光是那樣和善,甚至帶著心疼、憐惜以及壓抑的幸福,更加讓人疑惑。

“你叫項君晚?”

“是的。”項君晚點點頭。

“你的父親是公孫柏?”

聽到這裏,項君晚一臉警惕。對於她生父是誰,這件事情只有幾個人知道,百里采薇是如何知曉的?

見項君晚沒有吭聲,百里采薇向前一步,“項治鐘有沒有告訴你,你的母親是誰?”

母親?項君晚搖搖頭。她的確不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誰,就連項治鐘,也不知道。

“孩子,我就是你娘,我是你娘啊!”百里采薇一衝動,說出了自己的身份。

一聽這話,項君晚非常驚訝。項治鐘曾經懷疑過和公孫柏有婚約的百里采薇是她的生母,但是沒有確鑿的證據,無法證明。現在百里采薇突然這麼說,難道是項治鐘給她寫信了?

正當百里采薇要解釋的時候,藍衣宮女小跑進來,“皇后娘娘,陛下有令,您不能傷了項姑娘!”

好不容易才有母女團聚的時刻,沒想到元奎的人會來這麼快!百里采薇心裏很不甘心,她有一肚子話要對項君晚說,可是時機不對,只能把心裏強烈的母性壓制下去。只是片刻,百里采薇又恢復了母儀天下的模樣。

“你放心吧!本宮不會讓你為難的!本宮,就是來看看——”

百里采薇話音剛落,元奎急匆匆地過來,身後跟著元越。“皇后,你來這裏做什麼?”元奎的臉色很難看,因為時間倉促,元奎的臉頰有些泛紅,氣息也不太平穩。這一路上,元奎都很擔心,生怕百里采薇為難項君晚。以前那些女人,他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可是項君晚不同。

“臣妾給陛下請安!”百里采薇沒有回答元奎的問題,反倒是恭恭敬敬地行禮,“臣妾聽說陛下出了追憶樓之後就身體不適,所以來看看這裏到底住著何方神聖!”

此時,百里采薇的態度和剛才截然不同,仿佛剛才的一切從來沒有發生過似的。

“那你現在看到了,現在可以回去了吧!”元奎的聲音雖然平和,可是語調卻十分嚴厲。百里采薇瞟了項君晚一眼,笑著脫下手腕上的一隻黃金手鐲塞到項君晚手裏。

“瞧您急的,似乎我會把她怎麼樣似的。這位姑娘臣妾看著就喜歡,這手鐲跟了我多年,就送給你吧!”百里采薇親自把手鐲給項君晚戴上,又認認真真地看了她一眼,才轉身笑眯眯地對上元奎,“陛下,臣妾告退!越兒,母后幾天沒見到你了,走,去晉陽宮,母后要考考你的學問!”

等百里采薇走後,元奎看向藍衣女官,“以後沒有朕的命令,若是誰再硬闖追憶樓,就地格殺!就算是皇后也不行!朕給你先斬後奏的權利!”說完,元奎丟了一塊象徵自己身份的雕龍金牌給藍衣女官,“記住,除了朕,其他人格殺勿論!”

吩咐完這一切,元奎才松了口氣。剛才在路上,他的心一直懸著,對百里采薇懲治女人的手段,他是清楚的。只是她一直都知道分寸,並沒有和他正面衝突,外加上她為他生了元越,以及百里采薇背後的朱蓮國,元奎才沒有計較。可這一次,對方是項君晚,讓他不得不提防百里采薇。

“你沒事吧?”

“我很好。”

看到這對夫妻的相處模樣,項君晚覺得有些好笑。元奎把自己當做心中的戀人,一直護著她,可百里采薇卻是她是自己的生母,看她模樣也是想保護自己。兩人都想保護自己的人,卻把對方當做敵人,真是好笑!可人心隔肚皮,誰知道這對夫妻在唱什麼戲呢?總之,一切小心就好!

等元奎走後,項君晚摸著手上的手鐲。剛才百里采薇臨走時的眼神她還記得,似乎有話要說,只是她要說的是什麼呢?

晚上,屋裏沒有其他人,項君晚取下手鐲,仔細打量,卻發現這手鐲內有機關,打開後裏面藏著一封信,還有一把細長的鑰匙。項君晚拿著鑰匙比劃了兩下,這鑰匙竟然能打開腳銬。

“親愛的孩子,我從來沒有想過,我還有機會見到你。我一直以為你已經死了,並且為此傷心了十七年。就在不久前,我才得知你還活著,你不知道,當時娘心裏有多高興。這十七年來,我每時每刻都在思念你和你的父親,並恨我自己,不能為你們報仇。如今,你還活著,我還能見到你,這對我來說就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也許,我說這些你並不會相信,因為以前我多次派人刺殺項治鐘。聽說你們父女的感情極好,你一定是恨我的,我能理解。但是,你真的是我的女兒。這個中緣由,我不能一一解釋,我只想告訴你,我從來都沒有忘記你,沒有忘記你父親。”

“現在,你深陷追憶樓,我不能讓我的悲劇重演。鑰匙你收好,過不了兩天,鳳九就會來接你。娘已經打聽到鳳九的下落了,你放心,他沒事。至於造成娘和你分離,造成這悲劇的罪魁禍首,娘會親自報仇。耐心等待,不可魯莽,切記切記!”

百里采薇有一手漂亮的小楷,短短的一封信上,沾染了點點的淚痕,以至於有的地方都變得渾濁起來。項君晚收好信,眉頭微皺。難道百里采薇真的是自己的生母?項君晚不敢確定這是不是一個圈套,不過鳳九沒事,他還平安,這個好消息對項君晚來說已經足夠了。

一連幾天,風平浪靜,項君晚拿到鑰匙後並沒有離開,而是依舊住在追憶樓裏。現在正是胎位不穩的月份,若是逃離皇宮,必定會面臨元奎的追捕,她不希望自己肚子裏的孩子有任何閃失。

就在項君晚一心一意安胎的時候,發生了一件眾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翼人國太子元越突然暴斃,元奎在朝上聽到這消息後悲憤萬分,咳血暈倒,引起一陣恐慌。眾人將元奎小心翼翼抬回寢宮,太醫們紛紛到場救治,好不容易讓元奎緩過一口氣來,第一件事就是要見百里采薇。

百里采薇感到的時候,元奎已經喝了藥,但是臉色依舊不好。元奎摒退眾人,對百里采薇招了招手,“皇后,過來,陪朕坐一坐!”

百里采薇坐下後,元奎的眼神沒了平日裏的犀利,變得溫柔起來,“皇后,你還是這樣年輕,朕卻老了。”

“陛下,您沒有老!你還是那麼英武!”因為元越的死,百里采薇穿上了一身素潔的白,可是她的表情並沒有太多的痛苦,反而異常平靜。

兩人默默地坐著,各自想著心裏的事情,過了很久,還是元奎最先開口,“皇后,都說虎毒不食子,你為什麼殺了越兒?”

“陛下,您在說什麼?臣妾不明白!”

“不明白?呵呵——”元奎冷笑,一招手,櫻桃被人押解上來,“這個賤婢都說了,是你指使她給越兒下藥。皇后,即便你如何恨朕,元越也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也是你的親骨血。殺死他,難道你就沒有絲毫的愧疚麼?!”

“愧疚?”聽到這裏,百里采薇也不再遮掩,站起來盯著元奎,臉上滿是嘲諷。

“若問愧疚,陛下也要算一份吧!陛下不是早就知道元越身上的問題了麼,可陛下還不是對他不聞不問。難道,臣妾這樣做,不是陛下的受益?陛下以為自己只是冷眼旁觀,就沒有罪責了麼?又或者,陛下一直以來不都是這樣做的麼!”

百里采薇把心裏的話一股腦兒地倒了出來,而一直淡定的元奎也被百里采薇激怒,咆哮了起來。“朕愧疚?朕有什麼好愧疚的?!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你有什麼資格生下朕的兒子?你們這些女人都統統沒有資格!”

說話的時候,元奎胸腔一起一伏得厲害,灰白的鬍子抖動著,顯示著他內心的激憤。

“沒錯,朕知道你對越兒下毒,可那又怎麼樣?不是朕心愛女人生的孩子,朕為什麼要在乎,又為何要憐惜?你指責朕,你以為你比朕好到哪兒去麼?你恨朕,你也恨越兒。因為他是你的恥辱,看著他,你就會覺得自己髒,你認為自己對不起公孫柏,你內疚,所以內疚轉化成了仇恨,你才殺了他!正好,幫了朕的忙,省了事兒!”

被元奎說中心事,百里采薇也冷笑起來,“你說的沒錯!看來,你還真是有自知之明。沒錯,我恨你!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你說我沒資格生你的兒子,呵,你以為自己是誰?我恨你,也很元越,每當我看到他,就會讓我想起公孫柏!元奎,你這樣的惡魔應該下地獄,下地獄!”

翼人國最尊貴的男女相互揭短,嚇得跪在地上的櫻桃瑟瑟發抖。就在她低垂著頭,不敢吭聲的時候,只聽得兩個異常的聲音,抬頭一看,櫻桃腿一軟,直接倒在地上。只見百里采薇手中的匕首深深地刺入元奎的心臟,而與此同時,元奎手中的劍直接紮進了百里采薇的腹部。

“啊——”櫻桃尖叫一聲,直接暈了過去。

宮裏的事情,項君晚並不知曉,因為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在了她面前——蕭叔。

“少夫人,讓您受驚了!我來接您回去!”

由於阿召的緣故,讓項君晚對蕭叔心裏也有了提防,她一動不動地坐著,一點兒走的意思都沒有。見項君晚這樣,蕭叔知道是因為阿召的緣故,一臉愧疚地給項君晚道歉。

“少夫人,是老奴不好,我竟然不知道阿召對雲箏郡主有那樣的心思,所以才想報復你,把你交給了元奎。少夫人放心,那個孽障老奴已經處置了!知道少夫人不會跟老奴走,我這兒有少主的親筆信,請少夫人過目!”

在看了蕭叔帶來的信之後,項君晚才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鳳九沒事,這真是太好了!

快速拿出百里采薇交給自己的鑰匙,項君晚打開腳鏈,正準備離開,一個黑衣人闖了進來,黑衣人的懷裏抱著的正是百里采薇。

“你們要做什麼?!”蕭叔警惕地擋在項君晚面前,生怕他們傷著她。

“她不行了!她要見你!”黑衣人沒有靠近,而是小心翼翼地撫起百里采薇。這會兒,項君晚才看到百里采薇身上滿是鮮紅的血,她氣息微弱,看向項君晚的雙眼沒有了神采。

“晚兒,晚兒……”百里采薇每說一句話,嘴裏就會湧出血來。

“是你?!”見到百里采薇,蕭叔雙眼冒火。要知道這些年來,這個女人沒少給鳳九下絆子,這會兒她過來,是什麼意思?

“蕭叔,我沒事。”

項君晚阻止住了準備拔劍的蕭叔,自己走到了百里采薇面前。

不知道為何,看到這樣的百里采薇,項君晚心裏有種莫名其妙的酸楚和難過。她連忙給百里采薇醫治,卻被百里采薇攔住。

“晚兒,我可能不行了——”百里采薇抓住項君晚的手,大口地呼吸著,“我殺了元奎……為、你的父親報了仇……現在、總算是,可以瞑目了……”

“你別說話,我會醫術,我會治好你的!”

“沒用的。”百里采薇咳嗽了起來,口中的血像噴泉一樣,濺在項君晚的衣袖上,“就算神仙來了,也治不好我……晚兒,對不起……你,你能不能叫我一聲娘……”

對百里采薇臨死前的要求,項君晚沒有辦法拒絕,看著她期盼的眼神,項君晚輕聲開口,“娘!”雖然和百里采薇只有一面之緣,但是血緣的親近,是改變不了,她也能體會到。百里采薇就是她的生母,這是不容置疑的事實。

“真好,真好……若見到你父親,我,我也有交待了……”

百里采薇的笑容很美,而時間卻永遠地定格在了這裏。“采薇!”黑衣人聲音哽咽,抱著百里采薇嚎啕大哭起來,像一個孩子一樣難過。

蕭叔沒想到百里采薇是項君晚的生母,這消息有些讓人吃驚。畢竟,畢竟鳳九的母妃是死在元奎和百里采薇的手裏,如果項君晚真的是百里采薇的女兒,那少主和少夫人應該如何相處?蕭叔不敢去想。

正在這時,一群嘈雜聲由遠而近過來。

“不好,衛隊來了!少夫人快走!”

顧不得那些,蕭叔帶著項君晚就要離開追憶樓,可是項君晚看向百里采薇,心中難受的厲害。

“公主,你走吧,這裏有我!”黑衣人站起來,像變戲法似的拿出一支錦囊和一個權杖遞給項君晚。“拿著權杖,你們就能出京城。走吧!”

等項君晚和蕭叔的身影消失在黑衣人面前,黑衣人再次抱起了百里采薇。“我知道,你是不想給她添麻煩。你是鳳九的殺母仇人,你怕公主為難。采薇,你等著!黃泉路上,我會陪著你的!”

黑衣人點了火,有將燈油打翻在地上,沒一會兒,屋裏就是一片火紅。

“走水啦!走水啦!”屋外的人們叫嚷起來,屋裏,黑衣人緊緊地抱著百里采薇,笑得一臉幸福。

繼滄月國、朱蓮國、棠喜國接連發生變故之後,幸運之神並沒有垂憐翼人國,反倒讓翼人國的皇上、皇后、太子都死於非命。由於元奎並沒有留下遺照,空空的皇位成了眾人爭奪的目標,一場史無前例的內亂爆發,翼人國和其他三國一樣,陷入了混亂之中。

亂世出英雄,時勢也造英雄。誰都沒有想到,在大陸分裂多年後,會在百里蛟手裏得到統一。經過五年時間,百里蛟南征北戰,統一四國,定都盤龍城,改國號為元,冊封公孫蘭夕為後,全國都沉浸在新帝登基的喜悅中。

“師兄,嫂子,你們真的要走麼?”原本應該在盤龍城的百里蛟這會兒卻在桃花塢。在得知鳳九打算帶著項君晚離開桃花塢的時候,百里蛟快馬加鞭地趕了過來。

“百里蛟,我和晚兒早就答應晚兒要帶她周遊四方,現在到了兌現承諾的時候。”鳳九攬著項君晚的腰,溫柔地看著她,“當年若不是你需要我幫忙,我早就帶她離開了!現在一切都塵埃落定,我也沒有什麼牽掛的,應該去過我們自己的生活了!”

鳳九這樣說,百里蛟知道自己留不住他們。

當初鳳九受傷,項君晚一直衣不解帶照顧了他半年,也因此早產,傷了身子,孩子一生下來就被鳳九送到了師傅那兒。

後來鳳九是有能力得天下的,只是他的心都撲在項君晚和孩子身上,只答應留下來幫他,事成之後就離開,卻對江山社稷絲毫不動心。如今,天下太平,即便百里蛟捨不得鳳九他們離開,卻不得不兌現自己的承諾。

“那,你們要去哪兒呢?我以後想見你們,怎麼辦呢?”對鳳九和項君晚的離開,百里蛟很捨不得。他能統一天下,一多半都是鳳九和項君晚的功勞,只是鳳九對皇位沒有任何興趣,否則他更適合坐那個位置。

“我們先會去師傅那兒看君少(鳳九和項君晚的兒子,鳳君少),可能在師傅那兒住一段時間,以後的,還沒想好。總之,有緣還會再見的!”

鳳九和項君晚兩人騎在馬上,對百里蛟和公孫蘭夕揮了揮手,揚鞭離開了桃花塢。

“你不後悔?”項君晚笑眯眯地看向鳳九。

“後悔什麼?”鳳九親吻著項君晚的眉梢。

“你的帝王夢!”

“呵——”見項君晚這樣說,鳳九乾脆從馬上把她撈到自己懷裏,“有你,有孩子,我就滿足了。你不是說什麼‘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麼!我們還是早點兒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的好!畢竟在我心裏,百里蛟是我的兄弟!我不想失去這個兄弟!”

“嗯,你說的對!還是距離產生美比較好!走吧,君少肯定等我們很久了!兩年沒見,不知道他長高了沒,長結實了沒!我恨不得生出一對翅膀來,立刻飛到他面前……”

項君晚話還沒說完,鳳九就低頭封住了她的唇,一個長長的吻,好久他才鬆開。

“怎麼辦?你的眼裏心裏只有孩子,我會吃醋的!”

“真是的,還跟孩子吃醋!我不是日日都陪著你麼!”項君晚臉頰緋紅。

“還不夠,我要你永遠陪著我,今生今世,來生來世,再生再世,都是我的妻!”

“這個嘛——”項君晚眼珠一轉,跨上自己的馬,一鞭猛地抽在馬身上,“等你追到我了再說!”

歡笑,伴隨著馬蹄聲響灑落在兩人身後。就像所有幸福故事的結局一樣,他和她,在一起,白頭偕老,永不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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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arasu 琉璃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