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簡介】：

　　沈魚，在傲世這款網路遊戲裡是一名NPC，名字叫做「則天太后」。

　　不用懷疑，這個人物NPC就是按照歷史上唯一的女皇武則天設定的。

　　沈魚是盛天網路遊戲公司的一名員工，主要負責監控遊戲的正常運行。

　　這天剛上線就接到BOSS的通知，讓她務必「滅了」第一波「清君側，誅妖孽」的「義軍」，因為遊戲還不能進入到「亂世」這一環節。

　　為了飯碗，沈魚只好「奉命行事」，不久後傲世裡傳出則天太后「陰險狠毒，毒如蛇蠍」這樣的「毀譽」之辭。沈魚很鬱悶，雖然她的手段不甚光明，但也不至於把她說成這樣呀……

　　她只不過是「色誘」了一下「義軍」的首領，然後拖到無人處，讓守護皇宮的千牛衛「輪」了他，順便摸走了他身上的「義軍虎符」，未動用一兵一卒就瓦解了「義軍」的攻勢而已……

 

 

 

 


01、則天太后(1)

　　偽臨朝武氏者，性非和順，地實寒微。昔充太宗下陳，曾以更衣入侍。洎乎晚節，穢亂春宮。潛隱先帝之私，陰圖後房之嬖。入門見嫉，蛾眉不肯讓人；掩袖工讒，狐媚偏能惑主。踐元後於翬翟，陷吾君於聚麃。加以虺蜴為心，豺狼成性。近狎邪僻，殘害忠良。殺姊屠兄，弒君鴆母。神人之所共嫉，天地之所不容。猶復包藏禍心，窺竊神器。君之愛子，幽之於別宮；賊之宗盟，委之以重任。鳴呼！霍子孟之不作，朱虛侯之已亡。燕啄皇孫，知漢祚之將盡。龍漦帝后，識夏庭之遽衰。

　　敬業皇唐舊臣，公侯塚子。奉先帝之成業，荷本朝之厚恩。宋微子之興悲，良有以也；袁君山之流涕，豈徒然哉！是用氣憤風雲，志安社稷。因天下之失望，順宇內之推心。爰舉義旗，以清妖孽。

　　南連百越，北盡三河；鐵騎成群，玉軸相接。海陵紅粟，倉儲之積靡窮；江浦黃旗，匡復之功何遠！班聲動而北風起，劍氣沖而南斗平。喑嗚則山嶽崩頹，叱吒則風雲變色。以此制敵，何敵不摧？以此圖功，何功不克？

　　公等或居漢地，或協周親；或膺重寄於話言，或受顧命於宣室。言猶在耳，忠豈忘心。一抔之土未幹，六尺之孤何托？倘能轉禍為福，送往事居，共立勤王之勳，無廢大君之命，凡諸爵賞，同指山河。若其眷戀窮城，徘徊歧路，坐昧先幾之兆，必貽後至之誅。請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誰家之天下！

　　剛過七點，沈魚準時上線。

　　進入遊戲頁面，就收到系統的提示，她點開資訊面板，就看到這篇檄文。狠狠地對著電腦螢幕比了一下中指，凸！沒本事就不要現，抄襲駱賓王的《討武氏檄》，就以為自己文采和駱賓王一樣了。

　　打開系統面板看自己不在的時間遊戲裡面發生的事，正看著，就接到BOSS的傳呼。

　　沈魚在市場上頗負盛名的盛天網絡遊戲公司工作，工作是監控遊戲的正常運行，時間是每天19：00-淩晨3：00，八小時工作制，過著晨昏顛倒的生活。

　　沈魚大學學的是計算機，畢業後靠著父母的蔭庇，在盛天找到一份工作，餓不死，當然也不會大富大貴，尤其沈魚懶散又宅的個性。

　　世界在發展，網絡在發展，網絡遊戲也在發展，已經不是21世紀初玩家只能在原有角色上選擇，現在網絡遊戲中角色更加豐富，不再制式化。遊戲裡面也不是角色頂著ID，怪物頂著血條亂跑，在遊戲裡面如果對方不告訴你，你是不能知道對方ID的，怪物的等級同樣需要玩家自己摸索。

　　更多的神秘，吸引著大批玩家去探險。

　　※

　　沈魚「工作」的這款網絡遊戲，名字叫做《傲世》，以中國古代大唐為主要背景，結合其他朝代，構建了龐大官府和江湖的世界。

　　沈魚在傲世裡面的NPC名字叫「則天太后」。

　　不要懷疑，這個人物就是仿照中國歷史上唯一的女皇武則天設定的，遊戲中神都洛陽屬於她的工作轄區範圍。

　　傲世裡面的NPC也不再是每時每刻都停留在一個坐標，他們可能到鄰居家串個門，去東市西市買賣東西等，當然靈活性是比不上沈魚這種真人扮演的NPC。

　　接完BOSS的電話，沈魚繼續回到遊戲的角色上。

　　金碧輝煌的宮殿內，一身金色后袍的女子懶倚床頭，殿角麒麟香爐中燻煙裊裊，捲起珠簾的視窗可以看見外面的荷花池。池中荷開正艷，風過去萬頭簇動，讓沈魚想起那句詩詞，「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翻完了資訊面板上的資訊，沈魚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幾小時前，傲世裡面爆出一枚討檄令，因此觸發了一個隱藏任務，目標直指她在傲世中的ID，「殺武氏，復李唐神器」。

　　傲世裡面觸發隱藏任務非常不易，完成任務的獎勵尤其豐厚，所以拿到這個任務的人在最短的時間糾集了一支討逆的「義軍」，先發了一篇《討武氏檄文》，三個小時後便會開始「攻打」神都洛陽的皇宮。

　　凸！她做什麼天怒人怨的事了，現在則天太后只不過「臨朝聽政」，並未像歷史一樣殘殺朝臣。她「勤奮朝政，遠小人，疏佞臣」，還讓她咋地？

　　剛才BOSS的電話，是要她千方百計「阻止」任務成功，因為傲世現在還不能發展到「亂世」這一環節。現在能夠「阻止」任務成功的人只有她一個，因為則天太后是這座皇宮的主宰者，拱衛皇宮的千牛衛直接聽命於她。

　　啪嗒——

　　沈魚把腦袋磕在電腦桌上，哀嚎——

　　「不帶這樣歧視人的，為什麼別的區域沒事，就我一勞碌命……」

　　哀嚎完了，還要去完成工作。

　　幸好，在遊戲裡面，NPC也是可以隱藏名字的，她這種真人扮演的NPC除了不像玩家一樣需要打怪升級，和玩家也沒啥差別。

　　傲世裡，則天太后翻箱倒櫃，找出一身宮女的衣服換上，出了起臥的上陽宮。

　　※

　　第二天，七點沈魚再次準時上線，看到世界在飛速刷屏。

　　【世界】小何留水：O(∩_∩)O哈哈～，卿相，聽說你昨天被千牛衛給「輪」了？真是上蒼開眼啊——

　　【世界】我是皇上：武則天這女人真毒啊，真毒啊，真毒啊，真毒啊，真毒啊，真毒啊……

　　【世界】胖頭陀：樓上的不要刷屏

　　【世界】亂世紅顏：卿相，聽說昨天你被武則天「輪」了

　　【世界】卿相：你才被人輪了，你全家都被人輪了

　　【世界】亂世紅顏：□～\(≧▽≦)/～卿相你這反應，典型一小受

　　【世界】我來打醬油的：武則天這女人陰險狠毒，毒如蛇蠍，各位兄弟姐妹以後接觸她，可要小心了。還有被「輪」的卿相童鞋，傳言武則天曾經是大唐第一美女，你艷福不淺，嘿嘿嘿

　　……

　　看著螢幕上對則天太后的「毀譽」之辭，沈魚很鬱悶。

　　雖然她昨天用的手段不甚光明，但也不至於把她說成這樣呀……

　　她只不過是「色誘」了一下「義軍」的首領，然後拖到無人處，讓守護皇宮的千牛衛「輪」了他，順便摸走了他身上的「義軍虎符」，不動一兵一卒就瓦解了「義軍」的攻勢而已……

　　如果沒有BOSS「無勝，你必死」的威脅，她至於這樣嘛她，寬帶淚T-T

 


02、則天太后(2)

　　則天太后站在上陽宮的院中對花傷神，頭頂冒出一連串幼稚的詛咒，無非是「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你是豬你是豬你是豬你是豬你是豬你是豬你是豬你是豬……」等等。

　　發洩完了，沈魚操縱則天太后去御書房，那裡還有尺高的案牘等著則天太后處理。

　　好在是傲世裡面的程式，不用她做什麼，她只要讓則天太后坐到御書房的椅子上，則天太后就會自動進入「處理政務」模式。

　　沈魚看著則天太后處理政務，閒得無聊，打開傲視論壇翻帖子看。

　　一張名為「討檄令爆出之前因後果」被人置了頂，點擊量高得讓人咋舌。沈魚點進去，是一個名叫「百曉生」的玩家發的一段視頻，記錄了一段戰鬥場景，畫面處理得很不錯，聲音和效果都頗佳。

　　從視頻裡記錄的環境推斷，應該是長安城東郊的皇陵，人物之一是大唐亡故的前太子李弘，另一人則是昨日她見到的那個玩家，名字叫做「卿相」的。

　　沈魚憤憤地戳著視頻裡的李弘，嘟噥著「養子不孝，養子不孝，……」

　　李弘敗亡，爆出一枚金澄澄的權杖，上面有篆體的「討檄」兩字，在一堆零碎玩意兒中格外扎眼。

　　沈魚默。這帖子爆出後，想必長安東郊皇陵會湧入大批量的玩家，希望不要將那邊的服務器擠爆。

　　默默地退出這個帖子，往下看，大都是關於昨天討檄令的事，還有幾張帖子煞有其事地分析則天太后的技能。……翻得差不多，沒有什麼要注意的事，沈魚關了論壇，看則天太后還在處理政務，不過案上的卷宗已少了絕大半。

　　沈魚上了趟廁所回來，則天太后已經處理完了政務，這天的工作量算是完成，接下來的時間她就可以四處去「串門」了，想起景雲殿那個粉團團的孩子，當下動了心。

　　不想跑路，直接吩咐宮人擺駕。

　　現在的大唐是睿宗李旦在位，沈魚之前曾經突發奇想，則天太后每天累死累活處理政務，直接丟給睿宗李旦不是更好。但結果——不提也罷。

　　粉團團的孩子穿著皇子服飾，名字叫做李隆基。對，就是李隆基，不過現在這孩子才四五歲，還沒有日後盛唐皇帝的模樣。

　　沈魚雖然知道這個孩子也不過是遊戲裡一段程式，但實在忍不住不喜歡。反正她窩在皇宮裡也是窩著，跑來景雲殿逗逗正太也沒啥過錯。

　　「三郎。」

　　則天太后伸手把地上磕頭的孩子拉起來。

　　孩子端的是唇紅齒白，模樣清俊，讓沈魚又開始流口水了。孩子無奈地對著天空翻了一個白眼，模樣要多心水就多心水。

　　第一次見到孩子翻白眼，沈魚還驚歎，這遊戲做得真精細，後來時間久了，才發現，諾大一個皇宮裡，會翻白眼的只有則天太后和李隆基。

　　則天太后翻白眼她不奇怪，這個ID後面是她在操作，但李隆基翻白眼……不僅如此，她還發現李隆基這個人物角色越來越有「人氣」了。為此事她還特地向BOSS回報，BOSS「奇怪」地詢問了她一大通。過後她甚至不記得當時怎樣回答，只記住了BOSS的一句話，鼓勵她多和NPC們接觸。

　　有了BOSS的這道免死權杖，她做事愈發膽氣足了。

　　※

　　遣開宮女侍衛，則天太后帶著李隆基小孩在景雲宮的院子裡撲蝴蝶，餵金魚，掏鳥窩……咳咳咳……總之一句話，敗壞大唐太后和皇子的形象。唯一符合他們在遊戲裡身份的事，就是則天太后教誡李隆基，政務或者學業。

　　沈魚忘記了則天太后的技能表政務一欄什麼時候出現了「教誡」這項技能，想著應該和則天太后面前的孩子脫不了干係。

　　隨著她教誡李隆基的次數時間，教誡的技能由原來的初級成了現在的中級79%。

　　她不是很清楚傲世的細節，但大致的遊戲走向卻是知道的，大唐的背景，也延續了那個時候的歷史走向：高宗崩，中宗即位，不久被武則天廢黜，立李旦為帝，在690年秋，武則天即位，改國號為周……

　　但是現在，貌似傲世的走向在不經意地改變著。

　　※

　　沈魚每天按時就步地「上工」，處理政務，教誡李隆基。很早以前，則天太后的政務技能欄處理就滿級了，然後教誡升上了高級。傲世裡面一直沒有人再爆出討檄令，長安城的東郊皇陵玩家也漸漸地少了。

　　這天，沈魚剛剛上線，就接到表妹的電話。按下接通鍵，沈魚有遠見之明地把話筒拿遠。

　　「姐——」爽朗的嗓音從話筒裡風風火火地傳出來，脆響，辟裡啪啦說了一大通，主題思想就是：這個週末想給沈魚介紹一個人認識。

　　最後生怕沈魚忘記，特地叮囑她一遍。

　　掛上表妹電話，沈魚再次回到遊戲裡，則天太后的政務剛好處理完畢，整整衣衫，則天太后出了御書房，正要習慣性地抬頭看看天，忽然聽到由遠及近傳來千牛衛的喝聲，還有「有刺客」的叫喊。

　　御書房外當值的八個千牛衛分身附帶一個千牛衛中郎將立刻將她周圍圍起來，用身體鑄成一道盾牆。

　　沈魚的第一反應不是戒備，而是瞪大了眼看著飛奔而來的人影，因為速度極快，只看到一條連續的紫影，反應過來的時候，則天太后已經被人扛在肩上，只看到不斷後退的宮殿屋脊。

　　因為視角關係，看不清掠了她的人相貌，只看到氣流揚起紫色衣袂。

　　沈魚看著電腦螢幕，許久沒有反應，半天發出一聲歎息，這人、太強大了——

　　紫衣人把則天太后「丟」在地上，沈魚打量周圍的環境，皺眉，沒見過。從地上站起來，終於看到紫衣人的相貌。膽子真肥，劫掠太后連面罩都不帶，見過囂張的，沒見過這麼囂張的。

　　「大膽刁民，竟敢劫持哀家！」沈魚盡量讓則天太后像一個NPC。

　　紫衣人不說話。

　　則天太后於是憤怒地又問了一句，紫衣人還是沒反應。

　　……

　　十句之後，還是沒有得到紫衣人回應。

　　沈魚有些摸不著頭腦，左瞄右看，看不出什麼端倪。雖然則天太后之前是大唐第一美人，但現在遊戲中的設定年齡已經五十多歲，雖然外表看起來不足三旬，但也不至於讓一個玩家產生「色心」。

　　但是，劫持她會有什麼好處？作為NPC，她沒有接到任何任務通知，自然是「不死之身」。

　　「剛剛接了一個電話……」

　　紫衣人頭頂冒出這樣一行文字。

　　現實生活中，沈魚撲地——

 


03、則天太后(3)

　　「你是傲世的GM。」

　　沈魚剛從地上爬起來就又被這句話砸趴在地上，坐端正了仔細瞧紫衣人的相貌，忽然想起傲世的一人來。傳言中那人紫衣風流，面目俊美，令無數女玩家趨之若鶩，他操作極強，是傲世PK榜上第一人，讓無數玩家聞之側目，……

　　「紫衣藥師，布衣。」

　　前面四個中是傲世眾玩家送他的稱謂，後兩字是他的ID。

　　紫衣人相貌清雋秀美，眸光溫潤如玉，雖然知道這是電腦程式調整出來的，但看著面前的男子仍然有種心悅。

　　「能讓則天太后知道在下名字，也不枉傲世此生。」布衣文縐縐地拽文。

　　沈魚翻個白眼，比他更拽，「說吧，你劫持哀家，意欲何為？不要想著從我這裡撈取什麼好處，本小姐可是有職業道德的。」

　　布衣轉身，「一個任務，希望太后配合一下，在下不想對太后不敬。」

　　彷彿知道沈魚會跟上來，布衣一路沒有回頭，穿過這片林子，到了一開闊所在。

　　沈魚看到莊門上的匾額：藥師莊。

　　沈魚跟著他走進藥師莊大門，看到NPC和玩家對他行禮，「莊主，莊主……」

　　藥師莊，沈魚暗暗記下所在的方位，不忘打電話去詢問BOSS，傲世裡面如果有任務涉及到和她一樣性質的NPC，一般事先都有通知。

　　電話那端有些忙碌，過了幾分鐘BOSS才回過話來，讓她目前配合布衣的行動。

　　「洛陽皇宮怎麼辦？」

　　順其自然，BOSS這樣回答她。

　　順其自然？沈魚放下電話，把注意力轉回遊戲裡，則天太后跟著布衣走進了藥師莊的待客大廳。

　　布衣似乎很忙碌，坐在客廳後人物就一動不動。

　　沈魚有些無聊，遂支了手臂，捧著臉仔細看布衣。

　　傲世裡面的人物角色都是玩家在原有角色基礎上自己調整，每人有2000調整點，布衣這個人物頗有些世外王侯仙風道骨的味道。看得不耐了，沈魚轉頭去看這座客廳的佈置，真有藥師風格。牆壁上的裝飾都和醫藥有關，看那藥爐，看那藥鏟，看那藥草標本，看那……

　　沈魚正在這裡看著，就聽到附近心急火燎地傳來一個呼喊。

　　【附近】卿相：哥——哥——

　　她看向客廳外面，一個玄衣劍客奔跑過來，看清劍客的臉，沈魚瞪大了眼——

　　玄衣劍客跑進客廳，站在紫衣藥師面前。

　　【附近】卿相：哥，你回來了，那件事辦得怎麼樣

　　……

　　【附近】卿相：哥？

　　……

　　【附近】卿相：？

　　……

　　【附近】卿相：難道又不在

　　……

　　【附近】布衣：你來了

　　【附近】卿相：哥，你終於回來了，那件事辦得怎樣了

　　【附近】布衣：我去過了

　　【附近】卿相：( ⊙ o ⊙ )！

　　……

　　【附近】卿相：哥你真去闖上陽宮了？

　　【附近】布衣：沒有

　　【附近】卿相：╭∩╮(︶︿︶）╭∩╮

　　【附近】布衣：嗯？

　　【附近】卿相：哈哈……哥，既然沒事，我就先走了，瓢子他們還等著我

　　玄衣劍客轉身，第一步還沒有邁出去，就停下來，因為布衣的最後一句話。

　　【附近】布衣：如果爆出秋水相思劍，拿來我用

　　這話說得真是理直氣壯。

　　【附近】卿相：哥……

　　……

　　十秒鐘後。

　　【附近】布衣：有話就說

　　【附近】卿相：哥，雖然秋水伊人是個美女啦，但遊戲裡又不是只有她一個女人。那女人美則美矣，但RP實在不咋地，和兄弟們組隊刷怪，只知道在一邊分經驗，明明是琴師，比藥師還脆弱。爆出好東西，總想要好的，在幫派裡面結黨營私……BALABALA……那女人嫁給蒼穹月色是藥師莊之幸，是傲世之幸，是人類之幸。為蒼穹月色捨己為人的行為，致上十萬分敬意，辛苦了，阿門

　　……

　　【附近】布衣：說完了？

　　【附近】卿相：(⊙_⊙)

　　【附近】布衣：你去吧，記得秋水相思劍，任務需要

　　【附近】卿相：淚奔～～o(T_T)o ～～

　　……

　　玄衣劍客嚎啕大哭，那淚水只如黃河之水。突兀地收住了淚，走到則天太后面前，前前後後左左右右來回好幾趟。

　　【附近】卿相：很熟悉。我之前見過你嗎？

　　【附近】- -：我確定，沒有。

　　(頻道裡面顯示的玩家名字是可以隨意設定的。)

　　玄衣劍客捏著下巴思索，則天太后一身鵝黃衣衫，端莊地坐在椅子上，雍容優雅。

　　【附近】卿相：總感覺很熟悉……你叫什麼名字？

　　【附近】- -：日月無光

　　【附近】卿相：(@﹏@)～

　　……

　　【附近】卿相：……真是好名字

　　是啊，真是好名字。

　　沈魚雙手放在鍵盤上，默了很久，剛才隨手就敲出了這個名字，日月無光啊，淚奔～～o(T_T)o ～～遊戲裡有女人叫這名字的嗎？

　　幸好，她剛才反應迅速，從包裹裡翻出一套衣服換上。后袍不能穿，宮女衣服當然也不能穿，她可不想引起任何糾紛。卿相，卿相，就是那個在洛陽宮中被千牛衛「輪」了的「義軍首領」。

　　沈魚幽幽長歎：這世界真小啊……

　　玄衣劍客相貌看起來有些幼齒，可愛的娃娃臉上有小小的酒渦，笑的時候露出兩顆小虎牙，對於沈魚這種正太控的妖女是不小的殺傷力。想當初，她是忍受了多大的痛苦，才把他拖到千牛衛身邊呀。

　　玄衣劍客賊眉鼠眼地湊上來，很有些八卦地意味，「喂喂，日月……o(╯□╰)o。」

　　沈魚拍了一下他的肩，手快地打下一行字，「叫我太后吧。」

　　玄衣劍客：……

　　黃衫女子：其實我的名字，……是太后。

　　鈴鈴鈴——

　　電話鈴聲在沈魚旁邊響起，沈魚匆忙地打出兩個字，電話。

　　離開去接電話，BOSS的電話，怠慢不得。

　　……

　　「BOSS，確定不是要炒我魷魚？」

　　……

　　「工資不會減？」

　　……

　　「BOSS，我愛你，你是世界上最可愛的人……」

　　沈魚狗腿地諂媚。

　　接完電話，回到藥師莊的客廳，玄衣劍客已經不在了，紫衣藥師在客廳一角擺出了一個小藥爐，正在煉藥。

　　則天太后走過來，好奇地蹲下來看。

　　紫衣藥師不斷地取出藥草投進藥爐裡，丹草，白參，靈芝……則天太后目也不瞬地看著。

　　一爐藥煉好，紫衣藥師把幽紫色的丹藥收進藥瓶。

　　「喂。」則天太后沒有形象地蹲坐在客廳地板上，「剛才BOSS和我說了你的任務。」

　　O(╯□╰)o，歎息，這任務的發佈人竟然同是亡太子李弘，武則天和這兒子的仇恨真深啊。紫衣藥師只要在六小時內不讓營救則天太后的各路人馬將她劫去，就算是任務成功。

　　「我現在就可以把任務獎勵給你，相對的你必須答應一個條件。」

　　紫衣藥師抬頭看她一眼，「什麼條件？」

 


04、則天太后(4)

　　「你娶我吧。」

　　遊戲裡的則天太后無比認真地說，看著紫衣藥師的反應。

　　客廳外面，桃花悠悠地飛進來，落在地上飄飄地打了兩個轉，然後靜止。

　　紫衫藥師站在客廳正中，外面吹進來的風輕輕揚起他的衣角，髮絲淩亂了他的眸，畫面美麗地讓沈魚的心失跳了一個拍節

　　紫衣藥師望過來，清俊秀美的臉上露出一個微笑。

　　「好。」

　　沈魚半天回過神來，答應了？竟然答應了？她還以為……準備了那麼多的言辭沒有了用武之地，讓她的心噎得難受。好歹應該矜持一下，讓她表現一下聰明才智。

　　紫衣藥師對她伸出手。

　　她不解。

　　「鳳尾釵。」紫衣藥師言簡意賅地吐出三個字。

　　沈魚默，取出鳳尾還有任務的其他獎勵，一併交給他，「沒有去月老那裡公證前，這些獎勵物品你一件也用不了的。」如果紫衣藥師毀約，這些物品會被系統瞬間收回。

　　「我們現在就去公證吧。」

　　沈魚被茶水嗆到了。

　　果然傲世PK榜上第一人，就是——與眾不同，強啊！

　　抓了一把吸水面紙擦電腦螢幕和鍵盤，沈魚把水杯放遠了些。

　　看著遊戲畫面上的黃衫女子和紫衣藥師默默相對……BOSS，為了工作我犧牲了我的婚姻啊我的終身……～～o(T_T)o ～～

　　黃衫女子跟紫衣藥師出了藥師莊。

　　他們剛剛走不久，一隊風塵僕僕的千牛衛就到了莊門口，詢問過了莊裡的NPC，又匆匆趕回洛陽城。

　　【系統】公告：布衣和太后兩情相悅，某年某月某日某時在月老祠共牽紅線，喜結良緣。望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恭祝布衣和太后白頭偕老。

　　【系統】公告：布衣和太后兩情相悅，某年某月某日某時在月老祠共牽紅線，喜結良緣。望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恭祝布衣和太后白頭偕老。

　　【系統】公告：布衣和太后兩情相悅，某年某月某日某時在月老祠共牽紅線，喜結良緣。望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恭祝布衣和太后白頭偕老。

　　這則通告播出，一直勻速刷新的世界頻道驟然停滯了十幾秒，然後開始迅猛地刷。

　　※

　　【世界】我是一條會飛的魚：布衣結婚了？是那個布衣？

　　【世界】小雨悄悄：布衣結婚了，是那個女人敢搶我們女人的YY對象……

　　【世界】海浪滂沱：小雨悄悄，憑你也敢肖想布衣，回去嘻唰唰，重新註冊了ID再來吧

　　【世界】神秘人：布衣突然結婚是有內幕的

　　【世界】我是一條會飛的魚：什麼內幕？

　　【世界】小雨悄悄：難道和秋水伊人有關？

　　【世界】藥師莊3號：小雨悄悄，不要污蔑我們老大

　　【世界】藥師莊4號：9494，我們老大結婚當然是因為和大嫂兩兩看對眼

　　【世界】海浪滂沱：藥師莊的，你們大嫂一定是大美女吧

　　【世界】藥師莊5號：那是當然。大嫂是老大第一個領進藥師莊的女人……

　　【世界】仗劍明月：布衣領女人進藥師莊了？

　　【世界】卿相：你們吵什麼？吵什麼？飄血堂的注意了——

　　……

　　嗖嗖一長排帶著飄血堂前綴的ID：恭祝布衣老大太后大嫂新婚快樂

　　……

　　【世界】卿相：1、2、3，再來——

　　……嗖嗖又一長排：恭祝布衣老大太后大嫂新婚快樂

　　……

　　沈魚看得嘴角抽搐，索性不再理會飛速刷屏的世界頻道，起身去了廁所，也就沒有看到接下來世界上刷的討論。

　　※

　　則天太后坐在系統的花轎內，換了一身紅通通的鳳冠霞帔，嗩吶喧天，準備繞城一周，這是傲世裡面系統的設定。

　　沈魚向後靠在椅背上，看著花轎走過長安的朱雀街，玄武街，走上洛河的清水橋。布衣跨著高頭大馬走在花轎旁邊，也是一身紅通通。

　　瞪著眼死勁地盯著畫面上的布衣藥師，不公平啊。為什麼這種大眾裝的新郎裝，他也可以穿得這樣好看？她一向不萌這種類型的，心中卻有些小小的雀喜。

　　花轎走下清水橋，就出事了。

　　沈魚無言地看著對面走過來的另外一對人馬，也是紅通通一片。

　　今天洛陽城裡還有誰成親？

　　傲世內全洛陽城的玩家都在看戲。

　　蒼穹月色在傲世中的名望並不比布衣差，反而因為布衣一向隨心所欲，慣於獨行，蒼穹月色正面的名望比布衣好上許多。這兩人原本只是相互聽過對方名字，並不曾相識，傲世的玩家把這兩人放在一起議論，不過這幾日的事。說到留言的源頭，不過狗血惡俗的三角戀，兩個男主角，一個女主角。

　　蒼穹月色最後抱得美人歸，半個月前，傲世裡面就開始宣傳他和傲世第一美人秋水伊人的婚禮。

　　沈魚翻開論壇，看到新開張的帖子，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在三分鐘內瞭解，切回遊戲畫面，兩對迎親人馬正好錯身而過。

　　布衣和蒼穹月色點點頭，算是致意。

　　沈魚看到對面的花轎微微掀起簾子，穿著紅嫁衣的新娘端的是花容月貌。

　　……但，遊戲中的相貌都是做不得準的。

　　「夫人，我們私奔吧。」

　　她的夫君大人突然發來這樣一條短信。

　　「好的，夫君，妾身追隨你天涯海角。」沈魚嘔吐著把這句話發過去。

　　沒有三秒，她發現她又被人劫了。

　　……

　　則天太后近來衝撞小人了嗎？

　　看著遊戲裡面飛掠而過的屋脊，沈魚的心情複雜地像是駁雜的染料缸。

　　只不過這次的待遇比之前稍好，沒有被扛在肩上，而是被她新出爐的夫君大人「溫柔」地抱在懷裡。

　　看到下面一路緊懾而來的追逐者，沈魚明白夫君大人豪興大發的原因了。

　　正在追他們的是千牛衛，千牛衛啊，寬帶淚～～o(T_T)o ～～

　　忽然旁邊胡同裡斜衝出一群人截住千牛衛，沈魚訝然地看著領頭的玄衣劍客。

　　玄衣劍客對他們揮手，沈魚似乎看到他露出可愛的小虎牙，「哥——你和大嫂先走，我們斷後。」

　　【附近】卿相：兄弟們，注意了，這些人想破壞布衣大哥的婚禮，可殺不可赦！

　　【附近】三千瓢：飄血堂不是男人的後退！

　　【附近】亂世紅顏：瓢子，你歧視女人！姐妹們，今天讓這臭男人瞧瞧，婦女能頂半邊天！

　　……

　　下面緊接著一溜兒留貼：支持紅顏大姐

　　……

　　清水橋那邊是如何熱鬧混亂，沈魚是不知道了，她的夫君大人直接把她帶進了洞房。

　　傲世的婚姻系統，規定新婚夫婦雙方在洞房待夠半小時，夫妻親密度增加200點。當然不會真的有什麼男女之事，只是看著紅燭爆燈花，純聊天。

　　因為工作性質，沈魚純粹一夜貓子型，愈近零時精神就越好，思維也隨之清晰，反應也敏捷起來。

　　新郎盤腿坐在新房的地板上，「我們開誠公佈吧。」

　　沈魚沒意見。

　　遊戲裡穿著紅嫁衣的新娘在新郎對面盤腿坐下來。

　　【附近】布衣：你先說？我先說？

　　【附近】太后：你來吧

　　【附近】布衣：你現在還是NPC？

　　【附近】太后：如假包換

　　【附近】太后：……遊戲觀察員007則天太后

　　【附近】布衣：……

　　【附近】太后：……

　　【附近】布衣：……

　　【附近】太后：……

　　【附近】布衣：還有什麼

　　【附近】太后：？

　　【附近】布衣：我們結婚不會這麼簡單吧？

　　【附近】太后：BOSS的原話：因為則天太后是屬於洛陽的NPC，如果沒有重大事情不能離開洛陽，必須找一個玩家依附，才能去到傲世的每一處。

　　【附近】布衣：……

　　【附近】布衣：……意思可以理解：你是類似於寵物的一種特殊NPC

　　【附近】太后：～～o(T_T)o ～～

　　【附近】太后：夫君，你可以說的委婉一點的

　　【附近】布衣：……有必要嗎？

　　【附近】太后：……

　　現實生活中，沈魚同樣淚牛滿面。布衣大神這塊骨頭貌似很難啃——

　　BOSS，我換個人結婚好不好？

　　※

　　走吧。

　　半個小時後，兩人出了新房，系統自動脫下一身紅通通的裝束，紫衣藥師看著西天浮雲說了一句話。

　　作為附屬品，沈魚只好答應，然後看到紫衣藥師伸手揚起一張符，再睜眼，就聽到潺潺流水聲，鳥語花香，讓看慣了皇宮景致的沈魚心情驀然大好。

　　不出洛陽，果然不知傲世美景，作為傲世裡的NPC，她竟然不知道傲世的風景是這樣美麗。

　　「峨眉翠峰山。」

　　紫衣藥師說了這句話就不再開口，一步步攀往山頂，順手滅掉攔路的虎豹蟲禽。只見清雋秀美的藥師紫色袖袍一揚，道路兩邊怪物便倒了一片。

　　沈魚看得目瞪口呆，大神果然是大神，這功力，這動作，這藥沫撒得絕對是一分不少一分不多。

　　未免殃及池魚，她一直和紫衣藥師保持著三步以上的距離，好在她也是NPC，這些怪物沒有主動攻擊她。

　　※

　　遠遠地吊著紫衣藥師的尾巴上山，沈魚忽然留意到路邊的草叢裡幾株植物，在她的視野中顯示出了名字，類似佛掌、天麻、鎖陽、貝母、雪膽、三七、峨參……

　　好奇地用鼠標點了一下。

　　【系統】你得到了貝母。

　　沈魚微怔，打開包裹，果然看到儲物格裡躺著一株藥草。貝母：上品藥草，可煉藥。

　　把所有看到的藥草一路點過去，到峰頂的時候，沈魚看著包裹裡的藥草，頗有種滿足感。

　　峨眉翠峰山山巔是一塊開闊平整的大石，方圓不足十丈，腳下雲霞繚繞，一覽眾山小，讓人有種淩風飄舉，即刻飛昇的暢快淋漓。

　　沈魚看著眼前如斯美景，立馬忘記了藥草的事。

　　※

　　峨眉翠峰之巔。

　　紫衣藥師和黃衫女子並肩而立，腳下雲霞幻生，衣袂飛揚。

　　這裡離天是如此的近，似乎伸手就可以觸摸到天幕。心，便也是如斯寧靜。

　　沈魚看著電腦螢幕上的兩人，唇角彎彎，笑得安寧純淨。

　　【系統】公告：大唐則天順聖太后薨，舉朝哀殤。大唐痛失賢后，今皇痛失良母，幼嬰啼啼，……

　　後面的話，沈魚沒有仔細看，只盯著第一句，似乎看久了就會生出花兒來。但現實並沒有讓她看很久，世界頻道很快就刷過去了。

　　則天太后嚎啕大哭，「夫君，我已經薨了。」

　　紫衣藥師遠眺雲海：薨了好啊

　　太后：……

　　沈魚：……

　　……沒良心的。

 


05、沈魚此人(1)

　　沈魚的工作是淩晨三點下工，往往第二天可以睡到中午，上午就是把她拖起來了，肯定也是無精打采。深知表姐個性的王茵過了中午才來敲門。

　　敲了半天沒有人應，王茵從包裡翻出鑰匙，自己開門。

　　※

　　S市的S大學府在全國都是頗為知名的，精英人才匯聚，每年的錄取分數線自然也就居高不下。

　　相較於高中的緊張，大學裡就會寬鬆了許多，學生有更多的時間去發展自己的特產愛好。

　　這個週末，計算機系和經管系就有一場籃球賽，雖說是友誼性質，還是吸引了不少學生去觀看，有的人去看球賽，也有人去看帥哥……

　　籃球場上，精彩的投籃往往會得到男生的喝彩和女生花癡的叫聲，青春張揚的色彩明亮炫目。

　　籃球場附近，王茵風風火火地拉著自家表姐。

　　王茵是美女，這是S大公認的，身材高挑，模樣艷麗，身材尤其好，想兩年前新生報到可是在計算機引起了不小的轟動。許多師兄留下滂沱的淚，咱系終於也有美女了～～o(T_T)o～～

　　※

　　王茵拉著沈魚到籃球場邊時，比賽剛好就結束了，計算機佔據絕對優勢獲勝。參加比賽的幾個男生擦著運動後的汗往外走，有眼尖的就看到了站在邊上的王茵。

　　「喂，林揚，你女朋友看你來打球。」

　　一個個頭高高的男生和同伴說了幾句，跑過來，很俊朗的男生。

　　「茵茵。」

　　王茵拉過身邊的表姐介紹，沒有絲毫扭捏之態，「姐，林揚，我男朋友。」

　　沈魚打量了一眼。

　　男生笑起來露出雪白的牙齒，「沈魚表姐，你好，茵茵經常提起你。」伸出手來，「不過，和茵茵口中有些不一樣。」

　　「嗯？」

　　「表姐看起來很年輕。」

　　這句話是客氣。

　　其實沈魚的外貌很LOLI，一張娃娃臉，大大的眼總是迷濛著霧氣，看起來楚楚動人，加上她個頭嬌小，皮膚水嫩，頭髮還有些自然卷，越發顯得稚氣十足。

　　和王茵站在一起，兩人就是典型的對比教材。

　　沈魚穿了一身休閒衣服，這副模樣走在街上，絕對有人認為她沒成年，不過熟知她個性的人，沒有一人敢當著她的面說。

　　坐在S大附近一家店裡，沈魚曼斯條理地剝著面前的一盤水煮蝦，味道有些懷念。

　　旁邊，王茵和一群男生海闊天空地聊著，還有她的三個舍友。

　　大家都來了熱鬧，王茵這樣說。

　　反正不是花自己的錢，沈魚沒有反對。

　　之前，王茵給眾人介紹她，那群男生一個個瞪圓了眼看過來，明顯不相信沈魚的年齡。沈魚今天犯懶，沒有心情和這群小男生計較。

　　吵吵鬧鬧吃完了飯，有人提議去K歌，呼啦啦一群人就轉移了陣地。

　　蝗蟲過境，沈魚看著一個個竄出門口的男生，又看看店裡一片狼藉的飯桌，這樣下了評語。

　　※

　　在一家震耳欲聾的舞廳一樓大廳，幾個女孩子拉著沈魚去蹦迪。

　　看著昏暗的燈光打在人臉上，不斷地變換著各種顏色，沈魚只覺得晃得眼睛有些花，這種喧鬧的氣氛，不知道有什麼好玩的？

　　在王茵不注意她的時候退出舞池，走回座位，已經沒有人，應該都去舞池跳舞了，看著桌子上的飲料，這杯應該是自己喝過的。

　　看著手裡的飲料，沈魚正考慮著要不要喝，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離開人的飲料會不會被人加料？

　　「小妞，一個人？」

　　沈魚回頭，看到一位全身上下都很「抱歉」的仁兄……

　　※

　　舞池裡。

　　「王茵，你表姐好像有麻煩了？」

　　王茵宿舍的徐菲菲眼尖地看見一個猥瑣男人走到沈魚身邊。

　　「嗯……」王茵望過去，同來的男生立刻義憤填膺，捋了袖子衝出舞池，打算給不長大的猥瑣男人一個教訓，腳步剛出舞池，就看到畢生難忘的一幕。

　　個頭嬌小的女子一個俐落的過肩摔，男人連掙紮都沒有就仰倒在舞廳的地板上，女子娃娃臉表情囂張，一腳就踏在男人胸口，「調戲老娘，毛長齊了再來！」

　　彷彿不解氣，抬起腳狠狠地在男人胸口踐踏了幾下。

　　站在舞池邊上的男生們咋舌，「茵茵，你這表姐，真……強悍吶……」

　　王茵笑吟吟，無比嫵媚，「因為小時候，姐因為長得可愛被變態狂綁架過，之後姨夫就給姐報了武術班。」

　　「啊——我想起來了！」

　　「孟君，你想起什麼了？」

　　「茵茵，你表姐之前是不是也是在S大上過學？」

　　「是啊，而且是計算機系。」

　　「那就對了，果然是我們的師姐。」

　　「孟君你想說什麼？」

　　「我一開始就覺得沈師姐很眼熟，剛才看到她摔人的動作就想起來，我看過她摔人。」孟君點頭肯定自己的記憶，沒錯，那是他大一的時候。

　　眾人：……

　　「茵茵，你回學校，還是回家，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沈魚看了一下時間，把挎包往背後一甩，「已經過了10點了，你們也該回去了。」

　　「是，沈師姐。」

　　被這一眼看過來，所有人都立正站好，異口同聲地回了一句。

　　沈魚：……

　　※

　　走出舞廳，站在路邊，沈魚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感覺被喧鬧的音樂炒得快成一團漿糊的腦袋一點點清醒過來。

　　王茵走在她身邊，親暱地抱著她的胳膊，小女孩撒嬌地嘟著嘴，「要給姐介紹的人都沒有來。」走了幾步，不屑地切了一聲，「算他沒福氣好了——」

　　沈魚摸摸表妹的頭髮，但笑不語。

　　沈魚回去的路上必須經過S大的校門。

　　「你們出去吃喝玩樂怎麼不叫我？」校門口的燈光下，一個男生站在那裡，憤憤不滿。

　　娃娃臉，臉頰微現的酒渦和露出的小虎牙，純如稚子，有些熟悉。

　　「卿卿——」

　　一堆人拉長了音調喊。

　　男生渾身抖了一下，「不許你們喊這個名字！」

　　一堆人哄笑開。

　　「喂，少卿，今天做陪客的感覺如何？」

　　男生哼了一聲，「兄弟是這樣做的嗎？你們一個個幸災樂禍，回頭——哼——」忽然有些小狡詐，「我在哥面前給你們美言幾句……」

　　「喂喂，少卿，兄弟不是這麼做的吧？」

　　「難道不是嗎？」男生笑起來，無比純善，臉頰的酒渦，露出的小虎牙，可愛地如果你不信就是十惡不赦的罪。

　　※

　　打亮房間的燈，沈魚把挎包丟在小客廳的沙發上。

　　沈魚的這套公寓面積不大，一室一廳的格局而已，沈爸沈媽付了首付，沈魚自己付按揭的貸款，因為首付付得多，所以貸款的部分沒有多少，除開所有，她還能存上一筆小小的款額，心血來潮是可以小小奢侈一把。

　　對於現在的生活，沈魚很滿意，但沈爸沈媽對女兒這樣的生存狀態顯然和沈魚不是同一思想。

　　沈魚現年已25，單身，按理說這樣的年齡在社會上並算不上十惡不赦，但沈爸沈媽卻很操心她的終身大事。沈魚曾經在沈爸沈媽面前感歎，男人啊，就是那天邊的浮雲天邊的浮雲……被沈爸沈媽好一通「教育」。

 

 

06、沈魚此人(2)

　　沈魚上線，是出現在遊戲中家宅的臥室。

　　她是NPC，即使她真人下了線，遊戲中則天太后這個角色還是存在的。之前還好，活動範圍只是洛陽，現在傲世全服任她去。為了不引發其他的矛盾，沈魚每次下線前，都會回家，反正很方便，不管在什麼地方，只要點開人物面板，鼠標點擊一下，就可以回家了。

　　因為她的夜貓子習性，雖然現在時間已經過了12點，卻是她最精神的時間。

　　沒有急著從家裡走出去，她走到院子裡，看著庭院風光，百花爭艷，蜂飛蝶舞，門前有一條小溪蜿蜒流過，遠遠可以看見青色的山脊，這個地理位置選得很不錯。

　　拉開人物面板，翻到技能那一欄，原本空蕩蕩的地方多出了煉藥、採集、鑒別三個被啟動的圖標。沈魚不知道這三個技能從哪裡來的，不過既然有了技能，她也就有了打發時間的事情。

　　想起包裹裡那些從峨眉翠峰山上採集來的藥草，心下有了主意。

　　取出技能附送的普通藥爐，沈魚把藥草胡亂扔進去，當然沒有忘記記錄各種藥草的份量，目的就是想看看能不能練出什麼稀世丹藥。

　　事實證明：沈魚沒有那種天份。

　　用了一個小時的時間，用光了包裹裡的藥草，亂七八糟的丹藥練了一堆兒，成功和失敗的比例均分，當然沒有稀世丹藥出現，都是些再平常不過的加血加藍的藥。

　　黃衫女子拍拍衣服起身，離開家。

　　切換的遊戲畫面是她之前回家的地點，揚州城外的十里桃林。

　　遊戲裡面沒有季節，揚州這十里桃林是春季，其他地方可能是夏季、冬季、秋季等。他們只看美景好了，不用太過於在乎季節。

　　桃花林自然少不了飛舞的桃花，光華燦燦。

　　因為桃花林的景致，這裡是遊戲中情侶一大幽會之地。

　　當然，沈魚來這裡不是為了約會，她的夫君大人沒有上線，她暫時沒有紅杏出牆的打算。桃花林深處有桃花潭，瘴氣瀰漫，不過潭邊幾株藥草，是煉製毒藥的好材料。

　　桃花林當然也是有怪物存在的，按照遊戲的慣例，自然愈接近深處，怪的等級也就越高。雖然則天太后沒有任何攻擊技能，但她是NPC，這些怪物不會主動招惹她，所以則天太后安然通過了桃花林，看到瀰漫著粉紅色霧瘴的桃花潭。

　　如果忽略那瘴氣裡面的毒性，也是很美麗的景致。

　　看著粉紅色的桃花瘴，沈魚忽然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走進去，不知道這桃花瘴對NPC有沒有影響，如果則天太后在這裡死了，ID會不會永久性被消除。

　　黃衫女子靜靜地站在桃花林裡，粉紅的桃花落在她頭上衣上，旋即又消失不見。

　　兩個玩家從後面的桃花林跑過來，看到黃衫女子動作一滯。

　　【附近】秋水伊人：這裡也有NPC？

　　看到女玩家的名字，沈魚歎息一聲，這叫什麼？冤家路窄……如果這白衣女子是秋水伊人，那麼她身邊的藍衫俠客想必就是蒼穹月色了吧。

　　她不想惹來任何麻煩，也不想捲進任何緋聞事件啊，哀嚎。

　　【附近】蒼穹月色：好像不是NPC

　　沈魚用頭磕著桌子，雙掌合十，拜託了蒼穹老大秋水美人，我是NPC，所以不用理會我，你們去辦你們的事情。

　　各路神仙似乎聽到了她的哀告，藍衫俠客和白衣女子做了一番準備工作，雙雙衝進了桃花瘴。沈魚鬆了口氣，準備拔腳就走，剛剛挪動腳跟，就看到遊戲畫面一陣劇烈晃動，螢幕全黑之前似乎聽到一聲憤怒的吼叫。

　　系統刷出長長的公告。大意就是有人(此處竟然匿名了，沈魚忿忿不平，除了衝進桃花潭的蒼穹老大和秋水美人，還有誰人？)成功盜取玄螭千年內丹，玄螭暴怒，水漫揚州十里桃花林，桃花林內生靈塗炭，無數玩家遭此浩劫……

　　沈魚看著三十秒後，出現在陰曹輪迴司的黃衫女子，握緊了小拳頭，蒼穹月色秋水伊人，本小姐和你們的仇結定了！不過——

　　她似乎也因此得到一個資訊，原來她的死亡是和玩家一樣。

　　借助白無常的手，在洛陽的天壇上復活，看到海量復活的玩家，玩家的情緒非常激憤，要知道傲世裡面的死亡懲罰是很嚴厲的，並不是掉一級那樣簡單，相應的還有金錢損失，技能經驗損失。

　　沈魚下了天壇，經此一役，如果被人爆出，事情起因是蒼穹月色和秋水伊人，蒼穹月色在傲世裡面的大好名聲恐怕會降到歷史最低點。

　　但有時候，有些人做事常出人意料。

　　沈魚看著世界刷出的新帖子。

　　【世界】蒼穹月色：在此向在揚州城外蒙難的各位玩家致歉，……各位的損失，蒼穹願傾盡江南堂一切進行彌補……

　　整篇致歉帖子沒有絲毫推脫之詞，言語懇懇，不亢不卑，處處透露一種豪邁大氣，讓沈魚看了也不僅拍著電腦桌叫了一聲好漢子。

　　頭腦冷靜下來，不由稱讚蒼穹月色的好心思好應對，這樣一來，傲世裡面怕是沒有人再在這件事上做文章，而經此一事，蒼穹月色的名頭更加響亮。而奪得玄螭千年內丹，不用明言，傲世玩家盡知必為蒼穹月色所為，必定會為蒼穹月色的傳奇添加幾分神秘色彩。

　　真是一箭雙鵰，名利雙收！

　　蒼穹月色此人不簡單。

　　※

　　「來藥師莊。」

　　沈魚正在這裡看著帖子感歎，忽然收到一條短信，看到發送人，布衣。腦袋有些遲鈍地去看電腦右下角的時間，已經是1：50。

　　醒了醒腦袋，沈魚回了一條短信過去，「夫君，你召喚我回去吧。」

　　她一個NPC，還是和玩家有區別的，比如如果沒有玩家帶她，她使用不了任何符咒，去哪裡完全是靠兩條腿，～～o(T_T)o～～

　　短信不到一秒鐘回過來，言簡意賅的兩個字，「回家。」

　　沈魚看了一分鐘，按下回家的按鈕，畫面切換完畢，就看到紫衣藥師清雋灑然的身影。

　　紫衣藥師沒有多說話，帶著她回到藥師莊的客廳，期間時間只過了兩秒。

　　沈魚看著藥師莊客廳滿丫丫的人頭。

　　眾人看著她，異口同聲，「大嫂。」

　　「夫人，和莊裡人打個招呼吧。」紫衣藥師在主位的椅子上坐下。

　　沈魚半天憋出一句，「你們都是職業玩家？」

　　現在時間已經是淩晨了，這夜貓子的習性，可不是平時玩遊戲消遣的玩家的具有的。

　　底下人七嘴八舌地議論開，氣氛很活潑，不過在紫衣藥師輕咳一聲後，萬籟俱寂。

　　沈魚在紫衣藥師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一頭霧水等待事情的發展。

　　「說吧，你們把我叫上來到底什麼事？」

　　傲世中的交談都是字幕，看不到玩家的表情，也聽不到語調，但沈魚看著這句話，彷彿就感覺到紫衣藥師略帶些倦怠的慵懶模樣，這種生物有些像貓。

　　「莊主，莊主，你沒看剛才的系統公告嗎？江南堂得到了玄螭的千年內丹，只要再得到東海七彩龍鱗，當初的打賭，蒼穹月色就勝了。」

　　紫衣藥師：這件事找卿相，賭是他和蒼穹月色打的

　　眾人：莊主，你沒人性，卿相小弟是你弟弟唉

　　紫衣藥師：那又如何

　　眾人：……

　　……

　　眾人：如果兩個月前，討檄令成功，卿相早就可以完勝了……

　　這句話讓沈魚心虛得打顫，想起可愛幼齒的玄衣劍客，羞愧地連頭都沒力氣抬起來了。

　　太后：我問一句

　　眾人立刻停下討論，偌大一個大廳只有黃衫女子一個人頭上頂著字條。

　　沈魚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這氣氛很有壓力。

　　太后：卿相和蒼穹月色打了什麼賭？

　　片刻寂默之後。

　　眾人：三月為期，幫派實力強者勝，輸的人圍著幫派所在地的城市跑十圈，一邊跑一邊喊『我是豬頭我是豬頭」

　　太后：……

　　沈魚：……

　　眾人生怕給她的刺激不夠，又免費提供了一條資訊給她。

　　眾人：聽說，事情的起因是一個肉包子

 

 


07、沈魚此人(3)

　　聽著藥師莊眾人七嘴八舌議論，沈魚愣是沒抓住主題思想，看身邊的紫衣藥師，已經很久沒有動作了。

　　「莊主怕是在線下睡著了。」

　　沈魚：……

　　太后：那麼，我也掛著人物去睡了。

　　直接把遊戲的黃衫女子留在紫衣藥師旁邊的椅子上，反正今天傲世裡面不是她當值，她早下班也沒什麼。

　　藥師莊眾人看著主位的紫衣藥師和黃衫女子，沉寂很久。

　　眾人：果然是夫妻，牛！

　　眾人：原來點卡不燒錢的……

　　太后：啊，忘記了忘記了，我回家比較好

　　藥師莊眾人就看到客廳的黃衫女子瞬間沒了蹤跡，愣愣地看著有些形單影孤的紫衣藥師，半天無語。

　　※

　　後面有怎樣的情景發生，沈魚是不知道了，讓則天太后回家，她就下了線。第二天醒來有些神使鬼差地在下午剛過3點就上了線，剛上線就聽到系統的短信提示聲。

　　短信是布衣留給她的，意思是讓她登錄布衣的角色號，有個任務讓她幫忙做完，那個任務有時間限制，而他現在走不開，沒有時間上線。

　　沈魚機械地把信息裡面的ID和密碼抄錄在一張紙上，關了則天太后的ID，登錄布衣這個人物，人物出現在他們家裡，則天太后溫婉地坐在牙床上，有些呆滯。

　　沈魚咬著一包牛奶，剛才她是感受到布衣大神的召喚了嗎？看來這段時間她被召喚習慣了，竟然可以穿透時空的阻隔……仰頭看著天花板，布衣大神也真信她，不怕她黑了他的號？

　　布衣大神給她的任務很簡單，讓她拿著鳳尾釵和秋水相思劍去水月洞天找一個叫秋水的NPC，把這兩樣東西交給她。

　　沈魚檢查了大神的包裹，看到裝備屬性，呆了半晌，眨眨眼，大神果然是大神。看到儲物格裡靜靜躺著的鳳尾釵和秋水相思劍，整裝出發。

　　傲世這款遊戲，沈魚沒有申請玩家ID，不過在內測時，她是初期體驗者之一，所以裡面的操作並不陌生。

　　水月洞天在東海之內，在海邊找到擺渡的艄公，可以直接傳送過去。

　　※

　　一個小時後，紫衣藥師腳步匆匆踏上海外仙境的蓬萊島，直奔目標NPC而去。

　　……

　　【附近】藥師4號：老大老大——

　　【附近】藥師4號：老大老大——

　　【附近】藥師4號：老大老大——

　　……

　　沈魚看著不斷冒出來的字條，回過頭，看到剛才經過的三個藥師。

　　【附近】藥師13號：老大，在做任務嗎？

　　【附近】藥師9號：老大要不要幫忙？

　　……

　　【附近】布衣：……我不是布衣

　　【附近】藥師4號：……

　　【附近】藥師9號：……

　　【附近】藥師13號：不是老大？

　　……

　　【附近】布衣：我替他做任務

　　【附近】藥師13號：我知道了，～\(≧▽≦)/～一定是大嫂吧

　　【附近】布衣：……

　　【附近】布衣：你怎麼知道？

　　……

　　【附近】藥師9號：大嫂，老大平常對我們可沒有這麼客氣

　　【附近】布衣：……

　　【附近】藥師13號：大嫂，需要什麼幫忙的嗎？反正我們三人沒有要辦的重要事

　　沈魚沉思了片刻。

　　【附近】布衣：你們幫我收100株茯苓子，100棵紫河車，999支孔雀翎，12罈女兒紅，……

　　拉了長長一串單子。

　　點擊藥師13號，交易過去3千萬。

　　【附近】布衣：如果收好了，在軒轅祠等我，越快越好。

　　【附近】藥師13號：東西沒問題，大嫂你給我們這麼多銀子，不怕我們獨吞

　　【附近】布衣：你們是藥師莊的人，布衣選的人應該都是他信任的，我沒理由不相信

　　【附近】布衣：我趕時間，這任務有時間限制的(^_^)/～～拜拜

　　紫衣藥師急匆匆地跑遠，沒有往常他們熟悉的仙風道骨味道，倒有些風風火火的莽撞之態。

　　……

　　【隊伍】藥師13號：這小子的眼光一向好

　　【隊伍】藥師4號：可以交

　　【隊伍】藥師9號：贊同

　　【隊伍】藥師13號：回去點點那小子，如果他不要不能便宜外人，我們兄弟可就要下手了

　　【隊伍】藥師9號：十三，從認識到現在，你什麼事什麼時候爭過那小子？

　　【隊伍】藥師13號：……

　　※

　　在水月洞天，找到秋水，把鳳尾釵和秋水相思劍交給她，認真地聽了一場始亂終棄的女子悲劇，沈魚不時安慰幾句，雖然她不明確知道任務中玩家對待NPC的態度對任務有多大影響，但卻明確知道是有影響的。

　　想起洛陽宮景雲殿的那個孩子，沈魚的心便有些柔軟。

　　或許在遊戲中，就是NPC的時空，玩家只不過是誤入的時空闖入者。

　　果然好心有好報，聽完女子的故事，就觸發了一個隱藏的任務鏈，沈魚猶豫了不到一秒就決定接了，這種機會可遇不可求。

　　這個任務鏈每一環時間都很緊，沈魚幾乎跑遍了傲世的所有地域，幸好幸好紫衣藥師錢足夠燒，技能足夠強悍，人物足夠變態，讓她可以每一次都踩著時間的後屁股完成。

　　※

　　軒轅祠，紫衣藥師手裡握著一枚權杖。

　　沈魚看著這塊權杖的介紹。

　　幫派升級令，聖級，把幫派直接升級到超級幫派，一幫之主使用。(註：必須在兩個小時內使用，現在剩餘時間1°57′45〞)

　　※

　　沈魚腦袋遲滯了三分鐘，飛速地拉開布衣的好友欄，看到亮著的卿相兩個字，飛速地發了一條信息過去。

　　軒轅祠，坐標xx，xx，速來！！！

　　不到兩分鐘，就聽到卿相的聲音。

　　【附近】卿相：哥，你被人砍了

　　玄衣劍客風風火火出現在軒轅祠，看到紫衣藥師和另外三個熟人，呆愣住。

　　不等他問話，沈魚把幫派升級令丟給他。

　　玄衣劍客停在原地五分鐘沒有任何反應。

　　【附近】卿相：哥，你不用這樣忽悠我吧

　　沈魚：……

　　【附近】布衣：……我不知道你的飄血堂坐標

　　玄衣劍客走過來，繞著他打量。

　　【附近】卿相：你不是哥

　　【附近】藥師13號：卿小弟，是大嫂，是大嫂

　　【附近】卿相：……( ⊙ o ⊙ )

　　……

　　【附近】卿相：嫂子啊，你確定這幫派升級令，哥是給我用的

　　【附近】布衣：確定

　　……

　　【附近】卿相：哥轉性了？……嫂子，你不要忽悠我，哥那人性子，你清楚的吧？

　　【附近】布衣：……

　　【附近】卿相：哥會這麼好心？

　　【附近】布衣：你和蒼穹月色的打賭是不是快到期了

　　沈魚看著遊戲裡的玄衣劍客，有些流口水，太可愛了。就是布衣不給，這幫派升級令她也是要給的，不管是為了彌補之前洛陽皇宮的事，還是她純粹的正太控。

　　一激動，說了原本不會說的話。

　　【附近】布衣：夫君只是害羞，所以讓我把拿東西給你，時間不多了，快去快去

　　發送出去，看到遊戲裡面瞬間呆滯的其他四人，沈魚忽然覺得脊背嗖嗖地冒著寒氣，遊戲裡的紫衣藥師似乎向她看過來一眼。沈魚身體一顫，手指一抖，沒骨氣地——

　　逃了。

 

 

08、沈魚此人(4)

　　紫衣藥師出現在熟悉的臥室。

　　沈魚掩著臉歎息，果然最近點擊回家的按鈕太多了，幾乎成了條件反射。

　　滴滴——系統的資訊提示鈴聲。

　　是卿相發過來的信息。

　　飄血堂坐標，秦淮xx，xx

　　幫紫衣藥師包裹裡的東西分門別類放好，退出來，看看時間，6：03。

　　吃了晚飯，七點的時候準時上工，在臥室沒有看到紫衣藥師，看著臥室裡看熟的佈置，有些百無聊賴，遊戲畫面切換完畢，出現在藥師莊的客廳，沒有看到任何人，一路走出來也沒看到玩家，走出莊門的時候，NPC恭敬地對她行禮。

　　秦淮xx，xx

　　想著這個坐標，黃衫女子一路走城過河，到達了秦淮河邊。

　　秦淮在金陵城內，是金陵城內最大景致。有詩形容：梨花似雪草如煙，春在秦淮兩岸邊，一帶妝樓臨水蓋，家家粉影照嬋娟。又說，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

　　飄血堂就建在秦淮河畔，瞻園之側，左依明遠樓，南望夫子廟，氣勢恢弘，如同雄踞在秦淮河畔的猛虎。

　　黃衫女子站在梨花如雪草如煙的秦淮河畔，遙望著飄血堂的大門，暗紅的顏色，隱隱有一種淒烈的殺伐之氣，很符合飄血堂的名字，建在這水軟的秦淮河畔，乍一看有些不協調。

　　秦淮河十裡河畔種的都是如雪絲的梨花，樹下綠草茵茵，飄血堂也不例外，在大門兩側各有了一個樹幹需要合圍的梨樹，花落簌簌，飄揚如雪。

　　飄血堂大門口玩家出出進進，非常忙碌。

　　自己去飄血堂，似乎幫不上什麼忙，沈魚按著額角，看著金陵城的繁華景象，比起神都洛陽的帝王之氣，這裡更多了秦淮的綺麗旖旎。

　　先去金陵城中轉轉好了。

　　打定了主意，黃衫女子離開秦淮河畔，走了沒幾步忽然站住。

　　梨花如雪，簌簌花落，紫衣藥師就站在一株梨樹下，抬眼望過來。霎時，天地間所有的聲音俱寂了，沈魚的視野裡面只剩下了紫衣藥師。

　　兩人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就這樣靜靜地對望。

　　沈魚雙手捧著有些燙的烤瓷水杯，小口小口地喝著，深情無比放鬆。

　　一個玩家火車頭般從兩人中間跑過去，沈魚瞪眼。飄著粉紅色桃花瓣的靜謐氣氛立刻像沒煮熟的鴨子一樣飛了，不過氣氛這東西，沒了就沒了。黃衫女子走到紫衣藥師身邊，「夫君大人——」

　　沒反應。

　　沈魚心裡感覺有些不對，敲了一條短信過去，半天沒回。

　　鬱悶，原來人不在。

　　那麼，剛才她和誰兩兩相望來著？

　　沈魚看著簌簌飄落的梨花，悵然無語。死瞪著遊戲螢幕，許久，長長歎息一聲，從電腦前起身從書架上找了一本散文集，回到電腦前，翻開慢慢地品讀。

　　沈魚的性子是有些安靜的，當然在熟悉的人面前也會有些話多，小小地毒口。沈家算不上富家豪門，小康倒是不承多讓，沈爸是S大歷史系的教授，沈媽是高工，沈魚打小吃穿不愁，卻也不嬌氣，倒有些執拗的倔脾氣。

　　沈魚讀完第三篇散文的時候，紫衣藥師終於有了反應，第一句話就把她氣著了。

　　紫衣藥師：夫人，你找我

　　沈魚沉默了很久，紫衣藥師倒是有耐性，一直等她回答。

　　夫君，我把任務做好了

　　我看到了，不錯。紫衣藥師淡淡地落下評價。

　　冷場。

　　夫人，我們去做夫妻任務

　　不等她回答，紫衣藥師直接帶她飛人。

　　沈魚默。

　　卿相的幫派升級，真的不用你過去幫忙？

　　他自己搞定。紫衣藥師的回答很冷血。

　　沈魚再次沉默。

　　黃衫女子和紫衣藥師站在姻緣祠的NPC紅娘處，接受「夫妻」的試煉。

　　傲世裡面的夫妻任務非常煩瑣，很多需要跑腿，偏偏則天太后最不擅長的就是飛來飛去，紫衣藥師只好辛苦地一人身兼雙職，飛完男方任務，再飛去女方任務所在地。

　　沈魚看著遊戲裡紫衣藥師飛來飛去，遊戲畫面頻繁切換……心下有些愧疚，抓起手邊的電話，給BOSS撥了過去。

　　把夫妻間的親密度刷上500，得到了一項夫妻技能，山盟海誓。

　　（註：傲世裡面夫妻技能有三項，第一項『同氣連枝』，需要夫妻親密度300，結婚即可獲得，戰鬥中可以給配偶加血，數值受親密度影響；第二項『山盟海誓』，需要夫妻親密度500，戰鬥中可以復活配偶並回復一定氣血，數值受親密度影響；第三項『同生共死』，需要夫妻親密度1000，戰鬥中夫妻氣血共用，狀態技能，時間受親密度影響。傲世裡面的親密度上不封頂，會隨著一起遊戲時間，戰鬥次數，或者贈送特殊道具而增加。）

　　在落霞山，紫衣藥師砍怪升級，黃衫女子採藥練習煉藥技能的時候，沈魚看到世界頻道爆出的系統公告。

　　【系統】公告：揚州江南堂、金陵飄血堂升級為超級幫派，人數上限5萬人，望傲世各幫派相互傳告，以此為榜樣，期待傲世百家競起的局面。

　　系統公告第一次連續重複了十遍。

　　傲世裡面霎時翻了天，議論紛紛。

　　竟然同時升級了……？

　　沈魚沒想到卿相和蒼穹月色之間是這樣一個不輸不贏的局面，仔細想想，或者這就是最好的，畢竟依照這兩人現在的身份，那種賭注太過於……

　　看著只比系統公告慢了幾秒的資訊，沈魚彷彿隔著螢幕看到玄衣劍客可愛的娃娃臉，可以想像出來少年飛揚的眉宇。

　　於是，沈魚看著紫衣藥師。

　　夫君，我們去飄血堂吧。

　　紫衣藥師停下殺怪的動作，回身看她，看得沈魚有些心虛。

　　好吧。

　　紫衣藥師答應的下一秒，遊戲畫面就切換到了金陵城的秦淮河畔的飄血堂幫派駐地。

　　飄血堂幫眾看著突然出現在議事大廳外的紫衣藥師和黃衫女子，俱是一愣，片刻反應過來，齊聲招呼，「布衣大哥，太后大嫂——」

　　玄衣劍客風風火火朝氣蓬勃地從幫派後堂跑過來，語氣頗為興奮，像隻撒歡兒的馬駒繞著兩人轉了好幾圈，「哥，小大嫂，飄血堂升級成超級幫派了……」

　　看著歡快的玄衣劍客，沈魚很想伸手捏上一捏。

　　飄血堂的大多數幫眾都認識紫衣藥師，沈魚一路上就被人「大嫂，大嫂」地叫著稱呼過去，來到後堂，玄衣劍客「豪邁」地拍著後堂院子裡蒼勁的松柏，字裡行間帶著得意的炫耀，「小大嫂，你看這院子怎麼樣，是不是有『金戈鐵馬，氣吞萬裡如虎』的純男人氣概？」

　　沈魚仔細看了看院中的景致。

　　「弟弟啊，如果你見過洛陽皇宮千牛衛的校場，絕對不會這樣說的。」

　　那裡才真的是『純』男人的地盤，方方正正如同棋盤一樣的練習場，比這院子闊了不知凡幾。邊上兵器架上，刀槍林立，肅殺威嚴。中央是丈高的點將台，台前聳立十二方石柱，她曾經站在那裡看千牛衛練兵不是一次兩次。

　　嗯，夫人有心幫卿相整頓幫務？

　　紫衣藥師這一句話，就將沈魚賣給了飄血堂。

　　黃衫女子淚雨滂沱：夫君啊，你若真的嫌棄我，就直說，妾身真的不會糾纏你的

　　紫衣藥師：夫人多慮了

　　玄衣劍客：小大嫂，雖然我飄血堂比不上藥師莊，在傲世也算得上數一數二。小大嫂你放心，飄血堂和藥師莊其實是一家，你幫飄血堂就是幫哥

　　黃衫女子：～～o(T_T)o～～

　　紫衣藥師：夫人若待不慣飄血堂，為夫不會勉強

　　黃衫女子抬頭望天邊雲霞：男人啊，果然就是天邊的浮雲天邊的浮雲……

　　紫衣藥師：……

 

 


09、紫衣藥師(1)

　　自此，則天太后開始駐留飄血堂。天天能夠見到玄衣劍客，沈魚雖然初始故作了惱怒姿態，心裡卻是歡喜的。

　　卿相給了她飄血堂一直虛懸的幫派總管職位，沈魚將偌大一個飄血堂打理得井井有條，尤其在對幫派NPC的管理上。想來則天太后之前將一個國家的政務都處理得井井有條，飄血堂雖然是傲世數一數二的幫派，卻也僅僅是個幫派。

　　後來，飄血堂的NPC的忠誠度一直比其他幫派高上許多，辦事也靈活，自然和沈魚脫不了關係。

　　這是後話。

　　※

　　飄血堂甫升級成超級幫派，駐地面積比之從前多了許多，便顯得有些荒涼了，幫派內部有專修輔助職業的玩家和NPC熱火朝天地忙著建設，一片欣欣向榮景象。

　　沈魚看看玄衣劍客，能夠把偌大一個飄血堂管理到這種程度，恐怕不是他表現出來如此單純。

　　迎面走來紅衣獵獵的女俠，明媚爽朗地和幾人打招呼，「布衣老大，小幫主，還有這位美女。」轉身叉腰，指揮幾個玩家，「你們是不是男人？磨磨唧唧比女人化妝還能磨！」

　　「紅顏大姐——」幾個玩家齊齊飄出一排哭臉。

　　沈魚愛紅衣女俠這種明淨爽朗氣息，駐足看她指揮眾人。

　　紅衣女俠把各人吩咐去做事，看到黃衫女子還站在一邊，開口就帶著十二分的潑辣熱情。

　　美女，你就是布衣老大的老婆，我是亂世紅顏，叫我紅顏好了

　　沈魚想了半天自己的稱呼。……我是太后

　　紅衣女俠一陣詭異的沉默。

　　太后……怎麼想到這麼特別的名字的，你？

　　沈魚：……

　　亂世紅顏：剛才看到小幫主任命你做飄血堂的總管，我帶你去幫裡到處轉轉

　　亂世紅顏：布衣老大，你老婆我借會

　　布衣：記得歸還

　　亂世紅顏：……

　　※

　　沈魚跟著紅衣女俠去熟悉飄血堂駐地，雖然升級成了超級幫派，比起洛陽皇宮還差遠了。

　　尤其飄血堂的外牆。沈魚看著不足丈高的牆壁，問亂世紅顏。飄血堂的財務狀況如何？

　　紅衣女俠片刻才回答她，如今幫派資金還有3億8千萬銀子

　　太后：不夠

　　亂世紅顏：什麼不夠

　　太后：幫派外牆是幫派的第一道防御線，現在防御力太低了，以後進行到幫戰，不夠啊

　　沈魚看著外牆的防御值，只有100萬。洛陽皇宮的外牆防御值可是數十億，在皇宮內的犄角旮旯多有奇人，她之前在皇宮內溜躂的時候恰巧就遇到當年修築洛陽皇宮的總負責人，那個NPC名字叫做，築土。很奇怪的名字，性格也怪，當初她可是百折不饒地在他身邊磨了大半個月，才撬開了他的嘴。

　　不知如今，他的境遇如何了？

　　在飄血堂轉了一圈，回到前面的議事廳。

　　太后：夫君，我決定留在飄血堂

　　紫衣藥師看她。

　　沈魚發豪語。

　　太后：夫君，你覺得用洛陽皇宮的標準打造飄血堂如何？

　　紫衣藥師：夫人你多努力

　　太后：我在飄血堂試驗好了，回去幫夫君大人用同樣標準打造藥師莊

　　紫衣藥師：……夫人的心意，為夫……心領了

　　紫衣藥師最近好像有什麼事，常常沒有時間上線，倒是沈魚和卿相廝混得熟得不能再熟，玄衣劍客性子如沈魚之前料想的那樣活潑跳脫的，帶著少年意氣，卻不乏堅定果斷。

　　這段時間，沈魚和飄血堂、藥師莊的人認識了十之八九。

　　眾人被亂世紅顏大姐樣地逼迫著拚命斂財，因為沈魚的幫派規劃太燒錢了，不過相應的效果也是明顯的。

　　飄血堂幫眾看著高聳恢弘的幫派外牆，足足十丈高，三丈厚，城牆上可以跑馬，各種垛口瞭望口一應俱全，甚至設計了弩車和投石機的位置，完全是仿照軍事要塞。

　　站在牆下就感應到一種蒼茫悲涼的氣氛，似乎有呼嘯的金戈馬鳴穿透了時空的距離，從磚石裡鼓蕩而出。

　　看著外牆的防御值：340,000,000。

　　飄血堂幫眾有種掩飾不住的自豪，藥師莊的人不滿。大嫂，什麼時候把藥師莊的外牆也改造一下？

　　沈魚卻不是很滿意，比起洛陽皇宮的外牆防御值低了將近一倍。

　　太后：卿相

　　卿相：小大嫂

　　太后：飄血堂幫眾的實力好像夠了，你領著人去做一下幫派升級任務吧

　　玄衣劍客答應，立刻就在幫派內開始召集人手。

　　聽說自家幫主要帶人去做幫派升級任務，立刻有一群人響應，飄血堂排名的前十名高手竟然一齊到了。

　　超級幫派之上，是封頂的幫派任務，那是沒有人數限制沒有幫派面積限制的頂級任務，如果成功，甚至可以把整個金陵城納進飄血堂的幫派駐地範圍，當然前提是你有足夠實力。

　　亂世紅顏自然也去了，飄血堂裡立刻空蕩蕩，有些人去樓空的蕭條。

　　沈魚來到飄血堂後堂，就是一個月前玄衣劍客對她炫耀的地方，此時已經平整出來一塊廣闊的空地，原本四周的房屋全部被拆除。

　　在幫派內部修建練武場，可以增加幫戰時幫眾的攻擊力，效果取決於練武場修建的規模格局。

　　沈魚在洛陽皇宮跟NPC們學了不少東西，對於原本的工作，她是很滿意的。傲世裡面包含著海量的知識，只要用心就可以學到。只不過中途紫衣藥師的突兀出現，攪亂遊戲中事情發展走向。

　　去做幫派升級任務的都是戰鬥類型玩家，在這裡熱火朝天工作的都是輔助類型玩家，看到她，停下手裡的工作打招呼，「總管。」

　　飄血堂的幫眾多這樣稱呼她。

　　看著練武場的進度，沈魚很滿意。

　　一個玩家匆匆跑過施工的工地，跑到她面前，「總管，總管——」

　　「什麼事？」

　　江南堂的蒼穹月色來訪。

　　飄血堂幫眾的玩家頭上飄出這樣一行字，讓沈魚愣住十幾秒。「蒼穹月色一個人？」

　　「還有秋水伊人，江南堂副幫主劍指南天。」

　　「我們去議事廳，怠慢了客人不好。」思考了幾秒，沈魚做了這樣的決定。她不是畏事的人，況且蒼穹月色來意未明。只是——

　　沈魚微微皺眉，在飄血堂高手盡出的此時來訪，到底是巧合，還是……

　　※

　　走進議事廳，看到藍衫俠客和白衣女子，還有一青衫男子。

　　黃衫女子在主位上坐下，「蒼穹幫主來訪，有失遠迎，請坐。」

　　三人在客位上落坐，秋水伊人先開了口，「貴幫主不在？」

　　「敝幫主剛巧有事外出，不知三位到訪，所為何事？」

　　「總管大人能決定飄血堂的事？」秋水伊人的話頗有些挑釁意味。

　　「三位不說，怎知我不能決定？即便不能決定，當個傳話的人，我想必還是有資格的。蒼穹幫主說呢？」沈魚話裡暗藏著刺回了過去。

　　青衫男子岔開話題，「剛才進門，看到貴幫的的外牆，真是巍峨雄偉，聽說出自總管大人手筆。原以為總管大人必定是一位胸藏機甲的男子，沒想到卻是如此一位千嬌百媚的佳人。」

　　沈魚哂然，順著他的話題接下去，「這位想必是江南堂的劍指南天副幫主，不知副幫主是歧視我們女人嗎？這話要是讓我們幫的紅顏大姐聽到，恐怕當即就要找副幫主較量一番。」

　　「早就聽過貴幫亂世紅顏副幫主大名，可惜一直無緣蒙面，原本以為此來貴幫定能見到，未想如此不湊巧。不過見到總管，也不枉此行了。未請教總管大名？」

　　「太后。」

　　沈魚平靜地打下這兩個字，然後按下發送鍵。

　　議事廳，江南堂的三位客人許久沒有任何反應。

　　瞄到閃動的紅字提示，看見好友欄亮起來的人物名字，沈魚發過去一條短信。

　　夫君，終於等到你上線了。我還在考慮要不要紅杏出牆。

　　紫衣藥師的短息很快回過來。

　　滅了他！

　　沈魚默。

 

 

10、紫衣藥師(2)

　　沈魚和江南堂的三位客人繼續哈拉，感覺三人多少有些不自在。抿起唇冷哼，抬頭看到紫衣藥師清雋的身影出現在議事廳門口，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布衣。」

　　「布衣？」

　　「布衣！」

　　江南堂的三人反應從後面的標點看出來不同。

　　紫衣藥師傲慢地看也沒看三人，直接走到黃衫女子身邊，

　　沈魚狗腿，「夫君大人。」

　　紫衣藥師在她身邊在坐下，議事廳的氣氛開始詭異地靜默。

　　紫衣藥師：你們繼續

　　說完這句話，坐在椅子裡不動了。

　　沈魚：……

　　大哥，您沒感覺的嗎？

　　卿相的話及時插進來，解決了幾人的尷尬氣氛。

　　黃衫女子淚奔而出：弟弟啊，你可是回來了——

　　江南堂的三人看著頭湊在一起偶偶私語的玄衣劍客和黃衫女子，半天爆出一句。

　　貴夫人性格很活潑。

　　紫衣藥師似乎與有榮焉：承蒙誇讚

　　只是大廳裡的白衣佳人有些不愉：飄血堂的總管和幫主感情真讓人嫉妒

　　紫衣藥師：長嫂如母

　　估計秋水伊人被這句強大的回覆嗆著了，半天沒有回過話來。

　　卿相和沈魚通完氣，走進議事廳，又是一番客套。

　　黃衫女子和紫衣藥師走出來。

　　「夫君，蒼穹月色的來意你不好奇？」

　　「夫人呢？」

　　「干我何事？」想了想又敲了一句話，「反正天塌了，還有卿相頂著呢。」

　　兩人說著話，就到了後面的練武場，沈魚去看練武場修建進度。

　　「夫人，飄血堂這練武場建好，還有其它要修建的嗎？」

　　「看幫派的資金情況，現在幫派駐地外牆修建完畢，我想傲世裡現在還沒有可以攻破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出現，裡面的建設可以少還。對了，夫君，藥師莊不需要升級的嗎？」

　　按理說，裡面雖然是清一色的藥師，但給沈魚的感覺卻是人才濟濟，做幫派升級任務應該是輕而易舉。

　　「藥師莊不需要那麼多人數上限，貴精不貴多。」

　　沈魚點頭認同。

　　「夫君，把這裡的練武場建設完工，我回藥師莊幫你搞外牆防御建設吧。」

　　這一次，紫衣藥師意外沒有反對，像是默許了。

　　沈魚視察完所有工期進度，看紫衣藥師閒得無聊地遠眺天空，大腦一熱，「夫君，你想去哪裡我陪你去。」

　　※

　　傲世裡面有一處玩家公認的最美麗的地方，那就是最接近天宮的琉璃幻境，傳說，只要穿過矗立在琉璃幻境正中央的那面光滑如鏡的石壁，就可以直達天庭，飛昇成仙。不過沒有聽到有人成功。

　　整個琉璃幻境終年瀰漫著飄渺如輕紗的薄霧，奇花異草在籠霧的水邊競放，彩蝶飛舞，百鳥啾鳴。瀑布，峭壁，湖水，洞天……人類所能臆想到的所有美景都可以在這裡看到。

　　不過，這裡不是一般玩家能夠涉足的。

　　要到達琉璃幻境必須要經過一片洪荒古獸守護的地域，然後通過龐大的連環迷宮陣……

　　※

　　黃衫女子坐在一塊突出的青石上，下面流水潺潺，背後就是那面平滑如鏡光可鑒人的幻境山壁，紫衣藥師在她旁邊悠然垂釣。

　　雲嵐似乎感染了仙界的靈氣，在他們身邊飄來蕩去。

　　美景如畫，說的便既是如此了吧，只可惜沒有第三人看到。

　　原本沈魚是和紫衣藥師一起釣魚的，只不過自己一條魚也沒釣上來，盡幫著布衣大神起鉤了。沈魚嫉妒地去不過，破罐子破摔，不幹了。反正她也沒有任何經驗拿，可惡的她NPC的設定啊！！！

　　紫衣藥師終於垂釣興盡，帶著她閒庭信步地悠然出了琉璃幻境，看著布衣大神華麗的的技能，沈魚都開始懷疑傲世這遊戲是不是有BUG了。

　　紫衣藥師的存在完全是來打擊其他玩家的。

　　※

　　遊戲畫面切換後，兩人出現在姻緣祠。

　　沈魚看著紅娘，又看看紫衣藥師。

　　紫衣藥師：這個任務要求條件有點多

　　沈魚：……

　　夫君，剛才去琉璃幻境……

　　紫衣藥師：任務需要的七彩娃娃魚、銀線鱗，只有那裡才有。

　　沈魚：……

　　剛才她感動個毛來著。

　　畫面彈出一個對話框：布衣和太后接受「千千結」任務，請在10分鐘時間內，找到一株止血草和一株人參分別送給洛陽城中的李老漢和劉員外。任務完成進度 0/999

　　沈魚看著最後的數字。

　　太后：夫君，你發燒了

　　紫衣藥師：恆溫37°，早上剛量過

　　※

　　「千千結」是一組任務，號稱傲世中夫妻任務中BT之最，一共有999環，任務期間玩家可以死亡，卻不可以下線，中途下線視同任務失敗，之前完成的任務獎勵全部扣除。

　　而且這個任務是有時間限制的，72小時。之前也有夫妻玩家做過，沒有一個能堅持到終點，所以這項任務的獎勵也就被一點一點累積到最大。

　　也就說任務途中你可以掛機，卻不能斷線。

　　沈魚淚，難道對面的那人絲毫沒有考慮到突然斷電的可能嗎？

　　紫衣藥師回答很冷靜：重來一遍

　　紫衣藥師要帶她飛符，沈魚及時把字打過去，「我現在可以自己單飛，任務一起做吧。」

　　紫衣藥師打了一個問號。

　　太后：夫君大人不在線的時候，我和BOSS交涉的結果，那種在傲世裡面飛符的感覺真好！

　　紫衣藥師交易給她一大疊飛行符，沈魚點了拒絕。

　　太后：我的包裹裡面現在除了藥草就是這種東西，夫君大人身上不夠用的話找我

　　這句話沈魚說得頗是自豪。

　　BOSS告訴她可以飛符的第二天，她在傲世裡面飛了一整天，逛遍了傲世所有公眾版地域。

　　因為沒有沈魚這個拖油瓶，任務速度大大提高，兩人都知道，前幾環的任務都簡單，關鍵是後面。

　　於是傲世遊戲裡面，黃衫女子和紫衣藥師匆忙忽忽而過，前一秒還在大理境內，一分鐘後就在天山見到兩人身影……紫衣藥師獨行俠慣了，除了藥師莊和飄血堂幾乎沒有相熟的人，這個自然是指紫衣藥師和別人不熟。

　　沈魚之前更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在傲世玩家眼中面生的很，如果不和紫衣藥師站一起根本沒人認識她是誰。

　　傲世裡的玩家不敢詢問紫衣藥師，於是各種臆測紛紛出爐。

　　第一個敲過來的是卿相。

　　我們做任務

　　紫衣藥師這樣回復，然後遮罩所有訊息。

　　※

　　聽到那件事的時候，沈魚和紫衣藥師正在跑「千千結」的第784環，時間已經是第二天。

　　紫衣藥師突然有了大把的遊戲時間，這兩天除了吃喝拉撒睡，就在遊戲裡面了。讓沈魚覺得如果這組任務她不高度配合著完成，就感覺自己虧欠了他什麼。

　　於是——

　　戰鬥他去，跑腿她來。

 

 


11、紫衣藥師(3)

　　亂世紅顏被秋水伊人帶人堵在嶺南石窟洞穴，在P掉對方六個人後掛掉。

　　沈魚看著飛速刷屏的世界頻道，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不是氣憤，不是其他，而是——果然是紅顏，雖死猶榮！這些日子和亂世紅顏混熟了，越發感覺這女子的性情，現實中該是和遊戲裡一樣爽朗明烈，像火，那種沒有任何束縛撲啦啦燃燒的火。

　　亂世紅顏在飄血堂頗得幫眾愛戴，幫眾不管誰見她都稱呼一聲紅顏大姐，即便是卿相，即便是藥師莊的人，還有她。

　　這傲世裡面，怕是風雲將起了。這是她第二個念頭。

　　※

　　亂世紅顏一個人在嶺南石窟洞穴做任務，江南堂的人是後來才到的，裡面有幾個新人，大概是被幫裡人帶著升級的，亂世紅顏沒在意。

　　兩方各佔了一片區域刷怪，井水不犯河水。

　　嶺南洞穴石窟第三層，是50到60級的蠱毒師，亂世紅顏這樣的高手自然是放不在眼裡，隨手揮揮，身邊的蠱毒師就會倒下一片，只不過這裡的蠱毒師死亡後爆出的蠱珠是亂世紅顏做任務需要的材料。

　　金色的蠱毒師BOSS在亂世紅顏的區域刷出來，紅衣女俠輕抬手就滅了它，蠱毒師BOSS的身體砰地碎裂，爆出一件閃著金光的裝備，還有一地零碎的材料。

　　江南堂那邊衝出一個女藥師，快速地撿起那件裝備。

　　亂世紅顏把剩餘的材料撿起，直直地走向那個女藥師，中途被人攔住。

　　【附近】亂世紅顏：江南堂這種作風嗎

　　要知道在傲世裡，這種搶奪人裝備的人不是沒有，但是敢搶亂世紅顏，敢搶飄血堂副幫主亂世紅顏裝備的人，在之前從沒有過。

　　【附近】一世繁花：紅顏副幫主，是我們不對，小妖是新人

　　【附近】一世繁花：這件裝備好像是藥師用的，不如我們向紅顏副幫主買下

　　【附近】一世繁花：紅顏副幫主出個價吧

　　亂世紅顏看著攔在自己面前的武士，是這次帶隊的三個高手之一。

　　【附近】亂世紅顏：我飄血堂也有練藥師的兄弟姐妹，把東西還來，我看在她是新人的份上這件事算是過了

　　亂世紅顏的脾氣，向來吃軟不吃硬。

　　【附近】一世繁花：紅顏副幫主是不給我們江南堂這個面子

　　【附近】亂世紅顏：如果他蒼穹月色親來，這面子或許會給的

　　或許是看紅衣女俠人單力孤，或許是以為江南堂在傲世中的實力足夠大，手腕足夠強硬，或許這只是一群夜郎自大的老鼠屎，不知死活地先動了手。

　　亂世紅顏不客氣地回擊過去，對方9個人，用了不到10分鐘就被她全部解決了。唯一可惜的，那件金色裝備沒有爆出來。

　　亂世紅顏收集完了任務所需的蠱珠，正要準備離開嶺南石窟洞穴，就看到秋水伊人氣沖沖地帶著一幫江南堂的高手奔過來，這群人一進來就封死了亂世紅顏離開所有的退路。

　　嶺南石窟洞穴屬於特殊地域，裡面使用不了任何飛行符。即使能夠使用，依亂世紅顏的性子也不會使用的。

　　飄血堂大大小小幫眾看到幫派頻道通報的亂世紅顏被掛的消息，立刻炸了窩，有幾個性子急的立刻上了世界。

　　秋水伊人在嶺南石窟洞穴帶人掛掉亂世紅顏，剛走出洞穴，還沒看清，就被人掛回陰曹輪迴司，看到系統顯示的通告，是飄血堂的人。

　　自家的幫主夫人被人掛了，江南堂又是傲世裡面數一數二的幫派，幫眾立刻坐不住了，且不管事情誰對誰錯，對飄血堂的挑釁立刻回擊過去。

　　江南堂在蒼穹月色不在，有心人從中挑撥的情況下，把兩個幫派的對敵擴大了全服。

　　一開始亂世紅顏還勸導飄血堂幫眾不能過於激動，但數起飄血堂幫眾被掛的資訊傳來後，再也按耐不住自己的性子，尤其江南堂的人在世界上顛倒黑白，不提開始那個女藥師搶她裝備的事，只說她先掛了江南堂的人。她本來就是烈性的女子，如何受得這般潑上身的污水？

　　沈魚一開始還認為事情只要蒼穹月色出面，就可以解決，畢竟蒼穹月色那樣一個風光磊月的男子，誰是誰非自然能夠判斷。而她相信，蒼穹月色可以給飄血堂一個合理的說法。

　　但是當她站在飄血堂幫派駐地的時候，她已經不這麼想了。

　　一分鐘前，她剛剛被江南堂的人掛回陰曹輪迴司。

　　江南堂，實在欺人太甚！

　　【世界】太后：飄血堂的大小兔崽子給老娘聽著！！！

　　沈魚在世界上打出這一行字，世界頻道詭異地停滯下來，她辟裡啪啦把要發佈的資訊發出去。

　　【世界】太后：老娘不管你現在哪個犄角旮旯，PK的給我砍了江南堂的人，做任務的不是隱藏任務，在線的全給老娘死回來。我在飄血堂等你們，三分鐘不到的話，你們自己抹脖子吧！！！！

　　這是她第一次在世界上講話，短信發出去就關了世界頻道，回頭——

　　紫衣藥師衣袂飄飄地站在她身前，飄血堂庭院中紅楓沙沙的響著，陽光從枝葉間的縫隙灑落，在地面上透射出斑駁流離的光暈。

　　紫衣藥師不開口，沈魚也就不說話，氣氛詭異地靜默。

　　一句話，就是沈魚被江南堂的人撩撥地炸毛了。

　　亂世紅顏是個性子剛烈的女子，沈魚也不是可以溫吞到被人無緣無故地掛了還忍氣吞聲的人。

　　飄血堂在線的所有人很快回來了，擁擠在庭院裡，話語有些怯怯的。要知道這位總管之前雖然會小小地黑某人一下，小小地毒口剜人傷疤，但總體來說一直溫溫柔柔，像今天這種BH舉止是第一次。

　　沈魚沒看這些聚集來的幫眾，「血五，血六！」

　　眾人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她叫的是誰，面面相覷。

　　兩個NPC跑到她面前，「太后總管！」

　　「集結飄血堂所有守衛，如在飄血堂幫派駐地附近發現任何江南堂的人，一律格殺勿論！」

　　「是！」

　　兩個NPC跑走，看到一院子目瞪口呆的幫眾。

　　「總管可以這樣指揮NPC？！」

　　「總管果然是總管。」

　　沈魚是知道的，盛天開發傲世這款遊戲，不僅僅是為了在網絡平臺上盈利，還有一個更深層的目的，就是研究人工智慧。她不笨，只不過有些事不願深究，得過且過，反正她只是一個小小的職員，聽從頂頭上司的安排，只要不讓她去殺人放火，幹什麼工作不是一樣。

　　遊戲裡面，她用NPC的身份和這些數據程式頻繁接觸，洛陽皇宮景雲殿的李隆基出現情緒化反應，這個結果顯然讓公司上層非常滿意。BOSS讓她離開洛陽皇宮，給了她更多的自主權，其實是想讓她接觸更多的NPC，來觀察實驗結果，則天太后就是實驗記錄薄。

　　「小大嫂——」

　　聽到卿相這聲稱呼的時候，蒼穹月色也上了線。

　　既然卿相這個飄血堂的幫主在，沈魚也就讓權，讓他去和蒼穹月色交涉。

　　交涉過程中，飄血堂的主要幹部一個個上了線，兩個副幫主，三個長老。

　　蒼穹月色在世界上誠懇地表達了歉意，表示願意賠償飄血堂此次損失，但對於飄血堂提出「秋水伊人必須在世界上向亂世紅顏致歉」這個要求，久久沒有給與回復。

　　之後突然冒出一個名叫女色妖妖的江南堂玩家，破口大罵亂世紅顏，言辭粗鄙。

　　【世界】卿相：既然蒼穹幫主憐惜夫人，作為飄血堂一幫之主，我不能不給紅顏大姐一個說法。和解無效，那麼只能按江湖規矩解決。蒼穹月色，幫戰吧！

　　【世界】卿相：飄血堂願傾幫之力，為副幫主亂世紅顏而戰，為維護飄血堂而戰！

　　【世界】卿相：飄血堂幫眾如有不願，可以選擇退幫。

　　卿相這幾句話說得鏗鏘有力，在世界上刷出來後，一片靜寂。

　　片刻，世界猛然飛速地刷出一溜兒帶著飄血堂前綴的玩家。

　　支持卿相幫主，支持為紅顏大姐討回公道而幫戰，卿相幫主是真男人……

　　中間竟然有藥師莊的人：江南堂掛了我們藥師莊的莊主夫人，蒼穹幫主既然不願給我們一個公平的說法，藥師莊雖小，卻也不是讓人欺侮的。莊主說呢？

　　世界詭異地又沉寂下來。

　　【世界】布衣：人以待我，我必十倍、百倍、千倍還之

　　因為之前的沉寂，紫衣藥師這句話刷出來的時候，孤零零地在世界上掛了十幾秒才慢慢地刷過去。

　　沒有人再開口在世界上發言，似乎傲世裡面所有玩家都被紫衣藥師這句話震撼地失了聲。

 

 

12、紫衣藥師(4)

　　【世界】卿相：公告：飄血堂昨日和江南堂初擬的各項協議宣佈作廢。今晚9點，我會向系統提交幫戰申請，希望蒼穹幫主到時不要回絕。

　　留下這句話，卿相從世界下來，玄衣劍客還是可愛的一張娃娃臉，說的每一句都格外有力，讓嘻嘻哈哈笑鬧慣了的幫眾有一瞬間的不適應。

　　不過這種沉穩很快就被人工破壞殆盡。

　　【幫派】三千瓢：得了你小子，你裝吧裝吧

　　【幫派】小何留水：9494，卿相幫主啊，剛才很威風啊

　　【幫派】藥師4號：卿小弟表現很不錯不錯

　　【幫派】小何留水：藥師莊的怎麼進幫派了

　　【幫派】藥師13號：我們莊主和卿小弟剛才結盟了，從此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幫派】藥師5號：為了我們莊主夫人，為了紅顏副幫主，兄弟們併肩子上吧

　　【幫派】蕭湘向：藥師莊的大哥，你們是按號碼排下來的嗎

　　【幫派】藥師13號：對極對極，這位飄血堂的MM，看我們的號碼就知道我們藥師莊有多少人了，多麼簡單便捷

　　【幫派】蕭湘向：布衣莊主好像沒有號碼

　　【幫派】藥師13號：MM都說他是莊主了

　　【幫派】藥師13號：其實莊主是有號碼的，藥師0號，不過一直不怎麼愛用

　　……

　　後面的話題就開始扯遠了。

　　沈魚之前雖然被撩撥地炸了毛，卻並沒有失去冷靜，反而越到這種時候，她的思維越靈活。

　　「卿相，昨天的幫派任務做得怎麼樣了？」

　　玄衣劍客顛顛跑到她身邊，給她發來一個鬼臉，「小大嫂不要生氣了，美人還是開心笑著漂亮。」說了兩句玩笑，立刻進入正題，「幫派升級任務要求在規定時間內完成就可以，這一次接到的任務是『金谷園』。」

　　金谷園？沈魚微愣。

　　這個任務，她略微知道一些，為了豐富傲世裡面的任務系統，盛天一直鼓勵員工創新、突破。

　　金谷園這個任務還是內測的時候，沈魚無意中看到遊戲裡有條金谷溪，靈感迸發。西晉時石崇有座園林別館建在河南的金谷澗，被人稱作金谷園。酈道元《水經注》謂其「清泉茂樹，眾果竹柏，藥草蔽翳」。

　　園內築百丈高的崇綺樓，可「極目南天」，以慰綠珠的思鄉之愁，裡面裝飾以珍珠、瑪瑙、琥珀、犀角、象牙，極盡奢華。

　　石崇和綠珠的故事恰巧可以做一番文章啊。

　　沈魚只知道這個故事被採納，但任務難度設定成什麼級別，就不知道了。

　　「紅顏大姐去嶺南石窟洞穴收集蠱珠就是任務中的一環，因為綠珠的故鄉是嶺南，師父是嶺南的大蠱巫。」

　　「現在任務完成度是多少？」

　　玄衣劍客看了一下，「73/81。蠱珠只有嶺南石窟洞穴的蠱毒師爆，雖然這種怪等級不高，但任務需要的蠱珠數量很多。今天學校有考試，紅顏大姐說她一個人去收集，沒想到出了這種事。」

　　「小大嫂，你不用生氣，紅顏大姐的場子，飄血堂的兄弟姐妹一定會找回來的。」

　　「我沒有生氣。卿相——」

　　「我在，小大嫂有何吩咐？」玄衣劍客刷地一個立正站好，有些耍寶，讓螢幕前的沈魚忍不住笑了，剛才憋了很久的火氣就像被戳破的氣球，一下癟了。

　　「現在有時間了？」

　　「小大嫂，我們都是提前交卷趕著上線的，%%……小大嫂，如果這次考砸了，我爸我媽非把我網線拔了。」

　　「不要耍寶。」

　　「被嫌棄了被嫌棄了被嫌棄了被嫌棄了被嫌棄了被嫌棄了被嫌棄了被嫌棄了被嫌棄了被嫌棄了被嫌棄了被嫌棄了被嫌棄了被嫌棄了被嫌棄了被嫌棄了被嫌棄了被嫌棄了被嫌棄了被嫌棄了被嫌棄了被嫌棄了被嫌棄了被嫌棄了被嫌棄了被嫌棄了被嫌棄了被嫌棄了被嫌棄了被嫌棄了被嫌棄了……」

　　沈魚無語地看著刷屏的玄衣劍客。

　　【附近】三千瓢：小大嫂，有什麼事吩咐吧

　　【附近】太后：卿相怎麼了

　　從剛才就看到玄衣劍客不動了

　　【附近】小何留水：在地板上練習『鯉魚打挺』技能

　　【附近】太后：……

　　【附近】太后：你們趕在幫戰之前把幫派升級任務做完，記住不惜代價一定要成功

　　……

　　【附近】三千瓢：小大嫂

　　【附近】太后：有什麼話要說？

　　【附近】三千瓢：沒事，只是覺得小大嫂這句話很鐵血

　　【附近】小何留水：點頭，如果是布衣老大這樣說完全在情理之中，不過小大嫂這樣說就……

　　旁邊的玄衣劍客突然飛腳，將畫面裡面的兩人踢開三丈。

　　【附近】卿相：小大嫂，不用理會，他們兩個抽風了

　　【附近】卿相：我這就帶人去做完幫派升級任務

　　三千瓢跑回來。

　　【附近】三千瓢：卿相你等一下，等一下揚子，他馬上就到了

　　【附近】千蛛手：姐——姐——

　　一個腰間提著新手烏龍鞭的菜鳥紅衣女從外面闖進來，打量了一遍庭院裡站的人，向黃衫女子撲過來，同時頭頂上的字條雪花一樣冒出來。

　　【附近】千蛛手：姐——姐——我聽說你被人欺負了

　　【附近】千蛛手：那個不長眼的，敢欺負本小姐的姐姐！

　　【附近】千蛛手：姐你告訴我是誰，我幫你報仇

　　【附近】千蛛手：……

　　……

　　沈魚默，這熟悉的語氣。

　　【附近】太后：茵茵？

　　【附近】千蛛手：是我，是我

　　沈魚掩住額，歎息，她家的表妹怎麼也上來攪和了？

　　點開短信欄發過一條信息：你怎麼進了傲世

　　王茵很快回過來，辟裡啪啦竹筒倒豆子一樣：今天不是學校有考試嗎？考試快結束的時候，林揚他們交了卷子就跑，我追上去問才知道，姐你在遊戲裡被人欺負了。我註冊了一個號就上來了，因為不知道你在遊戲的方位，只要抓了林揚，讓他帶我。

　　沈魚這才注意紅衣女身後的青衫客，飄血堂的副幫主大風起兮。

　　你怎麼知道我在傲世裡的身份

　　姐，你忘了我看過你擺在電腦邊的資料了，你上機的時候我也見過的……語氣越來越弱，最後後知後覺地變成了撒嬌的口吻。好了，姐，我保證以後不會這樣衝動了。好了，好了，姐你原諒我這一次……

　　沈魚歎息，她這個表妹啊，模樣好，人聰明，學習也好，只有一點，一旦涉及到家人親人，就會變得衝動。

　　這邊紅衣女扯著黃衫女子撒嬌。

　　飄血堂這方小小的庭院炸了鍋。

　　小大嫂是沈師姐？

　　小何留水、三千瓢頭上飄著一溜兒問號，青衫客的大風起兮顯然已經知道。玄衣劍客左看右看，「你們在說什麼？小大嫂什麼時候成了沈師姐了？」

　　解釋的事情交給王茵去做，看著卿相領著飄血堂的高手去做任務，王茵有分寸地沒有跟去，說要找宿舍的姐妹帶著她去升級。

　　瞬間，人散去，院子裡就空了。

　　沈魚忽然感到無所事事，回頭卻看到了紫衣藥師。

　　紫衣藥師站在那裡，說了一句。

　　走吧，我們的任務也沒有做完。

　　好。

　　其實，有個人站在那裡，就足夠了。

　　※

　　20：43 沈魚和紫衣藥師做第823環任務，聽到了系統公告，飄血堂完成幫派升級任務，成為傲世第一個被系統NPC承認的勢力。

　　21：00 沈魚和紫衣藥師做825環任務，聽到系統公告，飄血堂對江南堂下了挑戰書。幫戰時間訂在了三天後的20：00–23：00，共三個小時。

　　第二天，其實已經算得上第三天了，淩晨3：56，黃衫女子和紫衣藥師站在姻緣祠的合歡樹下，他們剛才完成了「千千結」的最後一環任務，歷時63:12′09〞。

　　任務獎勵非常豐厚。

　　過了很久，紫衣藥師打出一行字。

　　「回來了」

　　「嗯，我剛才去問BOSS，這是不是遊戲BUG」

　　「回答呢」

　　「被罵了」

　　沈魚耳邊似乎還迴盪著BOSS中氣十足的吼聲，輕笑，現在才淩晨4點左右，擾人清夢被罵是應該的。

　　「夫君」

　　「……」

　　「我們去看海吧。」

 

 

13、誰是布衣(1)

　　說到看海，傲世裡最佳的地點就是東海邊。

　　淺藍、蔚藍、深藍、幽藍，站在海灘上望去，海水的顏色依次遞進，直到天際。潮水一波一波地沖刷著海灘，漲落漲落，泛起細碎的浪花，還有白色的碎沫。

　　細白的海沙下面不時有小動物拱出來，一個潮頭漲來，就被淹沒了，潮退了，再也沒看到，是被多情的海水帶回故鄉了吧。

　　紫衣藥師和黃衫女子站在東海邊的海灘上，漲潮的時候，海水湧到他們腳下，濕了鞋襪和衣衫下擺。落潮時，海水依依不捨地退下

　　耳邊聽到的是碧海聽潮曲，只要進入東海邊的遊戲畫面，系統便開始播放。

　　海浪的聲音，還有海鳥的鳴叫……

　　紫衣藥師忽然坐下來。

　　「夫人看過真正的海嗎？」

　　沈魚搖頭，忽然想到遊戲中這樣的動作看不到。

　　「沒有，只是嚮往」

　　那樣波瀾壯闊的景象啊，讓人感受天地之浩蕩，人類之渺小。

　　「夫人在為蒼穹月色歎息」

　　看著紫衣藥師打出來的這句話，沈魚雙手放在鍵盤上，閉上眼許久，慎重地敲下每一個字。

　　「我只是惋惜，蒼穹月色那樣一個人……因為一個女人，……不值得」

　　這樣，付出的代價太沉太重了。

　　那次揚州城外十里桃林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奪取玄螭內丹，致使水漫十里桃林，最後卻是那樣風光磊月地道歉，她以為他是正氣浩然心中納不得半點污垢的男子，之後他在遊戲的作為，似乎證實了她當初的判斷。

　　或許，是她太過於理想化；或許從一開始，她就認識錯了……

　　「或許，蒼穹月色有著種種理由……傲世只不過一個遊戲，比起現實有太輕的份量，或許，……」

　　或許什麼呢？沈魚看著螢幕，腦袋有些遲滯。

　　她現在這種鬱悶的情緒，不僅僅是因為她被人掛了，更多的是，發現原來一直景仰的人不過如此，理想與事實巨大的落差讓她一時間難以平衡。

　　「人心中有什麼樣的堅持，另外一個人怎麼也意想不到」

　　現實中尚且不乏這樣的人存在，何況只是虛幻的遊戲中，人心永遠是世界上最複雜最難解的東西。

　　「說出這種話，真不像夫人的風格」

　　沈魚看著紫衣藥師打出的這句話。是有些不像，沈魚啊，就該是慧黠靈巧心情永遠向上的那個，她只不過是偶發慨歎。她說蒼穹月色為了一個女人不值得，那麼她為了一個遊戲中景仰的偶像破滅而沮喪頹廢，似乎更不值得。

　　「夫君啊」

　　「……」

　　「夫妻就應該同心同體的，對吧」

　　「哦」

　　「如果我被人掛了，夫君會為我報仇嗎」

　　「……會」

　　「可是，前天掛我的那幾個人，現在還活蹦亂跳……果然，夫君是嫌棄我的～～o(T_T)o ～～」後面還跟了一個淚雨滂沱的表情。

　　「……」紫衣藥師沉默。「不急」

　　說著沒有營養的話，兩人哈拉到5點。沈魚這人情緒自我調節很強，下線的時候早不見了之前半分「悲傷」姿態，用她的話說：悲傷難過，還不是自己受著，外人即使關心心疼能替得了你一分一毫？

　　「夫君，我明天，不，應該算是今天了，白天不會上線了，不用找我」

　　「嗯？」

　　「回家去蹭飯」

　　「好」

　　用這樣的話結束，沈魚點擊了回家按鈕，退出遊戲。

　　※

　　沈家住在S大的家屬區，這裡住的大都是S大的教師，像沈爸這樣在S大工作了二十多年的教授不少。因為住的都是高知識分子階層，小區的氛圍很和諧，鄰裡關係都不錯。

　　沈魚每次回家，從進小區，就一路稱呼xx老師xx老師。S大學校重視職工生活，小區的綠化很好，正當夏季，綠草茵茵，百花競放，院中長廊架上爬滿了青籐。

　　沈爸和一名中年男子坐在涼亭裡面，正在棋盤上捉對廝殺，旁邊放著茶壺茶杯。

　　中年男子姓徐，是沈爸的釣友，對，釣友。

　　近幾年，沈爸突然愛上垂釣，每到休息日清晨拎著釣魚工具上工去了，直到傍晚才回。沈媽媽對女兒抱怨，朝九晚五，比上班還用心。沈爸回一句，女人頭髮長見識短，照例拎著工具出工。釣魚也是有益身心的活動，沈媽媽也不是反對，只是想對女兒埋怨幾句。

　　中年男子也是S大的教授，政法系的，之前雖然同在S大任教，但不在一個院系，兩家交往很少，沈爸愛上垂釣之後，兩家才熟起來。

　　「將軍！」

　　沈爸歡樂地將炮砸在對方的將上，笑得得意。「老徐啊，釣魚我比不過你，但說到象棋——」

　　徐教授硬脾氣，不服輸，「再來一盤！」

　　沈爸抬頭看到站在一邊的沈魚，「魚苗兒，丫頭你知道回來看老爸老媽了。」

　　魚苗兒，是沈魚的小名兒。聽沈爸說，懷沈魚那陣子，沈媽媽特愛吃魚苗兒，簡直無魚不歡。

　　「爸，徐叔叔。」

　　「魚丫頭回來了。」徐教授爽朗地笑著，「丫頭倒是越長越漂亮了。」

　　沈爸得意，「那是那是，不看是誰家養的。」

　　沈魚忍不住吐槽，老爸你的自戀快趕超王婆了。

　　「爸，媽呢？」

　　「哦，在家裡，和你徐阿姨忙著收拾午飯。」沈爸看看時間，「已經這時候了。老徐，該回去吃飯了。」

　　沈魚幫忙著收拾了棋子，往樓上走。

　　沈家住在三樓，140多平米的房子，倒也算是不錯了。

　　沈魚把棋子放在客廳的廚桌上，拎著帆布背包準備放回臥室，推開門卻看到臥室的床上躺了一個人，不認識。沈魚疑惑地慢慢倒退出來，看著房門。

　　沒錯啊，是她的臥室。

　　沈媽媽剛好從廚房端著一盆湯出來，看到女兒，「是徐尉，你徐叔叔家的兒子。反正你那臥室，你一年也不回來睡一次。你徐叔叔家的兒子，不就和你弟弟一樣……」

　　沈魚默。

　　輕手輕腳地把背包掛在衣鉤上，沈魚側眼看睡在床上的人。

　　很年輕，眉宇清雋，黑髮落在淺色的枕巾上，靜謐溫順。真像貓，而且是很名貴的那種，沈魚感歎著走出來，去廚房幫忙。

　　徐媽媽長得很漂亮，五十歲像三十歲，在S市還有其他城市開了十幾家連鎖服裝店，精明能幹，典型的女強人。

　　走進廚房，沈魚就接手了剩下的炒菜工作。不是沈魚不孝，腹誹自己老媽，沈媽媽除了燉魚湯是絕活，其他的都不怎麼樣。而徐媽媽，……點心做得很好，沈魚嘗過，不僅外觀精緻，口感也是沒的說。

　　但說到烹炒煎炸燉，沈魚抄起鍋鏟，還是我來吧。

　　好在需要的一切都準備就緒，就差沈魚這個「大廚」，沈家廚房裡面有三個鍋，炒菜也快。

　　兩個女人看著廚房裡面「耍大勺」的沈魚，徐媽媽感歎，「還是有個女兒好啊，魚丫頭這模樣靈巧又會做飯的姑娘，現在可不多了。」

　　沈媽媽切著水果，抬頭看女兒，記憶似乎還停留在梳著羊角辮帶著紅領巾的階段，一眨眼，當年的小蘿蔔頭都長這麼大了。

　　「小時候，我和他爸忙，這孩子自己照顧自個兒，洗衣做飯，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學會的，生病了就自己去看醫生拿藥。學校開家長會，小學到大學，我和他爸就沒去過幾次，……」沈媽媽說著說著，就覺得想要流淚，趕緊止住。「苦了這孩子了……」

　　徐媽媽點頭，「魚丫頭這孩子是懂事的，是你和沈教授的福份啊。」

　　「誰說不是呢。」沈媽媽整理好了情緒，看向女兒的目光帶著自豪。「不說魚苗兒，你們家的徐尉，不也是在年輕人裡面拔尖兒的。」

　　說到兒子，母親特有的自豪在徐媽媽眉宇飛揚起來，「那小子瞎倒騰，不知道能不能成事。這不，昨天在屋子裡整了一晚上，天快亮了燈才熄。自個又不會做飯，到了這裡倒頭就睡，沒得讓人見笑了。」

　　「這裡還不跟你們家一樣？……」

　　兩人嘮著家長裡短，這邊沈魚做好了菜，一起端上桌，招呼客廳的兩個一家之主開飯。

　　「魚苗兒，叫一下徐尉。」沈媽媽的聲音從餐廳傳來。

　　「哦。」沈魚應了一聲，走到臥室門口，發現裡面的人已經醒了，坐在床邊，聽到她的腳步聲抬頭看過來。沈魚眨眨眼，臉上凝出笑意，「吃飯了。」

　　男生點點頭。

　　沈魚轉身，真的很像貓啊，睡著的時候像，醒來之後看著更像了，慵懶的優雅的高貴的毛皮光滑的貓……沈魚這樣想著，走出門回頭問，「你喜歡吃魚嗎？」

　　「啊？」男生抬起頭，表情有些迷惑，不過那雙貓兒一樣俊麗的眼漸漸匯聚了光，燦亮起來，清雋的臉浮起笑意，正午艷陽從寬大的落地窗照射進來，灑了他一身。

　　此情此景，她恍惚在什麼時間什麼地方見過。

 

 


14、誰是布衣(2)

　　餐桌上當然沒有少了沈媽媽的魚湯，沈魚慢慢地喝著，聽沈爸和徐教授從天文地理扯到哲學歷史。沈媽媽招呼徐尉喝湯，話題聊著聊著就扯到沈魚身上。

　　沈魚鬱悶，明明她一直老實地喝湯來著，沒有多說一句話。

　　魚丫頭也是S大畢業的，學什麼專業？計算機……和徐尉專業一樣，我們家徐尉學的也是計算機。這樣算起來，魚丫頭是徐尉的師姐了。……

　　一開始還是學業上的討論，後來就是工作，然後就到了生活層次。

　　魚丫頭，有沒有男朋友啊？……沈魚小心應對，說我年齡還小，不著急，總要看緣分，云云。

　　其實我們家徐尉不錯。

　　話題到徐媽媽這一句話戛然而止，沈魚張著嘴傻乎乎地轉頭看置身事外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某人，回過頭來還是那張宜嗔宜喜的笑臉。徐阿姨，依照徐尉的條件會找更年輕漂亮的，我呀已經人老珠黃了。

　　年輕漂亮能當飯吃？現在女孩子漂亮的多，但都嬌氣的很，各個十指不沾陽春水，徐尉真要找那樣的，以後不準兒餓死。魚丫頭模樣靈巧，飯菜也收拾的好，就不知道我們家徐尉配不配的上。

　　……

　　沈魚站在小區門口仰天嘶吼，壯懷激烈，怎一鬱悶了得？聽到耳邊的輕笑，潑婦似的轉過頭去，「笑什麼笑，沒見過練美聲吊嗓子的嗎？」

　　「見過練美聲吊嗓子的，沒見過練美聲吊嗓子魔音穿腦的。」

　　瞧這話損的。

　　沈魚提了一把肩上的帆布包背帶，對他揮手，「好了，我們就在這裡分手吧。」走了幾步，「喂，你跟著我幹什麼？」

　　「爸媽和沈教授沈姨不是讓我們出來培養感情的嗎？」潭黑色的瞳帶著幾分戲謔笑意，清雋乾淨的大男生瞅著她，一臉純善無辜。

　　沈魚吐血。

　　之前怎麼沒發現徐媽媽有為人做媒的嗜好。還有，徐尉你這小子，跟著湊什麼熱鬧，滿大街跑的MM這多，他只要在街邊一站，還不引來一群一群的，至於這麼聽話嗎？

　　沈魚恨恨地踢著石子，路上疾馳而過的各種車子引擎的嘶鳴似乎成了這座城市的主旋律，嘈雜喧囂的，快節奏的。經過的一家音像店放著新歌手聲嘶力竭的愛情宣言，路邊的水果攤上錄音機重複著叫賣聲，「蘋果桃便宜便宜，三斤五塊，三斤五塊」，遠處更大的喇叭播報著商家的優惠促銷活動。

　　生活總是這樣忙忙碌碌，喧囂瑣碎。

　　一路這樣默默地走過，沈魚偷瞄了一樣一直跟在她左手邊的人，這樣的年紀正好，正該是張揚鮮活，就如同——那個叫做卿相的男孩子，笑容很明亮，純淨地就像雨洗過的天空，乾淨澄澈。

　　胳膊突然被扯住，拉進路邊的一家店內。

　　「徐尉？」

　　「你不是要理髮嗎？這家不錯，我媽是這裡常客。」

　　※

　　「徐尉。」

　　確實是常客，進門就有人和他打招呼，然後沈魚再一次被人誤會了。

　　「喲，小子，什麼時候找了這麼漂亮的女朋友？」

　　深知有些時候「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事實」這樣的真理，沈魚三緘其口。誤會吧誤會吧，反正她被誤會不是一次兩次了。

　　這家理髮店店面裝潢算不上高檔，店裡理髮師也不多，只有三個人，最先和徐尉招呼的是一個漂亮女人，眼角眉梢都帶著一種骨子裡透露出來的媚意，看體態神色，有三四十歲左右。

　　女人抓起沈魚的一縷頭髮，「髮質不錯，想要什麼的髮型？」

　　「鄭姐，你看著做吧，我相信你的手藝。」直接忽略當事人意見。

　　女人笑了，「你倒是會說話。好了，姐姐這次給你打八折。小李，幫這位小姐洗頭。」

　　沈魚看著鏡子裡面的新髮型，走去櫃檯結賬。

　　鄭姐啪啪按了兩下計算器，看著沈魚掏出錢包付賬，調笑，「徐尉啊，對女朋友也這麼吝嗇？」

　　「次數多了就會習慣的。」這話說的……

　　沈魚看他一眼，半天說不出話來。

　　鄭姐笑著給沈魚說養護頭髮的知識，開好收據給她，希望她有時間每隔一次能來做一次保養。

　　如果你不準備和這個男人過一輩子，你可以讓他給你拎包，千萬不要讓他給你買單。沈魚忘記從哪裡看到的這句話，之後就成了她貫徹的生活信條。

　　生活得太過於獨立，不習慣被人為她付賬。

　　對於剛才徐尉沒有掏出錢包付賬的行為，她有些心悅，摸摸自己的新髮型，「喂，徐尉，為了表示感謝，我請你吃飯吧。」

　　「不會請我吃拉麵吧。」

　　沈魚大氣凜然，「歧視拉麵是不對的。」旋即笑開，白皙的面上便有靈動飛揚的神彩，「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敢不敢跟來？」

　　「好。」

　　華燈初上的夜色中，回應她的嗓音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手被牽起來，耳畔聽到的聲音清晰又模糊，「請帶我去吧。」

　　※

　　走在古老幽深的巷子裡，搖晃的路燈發出幽幽暗暗的光，清晰的腳步聲傳來，有些靜夜鬼魅的恐怖意味。

　　沈魚腳步輕快，招呼他。

　　「我想，我知道你會帶我去哪裡。」徐尉看著周圍的環境。

　　「？」沈魚回過頭來，眼眸中隱含著些許興奮，「之前你來過這裡？」

　　「不如比賽，看誰先到那裡？」黑亮的眼眸微彎，提議。

　　「好提議！」沈魚擊掌贊同。

　　巷子盡頭，有橘黃色的光透來，一方不大的涼棚，擺了幾張桌椅，那種香氣你還未走近就已經聞到了。

　　在你生命中，在你的記憶中，是不是有過這樣一個地方？它不大，也不貴，沒有山珍海味，沒有香車如雲，有的只是最樸實最根本的，一碟鹹菜，一籠熱騰騰的包子或者一碗燉的滾爛滾爛的大雜燴……

　　沈魚在涼棚前停住腳，棚子裡的燈光打在她臉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才奔跑的原因，臉頰紅撲撲的，鼻尖浸著幾顆細密的汗珠。

　　同一時間，徐尉在她身邊站住腳。

　　沈魚看他，有些嫉妒，連汗珠子也沒半顆。

　　「大爺，五屜。」回頭看他，「你三屜夠不夠？」

　　徐尉笑笑，沒作聲，找了空位子坐下。

　　沈魚咕噥一聲，她剛才發現他笑的時候，眉眼有些勾人。一個男人嘛，幹嘛生得比她還好？

　　沈魚狠狠地咬了一口灌湯包，鮮美的汁湯滑進口腔，閉上眼享受。啊——果然還是這裡做得最地道了。她學了手藝回去，就怎麼也做不出來這種味道。

　　睜眼看到徐尉同志似笑非笑的臉，孩子氣地瞪回去，沒看過人吃飯啊。

　　徐尉同志不與她一般見識。

　　填完了五臟府，沈魚站在昏黃的路燈下，看著暗沉沉的夜色長歎：怎麼就沒有月亮呢，怎麼就沒有月亮呢，她正有踏月而歸的興致，奈何天不作美。

　　徐尉看著形似抽風的某女，懶懶地開口說了一句：天氣預報說今天晚上有雨

　　這句話剛說完，涼涼的雨點就滴下來了。

　　烏鴉嘴。沈魚做出一副無限哀怨的表情看他。

　　徐尉不為所動。

　　沈魚雙手插腰，河東獅吼：喂，是男人的話，現在不應該去找把傘來嗎？

　　我以為這是男女平等的社會……

　　沉默了很久，徐尉同志仰望著陰雲密佈細雨霏霏的夜空，如是說。對了，這句話請用上詠歎調。

　　沈魚當即撲地，抽搐著比出一根大拇指，大哥，你強！

 

 

15、誰是布衣(3)

　　雨下得很纏綿。

　　徐尉看著歡樂地踩著水花的沈魚，半天。「喜歡下雨？」

　　「是啊。」沈魚伸展雙臂，感受雨點落在掌心的觸覺，「有沒有聽過這樣的傳說，雨，是天地傳達幸福的使者。」沿著路基踮起腳尖一步一步地走，像個孩子。

　　「爸爸說我是雨天出生的孩子，是天地恩賜的禮物。」沈魚瞇著眼眸，被雨絲打濕的髮貼在臉上，有一種驚艷的明媚。

　　玩得差不多了，沈魚豪爽地揮手，「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你也回家吧。」踏著地面上的積水，慢跑起來。

　　「我送你回家。」

　　沈魚看了看身邊慢跑的人，沒有拒絕，轉回頭來，微笑。

　　※

　　「名倫，等我一下，我忘了東西了。」一家燈火通明的飯店門口，女子對身邊的男人說。

　　「怎麼又忘東西了？」男人有些無奈，把手裡的傘交給女子，「你先在這裡等著，我回去拿。」

　　「嗯。」女子乖巧地應了，接過傘。

　　……

　　徐尉看身邊的沈魚，燈光下，沈魚的臉雪白，唇顫抖，眼睛狠狠地閉上，似乎在努力壓抑著什麼。他剛要開口，身邊的女子忽然睜開了眼，那眼眸依舊是他熟悉的明亮靈動，「走吧，徐尉。」沒有絲毫迴避退縮，邁步向前。

　　「沈魚！」

　　飯店門口的燈光太過明亮，路也有些窄。

　　站在飯店門口的女子一臉驚訝地望過來，回頭看看身後，剛才走進去的男人正走過來。女子臉上有些慌亂，疾步迎著男人走過去。

　　「沈魚……」

　　男人看見沈魚，連目光都僵滯起來。

　　沈魚笑著，雲淡風輕地揚手打了一個招呼，「好久不見。」

　　這男人，楚名倫，她曾經那樣純粹地愛過，在兩年前，那樣的好年華裡。最終，不也是浮華一夢。他說分手，在梔子飄香即將畢業的季節，她問為什麼。他卻不說原因，不久後她看見他和另外一個女生在一起。

　　是因為她可以給你想要的晉身之階，原來那些許下的諾言也不過只是空口無憑。你說你有千般萬般無奈，你有千種萬種難為，卻不肯和我一起承擔。

　　那麼，便徹底斬斷你我之間的所有，從此，你是你，我是我。

　　※

　　「名倫……」

　　女人抱住男人的手臂，帶著恐慌防備。並不是漂亮的女人，如果說，也只算清秀，柔柔弱弱，嬌嬌怯怯，我見猶憐，很輕易就可以滿足男人的保護欲。

　　沈魚垂下眼眸，笑。

　　熟知她性格的人都知道，一旦被她放棄的東西，即使後來端著捧著送到她面前，她也不會要，何至於這樣防備？如果不是這次遇到，她幾乎要忘記生命中曾經有過那樣一個人存在。

　　「再見。」

　　再見，再見，再也不見。

　　沈魚笑著離開，聽見身後帶著遲疑的呼喚，沒有回頭。

　　男人啊，就是天邊的浮雲天邊的浮雲……有什麼難以放棄？抬起頭，不知何時雨停了，夜空漆黑得像是天庭傾翻了洗墨池。看看身邊一直保持沉默的人，「喂，這個時候，不應該安慰一下傷心的女人嗎？」

　　「啊──」徐尉淡淡的應聲，沉默地走出十幾步，忽然停下來，讓沈魚有些收步不及，差點撞進他懷裡，幸虧了她平常練出來的好身手，後腳跟輕輕一轉，定住身體，狐疑地抬頭看過去，「停下來先說一聲。」

　　沈魚顰起眉嘀咕，幹嘛做出這樣一副晚娘臉，她這個「傷心人」都還沒給人臉色。

　　「沈魚。」

　　「嗯？」

　　徐尉同志停下來只叫了這兩個字，又大步走了，讓沈魚狐疑不已地跟上。難道她和他之間已經足夠產生代溝了？現在的孩子啊——思考了半晌，沈魚發出這樣一聲慨歎。

　　站在公寓樓下，沈魚「攆人」，「我已經到家了，就不請你上去坐了。」

　　徐尉看著她，臉上終於露出這一路第一個笑容，清雋的臉頰在模糊的光裡讓她的心莫名一動，她張張嘴，發不出聲音。

　　「你上去吧，到家裡給我打電話。」

　　沈魚站在電梯裡，腦子裡還響著這句話，抱住頭哀嚎，剛才怎麼就迷迷糊糊乖乖點頭了？她著了魔了。

　　打亮客廳的燈，在門口脫了鞋，掏出手機撥號碼，隨手把帆布背包丟在轉角櫃上，走到窗前，向樓下看。

　　站在樓門口的人把手機放在耳邊，抬頭看過來，掛了電話，漸漸走遠沒在夜色裡。

　　沈魚咕噥著找出一套衣服去浴室洗了個澡，查看一遍家裡的門窗，熄了客廳的燈，躺在床上，卻沒有睡意。轉過床頭上的表，11：37，怪不得。她的作息時間很正常人完全顛倒了啊——看到房內的電腦……歎息著從床上爬起來，開機，點開傲世的圖標，輸入ID……一連串的動作如行雲流水。

　　上線，就看到一邊打坐的紫衣藥師，心情不自禁地明亮起來。

　　看到她，紫衣藥師停止打坐，好像一直在等她，「夫人，去南海紫竹林。」遊戲畫面瞬間切換，下線時候的東海邊畫面瞬間閃過，一片紫色的竹林在視野裡定格。寧靜祥和的樂曲在耳邊響起來，中間伴著竹節清脆的敲擊聲。

　　南海紫竹林是大慈大悲普渡眾生觀世音菩薩居住修行之所，當然觀世音菩薩居住之地不僅僅只有這片竹林，還有其他地方，只不過這片地域統稱是南海紫竹林。

　　沈魚看到熟悉手執鞭子的紅衣女，愕然，「茵茵——」

　　「姐，布衣大哥。」千蛛手歡快地朝他們跑過來，一邊招呼身邊的同伴，「姐，我給介紹，她們三個都是我宿舍的姐妹，上一次，姐都見過了。紅娘子，」指著一個身穿紅色舞衣懷抱琵琶的舞姬，「是菲菲，徐菲菲。」

　　「雲在天水在瓶，」披著輕紗的宮裝麗人，「趙雲麗。」

　　「荊棘春天，」捏著繡花針的繡娘，「薛茜。」

　　「這麼晚了，怎麼沒睡？」開口的第一句話，沈魚感覺自己像操心自己孩子的老媽子。

　　千蛛手拉著黃衫女子撒嬌，「學校的課都上完了，現在不是已經沒事了？而且今天是週六嘛。」

　　沈魚皺眉，「期末考試呢？」

　　「姐，放心了，我們會考好的，就今天一晚，一晚。」

　　「學校的宿舍已經不實行熄燈制了嗎？」

　　隔了很久，回覆才怯怯地發過來，「網吧就在學校門口，我們四個人是一個包間，門可以上鎖。而且，現在，校門已經鎖了，姐——」

　　沈魚盯著螢幕很久，「死丫頭……」

　　歡呼，「我就知道姐最好了。」諂媚。

　　之後沈魚又叮囑，檢查好手機電池，隨時保持開機狀態，問清了網吧的地址……這才「放過」她們。最後才問到來南海紫竹林的目的。

　　「升級啊，布衣大哥讓我們在這裡等的。」

　　沈魚看紫衣藥師，剛才已經把王茵四人加進了隊伍裡，沈魚看到四人的等級，王茵31級，另外三人都是50、60級，沈魚的等級：隱藏，根本就是灰色的。

　　三個女孩子有些不解地詢問，沈魚故作高深，這是做了隱藏任務的獎勵。

　　紫衣藥師把她們帶進南海紫竹林後面的煉骨池，那裡有被觀世音座下諸人收復的山精靈魅妖魔鬼怪，可以在煉骨池入口的鎮山大將處領任務，完成環數越多，任務獎勵也就越豐厚。

　　一進來，紫衣藥師袖袍一揚，聚集在門口的妖魔鬼怪噗噗像下餃子一樣倒了一片，沈魚還好，這種事情已經習慣成自然了，而且煉骨池第一層的怪物等級不高。

　　千蛛手翻個白眼：等級「確實」很低啊，每一個足夠秒了我這個30級的小人物，果然和大神混就是不一樣。

　　剛說完這句話，看到自家表姐緊接著紫衣藥師抖手一片紅光，成弧面向外散射，辟裡啪啦又倒下一片。於是，千蛛手目瞪口呆。

　　沈魚拍拍手，不錯，新技能很好用。～～o(T_T)o～～她終於有了攻擊力，雖然只有紫衣藥師在線她才可以使用。

　　「千千結」任務獎勵除了一大堆高級材料，還有一個夫妻技能：靈犀。

　　靈犀：夫妻技能，夫妻玩家可以使用對方技能，限制最高三項，一旦設定不得更改。使用條件：夫妻雙方同時在線。

　　沈魚忽然想起一件事。

　　「夫君，我想回飄血堂看看，明天幫戰，我不知道練武場的進度完成沒有。」

　　「不用了。」

　　「？」

　　「幫戰取消了。」

 

 


16、誰是布衣(4)

　　幫戰取消了。

　　沈魚愣住，長長一串問號發過去。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只不過一天沒有在線，傲世裡又發生什麼重大事件了，福至心靈拉開則天太后人物欄的傲世大事記，一路拉下來，看到幾行字。

　　傲世編年02年6月17日，傲世超級幫派「江南堂」解除和「飄血堂」的幫戰，降級為一等幫派。

　　傲世編年02年6月17日，傲世一等幫派「江南堂」分裂成為二等幫派「江南堂」和二等幫派「金風細雨樓」。

　　……

　　寥寥幾語，就這樣記錄了一個幫派的湮滅。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聽著四個女孩子給她說著事情經過，沈魚似有若無低眉淺笑，一時恍惚。

　　事情發生得太措手不及，先是「江南堂」解除和「飄血堂」的幫戰，一波未平，又聽到蒼穹月色辭去「江南堂」幫主之職，傲世中眾人議論還沒有停歇，系統突然公告，「江南堂」分裂成了原「江南堂」副幫主劍指南天領導的「江南堂」和原「江南堂」副幫主簫樓領導的「金風細雨樓」。

　　事情如驟雷般一顆一顆投擲下來，讓人應接不暇，議論直到沈魚上線前半個小時才停歇。畢竟只是遊戲，遊戲中的事情即使這樣的事也不過是大一點的浪花，很快就湮滅在玩家淡忘的記憶裡。

　　滔滔紅塵流過，你我只不過是歲月遺落在水面上的一葦扁舟，是恆河沙數中微不足道的一粒，只要沙漏的一次倒轉，就可以完全被遺忘。

　　沈魚機械地操作，半天沒有從自己的情緒回過神來，直到在煉骨池三層看到秋水伊人，還有她身邊的女藥師女色妖妖，還有其他幾名玩家。

　　沈魚幾人看到的時候，他們並不是在刷怪，而是在PK。

　　對方只有一個人，一襲落拓青衫，背著一張暗紅色的弓，普普通通沒甚特色的臉冷漠地看著秋水伊人這群人。

　　這個人……好強的氣勢。沈魚心一沉。這人和蒼穹月色給人那種中正平和的氣勢不同，而是鋒銳險絕如懸崖掛角，冷漠孤傲。

　　這種無聲強大的氣勢，或許就是高手的通性。

　　沈魚這方還沒開口，就看對面有人吼過來。

　　女色妖妖：「這是我們內部的事，沒你們的事就別插手」

　　原本，沈魚是不想與「小孩子」一般見識的，但是——

　　太后：「夫君，我剛才好像聽到一聲犬吠，夫君聽清什麼內容了嗎」

　　布衣：「我沒修過狗語」

　　網吧包廂裡面，四個女孩子笑成一團，「茵茵，沈師姐太強大了。布衣大神配合真有默契。」

　　對方的女藥師全身哆嗦。

　　女色妖妖：「你你你……」

　　半天沒說出話來。

　　秋水伊人：「布衣，我知道你是大神，欺負我們這些女孩子可不地道」

　　布衣：「沒看出來」

　　秋水伊人：……

　　沈魚揮手。

　　太后：「你們處理你們的事，夫君，我們在邊上看戲好了，免得有人說我們以大欺小」

　　布衣：「夫人的話永遠是對的」

　　紫衣藥師和黃衫女子並肩在地上坐下，招呼王茵四人。

　　太后：「坐下看戲」

　　四人乖巧地在兩人身後坐成一排，恰巧堵住了煉骨池三層通往二層的路口。

　　太后：「好了，你們可以PK了」

　　兩人做出這種姿態，秋水伊人雖然恨得咬牙切齒，卻也無可奈何，今日的對手已經足夠強悍，他們已經沒有實力再樹立布衣這樣的敵人。但是——

　　看看一臉輕蔑淡漠的青衫弓手，過於光明磊落的PK根本贏不了這人，他的冷酷手段他們見識了不是一次兩次，這次怕是要不死不歸了。

　　秋水伊人這邊人數足夠多，有三十多人，對方卻毫無懼意，只是冷漠地看著他們。

　　羔羊再多，在獅子看來也不過是食物。

　　這句話，用在此處，恰如其分。

　　秋水伊人這邊的玩家對青衫弓手發動了攻襲，沈魚欣賞了一場極盡華美的弓手技能表演，如果把這段視頻作為傲世的宣傳廣告，選擇弓手這個職業的玩家一定會劇增。

　　煉骨池這樣的地形對弓手這個職業地形非常不利，不夠開闊，能夠遮擋躲藏的地方也太少了。但是誰說的，沒有條件就創造條件。

　　精準的走位，強大的技能操作，讓沈魚想起宋玉那篇《好色賦》：東家之子，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嫣然一笑，惑陽城，迷下蔡。

　　如果把賦中的東家之子換成青衫弓手的技能操作，亦未嘗不可。著粉太白，施朱太赤，華麗足可讓人沉迷。

　　沈魚問身邊的紫衣藥師，「夫君認識這個人嗎？」

　　「『金風細雨樓』幫主簫樓。」

　　聽到這個名字，沈魚半天沒說話，又一個大神出場了……

　　紫衣藥師有些哀怨。「為什麼夫人從來沒有對我產生這種景仰」

　　沈魚阿沙力地拍他的肩，「夫妻間最緊要的是平等」

　　王茵噗地把剛含進口中的飲料噴出來，手亂腳亂地抓了面巾紙擦顯示屏，鼓著眼死死盯著自家表姐，這話說的似乎有點太流暢了。

　　戰鬥在他們說話間很快地結束了，青衫弓手收起了暗紅色的弓，似乎剛才只是熱了一下身。

　　沈魚眼睛往遊戲畫面右手側的螢幕看過去，不出意料地看到剛被送回陰曹輪迴司女色妖妖的叫罵。咳咳，因為言辭太過於粗鄙，……大意：簫樓已經不是第一次PK他們了，之前他們這群人被「金風細雨樓」踢出幫派，說簫樓只不過撿了他們的便宜，「金風細雨樓」原該是他們的，……云云。

　　這裡說一下傲世裡面幫派「分裂」。

　　傲世裡面的幫派「分裂」，一個幫派最多可以分成五個小幫派，分裂後幫派的多少取決於原來幫派的勢力多寡。如果分裂成兩個小幫派，則要求分裂的兩個派系擁護者都在原來幫派人數的30%以上，三個派系擁護者都在原來幫派人數的25%以上，四個派系擁護者都在原來幫派人數的20%以上，五個派系每個派系的擁護人數都在原來幫派人數的的15%。

　　如果達不到，幫派不能「分裂」，而是「解散」。

　　幫派「分裂」後，沒有選擇派系加入的幫眾會被系統隨機分進「分裂」後的幫派裡。

　　幫派「分裂」伴隨的是幫派的降級。傲世裡面最初級的幫派是七等幫派。按照「分裂」後幫派的數量決定降級的等級。兩個幫派降一個等級，三個幫派兩個等級，……以此類推，直到七等幫派為止。

　　沈魚不熟悉「江南堂」分裂的內幕，女色妖妖的的話有些不是很懂。

　　簫樓把弓背在身上，抬步要走，沒有絲毫要和他們打招呼的意思。

　　幾人讓開三層通往二層的路口，準備目送他離開。

　　「簫樓，我要和你PK！」

　　風風火火的話伴著風風火火提著刀衝進來的紅衣女俠，事情柳明花暗之後陡然峰迴路轉。

　　「紅顏大姐！」

 

 


17、藥師的藥(1)

　　「紅顏大姐！」

　　看著怒氣沖沖的紅衣女俠，沈魚目瞪口呆。

　　「太后妹子，布衣莊主？」

　　亂世紅顏沒想到這裡還有別人在，動作明顯地遲滯下來。

　　沈魚看看她，又看青衫弓手，「紅顏大姐認識簫樓幫主」

　　看見她這句話，紅衣女俠一掄大刀，氣壯山河，「簫樓，PK」

　　沈魚默。

　　但——

　　青衫弓手看著紅衣女俠，「我站著，你砍吧」

　　沈魚：……

　　八卦地興致勃勃給紫衣藥師發私聊，「JQ！JQ！！！赤裸裸的JQ啊」

　　「……」

　　「夫君知道紅顏大姐和簫大幫主的事嗎」

　　「……」

　　「夫君，簫大幫主有什麼英勇事跡，說說消磨時間吧」

　　「簫大幫主的英勇事跡不適合消磨時間」

　　「？」

　　「太短了」

　　……

　　「給你講為夫的英勇事跡吧，適合消磨時間」

　　沈魚：……

　　她第一次知道人類還能自戀到這種程度。

　　※

　　看著「任人宰割」的青衫弓手，亂世紅顏怎麼也下不了手，氣咻咻地收了刀。「簫樓，我自己的恩怨我會自己解決，用不著簫大幫主！」

　　紅衣女俠風一般跑出去，留下青衫弓手無言佇立。

　　不打擾簫大幫主為情傷風落淚，沈魚起身和紫衣藥師繼續刷煉骨池任務，進了第四層，再回來就沒有看到青衫弓手。第二天早上，六個人在煉骨池刷到第六層，沈魚沒有等級，王茵四個人的等級坐火車地竄了20多級。

　　將幾個女孩子趕回學校睡回籠覺，沈魚和紫衣藥師說一聲下了線，打著哈欠，把身體扔進床上倒頭就睡，如果不是陪著小表妹，她原本打算過了3點就下線的。

　　沈魚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3點，侍弄好了飯菜，吃飽了開始打掃住處，地板該掃的掃，窗戶該擦的擦，衣服該洗的洗，……收拾完已經是兩個小時後，沈魚穿著圍裙，看著「煥然一新」的家裡，對自己的勞動成果很滿意。提上購物袋，採購去。

　　重新把冰箱添滿，沈魚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犒賞自己，吃飯的時候接到徐阿姨的電話，問她什麼時候有時間，請她去家裡玩。

　　沈魚鼓著眼睛，徐阿姨真把昨天的事兒當真了還。徐尉那小子是不錯，長得好，其他方面聽說也很優秀，但是——和那小子站一起，她總有種「老牛啃嫩草」的心裡不平衡。況且那樣年紀的大男生，喜歡的應該是年輕漂亮活潑可愛的MM吧。

　　風華正茂的少年郎，合該有好年紀的女子來配。

　　※

　　沈魚正準備上線，接到BOSS心急火燎的召喚，登錄了ID，出現的地方不是家裡，而是一個陌生的地方，這裡已經有其他人了，看到她上來，打招呼。

　　她看了看眾人頭頂的ID，都是同事啊。

　　BOSS把這次任務的詳細資料直接傳送給他們。

　　沈魚一目十行地看完，「BOSS，這是欺詐玩家的行為……」

　　話沒說完，BOSS一個飯缽大的鍋貼扣在則天太后腦袋上，「小孩子，話沒遮攔。公司又沒說不讓他們成功，只是要你們拖時間，如果他們真的有相應的能力，獎勵一項也不會短缺他們的。」

　　BOSS的語氣恨恨的，有咬牙切齒的味道，沈魚見機閉緊了嘴，這個時候還是乖一點不要去撩撥了。

　　「不要管公司出了什麼問題，你們只要知道各自的任務就可以了。……」開始分配任務，最後點到沈魚，「沈魚，則天太后的技能已經開通了，你負責遊戲的最後一關，也就是這項任務的最後BOSS。現在時間剛過7點，記住無論如何一定要把任務完成時間拖過12點，如果前幾關被輕易通過，全就看你的了，沈魚——」

　　沈魚刷地立正，「BOSS，保證完成任務！」

　　「我相信你。」

　　「這次任務結束，傲世就會開通寵物系統，如同他們能夠通關，作為附加獎勵，給與他們資質好的寵物作為補償。好了，在通關的玩家沒有到來之前，你們先去熟悉自己的關卡和這裡的地形。」

　　「記住，一定要拖過12點。」

　　「是，BOSS！」

　　沈魚點開則天太后的技能欄，有三個原本灰色的圖標亮起，「媚色江山」、「最毒婦人心」、「醒掌天下」。這技能名字真有武則天特色，沈魚感歎著，一路走過假山池沼的庭院。

　　遊戲裡的這片地域叫做白水山莊。

　　這是一個龐大的隱藏任務，引子是一張藏寶圖，上面繪製著白水山莊的地圖。

　　傳言，武後曾在民間大量豢養死士，斂聚了大批錢財，原為之後的登基準備，未想突然暴斃，於是那批錢財和死士一起消失，只留一張藏寶圖，以待有緣人。

　　……

　　沈魚看著捏造出來的劇情，默。

　　※

　　任務一共有六道關卡，本來的設定已經很完整，聚集他們只是遊戲中的設定有些死板，靈活度不夠。

　　沈魚看著同事的稱謂，從001一直排到她的007，可不全部聚齊了。

　　8點的時候，沈魚接到玩家開始闖關的通知，半個小時後就看到一群明火執仗的玩家衝到了她面前，沈魚扶著抽痛的額角。

　　BOSS你一定要給我加班費，還有腦細胞損耗費，不然，不然——

　　我罷工！！！

　　眼睛一掃，看到不少數人，她家親親夫君大人竟然也在其中，淚呀，寬帶淚，她說怎麼通關這麼快……

　　還有紅顏大姐，卿相弟弟，藥師4號，藥師13號，飄血堂藥師莊的人不少，另外，那個不是簫樓簫大幫主嘛，另外還有，她看到劍指南天了，還有幾個不認識的生面孔。

　　喂喂，傲世的高手全部集結在這裡了嗎？

　　她弱不禁風的一小女子，和這一群高手PK？BOSS，我嚴重提議要加工資！

　　玩家這邊商議了一會兒，紫衣藥師走過來。

　　沈魚聽到資訊提醒聲，打開，「夫人似乎很留戀以前的職業」

　　「夫君，～～o(T_T)o～～」

　　「……」

　　紫衣藥師和金色后袍的則天太后面對面站著，一眾玩家候著「通關信息」。

　　太后：「夫君一定要相信我的清白，我是被逼的」

　　布衣：「嗯？」

　　太后：「BOSS他逼良為娼，可憐妾身身嬌體弱，無力反抗，原本想一死以全清白，卻又擔心夫君看到妾身屍首傷痛欲絕。為君計，不得已，只得忍辱偷生，苟且活命，只希望能夠再見夫君一面，即使死，便也瞑目。妾身終日以淚洗面，天可憐見，今日終於得見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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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衣藥師看著一條條發過來的私信，評價：「劇情不錯，敘述重複，囉嗦拖遝」

　　沈魚再次淚奔，「夫君啊～～o(T_T)o～～妾身被嫌棄了嗎？還是夫君有了新歡，所以忘了舊人……」

　　紫衣藥師無語。

　　布衣：「……說吧，我可以幫什麼忙？」

　　太后：「夫君果然是好人」

　　則天太后：哀家前幾日看到一篇風俗地理，講到民俗地方，對銀絲冰糖葫蘆非常好奇，諸位壯士，不知有哪位肯為哀家效勞，取銀絲冰糖葫蘆一觀？

　　這句話，在場所有玩家都看到了。

　　不過，「諸位壯士」這指代……眾人閉眼轉頭，自我催眠，我沒看見，我沒看見。

　　沈魚這句話說得很NPC，玩家也沒人懷疑，聚在一起商量銀絲冰糖葫蘆從哪裡得到。冰糖葫蘆系統店舖裡面倒是有賣，但是銀絲冰糖葫蘆是什麼東西？

 


18、藥師的藥(2)

　　眾人歷盡「千辛萬苦」終於在白水山莊的廚房高大廚那裡交易得到「銀絲冰糖葫蘆」。

　　則天太后：以正治國，以奇用兵，以無事取天下。吾何以知其然哉？以此：天下多忌諱，而民彌貧；人多利器，國家滋昏；人多伎巧，奇物滋起；法令滋彰，盜賊多有。故聖人云：我無為，而民自化；我好靜，而民自正；我無事，而民自富；我無慾，而民自樸。

　　則天太后：此意何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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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魚從書架上抽了一本《諸子百家》。

　　則天太后：大學之道，在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則近道矣。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後知至，知至而後意誠，意誠而後心正，心正而後身修，身修而後家齊，家齊而後國治，國治而後天下平。……

　　藥師13號：我來，我來

　　藥師13號：自天子以至於庶人，一是皆以修身為本。其本亂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此謂知本，此謂知之至也。所謂誠其意者，毋自欺也。……

　　完整的一篇《禮記 大學》。

　　眾人驚歎：藥師兄古文強人！

　　藥師13號：哪裡哪裡，過獎過獎，我只是從網上複製黏貼了一下。

　　眾人：……

　　……

　　文試完就是武試。

　　其實，沈魚很想就這樣拽文一直拽下去，拖時間多容易啊，但太多文試必定會讓玩家心起疑竇。瞧，紅顏大姐抱著刀站在一邊，「傲世果然和其他遊戲不一樣，第一次見識這樣的任務通關……」

　　好了，武試結束，就來琴棋書畫好了，拖時間的辦法多得是，只要沒有人上來一個大招將她秒了，這任務就不算完成。

　　則天太后：哀家麾下有勇猛武士十一人，(十一是對應闖到這關的玩家數量)，不知諸位壯士可敢與我勇士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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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試武試，琴棋書畫，遁甲八卦……

　　沈魚看看時間，距離12點剩下3分鐘，拍拍手。

　　則天太后：諸位壯士文采武功，哀家頗為欣賞，欲留諸位在哀家身邊聽用，諸位壯士意下如何？

　　不允？

　　那就開打吧。

　　則天太后袍袖一揮，隱在暗處的死士瞬間湧出來，將眾人內三層外三層中間夾三層，層層團團圍住。

　　卿相牙恨恨，亮亮的大眼看著人群外圍慵懶斜臥在太妃椅上喝茶的則天太后，此情此景勾起他不忍回顧的慘痛記憶，三月前在洛陽皇宮……仰天長嘯，瀑布淚，竟然竟然……又被狡猾的則天太后戲耍了？

　　玄衣劍客化悲憤為力量，砍人動作快速了許多。

　　藥師13號看著他，哪壺不開提哪壺，「呀，忽然想起來，卿小弟和則天太后有仇，被『輪』過……」

　　螢幕前的沈魚看到這句話，訓練有素地把頭移開，一口茶噴在地板上，抽出一張面巾紙擦著茶漬。藥師13號，我記住你了！！！

　　視線轉回螢幕，瞪大了眼，簫大幫主你手裡的弓箭可以調整一下方向嗎，現在我還不能死，BOSS會剝了我的皮的，一定會的。

　　則天太后一個輕盈的滑步離開太妃椅，下一刻一枝箭篤地釘在上面，沈魚似乎聽到了劃破空氣的呼嘯聲，再不敢分心，專心操作。

　　看著追懾而來的青衫弓手，則天太后揚手一個「媚色江山」丟過去，青衫弓手身形微微一滯，沈魚抓住這毫縱即逝的機會，緊接一招「最毒婦人心」招呼過去，簫大幫主立刻免費染了一身綠汪汪的光。

　　並沒有給她再次出招收拾簫大幫主的時間，紅衣獵獵的女子手中的刀如同劃破夜空的閃電瞬間落在她面前，急速後退避過。

　　哦，她就說兩人之間有JQ，看看，紅顏大姐這麼著急救人，昭然若揭啊。

　　沈魚看著則天太后流暢輕盈的走位，避過青衫弓手和紅衣女俠一波一波的合擊，突然想起一個問題，為什麼則天太后連武器也沒有？

　　叮——

　　事先設定好的時間提醒，12點，任務完成。

　　下一刻，沈魚看著玄衣劍客偷襲成功，劍從則天太后後心沒入。螢幕一黑，幾秒後出現在一個密閉的房間裡，沈魚看到幾位之前被掛掉的同事。

　　進來就聽到此起彼伏長長的舒氣聲，「還好還好，魚拖過了時間，BOSS應該不會太生氣。魚啊——待會兒BOSS熊吼時，記得幫我們說好話啊。哥哥姐姐全指望你了……」

　　沈魚和這幫子同事相處都不錯。

　　說到這次突如其來的任務，005悲憤不屑，「還不是『太子爺』的手筆，不懂遊戲程式就不要裝懂，這樣一個龐大的遊戲系統，他當堆沙堡那樣簡單，想隨意在遊戲裡添加資料，也要有那樣的技術。上一次討檄令就是他捅出來的簍子，這次也是。公司上層真不想要了，……」

　　「小林，這種話在這裡說說就好。」這句話突然插進來。

　　眾人一起起立，「BOSS！」

　　「好了，你們幾個小崽子，這次任務完成不錯。為了表彰你們，公司決定這個月給你們每人加2000元獎金。」

　　「BOSS萬歲！！！～\(≧▽≦)/～」

　　「上層已經決定把『太子爺』送到國外深造，這件事到此為止，以後不准再提起這件事。」

　　「Yes！BOSS！」

　　「寵物系統已經開放，現在傲世的玩家正新奇。白水山莊的事影響已經被降到最小，在遊戲裡很快就會被遺忘，你們幾個崽子知道怎麼做吧。」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BOSS！」

　　「三緘其口，BOSS！」

　　「我什麼都不知道，BOSS！」

　　「不干我事，BOSS！」

　　「我醉欲眠卿且去，且去，且去……」

　　……

　　各具特色的回答。

　　沈魚早就習慣了這幫同事的耍寶。

　　BOSS攆人，「好了，你們該工作的去工作，魚你留下。」

　　「啊——BOSS，你不是有什麼特殊獎勵要給魚吧？偏心啊偏心，不公平——」

　　被BOSS掄起佛山無影腳一腳踹出去，傳來一聲拉長音調的慘叫。

　　「魚啊——」

　　一向豪爽自詡「真男人」的BOSS意外地有些吞吞吐吐。

　　沈魚：「BOSS，……難道你生理期到了？」

　　……BOSS一陣詭異地沉默，瞬間爆發，看著海擁一般出現的字幕，沈魚縮縮脖子，似乎聽到暴擊鍵盤的聲音。

　　發洩完，BOSS又沉鬱了，「魚啊——」

　　沈魚使勁點頭，「BOSS，我在呢，你說你說。」

　　「魚啊——」

　　……

　　「魚啊——」

　　……

　　……

　　沈魚看著螢幕，轉身去廚房煲了一個鮮魚粥。端著粥坐在電腦前，BOSS的沉鬱期果然過去了，只不過火氣過於旺盛了些。

　　「魚啊，開發組的趙鍇你認識吧？」

　　「哦……在公司見過幾次。」沈魚腦子裡浮現一個西裝革履的人形。

　　「那你，感覺怎麼樣啊？」

　　沈魚頂著螢幕上這句話，看著它慢慢消失。

　　「BOSS，你話裡有話。」

　　過了一會兒，BOSS的回過才發過來。

　　「魚啊，你要相信BOSS也是被逼的，身不由己，……」

　　沈魚愣神，這話怎麼感覺這麼熟悉。

　　「說吧，你的最終目的是什麼？」

　　「趙鍇看上你了」

─────────────────

　　沈魚：BOSS，我有個疑惑

　　BOSS：……什麼疑惑？

　　沈魚：我記得BOSS當初你說我必須和玩家結婚，才能在傲世來去

　　BOSS：……

　　沈魚：但是001、002、003、004、005、006，他們為什麼不結婚也可以來去自如？

　　BOSS：魚啊，……這就是人生啊

　　沈魚：……

 


19、藥師的藥(3)

　　沈魚瞪圓了眼，手指僵硬地一個字母一個字母敲出去，「BOSS，你確定你不是玩笑？」

　　BOSS淚，「魚啊，我也希望是玩笑。趙鍇那人高學歷高收入高職位元，程式也挺好，但那拽得二五八萬的樣兒，哪一點配得上我們家的魚啊……」

　　……

　　「魚啊，……」

　　……

　　「BOSS，你是說你準備把屬下我賣了麼？～～o(T_T)o～～」

　　「魚啊，你嫂子被她朋友的八大姑的七大姨的小舅子的侄子的同學的朋友拜託。只是去吃一個飯，魚啊，你不會見死不救的，對不對？」

　　沈魚淚，「BOSS，你認為吃過飯這事就可以了結嗎？」

　　BOSS：寬帶淚TAT

　　沈魚：「BOSS，你告訴他，我有男朋友了，不行麼？」

　　BOSS：「魚啊，你認為沒有見到真人，他會信嗎？」

　　沈魚：～～～～(=_=)～～～～

　　BOSS：～～o(T_T)o～～

　　……

　　沈魚：「BOSS，其實……我暗戀你很久了，我們交往吧。」

　　BOSS：「魚啊，你要殺我提把菜刀就可以了，不用這麼高深的借刀殺人，你嫂子的脾氣你知道啊。況且，我對老婆忠貞不渝，日月可表，天地可鑒。」

　　沈魚：「……這災禍完全是BOSS你給我招來的啊，怎麼可以不幫忙？」

　　BOSS：「……」

　　BOSS：「魚啊，只能說最近你招桃花……」

　　BOSS：「你不能找個人當你男友嗎？以前的同學青梅竹馬的朋友什麼的。」

　　沈魚：「BOSS你以為男朋友是阿貓阿狗，說找就有的……」

　　……

　　BOSS：「魚啊，那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沈魚：「我要求精神損失賠償費，心理驚嚇費，陪吃費……」

　　BOSS：……

　　※

　　『夫君，我看到你的舊愛了。』

　　崑崙之巔，刷任務的紫衣藥師看著私信。

　　不遠處傳來玄衣劍客的哀嚎，「哥，這裡的怪都是吸藍的，我的藥錢啊。這裡真的會爆煉劍的高級材料？」

　　紫衣藥師回復私信了，慢騰騰地應聲，「好東西必須有足夠的耐心。」

　　玄衣劍客看著滿天展翅飛翔的靈鶴，心裡總覺得這次的怪密度大了，以前他也來過這裡，常常半小時才刷出來一隻，今天他RP爆發了？！這靈鶴雖然經驗多，設定卻很變態，被它啄死，不掉級，而是掉基本屬性點。

　　淚牛滿面，誰讓他想讓哥給他煉製一把好劍？其實現在這把昆吾屬性已經很不錯了，是他貪心，貪心啊——

　　※

　　沈魚看著紫衣藥師回過來的私信。

　　『夫人記得幫我問一下是誰』

　　南海紫竹林煉骨池，沈魚關上私聊，剛好看到白衣的女藥師向自己衝過來。

　　遊戲中的太后閒庭信步只移動了一步就完全避過了女藥師的攻擊，沈魚遺憾，好歹有點技術含量，這樣的菜鳥，會讓她有種「以大欺小」的負罪感。

　　根本不需要「媚色江山」的混亂遲滯效果，沈魚想自己一招「最毒婦人心」就可以秒掉她，但是——

　　沈魚看看面前的一群人，和上次上線時候一樣，難道他們有什麼必須做的事要在這裡完成。

　　她的推斷，雖不中也不遠矣。

　　女色妖妖恨得咬牙切齒，「姐，幫我掛了她！」被氣得失去了風度，對身後一大群人咆哮，「你們是不是男人，過來幫忙！」

　　一群人立刻一湧而上，秋水伊人微弱的勸導立刻湮滅在眾人「以多欺少」的快感裡。

　　※

　　當紫衣藥師匆匆從崑崙之巔趕到南海紫竹林煉骨池，在第三層只看到七八個殘兵剩勇。他家的夫人慢騰騰地發過私信：『夫君，以一抵二十，掛了十五人，我壯烈吧』

　　沈魚從陰曹輪迴司轉生，去了飄血堂。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沈魚看著巍峨的門樓，厚實高聳的牆壁，門口那兩棵梨樹也粗壯繁盛不少，一路走來，整條秦淮河兩岸的店舖都掛上了飄血堂的幫派標幟。

　　存在超級幫派之上的實力，是和系統裡面的官府對應的，不會隨著玩家湮滅的存在。也就是說，今後即使現在飄血堂的幫眾一個也沒有了，飄血堂依然會存在。

　　因為時間關係，飄血堂此時很冷清，只有NPC還堅守自己的崗位。

　　沈魚站在練武場上，練武場已經竣工。廣闊的場地全部由三米見方的青石鋪地，好像面積又增加了許多，如棋盤方方正正的格局設計，坐南朝北建起一座點將台，上面飄血堂旗幟飛揚。完全照搬了洛陽皇宮內的千牛衛練武場，四周林立著兵械架，有NPC手持長兵械值崗，身體挺立如標槍筆直。

　　沈魚微笑，閉眼傾聽進入練武場就開始播放的音樂，忍不住手指扣著音節輕合。

　　不知道是誰設定的音樂，她一直很喜歡這首歌。

　　……

　　恨欲狂 長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鄉

　　何惜百死報家國

　　忍歎惜 更無語 血淚滿眶

　　……

　　我願守土復開疆

　　堂堂中國要讓四方

　　來賀

　　……

　　「何惜百死報家國……堂堂中國要讓四方來賀……」

　　教她武術的老師是一個外表和善溫雅骨裡方正的人，那樣的外表從來不想到會有那樣的豪情。老師的弟子受他影響，個性大多方正，她的心性也受這位老師影響良多。

　　睜開眼，看見身邊的紫衣藥師，沈魚心中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暖暖的慰貼的慢慢地撫過身體的每一寸。

　　只要有一個人可以一直站在她身邊，她要的一向很簡單。

　　※

　　沈魚被手機鈴聲吵醒，一接通就聽到小表妹風風火火的聲音。

　　「姐，姐，快來傲世，江南堂和藥師莊要幫戰。」

　　沈魚激靈一下醒了，「茵茵怎麼回事？」跳下床，迅速地開機上線。

　　「我也是剛上來，不知道什麼原因，布衣已經答應江南堂的幫戰申請，開戰時間不到一小時了。姐你快點，……」王茵在電話裡面催促。

　　藥師莊不比飄血堂，說是幫派，裡面也只有不足20人，而且職業單一，清一色的藥師。

 

 


20、藥師的藥(4)

　　沈魚出現在飄血堂的練武場，偌大的場地沒有一個人，世界上關於這次的幫戰，玩家議論紛紛。沈魚看了一會兒，滿腦疑惑，秋水伊人，女色妖妖，……這群人進了「江南堂」？劍指南天想做什麼？

　　趕到藥師莊，外圍聚集了不少玩家，看到幾個熟悉的。

　　「卿相，你怎麼站在莊外？」沈魚發過去一條私信，這樣鬧哄哄的場合，直接說話恐怕他看不到。

　　「小大嫂，你終於來了……」

　　卿相說話比王茵還快，辟裡啪啦辟裡啪啦把事情起因經過一下子倒出來。

　　「小大嫂，哥那脾氣，執拗得很，誰說也不聽，還不讓我們幫忙，你看我們都被攆出來了。」玄衣劍客告狀。

　　『卿相，讓莊外不相干的人都走開，亂哄哄的看了煩』

　　玄衣劍客看著這條私信，皺著可愛的臉蛋，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瞧這說話的語氣，簡直就是自家大哥再世。不過誰讓他是人家弟弟，抓過一個喇叭——

　　【世界】卿相：通告各位大哥大姐注意：飄血堂開始清理藥師莊周圍不相干人群。各位給飄血堂這個面子，請自行散去，小弟這裡不勝感激。

　　這個通告連續重複了足足十幾遍。

　　十分鐘後。

　　【世界】卿相：各位不給飄血堂面子的，飄血堂的兄弟姐妹注意！

　　底下立刻一溜飄血堂幫眾應和：在！請莊主吩咐！

　　【世界】卿相：不給飄血堂面子的，即刻實行逐離！

　　遊戲中本來就是弱肉強食、強者為尊，熟悉飄血堂這位卿相幫主行事風格的，早就在卿相第一遍通告後就離去了，現在剩下的要不是不明形勢的菜鳥，要不就是想趁機蹚渾水的一些人。

　　飄血堂作為玩家公認的傲世第一大幫派，有著絕對實力。

　　※

　　『你們也回去吧。』

　　做完疏散工作的卿相收到這條私信，帶領飄血堂幫眾離開。他不瞭解沈魚，但對自家大哥的脾性可是瞭解的很，即使今日藥師莊全軍覆滅，也絕對不會請求外援。況且，……事情結果現在還說不準。

　　沈魚走進藥師莊，沒有去找莊主大人，而是跑去和NPC「廝混」。

　　藥師莊的NPC以藥童居多，護衛NPC只有四五人。沈魚的戰鬥技能現在也不多，除了三項夫妻技能，還有從紫衣藥師那裡「靈犀」渡來的三項，再有就是則天太后日前被啟動的三項。倒是翻開生活技能欄，滿滿的閃亮圖標，不過都是指導類，就是可以告訴別人怎麼做，但自己不能做的類型。

　　其實她很想調一支羽林軍來守衛，但這樣就破壞了遊戲的平衡，再說她也做不出來這種事。

　　她是NPC，原本不該加入任何幫戰，但這一次的幫戰怕是「因她而起」，剛才王茵一直發私聊過來，雖然資訊零碎不是很完整，考慮到事件中心個人的性格，事情的梗概在她腦中已初具規模。

　　事情的起因大概還要說到今天淩晨時候南海紫竹林煉骨池那一場以寡敵眾的PK，那件事並沒有如沈魚所想的了結。在她離線不久，女色妖妖突然糾集了一大幫人在世界頻道謾罵，目標直指沈魚，言辭汙穢粗鄙讓所有人恥與為伍。和沈魚相熟的飄血堂和藥師莊在線的人立刻回擊過去。

　　十分鐘後，紫衣藥師上線，幾分鐘後女色妖妖在世界上突然消匿了，眾人以為事情可以告一段落了。

　　劍指南天突然宣佈對「藥師莊」的幫戰。

　　有人看見，紫衣藥師走進陰曹輪迴司，他出來後，有人好奇跟進去，發現女色妖妖站在裡面，人物已經變成了0級。

　　※

　　藥師莊前庭植種的是棕櫚樹。

　　風穿過廳堂，綠色枝葉搖動，樹影婆娑。

　　黃衫女子和紫衣藥師並肩站立。

　　不相干的人，何必在意。沈魚緩緩打出這行字，女色妖妖在世界上鬧騰，最終的結果不過是自取其辱，傲世的玩家都在看，她不過一個自導自演的小丑而已。

　　許久，紫衣藥師回了她一句，讓沈魚呆呆地看著螢幕，說不出反駁的話。

　　你是我的妻。

　　「夫君，如果幫戰不勝……」

　　「夫人可願陪我從頭來過？」

　　「不敢請耳，固所願也。」

　　「有夫人此言，夫復何求？」

　　※

　　遊戲中的幫戰，幫派駐地的防御和攻擊會直接附加在作為幫眾的玩家身上，也就是幫派駐地防御值直接影響幫眾的防御。沈魚在飄血堂修建外牆和練武場，就是為了增加飄血堂的防御和攻擊，但現在的時間已經來不及增強藥師莊的駐地各項數值了。

　　藥師莊的藥師上線了15人，其他五人實在因為各種原因脫不開身，而這十五人中，擁有優秀戰鬥力的除了紫衣藥師，僅有7人，其他7人煉藥的技能是滿級了，但戰鬥技能卻沒有怎麼升級。

　　情況似乎不容樂觀。

　　※

　　但是——

　　沈魚看著相互打趣一點感覺不到大戰將即氣氛的幫派頻道，讓她生出這樣的想法：啊- 有這樣一群人相伴著去赴死，也是很不錯的體驗。

　　藥師13號活絡氣氛，「掛一個夠本，掛一雙算是賺到了，遊戲嘛，就是玩兒的。喂，兄弟們要不要下注，看咱們的莊主能掛劍指南天幾次？」

　　「十幾次應該沒問題吧。」

　　「十三，你來定幾個範圍。我壓10到15次，6000萬兩。」

　　「喂喂，十一你怎麼可以搶先。那麼，我也壓10到15次，5000萬兩。」

　　「壓莊主和嫂子聯手，15到20次，九花玉露丸1000顆，大還丹100瓶。」

　　「賭注還可以這樣下？！我壓莊主和嫂子聯手，劍指南天70級以下，翠皇之羽9999支，孔雀翎999支，高級藥方一份。」

　　……

　　五花八門的賭注壓下來。

　　沈魚笑著插嘴。

　　「江南堂幫派三等，夫君一個。」

　　此言一出，霎時靜寂。

　　「嫂子啊，莊主能當賭注麼？」

　　「反正不會輸，自然賭得。」

　　※

　　裡面的幫戰，不只有「一勝一負」這樣的結局，還有「兩敗俱傷」，戰爭最消耗幫派實力，財力物力還有幫眾等級。當這些不夠幫派現在等級條件時，會致使幫派等級下降，最嚴重的結果，可能導致幫派解散。

　　「幫戰」是名副其實的雙面刃。

　　幫派時間三個小時，幫戰開始，系統便會將參戰的幫派傳送到一個空間，包括參戰幫派的駐地和當時在線的幫眾。有5分鐘系統保護時間，之後戰鬥開始。

　　江南堂自上次分裂，現在滿員人數有上千人，不過原來幫派大多數的高手選擇了金風細雨樓，留在江南堂的除了劍指南天，就只有一個長老狐不歸。

　　而藥師莊這方面，高手不缺乏，如布衣，如藥師4、6、9、11、13、17、18號，最優於江南堂的就是藥品。藥師莊是什麼性質的，藥師莊幫眾用的藥品怎麼可能次？加大紅大藍的血藥法藥，解除各種不良狀態的解毒劑，還有增加各種屬性的特殊丹丸……當然對應的還有各種毒藥，掉血掉藍掉屬性，增加各種負面狀態……

　　用藥師4號的話：要讓傲世的玩家知道藥師是怎樣戰鬥的，打一場屬於藥師的幫戰

　　江南堂的玩家衝進藥師莊，看到一個明艷嬌媚楚楚動人的黃衫美女對他們笑，下一秒有30%玩家被定住或者掄起手裡的武器開始攻擊身邊的同伴，還沒來得及細細思忖，鋪天蓋地的藥粉灑下來，莊門正好在下風處，於是江南堂和藥師莊幫戰開始不到一分鐘，江南堂便有十分之一的幫眾掉了一級。

　　雖然藥師莊的人操作都很強，也有布衣這樣的高手，但雙方人數相差太過懸殊，而幫戰的死亡都是原地復活。

　　三個小時後，系統發出通告。

　　【系統】通告：「江南堂」和「藥師莊」幫戰結束，「江南堂」降級為五等幫派，「藥師莊」升級成為一等幫派。

　　傲世裡面一片嘩然。

　　藥師莊竟然勝出了？！！！

　　※

　　洛陽城外十里坡的藥師莊。

　　殘垣斷壁，藥圃的藥草被蹂躪在泥土裡，棕櫚樹橫七豎八倒在地面上，池沼假山全部被毀，整個莊園處處透漏著大戰後的蕭瑟衰敗。

　　藥師莊眾人躺倒在唯一倖存的建築——客廳——的地上。

　　「藥師莊竟然升級了？！！！」

　　這個地方詢問也只有他們的莊主夫人。

　　「嫂子，這沒什麼，藥師莊之前的財力物力升級到超級幫派也是綽綽有餘，只是莊主一直不肯去做升級任務。」

　　紫衣藥師漠然：麻煩，現在正好省去升級任務。

　　沈魚默。不會事先就算計好了吧……？

　　紫衣藥師：損人不利己，不是我做事的風格。

　　沈魚：……果然

 

 

21、美人的心(1)

　　劍指南天看著他們，「秋水伊人畢竟是江南堂的幫主夫人，雖然蒼穹不在傲世了。即使她們有再多不是，江南堂也不能坐視她們被人『欺負』……」

　　劍指南天給了他們這樣的幫戰理由。

　　沈魚想起第一次看到劍指南天，那次他和蒼穹月色還有秋水伊人來飄血堂，是她接待的他們。那時是何等的意氣風發，江南堂和飄血堂並立傲世，不過短短旬月，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為劍指南天惋惜，卻為蒼穹月色慶幸，有這樣的一位朋友，不管是不是現實生活中的，是值得浮一大白的事。

　　江南堂經此一役，在傲世裡面徹底淡出玩家的視線。不幾日，金風細雨樓和北方的十三盟升級成為超級幫派，傲世裡面的實力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

　　※

　　站在藥師莊焦黑的莊院，沈魚問：「夫君，之前白水山莊……怎麼突然接到這個任務的？」

　　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好多都沒有容她細細詢問，如今一一想來，正好身邊有個可以解答她疑問的人。

　　「是簫樓」

　　紫衣藥師答完這三個字就沒有了下文，沈魚看著畫面上的紫衣藥師，咬了咬牙，切——！不說就不說！「一直忘了問卿相，上次升級任務損失大不大」

　　「掛了幾次，掉了些裝備」紫衣藥師的回答雲淡風輕，但沈魚知道像卿相這樣的等級，掉一級需要多少時間才能升上來，還有那些裝備，想必不是市面上隨便就可以買到的。

　　「夫人，我們重建藥師莊吧」

　　沈魚看看周圍的景象，「好」

　　「夫君，這次一定把莊院外牆的防御建造比飄血堂要高，還有練武場、藥廬、……」

　　「全憑夫人做主」

　　※

　　『來無情崖。』

　　沈魚上線就收到這條私信，不是她家的夫君，也不是遊戲中她相熟的任何人，落款是秋水伊人。

　　猜不透秋水伊人此舉的目的，沈魚收拾了一下，去了無情崖。

　　無情崖是海邊一塊凸出的岩石，下面就是海浪翻滾的大海，由於正好處於彎道，此處水流湍急，崖壁險峻，不過卻是觀海的好去處，巖壁縫隙裡面生長各種奇花異草，大多可以入藥。

　　白衣飄飄的女子站在崖頂最高處，端的花容月貌，廣寒姿色。

　　沈魚在她五步遠處站定，秋水伊人看著崖下翻捲的浪花，許久沒有說話。沈魚聽著怒濤拍岸的聲音，身體靠上椅背，她不趕時間，可以等她調整情緒。

　　「抱歉」

　　秋水伊人用著這句作為開頭，為這段時間的作為道歉，然後聽了一段故事。

　　一向被嬌寵慣了的妹妹突然被查出患了急症，雖然不至於有生命之憂，只要做完手術就還可以活蹦亂跳，但少女是被人捧在手心呵護的公主。

　　病人情緒不穩定，在有一次看到傲世的宣傳廣告後，吵著鬧著要玩遊戲，家裡人自然是千依百順，還特別提點原本就在玩傲世的姐姐，要照顧妹妹……

　　對不起，妖妖今天做手術，以後大概不會玩傲世了。

　　沈魚漠然。

　　「此事與我何干」

　　傲世裡面受傷害的不僅僅是她，是她的她會自己討回來，不必任何人的道歉。做過的事，只要事後道歉就可以一了百了了嗎？況且，因為病人，因為受寵，就可以這樣肆無忌憚，認為全世界都要圍著她轉？抱歉，她沒有當保姆的義務。

　　女色妖妖是他們的公主，在她，卻只是一個陌生人。

　　秋水伊人大概沒有意料她會這樣回答。

　　「如果沒其他事，我要回去了」她是腦抽了，才會想來這裡見秋水伊人。

　　沈魚沒有回藥師莊，也沒有去飄血堂，一個人坐在長安東郊一處荒廢的高臺上，看著台下走來走去的80、90級的NPC守衛。

　　風吹過來，傳來好像是低泣的聲音，恐怖陰森，空中不時有烏鴉飛過，停駐在枯枝上，一會兒又展翅飛走，呱呱的叫聲撩得人心煩。

　　啊——真無趣——

　　沈魚仰望著天空哀嚎，四肢大張撲在檯子上。

　　為什麼人生如此寂寞……？

　　※

　　如果沒有接到王茵的私信，沈魚懷疑自己會不會在這裡待上工作期間的八小時。

　　「姐，你在哪裡？來幫我們抓寵」

　　「長安東郊皇陵」沈魚抬頭看看灰撲撲的天空，多此一舉地問：「茵茵你上線了啊」

　　「長安東郊皇陵？姐，那裡有沒有可愛強大的寵？」

　　沈魚看著亂飛的烏鴉，「黑色的羽毛，飛行疾速，嘴很利，叫聲很難聽」

　　王茵很久沒有回話，「姐你直接說那是什麼東西吧」

　　「嗯，它們有一個很不錯的名字。烏鴉」

　　「╭∩╮U︿U╭∩╮」

　　「姐，我在遊戲論壇上看到有人說東郊皇陵有個地方產狐狸精」

　　「茵茵，狐狸精的話，去青丘吧，那裡比較多」

　　「……姐你知道青丘在哪裡？」

　　「東方有臨海島嶼，島上有扶桑，樹下有丘，傳言丘中有狐，修行百年可幻化人形，千年即可飛昇仙界。……」沈魚照本宣科說著傲世裡面關於青丘的介紹。

　　「怒！關鍵是青丘在哪裡？」

　　「誰知道呢？」沈魚慢悠悠地回過去一句。

　　過了好幾分鐘沒有再收到王茵的私信。

　　『姐，你失戀了？』

　　沈魚看著螢幕上這條私信，無力地癱在電腦桌上，嘟噥，「才沒有失戀。失戀是個鳥啊，只不過……」只不過什麼呢，沈魚忽然有些不明白了，伸手抓抓頭髮，「唉————」拖長了音調。

　　這種頹廢的心情，真不像她！

　　站起身去廚房，撩起冷水，啪啪在臉上拍了幾下，感覺精神了些，拉開冰箱的門，取了一袋牛奶。

　　端著熱好的牛奶回來，看著螢幕右下角不斷跳動的私信提示，都是王茵發過來的。

　　沈魚翻著一條條的私信，末了長長歎息，真是自家小表妹特色安慰人的方式啊，她以為她真的不知道這些笑話全部是從網上複製黏貼的？

　　瞧，有些地方連浮水印都沒去除乾淨……！o(╯□╰)o

　　從高臺上跳下來，「茵茵，你們現在在哪裡？」山下走來幾個玩家，說笑著從她身邊經過。

　　錯身而過後，幾人回頭喊她，「總管——」

　　沈魚愣神，卿相的手下？

　　「總管在這裡做任務嗎？需不需要我們幫忙？」

　　沈魚看著他們，「帶新人升級？」揮手，「沒有做任務，你們玩吧」

　　「哥，兔子！好可愛的兔子！」

　　隊伍中梳著雙丫髻的小姑娘突然叫起來，眾人四下張望，看見一隻雪白的兔子迅速地跑過地面上的殘垣斷壁，消失在雜草叢生的矮牆後面。

　　小姑娘追過去。

　　「錦錦——」虯髯怒張的豪客對沈魚告聲抱歉，扛著九環大刀跟上去。

　　「總管」

　　沈魚看著其他人，「跟過去吧，我這裡沒事」

　　有人笑著，「女孩家，就是喜歡可愛漂亮的寵物，什麼兔子雀鳥之類的。總管要不要跟過去看看？」

　　還沒等沈魚回答，就看到一個雪白的影子向著她奔赴過來，然後——

　　哐——

　　白影撞在她腿上，沈魚心疼地看著太后的血條嗖地一下見了底兒，幸好幸好還有一層血皮，趕緊吞了幾顆紅藥。使勁戳著腳邊被撞暈的白兔子，沈魚不知道該說什麼。

　　原來，「守株待兔」真的不是傳說。

　　剛才跑走的虯髯豪客和小姑娘從另一個方向轉過來，看見沈魚手裡的兔子，瞬間僵住。

 

 

22、美人的心(2)

　　沈魚理解他們的驚駭，雖然這兔子的攻擊力，咳咳，撞擊力不錯，很有殺傷力，不過蠢了點啊。看著小姑娘，「錦錦是嗎？你喜歡這隻兔子，給你」

　　小姑娘緊跑過來，接過她手裡的兔子，片刻才想起來道謝。

　　「謝謝姐姐」對其他人炫耀，「小白可愛吧？哥，我決定要小白這隻寵了」

　　沈魚躊躇半晌，決定還是提醒一下，「那隻兔子IQ真的有些低……」

　　「沒關係的，姐姐，因為我喜歡小白」小姑娘發過來一個大大的笑臉。

　　「錦錦，這隻兔子什麼品種的？」

　　小姑娘低著頭，大概是在看寵物面板，一字一句告訴他們。

　　「月靈雪兔，寵物品級：5 啊——哥，哥，竟然是5級寵哎」

　　虯髯豪客摸摸小姑娘的頭，「錦錦喜歡就好了」轉身面對沈魚，鞠了一大躬，「謝謝總管」

　　沈魚避開了不受，「反正不是我喜歡的寵物類型，不用客氣」

　　「姐姐」小姑娘親熱地喊著她，語氣頗「豪爽」，「姐姐想抓什麼寵，錦錦可以幫忙哦」

　　……沈魚望天，看著太后的技能面板，盯出洞來也沒看到有捕捉這樣的技能圖標，「哈哈，不用了，寵是貴精不貴多的。錦錦要去帶寵物練級吧，我還有別的事。下次見——」

　　※

　　飛符離開長安東郊皇陵，直接來到揚州城外十里桃林。

　　不得不說遊戲的恢復力非人，玄螭水漫十里桃林不過是一個月前，這裡的桃花又是灼灼燦放，似是根本沒有經歷那樣的破敗。

　　傲世的寵物系統一推出來，遊戲裡面就掀起了一股捉寵熱，神州大地處處可以看到捕捉寵物的玩家。揚州城外十里桃林因為盛產美麗漂亮的精靈花妖，成了女玩家捉寵主要場地之一。

　　王茵和她宿舍的三個女孩子就在這裡，沈魚按照坐標一路找過去，不多時就看到她們。

　　其實，沈魚並不贊成隨便捉一隻寵充數，這裡的精靈花妖雖然精巧可愛，等級卻不算高。

　　「沈師姐」三個女孩子看見她打招呼。

　　紅衣舞姬肩上停著一隻雪白的隼鳥，其他三人都還沒有寵物。

　　千蛛手嘰嘰喳喳，「姐，我們去桃花林深處的桃花潭，寵物系統推出後，那裡新刷出來一種會釋放毒瘴的籐妖……」

　　沈魚看著螢幕上的紅衣女，歎氣，「茵茵，那種寵不適合你」

　　首先，聽這名字，不會是多麼美麗的事物。而且籐妖，換個說法就是「妖籐」，你想一根籐如果有了情緒反應會是怎樣的狀況？尤其是細細的青綠的籐身，扭動彎曲……會讓她想到一種軟體爬行動物。

　　聽完她的解說，女孩子們許久沒有說話。

　　雲在天水在瓶：「茵茵，還是換個寵吧」

　　這東西聽完沈魚的解說，心裡面懾得慌。

　　其他人也附和。

　　「這裡的寵都不錯，瞧，大面積的法術攻擊夠強悍，而且附帶負面效果。弓手的單體物理攻擊簡直可以秒殺，而且是高敏高敏啊……」沈魚讚歎。

　　半個小時後，五人在地獄十二層，徐菲菲三人看著螢幕上的幽冥法王和幽冥弓手，轉頭對身邊的王茵慨歎，「茵茵啊，你表姐真是，強人啊——」

　　王茵面無表情，掄起大刀，貓到一隻幽靈法王身後，狠勁地砍了數十刀。

　　黑袍的幽冥法王轟然倒地，爆出一堆冥幣，其他毛也沒有。

　　腹誹：雖然這裡經驗高，但是什麼也不爆。況且，這裡不是捉寵的好地方吧，嗯，表、姐？

　　直到11點半，王茵她們下線，人物倒是升了2、3級，但寵卻一隻沒捉到。

　　沈魚看著幽冥地府來來往往刷怪做任務的玩家，思考了半天，看著紫衣藥師灰色的頭像，沒有上線啊。去藥師莊看看重建工程吧，藥師莊人手太少，昨天下線幫派建設恢復了10%不到。

　　※

　　在雜貨店沒有買到棕櫚樹的種子，沈魚看著交易菜單，合歡、朱槿、沙楊、松樹、柏樹、楊樹、垂柳、龍鬚柳、梔子、丁香、……

　　買了合歡種子100顆，桃樹苗100棵，翠竹100，……

　　去了玩家交易市場，一路看過去，收集到七彩鯉魚6尾，鴛鴦2對，朱鸞1隻，……

　　回了藥師莊，昨天的殘垣斷壁已經收拾，空出偌大的光禿禿的駐地，只有孤零零一座待客大廳。把種子交給NPC，讓他們負責栽種。

　　藥師莊有七八個在線玩家，已經按照她的「指示」挖掘好了一方荷塘，沈魚走進後院，剛好看到荷葉婷婷出水，荷花含苞到綻放的景致。

　　遊戲裡面的時間被大大壓縮，所以才在這許短的時間看到現實中不可能出現的景致。

　　「我截屏了」

　　一人叫著。

　　其他人吐槽，「以為就你自己有IQ？」

　　沈魚走到荷塘邊，將七彩鯉魚、鴛鴦……放養。

　　鴛鴦戲水，鯉魚曳尾，荷葉田田，襯著出水的荷花，清風送爽，似乎嗅間香遠益清的荷香。

　　幾人呆怔，反應過來，「截屏截屏！原來可以這樣改善環境」

　　「嫂子，我這裡有1尾美人魚，前天去了瀛洲捉來的，可以放養的吧」

　　眾人抬眼望過去，催促。

　　絕色的相貌，幽藍海藻的長髮，魚尾在陽光下閃著蠱惑人心的碎光。美麗的人魚躲在繁茂的荷花叢，探出頭來，有些怯怯，像個離開父母懷抱的孩子。

　　沈魚蹲下身，對它招手。

　　它倏地縮進水下。

　　「荷塘連著洛水，你順著它可以從黃河古道遊回故鄉。」

　　人魚冒出頭，幽藍的長髮鋪滿了它周圍的水面。

　　「不過，歡迎你在這裡留下。不知道你能不能聽懂我們的話，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我是太后」

　　人魚倏地沉下水面，久久沒有看到它再出來。

　　眾人看著她和人魚聊天。

　　「大嫂，可以這樣和遊戲裡面的NPC說話嗎？」

　　「反正沒損失」沈魚站起來，拍拍手，「好了，還有很多重建工作要做」

　　「是，大嫂！」

　　眾人哄笑著各自去忙。

　　※

　　沈魚在莊內走了一遍，栽種的各色樹種正在吐露新芽，飛快地茁壯。

　　綠樹成蔭，芳草萋萋，庭院藥圃裡有藥草香，各種開花的草藥綻苞吐蕊，引得蝶也翩翩，蜂也嗡嗡。但沈魚看著，總覺得缺少了什麼。

　　紫衣藥師上線，看著滿院桃葉裁裁，桃花灼灼。

　　前院種桃花，後院則是合歡、木槿、丁香……百花齊爭艷，另有松柏翠竹，引來清風送爽。看著用花木藩籬隔出來一個個的院落，NPC正忙著搭建房舍，地面上堆滿了待用的木材、鐵釘、楔子等材料。

　　轉遍了藥師莊，沒有看到自家夫人的身影。

　　一個玩家「好心」地告訴他，「剛才去長安進貨，看見嫂子坐在灞橋邊，和那顆歪脖子大柳樹說話。」

　　……

　　「夫人喜歡什麼樣的寵物？」

　　「寵物啊……狐狸精」

　　……

　　「公狐狸精大好，相貌又漂亮，毛茸茸的尾巴，尖尖的耳朵，很可愛，大萌……（*@ο@*） ～～\(≧▽≦)/～」

　　……

 

 

23、美人的心(3)

　　紫衣藥師在灞橋並沒有看見沈魚，而且灞橋橋頭那棵歪脖子大柳樹也不見了。

　　……

　　「夫君找我嗎？我在藥師莊」

　　紫衣藥師折回藥師莊，在後院看見黃衫女子正在給一棵柳樹澆水。那棵柳樹枝葉繁茂，軀幹粗壯有三人合圍，虯曲如臥龍，垂下的紙條何止千萬。

　　黃衫女子回頭看見他，招呼，「夫君，介紹你認識。我們後院的總管，柳裁春。」

　　紫衣藥師看著她身後的大柳樹，「柳裁春？」

　　黃衫女子拍著大柳樹的枝幹，「阿柳不要害羞，來，和我們的莊主大人打個招呼」

　　※

　　「你這女人，不要對我毛手毛腳！」一個穿著綠柳色錦絲膳衣的少年在沈魚身邊漸漸顯出身形，青髮碧眼，娃娃臉，很符合沈魚的審美觀。不過這表情、這脾氣，典型一少爺，鼻子朝天一抬，「少爺來這裡是對你們的恩賜！」

　　沈魚敷衍地應著，伸手扯扯他長長的髮絲，「好了，阿柳」指著荷塘，「那裡有個怕生的漂亮孩子，如果看見它，記得多關照一下」

　　少年把頭髮從她手裡拽出來，鼻子裡哼了一聲，附身回柳樹上。

　　……

　　沈魚指著庭院的桃花，興致勃勃，邀功，「夫君，大五行桃花陣，我昨天研究出來的。買到一張小五行的八卦遁甲圖，我研究了一整晚，不過，我的八卦遁甲由初級直接升級成了高級……」

　　紫衣藥師走進桃花林，灼灼燦燦的桃花樹瞬間交錯改變了植種的方位，桃花林上空隱隱有霞光籠罩。

　　沈魚：( ⊙ o ⊙ )

　　「夫君……」

　　紫衣藥師施施然從林中走出來。

　　三千小羅天逆大五行誅仙弒神陣

　　沈魚看著已經改變的名字，抬起頭看著紫衣藥師，「夫君你不是人！」

　　是神上之神啊。

　　紫衣藥師安然領受：「多謝夫人讚譽」

　　沈魚諂媚，「夫君，你的八卦遁甲修煉到什麼等級？」

　　紫衣藥師：「滿級」

　　沈魚：(#‵′)凸

　　……

　　紫衣藥師：「那隻柳樹精」

　　沈魚心有靈犀，「夫君說阿柳啊，高智慧的新型NPC啊。夫君有沒有發現，寵物系統推出後，NPC的智慧提高了不少，類似阿柳這樣可以幻化人形的妖在遊戲裡面會漸漸多起來的」

　　「對了，昨天十七在後院的荷塘放養了一隻人魚，智能似乎剛開化，只要稍加調教，未來可以期待」

　　……

　　「將來，這些都會是藥師莊的力量」

　　「所以，夫君，我們去拐帶妖怪到莊裡來養吧」

　　紫衣藥師沒有回答她，一隻雪白的小東西從他肩上探出頭，雪白的小爪子，毛茸茸的尖耳……

　　沈魚呆怔，旋即撲過去捉住。

　　雪白毛皮的小狐狸一爪子拍在她手背上，掙脫了藏在紫衣藥師腿角戒備地看著她。

　　沈魚不在意瞬間跌下去大半的血條，往嘴裡丟了一顆紅藥，藥師莊別的沒有，丹藥是不缺的，看著小狐狸，心情UPUPUPUPUP……

　　「夫君，起名字了嗎？起名字了嗎？」

　　「等夫人賜名」

　　「這就是白水山莊的獎勵？公的母的？」

　　「……………………公的」

　　「那麼，就叫…………三郎」

　　「三郎？」

　　「嗯……」沈魚看著小狐狸，思緒逸飛，想起洛陽宮中景雲殿的那個孩子，「好久沒有看到三郎了。遊戲歲月過得太快，那個孩子早不是當年模樣……」她慨歎。

　　盛唐皇帝李隆基……呀。

　　逗弄著小狐狸，沈魚咕噥。

　　小表妹的頭像明明亮著，卻一直沒有「召喚」她。嗯……今天不用去捉寵了嗎？

　　沈魚這人別的沒有，說到毅力和耐心，一般人都會歎服甘拜下風。

　　紫衣藥師看沈魚調教小狐狸。

　　……

　　「三郎，受到別人欺負，就要毫不猶豫地反擊回去！當然前提是你自己問心無愧」

　　沈魚托著小狐狸雪白的爪子，「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所以，三郎的爪子要記得時刻保持鋒利，古人雲：生於憂患死於安樂，要時刻保持警戒心」

　　帶小狐狸去了新手練級區，指導它搏殺，告訴每個物種的薄弱要害點。

　　三個小時，沈魚沒有閒著。

　　三個小時後，小狐狸升級到了10級，雪白的尾巴裂變，由一條變成兩條。

　　……

　　「一個有理想有抱負有的好妖優秀的妖要懂得學習學習任何人和妖的優點和技能並且化為己用雖然這個過程會很枯燥但我們應該明白下多少汗收多少糧一份勤勞一份收穫的道理時刻謹記著腳踏實地勤勤懇懇取巧不是不可以但要知道是不是適合自己」

　　紫衣藥師看著化身「唐僧」的某人，(╯﹏╰)b

　　「當初和三郎也是這樣交談的」

　　沈魚笑著，其實這種NPC的工作很枯燥，尤其之前她被拘禁在洛陽宮中。但——她懂得尋找樂趣，譬如：

　　把喜歡的散文一字一句敲出來，雖然知道看到的只是周圍的NPC，但那種把心浸透在文字的世界，也是一項趣事，隨之而來的意外收穫——有一天發現被她喚「三郎」的孩子有了情緒化的反應。

　　……

　　紫衣藥師看著肆虐翰沙草原的一人一寵。

　　「三郎，要認真看，這招叫做『媚色江山』 」

　　……

　　「最毒婦人心」

　　……

　　「醒掌天下」

　　……

　　一遍復一遍。

　　……

　　傲世玩家經常看見——

　　黃衫女子在中低級練級區和一隻雙尾的白毛狐狸「肆虐」，技能重複使用。

　　紫衣的藥師或負手站在旁邊看風景，或拎出一只藥鼎煉藥，……一人一寵跑到他身邊，紫衣藥師袖袍一揚，一道治癒白光撒過去，一人一寵便又回去接著衝殺。

　　……

　　白毛狐狸「三郎」尾巴裂變成四條，沈魚接到BOSS的「召集令」，告知了「問斬」的日期。

　　魚啊，伸頭一刀，縮頭一刀，就這個週六，中午。

　　沈魚呆了半晌，BOSS，前一天的工作我是不是可以早退？

　　BOSS被她這句詢問憋了5分鐘，化身「咆哮馬」——

　　「你趕緊去找個男人！」

　　沈魚掛上電話，訕訕。

　　BOSS你以為男人是這麼好找的嗎？

　　「夫人有心事？」

　　沈魚死氣沉沉，沉默半晌，「……啊，夫君，我要上斷頭台了～～～～o(ToT)o～～～～ 」

　　紫衣藥師：「？」

　　沈魚捶胸跌足，「夫——君——啊————誰發明的相親這種制度，詛咒他千千萬萬代……」

　　紫衣藥師不說話了，沉默是金。

　　於是，沈魚把他的默認當允許，得寸進尺，大力吐「口水」。

　　……

　　第二天，沈魚去附近的超市採購，走出來看見一個半生半熟的「熟人」。

　　「徐尉——」

　　徐尉正從一家電器店裡走出來，提著的袋子裡躺著幾張碟盤，聽見她的聲音，看過來，抿抿嘴，「沈魚。」

　　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然後，沈魚「告白」了——

　　「徐尉，做我男朋友吧。」

 

 

24、美人的心(4)

　　沈魚口中的BOSS，真名叫李繼峰，一個土得要掉渣的名字，並不是大腹便便的中年禿頂男人，雖然走在大街上不會讓人眼前一亮，仔細看的話會發現長得也不錯。

　　BOSS會經常一個「眼刀」跑過來，自戀地照著鏡子，小孩子家懂什麼，這叫做成年男子的魅力。

　　沈魚吐槽，在中國過了十八週歲的毛頭小子滿大街跑。

　　BOSS吹鬍子瞪眼。

　　其他人或轉過頭或捂著嘴偷笑。

　　……

　　「風景宜人」的法國餐廳，悠揚的小提琴，涼風習習送爽，享受啊。

　　BOSS正襟危坐，眼角瞄著大廳牆壁上的大型掛鐘，還沒到12點嗎，這樣坐著真是有錢找罪受來了，魚娃子準備踩著時間的後腳跟進來嗎？昨天12點，晚上打電話「騷擾」他，仰天大笑三聲，「BOSS，我找到男人了，明天帶過去給你看。」說完不等他搭話，啪地扣了電話。

　　看了眼對面西裝革履的男人，趙鍇這人才能確實出眾，相貌也算上品，就是脾氣……你說趙鍇這樣眼高於頂的是怎麼看上魚的，要相貌沒相貌，平時在公司也不活躍。他私下問了老婆幾次，老婆也說不上來，礙著朋友面子，算是幫這次忙，牽個線搭個橋。

　　「時間已經過了11點55分，太沒有禮貌了，我以後一定告訴她不能這樣。」趙鍇看了看時間，突然說出這樣一句話，讓BOSS夫婦同時囧了。

　　BOSS看看身邊的老婆，老婆，這男人太JP了。

　　王蓉可是大美人，相貌身材都是一等一的好，大概是沒有意料到趙鍇會說這樣的話，放下手裡的檸檬汁，扯過餐巾擦了擦唇角，「小趙，這樣可不行，女孩子可是需要寵著。再說女人遲到是天理，是吧，老公？」

　　BOSS忙不迭點頭，「我們家魚一直被寵著長大的。」

　　趙鍇筒子眼神也不眨，「我會教她的，遵守時間是一個人最基本的素質……」

　　王蓉描畫精緻的眉當即微微皺起來，點醒，「小趙，這次只是介紹你和小沈見面，這事成不成還說不準，你也別抱太大信心，如果不成，王姐以後給你介紹更好的。」

　　「多謝王姐，不過不用了，沈魚一定會喜歡我的。」

　　王蓉囧。

　　老公，你們公司什麼時候出了這樣一JP？

　　我早就說了，老婆，這紅娘的工作就不該接的，魚娃子交給這樣的人，我就心疼啊。

　　我一開始也沒想到是這樣的人，小顧給我說的就是一社會精英，三高白領。

　　「BOSS——」

　　沈魚富有朝氣的聲音從門口方向傳來。

　　BOSS回頭，立刻驚艷了一把。平常見慣了她襯衫牛仔褲的樸素裝扮，看得出來今天沈魚化了妝，穿了白色短袖襯衫搭配鵝黃裙子，簡單大方，邊角袖口的刺繡平添了幾分俏麗，收拾出來也是一明艷動人的小美女。

　　其實，沈魚身材很不錯，只不過平時個頭嬌小，穿的衣服又過於休閒。

　　BOSS眼角餘光瞄到身邊的趙鍇雙眼一亮，心中就開始埋怨沈魚，知道今天有狼，打扮這麼漂亮幹什麼？這裡還沒有埋怨完，就看到沈魚身後的徐尉。

　　徐尉穿了一身很普通的休閒裝，不過那氣質……嘖嘖。

　　沈魚一下樓，看到徐尉就開始咬牙切齒，人比人氣死人啊，這人怎麼穿什麼衣服都好看？再比比自己身上，怎麼看怎麼不配，心情瞬間鬱悶。

　　中途，沈魚被徐尉拉進一家服飾店，幾分鐘換好了這身衣服出來。

　　沈魚回頭看著那家店，「徐尉，那家店是你們家開的？」服務員太熟絡，還附帶化妝服務。

　　「我媽開的。」

　　沈魚噎住，真的是啊。

　　……

　　「蓉姐。」沈魚笑著招呼。

　　「小沈，坐，坐。」王蓉熱情地招呼，看著她身邊的徐尉，「小沈，介紹一下，這位是……？」

　　「徐尉，這是BOSS，BOSS的美女老婆蓉姐。」末了，沈魚無比恭敬地90°鞠躬，「趙工您好。」

　　徐尉挨個打過招呼。

　　圓形餐桌六個位子，剛才王蓉三人起來招呼離開了座位，這次坐的時候，王蓉把沈魚拉到自己原本的座位，於是餐桌順序：空位-徐尉-沈魚-王蓉-BOSS-趙鍇。

　　不否認這樣的座位順序，是王蓉不著痕跡安排的，怎麼看，也是徐尉和沈魚更配。至於趙鍇，只後悔自己不該顧慮交情。

　　氣氛有些尷尬。

　　趙鍇同志火上澆油地來了一句，認真地看著沈魚，「吃完飯，你就和他（指徐尉）分手吧，我不會介意你交過男朋友的。」

　　哈——

　　沈魚端著茶壺的手停頓在半空，一時間大腦反應不過來。

　　徐尉流暢地把茶壺從她手裡接過來，接續沈魚的動作給王蓉倒茶，氣定神閒地眼皮抬也沒抬，「家事不勞費心。」穩穩地放下茶壺，坐回座位。

　　沈魚看見對面「青白交錯」的臉，忍不住一臉崇拜地看向身邊依舊氣定神閒和王蓉談論話題轉移到服裝方面的徐尉。

　　「小沈的衣服是小徐你選的啊，好眼光。」王蓉毫不掩飾地讚揚。

　　「家母原來做過服裝設計，耳熏目染。」

　　「伯母也是做服裝設計的嗎？有時間一定要好好去請教，……」

　　……

　　BOSS安靜地切著小牛排，沉默。

　　沈魚看得很詭異，今天的BOSS過於沉默了，不過瞄瞄餐桌上的氣氛，多吃飯少說話。什麼事情交給徐尉處理好了，反正他總可以兵來將擋處理得妥妥當當，她樂得當甩手掌櫃，輕鬆。

　　忽略餐桌上的某人，這頓飯還算吃得不錯。徐尉和王蓉聊得很投機，沈魚和BOSS領略了這家法國餐廳獨特風情……沈魚神經大條地忘記了某個人的存在，和BOSS夫婦盈盈揮手後，不帶一片雲彩地走了。

　　沈魚豪爽，「徐尉，謝謝幫忙。晚上我請你吃飯吧。」

　　「和我去學校吧。」

　　「嗯。」沈魚回應了這一個語氣短詞，反應過來已經在去S大的路途中了，拿眼瞅瞅身邊的徐尉。徐尉正閉目養神，不說話的時候，有股子懶洋洋的味道，真像貓。沈魚點頭，堅定了心裡面這個看法。

　　「你去學校有事？」

　　「今天有畢業晚會。」

　　「咦？」沈魚忽然想起來，前幾天有人和她說過這件事，而她聽過之後就丟在腦後了。「好吧，反正很久沒回學校看看了。」徐尉幫她這麼大的忙，人情總是要還的，況且今天沒有工作。

　　※

　　「哥——」

　　沈魚站在S大校門，看著歡快地對「他們」招手的、一張可愛娃娃臉、笑的時候會露出淺淺酒渦的、男生，遲鈍地轉動自己的脖子，看著身邊依舊漫不經心懶洋洋的某人。

　　「哥，你怎麼現在才來，不是說好上午有綵排的嗎？咦？你身邊的這位美女是誰？」

　　沈魚由衷慨歎，世界真小，人生真——吡——狗屎————

 

 

25、夫君大人 - 絕配可以這樣理解

　　「哥，你怎麼現在才來，不是說好上午有綵排的嗎？咦？你身邊的這位美女是誰？」

　　「你大嫂。」

　　沈魚走過去剽悍一巴掌扣上男生腦袋，身高不夠，嗯，加上手臂的長度，勉強……算是夠了。

　　男生被她打懵了，眼瞪得圓溜溜瞅她，「大、大、嫂？」

　　沈魚雙手抱臂，拖長了音調，「喲～ 從小大嫂變成大大嫂，我不知道我還升級了。」回頭，陰惻惻，「吶，夫、君、大、人——」

　　徐尉雲淡風輕回了一句，「夫人你終於覺悟了。」

　　沈魚咬牙切齒，憑什麼啊？憑什麼她要被一個小鬼……嗯，「壓迫」？「欺負」？……想不到合適的詞語，算了，她大人大量不計較。

　　「太后小大嫂！」

　　蘇少卿終於想起沈魚是誰了，不知道是過於興奮激動，還是其他，手指顫抖著，臉頰微紅。

　　沈魚上下打量他，「卿相，你發情期到了？」

　　蘇少卿被她這句話噎死，「小大嫂，在遊戲這樣說被人懷疑人妖，現實這樣說不合女孩子身份……」

　　沈魚從善如流，「換個詞語好了，你生物發情期到了？」

　　蘇少卿：……轉頭，「哥——把你女人帶走！」

　　徐尉：不。

　　蘇少卿抓狂：為毛？！

　　徐尉：雖然我想，不過現在還是女友。

　　蘇少卿：……你們果然是夫妻！

　　沈魚：……其實，卿相——

　　蘇少卿：不要和我說話！

　　沈魚：……比起你哥，我更喜歡你(——的相貌，可愛的娃娃臉正太，多萌的元素因數啊。)

　　蘇少卿大驚失色，連連擺手，「小大嫂，你還是跟著哥吧，你們最配，最配啊，呵呵，哈哈，……」可憐的娃，最後連笑都不會了。

　　「林妹妹——」

　　沈魚揚聲招呼。

　　徐尉自氣定神閒。

　　蘇少卿就沒有這份鎮定功夫，刷地扭頭看過來。

　　沈魚不理會他，對著看過來的古典美女頻頻招手。林希是沈魚在S大一個宿舍的同學，畢業後沈魚工作，林希繼續讀研，因在一個城市，兩人之間的聯繫也不算少。

　　厚厚的一本軟件編程砸在沈魚頭上，林美女美目含笑，「魚啊，今兒太陽從西邊出來，怎麼想到來看我了？平時不三催四請，可是見不到您大小姐的面。」

　　沈魚把扣在頭上的大辭典拔開，吐槽，「遠看是林妹妹，近瞅怎麼變成鳳辣子了。」一條手臂搭上林美女的肩，笑嘻嘻沒有正形，「既然我這樣降尊紆貴，晚上你請我吃飯吧。」

　　「你還真不客氣，蹬鼻子上臉了。」林美女笑著瞅她一眼，別有意味地看向旁邊的兩位男性。

　　「林師姐。」客客氣氣，恭恭敬敬。

　　如果說別的女生，計算機系的其他人或許不認得，但說到林希這位計算機系的美女兼才女，即使沒說過話，也遠遠地瞅過。

　　「魚，你什麼時候認識咱們系的帥哥學弟？」林美女笑盈盈地和兩人打招呼，心情不錯。

　　「啊──這個嘛……」沈魚抬頭看天，做深沉回憶狀，「在一個月明星稀沒有月亮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一條黑影飛速地從一條巷子裡面竄出來，臉上蒙著黑巾……」

　　林美女好整以暇地等著她的故事，沈魚卻久久沒有了下文。

　　畢竟在大學宿舍相處了四年，誰什麼樣的個性怎麼能不知道。

　　沈魚抱著閨蜜的手臂，對徐尉兄弟揮手，「有事你們就去吧，我和林美女去校園四處轉轉，好久沒來學校，真懷念啊。」

　　看著兩人走遠，蘇少卿瞪著溜圓的眼，驚叫了一聲，忽然想起一件事。「揚子他們說小大嫂就是沈師姐，沈師姐——啊？難道就是那個沈師姐？！」

　　蘇少卿放低了聲音碎碎念。

　　徐尉側頭看週身瀰漫著詭異黑色背景的表弟，對沈魚「曾經」的豐功偉業有些好奇，「少卿以前見過魚？」

　　蘇少卿哭喪著娃娃臉，「怎麼沒見過，我進S大的第一天，新生報到遇到第一個人就是她啊。一開始以為她也是新生，所以自告奮勇幫她拖行李來著。從校門口到她宿舍樓下，整整3000米啊。一直端著一張可愛的LOLI臉說著很抱歉，家裡太擔心她，所以往箱子裡裝了很多東西，幸好下車就遇到了好人云云。最後『好心』地給了我一張S大的地圖，……」娃娃臉憤慨，「就是那張地圖，就是那張地圖啊，讓我圍著S大校園轉了三圈，三圈啊！哥，你知道S大校園有多大的！……」

　　呃？徐尉微怔。

　　地圖的事他好像聽說過，S大極富傳統的『新生惡作劇魔鬼地圖』，只可惜一直無緣得見。

　　「後來呢？」徐尉漫步經心地問了一句。

　　「……」蘇少卿含糊其詞，「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聽見沈魚的名字繞道走……不過，幸好……那年她已經大四，很快就畢業了……」

　　徐尉點頭，讚許。果然，他家的夫人是BOSS級別的存在。

　　※

　　沈魚興致勃勃地看著廣場擺著的盆花，一個巨大的半圓花架纏滿青籐，上面有不同顏色的花拼出來「S大XX屆畢業晚會」的字樣，從包裡翻出一台精巧的數碼相機，塞進林美女手裡，「林妹妹，來，給我照張相片做留念吧。」跑到花架下面擺POSE。

　　林希笑著搖頭，還是端起相機。

　　「靠左一點，好了，不要動……預備，1、2、3……！」

　　然後和沈魚換位置，把相機交還給她，抱著厚厚的軟件編程詞典，在百花下笑得日月無光，「魚啊，你說這花，是為了襯托本美女的智慧和美貌才盛開的吧……」

　　沈魚吐。

　　兩人笑鬧著，然後被人搭訕了。

　　個子高高的一個男生，帶著眼鏡，陽光燦爛還帶著書卷氣，平凡的相貌便因此耀眼起來。

　　沈魚沉默半晌，「哀家已經嫁人了……」

　　兒子都壽終正寢，孫子都當上盛唐皇帝了……o(╯□╰)o

　　男生看著她，詭異地沉默。

　　沈魚於是也做深沉狀，體驗「此時無聲勝有聲」超脫凡人的境界。

　　林美女習慣了沈魚的不定時抽風，翻個白眼，抬頭望天。

　　男生突然爆出一陣大笑。

　　沈魚用憐憫的目光看他，對身邊的林美女「私語」，「好可憐，失心瘋了啊，阿彌陀佛，罪過罪過。」在胸口劃著十字，口呼「阿門」。

　　林美女不著痕跡地離開他們十公尺以上，用更加憐憫的目光看她。

　　男生不自然地咳了兩聲。

　　「如果嗓子不舒服，建議你用喉寶，建中牌的，療效顯著，一小時即刻見效，療效持續十二小時……」沈魚用標準的廣告音插播。

　　「大嫂，我是十三。」

　　男生滿頭黑線，嘴角抽搐地自我介紹。

　　十三？

　　沈魚思考了三分鐘，眨巴眨巴大眼，「我不記得那家親戚朋友家裡有十三個孩子的，現在都實行計劃生育這麼多年了。作為新中國長在紅旗下的四有好青年，要堅決擁護黨，擁護黨的政策……」

　　對面的男生更抽了，閉上眼，長長地吸了一口氣，聲如雷震。

　　「我是藥師13。」

　　沈魚見機得早，在他張口的瞬間摀住了耳朵，耐心地等男生吼完了，翻了一個鄙視的白眼給他，「這孩子，聲高失調啊，不用這麼大聲也聽見了。」

　　男生鬱悶。「大嫂，為什麼你一點興奮的表情也沒有？」正常的，突然見到遊戲裡面熟悉的人，總會有些激烈情緒，無論是驚訝，興奮，激動等等，哪有向沈魚這樣「平淡」的。

　　沈魚歎息。

　　「見過夫君大人那樣超越人類極限的BH存在，你以為你算得上什麼檔次級別？」使勁踮起腳尖，高度好像還是有些不夠，臨時改變方向，安撫地拍拍男生的胸口，「安啦安啦，你也是很優秀的。」

　　男生：…………

　　「大嫂，你和老大果然是絕配！」

　　——這句話說得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沈魚眨眼，「你才知道嗎？」

 

 

26、夫君大人 - 原來曾青梅竹馬過

　　十三是奉了自家老大的聖旨來請人的，徐尉和蘇小弟忙得走不開，所以十三自告奮勇地來了。

　　沈魚哦了一聲，「請我吃飯啊。」扯住林美女，「走了走了。有飯不吃是白癡。」

　　林美女在經過十三身邊對他笑了一下，十三被笑得有些心裡發毛，後背陰惻惻一陣透骨寒涼，實在是有前車之鑒。正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能和沈魚做朋友的，自然也不是善茬兒。

　　接下來，十三規矩得讓沈魚懷疑他被鬼上身了。

　　請客的地點自然比不上中午那場『華宴』，只是學校門口的小飯館，晚會8點開始，也沒有時間讓他們去更大更遠的地方。

　　意料之中，沒有看到徐尉和蘇小弟的身影，沈魚看著嘻嘻哈哈的三個大男生，拉著林美女不客氣地坐到主位，招手服務員，「上菜！」

　　三顆腦袋湊在一起，一陣竊竊私語後，抬起頭，挺胸，吸氣，恭敬，「大嫂。」

　　沈魚眼皮也沒抬，太后般地應了一聲，被林美女一巴掌蓋在後腦勺上，「你丫的裝吧裝吧，真以為自己是太后娘娘了？嗯？」轉頭對三人笑得春光燦爛，「師弟啊，我們家魚讓你們見笑了。」

　　三人腦後汗如雨下，點頭哈腰，「哪裡哪裡……」眼角餘光狠狠地刮向十三，都是你，都是你的自告奮勇。

　　沈魚扭頭，牛眼一瞪，望著林美女，你有資格說我麼，真當自己是女王呢？

　　不行麼？林美女一個眉眼漠漠地望過來，沈魚消音。

　　行，既然您老都發話了，哪還有不行的，呵呵呵。

　　三人算是開了眼了，能讓沈魚這樣馴服的人，不多見啊不多見。一頓飯吃完，三人對林美女的佩服如九天黃河之水滔滔不絕，看向林美女的眼神都帶著粉紅色的星星。

　　走回學校門口，沈魚眼尖地看見「昏黃」路燈下的美男，RP地揚手招呼，「寶哥哥——」

　　這聲音真是震林躍，遏行雲，無形的聲波以摧金穿玉之勢瞬間破開時間空間的距離，校門口的美男回頭，笑得春天的花一起都開了，「魚啊——」

　　沈魚竄到美男身邊，左瞄瞄右瞄瞄，然後點頭拍拍美男的手臂，「寶哥哥的風采依舊如昔。」賊兮兮地湊上來，眼角斜睨林美女，「不過，你家的林妹妹越發地女王了啊。」

　　美男溫和地笑著拍拍她的腦袋，看著走過來的林美女和三個男生，「小希，同學嗎？」

　　林美女端著溫柔嫵媚的笑容把沈魚扒拉開，「一個系的學弟。」眼角斜睨過來，「嗯，魚說是吧？」

　　沈魚擠擠鼻子，小氣巴拉的林妹妹啊，空氣中的醋味這麼濃，不就是拍了拍她家寶哥哥的胳膊嗎？「寶哥哥，什麼時候把林妹妹變成寶奶奶啊？」

　　這兩人是青梅竹馬，感情好得讓全宿舍的人嫉妒，想當年她們沒少因為林妹妹「訛詐」寶哥哥，對了，林妹妹寶哥哥的稱呼也是她們宿舍人賦予的。寶哥哥脾氣好啊，她們叫他也應著。

　　寶哥哥比林妹妹大兩三歲，年輕有為，事業有成。林妹妹家底很不錯，算不上大富大貴，卻也算得上千金小姐，作為鄰居竹馬的寶哥哥家世自然也不錯。寶哥哥現在繼承父業，事業做得風生水起，林妹妹嫁過去就是貴婦人的命。

　　※

　　舞臺已經搭設好了，所以魑魅魍魎都紛紛上場了。沈魚心中囧囧有神地想著這句話，看著小表妹和小表妹宿舍的三個女孩子還有一字排開，1、2、3、4……的男生。

　　「沈師姐——」雖然這聲音算不上氣壯山河，倒也齊整，如果沒有沈魚這份「舉重若輕」的鎮定功夫，冷不防就被嚇到了。

　　「你們不用上臺表演？」

　　王茵抱著她的胳膊蹭啊蹭，「這種事交給色藝雙絕的人，我們這些小人物站在台下看就好了。」忽然雙眼一亮，笑容滿面地對一個方向招手，「徐師兄，這邊這邊。」

　　徐大官人閒庭信步悠然行來，坐在沈魚身邊的空位上，對王茵輕輕點頭。

　　沈魚愣愣地看著他的座位，這位子是專門留出來的？剛才她一直疑惑，為什麼都沒有人坐在她身邊。「你不用登臺？」

　　「不用。」一如既往言簡意賅。

　　S大有一處露天的舞臺廣場，中央是凸出的不規則平臺，周圍是階梯看臺，用來舉辦各種露天活動，比如現在的畢業晚會。

　　階梯在此之前已經被人清掃得乾乾淨淨，可以放心地坐不用怕坐髒衣服。

　　S大的文娛水準還是很不錯的，無論獨唱歌舞還是其它，不過——

　　沈魚看著身邊的徐尉，剛才就感覺有些不對勁，舞臺上的表演有難以入目到這種程度嗎？幾乎從晚會一開始就閉著眼，雖然徐尉同志這副模樣也很誘人，但這晚會不是他邀請她來的嗎？

　　沈魚雙手托臉，「徐尉。」

　　旁邊應了一聲。

　　「晚飯吃了嗎？」

　　旁邊沒有應聲。

　　沈魚和身邊的王茵交待一句，站起來，眼睛直視身邊的某人，理直氣壯地宣佈，「我餓了！」

　　徐尉同志終於結束閉目養神模式，睜開了眼，沉默地站起身，「哦～走吧。」

　　沈魚看看時間，已經過了9點，時間並不算晚，不過這個時間學校裡面的食堂早已經歇業了，只有出外面了，「你想吃什麼？」

　　身邊沉默了很久，「久」到沈魚快失去耐心了。

　　「不喜歡。」

　　半晌，徐大官人就蹦出來這三個字，難得是沈魚居然聽懂了，霍地轉過頭來，辟裡啪啦。「少爺你太難養了，哪有這樣挑食的，有的吃就不錯了。這麼大人了，不知道照顧自己，胃很痛是吧，很痛是吧？」眼刀狠狠地剜了一眼，「知道自己不能空腹就不要逞英雄，你當自己是誰，要拯救地球拯救人類啊……」

　　語速越來越快，腳下的步子也就越來越快。

　　徐尉低頭看著沈魚拉著他手腕的手，難以想像的女孩子勁道，用力地他的腕骨有些疼。

　　沈魚把他拉進學校門口最近的一家麵館，給他倒了一碗熱水，把身上的包往他懷裡一丟，「拿著。」說了這兩個字，在櫃檯和小麵館的老闆娘一陣交涉，進了裡面的廚房。

　　熱氣騰騰的一碗麵放在他面前，抬頭看到沈魚虎著一張後娘臉，在小麵館的燈光下，臉頰還有殘留的汗漬，「愛吃不吃。」

　　徐尉把碗拖過來，一口一口慢慢地吃。

　　沈魚的火氣一點一點消掉，腹誹，長得好有什麼用，怎麼像小孩子一樣，任性彆扭，死要面子活受罪。

　　沈魚接通電話，林美女的聲音立刻傳過來，問她怎麼樣，晚會已經結束了，是否需要幫忙，如果趕不及回家，可以去學校和她擠一晚，或者讓寶哥哥用車送她回去。

　　剛掛了林美女的電話，小表妹便心急火燎地打進來，沒有林美女的溫柔條理，小丫頭辟裡啪啦哇哇說了一通，隱隱還聽到身邊幾個女孩子和男生的聲音。

　　婉拒了林美女的好意，叮囑小表妹時間不早了回宿舍休息，末了一個聲音插進來，「小大嫂，哥怎麼樣了？還活著嗎？」

　　沈魚看看身側的人，「……還有呼吸。弟弟啊，今天晚會時沒有看見你……嘟-嘟——」沈魚看著顯示已掛斷的手機屏，無語很久。「師傅，去XX小區。」

　　告訴司機師傅改了路線，沈魚看著車窗外的夜景，燈紅酒綠通明如同白晝，依舊喧囂。車內播放著輕柔舒緩的古典音樂，沈魚不懂這些東西，只是大概聽出來是琴箏一類的聲音，如山間流溪潺潺，似乎可以嗅見其中鳥語花香。

　　把思緒拉回來，沈魚無聲歎息。原來徐同學不是要送她回家的嗎？為什麼坐上車沒多久睡過去的人……她承認，徐同學睡姿很賞心悅目，但這不是「重點」！

　　大半夜的，讓她一個女孩子送男人回家，徐同學你RP了。她是不知道他住不住家裡，反正她知道的只是徐教授的住處，而她沒有任何意思帶一個異性回自己小窩。

　　出租車聽在小區的一棟樓下，沈魚看著睡得很沉的徐尉，忽然有些不忍心這樣叫醒他。這些天做了什麼事讓他這麼疲憊，叫了幾聲，搖了搖都沒有醒。

　　司機師傅好心，「小姐要不要幫忙？」

　　沈魚歉意，「抱歉，師傅你幫一下忙，把他扶出來。」

　　司機師傅打開車門下來，手指還沒有碰到徐尉，就看到他睜開了眼。

　　醒了？沈魚一愣，用沒有麻掉的手臂拉他，「到家了，下車。」

　　徐尉很乖地下車，沈魚正準備坐回車子回家，就看到他身體一歪，嚇得趕忙伸手扶住，抬頭的時候發現某人又睡著了。沈魚咬牙切齒，讓司機師傅把車開走，掏出手機撥號碼。

　　電話響了幾聲就被接起來。

　　電梯門打開，沈魚就看到站在門口頻頻張望的徐教授夫婦，眼窩子不知道怎麼一熱。

　　徐教授連忙過來把徐尉從她手上扶過去，「魚丫頭，」看著兒子責備，「這孩子，怎麼能讓女孩子送回來。兒子兒子——」徐教授大力搖晃著兒子。

　　沈魚眼角抽了抽，正要告別，就被徐媽媽拖住手，拉進家裡，噓寒問暖。

　　「老徐，照顧兒子，我去收拾一下客房，時間已經晚了，魚丫頭就在家裡住一夜。」不等沈魚拒絕，夫婦兩人分工明確去了。

　　把兒子安頓好，徐教授夫婦免不得要問今天的事。

　　沈魚輕描淡寫，當然關於相親的事隻字不提，只說S大的畢業晚會，拉徐尉去吃飯以及後來的事。

　　於是，徐媽媽看沈魚的目光有些詭異，握著她的手，慈母嘮叨，「徐尉這孩子，可能是因為出生就體弱，很少吃習慣外面的東西，這孩子又挑食難養，不可口就寧可餓著。唉，要不，能落下胃病？也怨我，當初懷著徐尉的時候，沒日沒夜地工作，仗著自己身體強健，不注意飲食休息……」

　　徐媽媽領她去客房，問她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當自己家裡一樣不要客氣。

　　沈魚無意看見櫃頭擺著的一張照片，徐媽媽注意到她的目光，取起來懷念地撫摸著相框，「徐尉小時候的照片，應該是六七歲，剛上小學那會兒。」唇角抿起笑，「那時候，那孩子又小又瘦，常常被同年級的孩子欺負呢。」徐媽媽把相框放在櫃頭，擺好，「不過，那孩子自小就倔，就是受了委屈也從來不說。好了，不打擾你，魚丫頭好好休息。」

　　沈魚看著照片裡的孩子，瘦瘦的小小的，倒是眼睛很大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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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時候的沈魚白白的娃娃臉，長得很可愛，不過不是「公主」，而是「野小子」，精力充沛，活力四射，整天爬牆上樹，動作靈活得像猴子。

　　那一次，她從一人高的大柳樹上一躍而下，底下的孩子驚叫著散開。

　　「沈魚，不要管閒事！」

　　沈魚羊角辮一翹，雙手叉腰，紅領巾綁在左臂上，校服裙子不知什麼時候在哪裡被劃破了，白色的上衣有著泥汙，雖然這副模樣距離美麗漂亮的小女生差了十萬八千里，卻有一股四射的活潑生氣。

　　沈魚指著頭領模樣的男生鼻子，一臉鄙視，「欺負弱小算什麼本事？有能耐在體育課上贏我！……」下面的話沒說出來，因為她的衣角被後面的人使勁拽住了。她回頭看見瘦瘦小小的男孩子，很漂亮的眼睛，她第一次發了小小的花癡。

　　男孩子一步邁出，站在了她面前，沈魚悄悄比了比男孩子的個子，剛到下巴，好小哦。

　　單挑！

　　瘦瘦小小的男孩子像對手提出挑戰，黑色的大眼瞬間有什麼亮起來，讓沈魚呆了片刻，回神過來看著對面議論不定的一群小男生，「喂，你們是不是男人？！」

　　這個年紀的孩子正是崇拜大人的年紀，聽沈魚這句話立刻毛了，熱血沸騰。

　　沈魚氣場BH，壓制全場。

　　「你們推舉一個代表出來，如果輸了，以後不准你們再欺負人。不然——」威脅地晃了晃小拳頭，「見你們一次我揍你們一次。」

　　比賽的結果是誰贏了，卻已經不記得了。

　　不久之後，沈魚去了父親的故鄉，在那個古老的小縣城讀完了小學初中，直到初三才回到這座城市。

　　山野的靈氣賦予沈魚廣博平和的內心，夏夜的晚上坐在門口濃蔭閉月的大樹下，聽純樸的鄉音講著山趣野談，於是鬼魅精靈一起都來。還記得爺爺叼著旱煙袋，奶奶搖著蒲扇，她在一個一個口耳相傳的故事裡睡去。

 


27、夫君大人 - 囧囧有「鬼」的任務

　　藥師莊後院，花紅柳綠，亭台樓閣，曲橋流水，三步一觀，十步一景。

　　江南可採蓮，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北，魚戲蓮葉間。歪脖子大柳樹下，黃衫女子斜靠在湖邊青石上，姿態閒適。

　　一隻純白的小狐狸蹲在她身邊，六條毛茸茸的尾巴不停地在身後掃來掃去，狐狸眼骨碌碌亂轉。白色的「小貓兒」臥在她膝上，貪吃地咬著她手裡的蓮子。

　　湖中最大的一枝蓮葉上踞坐著一個青髮碧眼的少年，近處婷婷出水的荷花邊，人魚從水面下探出頭，幽藍海藻的長髮在水面鋪開。

　　少年笑著把手裡的油紙包遞過去，紙包散開，露出裡面幾色精緻的點心。人魚小心翼翼地接過去，鋒利指尖試探地戳著點心，最終忍不住，捏了一塊放進嘴裡，絕色的臉笑容綻放，一時間天地百花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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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美麗和諧的景色。

　　如果——

　　——沒有旁邊臉色調色板不斷變幻的某個玄衣劍客。

　　沈魚逗弄著膝上的「小貓兒」，評論某人的品位，「竟然叫『黑色幽靈』，真沒品位的名字啊，弟弟。白色的老虎，怎麼也應該叫做『白色恐怖』，『漂白粉』，『黑夜的反面』，等等的名字嘛。……」

　　（其實，魚你的品位也不怎麼樣……）

　　「而且，」瞄了玄衣劍客一眼，「和自己的寵稱為『黑白雙俠』，弟弟你果然……」搖搖頭，「……詭異啊——」

　　玄衣劍客：～～o(T_T)o ～～

　　外貌是貓，實際是老虎的寵物搖頭甩尾，用前爪抓抓臉，「喵喵」叫了幾聲。

　　沈魚咕噥，「竟然連叫聲都是貓。還是我們家三郎好啊。」摸摸白毛小狐狸毛茸茸的尾巴，「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九尾，或許就可以幻化人形了……」摸著小狐狸腦袋，「我看好你啊，三郎。」

　　白毛狐狸竟然也通靈地對她微微點了一下頭。

　　紫衣藥師走進後院，玄衣劍客如蒙大赦。

　　「哥，你終於來了」

　　「夫人。」

　　「夫君啊。」黃衫女子站起身，小白老虎立刻跳在她肩上，「莊裡事務處理完了？」

　　「嗯。」慣例言簡意賅。

　　「那我們繼續搜尋妖怪拐來養吧。」沈魚興致勃勃地提議，「前些天，聽茵茵那丫頭說，她們小姐妹在金陵的梁園練級，看到一位美麗的女鬼。」轉頭看玄衣劍客，「弟弟也來吧。」

　　說到沈魚與徐尉的關係，或者太后和布衣的關係，和之前沒有顯著改變，至少在外人眼中看不出來任何變化。如果要說改變：因為畢業的關係，布衣上線的時間比以前少了。

　　……其實，一開始是有人旁敲側擊，不過後來好像從王茵那裡聽說什麼，現在都保持「旁觀」態度。

　　最近，沈魚愛上「勾引」NPC的工作，紫衣藥師不在她就自己去，在的話就兩人一起去。

　　※

　　梁園在金陵城西南郊，是一處廢棄的大莊園，聽說原是一戶前朝官員的宅地，因為戰亂荒廢。夕陽下，柳條低垂，拂著殘垣斷壁，雜草叢生，不時從裡面蹦出一隻螞蚱、蟋蟀，或者竄出一隻老鼠、兔子，為這副景象更添了蕭瑟。

　　這裡刷新80～100級的骷髏，當你走過一方地域，在你的身周，前後或者左右，或許突然有骷髏從泥土下面站起來，配合此處陰風陣陣的音樂，冷不防會被嚇一跳。

　　這裡的骷髏經驗高，爆率高，刷新快，只要心臟足夠強壯，實在是一個練級寶地。

　　在梁園深處的一座繡樓看見倚窗遠望的女子，身體呈現半透明狀，應該就是王茵口中的「女鬼」。

　　紫衣藥師和玄衣劍客擋在門口，掃蕩著周圍快速刷出來的120級骷髏衛士。玄衣劍客不忿，連骷髏都欺負他，明明這裡刷新80～100級的骷髏，怎麼輪到他，就出來120級的骷髏衛士？

　　沈魚沿著破損的樓梯跑上繡樓二層。

　　倚窗的女子轉過身，沈魚看見一張宜嗔宜喜的嬌面，明艷動人，果然是一位「漂亮」的女鬼小姐。

　　沈魚正讚歎著，就看見女鬼小姐一個幽怨的眼神拋過來，太后的血條Biu——地跌了3/4。媽呀，這鬼——厲害。沈魚往嘴裡填了一顆血藥，再也顧不上欣賞美「鬼」。

　　「喂喂，女鬼小姐，我真的不是要和你PK的，我只想和你聊聊天。」

　　走位，避開女鬼小姐突然暴漲想要和她來一個「零距離親密接觸」的指甲，狀態技能「媚色江山」丟過去，不忘在間隙時間十指如飛。

　　「女鬼小姐，還沒有請教你的芳名？」

　　「我的名字是太后。一直叫你女鬼小姐有些不禮貌，……」

　　「其實我來這裡，是請你去做客的。我們有一個非常美麗的莊園，那裡有四季開放的桃花，還有一個美麗的荷塘，荷花有粉色、白色、紅色，有鴛鴦和各種魚在水中嬉戲，還有一位美麗的人魚。……」

　　「荷塘邊種了一棵大柳樹，已經修煉人形，目前幫我們管理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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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衣劍客抱著紫色的「月輪」坐在樓梯口，看白毛小狐狸和小白老虎在骷髏中左衝右突，他身邊紫衣藥師擺弄著地上的藥鼎，手裡翻著一本《藥經》。

　　樓梯聲音響起，玄衣劍客騰地跳起來，看見黃衫女子走下樓，人物角色有些呆呆的。

　　「喂，哥，小大嫂怎麼了？」

　　瞬間功夫，紫衣藥師已經收好了藥鼎和《藥經》，看向黃衫女子身後半透明的女鬼小姐。

　　半晌。

　　「夫君，原來……」

　　紫衣藥師看著明顯斷了一半的私信。

　　「……人妖，不，人鬼，也不能這麼說，反正就是那個……很早以前就有了。」

　　紫衣藥師關了屬於下半句的私信，看向「當事人」。

　　沈魚把「女鬼小姐」，不，或許應該叫做「鬼先生」交給紫衣藥師和卿相小弟處理，去了水房，捧了一把冷水潑臉，混亂的情緒慢慢冷卻下來。

　　不就是一個被當成「小姐」養大的少爺嘛，遊戲裡的人妖她以前見過不是一隻兩隻了。鎮定。鎮定。鎮定。

　　「鬼先生」名叫湘君，隋末戰亂，全家人逃難途中和親人失散，最後死在長江邊一個叫做安水的小鎮，因為無人收屍安葬，魂魄不能回歸冥府，無處可去，只好回到這裡安身。如果沈魚三人能夠找到他的屍骨安葬，他答應跟沈魚回藥師莊。

　　以上，是「鬼先生」湘君的自述。

　　帶著「鬼先生」湘君，三人不能飛符，從金陵一路跑到安水，好在並不是很遠。

　　遠遠地看見村子，湘君激動起來，突然加快了速度地向著村子飄去，三人趕到村口，已經看不過「鬼先生」的影兒了。三人面面相覷，然後打量這個名叫安水的村鎮。

　　傲世的地圖並沒有顯示有一處叫做安水的村鎮，他們是靠著湘君的指點才找到。沈魚想著，應該是地圖副本，打開則天太后的系統記錄，看到：

　　接受「青銅鎖」任務，

　　發現安水鎮，第一環：尋找「安水」（完成）；

　　打開安水鎮地圖

　　第二環：安水村長的請求（未完成）；任務進度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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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魚打開傲世地圖，雙眼如雷達掃瞄，在長江地域夷陵(今宜昌)到江城(今武漢)中間，看到一個名字：安水鎮。關閉地圖，問身邊的玄衣劍客，「弟弟，剛才有沒有任務經驗？」

　　卿相：「人物得到經驗67000，寵物得到經驗50000，得到金錢2萬兩白銀，60級裝備「紫雲冠」一件。小大嫂，看來這任務不簡單，第一環的獎勵就這麼豐厚。對了，要不要找幾個幫手，我這裡顯示組隊人數3/6，應該還有三個名額。」

　　沈魚沒意見，紫衣藥師默許。這件事交給卿相去聯繫。

　　十幾分鐘後，亂世紅顏、簫樓、三千瓢站在安水鎮入口。

　　紅顏大姐和三千瓢，她能理解。真的，沈魚使勁點頭，都是飄血堂的嘛。不過，簫大樓主——你什麼時候和紅顏大姐這麼好了，聯袂而來啊——

　　組好隊伍，一行人去了村長家。

　　妖媚入骨的美女修著嫣紅的指甲靠在貴妃榻上，輕輕對著指甲吹了一口氣。「口氣倒是不小。這樣吧，為了證明你們的實力。我們安水鎮是靠制燈籠營生的，最近，鎮外山上突然來了些『鬼東西』，採伐竹子的村民已經死了十幾人，現在都沒人敢上山伐竹。如果你們能把那些『東西』趕走，作為報酬，我告訴你們當年的事。」

　　一行人從村長家裡走出來。

　　亂世紅顏：「總覺得這村長有些詭異。太后妹子，你覺得呢？」

　　沈魚也感覺有什麼不對，這個村長NPC的表情太過於豐富了些，只怕……如果是藥師莊後院那棵歪脖子大柳樹類型的NPC，具有智慧，也就是說，會說————謊！

　　「去鎮外的竹林山。」

　　紫衣藥師拍板定案。

　　雖然有懷疑，但事情毫無頭緒，不如去竹林山找找線索。

　　地圖上，安水鎮北面確有一座山，不大，標著竹林山。

　　沈魚看著烏雲翻捲的天空，不時有明亮的閃電劃破天空，霹靂卡嚓，沒地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恐怖感，剛剛明明是晴空萬裡來著。

　　「夫君啊……」

　　紫衣藥師回頭看她。

　　「是你招鬼，還是我招鬼了？」沈魚看著鬼影幢幢的……

　　——亂墳崗。

　　這個方向不是竹林山嗎？面前這些動作僵硬一蹦一跳，還有那邊極富骨感的「生物」，難道你要告訴我這是「竹妖」麼？

　　不帶這麼騙人的，你當別人和你一樣沒有IQ……！(#‵′)凸！！！

 

 

28、夫君大人 -「青銅鎖‧死靈版」

　　殭屍不可怕，骷髏也不可怕，最噁心的是腐屍。腐屍啊……！腐爛的肉要掉不掉，蛆蟲不斷地蠕動著從身體裡面爬出來，這種精神攻擊實在過於強大，饒是沈魚和亂世紅顏這種超神經的也有些受不了。

　　他們在這片亂墳崗和這群曾經是人類的非人類生物「肉搏」了快半個小時了。

　　玄衣劍客的動作都機械化了，如果不是知道他是玩家，沈魚會懷疑他也是殭屍一族。卿相砍一會，報一個數字，700……750……800……

　　沈魚抽空兒問，「弟弟你在數什麼？」

　　「砍夠1000隻，就圓滿了。」

　　沈魚有些沒聽明白。

　　「任務面板。」紫衣藥師提醒。

　　沈魚打開，看到「青銅鎖」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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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環：安水村長的請求 殺死死屍846/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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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原來這裡有提示，她以為要這樣無窮無盡地砍下去了。好了！有了目標就有了動力。大面積群攻狀態技能「媚色江山」向死亡生物們丟過去，也開始有了精神哈啦。

　　「弟弟啊，殺這些東西有沒有經驗可拿，這麼久小氣地一件東西也沒爆。」

　　「經驗0。」

　　沈魚沉默，片刻長吁，「原來這世界上有比葛朗台同志更偉大的人……」躲開殭屍同志綠幽幽的九陰雞爪，時機抓得恰恰好地向紅顏大姐身上丟了一個回血術。一支箭嗖地從她耳邊劃過，殭屍同志完成了「未竟」的大業，壽終正寢了。

　　「簫大樓主，謝了。」

　　簫大樓主酷酷地轉身，連珠箭，箭不落空，三四箭必定有一隻非人類生物魂飛魄散。簫大樓主的單體攻擊很強，如果有很多隻的「鬼東西」圍過來，他也不吝於施展群攻技能「八方夜雨」，箭雨呈圓環以簫大樓主為中心向四面散射。

　　紅顏大姐拖著一柄大刀，戰鬥最是大開大合，卻有種肆意宣洩的力的美感。

　　沈魚第一次看見三千瓢殺怪，夜行者的敏捷真不是蓋的，而且招式那個——陰險啊！

　　紫衣藥師動作悠然閒適，殺怪的數量卻一點也不慢。

　　看著再也沒有一隻「鬼東西」冒出來的亂墳崗，六人頗有風蕭蕭陰風陣陣寒的感覺，天上的烏雲並沒有因為死屍的消失而散開，反而更加濃厚了，閃電也越來越亮。

　　地圖上安水鎮北方的竹林山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

　　亂世紅顏抱著刀，「這任務真詭異，一點提示也沒有。喂，布衣老大，怎麼辦？」

　　紫衣藥師看著安水鎮的方向，沒有回答。

　　卿相繞著亂墳崗跑了一圈兒。

　　亂世紅顏：「小幫主發現什麼？」

　　卿相：「什麼也沒有。小大嫂，現在去哪裡？地圖上根本找不到竹林山的位置。」

　　太后/紫衣藥師：「回安水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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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真有默契。

　　兩分鐘後，六人已經站在安水鎮入口了。

　　沈魚看著眼前迷霧繚繞，抽風，「夫君啊，你說這裡是不是通往極樂世界的入口？」他們只不過走了半小時，安水鎮就「升天」變成迷霧繚繞的「仙境」了……？

　　卿相自告奮勇，「我先去探探路，你們在這裡等我。」

　　五分鐘後，玄衣劍客從原路繞出來。

　　迷宮！

　　紫衣藥師：「不。是迷蹤陣。」回頭看眾人，「你們之中誰的八卦遁甲比較高？」自動略過沈魚，因為太后是不能擔任小隊隊長，NPC的限制。

　　幾人相互看了一眼，各自報出八卦遁甲的段數，最高的不過中級12%。

　　紫衣藥師思考半晌，「你們在這裡等著，夫人，一起來。」

　　沈魚跟在紫衣藥師身後走進迷蹤陣。

　　那是什麼？

　　——巍峨的宮殿門口，紫衣藥師劫持了金色後袍的則天太后，在城外，紫衣藥師放下則天太后。則天太后怒指著紫衣藥師，「大膽狂徒，劫持哀家，意欲何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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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分明是他們在傲世裡第一次見面。

　　——紅艷的嫁娶隊伍鼓樂齊鳴走過洛陽城的清水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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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魚的眼眸猛然瞇了起來，拉開太后的人物面板，看到技能欄的八卦遁甲圖標閃著濛濛紫芒，鼠標用力地按下去。螢幕上的景象如晨靄瞬間被陽光驅散，露出清晰的面目來。

　　紫衣藥師站在她身邊，彎腰拔起地上一桿旗桿，「夫人看得到十步外的那棵紅竹嗎？」

　　「看得到。」

　　「看遊戲中的顯示時間，現在是21：23分，等21：27分整，夫人你把那邊的紅竹拔出來。點擊紅竹，會出來一個對話框，點擊確定就可以拔出來。記住，時間不能早也不能晚。」

　　沈魚跑去紅竹那邊，點擊，果然出來一個對話框。是否拔出紅竹？下面有兩個按鈕，確定和取消。看著遊戲中的時間顯示，變成21：27：00的那一瞬間，按下鼠標。

　　迷霧瞬間退去，沈魚看見手裡紅色的竹籤，卿相等人站在他們不遠處鎮頭那棵大槐樹下。

　　紫衣藥師走過來，手中握著一把其它顏色的竹籤，點了給予，「迷蹤陣道具，夫人收著吧，有興趣可以研究。」

　　沈魚接過來，看著長短不一的竹籤，放進行囊。

　　卿相等人跑過來，對紫衣藥師佩服得五體投地，心悅誠服，滔滔江水不足以描述，簡直是罄竹難書……o(╯□╰)o

　　空蕩蕩的街道，秋風起，地上落葉打旋兒。旁邊的店舖門板倒了一半，屋簷上不時噗地掉落一包灰塵。走進去，看見東西上面積了厚厚的塵土。

　　心中早有了預感，所以在村長家沒有看見美女村長，幾人並沒有太過驚訝。

　　卿相突然叫起來，「第二環任務完成。第三環：失蹤的村民……」

　　看到他的話，眾人都去看任務面板。

　　沈魚看著地圖，安水鎮的地圖還可以用，注意到三個字：燈籠坊。想起美女村長說過的話，……「……我們安水鎮是靠制燈籠營生的……」

　　「去燈籠坊。」相同的字體再一次從太后和紫衣藥師頭頂冒出來。

　　沈魚僵硬地轉頭地看向紫衣藥師，他們什麼時候修煉了「異口同聲」技能。

　　※

　　燈籠坊在安水鎮東面，紅紙燈籠掛在門口兩側被風吹得亂晃，牌坊上「燈籠坊」三個紅色大字並沒有給人半分喜氣，反而更添了陰森鬼氣。

　　幾人走進來，院子裡面橫七八糟地倒著許多毛竹，半成品的燈籠骨被風吹得碌碌滾著，門上的竹簾損了一半。

　　依舊沒有看到人影。

　　在作坊後院發現了堆積的大量竹子，還有刨好的竹片，不同材質的各色燈籠紙，最後在一處陽面的庫房發現存放的燈籠成品，滿亞亞的，不同的顏色，不同的圖案，不同的造型。

　　沿著貨架往裡面走，在隊伍頻道看到亂世紅顏的話，「我發現了一個暗門。」

　　沈魚跑過去。

　　暗門隱藏在一處貨架後面，很窄只能允許一個人通過，裡面黑幽幽的沒有亮光。

　　亂世紅顏劈倒了貨架發現的。

　　六人相繼走進去，系統微弱的光可以看見向下延伸的台階，走了三五分鐘，台階沒有了，他們面前是一個類似石窟的大廳，綠幽幽的鬼火浮在空中，有些還拖著長長的尾巴，看到六人，突然發出一種尖銳的叫聲。

　　沈魚看到太后的血條沒有掉，急忙掩住了耳朵，把系統音量調低，終於把這聲音的殺傷力降到最低。回過神來就看到亂世紅顏身體裡飛出一隻扛著大槌的……嗯……蜻蜓——妖？對著綠幽幽的鬼火就掄了下去。

　　這作風……果然什麼人養什麼寵啊。

　　不過，蜻蜓的大槌一掄，就捅了馬蜂窩，綠幽幽的鬼火一起對著眾人「撞」了過來，如撲火飛蛾，前赴後繼。當然，殺傷力是不能比的。

　　沈魚看著太后的血嘩啦啦地掉，眾人都華麗麗地穿了一身綠光，煞是鮮艷。

　　屍毒，無一倖免。

　　「紅顏大姐，把你家的蜻蜓交出去請罪，你覺得它們會不會停止攻擊？」沈魚「華麗麗」地釋放著大面積的回血術，還不忘對鬼火們丟「媚色江山」。

　　除了太后，眾人一齊把寵物放出來。

　　玄衣劍客「月輪」一招「萬梅齊放」，無數劍花衝進鬼火群，引發了新一輪的尖叫。小孩抱怨，「今天怎麼和鬼糾纏上了……」

　　沈魚撿起地上一顆綠幽幽的珠子，系統顯示。

　　血靈珠，任務物品1

　　其他人好像也發現了，亂世紅顏劈翻一隻鬼火，迸地爆裂，地面滾落一顆綠幽幽的珠子，「太后妹子，你負責把這些東西撿一下，看需要多少。」

　　99顆。她看一眼任務面板，這是要收集的血靈珠數量。

　　於是，太后穿梭在刀光劍影和幽靈鬼火之間，撿著爆出的珠子，還有富裕時間不時救治一下失血過多的隊友。因為過於「悠閒」，沈魚又RP了。

　　「夫君，找個時間我們來這裡約會吧。」

　　除了紫衣藥師，所有人動作同時一滯。

　　沈魚繼續，「其實只要把這些想像成夏夜的螢火，就是很浪漫的場景。螢光點點，就像人間的星辰一明一滅……如果可以沽上一壺酒，擺一案几，或者只要一張葦席，風雅的或者要一張琴，一副筆硯，何等愜意的人生啊……」

　　紫衣藥師袍袖一揚，一下子掛了七八隻。風輕雲淡回答，「夫人有此雅興，敢不奉陪。」

　　眾人側目。不愧是夫妻啊，怎一強字了得？！

 

 

29、夫人你好 -「青銅鎖‧驚秫版」

　　在通道的盡頭看到許多骷髏，任務提示他們第三環：尋找失蹤的村民完成。第四環：人皮燈籠。

　　看著第四環的任務名稱，沈魚呆了很久，人皮燈籠都出來了，這是遊戲任務，還是驚秫劇？

　　通道盡頭有無數的房間，房間裡擺放著棺材，有的一具，有的兩具，最多的五六具，也有的沒有。沈魚數了一下，總共十三個房間，裡面的棺材二十四具。

　　人皮燈籠，要上去燈籠坊去尋找？

　　正在這時，三千瓢「不小心」撞開了一具棺材，裡面沒有屍體，而是一把女人用的梳子，紅色的梳子精緻小巧，裝飾的功用多於實用。

　　原本只是隨便點擊了一下，沒想到梳子被拾起來，三千瓢把梳子屬性發到隊伍共用。

　　湘君的梳子，任務物品。

　　卿相小孩掄劍劈開旁邊另一具棺材，Biu——裡面蹦出一隻長髮獠牙女鬼。

　　解決了這隻鬼，沈魚吐槽，「弟弟啊，你的RP果然值得商榷啊……」

　　小孩咻咻地跑去另一個房間，再劈了一具棺材，這次——出來的不是鬼，而是一條吐信擺尾的「蛇」，倒三角的頭，猩紅的信子，七彩斑斕的蛇身，應該是毒蛇。

　　解決了毒蛇，卿相接連劈了十七八具棺材，終於沒有東西冒出來，棺材裡面空蕩蕩，什麼也沒有。

　　北風那個吹，卿相小孩站在寒風裡得瑟……

　　眾人一起背轉身，這RP，這運氣……

　　終於在一具棺材裡發現了一隻燈籠，看那質地，看那紋理……眾人猛地向後跳開。

　　人皮燈籠！

　　簫大樓主若無其事地提起燈籠，回頭看他們。

　　「不是這只。」

　　眾人長長鬆了一口氣，想起他剛才的舉動，簫大樓主原來你也是強人。

　　「這只是找到人皮燈籠的鑰匙。」簫大樓主接下一句，

　　眾人倒地。

　　「怎麼找人皮燈籠？」亂世紅顏有些好奇地看著簫樓手裡的紅燈籠。

　　「嗯。」簫樓應了一聲。

　　下一刻，紅燈籠突然亮起來，越來越亮，……如同一隻小太陽照得房間如同白晝。紅燈籠升到半空，急速地旋轉起來，越轉越急……

　　朦朧燈光下，一個女子的映射模糊地顯出來，髮髻高挽，長裙拖地，不是絕色，只稱得上清秀。

　　女子緩緩地睜開眼，沈魚第一次理解「眼睛是人類的靈魂」這句話，只因為這雙眼，清秀的臉有容光灩灩，傾城絕色也不過如此。

　　女子自述，她名叫顏覃，是安水鎮燈籠坊趙家的大少夫人，娘家是金陵大戶，嫁給趙家長子趙禎是名副其實的下嫁。婚後一兩年，趙禎待她確實不錯，只不過夫妻時間長了，趙禎的劣行逐漸顯露出來，好色，貪婪，無法無天……顏覃陪嫁過來的丫鬟自不必說，趙家大小丫鬟媳婦也無一逃出他的魔爪。只因趙家在安水鎮一手遮天，眾人也只能忍氣吞聲。

　　趙禎和族裡叔伯的小妾通姦，有次被顏覃撞見。怕事情敗露，趙禎當即起了殺機，後來還用她的人皮糊成一只燈籠。

　　女子請求他們把它帶上地面，因為這裡是陰毒的九幽地形，百年來她的魂魄被拘在這裡，始終不得解脫。

　　問她外面的骷髏。

　　女子說都是被趙家戕殺的村民。

　　沈魚和紫衣藥師說悄悄話。

　　「夫君啊，現在的NPC都智慧化到這種程度了嗎？我怎麼總感覺自己被忽悠了。」

　　「夫人要相信自己。」

　　沈魚：O(╯□╰)o

　　事情證實了紫衣藥師的推斷，在他們答應女子的請求後，女子的映射消失，半空的紅燈籠停止旋轉落下來。他們撿起來，看到四個字，人皮燈籠。

　　第四環任務完成。第五環任務開啟，虛假的真相。

　　六人從燈籠坊走出來，看著花紅柳綠，鳥鳴天更藍的安水鎮，走在街道上，聽著兩邊店舖小攤傳來的吆喝聲，有種恍若隔世的幻覺。

　　在村長家裡再見到美女村長，美女村長正抱著一個孩子，沒有了之前過猶不及的艷色，多了些良家婦女的感覺。

　　美女村長不怎麼搭理他們，直到簫樓把人皮燈籠拿出來，美女村長面色大變，「這東西你們從哪裡得來的？」

　　人皮燈籠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消失，燈籠坊底下通道見到的女子顯出身影。

　　美女村長瞬間把孩子護在身後，「是你？！」

　　「沒錯，是我。」女子大笑起來，高挽的髮髻散落，髮絲飛揚，絕美的眼眶卻有淚水不停地滾出來。「我又出來了——」

　　「妖怪，你想幹什麼？」

　　「想幹什麼？安水鎮欠我們的！欠湘君的！欠湘大哥的！」

　　美女村長面色煞白，辯駁，「那已經是一百年前的事，當初所有的人都已經死了。」

　　「可他們的子孫還活著。我當初發下咒誓，誓要安水鎮所有人斷子絕孫……」

　　「夫君，救不救他們？」

　　站在一邊，沈魚問。

　　亂世紅顏發表意見，「按以往的遊戲規則，是要救的，然後PK打敗人皮燈籠美女，拯救村民。」

　　三千瓢：「如果沒有提示，救不救沒差，說不定只是要我們觀看這一場戰鬥。不過，聽太后大嫂和布衣老大的。」

　　卿相：「瓢子你那裡不是有把『湘君的梳子』，不知道和現在的事什麼聯繫？人皮燈籠美女顯然是認識湘君的。」

　　亂世紅顏點頭。

　　……

　　女子捧著『湘君的梳子』淚水泗流，也忘記找美女村長復仇了，「你們見過湘君了？她在哪裡？帶我去找她！」

　　注意到指代詞「她」，沈魚眨眨眼，「顏覃？」

　　NPC的交談工作交給沈魚，然後得到了事情的「真相」。

　　顏覃自然不是什麼大戶人家的女兒，也不是趙家燈籠坊的少夫人，她只不過是竹林山一株修煉成形的山葛。

　　竹林山漫山遍野的竹，自然有修煉出靈智，還有極少數可以幻化人形的，比如那棵湘妃竹和小葛妖。妖是沒有名字的，不管是竹妖，還是她這隻小葛妖。

　　直到那一年，顏家的女兒湘君來到安水鎮，成為趙家的少夫人。顏湘君確實大戶人家的女兒，只是戰亂逃難和家人失散，被趙家長子趙禎一眼看中，強迫嫁娶。

　　接下來的故事。

　　竹妖愛上人類女子，那女子卻被夫家戕害。竹妖去報仇，卻被趙家請來的道士打得魂飛魄散。

　　小葛妖將一切看在眼裡，幻化成美女模樣，果然被趙禎看中強進趙家。

　　一個月後，趙家人相繼暴斃，顏覃的形跡卻也在不久之後敗露。竹林山的本體被毀，為了鎮住她的魂魄，趙家殺了九九八十一陰時出生的男女，把他們的血灑在九幽方位，屍骨拋進燈籠坊下面的地窖。

　　……

　　沈魚聽完故事總結：

　　1、有兩個湘君。一個是金陵梁園的小姐顏湘君，一個是安水鎮外竹林山的竹妖湘君。

　　2、顏湘君和顏覃先後做了趙家的大少夫人，被做成人皮燈籠的是顏覃。

　　3、他們在金陵梁園見到的「鬼先生」湘君應該是竹妖湘君，至於顏覃說竹妖湘君已經魂飛魄散……這件事只能找到湘君讓他解釋。

　　4、竹妖湘君和顏覃騙了他們，又沒有騙他們。

　　5、他們現在的任務是幫助顏覃找「湘君」，不管是哪一個湘君。

　　沈魚總結完給眾人看，其他人點頭，不錯，條理清晰，一目瞭然。

　　卿相瞅瞅那邊的顏覃美女，湊過來，「小大嫂，這次會不會又是謊言？」小孩抱怨，「這任務做到現在，我們就是被NPC騙來騙去。」

　　沈魚拍拍小孩，語重心長，「弟弟啊——這就是人生啊人生啊-啊-啊——」詠歎調的感歎，一波三折。

　　卿相抽，腳步踉蹌走到顏覃美女面前。

　　「湘君可能在的地方有哪些？」

 

 

30、夫人你好 -「青銅鎖‧完結版」

　　「湘君可能在的地方有哪些？」

　　卿相小弟雖然被沈魚打擊得不輕，但問出來的話還是冷靜地問到點子上。

　　※

　　六人行走在通往竹林山的路上。

　　沈魚看著顏覃逐漸淡化的身影，嘴角可疑地抽動，沒過多久，果然看到那女子身體萎頓在地上。

　　系統提示：葛妖顏覃經受不住人間陽氣，魂魄正在飛散。玩家必須找來九轉心丹為她續命。

　　看完系統提示，沈魚就直盯盯地看著紫衣藥師，要表達的意思很明顯。這種事就靠你了。

　　半天沒看見紫衣藥師取出九轉心丹。

　　也是，「九轉心丹」根本不是玩家煉出來的丹藥，系統商店也沒得賣，紫衣藥師再是大神，也不能超脫遊戲程式存在。

　　「九轉心丹」是這任務的一環。

　　眾人回到安水鎮，在做完一組任務後，終於從鎮東頭藥店的張老頭那裡得到祖傳的「九轉心丹」，再去找顏覃，顏覃卻不在了。

　　按照系統提醒又去了美女村長家。美女村長帶他們去趙家老宅，和金陵的梁園一樣，已經廢棄了，殘垣斷壁，垂柳扶牆，院子生滿了半人高的雜草。

　　眾人進來就看到兩個人在爭執，赫然是顏覃，還有湘君。這個湘君應該是顏家的女兒，也就是趙家大少夫人的那位。

　　顏湘君讓顏覃不要再傷害安水鎮上的村民，過去的恩怨就讓它過去。顏覃聽不進去，兩人打起來。

　　系統蹦出一條框，問他們是否願意幫助顏湘君守護安水鎮村民？只有一個選項，叫做願意。

　　沈魚吐槽著按下鼠標，這不是強迫中獎嘛，明明只有這項，還選擇什麼？

　　有了他們這群人的加入，顏覃不甘地魂飛魄散。

　　顏湘君對他們道謝，說美女村長原來是她的子孫。正「嘮著家常」，一個穿著青底淚斑紋的年輕男子進了趙家廢宅，顏湘君看見此人，眼眸蘊淚，喊了一聲，「湘大哥——」

　　沈魚瞪圓了眼，這人是她在金陵梁園見到的那個「鬼先生」湘君？明明是這樣風度翩翩的妖啊，為什麼之前要冒用顏湘君的外貌？

　　看著竹妖湘君和顏湘君化成數據流消失，沈魚突然沒有了心情說話。

　　發現她的沉默，卿相問她，「怎麼了，小大嫂？你不是在哭吧？」

　　沈魚一個「最毒婦人心」丟過去，「哭個毛？他們一起死了才是正理。如果喜劇了才不符合常理。」

　　顏覃是竹林山上，之於湘君相當於妹妹的存在，那麼多年的相伴是怎樣濃厚的情感，不管如何，顏覃是因為顏湘君才魂飛魄散的。愛情真的重要嗎，重要到捨棄一切？顯然，湘君不是這樣認為的，至少，顏覃和顏湘君在他心中是一個水準線上的。

　　沈魚和卿相正打鬧，看到亂世紅顏的一句話。

　　「你們真沒同情心，這麼悲傷的故事」

　　沈魚覺得全身的毛髮如同過電一樣，瞬間直挺挺地立起來，螢幕上黃衫女子和玄衣劍客的動作詭異地僵住。

　　「……紅顏大姐，你是本人嗎？」

　　「紅顏大姐，轉性了？或者只是在搞笑……」

　　簫大樓主非常鎮定，「你們玩你們的，紅顏沒事」

　　眾人：……

　　下一刻就看見紅衣女俠對青衫弓手掄起了大刀，「簫樓，我心情不好，PK」

　　「回程去比武台」

　　那裡的PK失敗了不掉經驗，不掉等級，不掉屬性，不掉金錢，不掉裝備，總之什麼都不掉，只是為了方便玩家切磋。

　　看著紅衣女俠和青衫弓手聯袂而去，沈魚憋了半天。

　　「弟弟啊，我們飄血堂是不是要辦喜事了」

　　難得卿小弟心有靈犀了一把，「嗯，我去幫派裡面說道說道，金風細雨樓也是偌大一幫派，配咱們飄血堂也不算辱沒了紅顏大姐」

　　沈魚還想說什麼，就聽到門口傳來的電話鈴聲，那是連接樓下電子防盜門的座機。說了一聲，去接電話，順眼看了一下牆上的電子掛鐘，23：24.想著，這麼晚了，會是誰？

　　電話接通，就聽到王茵秋天波斯菊一樣潑辣的聲音，「姐，姐，快開門，快開門。」

　　沈魚按下開關，不一會兒，王茵跑上來。

　　「給你的鑰匙呢？」

　　王茵吐吐舌頭，有些調皮，抱著她的胳膊撒嬌，「走得太急，所以落家裡了。」

　　沈魚不在這件事上糾結，「怎麼三更半夜過來，你一個女孩子不知道很危險？！」

　　王茵縮縮腦袋，說來也怪。王茵從小就天不怕地不怕，但對沈魚的話言聽計從，家裡大人都說，一物降一物。

　　王茵進來，把背著的包往沙發上一丟，往臥室跑去，「姐，姐，另一台電腦還在吧。」

　　「在老地方。」

　　王茵翻出來，抱在懷裡站臥室門口對沈魚諂媚地笑。

　　沈魚好笑地搖頭，「好了，過來吧。」

　　「還是姐最好了。」王茵撲過來，在她臉上印了一個口水印子，熟練地連上網線開機，「在家裡一定會被爸媽說教，還是姐這裡好。」

　　沈魚瞪她一眼。

　　王茵嘻嘻笑，「姐，我陪你上班嘛，一個人多無聊。」

　　這兩年她不也過來了，怎不見她來陪她？

　　王茵湊到她螢幕前，「姐，你們做任務呢？」

　　「已經做完了。」

　　回到遊戲，紫衣藥師還在等她。

　　「你們不用去休息？」

　　卿相歡快地回過來，「暑假了，明天不用上課。而且我有免死金牌。」

　　「免死金牌？」沈魚對這個很感興趣。

　　卿相小孩搖著尾巴炫耀，「剛才我媽來查房，我只說了一句話，她就不管我了」

　　「什麼話？」

　　「哥也在玩」

　　這一刻，沈魚彷彿看見少年鼻子翹得天高的可愛模樣，和三千瓢一起回了他一個表情符號：(#‵′)凸

　　私聊。

　　「夫君該到時間了吧」她聽十三說了，最近他們很忙。

　　過了一段時間，短信才回過來。

　　「夫人，明天見」簡潔，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沈魚正要回復，紫衣藥師又發過來一條信息。

　　「鄒風的女朋友明天要來S市」

　　沈魚等了五分鐘，沒見到下文，抽。「如果阿四放心，他女友可以交給我，我會照顧好。」這句話中的阿四，指的是紫衣藥師的「鄒風」，也是藥師莊的藥師4號。

　　想了想，又發過去一條，「女孩子來了，可以住我這裡，他們那狗窩大概住不下女孩子。反正我這裡也有一間臥室空著。」

　　「謝謝嫂子，娟娟交給嫂子，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這裡正說了，冷不防收到藥師4號的私信。

　　沈魚沉默。

　　他什麼時候上來的，剛才頭像還是灰色的。

　　問了些情況，鄒風的女友名叫胡娟，是他的小青梅，原本在B市大學讀中文系，也是今年畢業，已經考上了S大的中文系研究生。明天的火車到S市。

　　第二天過午，沈魚在小區門口候著，看見徐尉和三個大男生還有一個女孩子走下出租車，提著包包袋袋走過來。

　　鄒風的女友是一個很文靜的女孩子，有些靦腆，聽完鄒風介紹，對沈魚露出了怯怯的微笑，稱呼她「魚姐」。

　　沈魚當即被這稱呼擊倒了，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這樣叫她，揮揮手，「叫我名字就好，要不你就和阿四阿九十三他們一樣。」

　　女孩子看看旁邊的徐尉，聲音細細地叫了聲「嫂子」。

　　饒是沈魚臉皮厚，聽到這稱呼腳步也趔趄了一下，她說的「和阿四阿九十三一樣」是叫她「沈師姐」啊。

　　寬帶淚T-T

 

 

31、夫人你好 - 對RP的精闢見解

　　王茵捂著嘴在一邊笑，被沈魚沒好氣地瞪了一眼。王茵扯著胡娟往家裡走，十分熱情，「娟娟，我給你說，不要被姐嚇到，她就一晚娘臉豆腐心……」巴拉巴拉也不管人家女孩子聽沒聽懂。

　　進沈魚家門的時候，胡娟已經和王茵熟了。

　　幾人都是第一次到沈魚的住處來，好奇地東摸西看，不過幾人還是很規矩，沈魚的臥室沒有人進去。

　　家裡兩個臥室一陰一陽，沈魚一直住在陽面較大的臥室，有時候王茵來就會跟她擠在一起睡，即使陰面的臥室空著。

　　胡娟要住的臥室收拾得乾乾淨淨，簡單素雅。

　　甫一進來，甚至聞見洗滌劑淡雅的清香。拖鞋、毛巾、牙缸牙刷簇新整齊地擺放在合適位置，於細微處看到主人的細心妥貼。

　　女孩子當場就紅了眼圈。

　　十三喳喳呼呼，「沈師姐真細心，面面俱到。」

　　沈魚母夜叉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不客氣地點名，「阿四阿九十三，你們幾個崽子給我出來，來吃白食還這樣遊手好閒，小心我轟你們出去！」

　　三人笑著出來，看見沈魚站在廚房門口，穿著圍裙，手裡握著一把湯勺，卷卷的發盤成髻，一副居家主婦的打扮，三人被她這樣的打扮shock到了，轉頭看坐在客廳裡的徐尉，那個悠閒自然，和自己家沒有絲毫差別。

　　三人不滿，「沈師姐偏心啊，為什麼老大就可以無所事事？」

　　沈魚瞟了客廳的某人一樣，轉身，「那是我們家太爺啊，十指不沾陽春水的。」

　　三人嚴重kuso。

　　沈魚吐槽，「為什麼不去外面吃啊，我家就這麼好。不知打的什麼主意，明明知道我上夜班的，還要一大早上起來去買菜做飯，餵貓餵豬……不過還有一個可愛的女孩子，所以就算了。本小姐大人大量，不和你們計較……」

　　往客廳端盤子的三人聽得滿頭黑線。

　　「沈師姐，誰是貓誰是豬？」不滿，怎麼把他們和那種生物比，即使要比，他們也是其中優雅無比的佼佼者。

　　「哦……」沈魚應了一聲，手指點點客廳的那位，「貓。」又依次點了點他們三個，「豬！」想想又加了一句，「吃白食的。」

　　三人還要反駁，看到王茵轉過身雙肩可疑地抖動，「茵茵小師妹真不夠仗義。」

　　小丫頭回他們，「在我心中，一直都是姐最高！」

　　好了，這一個姐控！

　　飯菜是在之前，沈魚就做好的，只要端上餐桌就可以了。

　　眾人誇讚沈魚的好手藝，「沒想到沈師姐這樣賢妻良母，老大以後有福了。淚，為什麼遇到沈師姐的不是我……？」

　　沒人理他。

　　胡娟看著沈魚，滿是欽慕，「沈姐姐手藝真好，以後可不可以教我？」

　　「魚湯沒有上一次鮮。」

　　現場唯一挑毛病的，徐尉同志喝了一口魚湯評價。

　　沈魚包子臉，「啊，想喝魚湯，你去我家找我媽，反正媽稀罕你。」咕噥，「明明我是女兒啊，怎麼現在對你比對我還親？……」上次她回家，沈媽媽還念叨，說徐尉這些天怎麼都不過來了云云。

　　徐尉不緊不慢地喝著湯，反駁，「我爸媽對你也比對我好。」

　　眾人眼瞪圓，嘴合不攏，什麼時候這兩人已經見過父母了？

　　徐尉才不管眾人表情，「下次一起回家，喝沈媽媽燉的魚湯吧。」語氣平淡地就像談論的是「今天天氣不錯」。

　　沈魚筷子支著臉頰，悠悠歎息懷念，「我想念徐阿姨的點心。在外面都買不到那種味道的。」

　　沈魚的情緒向來轉換得快，一分鐘前還感歎著好久沒有吃到徐阿姨的點心，下一句就轉到胡娟身上，「胡妹妹，有沒有要置辦的東西，衣服啊，女孩子用的小東西什麼的，明天我陪你去街上逛逛，權當是嚮導。放心，都是免費的。」

　　「今天你坐車也累了，吃完了飯好好去睡一覺，一會兒我把他們全部掃地出門。」沈魚BH。

　　胡娟愕然。

　　十三第一個不滿，「沈師姐哪有這樣的，我們是客人，客人吶。」

　　沈魚看著他，點點頭，「哦，也對，不能這樣把人掃地出門。」十三面上剛有喜色，就聽到沈魚接下來的話，「至少把鍋碗瓢盆洗了。」

　　男生愕然，鬱悶。

　　胡娟文靜地低下頭，掩住嘴偷笑。

　　※

　　胡娟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長途，沈魚淩晨3點下班，一大早不到8點就起來收拾臥室，然後出去買菜做飯，19：00就又到了下一個班的時間，也真的累了。

　　徐尉等人吃了飯就離開了。

　　快六點時候，沈魚醒來，聽到廚房傳來動靜，站在廚房門口，看女孩子包著頭巾，戴著手套，正從烤箱裡面取出一格熱烘烘的點心。

　　胡娟抬頭看到沈魚，羞澀地笑，鼻尖和臉上都沾著白色的麵粉，臉蛋紅撲撲的，獻寶地把點心捧到她面前，「沈姐姐嘗嘗看。」

　　不忍拒絕這樣的女孩子，沈魚捏了一塊放進嘴裡，雖然和徐阿姨做出來的不是同樣的味道，但鬆軟可口，帶著清爽的酸甜味道。沈魚幸福地瞇起眼，又捏了一塊放進嘴裡。

　　女孩子臉上淌開笑，「沈姐姐喜歡就好了，我還怕不合沈姐姐口味。」

　　沈魚笑著揉她的頭，「丫頭！」看著廚房案板上冒著熱氣的飯菜，「怎麼不多睡一會兒，坐了那麼長時間的車，不累？」

　　胡娟收拾著點心，一袋一袋裝好，放進冰箱裡，「睡不著就起來了。對了，茵茵說回家一趟，晚上會過來。」

　　「嗯。」沈魚應了一聲，「不用管那丫頭，她在這裡熟，小區的大爺大嬸的，還有門口的警衛沒有不認識她的。」

　　沈魚在浴室洗臉，「娟娟，晚上有事要出去嗎？」

　　「沒事。」

　　沈魚應了一聲，不一會兒，胡娟細細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沈姐姐，我可以用房間裡的網線上網嗎？」

　　「儘管用，下次見到阿四，提醒我記得要上網費。」

　　女孩子嬉笑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嗯，我會記得的。」

　　兩人剛吃過晚飯，王茵就來了，背著一個大大的背包。

　　沈魚瞪眼，「你從哪裡打劫來的。」

　　王茵笑著拉開，裡面是一台蘋果的筆記本，豪爽，「娟娟，這台給你用。」一臉「我仗義吧」的表情。

　　胡娟抿緊唇，點頭，「嗯，謝謝你，茵茵。」

　　王茵豪爽地揮手，「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過了暑假開學，娟娟可就是我的師姐了。」回頭衝沈魚喊，「姐，不要洗盤子，我還沒吃飯呢。」抓住胡娟，「來，我們來姐的臥室一起玩，反正有好幾個上網插口。」

　　「娟娟，你玩不玩傲世？」

　　「傲世？鄒風說的那個遊戲嗎？」

　　「嗯，是啊。姐和徐師兄就是在遊戲裡面認識的……」

　　「是這樣嗎？」

　　……

　　沈魚看著臥室裡面1、2、3，一字排開的三台電腦，王茵正在看胡娟建立人物角色。

　　「娟娟你以前不玩傲世？」

　　「年前忙著研究生考試，之後又忙著畢業。」

　　「大四哪有那麼多要忙的，不是很空閒的嗎？」

　　「我遊戲操作很爛，所以一直……」胡娟微紅著臉，有些不好意思。

　　「安啦安啦。」王茵拍著胸口，「你來傲世，我罩你！」

　　沈魚進了傲世，在系統的簽名版上畫了個到，聽著旁邊兩個女孩子唧唧喳喳說著新手任務。

　　傲世裡面的設定，玩家15級出新手村，被免費傳送到最近的城市，然後就再也不能回新手村了。這算是對新手的一種變相保護政策吧。

　　開始的15級很好升，只要按照提示，把新手村的任務做完，基本就可以滿15級出村了。

　　內測的時候，沈魚做新手任務用了半小時，他們最快的記錄是12分48秒，王茵用了一小時，胡妹妹在兩小時43分後終於出了新手村站在漓城的大街上。中間抱著電話和男友煲了大半個小時的電話粥，人物角色被她丟在新手村雜貨店門口。就在這個時候，王茵回自己電腦前玩自己的人物去了。

　　漓城在遊戲版圖靠南部了，位置大概是今桂林一帶。

　　沈魚和王茵去漓城領人，遠遠地就看見蔥綠流雲長裙的琴姬被人搭訕。

　　「MM是新人嗎，哥哥帶你去升級」

 

 

32、夫人你好 - 今天，你RP了嗎？

　　「這位兄台，我們家MM已經名花有主了」

　　沈魚走過去。

　　王茵的遊戲角色紅衣女提著鞭子附和，「是啊，是啊」

　　遊戲裡，抱著遊戲人生念頭的玩家多了，這個男玩家聽她們這樣說，也就離開了。

　　王茵笑嘻嘻糗她，「MM行情不錯，剛進來就有人搭訕了」

　　沈魚冷靜，「去升級吧，30級和阿四結婚，就沒有人搭訕了」

　　「姐，你不知道單身很吃香的嘛，那麼早結婚幹什麼？」

　　沈魚帶她們去新手練級區，練習了還沒5分鐘，就看到藥師4號跑過來。

　　「今天工作忙完了？」沈魚有些狐疑，不是說今天晚上沒有時間的嗎？

　　「大嫂，現在已經過了10點了」

　　沈魚不說話。

　　藥師4號憋不住，「我坦白，老大正在做收尾工作」

　　沈魚哦了一聲，「你帶娟娟升級？」

　　藥師4號，「不。娟娟，你上我這個號，我把ID和密碼給你，我幫你把這個女號練起來，然後進飄血堂，就沒有人敢欺負你了」說得真豪情萬丈。

　　胡娟乖乖地應了一聲，聽話的下線，然後把琴姬的ID、密碼發過去，然後重新登陸藥師4號。

　　沈魚和王茵在一邊默默地看她做完這一切。

　　好了，不用升級了。

　　「我帶你在傲世裡面逛逛吧。」沈魚自願當嚮導。

　　王茵難得改了性子附和，「我也要去。」

　　※

　　現實生活中，徐尉存檔，關機，打個哈欠。

　　「老大。」衣角給人抓住，低頭看到一張「扭曲」的臉，一把推開，「難看！」

　　鄒風耍寶地蹲地上畫圈兒。

　　徐尉身體往老闆椅上一靠，居高臨下睥睨他，「什麼事？」

　　「上傲世，幫我升級吧。」

　　「你的級別已經夠用了。」

　　「不是我，是娟娟的小號。」

　　「你自己帶。」

　　「我需要藥師的保姆功能啊。」

　　「你自己也是藥師。」

　　「我的技能沒那麼BT。」

　　「ID、密碼你都知道，自己上。」徐尉冷血無情地勾起外套，出門下樓，「我要回家睡了。」

　　「老大，等等我們。」

　　其他三人鎖了門窗跟出來，走到樓下看到徐尉剛掛了一個電話。

　　「咦？這麼晚了，老大你和誰打電話？」

　　徐尉沒理他，不知道是不是沒聽見，伸手招了一輛出租，「車給你們開，明天別給我遲到。」

　　三人點頭哈腰，「老大慢走。」耍寶地對車窗整齊揮手，比合唱隊還合唱隊。

　　沈魚事先得了「小道消息」，看到紫衣藥師上線，也就沒搭理。繼續帶著胡妹妹登陸的「藥師4號」遊覽傲世風景。

　　晚上11、12點時候，上線的玩家如果在平時也不算多，但現在暑假了啊，玩遊戲的學生還是很不少的。

　　雖然傲世裡面不顯示玩家姓名了，但紫衣藥師在傲世裡面那是人盡皆知，一舉一動都受矚目。所以——

　　紫衣藥師和蔥綠衣衫的琴姬在某新手區練級的事情以光的速度在傲世裡傳揚開來。

　　紫衣藥師另結新歡了？那個綠衣服的琴姬是誰？紫衣藥師原來的老婆呢？和藥師莊的藥師4號在一起，還有一個女衣服的女玩家，是傷心過度正被人勸解嗎？

　　……

　　各種各樣的猜測流言紛紛出爐。

　　沈魚看著刷起來的世界，歡樂地截屏。

　　王茵在旁邊捅她，「姐你這種反應真詭異啊。」

　　胡娟妹妹在一邊有些不知所措，笨嘴結舌解釋。

　　沈魚拍她頭，「玩遊戲吧，哪那麼多事，事情的本質我們都知道不是嗎？」

　　直到三個女孩子下線，流言沒有停歇，反而有越來越火的趨勢，其中不能不說有沈魚在推波助瀾。

　　沈魚看著世界很歡樂。

　　不知道鄒風在哪裡刷任務升級，應該是為了免受幹擾，遮罩了短信、頻道等一切外界通訊手段，這是某人告訴她的藥師莊阿四阿九十三共同的習性，反正一直沒有看到他出來解釋。

　　今天晚上，藥師莊缺席嚴重，幫派名單灰撲撲一片，這就是所謂無巧不成書。

　　一開始倒是有飄血堂的人，還有人給她發私信，詢問事情的真相。不過沈魚無良地設定了短信遮罩。

　　好不容易有這樣歡樂的事給她娛樂，怎麼可以黃了？

　　第二天起來，已經是半上午，王茵接了小姐妹的一個電話出門了。

　　胡娟問她，「沈姐姐，知道鄒風他們工作的地方嗎？」

　　「想去看看嗎？」她沒去過，不過她還真知道那地方在哪。

　　女孩子羞澀地點頭。

　　※

　　政府為了減輕社會的就業壓力，鼓勵大學生自主創業，給出了各項優惠政策。不過敢吃螃蟹的人還是不多，社會經驗、閱歷、人脈，剛出校門的學子大多數還是單純地像白紙一樣。

　　徐尉四人算是不多的人其中之一，工作室在S市中心邊緣，接廣告宣傳設計、網站設計類的工作。

　　鄒風三人接到電話下樓，看見沈魚T恤牛仔褲休閒運動鞋，背了一個泛白的牛仔挎包站在一輛小摩托旁，清純的像是十八歲的高中少女，身邊是淑女微笑的胡娟。

　　十三哈哈取笑，「沈師姐這樣真像便當小妹。」

　　沈魚用眼白漂他，「現在的便當小妹都開麵包了，哪有我這樣廉價的。」打開摩托後面的小後備箱，把東西一件一件拎出來，言辭一點也不客氣，「我家開了養豬場了這是。」

　　從她手裡接東西的三人愣住，哀嚎，「沈師姐，我們這樣英俊瀟灑風度翩翩玉樹臨風沒樹也臨風潘安見了我們都自慚形穢宋玉從來不願跟我們站在一起……哪一點像你口中的生物了？」

　　沈魚仔細打量他們，然後兩個字擲在地上，「全部！」

　　三個大男生無力，「豬就豬吧，有的吃就好了。世界研究不是早就表明了，豬才是世界上最聰明的生物。」

　　三人稍微整理了一下請兩人進來，解釋，「老大去送昨天做好的案子。今天上午竟然又接了一宗。」裝樣地慨歎，「生意好也有苦惱啊——」

　　沈魚不理會他們。

　　三人看著豐盛的飯盒，「沈師姐竟然來給我們送午餐，簡直太受寵若驚了，涕淚橫流啊。」

　　沈魚懶懶地應了一聲，「要謝的話，謝娟娟，如果不是她說要來，我可沒有這心情。」拉過牛仔挎包，從裡面取出一個扁扁的紙盒，拆開。

　　12顆各種口味的巧克力球，取了一顆放嘴裡，臉頰被撐得鼓鼓的，瞇著眼笑容甜得滴出蜜來。

　　從小，沈魚就愛吃巧克力，長大了這嗜好越發地嚴重了，手裡這盒Dove是剛才在路上，看到一家超市門口搞活動，沈魚停下車子「搶」來的。

　　「沈師姐喜歡吃巧克力？」

　　看著她的舉動，三個大男生額頭幾乎可以看到黑線。

　　「老大桌子上擺了好幾盒，平時也不見他吃，在那裡擺了好幾天了。」

　　沈魚轉頭看身邊的辦公桌，果然看到桌子左上角摞了三盒Dove巧克力。

　　沈魚正雙手托腮，看著三盒Dove覬覦，就看到巧克力突然動起來，到了她面前。她仰頭看到徐尉的臉，「啊，你回來了？」

　　「嗯。」簡短地應了一聲，徐尉把桌子上所有的巧克力都給她。

　　沈魚的眼亮起來，雙臂抱住巧克力，笑瞇瞇，「給我的？」

　　徐尉當時的表情，很久以後在沈魚的記憶中依舊如新。

　　※

　　傲世中的事情解決得有些戲劇化。

　　晚上藥師4號再上線，就在世界發佈了一張喜帖。

　　【世界】藥師4號：今天兄弟結婚，各位認識的不認識的都來洛陽湊湊熱鬧，捧個人場

　　【世界】藥師19號：阿四，你要和哪個MM結婚？

　　【世界】藥師17號：這事先一點風聲都沒有，阿四你捂得倒是挺嚴的。哪位是四嫂，出來冒一下

　　下面跟了一溜兒藥師莊的帖子，清一色好奇+祝賀+要喜糖的。

　　然後是一溜兒飄血堂祝賀的跟帖，其中以他們的小幫主最財大氣粗，噗噗噗連刷了足足一百條。

　　藥師莊的不甘示弱，畢竟這一次他們才是主家。藥師莊別的沒有，就是錢多，這世界裡哪個練級的玩家不需要丹藥？

　　但是孤狼架不住羊多啊，藥師莊的人數還不夠飄血堂塞牙縫的。

　　這裡正亂哄哄地鬧著，卿相突然喊了一句，一鳴驚人，世界上一片靜寂。

　　【世界】卿相：簫大樓主，什麼時候來我們飄血堂提親？兄弟姐妹們等得花兒都謝了，過了這村兒可就沒這店兒了。我們紅顏大姐也不是找不到嫁的人……巴拉巴拉

 

 

33、抽抽人生1 嫁給我吧！

　　卿相這一嗓子嚎出來，世界立刻清靜了。

　　……

　　感覺時間過去很久，簫大樓主突然爆發，在世界上「真情表白」了。

　　【世界】簫樓：紅顏，我們去結婚吧

　　沈魚看著這條，默。

　　簫大樓主，你強！

　　【世界】亂世紅顏：簫樓，PK

　　紅顏大姐的回應很火爆。

　　簫大樓主的應對很值得廣大男同胞借鑒。

　　【世界】簫樓：好，輸了你嫁給我

　　……

　　【世界】亂世紅顏：為什麼輸的會是我？哼，現在是誰還不一定

　　【世界】簫樓：因為我輸了，你不可能娶我。還是你輸比較好

　　沈魚看著世界，趴在電腦桌前笑得抬不起頭來。胡妹妹眼睛瞪得圓溜溜，早已經忘記剛才阿四在世界上喊要結婚時的羞澀。

　　【私聊】夫君，簫大樓主很可愛，我發現自己有些喜歡上他了

　　【私聊】……

　　【私聊】夫人

　　【私聊】……

　　【私聊】難道我不可愛嗎？

　　……

　　沈魚黑線。

　　系統公告：玩家「亂世紅顏」在華陰城發佈「比武招親」活動。活動時間傲世歷02年8月13日19：30～20：30。

　　亂世紅顏在傲世高手榜赫赫有名，是一位不讓鬚眉的巾幗紅顏，在飄血堂擔任副幫主一職，其領導才能可見一斑。系統號召天下豪傑齊聚華陰城，如此傳奇女子，正該是英雄之良配，豪傑之紅顏。

　　系統公告連發三遍。

　　沈魚默。

　　不是PK嗎，怎麼去「比武招親」了，莫非紅顏大姐「口是心非」，嫁簫大樓主是極願意的，只是磨不開面子，所以才彆扭地發佈了「比武招親」活動。

　　事實當然不是沈魚設想的那般旖旎，在沈魚YY時，亂世紅顏正站在華陰城比武招親擂臺上抓狂，旁邊站著負手而立面無表情的青衫弓手。

　　在華陰城門口見到青衫弓手，跟著他一路來到這裡，看到擂臺上的「武」字，她想也沒想就衝到檯子上報名，一路【確定】點下來，根本沒看內容。

　　現在時間19：27，不到一分鐘，華陰城比武招親擂臺下面已經是人山人海，從中可以瞧見亂世紅顏在傲世裡面的人氣。

　　【世界】上也亂哄哄地喧鬧起來。

　　19：30比武招親活動正式開始，敢打亂世紅顏主意的玩家不多，敢和簫樓搶亂世紅顏的玩家更少了。所以，簫大樓主一路凱歌高唱，以優勝的姿態站在紅顏大姐面前，只要紅顏大姐不能打贏他，今天紅顏大姐就嫁定了。

　　古人說得好，憤怒容易衝動，衝動容易失去冷靜，為智者不取。

　　動怒的紅顏大姐和一直很冷靜的簫大樓主PK，結果是顯而易見的。

　　大紅的條幅垂下，是一副喜氣洋洋的對聯：

　　上聯：願天下有情人，都成了眷屬，才子佳人時時皆良辰佳日

　　下聯：是前生註定事，莫錯過姻緣，英雄紅顏年年有花好月圓

　　【世界】刷出來一長溜兒祝賀之詞，平時很少在玩家眼中出現的金風細雨樓幫眾也不吝於露面慶賀。

　　但紫衣藥師一個帖子就把所有的壓下去了。

　　【世界】布衣：為『藥師4號』『柳色青青』新婚賀，今晚21：00-22：00，洛陽城外十里坡，藥師莊舉辦「煙花盛宴」。

　　……真豪氣！煙火不貴，真的不貴，但一個普通煙花持續的時間只有不到2秒，洛陽城外十里坡有多大，十里坡的天空有多大？

　　這就是大神的『派兒』啊。

　　【世界】卿相：洛陽城外十里坡擠不下的，來金陵秦淮河畔，飄血堂讓你們見識什麼叫做「煙火」

　　【世界】卿相：紅顏大姐嫁人，飄血堂不能讓人小瞧了去。簫樓主，讓金風細雨樓的人來取嫁妝吧。

　　卿相這「娘家人」著實財大氣粗。

　　金風細雨樓也是傲世數一數二的幫派，既然卿相都這樣表態了——

　　【世界】簫樓：聘禮不時就會送到，請卿相幫主安排好接收的人員

　　【世界】簫樓：布衣莊主和卿相幫主在前，簫樓拾人牙慧。今晚21：00-22：00，華山之巔，金風細雨樓駐地，焰火燈會，邀天下英雄美女觀禮。

　　真是財大氣粗！

　　沈魚看到紫衣藥師的話後，就回藥師莊了，清點了一下藥師莊的財產金額看了看庫存，指揮眾藥師動作迅速搶購各大雜貨店煙花存貨。

　　系統每天供應的材料、裝備、雜貨等都是有極限的，只不過平時玩家們的購買量，遠遠達不到系統供應極限。但現在可不好說，三大幫派的財力啊……

　　藥師莊能跑腿的人全部被派出去了，阿四和柳色青青新婚，不好讓他們去跑腿，於是沈魚和紫衣藥師也「躬親」了一把。

　　在21：00之前，所有人滿載而歸。

　　沈魚看著莊內的總資產Biu——地跌下去，只剩了零頭，「夫君啊，以後我們可能要吃糟咽糠了」

　　「只要有夫人在，其他不重要」

　　沈魚T_T：夫君，你還是一如既往地強大啊

　　※

　　藥師莊升級後，幫派駐地比之前大了數倍，莊門外就是一個坡地，綠草如茵，很適合放煙花。

　　21：00，第一顆煙花升上了天空，原本還是晴空漂浮幾朵白雲的天空立刻隱去，變成繁星閃爍的夜幕。

　　金色的煙花在夜幕下炸裂，千萬條金燦燦的光芒從夜幕中垂落，如九天仙女拋下的絲絛。

　　今晚的煙火盛宴在洛陽城外十里坡，金陵秦淮河畔，華山之巔朝陽峰同時拉開了華麗的序幕。

　　沈魚看著螢幕上的遊戲天空，煙花一顆顆尖嘯，升空，炸裂，消逝。

　　這種景像在記憶中什麼時候什麼地方經歷過。寬闊的草坪，她和孩子們爬在樹上，趴在牆頭，或者站在大人身邊，用純粹的眼神仰望夜空，驚歎眼中的美麗。

　　耳邊似乎又聽見那熟悉的鄉音，用著最淳樸的語言給他們講述一個個山精鬼魅的故事，奇談，傳奇……

　　想起這些，心便覺得溫暖，沈魚笑了笑，視線轉開，看見螢幕上站在黃衫女子身邊的紫衣藥師，最先浮現在她腦海是一雙很明亮的眼，偏偏又給人一股子懶洋洋的味道。

　　沈魚正這樣想著，收到一條私信，是紫衣藥師發過來的。

　　「夫人，下次去琉璃幻境賞煙火吧」

　　啊？沈魚為紫衣藥師的「奇思妙想」呆了一呆。去「琉璃幻境」賞煙火，他們恐怕是傲世第一人。

　　「啊，好。等我們有錢了，去琉璃幻境放煙火，天上放一顆水裡丟一顆」

　　紫衣藥師半晌沒回過信息過來。

　　紫衣藥師不說話，沈魚就看螢幕上的煙火。

　　世界上刷的都是關於三大幫派放煙火的事，有人咋舌，有人驚歎，有人不屑，有人嫉妒，……眾生百態，不一而足。

　　煙火賞完，人群漸漸散了。

　　胡妹妹被阿四拐去「散心」。

　　沈魚和紫衣藥師彷彿「心有靈犀」一起轉身向藥師莊回走。沈魚「偷懶」地把太后的人物角色掛在紫衣藥師身上跟著走，辟裡啪啦打字。

　　【附近】太后：夫君，我們藥師莊今天很敗家

　　【附近】布衣：……

　　【附近】太后：坐吃山空了……吶，夫君，下次上線，我們一起去殺錢吧

　　沈魚用了「殺」這個字，氣場都不一樣了。

　　【附近】布衣：夫人有命，那就一起吧

　　雖然看不到，不知怎的，沈魚感覺此刻坐在電腦螢幕前的那個男子神情必定是愉悅的。

　　【附近】太后：哦

　　「夫人，明天吃酸湯魚吧」

　　下線之前，紫衣藥師發過來這樣一條私信。

　　沈魚默，「拍案而起」！

 

 

34、抽抽人生2 姐夫好啊～

　　漠漠平原，黃沙漫捲。

　　一行華麗的車駕逶迤而過，象徵皇家的黃色旗幟，手執金吾的衛隊，腰間跨刀，馬背掛弓箭，胯 下坐騎各個挺俊不凡。車上裝著水桶糧草，步履蹣跚。鳴鑼聲一聲一聲傳來，似乎在說行人迴避，迴避～

　　車駕行過第十三個沙丘……

　　沈魚此時正在一座坡上，看著衛隊的狀態老大不滿。

　　這是皇家衛隊？簡直是在丟唐人的臉面，這麼多人竟然可以被一隊烏合之眾的沙匪劫走公主，乾脆抹脖子算了。

　　沈魚剛才看見的是傲世裡面每天都會在瀚海沙漠刷出的「和親」任務，大唐公主的車駕從長安逶迤而出，要嫁去番邦，成為某個藩王的王后。

　　沈魚憤憤不滿，如果一個國家已經需要公主去和親，那麼離敗亡也就不遠了。明明是萬萬唐人百姓供奉的千嬌百媚的女兒，怎可以送給番邦作為禮物？名義上的兩國交好，只不過是一層掩蓋骯髒和懦弱的面紗。

　　當那隊沙匪從一出沙丘後面出現，揮舞著馬刀向車駕衝過來的時候，沈魚已經攔在去往車駕的道路上。

　　死亡她不怕，掉等級她沒有，掉金錢她早已經一窮二白了，掉裝備，抱歉她全身上下就一身不可掉落不可交易不可偷竊的黃衫。

　　揚手一個「媚色江山」，技能見效，奔來的沙匪速度立刻慢下來，沈魚立刻移到沙匪的側面，一招「最毒婦人心」就衝著沙匪的二頭目丟過去，這個二頭目在這幫子沙匪中相當於醫生的存在，必須優先解決掉。

　　沈魚已經很長時間不用從紫衣藥師「靈犀」過來的技能了，畢竟紫衣藥師不是時時在線的，太過習慣不能隨時使用的技能不好。

　　媚色江山和最毒婦人心交替使出，靈活精準地走位，「醒掌天下」技能很BH，但是需要消耗的藍太多，而且冷卻時間長，後遺症很嚴重，比如使用後半小時內人物屬性降低50%。

　　沈魚耗在瀚海沙漠已經是第十三天，從她第一次看到從眼前經過的「和親」隊伍，然後看到了沙匪如收割秋稻的殺戮，心火就上來了。

　　除開第一天，她在沙匪手裡已經死了十一次。

　　和親公主的車駕停下來，衛隊呆滯佇立觀看。

　　*******（遮罩）太窩囊了，這就是盛唐的軍隊？這就是盛唐守護百姓的軍隊？雖然知道這或許只是程式設定，但她就是氣不忿。說到盛唐，中國人都帶著一種自傲，因為它強盛，因為它繁華，因為它百夷來朝，因為它被周圍的國家尊崇為「天朝」，可現在呢……？

　　紫衣藥師負手站在沙丘上看著下面的戰況，白毛狐狸蹭著他的褲腳，六條毛茸茸的尾巴不停甩來甩去。他們已經被夫人告誡過了，不許插手！

　　這種執著，八頭牛也拉不回來。

　　當和親隊伍開始騷動，然後氣勢大漲，列隊向沙匪衝殺過去時，紫衣藥師沒有任何驚訝。

　　他看見華麗車駕掀起車簾向外張望的女子，剛才也是她把衛隊的將軍召到車駕前，說了什麼他不知道。他看到的：下一刻衛隊將軍指揮衛隊對沙匪發動了衝擊。

　　沙匪被全殲，沈魚被請到車駕前。

　　車內麗人撩起車簾，露出一張宜嗔宜喜的嬌面，看清沈魚的瞬間，面色微動。

　　「這位女俠很像吾的一位故人。」在車架上盈盈行禮，「吾不便大禮謝女俠相救恩義，尚請海涵。」

　　沈魚：「公主太過多禮。」

　　「如若不棄，女俠叫我平成，這是我的封號。」

　　沈魚也不惺惺作態，「如此，請恕造次。」

　　「如此甚好。」平成公主下了車駕牽她的手，笑臉盈盈，秀麗眉宇英華內蘊，「還不知道女俠名諱？」

　　「承蒙相問，如公主不棄，叫我武文水吧。」文水，武則天的故鄉。

　　「這名字倒也算是配得上這樣的女兒。平成還有一事，不知可否相詢。」

　　「請講。」

　　兩人文縐縐地拽文，紫衣藥師只在那邊的沙丘上看著，慢慢踱步過來。

　　「文水可知沙匪巢穴何在？」

　　沈魚仔細看面前的公主，忽然愉悅，「公主可是要一舉搗毀賊巢？」

　　平成既出長安，代表的就是大唐皇家威儀，豈容宵小冒犯天威！且沙賊不除，過往商旅必受其害後必繞行。久之，此地來往交通阻塞，商旅不同，路上城鎮必衰落……

　　沙匪的巢穴沈魚是知道的，畢竟在這裡遊蕩了不是一天兩天，多麼廣闊的地圖也被她逛遍了每一個角落。

　　黃衫女子走在紫衣藥師身邊，「夫君啊，我們是不是又觸發隱藏任務了？」旋即又長歎，「如果沙匪巢穴的金錢我們可以拿得走多好啊，那裡金銀珠寶一定很多。可惜一定會顯示：系統物品，不可交易。」

　　沈魚嘮叨著。

　　紫衣藥師：「這些天，莊裡的幫派資金已經恢復了多半，夫人不必擔心這樣問題。」

　　沈魚：「我只是想體驗一下搶劫的快感————」

　　紫衣藥師默。

　　紫衣藥師：「夫人你來搶劫我吧」

　　半晌。

　　沈魚：「……沒成就感」

　　沈魚：「而且BOSS警告我們，NPC只能搶劫NPC。搶劫玩家要扣屬性點的，扣技能熟練度，扣……」

　　紫衣藥師再默。

　　「沒用」他們出手，公主衛隊就剿滅了沙匪巢穴。

　　其實，沈魚動手沒經驗可拿，紫衣藥師孤傲地不願和「公主衛隊」為伍，兩人袖手站在一邊看了一場盛唐剿匪演習。

　　平成公主再次啟程，作為謝禮，給了他們一枚鳳釵，這是真正的鳳釵，皇家用品，那屬性，讓沈魚都流口水。

　　不過，作為NPC，出了系統物品，「太后」是裝備不了任何物品裝備的。

　　鳳釵好像是另一個任務的源頭，或者說，公主和親任務只是那個任務的引子。

　　「平成此去，自知路途遙遠，回鄉之日，如那鏡中之花。生為女兒，不能在父親陵前盡孝。作為大唐公主，平成……兩位若有時間去到長安皇陵，請代平成去到父親陵前拜上一拜，平成——就此去了。」

　　平成公主粼粼車駕遠去。

　　沈魚看著任務面板出現的一行字：釵頭鳳，任務提示：去長安東郊皇陵。

　　則天太后薨，李氏子孫重掌大唐政權，國都從洛陽再次遷回長安。

　　長安繁華，東西兩市日夜不息，往來各國的大商賈帶來異族的物品，帶動大唐的經濟繁盛，同時帶來異族文化。

　　長安的街道上，你可以看見穿著各種服飾的異邦人，他們來自西域的波斯、龜茲、吐蕃、……他們的商隊在絲綢之路蜿蜒數十里，他們在大唐定居，繁衍子孫，操著生疏的漢話。

　　看到這樣的景象，一種民族自豪感油然而生。

　　在東郊皇陵看見亂世紅顏，沈魚有些意外。

　　「紅顏大姐，簫大樓主呢？」

　　亂世紅顏料理完皇陵衛隊將軍，和兩人打招呼，「太后妹子，布衣老大」間接忽略了沈魚之前的問題。

　　「夫君，你去把任務做了，我和紅顏大姐說會話」

　　可憐的紫衣藥師就這樣被拋棄了。

　　紫衣藥師扯住一個旁邊跑過的玩家，不知道操作了什麼，玩家滴溜兒撒歡地跑了。

　　沈魚狐疑地看著螢幕上的紫衣藥師，任務不用做了？反正鳳釵在他那裡，怎麼處置是他的事兒。專心地和紅顏大姐八卦，比如遊戲裡面又有什麼好玩的事，某某和某某發生了什麼愛恨情仇……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

　　XX不是八卦的人，XX八卦起來不是人。

　　兩人正這樣說著話，看到世界上刷出一條資訊。

　　【世界】六月飛雪：跪求各位達人，告訴小的在哪裡可以找見則天太后？急求急求急求十萬火急——

　　沈魚默。

　　怎麼又有事情扯到她身上了？

　　世界對這個話題展開一陣談論，爆出兩條信息。

　　則天太后最先是在洛陽宮，不過系統有公告，說則天太后薨了。

　　另一個就是，「白水山莊」任務的終極BOSS就是則天太后，不過那次任務做完，就沒有玩家再找到「白水山莊」的地圖。

　　……

　　這件事很快就湮滅在喜新厭舊的遊戲裡，網絡遊戲最不缺的就是八卦。

　　一個小時後，沈魚和紫衣藥師，還有紅顏大姐站在蝴蝶谷入口，打開任務面板，發現「釵頭鳳」任務消失了，在日誌裡卻沒有找到任務完成的字樣。

　　紫衣藥師沒有絲毫要解惑的意思。

　　來蝴蝶谷是紅顏大姐提議的，她說要去打蝴蝶蛋。

　　沈魚=_=：「夫君，蝴蝶也是能夠下蛋的嗎……」

　　紫衣藥師：「完全BT的生物不在人類理解範圍內」

　　於是沈魚囧囧有神了。

　　雖然我知道你說的不是紅顏大姐，但這句話明顯有歧義，小心紅顏大姐掄刀砍你。

　　走了十幾丈，看到青衫弓手。

　　沈魚：「紅顏大姐和簫大樓主約會，應該提前說一聲，我們也不至於當電燈泡，啊，夫君？」

　　紫衣藥師：「夫人說的是」

　　看見他們議論，紅顏大姐掄刀就要表明自己的「清白」，卻被那邊十幾個金風細雨樓的玩家「爭先恐後」稱呼「大嫂」的氣勢壓制。

　　紅顏大姐端著刀，進不甘，退不願。

　　沈魚袖手作壁上觀，不時往火裡澆點油。

　　「哎呀呀，紅顏大姐你就承認了吧，瞧，婚也結了，大嫂也叫了，已經是娘子和夫君了，所謂夫妻嘛，沒有隔夜仇。你們找個花前月下的地方，看看星星看看月亮，談談情做做詩，也就和好了吧……」

　　沈魚在這邊巴拉巴拉正歡，紅顏大姐掄起大刀對著她就砍下來。

　　紅顏大姐暴怒，「我們姐妹親，還是一個男人親？」

　　沈魚給紅顏大姐面子，人物挪了0.1公分。本來嘛，紅顏大姐的刀就是對著她身邊的空氣砍的。

　　「哎呀呀，紅顏大姐話不能這麼說，夫君聽了會誤會的」

　　紅顏大姐估計是囧了，人物好久沒了動作。

　　沈魚歡快地招呼簫大樓主，「姐夫好啊——」

　　摧枯拉朽，立刻倒了一片……

 

 

35、抽抽人生3 勾搭美人

　　金風細雨樓的人是來這裡打「蝴蝶蛋」的……

　　說辭是和亂世紅顏對上了，但是「蝴蝶蛋」？

　　直到看到實物，沈魚才「恍然大悟」。這，就是「蝴蝶蛋」？！明明是未孵化的繭。

　　「蝴蝶蛋」的「學名」叫做，蝶衣。

　　蝶衣，聖級材料，可用來製衣。

　　「蝶衣」只有蝴蝶谷的帝王蝶才爆，而帝王蝶在千萬蝴蝶中才得一隻。三人來之前，金風細雨樓的人已經在這裡打了很久。

　　蝴蝶谷是一個BH的練級地點。

　　蝴蝶很漂亮，但是完全BT前的蝴蝶就不怎麼美觀了。況且，蝴蝶雖然漂亮，但千萬隻鋪天蓋地向你壓過來時，估計也不是什麼賞心悅目的事兒。

　　最後需要注意的是，蝴蝶啊，也不都是柔弱的。

　　當它們的鱗粉帶上劇毒，當他們弱小的體型變異成了巨人，當……千萬隻小小的蝴蝶妖手裡握著牙籤大的武器對著你衝鋒……

　　這些蝴蝶可都是120級以上的怪，不好惹啊。

　　「夫人，明天吃筍瓜吧」

　　下線之前，紫衣藥師習慣地提醒。

　　沈魚：……

　　T_T，她又不是他家專用保姆……

　　但是——

　　沈魚看著自己條件反射地從旁邊取過筆記本開始記錄的手……她什麼時候被馴養了？

　　筍瓜。

　　她現在竟然開始想哪裡的筍瓜最新鮮，做什麼樣的菜色，還需要什麼樣的配料……

　　螢幕上紫衣藥師的頭像變成灰色。

　　沈魚站起身，走到窗戶前，撩起窗簾往外看，農曆月初是看不到月色的，星子也稀疏地看不到幾顆，有夜風從敞開的窗戶吹進來，帶著涼意。

　　她背靠在窗邊的牆上，思索，末了悠長一聲歎息。

　　她比誰都明瞭自己的感情。要說喜歡，是的，她確實喜歡遊戲裡面的紫衣藥師，還有現實中的徐尉。一開始就喜歡了，喜歡紫衣藥師做事的乾淨俐落，不多話卻擲地有聲；喜歡徐尉像貓兒一樣漂亮的眼，喜歡他乾淨的相貌，喜歡他懶洋洋的從容姿態。

　　但是，從喜歡過渡到愛，是什麼時候，沈魚卻沒有概念，似乎只是一轉身，發現了遊戲裡面的紫衣藥師和徐尉是一個人，所有的事情都自然而然水到渠成了。

　　「明天吃酸湯魚」

　　不是命令，不是請求，語氣平淡地像是他們之間本來就是如此。

　　一次胡娟看著他們，沈姐姐和徐尉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吧。

　　一塊兒長大？從哪點看出來？雖然小時候有見過，但離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還是有距離的。

　　沈魚坐回電腦前，看見螢幕上的太后已然換了金色后袍，站在長安郊外的灞橋下，一個玩家正匆匆地趕到她身邊。

　　沈魚看著玩家相貌有些熟悉，看到ID後恍惚有些明白這種熟悉從何而來。

　　六月飛雪。

　　六月飛雪來找她自然是為了之前的任務。李弘的寢陵，螢幕上剛出現李弘，就看見他伏身拜了下來，巴拉巴拉說著之前大逆不孝云云。懇請則天太后寬恕。

　　沈魚看著螢幕上故太子李弘和則天太后一番對話，母子兩人和解。

　　故太子李弘消失。

　　「釵頭鳳」任務完成。

　　沈魚看著這句提示，仔細瞅螢幕上的玩家六月飛雪，就看那娃「連蹦帶跳」出了皇陵。

　　閒來無事，又不到「下班」時間，沈魚在皇陵裡面晃蕩，看到那麼熟悉的白影子，急速地往旁邊一躲。

　　白影哧溜鑽進草叢裡面不見了。

　　一個梳著丫髻的小姑娘從一個拐角跑出來，追著白影消失在螢幕上，然後是一個扛著九環大刀的虯髯豪客。

　　這場景，似曾相識。

　　虯髯大豪客跑過她身邊，又退回來。

　　「太后總管」

　　沈魚驀然記起來，啊，是你們，還有那隻BH的兔子。

　　梳著丫髻的小姑娘領著白兔子走過來，「哥，小白剛才秒殺了一隻穿山甲哦」

　　虯髯豪客：「抱歉，讓總管見笑了」

　　錦錦：「啊！是那天見到的總管姐姐」

　　錦錦：「總管姐姐，你送我的小白好厲害的，上次哥帶我去高級怪區練級，小白竟然一點都害怕，而且自己殺了好幾隻怪哦……」

　　小姑娘辟裡啪啦地打著字。

　　沈魚對她腳下的那隻白兔子有些感興趣，捏著下巴，思考。

　　IQ肯定比不上白毛小狐狸三郎，連卿相弟弟的那隻小白老虎也是比不上，跟藥師莊後院的柳樹精更是天壤之別，但不用主人指揮自己殺怪的寵，算是有智慧，還是沒有智能呢？

　　紫衣藥師再次上線，在藥師莊後院看到他家夫人，緋紅的合歡樹下站立一位衣帶當風的古代美人，柳葉眉芙蓉面。

　　他家夫人蹲在荷塘邊的一塊青石上，巴拉巴拉正歡，看到他，盈盈歡呼，「夫君，你來了」

　　紫衣藥師應了一聲，走在她身邊。

　　「夫人」

　　沈魚「迫不及待」地給他介紹，「藥師莊的新成員，杜十娘」

　　紫衣藥師微怔，杜十娘？

　　「十娘，十娘，來，這就是我們的莊主大人」

　　美人斂衣，盈盈下拜，「十娘見過莊主」

　　紫衣藥師，「不必多禮」

　　「夫君，我已經吩咐下去，給十娘安排好住處了。平時請十娘教莊裡人識文斷字，從今後十娘就是我們莊裡的西席。」

　　「單憑夫人做主便是」

　　……

　　兩人別過杜十娘往前院走，紫衣藥師有些好奇的。「夫人從何處請來這杜十娘？」

　　杜十娘怒沉百寶箱，是很多人都知道的典故，難道是一女鬼不成？

　　「長安西市的沉香坊」這句話聽來有豪氣干雲。

　　紫衣藥師默。

　　長安西市，多教坊，歌樓，有胡人雜居，是長安各族來朝的繁華縮影。

　　「夫君，我還發現了薛濤、蘇小小的蹤跡，我們去拐來養吧」

　　看著螢幕上的字，恍惚看見她熠熠閃亮的眼，臉龐盈著光，期冀地等著回應。

　　「夫人歡喜就好」

　　他問過她，喜好什麼。

　　正太，美人。她思索半晌，這樣回答，笑嘻嘻的容顏，一副不知愁的天真模樣。你呢？她接著反問。

　　嗯……他良久思索。他喜好什麼，一時竟然答不上來，是所求太多了嗎？父母、家人、親朋、……還有——她！

　　答不上來，她也不追問，緊走幾步，回轉身，淺笑盈眉。

　　徐尉，哪天去看真的海吧

　　夜色路燈下，她站在一株木槿旁，夜風吹過，花瓣簌簌飛落。他心一動，想起一個成語叫做，花前月下。

 

 

36、抽抽人生4 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從試衣間出來，看見劉芩，實在不在沈魚的預計範圍內。

　　今天陪胡娟出來買衣服，丫頭看到一件翻領小毛衫，非要推著她進試衣間穿穿看，旁邊的服務員小姐笑瞇瞇地附和。

　　秋天幾乎要過完，胡娟的研一生活也早就開始，不過丫頭和她混熟了，根本不想去宿舍，而她也喜歡這樣一個性情靈巧體貼的妹妹。

　　一開始的「沈姐姐」，到現在和王茵一樣叫她「姐」。於是阿四也跟著她不叫沈師姐了，說叫「姐」就可以理直氣壯地蹭飯，不用怕被徐大官人用「超人類光波」視線淩遲。

　　有他開頭，於是阿九十三也跟著一起叫，她平白多出三個「弟弟」。

　　沈魚長吁短歎，其實她想要的弟弟就只有一個，少卿弟弟，你也叫我姐吧？

　　蘇少卿白眼一翻，望著天花板，「小大嫂。」

　　沈魚抹淚～～o(T_T)o～～

　　……

　　劉芩看她，臉色有一瞬間的慘白，「沈魚——！」

　　和活躍的沈魚相比，劉芩是非常不顯眼的。

　　在S大求學的四年裡，知道沈魚的人很多，知道劉芩的人卻沒有幾個。重要的原因可以歸結許多方面，但性格無疑是其中重要的一環。

　　沈魚性情活潑外向，尤其在熟悉的人面前，嘻嘻哈哈，百無禁忌，高年級的師兄師姐很是喜歡這個小師妹。

　　混跡在眾多風雲人物的師兄師姐中間，沈魚也隨之水漲船高。

　　提到沈魚，高年級的人就會說，那個XX系的小師妹啊。

　　沈魚在大三的那一年和楚名倫走到一起的，源自於一顆足球。男孩子喜歡戶外運動，籃球足球各種球類活動成了首選。

　　那是個週末，沈魚從操場走過，一顆足球就衝著她飛過來，眼看就要砸到她頭上，旁邊有人疾呼，「快閃開——」

　　紮著馬尾的女生一旋身，單手撐地，一個漂亮的後翻，人們眼花繚亂地還沒回神，那顆闖了禍的足球已經被女生踩在右腳下了。

　　女生雙手叉腰，LOLI臉孔柳眉倒豎，辟裡啪啦就把他們教訓了一頓。

　　後來發展到沈魚和一群男生打了一場球，帶球連過十三人，雖然最後還是沒進，也已經讓那群男生佩服到五體投地了。

　　後來，男生又邀請她一起去吃吃飯。

　　楚名倫就在那群男生中間，S大經管系的名草一棵，在S大校園已是小有名氣。再後來眾人有意無意的撮合之下，兩人順理成章地走在一起。

　　那時沈魚以為，身邊的人就是她一輩子的相伴相守。

　　看到楚名倫最終和劉芩走在一起，沈魚剩下的只有冷笑。

　　你怎麼知道，劉芩可以給你的，我給不了？我知道你家境清貧，父親染病，家裡只靠母親一個人操持，還有一個上中學的妹妹，交往兩年，我從未開口向你索要任何東西。

　　你有你的自尊，我知道直接給你錢你肯定不要，所以私下拜託師兄師姐給你介紹好的打工機會……你看不到，不等於我沒有做。

　　你要的晉身之階，嗤——你以為我給不了你——

　　你又知道了？

　　※

　　真麻煩！

　　沈魚微微皺眉，看著我見猶憐的劉芩。她最不耐的就是這種柔弱姿態，誰說女人必須依附他人才能存在？

　　捨了的，她就不會再撿起。即便是捧著端著送到她面前，她也不會再要，她就是這般的性情，可以說剛烈，也可以說她牛脾氣。

　　劉芩不信她，為什麼不選擇相信如今在她身邊的男人？

　　劉芩咬著唇，臉色微微泛白，身體輕顫，目光死死地看著她。

　　這種目光過於露骨，讓沈魚皺眉不悅。不想惹事或者口角，她轉身，卻被扯住了手臂側頭看見劉芩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的臉。

　　她歎息，雙手抱臂，等著她把話說出口。

　　如果劉芩夠聰明，就知道什麼叫自取其辱，說話應該注意分寸。

　　「沈魚，離開名倫。」

　　開口的第一句話，沈魚就不愛聽，細細的眉尖一挑，臉上做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譏諷表情，「哦，劉同學這話說錯人了吧。」

　　劉芩的情緒有些不太穩定，看著她的目光哀戚。

　　「沈魚，放了我們吧。我和他就要結婚了，你放了我們安安靜靜地過日子好不好？我知道，或許當初是我們對不起你，可是，已經過了兩年了……」她雙手放在小腹，清秀的臉顯現一種雋秀柔和的光，「我有了他的孩子，我知道名倫是個重責任的男人，他已經不可能回到你身邊。沈魚，在學校裡，你成績好，又得老師同學的歡喜，不管是高年級和低年級，你一定會找到男人喜歡你的……」

　　沈魚的眉尖不悅地越挑越高。

　　你們結婚就結婚，不用特地跟我說，難道希望我去觀禮。我可沒有那種心情和度量，劉同學你不會真的是這個意思吧？

　　「嫂子。」

　　一個女孩子從旁邊轉出來，臉上的笑容在看到劉芩的情況後慢慢消失，有些擔心地扶住她，「嫂子，你怎麼了，身體有哪裡不舒服嗎？」

　　沈魚看著女孩子的眉眼，心下有些瞭然。算了，她和這些人計較什麼呀。沒必要，因為她們在她的生命中充當的角色不過路人而已。

　　她有心息事寧人，卻有人不願意呢。

　　沈魚饒有興趣地看著氣鼓鼓的女孩。

　　她不在意，並不表明其他人也不在意，起碼胡妹妹就看不慣了。

　　「嫂子——」胡妹妹走過來抱住她手臂，敵意地看著劉芩兩人。

　　沈魚眨眨眼，胡妹妹很久沒這樣稱呼她了。

　　劉芩聽到胡妹妹這稱呼，愣住，呆呆地看著沈魚，「你、結婚了？」

　　沈魚RP地笑，「是啊，」對她晃晃手上的戒指。(今天在路邊地攤上買來的，兩塊錢一個的那種)「再過幾個月，就可以過週年慶典了吶。」

　　「魚丫頭——」

　　聽到背後的這稱呼，沈魚脊背瞬間僵直。剛才說話的時候怎麼忘記這是誰的地盤了，淚奔～～o(T_T)o～～

　　「魚丫頭想要結婚了，真是一樁喜事。這些天我還一直合計著，你和徐尉年紀也都不小了，早結婚也有好處……」

　　沈魚笑得扭曲地回頭，點頭哈腰，「徐阿姨好。」

　　徐阿姨走來，笑瞇瞇，「現在還叫阿姨，反正以後也是要改口的。」說完看向劉芩，笑吟吟，「是魚丫頭的同學嗎？這兒媳，我真是越看越滿意了……」

　　喂喂，徐阿姨，不帶這麼護短的，雖然魚是你家兒媳跑不掉了。

　　徐教授看自己老婆給兒子打電話。

　　「兒子，什麼時候把魚丫頭娶回家啊。魚丫頭年紀夠了，你也畢業了，該成家了。媽我等著抱孫子呢……」

　　……

　　徐教授：= =

　　「你和兒子念叨什麼？」

　　「不要打岔，我和兒子商討咱們兒媳的事。」

　　……

　　徐教授：= =

　　「……明天我找沈教授說說，兒子女兒都大了，相處得來，就讓他們把事辦了吧。」

 

 

37、嫂子，你家男人被搶了——

　　沈魚看著鏡子裡面的自己，不滿地捏捏臉，掩著嘴打了一個小小的哈欠。

　　她以為昨天的事情就算是結束了，雖然心中有著小小的不愉，但人生不如意事常十之八九，只要還有一兩件能舒心得願，也就不用過於計較，這樣才能開心生活嘛。

　　但，早上那一通電話生生擾了她的心情。

　　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工作日的上午她很少起得來。雖然這半年作息時間稍微調整了些，要伺候徐大官人「午飯」，起得也就早了，但是在8、9點還是很少能夠清醒的。

　　聽到手機響，她迷迷糊糊按下接通鍵，喂了一聲。

　　那一端卻不是她熟悉的任何人——

　　※

　　「沈魚嗎？我是名倫的媽媽……」

　　沈魚大腦瞬間一片空白，機械地哦了一聲，浮上來第一個念頭：昨天欺負人家兒媳，今天找上門了？

　　……

　　「可以和你見個面嗎？」

　　……

　　「那好吧，下午3：30，在XXX。」

　　沈魚有個「致命」的缺點，在沒睡醒的時候很好「拐」。因為這個毛病，她沒少被熟悉的人「佔便宜」。

　　近來，徐大官人是「佔便宜」最多的一個。他說，夫人，XXXX。沈魚迷迷糊糊就答應，掛了電話不到三分鐘清醒過來，只能對著天花板哀嚎。

　　這一次也是如此。

　　沈魚看著掛斷的電話，如喪考妣，不經大腦地撥了一組號碼出去，等那邊人接起來，不管是誰，啪啪大倒苦水。

　　說完了，心情舒暢，看到手機屏上顯示的名字。

　　徐尉。

　　o(╯□╰)o

　　胡妹妹不在家，沈魚想起來昨天胡妹妹說今天課程很多，中午就不回來吃飯了，心情越發地鬱卒。

　　把身體摔進床上，用被子蒙住頭自我催眠，睡到12點多才醒，忽然想起今天忘了去給徐大官人餵食，抓過手機看到十幾通未接電話，都寫著同一個名字。

　　沈魚哭喪著臉，心情更加鬱卒了，聽到客廳裡面的聲音，警覺地起身。

　　王茵回頭看她，「姐，你終於睡醒了。」

　　沈魚眨巴眨巴大眼，「茵茵，你怎麼來了？」

　　王茵嬌俏地聳鼻子，笑得曖昧地湊過來扳住她的肩膀，「還不是你家的那位跟催命鬼似的，讓我來看看你怎麼了，電話一直打不通。徐師兄很緊張你啊，姐。什麼時候，我可以改口叫姐夫？」

　　聽著王茵的話，沈魚腦袋鈍鈍的，心底卻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翻上來，撩撥得人的心口酥酥癢癢，全身十萬八千根毛孔，每一處都無比慰貼。

　　王茵看著她，戲謔，「喲～ 姐，小臉兒紅紅的思想誰呢？莫非思春了不是？」

　　沈魚也不否認，也不和她鬧騰。

　　沈魚誰呀，那RP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亙古宇宙多少億萬年才出來這麼一個JP的BH存在？

　　轉身去洗漱，「啊，你姐我這輩子就賴上他了，養什麼不是養，我就決定養隻貓！」

　　王茵看著她背影，半晌無語，轉身去客廳找了個角落，「鬼鬼祟祟」打小報告，「徐姨，我是茵茵。報告給徐姨一個好消息，……」

　　※

　　坐在咖啡廳，沈魚看著對面的婦人，淳樸慈善的面目，讓她想起千千萬萬的母親。婦人旁邊的女孩子，是昨天在徐阿姨店裡見到那位，和劉芩在一起的女孩子，是叫做楚名依的吧。

　　相互介紹過，婦人把女兒致使開，沈魚有些心不在焉，感歎著這狗血的會面，明明她和他們沒有瓜葛了啊。

　　「沈魚。」楚母開口，臉上有著歉意，「昨天，小芩和依依兩個孩子不懂事，委屈你了。」

　　沈魚抬起頭，笑了笑，端起面前的奶茶喝了一口，「沒什麼事兒，我忘了。」

　　楚母看著她，長長歎氣，「我知道是我們楚家對不住你，名倫那孩子……」

　　沈魚截住她的話，「伯母這話說得就過了，這世界上沒有誰對不住誰，已經過去的事情我不想拿出來討論，現在我也沒有這樣的心情。」

　　她來，不是想聽任何人的道歉。

　　於是，氣氛沉默。

　　楚母看著玻璃窗外的城市風景，不知道是不是說給沈魚聽，「我知道，女人都不想聽這樣的話。或許是我作為母親的自私……那時候，名倫經常說起你，他是我生養的兒子，我自然知道，他喜歡上了一個女孩子，每次談到那個女孩子他總是笑著。那個女孩子很優秀，所以他會努力讀書，努力工作，努力讓自己配得上她，會給她很好很好的生活。……看著他辛苦，做媽的當然也心疼，不過看著他笑得越來越多，我們感謝那個女孩子，甚至討論到嫁娶的事。……但是，後來，名倫卻隻字不提了，原本說好，畢業會帶那個女孩子來家裡，給親戚認識。畢業後他卻沒有回家，說在城裡找了個體面的工作。問到那件事，他只是說和女孩子分手了，現在已經有了新的女朋友。我們問原因，他只說分手了。」

　　「他是我十月懷胎生養出來的孩兒，我怎能不知道他的心思？我知道小芩也是個好姑娘，但他心裡卻一直都是你。他對小芩好，因為他是男人。小芩大概也感覺得出來，所以昨天才會……請不要怪小芩。」

　　婦人懇切地望著她，沈魚注意到她手上皮膚的粗糲，是一雙經年操勞的手。但是——

　　她不是聖母瑪利亞，別人的人生她負擔不起。

　　「您要說的只是這些話，我要告辭了。過去的事就是過去的事，我不想去翻陳谷子爛芝麻的舊賬，也不像去計較誰對誰錯。過去的事，提它作甚？楚名倫有他現在的生活，那就請他繼續。和我無關。」

　　沈魚起身。

　　「沈魚——」楚母急急地站起來，看她，然後歎氣，「我早就知道你是這樣性情剛烈的姑娘。名倫沒有負你，他當初選擇小芩，和你分手是因為……」

　　沈魚沒有讓她把話說完，「他的選擇，我無權干涉！」

　　感覺自己有按捺不住暴怒的趨勢，強自壓抑住，「他是您的兒子，是劉芩的丈夫，以後也會是劉芩兒子的父親，所以，現在、以後，都不會和我有任何關係。既然他選擇了劉芩，不管有什麼原因、理由、藉口，這個事實不會改變！」

　　Shit！她為什麼要在這裡和人爭論這種事情？

　　「你知道原因……」楚母看著她，似乎被她的氣勢嚇到，聲音微顫。

　　沈魚顧不得是否失禮，提起背包往外走。

　　Shit！不要和她說什麼自尊，男人的面子。借助劉芩的家世就說明他對她問心無愧？哪兒來的見鬼的理論！

　　走出店門，看見徐尉，沈魚忽然覺得委屈。

　　徐尉走過來牽她手，沈魚沉默地跟著他走。

　　走過兩條街，停下來，徐尉看她垂著的頭頂。

　　沈魚揪著他衣服，聲音悶悶的，「喂，胸口借我一下。」

　　「請用。」

　　——徐尉，你喜歡我？

　　——嗯。

　　——多說一個字會死啊。

　　——不會。

　　——……

　　——為什麼會喜歡我呢？我知道自己算不上漂亮，頂多也就是清秀可愛罷了。個性又硬，不會撒嬌，也不會女孩的溫柔，而且年紀比你大。掰著手指一項一項數。

　　——女人活得比較長，正好可以一起老。

　　——……誰教你這些話的。

　　——自學成才。

　　——o(╯□╰)o

　　——徐尉。

　　——嗯。

　　——我發現自己有些喜歡你了，怎麼辦？

　　——我很喜歡。

　　——……哪有這樣回答的啊。

　　※

　　這個週末，沈魚去吃「高價飯」。

　　畢業後，有不少的同學都留在了S市發展，還有不少和沈魚交好的師兄師姐，總之一句話，沈魚的日子從來沒有真的「寂寞」過。

　　看著新郎新娘隨著婚禮進行曲按照要求做動作，沈魚第一個想法，終於去進墳墓了。第二個念頭，結婚真麻煩。

　　好不容易，婚禮儀式舉行完畢，沈魚和相熟的同學師兄師姐們坐在一起，聊著現在的生活工作，自然不忘了說些新郎新娘的糗事給眾人分享。

　　氣氛很High，原本也沒沈魚的事。

　　不過中途沈魚接了一個電話。

　　嫂子，你家男人被人搶了——

　　沈魚閉了一隻眼，掩著耳朵把手機拿開老遠。給她打電話是練習肺活量和音高嗎？忘了注意周圍情況，懶懶地回過話去，「哪個娃兒不想活了？」敢招惹她家男人？

　　原本沈魚的意思只不過是感慨對方的勇氣，敢搶紫衣藥師，那得需要準備幾顆腦袋啊？

　　不過聽到的人，意會到得可就不是這層意思了。

　　沈魚回頭，看到十幾雙綠幽幽的眼。

　　「啊呀，小魚師妹，有了男人怎麼不和我們這些師兄師姐通聲氣兒。我們很好奇對方誰，竟然慧眼把小魚師妹你拐回家了？」

　　沈魚渾身得瑟，抓起包兒跑走。

　　「我必須要回去了，急事，下次見——」

　　身後傳來一陣哄笑，「喂，小魚師妹，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沈魚：我關它廟跑得了跑不了，我能跑掉就行了。

 

 

38、LOLI，敢跟哀家搶夫君！！！

　　電話是少卿弟弟打來的。

　　事情的起因其實很無厘頭，這段時間，徐尉很忙，所以遊戲就玩得少了。這天親戚家的小孩子來蘇少卿家裡做客，看到蘇少卿在玩兒遊戲，非要一起玩兒。蘇少卿給他註冊了一個號，小孩子嫌棄級別太低，非要搶他的來玩兒。

　　於是，少卿弟弟就把布衣的號給他玩了。

　　中途，卿弟弟去了趟廁所，回來就看到紫衣藥師站在比武招親的擂臺上，被一個叫做七巧玲瓏的女玩家打敗了。

　　卿弟弟當時只覺得天旋地轉，手腳冰冷，全身發寒。

　　小孩似乎也知道自己闖了禍，溜了。

　　卿弟弟做好的充足的思想準備工作，打開布衣的任務日誌，看到一連串的消息，開始「狂吐鮮血不止」。

　　——玩家布衣解除和太后的婚約，扣除聲望50000點，金錢5000萬兩，隨機收回房產一處。

　　——玩家布衣發佈比武招親。

　　——玩家布衣被七巧玲瓏打敗。

　　——玩家布衣被強制和七巧玲瓏結為夫妻。

　　……

　　卿弟弟看著「沸騰」的世界頻道，螢幕上擂臺下洶湧的玩家人群，還有擂臺上孤零零站著的紫衣藥師和懷抱雙刀的飛燕女，感覺有一柄吹毛斷髮的刀放在了自己脖子上。

　　嫂子，你家男人被人搶了——

　　不干我事啊——

　　沈魚進去傲世，在藥師莊後院看到紫衣藥師，人物角色看不出來表情，但沈魚感覺紫衣藥師並沒有動氣。

　　夫人不是說過，不相干的人而已。

　　但，夫君你準備和那個MM過了？

　　夫人再把為夫搶過來吧。

　　傲世系統的比武招親有項規定：玩家在發佈比武招親成功後的三個現實日內， 如果有玩家不服結果，可以對比武招親兩人中的任何一人發佈以「婚姻」為目的的挑戰書。對方不得拒絕。

　　挑戰成功，該玩家和挑戰中失敗的玩家配偶結成夫妻。

　　(換句話說，玩家A和B通過比武招親成了夫妻，但是玩家C不服，玩家C可以向玩家A和B中的同性挑戰，也就是俗稱的「情敵之戰」。挑戰成功，玩家A和B的婚約解除，取而代之的是玩家C和Ａ或者Ｂ的婚約。)

　　夫人，為了我們的以後，辛苦你了。

　　沈魚：……

　　其實，我覺得沒有婚約舒服的日子是多麼自由啊……

　　沈魚思忖的半晌，乖乖去世界發佈公告了。

　　〔世界〕太后：敢搶哀家夫君的那個LOLI聽著，第三天洛陽城的PK擂臺，哀家等你！敢不敢來？！

　　這公告帶著沈魚的獨特風格。

　　此公告一出，世界上萬籟俱寂。

　　藥師莊和飄血堂支持的嚎叫聲過去，沈魚看到七巧玲瓏的回復。

　　第三天20:00，洛陽城PK擂臺。

　　七巧玲瓏，北方上京十三盟現任當家盟主，……

　　沈魚只看到這一句，就開始嚎叫。夫君大人啊，你招惹的果然都不是凡人？你招惹小姑娘就招惹小姑娘吧，幹嘛招惹一個這麼厲害的？十三盟的盟主，當我不知道現今傲世裡面三大幫派都是誰嗎？

　　不帶這麼欺負人的啊。

　　話雖這麼說，卻沒膽子真的這麼做，其實心裡面還是有些不忿的吧。她的夫君大人，「平白無故」被人搶了去，哪裡有這麼容易的好事？

　　雖然原因不在對方身上，但這世界有個叫做「遷怒」的詞是用來幹什麼的？

　　接下來的兩天，則天太后在傲世各處版圖來來去去，不知道忙些什麼。

　　卿弟弟很關心她的戰況，特地發了私信詢問。

　　BOSS交給我們一個艱巨偉大的任務：測試各區域NPC怪物的戰鬥數據。

　　於是，卿弟弟默了。

　　※

　　第三天的洛陽城那是人山人海地熱鬧，尤其城中的PK擂臺前更是擠滿了形形色色的人。

　　七巧玲瓏早就站在擂臺上了，則天太后遲遲不見蹤影。

　　台下的玩家免不了議論紛紛，不過約定的時間還沒到，於是按捺住性子繼續等。

　　20：00。

　　則天太后從台下蹦了上來。

　　「七巧妹子，我們真的要比嗎？之前的比武招親不過是一場誤會。我們家的小孩不對，我這裡給你賠不是。你說，你要我家夫君這樣一個掛名的丈夫，一點意義沒有，還多了個累贅。……」

　　(看到這裡，徐大官人臉色有些不愉，阿四阿九十三扯住他，老大，你說了事情讓嫂子自己處理的。

　　徐大官人：我只是想拿水杯。

　　阿四：老大你坐著，我給你拿。)

　　「……而且還耽誤了你如花似玉的好年華，聲名也不好聽。我知道妹妹你是十三盟的盟主，技能、等級、操作什麼都很強，這場PK我也不敢說一定贏得了你。說不定，沒有什麼勝算的。……」

　　七巧妹妹是老實人，則天太后站在擂臺上一動不動，她也不「乘人之危」。

　　沈魚辟裡啪啦地打字。

　　《孫子兵法》說了，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再次伐兵，其下攻城。

　　現代人也說了，戰爭比的就是心的堅定。

　　沈魚這兩天沒閒著，悄悄聯絡了七巧妹妹，加了好友，每天用私信騷擾，大意就是紫衣藥師是我的夫君，我知道妹妹你並不是要搶紫衣藥師結婚。那天是我們家小孩玩了紫衣藥師的號，得罪了妹妹。妹妹大人有大量，云云。

　　王茵知道了，只說她「卑鄙」。

　　沈魚直接搬出《孫子兵法》壓她。

　　如果臺上站的不是則天太后和七巧玲瓏，擂臺下早有人不耐煩地叫喊了，但今天臺上站的這兩人都不是可以輕易得罪的主兒。

　　沈魚巴拉巴拉打字打個沒完，也沒人敢大聲兒出氣。

　　七巧妹妹終於有了回應。

　　「太后姐姐，我不是想要搶你夫君啊，真的。我知道你和布衣大哥的事，我很喜歡太后姐姐做事的風格，那天看到布衣大哥主動和我說話，我真的很開心……但是那天……布衣大哥說的話，太讓人生氣了。等我回過神，就站在比武招親擂臺上了，現在我知道那個人不是布衣大哥了，我真的不是要搶布衣大哥。」

　　看說話語氣，七巧妹妹年齡應該不大。

　　「可是，站在擂臺上，這場PK我不能不打的。八寶哥哥和六如姐姐說了，因為我是十三盟的盟主，站在這擂臺上，代表的就不是我一個人了。對不起，太后姐姐。」

　　沈魚看著螢幕，笑。

　　這場PK結束，把七巧妹妹拐來養吧，多可愛的LOLI啊。

　　旁邊的王茵看見她的笑容，身子縮了一下，撇嘴，奸詐！姐，我剛才可是看見你趁七巧妹妹說話的時候悄悄在擂臺撒毒藥了呢。

　　那藥的毒性，即使不能秒了七巧妹妹，也會使她戰鬥力下降一半吧。

　　PK的結果在「某些人」的意料之中，卻跌破了不少人的眼睛。

　　不久後，傲世論壇貼上來一段視頻，詳細地「再現」了則天太后PK七巧妹妹的過程，看過帖子之後，眾玩家心服口服，對待則天太后的態度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這麼「黑」的一個人，配紫衣藥師，剛剛好。

　　其他人，沒相應手段，就別去摻合當炮灰了。

　　沈魚看著懷抱雙刀的飛燕女被一群人圍住「教訓」，飛符走人。

　　七巧妹妹，請保重吧，阿門，反正那些人都是十三盟的自家人，應該不會把你怎麼樣的。

　　手機鈴聲響，看著螢幕上顯示的名字，去到客廳接電話。

　　臥室裡，王茵和胡妹妹兩顆腦袋「鬼鬼祟祟」湊在一起嘀咕。

　　沈魚刷地拉開客廳的窗簾往下看，看到樓下站立的人影，穿著拖鞋就跑下樓。

　　他站在樓下的花壇邊，秋末的花兒在夜色中盛放正艷，樓層裡朦朧的光打在他身上，和著天上星月灑落的清輝，沈魚只覺得自己移不開眼，花壇星月的背景一瞬間隱去，視線裡只剩下他一人。

　　「你怎麼來了？」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有些沙啞。

　　他走過來牽她手，像上一次那樣，「想你。」

　　沈魚感覺臉有些熱，心裡卻像抿了蜜。

　　眼前的光線一黯，她看著蓋住她身體的淺灰色風衣，有些不解地抬頭。

　　握著她手的力道緊了一些，偏冷的音線帶著笑意，「不冷嗎？」

　　「啊——」她這才注意到自己不僅穿著拖鞋，竟然連身上的睡衣也沒有換，鴕鳥地把頭紮進他懷裡，於是口鼻呼吸全是他乾淨味道的氣息。

　　徐尉。數著他的心跳，她竊喜。惡霸地宣佈，以後你就是我的！我搶了你，你就是我的了……

　　「夫人……」

　　頭頂傳來他的聲音，沈魚微微瞇起了眼抬頭。

　　遊戲和現實他一直分得清，至少稱呼上分得很清，遊戲裡他叫她「夫人」，現實中只叫她「魚」。

　　現在這樣叫她，有什麼特殊意義？

　　「夫人……」他又叫。

　　她笑著應了，「夫君。」

　　於是，天荒了，地老了…………

 

 

39、究極版：我們結婚吧

　　某天，沈魚給人當保姆，領著四五歲的小正太在街上走。

　　小正太生得很漂亮，唇紅齒白，只不過嘴巴有些毒，從來不叫沈魚阿姨或者其他尊稱，只是女人女人地叫。

　　說起來，這孩子和沈魚也不遠。

　　BOSS家的兒子，大名叫做李欽暉。

　　逛完遊樂園，小正太意猶未盡。

　　沈魚抬頭看到一家店舖裡面的蘇少卿，揚手招呼，「弟弟——」

　　聽到這聲音，蘇少卿手一抖，拿在手裡的東西啪嗒掉在地上，歎口氣，準備聽而不聞。

　　不過這如意算盤打得顯然不是很如意。

　　沈魚牽著小正太的手走進來，又叫，「弟弟——」

　　蘇少卿還沒有開口，就看見店舖的老闆娘取笑，「喲～少卿的女朋友嗎？真漂亮。」

　　佔了一張LOLI臉的光，沈魚沒有絲毫臉紅，促狹地看了蘇少卿一眼，端著「純良」的LOLI笑臉，「老闆娘才是漂亮。來，小暉叫姐姐。」

　　老闆娘笑得花枝亂顫。

　　小正太抬頭狠狠地剜她一眼刀，極度不滿自己被當成「炫耀」使用，轉過身給她一個背影，千呼萬喚不轉頭。

　　老闆娘笑，抓了一大把零食往小正太手裡遞，「叫什麼名字？」抬頭看沈魚，「親戚家的孩子嗎？少卿可是好男孩……」對沈魚就是一通蘇少卿的誇獎。

　　蘇少卿冷汗涔涔，抓起沈魚，還不忘一把拎起小正太，逃似的出了店門。

　　沈魚在路邊笑得打跌。

　　蘇少卿沒好氣，「雲姐回去和我爸媽打小報告，我怎麼辦？」

　　沈魚極不仗義，「去找一個女孩子領回家不就好了。」上下打量他一番，「憑弟弟你這樣的皮相，女孩子還不是一把一把地貼過來，安啦安啦。」

　　蘇少卿鼓著腮幫子，「我要和哥告狀！」

　　沈魚揮揮手，全沒當一回兒事，去吧去吧。

　　可憐蘇少卿還沒等到去告狀，就先被抓了勞工。他還是有些孩子心性的，和小正太玩得興起，不久就忘記了沈魚的惡形惡狀。

　　有了「精力充沛」的蘇少卿作陪，小正太開始「嫌棄」沈魚，「我和少卿哥哥去坐海盜船，你等我們！」

　　「我和少卿哥哥去划船，你等我們！」

　　「我和少卿哥哥去……，你等我們！」

　　「……你等我們！」

　　……

　　沈魚叼著一袋優酪乳，含著兩泡熱淚，沒良心的小正太，她陪他一個上午，他全忘記了！

　　「……」旁邊有人坐下來，和她說話，她沒聽清，扭過頭，看到一個婦人，帶著一個七八歲的孩子。

　　婦人看著水上火車數他最大聲的小正太，「你們夫妻真年輕，孩子生得很漂亮。年輕時候帶孩子好啊，有充沛的精力……」

　　沈魚第一次在人面前這樣失禮，嘴裡含著的一大口優酪乳嗆著了，噴了個天女散花，幸好沒波及到旁人。捶著胸口咳完，抽了一張面巾紙擦嘴，有些愣。

　　「我們看起來像一家人……」

　　婦人笑了笑，笑容含蓄地隱藏了什麼東西，讓沈魚莫名其妙，看著一個男人走過來，一家三口離開，婦人還和她告別。

　　沈魚默。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BT。

　　沈魚過於沉默的結果，蘇少卿牽著小正太從水上火車下來，雙腳剛剛踏足地面，就被沈魚驚嚇到了。

　　「弟弟啊，我們去結婚吧。」

　　一陣兒風打著旋兒從蘇少卿身邊吹過，捲起幾片枯黃的落葉。

　　蘇少卿僵直的身體半天沒有反應。

　　小正太同情地看了他一樣，吧嗒吧嗒邁著小腿跑過來，抱住沈魚的大腿，囂張地下令，「我渴了，要喝兒童營養快線！」

　　沈魚彎腰拎他，狗腿地哈腰，「是，少爺！」

　　這句話說完，忽然感覺後背冷颼颼，摸了摸赤裸的手臂，看看五月的天，春天剛過，夏天剛到啊，不到三九，也不到冬季啊。

　　「夫人——」

　　聽到這聲音，僵硬的人變成她了。

　　她家夫君什麼時候回來了？不是去外地出差，三五天回不來的，今天才是第三天啊？或者是她青天白日裡見鬼了？幻聽了？

　　「既然夫人想結婚了，那就去吧。這個時間，婚姻登記處還沒有下班。」

　　沈魚遲鈍地回頭，看見徐尉西裝革履一身正裝，心裡面第一個念頭居然是，啊，穿正裝去登記很正式。

　　按完紅手印，手裡拿到一個紅本本，沈魚遲鈍的大腦一點一點恢復到平常狀態。大眼眨巴眨巴，愣是沒眨出淚來，算了，她淚腺一向不發達，這一項就不要強求了。

　　哭喪著臉，「夫君啊——」

　　這聲音，這語調，繞樑三日而不絕，那個淒淒切切纏纏綿綿悱惻旖旎，沒有些功力是出不來的。

　　見證了這場「世紀婚禮」的蘇少卿和小正太齊齊後退三步，不仗義地留下徐尉一人去抗衡。

　　「嗯。」

　　要不說大神就是大神，徐尉就是徐尉，世界上從來是一物降一物。徐大官人只用一個字，沈魚就偃旗息鼓，完全喪失了戰力。

　　不過，通常這種狀態下，沈魚很抽，很RP。

　　「夫君，我們婚也結了，去蜜月旅行吧。」

　　在上飛機的前一分鐘，兩人各自發了一條短信，然後有先見之明地同時關了手機，直到再回S市，就一直沒有再開過機。

　　※

　　走在S市機場出口的通道上，沈魚有很不詳的預感，扯住身邊的徐尉，淚光盈盈，「夫君啊，你看我們蜜月都過了，婚禮可以不要舉行了吧。」

　　剛才接到在一月前晉級成婆婆的徐女士詔命，下飛機直接到夫家。

　　沈魚用膝蓋骨想都知道，去了有什麼後果。

　　徐大官人安撫寵物地揉揉她頭，「有我。」

　　沈魚眼中的淚光更盈盈了。

　　在徐家，不僅有公公婆婆，還有沈爸沈媽。長者有訓，小輩你自然夾著尾巴聽著。四人輪番訓示完畢，就商討到了婚禮的事。

　　他們徐沈兩家又不是操辦不起婚禮，這是不能省的，並且要辦得盛大。

　　沈魚眼淚汪汪，簡辦吧，簡辦吧。

　　不過沒人理會她。

　　沈魚一生氣，你們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後果不要找我負責。

　　日子定了，婚禮需要的一切都準備好了。

　　沈魚躲在新娘化妝室，不像是去結婚，而是要赴火葬場。林希的「蒲扇大掌」蓋在她頭上，「大喜的日子，哭喪著臉給誰看呢。」

　　這句話剛說完，就聽到外面亂哄哄。

　　王茵從外面跑進來，小臉激動又興奮，「姐，你什麼認識貴人了，有人送了一輛限量版的黑色保時捷做賀禮。」

　　沈魚顧不得「傷春悲秋」了，提起新娘服的裙子往外跑，剛跑到門口，就看到四個服務員抬著兩隻長條箱子進來。

　　沈魚來不及阻止，就看到長條箱子的包裝被打開，露出裡面的真容。

　　兩個栩栩如生的石膏像，面目相貌和沈魚徐尉不差分毫，上面還用紅線詳盡地描述了各種血管經絡。

　　沈魚嘴角抽搐，暴怒，「王家銘，我詛咒你一輩子找不到老婆！」

　　一個體面正裝的男人從外面走進來，打量沈魚，然後點頭，「我有兒子就夠了。」

　　男人身後走進來一個小少年，十一二歲，穿一身小西裝，小帥哥一枚。不過比父親有禮貌多了，不亢不卑地行禮，「請見諒。父親說沈姐姐是他朋友，所以送……」嘴角抽搐幾下。「這禮物比較鄭重。」

　　沈魚淚。

　　鄭重個毛，這是婚慶禮物，這？

　　正在這時，有個服務員扛進來一個黑色大皮箱，上面紮著大紅綢子，怎麼看怎麼詭異。

　　王茵小聲，「怎麼看怎麼像警匪破案片裡面的定時炸彈。」

　　沈魚超越了人類極限奔赴過去，一把按住黑皮箱，「不許開！」

　　淚，能不能讓她安安靜靜地結個婚，她就說不要婚禮不要婚禮的嘛，～～～～()～～～～

　　看，魑魅魍魎一起跑出來了。

　　黑皮箱沒有在前廳打開，拖到後面開了，滿滿一箱子RMB。沈爸沈媽，徐家公公婆婆當時就呆了，「魚苗兒，這怎麼回事？」

　　沈魚淚，「爸，你沒看禮單上的名字嗎？」

　　沈爸取過禮單，看上面的名字，沈文禮、沈文傑、沈文敏、沈文甌、……沈爸半晌無語，抬頭看向女兒，「老家的人……？」

　　沈魚點頭，「大師兄、三師兄、四師兄、七師兄、……」

　　父女兩人在這裡打啞謎，聽得其他人一頭霧水。

　　沈爸，「魚苗兒，剛才的王法醫，你是什麼時候認識這樣的大人物了？」

　　沈魚咕噥，「他大人物個毛。S大生物系的王教授，爸你知道吧？」

　　沈爸點頭，很古怪的一個老頭。

　　「王家銘王大法醫是他兒子。」沈魚抬頭望天花板。當年她混跡S大，認識了不少怪人，王家父子算是其中之二。

　　想當年，王教授非常「熱情」地撮合她和王大法醫來著，不過王大法醫看不上她，過了兩年，王大法醫直接把六七歲的兒子領回家。

　　於是，王教授默了。

　　徐尉在前面「接客」，充分領略了一把他家夫人「廣闊」的人脈。

　　「徐小師弟啊，小魚師妹終於嫁人了，讓我們這一干師兄師姐吾心甚慰啊。」

　　接待完沈魚求學結識的一撥，就看到BOSS身後跟著一群人。

　　徐尉還沒剛喘口氣兒，就看見飯店門口停下一輛豪華大巴，下來七八個穿西裝打領帶戴墨鏡，形似黑社會老大的男人。

　　上上下下打量徐尉，「魚苗兒找的男人不錯，就看著小子這份鎮定的氣度，我說能配得上。」帶頭的男人把墨鏡一摘，蒲扇大掌帶著「重量」就落在徐尉肩上，「妹婿，我是魚苗兒的大師兄，沈文禮，妹婿你和魚苗兒一起叫我大師兄好了。」接著給他介紹身後的人。

　　三師兄沈文傑，四師兄沈文敏，七師兄沈文甌，十二師兄沈文協，……

　　師兄啊，徐尉感歎著。他家夫人從哪裡認識這麼多的人？

　　老家的人。他家夫人學他言簡意賅。

　　師兄們看著他們，禮物收到了嗎？師兄們從不食言，那輛車是師兄們托人訂購的，給魚苗兒和妹婿玩兒，錢是家裡兄弟姐妹托我們隨的禮錢，……

　　徐尉和他家夫人(╰_╯)：真是財大氣粗。

　　※

　　終於到了婚禮階段。

　　按部就班地按照提醒做完，新娘去換另一套婚禮服，徐尉被來賓拖去酒宴。

　　徐尉看著他家夫人兩撥的師兄們，還有BOSS酒逢知己千杯少，推杯換盞，轉眼瞅瞅自家這邊的親朋好友，簡直就是溫順的小羊。

　　老家來的師兄們臨走給了他們下了一道詔命，魚苗兒，放假回老家一趟，太公想見見妹婿。

　　徐尉好奇這位太公的身份。

　　我們沈家的大家長。夫君啊，你要知道，沈這個姓是一個大族來著。終於，鬧哄哄的婚宴結束了，鬧哄哄的賓客都走了，……他家夫人精神萎頓地倒在客廳的大沙發上有氣無力回答他的疑惑。

　　小學和初中我都是在老家上的，十歲我拜在師父門下習武。

　　師父是沈家嫡系子……聲音漸漸弱下去，徐尉走過去看，他家夫人已經睡著了。

 

 

40、究極版：原來我很……


　　沈家在那個地方算得上是鄉紳，根深蒂固，歷史可以追溯到很多很多年前，大概是夏商周的社會。沈家是從北方南遷的家族，經歷幾千年的朝代更替，灑落在南方各地。


　　沈魚祖籍所在的縣城，有半數以上的人姓沈。


　　沈爺爺這一支兄弟早不是沈家嫡系，甚至連近房的從系都算不上。沈魚和沈家嫡繫掛上鉤，大概可以追溯到那一「架」。


　　沈魚自小身手靈活，精力充沛，被送到爺爺奶奶處也沒改掉她的野性，反而變本加厲了。


　　沈爺爺家住的地方類似於北方的四合院，大院子住了很多戶人家，自然不乏沈魚的小「青梅竹馬」們。沈魚剛到這裡，孩子們還對這個「城裡來的」客人有些疏離，沒玩幾天，沈魚就成了這群孩子的「頭兒」。


　　那天放學回來路上，沈魚看見院子裡的大寶被一群不認識的孩子欺負，正義感爆發，上去就把那群孩子扁了一頓。


　　當然，沈魚不是單槍匹馬去的，畢竟那群孩子人數不少，有十多人。悄悄摸回去，召集了小夥伴們，先圍後攻，不求全殲，只是重點攻擊。


　　沈魚順利地把人就出來，也就成了小夥伴心目中的「英雄」。


　　過了沒多久，就發生了那件事。


　　一個逃犯越獄，流竄進了沈魚在的小學，挾持了包括沈魚在內的十幾個孩子，要求自己被釋放。


　　警方極力和罪犯周旋，但是那個罪犯的情緒非常不穩定，那次事件中，十七名孩子死了9人，重傷5人，輕傷3人。


　　經過那次事件，很多孩子都換上了精神緊張、自閉和密室恐懼症。


　　沈魚在病床上養了兩個月，活蹦亂跳，啥事也沒有，讓周圍的人都說這孩子有福氣，怕是有神靈護佑。


　　原本，沈爸沈媽想把她接回城裡，但沈魚捨不得爺爺奶奶，哭著不回去，沈爸沈媽沒辦法，只好隨她。


　　但經歷過那樣的事，心總放不下來。沈爸說，魚苗兒，去學武吧，最起碼要有自保之力。


　　縣裡是有武館的，也是沈家人開的。


　　就是在那裡，沈魚拜了師，然後結識了一幫子師兄們。


　　曾經被沈魚圍堵過的那幫孩子，後來都成了沈魚的好朋友。


　　兩人在縣裡下車，沈魚對七折八拐的青石小路非常熟悉，一路扯著徐尉，興奮地給他講解著記憶中的趣事。


　　一棵大樟樹下，透出紅瓦青磚的牆壁，沈魚指點，「那就是爺爺奶奶家，前年回來，小時候一起的人家都搬出去了，院子裡只剩下爺爺奶奶一戶。爸媽在城裡買了房子，準備請他們去住，爺爺奶奶總是嫌棄不去，說老地方住習慣了，換了地方回水土不服……」


　　走近了，看到站在門口廊簷下張望的老人，身材有些佝僂，看到兩人，立刻迎過來，滄邁的聲音，「是魚丫頭回來了嗎？」


　　「奶奶——」


　　沈魚疾跑過去，扶住老人，一個勁埋怨，「大熱天，奶奶您在家裡等就好了，站在這裡曬著了。」


　　老人笑著，「魚丫頭回來就好，你爺爺一早上起來，不知道偷偷往門口張望幾回了。」看著徐尉，「這就是徐尉？」


　　徐尉走過來扶住老人另一隻手，「奶奶。」


　　老人上下打量，連連點頭，拍著他的手，「你們婚禮，我們也沒去。城裡遠，我和魚丫頭她爺爺腿腳也不靈便，……」說著回家去，「老頭子，魚丫頭和她女婿來了，快出來。」


　　進了大門，就看見一位頭髮花白的老人，精神矍鑠地站在正堂門口，手裡拿著一桿煙槍，目光落在徐尉身上，「徐尉，魚丫頭。」


　　「爺爺。」徐尉叫了一聲，就看見沈魚跑過去，從老人手裡搶過煙槍，一通數落，「不是說過了，爺爺你不許抽煙了，身體又不好。……」


　　老人眼一瞪，有些孩子的彆扭，悻悻，「就你魚丫頭嘮叨。」


　　沈魚瞪回去。


　　老人轉移話題，招呼徐尉，「快屋裡坐，老婆子，去沏茶來。」


　　和老人嘮著家長裡短，聽老人數落沈魚的「不是」，徐尉自然聽出來隱含在話語後面的關心和自豪。


　　老人向他說著沈家的事，徐尉用心記，雖然來之前岳父大人特地提點了他，但沈爸已經出外多年，又是沈家很遠很遠的從支，所知真的不多。


　　他的夫人很樂天，沈家的老頭(=沈家的『太公』)，安啦安啦，沒什麼要注意地，回去了大概會被人算算八字，和沈家有頭臉的人認識認識，婚禮上來的幾個師兄你不都認識了？


　　沒用來人相請，黃昏未過，沈魚就扯著徐尉去拜訪了，先去的是沈魚的師父沈從驥家裡。


　　顯然已經知道了兩人來到的消息，沈從驥一身中式練功服站在寬大的練功場，「魚丫頭，下場試試身手，看你退步了沒有。」


　　於是，徐尉看了一場免費的「功夫表演」。咋舌，他從來不知道他家夫人有這樣俊的功夫。


　　沈從驥拍著沈魚的肩，「魚丫頭，不錯，沒有退步，以後好好保護你的夫。」


　　徐尉嘴角微抽。


　　沈魚默。「師父，師娘在家嗎，我想師娘了。」


　　「前幾天去你文麗姐家了，明天回來。」


　　事後，徐尉從夫人口中知道，沈家師娘才是BH的終極存在，沈魚性情的養成99%遺傳於此。


　　沈家的太公召見他，也沒什麼事，就是告訴他，沈魚是沈家的「掌上明珠」，不許虧待了他們沈家的女兒，然後給他介紹認識沈家的一干老少。


　　他家夫人的介紹很有特色。


　　大師兄，他宰牲口的。三師兄，算是打鐵的吧。四師兄，釀酒的。七師兄，他家賣雜貨的。十二師兄，幫人看孩子的。……


　　好在大家都熟悉了沈魚的RP，對徐尉這個「女婿」看著也滿意，沈太公精神很好，心情也很好地吩咐下去，在沈家嫡系的古老大房子裡舉辦了一次「聚會」。


　　徐尉見到了更多的沈家人。


　　「小魚姐姐，魚姐夫，……」


　　徐尉看著面前的一群孩子，沒有兩下子還真鎮不住這群調皮鬼，一個個鬼靈精怪，用各種手段「較考」他，偏又笑嘻嘻地扯著他的衣服親暱地叫他「姐夫」，讓他「打不得罵不得」。


　　小鬼難纏。


　　這樣慨歎著，回頭看見他家夫人不講義氣地「拋棄」他，和東鄰西捨嘮起了家長裡短。


　　※


　　沈爺爺的家在縣城邊上，站在門口望過去，就可以看到一片莊稼，水稻或者菜田，一畦畦，方方正正，整整齊齊地枕在夏季的土地上。


　　傍晚時分，坐在門口那棵巨大的樟樹下的樹墩上，可以聽見田間的蛙鳴，不知哪裡傳來的蟲叫。


　　沈魚靠著他的手臂，給他講她的故事，語氣有些慨歎。記憶中這棵樟樹下很熱鬧，吃罷晚飯是最喧騰的時刻，四鄰八捨便會搬著小凳子搖著蒲扇出來，坐在一起，女人們說著誰誰家發生了什麼事，男人們照例講著山鬼精怪的傳奇故事……


　　現在，去城裡的人多了，家家有了電視電腦，晚上出來人少了，大樟樹下再不復當初的熱鬧。


　　徐尉靜靜地聽著，院子裡傳來兩位老人雞毛蒜皮的爭論聲，托起沈魚的手，月光下看她掌心的紋絡，握住，五指交纏。


　　沈魚側頭看他，停住了話，悄悄從他身邊探出頭，看向院子的方向，撇撇嘴，笑起來，眼眸活潑潑地靈動飛揚，「爺爺奶奶越發小孩子了，每天都這樣爭爭鬧鬧。徐尉，等我們老了，會不會也是這樣？」


　　「大概是吧。」


　　可以和你一起老。想和你一起老。

 

 


【魚和貓號外】我當老大很多年

　　徐尉是怎麼當上阿四阿九十三宿舍的老大的？

　　咳咳，據阿四阿九十三爆料，要追溯到他們剛入學那陣子，0143宿舍的1號床位空了一個月，軍訓都結束了，阿四阿九十三也沒見到那位名字叫做「徐尉」的舍友。

　　這天上午上完課，三人去食堂打了飯回來，發現宿舍的門開著，同時一愣。

　　一個男生正坐在1號鋪上發呆。

　　十三詳細描述了徐大官人「海棠春睡」的動人景象，咳咳，因為身邊有徐大官人在，具體情況就不複述了。

　　看他們進來，男生只是撩了撩眼皮，一副懶洋洋愛答不理模樣。

　　都怪當初年少氣盛啊，三人懊悔，當時怎麼就和徐大官人「拼」上了呢？

　　抽鬼牌來決定0143宿舍的地位吧！

　　哦——

　　男生應了一聲，給他們面子地挪了挪身體，在他腳邊的大皮箱翻找了一陣，取出一副撲克牌遞給最近的十三，十三愣愣地接過去。

　　……

　　抽鬼牌的結果可想而知。

　　從那以後，0143宿舍拒絕和撲克牌相關的一切東西。

　　※

　　有一天，徐大官人去卿弟弟家裡串門，看見卿弟弟在玩遊戲，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這遊戲好玩嗎？」

　　卿弟弟自然是眉飛色舞地介紹了一番，極力鼓動他去玩。

　　徐大官人點點頭，看著卿弟弟電腦螢幕上的藥師角色，「把這個號給我。」說得那個天經地義，面不改色。

　　卿弟弟鼓著正太包子臉，心不甘情不願，蔫了，「……好吧。」

　　當天晚上，卿弟弟註冊了玄衣劍客卿相的ID二進傲世，出了新手村，看到布衣的號由原來的50升到了63，驚訝地兩個小時沒合攏上嘴。

　　他家大哥，強！

　　他宿舍的人「撫摸」他，少卿啊，你認命吧，來，哥哥們帶你去升級。

　　撩撥正太的結果，宿舍的其他人被他一頓「暴揍」，卿弟弟哼了一聲，我用你們帶我升級？小樣，一周之後我帶你們升級！

　　卿弟弟說到做到，一周之後，玄衣劍客的等級高居等級榜首，拉開第二名3級。

　　那時，布衣的名字排在等級榜前十名開外。其實布衣一次也沒進過等級榜前十，不過一直盤踞了PK榜榜首的位置。

　　布衣80級，創建了藥師莊。

　　當時阿四阿九十三練的都不是藥師號，「吵鬧」著要加入。徐大官人淡淡地掃過來一眼，必須是藥師……

　　於是，阿四阿九十三合計了一個晚上，註冊了新的ID，也就是後來的藥師4號、藥師9號和藥師13號。

　　藥師莊幫規（=0143舍規）有兩條：

　　第一條、莊主（老大）的話永遠是對的。

　　第二條、如果認為莊主（老大）錯了，請看第一條。

　　※

　　那天，卿弟弟突然打電話來「哭訴」，「哥，我被人L了，你一定要幫我報仇！」

　　徐尉愣了下神兒，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卿弟弟巴拉巴拉把事情前因後果複述一遍，最後加了一句，「第一次見到這樣的NPC。哥啊，你一定要替我報仇，不然……」小孩「威脅」，「我獨闖上陽宮！」

　　徐尉不冷不熱一句話回過去，小孩噎聲。

　　「哦，你還想被L一次？」

　　……

　　※

　　走過S大的花壇，聽到一個聲音，飛揚如夏天的陽光。

　　「……哪有爸爸這樣的，當你女兒是萬能後備資源，下次再忘了教案，絕對絕對不會再給你送來了。不知道你女兒我現在上夜班，現在才8點，8點啊。嗚嗚……爸你果然是不疼我了……我要去找媽哭訴……」

　　「魚苗兒——」中年男子摸摸女兒的頭，話裡沒有半分「誠意」，「莫哭莫哭，魚苗兒當然是爸爸的寶貝……」

　　路過的學生看著這對父女，掩嘴偷笑而過，有的停下來招呼，「沈老師好。」

　　中年男子便笑得慈眉善目和學生招呼。

　　女孩子長著一張LOLI臉，看起來年齡很小，牛仔褲T恤的打扮朝氣十足，紮著馬尾，看父親忙，笑著揮揮手，「我要回去睡回籠覺，爸你快去上課，不要玩忽職守。」

　　徐尉彎腰，「沈教授好。」

　　「哎呀，徐尉呀。」沈教授看到他，「去上課嗎？大四應該沒什麼課了，畢業設計做得怎麼樣？」

　　……

 

 

【魚和貓號外】孕事

　　沈魚有些渾渾噩噩地從醫院走出來，坐在路邊的長椅上，低頭看手裡的的化驗單，不知道該不該歡喜。她只是這一天感覺有些不對，所以才來醫院檢查，沒想還成了真的。

　　左手掩在腹部，現在還感覺不到生命的脈動，許是時日還少。

　　「魚——」

　　一輛車子在她身邊停下來，車窗裡露出林妹妹帶著寬大墨鏡的臉，「坐在這裡抽風呢？笑得這樣扭曲，你家徐大官人呢？」

　　沈魚抬起眼皮看她一眼，「你家寶哥哥也沒有陪你啊。」

　　林妹妹笑著推開車門，「來，上來，要去哪裡，我送你去。」

　　沈魚不客氣地坐進去，兩人同時開口，又一起抬頭看向對方，驚訝對上驚訝，一起笑起來。

　　「我要結婚了。」「我懷孕了。」

　　林妹妹很驚奇地看著她的肚子，「沒想到你們這麼快就準備要孩子了，徐大官人很年輕，我以為要過兩三年的。」

　　「原本也沒有打算，剛查出來。你和寶哥哥終於要結婚了？」

　　林妹妹敬畏地小心翼翼摸摸她的肚子，「你都結婚了。我都27了，再老下去就人老珠黃沒人要了，趁著現在趕快嫁了，好歹新婚照也是靚麗一美人兒。」

　　……

　　「要我送你去徐大官人的公司嗎？」

　　「不了，今天和媽說好，去家裡。」

　　「哪個媽？」林妹妹問。

　　沈魚o(╯□╰)o，「婆婆家。」

　　林妹妹轉了個彎兒，瞄瞄她的肚子，「我結婚的時候，你不會挺個大肚子來觀禮吧？」

　　沈魚沒好氣地看她一眼，「如果你明天結婚就不會。」

　　林妹妹大笑，「回去我合計合計。」

　　「喂，林女王，你不要再折騰你家寶哥哥了吧。」

　　「那是他的福氣，他巴不得我折騰他呢。」林妹妹驕傲地聳了聳俏鼻。

　　※

　　徐大官人坐在座位上看著手機螢幕，已經十分鐘了，阿四阿九十三探頭探腦，手機螢幕黑著，不知道徐大官人看到什麼驚人短信，總不會是世界末日要到了吧。即使世界末日到了，他們也想像不到徐大官人會是這樣表情，他多半會懶懶抬抬眼皮，該幹啥幹啥。

　　那麼，到底是什麼？

　　『兒子，你要當爸爸了。』

　　徐媽媽的短息很具爆炸性。起碼讓徐大官人開始坐立不安了。

　　沈魚坐在婆婆家裡寬敞的客廳，屁股剛離開沙發，就聽到婆婆大人的聲音，「魚丫頭，你坐著，要什麼媽媽給你拿，有了身子的人要注意休息。」

　　╮(╯_╰)╭

　　事情發展到這種程度只因為林妹妹的一句話，在樓下，林妹妹禮貌地和徐媽媽打招呼，「阿姨好，恭喜恭喜，魚懷孕了。」

　　沈魚原本沒想今天說，至少和他家夫君先商量了。

　　唉，人算不如天算。

　　原本是她來做飯的，現在徐媽媽連幫忙也不讓了，努力回想自己當初懷孕要注意的事項，徐教授被老婆吩咐去網上查找孕期注意事項。

　　……

　　多吃水果比較好，於是沈魚面前的桌子上擺滿了各種各樣削好皮去了核切好的水果，團團把她圍困在中央。

　　……

　　孕婦少接觸輻射性物體，比如電腦。婆婆大人仔細詢問過了沈魚的意見，抓起電話和BOSS認真討論起了孕期休假的事情。

　　……

　　徐大官人看見他家夫人的時候，他家夫人躺在父母家客廳的沙發上睡著了。

　　徐媽媽悄聲，「魚睡著了，我和你爸爸都沒有力氣，你抱魚去臥室休息，沙發上不舒服。孕婦嗜睏，以後注意不要讓魚累著了……」

　　徐媽媽的囑咐傳來，徐大官人輕輕把夫人放在床上，這樣移動，一向睡覺很輕的她竟然沒醒，手指拂過帶著疲憊的眉眼，是真的累了吧。這幾天他不是沒感覺，她精神不太好，睡覺的時間明顯變長了，總是打哈欠。

　　沈魚感覺到熟悉的氣息，臉頰在他手上蹭了蹭。

　　他忍不住笑，挪了挪枕頭，讓她睡得更舒服一些，起身的時候看到床上一張折疊起來的紙，他狐疑地撿起來，化驗單？

　　※

　　晚上回去的時候，徐媽媽又細心叮囑了一遍，沈魚微笑著答應。

　　車子經過一座立交橋，明亮的路燈照得整個城市如同白晝，徐尉側頭看看坐在他身邊的女子，秀麗的眉眼，笑起來那雙微彎的眼眸便有活潑潑的光芒流瀉出來，靈動飛揚。

　　最愛看她笑起來的模樣。

　　「媽媽……」他開口。想起剛才母親不厭其煩的叮囑，雷厲風行幫她請了「孕產假」的事，雖然母親是出於關心，卻有些過了。他的夫人可不是易碎的瓷娃娃，不需要這樣的「呵護」。

　　「媽是關心我，正好閒一段日子，把以前沒有休的假期全補回來。」她笑著，眉眼盈著光，側過頭來看他，「媽是有些擔心吧，怕我累著受著，孩子生下來先天不足，」拍拍他手，「安心啊，安心啦，反正不是壞事，媽開心就好。」

　　說完，忽然有些狡詐地笑了笑，「夫君啊，今天爸媽好像忘記告訴我爸媽，你說一會兒會不會接到媽媽的連環奪命Call，或許明天一起來，媽就會提著一大鍋魚湯站在我們門口。」

　　沈魚一語中的。

　　……

　　沈媽媽說吃魚比較好，瞧，魚苗兒多健康啊。

　　(媽，我不想養隻小魚兒=_=)

　　徐媽媽抱著一本厚厚的孕婦讀本，一邊讀還一邊做筆記，認真程度讓沈魚都有罪惡感。

　　※

　　林妹妹和寶哥哥的婚禮，沈魚沒去參加，兩人蜜月回來給魚帶了一堆孕婦用的東西。沈魚看著堆了一客廳的東西，很想直接丟到笑得得意洋洋的林妹妹臉上。

　　「魚，生出來兒子給我們家女兒留著吧。」林妹妹大言不慚，臉皮厚得緊。

　　沈魚瞄瞄她平坦的腹部，笑得很有意味，「難道寶哥哥……」

　　林妹妹哼哈了幾聲，沒有反駁，竟然默認了……沈魚趴在窗臺上看了看天，沒下紅雨啊？被林妹妹拖住「蹂躪」一番才解氣。

　　人算不如天算，還沒等沈魚的兒子生出來，林妹妹和寶哥哥就離開了這座城市，遷居去了國外。

 

 

【魚和貓號外】育兒經

　　徐見寧！

　　小正太一溜煙兒躲到父親身後，探出一顆小腦袋，大眼忽閃著，鬼靈精怪。

　　沈魚母夜叉地一把拎起來，「說，為什麼不做作業？！」

　　小正太眨巴著大眼向父親求救，不過做父親的男人連個眼神也沒施捨給他，看來這次需要「自救」了，於是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裝乖討好，「媽媽～ 」

　　沈魚把他丟在小書桌面前，把一本厚厚的習題冊啪地蓋在桌子上，「做完！不要老仗著有些小聰明，就不做作業！小兔崽子，現在你還沒到叛逆的年齡呢！」

　　小正太委屈地撇嘴，咕噥，「媽媽都不對我溫柔了……」

　　沈魚耳尖地聽見，「溫柔，你小子也知道這個詞語了，不錯，蠻有進步的嘛。」

　　小正太討好地扯她的衣服，笑得很甜，「媽媽，媽媽，做完這些，我的手會寫斷的，我做一份試卷好不好，好不好嘛？我保證這些題我自己都會……」

　　沈魚不理。

　　小正太不氣餒地繼續磨。

　　「夫人，我餓了。」

　　徐大官人「發號施令」。

　　沈魚扯了圍裙，下廚房，狠狠地叮囑小正太，做不完題沒飯吃。

　　看不到母親影子，小正太哧溜哧溜爬到父親身上，「謝謝爸爸救命。」說完，嘟著嘴，指責，「爸爸你剛才見死不救！」

　　「嗯。」徐大官人只一個音節，就讓小正太老實了，「你認為不交作業，你做對了？」

　　小正太嘟嘴，「那些題目我都會了嘛……奶奶說，爸爸小時候也有不交作業……」

　　徐大官人沉默半晌，「嗯，你能跟你爸我比嗎？」

　　小正太繼續咕噥，「為什麼不能比，奶奶說，幼兒園時爸爸從來沒有得過第一名，我已經得過好幾次了……」坐在他腿上，兩隻小腿蕩啊蕩，白嫩嫩的小手托著臉思考，那雙貓眼完全遺傳了徐大官人，「不過姥姥說媽媽小時候學習很好呢，還參加過市裡的辯論賽和體育比賽，抱了獎狀回來。」

　　大眼忽靈靈，認真地看著父親，小正太比出一個「鄙視」的手勢，得出結論，「爸爸沒有媽媽厲害！」

　　……

　　徐大官人衝廚房喊，「夫人你教出來的好兒子！」

　　沈魚穿著圍裙端飯菜走出來，「子不教，父之過。沒聽說過『子不教，母之過』的，夫君要常思己身。」

　　小正太從父親腿上跳下來，登登跑到餐廳，扒著餐桌，看著飯菜流哈喇子，笑得春光燦爛，「媽媽做飯好香，我可不可以吃飯，」揉著小肚子，「我餓了，媽媽。」

　　「先去洗手！」

　　「好的，媽媽。」小正太得令，笑著去洗手了。

　　徐大官人走進廚房幫夫人端菜，不甚在意地提醒，「夫人，又被兒子逃過懲罰了。」

　　沈魚笑笑，完全沒有剛才的凶神惡煞，「那小傢伙聰明，我又不是不知道。想必也知道不交作業不對，只是調皮。還有，夫君～ 」眼角勾起來，似笑非笑，「你剛才不是給兒子解圍來著？」

　　徐大官人還沒有答話，聽到門鈴聲，夫妻兩人轉頭看向門口，就看見小正太從走廊跑過去開門。

　　「阿四叔叔——」

　　「什麼阿四叔叔，要叫鄒叔叔。」

　　門口傳來熟悉的對話。

　　「爸爸媽媽一直都叫阿四叔叔阿四的，當然是阿四叔叔，娟娟阿姨，鄒妹妹。」

　　夫妻兩人走出來，看到阿四和胡娟妹妹和他們的女兒進來，小正太哥哥地牽著小女孩的手，「鄒妹妹，媽媽剛做好飯，一起吃飯吧。」

　　鄒妹妹看看爸爸媽媽，得到允許才跟著他去了。

　　沈魚站在廚房門口，「阿四，不是來蹭飯的吧？」

　　「……嫂子既然知道了，那就再加幾個菜吧，我想吃XXX，XXX，……」

　　被人來「蹭飯」不是一次兩次，沈魚甚至都摸索出規律來了，周休是高發期，阿四阿九十三外加少卿弟弟表妹王茵，偶爾中大獎，打開門會驚喜地看到簫大樓主和紅顏大姐的真容。

　　喂喂，當我家是飯館呢！

　　是啊，嫂子（魚妹子）是當之無愧的大廚。

　　……

　　※

　　小正太上的幼稚園離家並不遠，出了小區，走過一個廣場就到了。

　　過了今天的暑假，徐小正太就要去小學了。站在班級門口，沈魚「諄諄」叮嚀，「今天再不交作業，看好你的屁股！」

　　小正太條件反射地雙手捂在屁股上，不滿，「媽媽又威脅人。」揮揮手，跑進教室，「作業我會交的啦，不會忘記了。」

　　沈魚轉頭，看到幼稚園的老師，正是教徐小正太的老師。

　　「見寧這孩子聰明，長得也好，難得地又不欺負其他小朋友，很仗義。你們把這孩子教得真好……」

　　沈魚聽著，與有榮焉，心裡有些竊喜。誇獎自家兒子的話，自然是愛聽的，出了幼稚園，給徐大官人發了條短信。

　　夫君，這個週末，帶兒子去迪士尼水上樂園吧。

　　夫人前天不是拒絕兒子這項提議了？

　　此一時彼一時。

　　那就一起去吧。

　　※

　　下午，沈魚去接兒子，發現徐小正太貼了一臉OK繃，梗著脖子，冷著一張娃娃臉。沈魚問他原因，也不說。沈魚歎口氣，兒子這脾性還真有些像她了。

　　把兒子接回家，給老師打了個電話，詢問事情經過。老師也說不清楚，只知道徐小正太和小朋友打架了，問他也是什麼也不說，沈魚拜託老師明天繼續看著兒子，掛斷了電話，站在臥室門口，看著徐小正太抱著一個抱枕，側著身體地躺在床上，留給她一個背影。

　　沈魚走過去，抱住他的小身子，摸著他臉上的OK繃，有些心疼，「兒子，被人欺負了？媽媽幫你去報仇。」

　　徐小正太彆扭地扭了扭身子，沒有掙開，也就不動了，咕噥了一句，「才……被欺負……」轉過身子，鑽進沈魚懷裡，很久才開口。

　　「媽媽。」

　　「嗯，媽媽在這裡。」

　　「媽媽，我要跟你習武！」

　　徐小正太語出驚人。

　　最後，沈魚也沒能知道兒子打架的原因，等徐尉下班鼓動他去問。

　　「夫人就教兒子習武吧。」問完了，徐大官人給她這樣的答案。沈魚再深問，徐大官人說了，這是父子之間的約定，雖然兒子小，也不能食言。

　　※

　　沈魚開始教兒子習武，紮馬步，站、立、跑、跳、行、走、坐、臥，一項項要求嚴格，徐小正太竟然忍住了沒叫一聲苦，看著努力的兒子，沈魚做了一個決定。

　　這年的暑假，沈魚帶兒子去了老家。

　　爺爺奶奶已經不在了，那裡的祖屋也換了另外一戶姓沈的人家居住。

　　沈魚帶兒子去的是師父家裡，沈從驥看完徐小正太，十分滿意，當場就問他，「見寧，要不要留下來習武？」大有收為關門弟子的意思。

　　徐小正太看看母親，沈從驥給了他幾天考慮時間。

　　沈魚離開的時候是兩個人，不是她和兒子，而是徐大官人找了來。

　　徐小正太詢問父親的意見，徐大官人只說了一句話，你媽媽是在這座縣城讀完小學和初中的。

 

 

【卿弟弟號外】一顆肉包子引發的……

　　蘇少卿家庭條件很不錯，算得上小資中的小資，因為他從小長得可愛，更是被一群長輩寵著長大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外加七大姑八大姨……

　　被當成太上皇地供著，蘇少卿同學能長成這樣，可以說不容易啊。

　　這小子不喜歡被人寵，對於長輩的「疼愛」總是能躲就躲，最喜歡就是和表姨家的徐尉表哥在一起鼓搗。徐尉同志小時候瘦瘦小小，但是心肝腸肺已經開始變「黑」了，不過到底是喜歡這個小表弟，最終沒下過「狠手」。當然，也不排除徐尉同志想留作「長期使用」。

　　話說，這件事發生在徐尉「訛詐」了蘇少卿的遊戲號之後，少卿弟弟註冊可新的人物，調整了大半夜的相貌，終於滿意地敲下了名字：卿相。

　　所謂布衣卿相嘛。

　　半小時後，少卿弟弟出了新手村，一時心癢，查了一下「布衣」，看著等級後面的數字：63。驚訝地兩個小時沒合攏上嘴。

　　他家大哥，強！

　　搜到宿舍那幾個人的ID，群發「友情短信」，宣告他蘇少卿換了ID回來了。

　　看到他「可憐」的等級，無良損友們「撫摸」他，少卿啊，哥哥們帶你去升級。

　　少卿弟弟當即炸了毛，小心眼地記下這筆「仇恨」，第二天去了學校，按住那幾個人一頓爆揍後，揚長而去。

　　接下來的一周，少卿弟弟沒有住校，理由，宿舍有熄燈時間，家裡可以通宵上遊戲。

　　就是在這一周後，少卿弟弟認識了紅顏大姐，順便和劍指蒼穹結下了「不解之緣」——就是那個肉包子引發的世紀豪賭。

　　※

　　那天，陽光明媚，少卿弟弟登陸遊戲，遊戲的天也是同樣陽光明媚。

　　一上線，少卿弟弟就接了一個連環任務，不知道這算不算是隱藏任務，第一環太平常：少卿弟弟走在大街上，無聊地點擊著NPC一路走過去，城裡的劉婆發佈了一個任務，問他是否願意幫她去藥店買藥，她昨天不小心跌了一跤，腿腳有些不靈便。

　　少卿弟弟看看自己等級榜首的名字，這一周只忙著殺怪升級，感覺有些累了，做些小任務調節一下，也就接下了這個看似普通的任務。

　　去了藥店，藥店老闆把跌打藥給他，然後問他是否願意去城外南山獵一張虎皮，因為他不小心把對門胡獵戶的虎皮損壞了。

　　少卿弟弟把藥送給劉婆，收拾了一下去了城外南山。南山有虎，等級並不算高，也就70級左右，少卿弟弟此時已經78級了。

　　獵完虎，幫藥店老闆把虎皮送給胡獵戶，胡獵戶說前幾天自己在鐵鋪打了一把刀，問他願不願意幫他取來。少卿弟弟去了鐵匠鋪，王鐵匠需要一種晶石，東郊的岩石怪會爆，……

　　一個個小任務繁瑣，經驗算不上高。

　　少卿弟弟心情好，就一路跑下去，做到第49環，經驗呼地飛漲起來，少卿弟弟自然更加有精神了。

　　第99環，大寶的肉包子。

　　注意了，是「肉」包子，不是包子，少卿弟弟跑遍了整個金陵城，在悅來酒樓的金大廚那裡得到線索，不過肉包子需要獐子肉。

　　少卿弟弟直奔揚州城北郊，獐子怪區。

　　進了北郊獐子怪區，少卿弟弟就看到掄著大刀勇猛砍怪的紅衣女俠，紅衣獵獵，招式大開大闔，周圍飄散著濃濃的腥烈氣息。少卿弟弟第一個念頭：人妖。

　　少卿弟弟沒心思去打擾，獐子怪區足夠大，他跑到旁邊去砍。

　　金大廚要100塊獐子肉。獐子怪不怎麼掉肉，更多的是爆錢和獐子皮。

　　「小帥哥——」

　　少卿弟弟愣了一下，看到紅衣女俠提著刀向他走來，才確定了是在叫他，立刻雞皮疙瘩突突掉了一地，忘記了打怪中，人物僵了一下，身體挨了獐子怪重重一擊。

　　少卿弟弟怒了，一個大招秒了獐子怪，回頭看著紅衣女俠。

　　紅衣女俠打出一個笑臉，「小帥哥，有藥嗎？我們交易一些吧。」

　　因為事先認定了紅衣女俠的「人妖」屬性，少卿弟弟只覺得這稱呼冒著冷颼颼的寒氣，取出一組紅藥和藍藥直接給了紅衣女俠，轉身要走開。

　　不知道是因為他的「豪爽」，還是其他，紅衣女俠突然和他親暱起來，「小帥哥叫什麼名字，姐姐我是亂世紅顏，你叫我紅顏大姐好了。」

　　少卿弟弟看著這塊黏上來的「牛皮糖」，嘴角抽抽，極力想和紅衣女俠拉開距離，無果。紅衣女俠的操作很強，技能的輪換使用還是走位都恰到好處。

　　只說配合，兩個人殺怪自然比一個人強，少卿弟弟行囊裡面的獐子肉的收集速度也快了一倍。

　　看著獐子肉的數量，少卿弟弟的心情好起來，甚至不再在意紅衣女俠的「人妖」屬性。

　　最後一塊獐子肉了。少卿弟弟看著面前的獐子突然覺得親切起來，稱呼起「紅顏大姐」也愈發自然。

　　「卿相小弟啊，」紅衣女俠掄刀砍翻一隻獐子，彭地爆出一地獐子皮，「等你80級，回城建個幫派吧，大姐給你做副幫主！」

　　少卿弟弟看看自己快滿79級的屬性，豪情大發，「好啊，傲世第一幫派！」

　　（傲世裡面，玩家滿80級才有建立幫派的資格。）

　　事情的發生總是出人意料，只剩下最後一塊獐子肉了，「肉包子」的任務眼看勝利在即，白衣女子從斜拉裡衝出來，少卿弟弟急忙收住了要釋放的技能，獐子頭目的攻擊實打實地落在玄衣劍客身上，血條刷——跌下去一半。

　　少卿弟弟恨恨地灌了一瓶紅藥，紅顏大姐掄刀解決了獐子頭目，兩人同時轉身，瞪著「亂入」的白衣女子。

　　紅顏大姐的性子一瞬間顯露無遺，「喂，美人兒，PK嗎，姐姐奉陪！」

　　一個藍衫俠客進來他們的視線，替白衣女子道歉。

　　紅顏大姐看著他的名字，劍指蒼穹，「等級榜第二！」

　　……

　　他們這裡相對無言，少卿弟弟突然聽到一聲系統提示：收集獐子肉時間到，玩家卿相沒有收集夠100塊獐子肉，金大廚永久拒絕製作肉包子，連環任務失敗！！！

　　少卿弟弟紅了眼睛，提著劍就奔白衣女子去了，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白衣女子連反抗也沒有就化成白光消失了。

　　藍衫俠客愣了一秒，大概也怒了，和少卿弟弟PK在一起。

　　……

　　那一戰，據紅顏大姐複述，那是驚天動地，日月無光。

　　少卿弟弟和劍指蒼穹、秋水伊人的「仇怨」就這樣結下了。當然事後，關於紅顏大姐「人妖」屬性，紅顏大姐和少卿弟弟進行了長達兩周的「親密接觸」。

　　少卿弟弟真是彆扭受，只要把事情解釋清楚，劍指蒼穹哪裡有臉和他來回PK這麼多次，弄到最後，兩人PK到幫派升級上來了。

　　——喂，喂，紅顏大姐，這其中也有你的推波助瀾吧……

 

 

【藥師莊號外】瞧，這一莊子

　　故事發生的時候，藥師莊已經升級成了系統幫派。

　　洛陽城外十里坡，有一座山莊，狀外楊柳茵茵，燦燦桃花探出院牆露出一枝鮮嫩。

　　莊門的匾額上書著三個字的狂草，藥師莊，是莊內十七少爺親手寫的。

　　藥師莊的莊主叫做布衣，莊內連帶莊主夫人共有21個主人，從藥師3號一直排到21號。藥師莊的主人各個醫術精湛，而且各有特長。當然最厲害的還是莊主布衣，稱之妙手回春也不算錯。

　　這天夜裡，月上中天，柳樹精柳裁春坐在後院荷塘邊的青石給新進莊的一群小妖精鬼怪們講藥師莊的「豐功偉業」，荷塘裡泛起一陣水花兒，美麗的人魚從水下探出半身。

　　柳裁春端著一張可愛的娃娃臉，招呼，「淵，你探親回來了。」

　　一向少言的人魚淵甩了甩魚尾，靠近岸邊，突然從塘裡走上岸來。一群小妖看見從未見過的美麗景象，月光下，閃著淡藍色光芒的鱗片一寸一寸褪去，人魚的魚尾變成兩條修長筆挺的長腿……

　　柳裁春瞪圓了眼，伸手扯下自己的外衫，呼地把他裹住，周圍響起一片惋惜的歎息，不過被他恨恨地一眼瞪過去，沒人敢發聲，一溜兒煙各自散去。

　　人魚淵拉了拉身上淺綠色的衣服遮住身體，坐在荷塘邊的青石上，抬起頭看著天空的月，幽藍色海藻般的長髮拖在他腳下的地上。

　　藍泠泠的夜空，星月正好。

　　柳裁春在他身邊坐下來，「淵，怎麼了？你家裡出了什麼事？」

　　莊主夫人曾經告訴淵，說藥師莊後院的荷塘通著洛水，連著黃河古道直通大海。淵試過多次，莊主夫人沒有騙他，那一次，他遊了一個月，終於到了碧海，看到熟悉的景色，海底深處的宮殿，他的同族，他的兄弟姐妹。

　　和親人久別重逢，他自然是喜悅的。

　　但是過了不久，就開始想念那座不大的莊院，雖然自己是被捉去的，但——

　　——他想念莊主夫人站在荷塘邊，把食物一樣樣擺在湖塘邊的青石上，不停地說著話，「誘惑」他親近，莊主站在一邊看著，不多話。

　　——他想念荷塘邊的那棵柳樹幻化的少年，想念那種陪伴。

　　——他想念藥師莊的大家，想念那種和樂融融的歡笑氣氛，在座莊院裡，悲傷總是無處躲藏。

　　——他想念十娘師傅、蘇小小師傅、薛濤師傅教他們識文斷字的溫柔，教他們琴棋書畫的風雅。

　　——甚至，他開始想念荷塘的蓮花，前院的桃花。

　　……

　　終於忍耐不住，在一個夜裡悄悄回來，剛露頭就被嚇了一跳，藥師莊的大家竟然都在，一個個嘻嘻哈哈地和他打招呼。

　　「喲～小人魚，探親回來了——」

　　……他暴怒，「我有名字，淵！淵！！」

　　一直沒有說的名字就這樣告訴所有人。

　　沒有一個人提他的不告而別，彷彿他從來沒有離開過，又或者他只是去遊玩了，終究會回到這裡來，因為這裡是他的家。

　　因為是朋友，所以輕易就看出他的心情。柳裁春問了一句就沒再問，等著他回答或者不答。

　　「我不想離開大家。」淵最後還是開了口。

　　「沒有人讓你離開，或者——」柳裁春想到一種可能，「是你家裡……？」

　　淵的表情顯然證實了他的猜測。

　　「我和你說過的吧，柳，我的身份。」

　　柳裁春沉默很久，撇撇嘴丟出一句話，「不就是皇子嘛，有什麼了不起的……？」

　　「人魚其實和人一樣，也有國家的分界，我在的碧海，另外還有赤海、瀚海、泉海，還有許許多多數不清的小部族住在不同的海域。……會有戰爭的，柳。」

　　「哪一族沒有戰爭？即使不同的種族，爭鬥也從來沒有停止過……只是，淵。」柳裁春看他，娃娃臉斂起表情，有種經歷滄桑的銳利，「你已經決定好了嗎？」

　　淵許久沒有再開口。

　　「我捨不得……柳……」

　　如果記憶中有世外桃源，這裡無疑是他想像中的存在，不管你是人、鬼、妖、怪，或者人魚，大家都可以歡笑著坐在一起，討論著今天吃什麼，說著莊主夫人今天又做了什麼「驚人」之舉，藥師某某煉藥炸了藥鼎，甚至藥圃裡面什麼藥草開花了沒有，……

　　但有的時候，捨不得也要捨。

　　「我的父母叔伯兄姐已經戰死，我是剩下的唯一皇族了，碧海的臣民需要我……柳，這是我的責任！」

　　柳裁春看他很久，歎口氣轉過頭，「要去和大家說嗎？……如果需要幫助，我想莊主和莊主夫人，還有藥師莊的大家都……」

　　淵打斷他的話，「不，柳。……我不想把大家牽涉進來，這是人魚之間的戰爭，只要……至少保留這一片樂土。」

　　柳裁春看著人魚沒入荷塘，再沒有露出頭，做了一個決定。

　　……

　　聽完他的話，他們的莊主夫人笑得詭異非常，阿沙力地拍他胸脯，「沒想到小柳這麼關心小淵，這件事包在姐姐身上了。」回頭看向坐在正位的紫衣藥師，「夫君，我們去碧海吧，我想看人魚的宮殿，一定很美麗吧。」

　　整合了藥師莊的人力物力，這一群人妖鬼怪的「雜牌軍」向碧海進發了，領隊的是一尾鷂魚。

　　趕到碧海，正好趕上那場決定勝負的廝殺，整片海域都被人魚的血液染成渾濁的幽藍色，殘損的鱗片隨著水流無力漂浮。

　　赤海和瀚海的聯軍已經攻到碧海帝都的碧溪城下，城破在即。

　　城樓上碧色旗幟飛揚，城門口一個身披鎧甲的人拄劍屹立，血污了他的鎧甲，血污了他的容顏，卻掩飾不住那種鋒銳冰洌的氣質。

　　「城在人在，城破人亡。要想攻破碧溪城，除非踩著我的屍體——」

　　他的聲音嘶啞，也沒有聲音應和，卻在一瞬間，碧海國的士氣暴漲起來，赤海和瀚海聯軍竟然被逼退一百米。

　　黃衫女子遙望著城門口的男子，「夫君，我有種孩子長大的心酸。他已經不是淵，而是碧淵，碧海國的王。」

　　紫衣藥師牽起她手，「走吧，我們不是來這裡看的。不管他是淵，還是碧淵，都是藥師莊的一分子。藥師莊，絕對不允許外人欺侮！！！」

　　從正面扭轉這場廝殺已經不可能，只是出奇制勝。瞬間，紫衣藥師訂下了計策，刺殺赤海和瀚海聯軍的首領統帥，在聯軍中製造恐慌，一方面聯繫碧淵，準備適時反攻，將聯軍趕出碧海。

　　聯繫的任務交給了柳裁春等人去完成。

　　藥師莊的藥師被莊主和莊主夫人分派了任務，各自快速地散開。

　　……

　　不知道藥師莊的莊主和藥師們用了怎樣的手段，碧淵和柳裁春站在碧溪城城樓，看著潮水般褪去的聯軍，滿目蒼夷的戰場。

　　碧淵緊繃的心終於慢慢地放鬆下來，疲憊的身體差點站不住。

　　柳裁春不著痕跡地扶住他，讓他可以站立著下達一條條指令。他沒有道謝，因為他知道朋友之間，不需要。

　　看著聯袂而來的紫衣和黃衫，他一步步走近，心懷著感激，不知道該說怎樣的話，卻被黃衫女子笑著一把摟進了懷裡，喚他的名兒，「淵，沒事就好。」說完鬆開他，彷彿為了證明她的話，在他胸口拍了拍。

　　哽在胸肺間的淤血被她一拍，咳出來，胸口的鬱悶好了許多。

　　耳邊聽到柳裁春的「挑撥離間」，「喂，女人，你丈夫在身邊呢，別對男人摟摟抱抱……」

　　忍不住想笑，這樣熟悉的場景。

　　「無妨，你們都是藥師莊的孩兒。」

　　紫衣藥師說出這句話，碧淵回頭看見柳裁春囧著臉，綠色的。

　　※

　　碧海一點一點恢復，在邊緣處設置了許多法陣，都是藥師莊眾人的傑作。只是，他不能隨他們回去了，王冠帝袍，他已經是碧海的王。

　　黃衫女子對他揮手，笑盈盈，「自家孩子，想回來的時候就回來，我們又沒有將你逐出莊門。」

　　眼眶忽然就濕了，一顆顆渾圓的珍珠從他臉頰滾落在海水裡。

　　黃衫女子和周圍的人一陣哄搶，不知誰叫著，「珍珠哎，珍珠哎，是小淵的珍珠，喂，不要搶我的！我要當成傳家寶。要知道這可是人魚的王滾落的眼淚……」讓他再沒有了那一瞬間的心情。

　　……

　　或許，有一天，他可以回去，去到那個莊院，看那裡的桃花，看那裡的荷塘……

　　※

　　沈魚醒來，再也睡不著，看看身邊的人，月光透過窗簾灑進來，濃密纖長的睫毛，看不見那雙清亮慵懶的眼。她笑著翻身，望著天花板，一雙手臂從旁邊伸過來，把她圈進懷裡。

　　「夫君，我做了一個夢。」

　　「嗯。」

　　「我夢見藥師莊，夢見藥師莊的大家……」

　　……

　　「我想念小淵了。」

　　「……碧海不遠。」

　　……

　　「夫人，雖然藥師莊的鬼鬼怪怪花花草草都是我們的孩兒，這樣朝思暮想，為夫我會吃醋的。」

　　沈魚笑著，安撫地摸摸他頭。

　　「我在想。夫君啊，會不會真的有那樣一個空間，小淵，小柳，傲世的一切都是真實地在那裡，我們只不過是闖入者，是過客……」

　　……或許，有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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