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簡介:
深雪的同班同學北山雫,
前往USNA(北美利堅大陸合眾國)留學了。
在這個時代,為了避免遺傳基因——即軍事資源外流,
政府限制(禁止)高階魔法師出國。
雫能夠一反禁令獲准的原因,在於「交換留學」制度。
安潔莉娜.庫都.希爾茲。
這名金髮碧眼的留學生,取代遠赴美國深造的雫,
前來就讀魔法科高中。
達也看見她的瞬間,就察覺到她的「真面目」。
莉娜的真實身分,
是匹敵大規模破壞兵器的戰略級魔法師「十三使徒」之一,
USNA魔法師部隊「STARS」總隊長——安吉.希利鄔斯少校。
美軍最強的魔法師來到魔法科高中。
達也將如何排除這個「火種」——
第九卷 來訪者篇 上 序章
北美利堅合眾國(不是美利堅合眾國北部,而是包含整個北美大陸的合眾國)堪薩斯州達拉斯郊外,達拉斯國立加速器研究所。全長三十公里的線性粒子加速器正在進行基於剩餘次元理論的微型黑洞生成•蒸發實驗。
準備工作實際早在兩年前就已經完畢了,但現如今之所以再次推動進行這個當初由於存在較大未知風險而未獲批准的實驗,是因為上個月末在遠東地區發生的事件。
將朝鮮半島南端的軍事城市和艦隊瞬間消滅的大爆炸。這已經不是單純的事故了,就算是成為大事件也毫不過分。
不是因為破壞的規模,而是由於推測得出的破壞手段。
國防部科學家小組經過激烈討論的結果,認定這次爆炸是由質能轉換引起的。三年前雖然還只是一小部分學者的假設,但這次得到了科學家們的一致認同。
從推測出的爆炸規模進行逆向預算,這次轉化為能量的質量約為一公斤。 ——雖然如此大規模的質量反應以前從未被觀測到過,但因為曾使用實驗裝置詳細觀測過對湮滅反應,還是能夠據此判斷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需要說明的是,這次通過偵察衛星記錄的“大爆炸”數據,與在實驗設施中觀測到的湮滅反應的數據特徵並不一致。也沒有觀測到核分裂或者核聚變生成的殘留物質。這也就意味著,不管是使用了某種科學技術還是魔法技術,的確有人採用了一種未知的方法使得高能爆炸技術得以實用化。
這個結論使USNA高層非常焦躁。
如果是使用魔法的話,就算沒有人能做到同樣效果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雖然魔法系統本身是成體系的,但到底還是人的遺傳基因佔了主要因素。
不過如果連究竟採用了什麼手段都不清楚的話,就根本談不上製定什麼對策。
一旦敵人用來對付自己,能做的就只是被蹂躪。
這簡直就是一場噩夢。
爆炸究竟是如何產生的,還有質量、能量轉換系統的關鍵,難道就掌握不了嗎……而這些正是微型黑洞生成•湮滅實驗能夠得以再次展開的最終推手。
關於黑洞蒸發的質量*能量變換所能觀測到的現象,理論方面已經進行了詳細論證。微型黑洞試驗本身就是為了驗證這些假說而設立的。然後就是這次“大爆炸”觀測到的數據與理論推算結果並不一致。
不過,據USNA的科學家們推斷,雖然依據霍金輻射觀測湮滅反應並不十分完善,但也有可能得出與理論推測不一致的觀測數據。
就是說,說不定也會觀測到與“大爆炸”一致的數據特徵。這種可能性,並不為零。
基於這種些微的可能性就讓如此高風險的實驗再次展開,可見此時USNA的高層已經被逼得走投無路了。
甚至到了讓他們可以無視未知危險的程度。
由此所造成的後果正向他們,不,向整個世界侵襲了過來。
那尚未被人察覺的災難,正在悄然臨近。
第九卷 來訪者篇 上 第一章
公元二〇九五年還剩下最後一個月。
回想起來,還真是令人眼花繚亂的一年。回首這一年,達也不禁感觸頗多。四月的恐怖分子,八月國際犯罪組織,十月外國侵略作戰。要說動盪,也總該有個限度吧。
但是,達也沒有悠閒回憶這一年時光的餘裕。並不是因為他抱著“還有一個月,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麼事情”這種悲觀論調,而是由於某些更為現實的理由。
“……嗚——哇!說什麼也不明白啊!”
“煩死了!叫什麼叫!吃飽撐的!”
“冷靜點,雷歐君,艾麗卡醬……”
不管是中學、高校、大學,只要是學生,對他們來說這都是最討厭的天敵。無法避免的障礙。也是必須要克服障礙。 ——不久即將到來的定期測驗。
一成不變的伙伴們現在正聚集在雫的家——或者說是豪宅里。
達也,深雪,艾麗卡,雷歐,美月,干比古,穗乃香,雫,一個也不缺,正在進行為定期測驗做準備的學習會。
不過說是學習會,其實單就筆試來說這裡的聚會成員大部分是成績優秀者。就算其中唯一的雷歐,成績也算普通,不用擔心不及格。要說擔心掛科的倒不如說是實技方面,不過這就不包含在學習會之內了。
除了偶爾冒出的怪聲外,學習會的氣氛倒像是在開和諧融洽的茶會一樣。 ——直到雫發布了一條重磅消息。
“哎?雫,能再說一次嗎?”
“其實我準備去美國留學了。”
穗乃香慌忙問道,而雫則依舊用以往那樣一成不變的語調回答著。
“我可從沒聽說過!?”
“抱歉,因為直到昨天都還禁止透露的”
面對變了臉色繼續追問的穗乃香,雫帶著顯而易見的愧疚表情低下了頭。看樣子雫真的是想早一點說明這件事的,既然如此,穗乃香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不過,真的能去留學嗎?”
艾麗卡的疑問,並不是在懷疑雫的學習能力。
當今時代,為了避免高等級魔法師,也就是遺傳基因=軍事資源的外流,政府都會對非正式的出國加以實質性的限制。
USNA雖然表面上是同盟國,但實際上卻是西太平洋地區潛在的競爭國家。所以說去美國留學,一般是不可能獲批的。
所以說去美國留學在表面上是被認同的。
“啊,那個,已經獲得許可了。爸爸說是因為交換留學的樣子,聽說是這樣。”
“難道說交換留學的話就可以批准嗎?”
“誰知道呢?”
雖然美月的這個問題聽上去理所當然,但想要指望一起歪著頭思索的雫回答是不大可能了。因為交換留學所以沒關係這種邏輯,就連達也也完全無法理解。
“期限呢?什麼時候出發?”
雖然試著想要分析實情,但掌握的情報太少了。達也乾脆放棄了無謂的思考,轉而去考慮當前的事。
“年後就出發。時間是三個月。”
“只有三個月啊……不要這樣嚇我們啊”
聽了雫的回答,穗乃香長鬆了一口氣。看來她以為是長期留學呢。
不過按照達也的“常識”,就連三個月(政府還真能批准呢,有什麼內幕嗎)也已經很長了。
但是,這也是無關緊要的事。
“那就必須開歡送會了吧”
達也就“眼前要做的事“向朋友們發出了提案。
◇◆◇◆◇◆◇
定期考試波瀾不驚的結束了。今天是十二月二十四日,星期六。既是第二學期的最後一天,也是聖誕夜。
從第三次世界大戰到現在,日本人依然對宗教持無所謂的態度。並不是說大家都是什麼無神論者,估計是在潛意識下把別人絕對信奉的神也認為是云云眾神中的一個了吧。所以不管是正月還是聖誕節,都會舉辦慶祝活動。
大街上充滿了聖誕節的氣氛。
各個店鋪也展開了聖誕節的商戰,雖然說不定這才是節日的主題,但就這樣旁若無人一個人上街閒逛的話,絕對是十分愚蠢的行為。姑且不論那些找不到另一半的人,如果因為此時沒有能被可愛女孩包圍著就惱羞成怒,然後對正享受歡樂的朋友潑冷水的話,肯定會被馬踢的。 (當然,這只是對一般的男性而言的,如果是女孩子的話,肯定是想要“被帥哥包圍著”吧。)
所以……,就算是“送別會”,卻專門挑十二月二十四日舉辦,而且眼前就放著一個巨大的奶油蛋糕,上面還裝飾著寫有“Merry Xmas”的白巧克力板,… …,這怎麼都讓人覺得有些怪怪的。 ……再說了,按照這家店的風格,聖誕節應該不是“Xmas”而是“Weihnachten”(德語)吧。不過弄成這樣,其實也挺可愛的。
“哥哥大人,有什麼在意的事情嗎?”
看著雖然穿著制服卻精心打扮得有如鮮花一般嬌豔的妹妹,達也像是“沒什麼事”樣的搖了搖頭。
是的,要說沒什麼事,其實並不是這樣。不過今天他是被招待的一方,不能掃了主角的雅興。
“都拿到飲料了嗎?,那麼,雖然和歡送會的主題稍微有點不同,但難得精心準備了蛋糕,就讓我們一起乾杯吧……聖誕快樂!”
“聖誕快樂!”
藉著乾杯的聲音平靜祝福的達也,為了回應周圍朋友們的歡呼,也和大家一起高高舉起了玻璃杯。
在咖啡店”Eine•Breeze”的入口處,掛著”今天包場”的牌子。
◇◆◇◆◆◇◇
在太平洋對岸的北美大陸中部,現在還是聖誕的前一晚。時間差不多是二十四日即將來到的時候。
與絕大多數人僅把聖誕節當做一個單純活動的日本相比,那些經歷了長達二十年的戰爭,或者說正是劫後餘生的美國人,特別是對戰後的新“美國人”來說,人人都以包含真摯、虔誠、或者說是熱心的感情期待著聖誕節的到來。大家為了準備明天的聖誕夜,都早早的進入了夢鄉。 ——本應是這樣的。
就在這個聖誕節前日的深夜,美國南部著名的大都市,堪薩斯州達拉斯的街角,幾個人影悄悄晃過。
從建築物的屋頂到另一座屋頂,也有數個跳躍移動的身影。
而且,還有數人在空中形成了對可疑人物的包圍圈。從他們使用著尚未普及剛剛生產出來的飛行魔法特化型CAD的情況來看,應該是警察,或者是軍隊魔法師之類的人。
“站住,阿魯弗雷德*北落師門中尉!你應該知道已經跑不掉了!”
逃亡者的前面,一個眼睛四周帶著假面的嬌小的身影擋住了去路。
發出勸降喊聲的,是少女清脆的嗓音。脫逃者阿魯弗雷德*北落師門看到那小小的身影后,猛地止住了腳步。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弗雷德,被授予一等星榮譽的你,為什麼要從隊伍中逃走?”
先前那盛氣凌人的語調一變,這次蒙面少女的問話,用的是更符合她印象的,包含著不安和困惑的有點孩子氣的語調。
“……”
但是,對方並沒有回答。
“在這條街上發生的連續燒殺事件,據說是你的Pyrokinesis造成的。這應該是在開玩笑的吧?”
“……”
“弗雷德,回答我!”
然而,對方給出的回答並不是言語。
少女猛地飛身後退。
只留下了披在肩上的披風。
包裹著少女全身的披風,沒有任何徵兆的燃燒了起來,化為了灰燼。
Pyrokinesis——起火精神力。
並不是體系化的現代魔法,而是曾經被稱為超能力的異樣能力。
在少女紫黑色制服外罩著的披風,和包圍男子的這些人身上所罩著的易脫式防寒斗篷和披風,其真實的用途並不是防寒,而是為了保護自己免受男子視線發動能力的傷害。
火焰消失的同時,男子周圍的所有光線突然消失了。
以對象為中心將一定距離內的光線轉播方向逆轉,使外界光線不能進入,將其關入完全黑暗的領域魔法『Miller•Cage』。
這是包圍者中的一人發動的,封住視線發動能力的防禦術式。
“北落師門中尉,現依照聯邦軍刑法特別條款,以Stars總隊長權限,對你進行製裁!”
如同悲鳴般的,宣告。
蒙面少女,Stars總隊長安吉•天狼星少校,舉起安裝了消音器的自動手槍,對準了囚禁在魔法創造的黑暗之牢中北落師門中尉。
經過強力信息強化的能使一切魔法干涉無效化的子彈,貫穿了黑暗結界中拘束的北落師門中尉的心臟。
◇◆◇◆◆◇◇
說是歡送會,不過既然知道這次海外旅行到春天就能再會,而且還是普通情況下不會被批准的海外留學,那麼比起感到寂寞,說不定心懷期待的成分更多一些。
“吶,留學是到美國的那裡?”
“伯克利”
面對艾麗卡的提問雫只用了一個地名詞來回答,這也不是因為雫心情不愉快,而是她的個性使然。
“不是波士頓啊。”
在日本的魔法師之間,認為美國現代魔法研究中心是波士頓的思想可以說是根深蒂固。深雪的這個發言,也是出於這樣的背景。
“好像是因為東海岸這邊有些不太平”
“啊,『人類主義者』在那裡鬧得很兇呢。最近經常看到這樣的新聞。”
干比古很贊同雫的回答。
“魔女狩獵完了居然是『魔法師狩獵』嗎。要說歷史反复無常,這也太蠢了吧。”
雷歐冷冷的吐著槽。
“也不能完全說是歷史再現呢。雖然不清楚十七世紀的魔女狩獵的背景如何,最近的“魔法師狩獵”和新白人至上主義在本質上應該是一樣的東西吧。”
達也隨後用勸解的語氣說道。
“不過說起來,還是避開東海岸比較好。”
雖然達也的勸解之詞並不是在為“魔法師狩獵”辯護。
“我都不知道呢”
深雪一邊插著話,一邊用眼神尋求著哥哥的解釋。看到妹妹的請求,達也馬上接著說了下去。
“因為在活動團體的成員名單中發現了相當多同名的人員。不過成員名單本身並不是什麼能放到檯面上的東西,所以不知道也是很正常的。”
“達也君的話充滿了犯罪的味道呢……這種陰暗話題還是打住吧”
面對故意開著玩笑搖頭的艾麗卡,達也和深雪苦笑著點了點頭。
兩個人也覺得這個話題確實和現在的場合有點不適合。
“你知道作為代替的那個孩子的事嗎?”
可能是想快點改變一下氣氛吧,深雪轉換話題稍微唐突了點。
“代替?”
“就是交換留學的那孩子。”
果不其然,剛開始沒明白什麼意思,直到深雪重問了一遍,雫才“啊”的露出了明白了的表情。 ——不過還是像以前一樣,很難讓人猜透她的表情變化。
“好像是同年齡的女孩子。”
“別的事情都不清楚嗎?”
“嗯。”
就這些?就在大家面面相覷的時候,達也一邊笑著一邊問道,雫則像是理所當然一樣點了點頭。
“……也是呢。會是什麼樣的人與自己交換過來,就算非常在意人家也不會告訴你的。”
美月這樣嘟囔著,這個話題就到此為止了。
從選擇今天開歡送會的情況來看,至少聚在這裡的八個人都沒有什麼其他的聖誕夜的預定。雫、艾麗卡和乾比古三個人沒有參加家裡的活動稍微讓人有些意外,這樣看來不管北山家、千葉家還是吉田家,辦的都是面向大人的聚會,不是高校一年級的孩子們拋頭露面的場合。 ——並不是父母的特意安排。
面對揮灑青春的誘惑,他們也很想盡情歡樂通宵,增進友情,不過因為他們都穿著制服,不可能一直玩到深夜。
“再待下去的話老闆可就不高興了。”
天真、又有點小邪惡的台詞讓老闆也無話可說了。 (至於是誰說的這裡就不明提了。)八人收拾妥當各自準備回家。
穗乃香和雫同坐一輛電車,看樣子她住在雫家裡。其實這在魔法科高校也算不上什麼新鮮話題了,主要是穗乃香和父母的感情並不是很親密。
艾麗卡、雷歐、美月和乾比古各自乘上了一輛車。雖然多少期待他們之間會發生一些小插曲,不過很明顯這四個人距離那個層次還差得遠呢。
然後達也和深雪也毫無懸念的搭乘同一輛車,兩人和樂融融親密的坐在車廂裡一起啟程回家。雖然現代的車廂按照要求都被設計成了私密空間,不過達也不可能忘記“隔牆有耳”這個古訓。然後深雪也沒有多少說話,就這樣一路無言的回到了家裡。真正的話題直到兩個人回到自己家里安心落座才展開。
“這次雫的交換留學,我怎麼都覺得有些奇怪”
在各自的房間裡換完衣服,深雪沏了兩杯咖啡,兩人緊挨著坐在沙發上後,深雪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要說奇怪……也是呢”
達也把咖啡杯從嘴邊拿開,在哥哥默默的催促下,深雪欲言又止的列出了自己的疑點。
“首先是雫這樣擁有相當魔法資質的人居然能夠獲得留學認可,這一點很不自然。就算不是以魔法學習者的身份留學,而是以大企業家女兒身份留學能夠說得過去,可對交換過來留學的人情況一無所知還是太可疑了。而且要說的話,專挑這個時候突然搞起交換留學,怎麼都覺得有黑幕。就好像……”
“就好像想要暗地裡刺探我們情況是嗎?按照叔母的意思,我們可是懷疑對象呢。”
達也微笑著,用就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一樣的口吻說著。
“Material*Burst,看來,果然是不能放著不管啊。”
當聽到自己沒能道出的沉重話題居然完全從哥哥嘴裡說出後,深雪有些吃驚的睜大了眼睛,但同時也像鬆了一口氣一樣的露出了笑容。
“是這樣嗎……看來哥哥大人也考慮了這些事情了呢”
“先不說有留學生交換留學的事情,結合叔母的忠告考慮的話,絕對不能簡單的認為只是偶然事件。”
達也和真夜單獨會談的內容,在當天就已經告訴深雪了。自己因為什麼被懷疑,還有被誰所懷疑的事情。
“那麼,果然是Stars……嗎?”
“這樣的話,禁止和少校進行接觸還真是有點麻煩呢”
作為達也沒有經過事先允許就使用了戰略級魔法的懲罰,這段時間,被真夜禁止了和獨立魔裝大隊的接觸。雖然並沒有準備老老實實地按指示行動,但為了避免帶來風險,還是遵照命令行動的好。
“就算去問叔母……也不會告訴我們什麼吧”
“而且單從留學被許可這一點來看,就已經明白得到了叔母的默認了。”
四葉現在和主導十師族的七草家地位不相上下,對於有著優秀魔法資質的魔法科高校生留學的事情不可能不知道。
“但是反過來說,對我們來說也並不全都是壞處。如果只是為了打探虛實而來的對手的話,叔母也不可能放水的。大概,美國那邊也出現了什麼麻煩事情了吧。叔母的意思,大概是讓我們去揪出老鼠尾巴吧。”
達也的表情要說是苦笑的話還不如說是無可奈何的笑。
“還不能完全確定事情會如此發展……想得太多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也是呢,深雪,你說得對。”
就算嘴裡不說,安慰的一方和被安慰的一方,都知道這不是什麼能讓人完全安心的話語。
◇◆◇◆◆◇◇
乘著Stars集束扇垂直起降專用機回到基地,向聯合參謀本部發出暗號通信報告結束後,身為安吉•天狼星的安吉莉娜*天狼星少校就這樣穿著制服在自己房間的床上滾來滾去。
她就那樣翻了個身,把臉埋在枕頭里。
處刑任務,不管做了幾次都沒法習慣。雖然不再像最初那樣執行完任務就吐了出來,但那不過是身體適應了心裡的痛苦而已。
但心裡的疼痛卻越來越大。
美國人魔法師,USNA軍聯合參謀總部直屬魔法師部隊Stars的隊員,將三重意義上來說是自己的同胞的隊員,用這雙手進行處決。
當聽到這就是總隊長,被賦予天狼星代號的人的任務的時候,並沒有什麼實感。
就算是名譽飛舞的時候,她也始終沒能弄明白。殺害同胞,究竟有什麼意義。
她再次翻了個身,用手遮住刺向眼睛的光。這時她才發現,她還沒有關上房間的的燈。
正在這時,突然響起了門鈴的聲音。天狼星少校嘴角露出了苦笑。
看來今晚,那些愛管閒事的部下也來看望她了。
Stars由十二支部隊組成,形式上由各隊長和總隊長統一管理。她的部下,就是那些必須照看好自己部隊的隊長。
本來應該是沒空來管她的閒事的——
“請進”
從床上起身,天狼星少校向著門禁的麥克風簡短回了句話,遙控打開了門。
“打擾了,總隊長”
進來的正是預想的人物。
Stars代號『Two』,在她不在的時候代理總隊長職務的第一隊隊長,本傑明•老人星少校。
Stars的地位和軍銜並沒有掛鉤,作為軍隊組織來說是比較異常的編制。雖然說隊長的地位高於總隊長這樣的事是從未有過的。但總隊長和隊長的軍銜一樣卻不少見。
現在,十二名隊長中除六名上尉外的六人都和總隊長同樣是少校軍銜。
要說天狼星少校感到不滿的地方,就是明明比自己年長多老人星卻和自己是同一軍銜,這讓她反而感到十分不自在。
“慰問品。”
本傑明•老人星少校完全一副高級軍官的外表,和千錘百煉的士兵以及民家企業家的氛圍都不同,是一名外形剛健氣質瀟灑的四十歲左右的男性。
“本,謝謝”
放到旁邊桌子上的,是冒著熱氣的蜂蜜牛奶。面對和自己父親相同年齡的部下的關心,天狼星少校坦率地接受了。
不是作戰行動中使用的那種作為軍備品的玻璃杯,而是從暖水瓶裡將摻入蜂蜜的熱牛奶倒入從市面上買來的漂亮的馬克杯裡,輕輕地端起喝了一口。
溫暖甘甜的味道在口中慢慢散開,感覺心裡的傷痛都被治癒了。
“不客氣。總隊長,已經做好準備了嗎?”
卡諾普斯少校看到在房間角落裡堆起來的個人用的包裝箱,這樣問道。
“嗯,差不多了”
“收拾的很乾淨呢”
“怎麼說也是女孩子嘛”
老人星少校一邊和自己女兒大小的上級說著話,一邊聳了聳肩。實際他確實有一個比她小兩歲的女兒。
“會在意女孩子身份這種沒什麼關係的事情……是因為流著日本人的血嗎?”
“這種因為是日本人所以規規矩矩的說法可是很久遠的事了。”
說起自己身上四分之一的血緣,這次是天狼星少校聳了聳肩。
並不是討厭。
會介意人種的人,至少在這Stars裡是行不通的。
“說得也是啊,那麼姑且不論這些……現在就暫時忘記任務的事,悠閒地放開手腳享受一下吧!”
“這次可不是休假,是特別任務呢……”
面對老人星少校輕鬆愉快的教唆,天狼星少校撅起了嘴。
那表情,正是與年齡相應的少女心情的表露。
“倒不如說實在讓人鬱悶。去刺探懷疑對像是不是戰略級魔法師這種事情。如果說查清兩個人中哪個是的話還好說,可兩人都不是相關人士的可能性也不低吧。為什麼要派我去幹這種不習慣的潛入刺探任務……就算是有年齡限制的考慮,可那些接受過專業訓練的人還有很多吧。”
天狼星少校被賦予的任務,是探查十月底遠東地區觀測到的疑似戰略級魔法的大爆炸的實行者,也就是魔法術者的真實身份。情報部竭力整理出來的五十一名懷疑對像中,有兩人是在東京高校上學的學生。因此,同樣年齡(完全是偶然)的天狼星少校就被賦予了潛入搜查的任務。
“嘛,不要這樣嘛”
為了安慰正在嘆著氣的上司,老人星少校雙手擺了擺。
“大概是參謀總部判斷這次的對手是個棘手的角色吧。如果目標確實如我們推測那樣存在的話,那就是一名能夠使用威力凌駕於戰略核武器之上的危險魔法的對手。而且是我們尚未掌握真實身份的對手。這樣就不難理解這次參謀總部在諜報員的人選上,為什麼不先考慮訓練成果而是優先考慮戰鬥能力了。”
“這點我明白”
“既然懷疑對像是高校生,那麼以同校生的身份進行接觸的話就方便多了,所以能執行調查任務的只有總隊長您了”
雖然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實際在天狼星少校與懷疑對象接觸的背後,有諸多專業人士進行著調查支援。 Stars這邊也預定會派出惑星級魔法師作為少校的直接輔助人員。這些她不可能不知道。
“這些我也明白”
所以,天狼星少校這樣回答是理所當然的。
“那麼不如這樣考慮吧。總隊長的任務,是與懷疑對象接觸並讓其產生動搖。”
“嘛……這麼考慮的話比較恰當吧。畢竟我的諜報技能完全不行。”
“這樣的話稍微放鬆點,高興點的話也沒什麼壞處吧。這樣估計更容易發現對方的破綻呢”
“哈……也是呢。可能就是像本你說的那樣呢”
大大的嘆了口氣,天狼星少校把馬克杯放回桌上,面對老人星少校站了起來。
“本,留守的事情就拜託你了。剩下的逃離者還沒有處理完,本來這些應該由我承擔的責任現在要讓你來費心背負……可我能夠託付的也只有你了。”
“放心吧,總隊長。雖然還有點早,但祝你一路順風”
面對充滿了慈愛的微笑敬禮老人星少校,少女露出了感謝的笑容。
第九卷 來訪者篇 上 第二章
像以往那樣,達也和深雪兩個人迎來了公元二零九六年的元旦。
父親今年也在原情人的別墅裡迎接新年。對於達也他們來說,這樣也不會弄得比較尷尬,所以沒什麼可抱怨的。
不管是達也還是深雪,都不是那種會在正月裡悠閒墮落的人。和平時上學的時間一樣,正在門口等著的達也,聽到深雪「讓您久等了」的話音後,抬頭看了過去。
身穿紅底繡著粉白牡丹的艷麗振袖的深雪,從樓梯上款款的走了下來。
無需施粉的白皙面龐上,那一抹鮮紅的櫻唇嬌豔欲滴。
盤起的秀髻上搖曳著的髮簪雖然稍帶點孩子氣的感覺,但反而在這成熟的裝扮中突出了少女特有的迷人韻味。
而且,引人注目的並不僅僅是與生俱來的美貌。
因為昔日女性和服採用了束胸設計,所以最近的服裝都運用了立體裁剪的方法,不過深雪身穿的傳統和服卻既巧妙的通過緊束腰身突出了酥胸的挺拔,又不失傳統的掩住了領口。
世上最可愛的——達也真的是這麼想的——妹妹的艷麗姿態,就好像在尋求著哥哥的誇耀一樣。
「嗯,很漂亮」。
站在正在穿鞋的妹妹的面前,達也毫不吝嗇的送上了讚美之詞。
深雪臉上立刻染上了一片緋紅。
「真是的,兄長大人……就不要再戲弄我了」
就這樣雖然害羞卻沒有移開視線,而是嬌嗔的看著哥哥的神情,如果是免疫力低下的男人的話,絕對會當場被秒殺。
「我可沒開玩笑哦……那,我們走吧」
在這種情況下下居然還能鎮定自若的達也,真不愧是能與深雪生活在一起十六年(正確來說是十五年九個月)兄長大人呢。
門前停著一輛無人駕駛的電車。不過,雖然是無人駕駛卻並不是沒有人坐在上面。四人的座位上後排坐著一名成年男性和一個成年女性。
「新年快樂,師傅」
[新年快樂,九重老師。今年也請多多關照」
看著簡短地打招呼的達也和禮貌的鞠躬的深雪,八雲在座位上以開心的笑容回應。
「哎呀,今天可比平時更加美麗呢。簡直是宛若吉祥天女啊。要是看到今天的深雪的話,須彌山的仙女說不定也會羞得藏起來呢」
在某種意義上,還真是充滿八雲特色的反應。
「老師……這不是你該說的話吧」
吐槽的是旁邊坐著的女性。
台詞被搶走的達也,在八雲回應吐槽之前,向那個女性輕輕低下了頭。
「小野老師,新年快樂。不過這樣行嗎,被別人看見和師傅在一起」
「新年快樂,司波君。新年第一天就問這種令人不愉快的事情呢」
達也本來真的覺得有些擔心,但看來讓遙有些生厭了。想起自己平日的行為和過節,達也心想著「被誤解也是沒有辦法的吧」聳了聳肩膀。
「和老師是偶然碰見的。今天,我可是來做你們的領隊的」
「原來如此,這樣設定的啊。不過要說高中生的領隊,雖然牽強的話……那麼剛才『老師』的尊稱就有點麻煩了的吧」
面對達也的話語,坐在後面的遙皺起了眉頭。
確實對於現在的高中生,一天內的神社參拜根本沒必要有成年人陪同的。
要找藉口的話就不該是「帶隊」,而是單純的「同行」吧。
再加上,面對偶然遇見的人,而且對方還不是教職人員,就這樣用「老師」尊稱,很容易有讓人產生奇妙聯想的危險性。
「還是邊走邊想吧,我們是不是該出發了?」
達也打開車門後,深雪這樣建議著。達也沒管沉思著的遙,等深雪上去關上門後,自己也坐在了以前是司機坐的座位上。當達也關上門後,車就向著車站出發了。
在車站受到盛大注目後換乘了電車,四人下車後直到會合地點為止,又是在周圍異常注目之下走了五分鐘。
「哇,深雪,真是漂亮呢」
在會合地點迎接達也和深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句。身穿長裙外加毛皮外套披肩的美月一臉陶醉的看著深雪。旁邊的達也也感受到了非常可疑的熱切視線。
「新年快樂。達也君。衣著也非常合適呢,雖然有點意外」
和深雪同樣穿著和服的穗乃香,雖然最初被同班同學的美艷姿態所壓倒而顯得有點膽怯,不過在看到有點樸素卻與平時氛圍完全不同的達也後又芳心亂跳,馬上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新年快樂。穗乃香也很漂亮呢」
達也並不是在隨便的說奉承話,而是確實覺得穗乃香的和服很不錯。
面對欣喜萬分的穗乃香,達也笑了笑後,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不過要說意外的話,果然還是覺得有點不協調嗎?」
「怎麼可能嘛,達也,很合適哦。有點像哪裡的小頭目呢」
「把我當黑道了嗎」
用不知是認真認真還是戲弄的語調過來插話的,是身著茄克衫的雷歐。
一起來參拜的是美月、穗乃香、雷歐的三人。艾莉卡和乾比古要照顧很多弟子在家幫忙無法脫身,雫因為快要留學,加上父親的工作關係而沒有來。
「雖然看上去並不是像黑道,但穿羽織袴如此有模有樣的高中生還真是少見,這點倒是可以肯定」
「與其說像黑道,到不如說更像警長之類的吧」
就像遲來一步的遙和八雲來說的一樣,今天達也的衣著是羽織袴加上竹木屐的純和風。然後也像穗乃香和雷歐說的那樣,這樣子真的很像。就差在腰里別上兩把劍再插上捕棍了。
「啊咧,遙醬。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小野老師。……達也君,這邊這位是?」
緊跟著過於親近說著新年賀詞的雷歐,穗乃香也用以往的口吻向老師打了招呼後,一邊看向八雲,一邊有所顧慮的向達也問道。
「九重寺院的住持,八雲和尚。不過對我們來說,忍術使•九重八雲老師的稱呼可能更合適吧,是我的體術老師」
聽到達也的介紹,穗乃香與美月吃驚的瞪大了眼睛。穗乃香是知道八雲的名字的,但美月也知道八雲的事情對達也來說卻是出乎預料。
「原來如此,所以才說會到日枝神社的嗎」
對於展露了出乎意料的知識的雷歐,達也感到十分驚訝。不過這絕對不是看不起雷歐的意思。
「所以?」
從遙完全沒有能理解的情況來看,這肯定不是什麼一般常識。
「嗯?要說和尚的話,不就是說天台宗的僧人嗎?山王信仰和台密的關係可是密不可分呢」(波波君PS:宗教內容請自行百度,日本對於和尚的稱呼根據宗派而有所不同。)
聽了雷歐像是解釋為什麼那樣問似的而作的簡潔說明,遙頭上的問號卻越來越多了。
「我說,你雖然年輕卻懂得不少呢,是叫西城雷歐哈魯特吧君吧?」
放著旁邊滿頭問號的的遙不管,八雲看起來很高興似的向雷歐搭著話。
[咦?你認識我嗎? 」
面對初次見面的人,雷歐用非常正經的口吻問道。
「因為看過九校戰的錄像嘛」
而八雲的回答,也是一本正經的沒有任何掩飾,不過雷歐聽到後卻反射般的皺了皺眉頭。大概是腦海裡浮現出了那個像是搞錯了時代和地點地方一樣的披著斗篷的身姿吧,那可是對他來說想忘也忘不了的記憶。
彼此的介紹結束後,同學五人和光頭男性(但是沒有穿袈裟。是普通的男士和服)以及年輕女性一行七人向正殿走去。 ——幸運的是,遙沒有被問到跟過來的理由。
參拜道路兩旁攤位排列的情景與一百年前基本沒有變化。但是,這也是世界糧食危機嚴重時代過去後才有的風景。這可是令了解當時情況的老人們感慨萬千的景色,不過,達也他們則與這樣的感傷無緣。
就這樣沒繞什麼彎路,攀上長長的樓梯,穿過神門,來到了神殿前的院子裡,這時達也突然察覺有視線盯著這邊。
不是那種不禮貌一直偷窺著的視線,而是不時的偷偷看上一眼的感覺。
「司波君,有什麼線索嗎?」
「沒有」
「估計是外國人對達也的裝束感到很稀奇吧」
雖然偽裝的很好,但卻逃不過遙和八雲的眼睛。就連沒使用Elemental Sight(精靈之眼)的達也都發現了,姑且不論遙,會被八雲所察覺是當然的事情。
八雲所說的「外國人」,是一名典型金發碧眼的年輕女性。不過在當今時代,也不能僅僅通過這些就判斷是個外國人。而且,那個少女的面容,多多少少給人一種日本人的印象。
年齡大概和達也們相近。如果考慮白色人種和東方人種的差異來判斷的話,估計也不會小很多。達也這樣想到。
「兄長大人,在看什麼呢?」
雖然達也只觀察了那個少女不到一秒時間,但也足夠讓深雪察覺到了。
順著哥哥的視線看過去,[啊! 」剛剛開口眼角就翹了起來。 (波波君PS:嗯,這是吃醋吧,這絕對是吃醋了吧)
「……還真是漂亮的孩子呢」
深雪輕輕的說出了她內心所想的事情。
就算是深雪看來,那個女孩子也是一名用「漂亮」來形容毫不為過的美少女。
顏色鮮明的頭髮和眼睛。某種意義上,擁有可以和深雪媲美的美貌。
但達也絕不是因為這個才去觀察她的。
他向八雲投去求助的目光——但看到八雲那意味深長的笑容後,不得不想辦法自己去解決眼前的危機了。
他一邊看著妹妹的眼睛,一邊用平淡的語調,回答著妹妹的抱怨。
「沒你這麼美哦」
「……每次每次總是這樣,別以為這樣就能哄得了我」
雖然字面上看起來遭到了強烈反擊,但若是滿臉紅暈不勝嬌羞的說出來的話,可就一點威懾力都沒有了。
[怎麼會是哄你呢,我是真的真麼想的,而且也不是因為這個才去看她的」
「真是的,兄長大人!」
深雪一下子背過臉去,是因為發現達也的話裡有不容忽視的暗示的吧。
「……她有什麼可疑地方嗎?」
「要說可疑的話……那身打扮有點可疑吧」
達也用帶著點苦笑的語調回答著。因為這個深雪再次看了一眼金發碧眼的少女,終於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褶邊裙子外面套了一件亮駝色的短大衣。帶花紋的褲襪和長筒靴。如果只是這些的話倒也沒什麼奇怪的。不過短大衣的長度卻與裙子差不多,都是臀下十公分,只能看到褶邊裙露出的艷麗花邊。還有就是超厚底的彈力高筒靴,以及能夠看到肌膚的蕾絲褲襪。再加上裝飾著假皮草的手袋,以及有著動物圖案的軟帽。讓人覺得她的服裝與當前的流行風格相差甚遠。簡直就像是將戰前的辣妹流行裝束適當的混搭了一下那樣。這麼看的話達也會覺得有點違和感也就沒什麼不可思議的了。
不過深雪知道哥哥並不是真的在註意這些表面的東西。
「不過,並不只是這些吧」
深雪用不同於剛才的,充滿了強烈意識的視線看向少女。
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麼,少女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邁開了步子。
朝著達也他們這邊走了過來。
就這樣默默的擦肩而過,順著長長的台階離開了。
那擦肩而過時,投來的意味深長的視線,決不是達也的錯覺。
◇◆◇◆◆◇◇
安潔莉娜•天狼星少佐被賦予的任務除了潛入搜查意外還帶有很明顯的佯動意味。這其中的一環,也就是在最初接觸時確認目標的樣子同時讓對方看到自己,已經成功執行了。雖然隱藏了自己的氣息接近對方時還有點擔心對方不會發現,不過看來就像部下說的那樣完全是自己杞人憂天了。但是就這麼簡簡單單的被發現了,多少心裡還覺得有點難以釋然。考慮著這些事情的天狼星少佐返回了這次任務的生活據點,打開了高級公寓的門。
「歡迎回來」
同居的應該還沒有回來,天狼星少佐本以為是這樣的。不過與她的預想相反,屋里傳來了迎接她的聲音。
「西爾維,已經回來了嗎」
面對特意到玄關來迎接的年長同居人,少佐用愛稱打著招呼。
同居人的名字叫西爾維婭•墨丘利(PS:水星)•福斯特(PS:英文first)。名字裡除了西爾維婭以外都是代號,Stars行星級魔法師「水星」中排名第一的意思。軍銜是準尉。年齡二十五歲 。是一名年紀輕輕就能獲得了「First」代號,能力得到極高評價的女準士官。西爾維婭原本並不是以參軍作為志向,大學的時候從事的也是新聞編輯專業。這次,因為她突出的情報分析技能
而被提拔擔任天狼星少佐的輔佐人員。
「西爾維?」
這位有才能的同居人對天狼星的話語充耳不聞,只是直直的看著她。覺得有些疑問的少佐再次出聲叫她,然後西爾維就這樣邊盯著她邊出聲問道。
「莉娜……該怎麼說呢,這身打扮?」
莉娜是天狼星少佐的個人愛稱。因為潛入任務的需要,為了掩飾身份不能稱呼「總隊長」或者「少佐」,所以被命令改叫愛稱莉娜。而且西爾維本來就是無拘無束的性格,所以很快就忘記了
軍銜身份的不同,親熱的熟識起來。
雖然言語裡根本沒有用什麼下級對上級的敬語,不過莉娜卻完全沒有在意。
「啊,是說我的穿著嗎?為了不引人注目,我可是特意研究了過去一個世紀的日本流行雜誌呢。真是夠累人的,怎麼樣,合適嗎?」
「……在回答疑問前,能讓我再問個問題嗎?」
「嗯,問吧」
雖然現在西爾維婭用手揉著太陽穴,一副頭疼萬分的樣子,不過莉娜並沒有察覺到什麼。
「這雙靴子,穿著走路不難受嗎?」
「就是嘛,好幾次都差點摔倒。日本女孩子穿這種靴子走路居然都不會扭腳,真是太厲害了」
「你看到過有穿著同樣靴子的女孩子嗎?」
本來說是問一個問題的卻提出了兩個疑問,這點莉娜也沒有察覺到。
「咦,說起來還真沒記得看到過」
西爾維婭的表情,從頭疼變成了更加無可奈何的樣子。
「莉娜,我就直說了吧。那雙長筒靴早就過時了!」
「誒!?」
聽了西爾維婭的話,莉娜吃驚的瞪大了眼睛。看見這種反應,西爾維婭的焦躁終於爆發了。
「誒什麼誒!不只靴子。褲襪和帽子也都老土了。這都是一百年前的品味了!而且,這身裝扮太不搭調,根本不是年輕女孩子的風格。穿這身出去,不引人注目才怪」
聽著指責的莉娜臉上的表情非常不自然,估計她心裡也明白了。實際上說起來早先走在街上的時候她就已經察覺到有點顯眼了。不過那時候,她只是隨意的認定是因為大家很少看到外國人的緣故罷了。
「就算再怎麼想要引起目標的注意……讓無關緊要的人注意到這算怎麼回事」
就像是再也無法忍受一樣,西爾維婭大大的嘆了一口氣。
「總隊長!」
雖然語氣非常穩重,冷靜。但莉娜卻感覺背上流過了一絲冷汗。
「今天,剩下的預訂活動全部取消。就由我水星本人,冒昧的就當今日本最新流行動態向您進行簡單、易懂的說明吧!」
把手插在腰上的西爾維婭如此宣言到。雖然論戰鬥力莉娜要遠在西爾維婭之上,但不知為何她卻沒敢說出半句反對的話。
◇◆◇◆◆◇◇
雖然短暫但卻發生了各種各樣事情的寒假結束了,第三學期從今天開始。
在那「各種各樣的事」中,到機場為雫送行時,雖然被捲入意想不到的「淚的離別」(主演:穗乃香、雫,助演:深雪、美月)而走投無路(靠蠻力解決不了的意義)的,非常難得的體驗之中,但達也相信這在將來也會不知不覺的變成「美好回憶」。 ——如果不這樣想就有點讓人洩氣了。
雖然從今天開始A班代替雫的留學生應該會來,不過達也覺得這事和自己沒什麼牽連。但是既然和深雪是同班同學,也不能說是完全沒有關係,可也沒有必要去主動打招呼。
要說授課,從第三學期的第一天開始,突然開始了全日制的課程。雖然第一節課結束後A班轉來神秘留學生的消息就不脛而走,不過達也並沒有積極的去打聽什麼,對傳入耳朵裡的傳言也是左耳聽右耳冒,根本沒在意。
但是像他這種超然態度的畢竟還是少數,第二節課後的休息時間,拜好奇心強的朋友所賜他也被捲入流言的漩渦中。
「好像是非常漂亮的美少女」
面對看上去十分興奮,或者說興致滿滿的不停搭話的艾莉卡,達也終於有點招架不住了。
「一頭漂亮的金發,高年級的學生也跑去看了」
「艾莉卡沒去看嗎?」
總之,這麼熱情談著的內容卻全是聽來的傳聞,達也對這點有點在意,不由得開口問道。
「那種人山人海的地方進不去」
「我可是知道你這傢伙在介意什麼地方」
一邊插嘴的同時,雷歐一邊用手摀住頭。
下一個瞬間,雷歐發出了不成調的像青蛙叫一樣的聲音,按住喉嚨彎腰倒在地上。
(知道會這樣的話,就不要說多餘的話)
這邊達也驚訝的看著被捲成筒的筆記本刺中喉嚨而昏倒的雷歐,另一邊的現行犯艾莉卡卻若無其事的繼續說下去。
「我可是女生啊~~。就算是再漂亮的美少女,我可不想像那樣推推搡搡的擠在一起去看的」
雖然達也對不打算特意去看這一點很有同感。但對於把好奇心與好色心完全劃等號這種觀點,就算是男生也是有必要提出異議的。
「因為這裡是沒有安排過轉校生的魔法科高校嘛。留學生能來到這裡,大家肯定都非常好奇吧。畢竟是近十年來都沒有發生過的事」
「之前的事我不太清楚,不過這次有留學生到來的好像不止這裡」
過來插話的,是正好從幾何準備室回來的干比古。
「第二,第三,第四高校也接受了短期留學生的。大學裡也以共同研究的名義來了一些人。我是聽家裡弟子說的」
「啊,大學的話我也聽到了。上次的橫濱事件因為體現了飛行魔法在軍事上巨大價值,所以有傳言說是不是都焦急的來打探消息了」
古式魔法和現代魔法的不同領域,各自擁有眾多的弟子吉田家和千葉家,得到的信息量與個人相比水平果然不同。現在看來,USNA投入了超乎預料的大規模人員。還有十一月時得到的Stars單獨展開行動的傳言,看來事態比想像的要嚴峻,達也考慮到。
「那麼A班的留學生也是間諜嗎?」
「我說你啊……」
面對複活過來的雷歐毫無掩飾的質問,不光是艾莉卡,美月和乾比古都面露苦澀。
「雷歐君,這種事就算是想到了也不能說出來……」
「我們作為同學可是不得不要處好關係的……」
雖然遭到了美月和乾比古的雙重打擊,但雷歐還是試著去反駁。
「不用吧,那傢伙是A班的吧?不是沒有接觸點嗎?」
「真是笨蛋,深雪不是在A班嗎。那可是不知時隔幾年出現的留學生和學生會副會長哦。直到留學生能熟悉學校為止,就算只是形式上深雪也不得不去照顧一下吧。只要和深雪扯上關係的話我們肯定也不能置身事外的」
雷歐的反駁,當場被艾莉卡一刀兩斷了。
不想惹上麻煩的達也,內心發出了「說的就是啊」的嘆息。
那個「牽扯」,比想像中的來的要早。
不,應該說在預料到的各種可能性中,最早的可能毫不留情地實現了。
一起吃午飯的學生食堂。姍姍來遲的是深雪和穗乃香,還有另外一名金發碧眼的少女。當看到少女時,雖然達也並不是十分吃驚,但還是略微感到有點意外。
頭髮和眼睛的顏色已經聽說了,美少女的話題也聽到不少了。而且如果只是美少女的話,達也已經從深雪那裡得到了很好的耐性鍛煉了。他感到意外的並不是這些,而是曾經和那名少女在日枝神社見過面——或者說他曾經註意到的,就是這名少女。
「請問能允許我同席嗎?」
少女說著一口流利的日語。雖然發音稍稍有點重也是沒辦法的事,不愧是來日本留學的——或者該說,不愧是偽裝成留學生的潛入人員。
「當然可以,請吧」
她的目光看向達也。但是沒有必要在這裡擺什麼架勢,所以達也爽快的答應了。
「莉娜,先去拿碟子吧」
「盤子……啊啊,是說吃的東西吧。明白了」
達也他們已經把自己吃的取回來了。
在深雪的催促下,三人向配餐的櫃檯走去。
而由此在櫃檯那裡引發的騷動,比以往還要盛大。
其他的學生被這陣勢所迫不自覺的讓出道路的樣子也勝過以往。
「那兩人在一起還真是超有震撼力啊~」
就算同樣身為美少女但並不是這種見者傾倒類型的艾莉卡,也因為這種光景而感嘆著。
「還真是融洽的很呢……」
明明今天才第一次碰面,美月想說的是這個吧。
「吶,達也……我好像在哪裡看見她啊」
「哇,這招真土」
雷歐剛剛開口嘟囔,艾莉卡就馬上在一旁插嘴到,既然明知道雷歐不是因為少女的美貌說才這話,艾莉卡還要去插嘴,只不過是因為雷歐說的太直白了。
「……這麼說也是呢」
「咦,柴田君也是嗎?難道是藝人或者模特……應該不可能的吧?」
從美月的隨聲附和可以聽出,干比古所說的更像是推測。
當然,事實是怎樣的達也很清楚。倒不如說會想不起曾經穿著是如此顯眼的這位少女倒是件讓人意外的事。正在達也猶豫著是不是該解開朋友們的疑問的時候,話題中心已經和深雪一起回來了。
達也感覺到大量的視線正在看向這裡。一邊裝作若無其事一邊卻又掩飾不住強烈好奇心的視線從四周聚向這裡。雖然深雪還是像以往一樣引人注目,但偷偷窺視的視線比以前增加了好多。
「讓您久等了,兄長大人」
就好像完全沒有察覺這些事情一樣,深雪理所當然的坐在了達也身邊。
「達也君,我來介紹一下吧」
穗乃香這邊也理所當然的坐在了達也對面,朝向坐在隔壁的少女說道。
「安潔莉娜=工藤=謝爾茲。可能已經聽說過了,她就是從今天開始成為A班同學的留學生」
聽到穗乃香的介紹,不僅達也——其他三人也露出困惑的表情。
「穗乃香,別光向著這邊這位,是不是也給其他人介紹一下啊?」
身為當事者的留學生表露了大家的心情。
「誒,啊,對、對不起!」
「……嘛,因為是穗乃香嘛」
「還真有穗乃香的風格呢」
面對艾莉卡和美月那算不上揶揄,簡直就是正中紅心的調侃,穗乃香羞紅了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那麼介紹一下。這位是美國來的安潔莉娜=工藤=謝爾茲」
深雪做了第二次的介紹,留學生的金發輕快地搖動著,就這樣坐在椅子上略施一禮。
「請叫我莉娜吧」
一邊說著,一邊瞇著眼睛,露出了璀璨的笑容。
蒼藍的瞳孔,不是水的或者冰的藍,而是讓人聯想到天空的藍色——湛藍。
在頭兩邊繫著絲帶的波浪式頭髮,解開的話,應該會直到腰際吧。說不定比深雪的還要長。
對高中一年級學生來說,成熟的神情與那有點稚氣髮型雖然不太搭配,但卻恰好中和了那帶有衝擊性的美貌印象,更帶有一絲親切感。
看過來的視線超乎以往肯定是原因在她吧。當聽過深雪再次介紹後,代替面對奢華笑容而有些入迷(特別是二位男生)得浮現出「哦呀?」的吃驚表情的友人,達也率先打了招呼。
「E班的司波達也。為了和深雪區別稱呼我『達也』就好」
「謝謝。也請叫我『莉娜』吧。還有就是不用敬語的話我會很開心的呢」
「知道了莉娜」
「請多多指教,達也」
不知是不是因為習慣,莉娜隔著桌子伸出了手,達也從下輕輕握住。
只是握手,而不是貴婦人接吻的禮採取的動作出乎意料的吧。
「達也難道是深雪的哥哥嗎」
天藍色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動搖,但莉娜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問道。
看來不太擅長隱藏表情呢,達也一邊想著,一邊注意著不失聲笑出來,只是微笑著點了點頭。 ——剛才深雪明明叫過達也「兄長大人」的,這點就不指出來了。
「我是千葉艾莉卡。叫我艾莉卡就行了,莉娜」
這種時候毫不膽怯,的確是艾莉卡的長處。
「我是柴田美月。請叫我美月吧」
「我是西城雷歐哈魯特,叫雷歐就行。人有點粗魯,喜歡這樣說話,別太介意」
故意作出粗魯的口吻,但不會令人在意。
「吉田乾比古,叫我干比古就行」
被她的勇氣所鼓舞,美月,雷歐,干比古相繼進行了自我介紹。
「艾莉卡,美月,雷歐,干比古。請多關照」
沒有再讓對方重複,莉娜一次就都記住了。雖然只是剛剛開始,但從獲得對方的好感的第一步來說她已經成功完成了。
不過,聽了「干比古」的發音「MIKI HIKO」後,這個純和風的名字對美國人的她來說還是有點難了。
「不太好說吧,不叫MIKI HIKO的話,叫MIKI也行」
如果是本人提議的話,那應該算是很大的照顧吧,可這話從別人,特別是從艾莉卡的嘴裡說出來,一點也沒感覺出親切來。至少干比古本人是這麼想的,他剛準備反駁艾莉卡的提案。
「啊,是嗎?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MIKI,這樣叫行嗎」
但是被滿面笑容的搶先問了一句「這樣行嗎」,干比古也只能接受這個愛稱了。
在食堂的菜單里特意選擇了蕎麥的莉娜,一邊手忙腳亂的與筷子做著搏鬥,一邊不厭其煩的回答著時不時提出的問題。當然,大家也非常知趣的沒有提什麼不禮貌的問題。就在大家都快吃完的時候,看到莉娜也終於熟悉了用法。看到這些,E組成員的疑問終於由代表達也問了出來。
「話說,難道莉娜與九島閣下有血緣關係嗎?」
老師,這個稱呼是日本魔法師之間通用的稱呼。但是達也個人不太喜歡這個單詞。因此,就用了公共通用的「閣下」,這種對退役將官敬稱向莉娜問道。
「我記得,應該是閣下的弟弟赴美,在那邊建立了家庭」
那還是魔法師之間的鼓勵國際婚姻的時代發生的事了。當時,得到世界「最巧」的魔法師評價的九島烈弟弟赴美,與美國人的魔法師組建了家庭,至少是在當時日本的魔法師之間成為了盛大的話題。
「啊啦,真虧你能知道呢,達也。明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看來達也的推測是正確的。
然後,對美國人的魔術師來說,九島烈的弟弟餘生在美國度過,被說成「很久以前的事」也能夠對得上。
「我母親的祖父是九島將軍的弟弟喔」
將軍的發音是[SHOGUN(將軍)」,這決不是達也的耳誤。
對於長期處於日本魔術師指導地位的九島烈,現在也被歐美的魔術師這樣稱呼著。就算有四分之一血緣,就算日語說的再流暢,她還是一個美國的魔法師。
「因為有這種緣分,所以這次能夠交換留學來到這裡」
「那麼莉娜這次不是自己希望來的嗎?」
艾莉卡無意間這樣問道。
而莉娜因此露出的緊張和動搖,大概,並不是達也的錯覺。
第九卷 來訪者篇 上 第三章
徘徊於黑暗夜色中的,並不是只有帶著黑暗背景的傢伙而已。
市民生活能夠不被歹徒威脅——一點兒也沒被破壞,是[秩序的使徒]們奮身於同樣的黑暗中驅逐敵人的成果。而今,一位(本應)正在守護秩序的青年,正向著同伴的男性發牢騷。
「真是的,麻煩一個又一個的來……」
「……」
「明明去年的厄運年已經結束了不是嗎?」
「……」
「大概是又發生了什麼吧,這樣的話很容易看出又是秘密入境或者外國入侵什麼的」
「……調查這個正是我們的工作吧。正多虧了會發生事件,我們才不會變成失業一族,你就不要抱怨這抱怨那了!」
用依然幹練的語言向低聲訴說著「事件什麼的不發生才應該……」的上司諫言,不,應該說痛罵並吸了口氣的同時
「是,這裡是稻垣」
聽到了從耳機裡發出的呼叫,稻垣馬上用抑制緊張的聲音回應
「……收到,我們馬上到現場」
關上通信機的開關,稻垣用嚴厲的視線投向一旁正想觀察發生什麼事的一臉懶散的上司
「警部,5個人。死因和之前的死者一樣是衰弱死。沒有外傷這一點也是一樣的」
聽見稻垣巡查部長的報告,千葉壽和警部抬頭望天發出了聲音
「而且血液也是一樣消失了吧。……真是的,每個月5具奇怪屍體嗎。就算要引起媒體注意也要有個限度吧」
並沒有提起被害人和兇手的事,千葉壽和警部只是吐出一口怕麻煩似的嘆息。然而在一臉麻煩的表情中,瞳孔卻發出了銳利的獵人的眼光。
◇◆◇◆◇◆◇
安吉莉娜•謝爾斯,正在第一高校上演著被譽為激動人心的初次登場。
單是憑她的外貌,在留學第一天開始就成為了全校無人不知的存在。
在此之前,學校第一美少女的寶座一直由深雪佔領著。這是由包括上級生,女生在內的全體學生意見一致的。
然而由于莉娜的編入「女王」的稱號就變成了「雙壁」。
再加上由於兩人一起行動的機會很多,更加給人增強了「不輸司波深雪的美貌」的印象。
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的金發,比藍寶石更加蒼翠的藍色瞳孔。
比夜空更深邃的黑色長發,比黑珍珠更要黑澄的雙眸。
一樣的美麗,卻擁有截然相反的美貌的深雪和莉娜,兩人共同處在的那一層校舍,彷彿可以看見光輝在閃耀。
只是憑著那樣的美麗就已經足夠成為話題了,但——。
「深雪,我要上了喲」
「隨時都可以,倒數就交給莉娜你了」
雙向而立的兩人之間的距離是三十米。在她們正中間,有一顆直徑三十厘米的金屬球放在了一根細細的桿上面。
雖然實習室裡面還放著很多其他相同的器具,但同班同學都放下了手中的事,目不轉睛的看著深雪和莉娜。
不,不僅是同班同學。
在第二層的旁觀席上,還站這許多已經變為自由上學的三年級學生。
在他們之中,也包括真由美和摩利。
「可以匹敵司波的魔法力,你認為是真的嗎?」
「某種意義上,她是作為米國的代表來到日本的,所以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但是,還是難以置信呢。在同年代的人裡擁有能和深雪抗衡的魔法技能什麼的」
「同感呢。但所謂百聞不如一見,不親眼看見實在是無法相信」
「我們不正是為了確認這事才來這的嗎」
實習的內容就是雙方同時操作CAD搶先獲得放在中間的金屬球的支配權。這樣的魔法實操不僅容易操作,而且遊戲性也很強。
但正因為簡單,才容易顯示出雙方單純的力量上的差距。
從上個月開始,在這個實習裡深雪就已經讓同級生望塵莫及了。甚至讓教官認為繼續讓她和其他學生互練的意義已經沒了的程度。
就連聽到這件事而來挑戰的新舊學生會成員(加上風紀委員),深雪也一次都沒輸過,這在一高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
然而這個深雪,現在要和留學生上演勝負角逐。
那麼輕而易舉就被打敗,丟光面子的(深雪並沒有自我誇耀,反而讓她們覺得十分慚愧)真由美和摩利來參觀學習也是很自然的。
「Three、Two、One」
實習用的CAD是固定型•交互面板
莉娜叫出「one」的那一刻,兩人同時把手放在了面板上。
「GO!」
最後的一聲指示,是兩個人一起發出的。
深雪是用手指觸碰著面板,而莉娜則是用手掌敲在了面板上。
靜和動,這個動作直接反映了兩人的風格。
不過相反的只有身體動作。
炫目的想子的光輝,在作為對象的金屬球的坐標上重合爆發。
因為不是肉眼可見的光輝,所以即使閉上眼睛也沒有用。還沒有熟練使用抑制魔法干涉技能的參觀者,用力按著太陽穴不停搖頭。
光芒在一瞬間消失後,金屬球向著莉娜的方向慢慢的滾過去。
「啊——,又輸了!」
「呵呵,這樣我就領先兩場了哦,莉娜」
大喊不甘心的莉娜,以及在某個地方鬆了一口氣的面露微笑的深雪。
光從兩人的樣子,就可以看出這場胜負(雖這麼說但這不是比賽)是以深雪的勝出告終。可雖然說著「領先兩回合」這樣的台詞,還有勝利者的口調,卻沒給人留下壓倒性勝利的印象,倒不如說——
「真正的不相上下呢」
「在術式的發動上,倒不如說是留學生的速度更快不是嗎」
「嗯,不過在干涉力上就是深雪勝出,在魔法完成前就把製禦力搶到手了呢。速度優先還是力量優先與其說單純的力量取勝,或許該說是作戰上的勝利吧」
無論在真由美還是摩利眼中,兩人的魔法力,至少在基礎單一系的單純魔法力上,她們是不相伯仲。
——那之後,同樣的實習又展開了四遍,比分是二比二,於是今天的實習以深雪領先兩場結束。
午休時間,依舊的學生食堂。
因為今天有莉娜同席,所以說不上是和平日一樣。入學一周以來,她一直被這樣那樣地邀請,每次都和不同的同學一起就餐。
盡可能擴大交流面,可以說是作為留學生的模範態度。和達也他們一起吃飯,實際上是入學第一天以後的第一次。
「很受歡迎呢,莉娜」
「謝謝。大家能這麼友善真的很高興」
對於艾莉卡並無深意的褒獎,莉娜並沒有無意義的難為情以謙遜語回复,而是用滿不在乎的態度回應。不論這種態度是個性還是民族性,對於達也他們(艾莉卡除外)來說的確是耳目一新的感受。
「不過莉娜還真是出乎意料的厲害呢,雖然已經知道因為是選拔出來留學的所以實力肯定有保證,但真沒想到居然能和深雪不相上下競逐的程度」
「不,還不如說吃驚的是我這邊」
對於乾比古的稱讚,莉娜卻瞪大雙眼表現出不可置信的神態。 ——順帶一說,看來對比起深雪,干比古還是更適應和莉娜交談。和深雪交談時,干比古依然只能使用「ですます」之類的敬語,而對莉娜,則可以用一些比較親近的詞遣了。
「再怎麼說我在本國的高校級別上可是保持不敗的,但對比起深雪卻怎樣也勝出不了,和穗乃香比的話雖然綜合力上更勝一籌但精密製禦方面可就比不上了,真不愧是魔法技術大國•日本呢」
「莉娜,實習就是實習,不是比賽哦。我覺得最好不要太過計較勝負」
「競爭是很重要的哦。例如說雖然是實習,但也是特意選擇遊戲性比較高的項目,我認為正是在乎勝負才會有所進步」
面對婉轉謙恭的深雪,毫不懼怕衝突的莉娜從正面提出反論。
這就是她的作風吧,這部分也稍微有新鮮的感受呢。
「競爭的時候持有競爭的心態是很重要的吧。但是,結束後就沒有相爭的必要了不是嗎?實習始終是練習,跟關係到個人評價的實技測試是不同的」
「……是呢。也許正如達也所說的這樣。達也,我或許稍微有點太熱血了」
「熱血並不是壞事。深雪也因為新的競爭對手登場而更有動力,在這點上,我還要感謝莉娜你呢」
莉娜對於達也一開始的話還是坦率的點頭表示認同的,現在缺表現出一副愣然的表情側頭望過去。
「出現了!達也君的妹控發言」
旁邊的艾莉卡一邊「哎呀哎呀」的說著,一邊故意的發出嘆息。
「啊,啊啊,原來這樣……達也和深雪的關係很好呢」
在這中立台詞的背後,達也貌似感到了莉娜視線溫度的急劇下降。
「這樣說來,莉娜,雖然不是什麼大事……」
由於氣氛開始變得詭異,於是達也試著換個話題。
「什麼事呢」
投過來的視線很冷酷。不過沒帶有蔑視的感情,大概是為了配合艾莉卡的笑話而擺出的演技。
雖然這僅是希望上的觀測結果,完全沒有保證。但是因此退怯而閉上嘴的這份纖細,對於達也來說是無緣的。
「安潔莉娜這個名字的簡稱,通常來說是『安潔』吧,是我記錯了嗎?」
這應該不是能讓人動搖的問題。
至少,對於同席的艾莉卡、美月和穗乃香來說,是這樣的。
然而,莉娜的表情的而且確,在那一瞬間,變得有點狼狽。
「不,你沒記錯,不過簡稱莉娜也並不罕見。只不過小學時候有個叫做安潔拉的同學,我們都叫她安潔」
「所以莉娜才不是被叫做『安潔』而是被叫做『莉娜』嗎」
明白了,達也點頭表示。
對於發現莉娜剛才有所動搖的事,一點都沒有表露出來。
◇◆◇◆◇◆◇
第一高校沒有學生宿舍。
因為全國僅有九所魔法科高校的緣故,必定會有從遠方過來就學的學生存在。從這點來看有學生宿舍可能會覺得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但是畢竟現今這個時代,除了某些把學生宿舍作為教育場所而重視的全寄宿制的特殊學校以外,被叫做學生宿舍的設施已經沒有了。
HAR(Home Automation Robot)在一般家庭已經普及,購買日用品也通過網絡下訂、配送到戶的現代,學生一個人居住也沒有任何不自由的地方,因此宿舍這類設施已經沒有存在的需要。
由於以上原因,無法回到自己老家的學生,大部分都在學校附近租有房屋。那麼身為留學生的莉娜租了一套公寓也沒有感到不自然。她的房子到學校坐電車的話需要路過兩個站,以現代的交通情況來說可以說是十分近的距離。
之所以並沒有租用單身人士•學生專用的單間房,而是租用少人數家庭所用的家庭型配置房,是因為莉娜並不是一個人居住。
「歡迎回來,莉娜」
「西爾維,已經回來了嗎」
莉娜剛把公寓的們打開,在這次任務中擔任她的輔助者的西爾維婭準尉就馬上向玄關這邊走出來,貌似已經等候多時似的。
「已經很晚了吧?」
繞了很多遠路的莉娜聽到這句話,露出了小小的苦笑。就這樣穿著制服向著飯廳走去。在那裡的是,
「米婭,你來了啊」
一名年輕的女性正以緊張的神情迎接著莉娜。在桌子前站著,大概是因為剛和西爾維婭說話吧。
「是的,打擾了,少佐」
被叫做米婭的女性用僵硬的聲音回應。莉娜以困擾的微笑,先在桌子旁的座位上坐下。
「請坐下吧,米婭。西爾維,麻煩上點茶」
通常情況下的西爾維婭會無視階級差並用「既然是女子,至少倒茶這點事請自己去做」說回去。但她並不是一個不會觀察氣氛的人。
「奶茶可以嗎?米婭也再來一杯怎麼樣?」
「啊,好的,麻煩了」
對西爾維的提問似乎有點惶恐的樣子,儘管這樣還是緩解了幾分緊張的米婭回應道。
這位女性的名字是米凱拉•本鄉。米婭是愛稱。雖然和莉娜一樣是日裔米國人,但和莉娜的外貌不同,基本和日本人沒有什麼區別。僅是皮膚稍微有點黑嗎?這種程度,但在日本國內也不是特別罕見的情況。
她是比莉娜他們還要早一步被送到日本來作為間諜的其中一人。話雖如此她的本職也不是間諜。她的真正本職是專門研究釋放系魔法的國防總省所屬的魔法研究員。是連去年11月份在達拉斯舉行的黑洞試驗也能參加的一名才女。為了尋找替代結果並不理想的達拉斯實驗而開展的「非對消滅的質能轉換」研究的突破口,志願參加這次的任務。
就跟很多魔法研究者一樣她本身也是一名魔法師,和這個月才來的以共同研究為名目來到日本偽裝學生的自己不同,她是在上個月初開始,以Maximilien Device公司日本分公司的推銷員•工程師「本鄉未亞」的身份潛入魔法大學。順帶一提,她的住所就在莉娜租借的房子的隔壁。雖然既不是戰鬥員也不是情報員僅僅是擔任著輔助人員,但這個月被召集,是隱藏於在某種意義上從正面侵入的成員裡,在背後從事本來的諜報活動的[本隊]中的一人。
「有什麼線索嗎」
莉娜首先向剛把杯子並排放好並坐下的西爾維發問。
「我把公開的數據庫又翻了一遍,到現在還是沒有發現什麼新的信息」
「這樣啊,這樣看來是無法很快能得出什麼結果呢」
這次向著米卡艾拉看過去
「米婭這邊呢?」
「這邊也什麼都沒……抱歉」
之前看上去輕鬆了一點的米卡艾拉又再度緊張的蜷縮起來。
把人家弄得那麼緊張搞得好像自己在欺負她,這並不是莉娜的本意。不過,相比起去年年末莉娜來到日本的當初,和她對面的米凱拉可比現在還要更加的,緊張得不得了。雖說研究者和戰鬥者有區別,但莉娜作為一個青少年卻成為在USNA的魔法師的頂端「天狼星」。就算說出來讓她別緊張也是沒有用的。雖然從來的那天開始經過了兩周也稍微能進行一些對話了,但也僅限於日常對話的範圍。莉娜自己也知道想要像和西爾維婭一樣輕鬆的進行任務相關的話題暫時是不可能的了。
「莉娜那邊又怎麼樣,有稍微和目標親近一點了嗎」
聽到西爾維婭的反問,莉娜的表情變得像布上了一層陰霾似的。
「稍微變得親近點了,雖然我是這麼想的」
莉娜嘆了一口氣,面露苦笑。
「重要的情報一點都沒有得到,反而是我貌似被看穿了身份」
「……怎麼一回事?」
「被達也問起『安潔莉娜的愛稱不是安潔嗎』那時我緊張的要死了」
「難道不是偶然嗎?」
「不知道,實在太失敗了,果然這種工作還是不適合我啊」
再一次,西爾維婭往大大嘆氣的莉娜的杯子,給她重新倒滿了奶茶。注意到西爾維婭和米卡艾拉的擔心的視線,莉娜還是勉強振作了起來。
「沒問題啦。對手到底只不過是高中生。應該不會猜到我身為天狼星的身份的。就算被懷疑也不會被捉住尾巴才對」
這充滿勇氣的發言其實一看就知道只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本來莉娜就有著不得不捉住對手的尾巴的立場,這種情況下再說什麼「不會被捉住尾巴」也只能算是消極的發言。西爾維婭雖然知道這點,但考慮到[比起消沉要好]就什麼也沒有說。對手不是單純的高中生這點,如今就更加無法說出來了。
◇◆◇◆◇◆◇
達也把長袍遞向剛從內置有想子波測定裝置的床上起來的只穿著內衣的妹妹。正在檢查設備中的,解除了機器人般的撲克臉的達也的神情中,浮現出了輕微卻無法逃脫深雪法眼的一絲憂慮。
「有什麼不順心的事嗎?兄長大人,請不要有所顧慮的說給我聽吧。只要是兄長大人說的,我無論什麼事都願意聽」
所以說這樣的反應,要說是過剩,倒不如說是過激。這樣想著的達也,困惑於不知該說什麼話,用什麼表情去面對,只能露出乾笑。
「不,要說什麼不順心,這次應該是我自己的問題。魔法式構築規模的上限超過了預想升級了。為此CAD的處理能力已經不能跟上你魔法力了。我是在打算設置更大的剩餘運算能力進去……我太天真了」
「對不起」
「有什麼好道歉的?反而應該誇獎你才對吧」
輕輕撫摸低下頭的妹妹的頭髮,達也對又抬起頭來的妹妹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深雪跟著兄長,應該說回應著兄長也露出了笑容。到此為止都還是挺好的——
(這裡不是該臉紅的畫面吧)
感覺到了沉默的危機——主要是能夠從長袍的縫裡看到胸口這個問題——達也很快的接著說下去。
「看來和莉娜編入同一個班,是一個很好的刺激呢」
一聽到莉娜的名字,還在臉紅發熱深雪眼中的霞色馬上消退了。
「的確是呢……可能說起來有點自大,像她這種程度的對手,是至今為止從來沒遇到過的」
並不是氣氛被破壞了的緣故。深雪並不是那種只要聽到從達也的口中聽到別的女人的名字就會不開心的少女。她的表情看起來甚至冷靜的有種透明感是因為別的理由。
深雪的瞳孔裡,充滿了沉靜的鬥志。
「對了,兄長大人,今天早上的那個問題果然是?」
「你發現了?」
達也輕笑著說。
「的確我是在猜想莉娜就是『天狼星』」
笑容消失後露出了尖銳的表情,達也斷然道。
「果然無法在深雪面前隱藏事情啊」
在再度發笑兩手舉起的達也面前,深雪也無法繼續繃著臉,她一邊惡作劇般的笑著,一邊向達也舉起了食指。
「那是當然的。因為深雪比任何人,都要更注視著兄長大人啊」
達也故意笑出了聲,究竟是覺得深雪的話是個玩笑,還是想把這句話當做玩笑一笑置之呢。
隨著兄長一起笑著的同時,真想知道達也的真心,深雪這麼想著。
雖說地下室(或者應該說是地下設施)空調的溫度適應,但一直穿著內衣披著長袍的裝扮會使雙方都無法冷靜吧。等深雪換回室內服後,兩人移動到了起居室。
包裹著深雪粉嫩又細小的腿的,既不是黑色的打底褲也不是緊身褲,而是長筒襪。上身的衣服很寬鬆,而在短短的短裙和長襪之間,深雪那雪白的肌膚若隱若現。 【絕對領域的真髓! 】
站著的時候還好,當深雪在面前坐下的時候,馬上就覺得,這不是很糟糕的狀態嗎? ——到底是在哪方面很[糟糕]呢,達也這樣思考著。
不知道兄長心中想著什麼——也沒辦法證實她是不是真的不知道——的深雪吧咖啡杯放在兄長的面前。
只是今天而已,不是坐在達也旁邊的沙發而是前面。
並沒有把雙腳疊起做出輕佻的舉止。
而是把雙膝併攏,雙腿斜放。
是連裙內風光也可以窺看的到的,略帶情色的姿勢。
不清楚深雪的意圖(表面的意圖還是能明白的,那其中的真意就不知道了)的達也,決定不去關注這點。
作出這樣的決定之後,達也視線中的動搖消失了。
隔著桌子可以偷看到深雪的表情有一絲的不滿,但包含這點在內,達也只是看著深雪開口。
「接著剛才的話題,我有很高的概率確信莉娜就是『安潔•天狼星』」
在上個月,USNA軍魔法師部隊STARS查探施放戰略級魔法「質量爆炸」的術者身份的時候,達也就收到了姨母四葉真夜的警告了。當時真夜就說,達也和深雪可能會成為這次情報戰的懷疑對象了。達也認為莉娜來到一高留學可能就是這次情報戰的其中一環。
「我不明白的是,看不出對方無論如何都想要隱藏『天狼星』的身份的動作。反倒是有意讓我們知道」
達也想不明白也是當然的,因為莉娜在個人上或者說精神上的防衛,就算對USNA而言,也是意料之外的薄弱。這種理由,達也就算在怎麼推測也想不出來。
「而且——」
或許知道真相之後會笑出聲也說不定,但現在的達也繼續以認真的表情作出分析。
「為什麼USNA會把說是王牌也不過分的天狼星投放進來這一點吧」
深雪也早已把思緒給切換過來,順著達也的話用認真的口吻說道。
「就是這樣。在這只有一周的觀察基礎上,我認為莉娜的能力並不是在諜報方向的。恐怕在別的地方還有真正的任務,她的偽裝應該是做在這方面」
「天狼星太粗神經了」
「假設莉娜就是天狼星的話間諜任務只是順便的呢。真正的任務還有別的」
「需要USNA把天狼星投放到國外的程度的任務到底,是什麼呢?」
現階段的話可能想得太多了呢,幸好兩人並不知情。
「想不明白啊……不過,我認為現在也不需要太過注意這點」
從神的角度來說已經做了離題的推理的達也的口吻當中,忽然沒有了剛才的緊張感。
「難得美國那邊為你提供了這麼好的一個對手,深雪」
但是,認真的意味並沒有隨著消失。
「是的,兄長大人」
在兄長真摯的聲音和眼神中,深雪改變了口吻說道。
「要和莉娜全力競爭。今天早上雖然那樣說說,但在乎勝敗就剛剛好。那可以把你推上比現在更高的高度」
「是的」
「相互競爭是成長的糧食這點對莉娜來說也是一樣的。但是,沒必要去顧慮這一點。這樣的機會不是很多」
聽到達也強有力的話語,深雪露出了一絲不安也沒有的沉靜的笑容。
「是的。而且,深雪還有兄長大人在。只要兄長大人在身邊,就算敵人是天狼星深雪也好不懼怕」
達也所說的競爭對手,並沒有爭鬥對手的意思。
從深雪的話語中,也不能說沒有感覺到稍微有一點離題了。
但是面對深雪無比的信賴,達也一點猶豫也沒有地點了頭。
◇◆◇◆◇◆◇
達也在課後生活有很多變化。雖然基本形式只有兩種,不是在圖書館就是作為風紀委員在校內巡邏。但是後者真的會發生很多事情。
甚至到了讓人懷疑,難道誰的陰謀,的程度。
今天,這點感覺尤其強烈。
雖然風紀委員有在校內隨身攜帶CAD的特權,但是達也在執行委員會的工作的時候不會用到這個。
本來CAD就是為了能夠在短時間內發動四系統魔法的道具,雖說其他魔法,也就是系統外魔法、無系統魔法以及分類性質不同的古式魔法也能用上,尤其是無系統魔法如果只是單純的放出想子的話有沒有CAD都不會感覺到不自由。
在九校戰中不小心暴露了自己能使用術式解體的達也,自第二學期以來,在課外基本上只使用無系統魔法。這樣就已經足夠解決問題了,實質上沒有攜帶CAD的必要。
在巡邏的時候帶著委員會備品的CAD,反而是示威作用比較強。話雖如此這種牽制效果可不能小瞧,所以達也在巡邏之前會先回到委員會本部在兩腕上帶上CAD。這已經是習慣了。
今天也和平常一樣,在上課時間結束以後,往委員會本部走去的達也,看見了莉娜的身影。就算從遠處看過去那華麗的金發也是不可能認錯的。忍住了因為預感有麻煩而想往回走的衝動,達也努力發出平時的聲音。
「早上好」
已經習慣了這種無視早午晚的風紀委員的打招呼方式了。就這樣從人群——就算這麼說也不過是5個人而已——的側面走出來,同時麻利的把手上的準備完成好
「啊,司波君,稍微等等」
達也可憐地被花音給逮住了。
沒有露出失望的神情是每日修煉(?)的成果。
「有什麼事嗎?」
達也的聲音沒有顯露出任何主觀或者客觀上的熱情。但是這種地方完全不去留意這點是花音的優點也是缺點。
「這位是謝爾茲同學,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吧?」
斷定是問句。當然,達也除了點頭以外沒有選擇。
「謝爾茲同學說想參觀一下風紀委員的活動。好像想見識一下日本魔法科高校的學生自治形式呢。今天是司波君當值吧,能不能帶上她呢?」
真麻煩,達也這麼想。雖然不清楚莉娜的意圖,但是覺得很高概率會發生麻煩的事。這是當然的,已經可以確定會遇上仰慕莉娜的男生(全部都是上級生)的一點都不有趣的帶刺的眼神了。就算在風紀委員會這裡看不到嫉妒的眼神,和莉娜一起走在校園裡會遭遇怎樣的如坐針墊的地步完全不敢想像。但是,無論是莉娜的請求還是達也被指定這點都有著充分的合理性。
「我明白了」
達也除了放棄抵抗之外沒有任何選擇。
雖然因為莉娜留學到來也不是很久的時間所以也不是非常意外,但是和她兩個人走在一起的確是第一次。
嚴格來說,在學生走來走去的校園內也算不是是兩人獨處,但是讓人難受的氣氛這點並不是因為有沒有其他人的氣息就能改變的。
姑且,要為達也辯護一下,氣氛難受並不是因為莉娜身為一個極品美少女這個問題。而是莉娜根本沒有隱藏好那股想要打探些什麼的氣息。那不時向達也偷偷看過來過來的的視線,或許本人是想要隱藏起來的,但在達也看來完全就沒藏好。
就算是這樣,達也也無法直接說出「你是間諜吧」這樣的話來,壓力就像火山灰一樣不斷的堆積膨脹。
「莉娜之前就讀的學校,沒有這樣的製度嗎?」
自認為無法一直忍受這種啞劇(雖這麼說,也只不過從委員會本部出來走了十米左右)。這種沉重的沉默究竟是怎麼回事啊,這麼想著,達也罕見的發揮自己提供話題的服務精神。 ——冷靜一想,還真是壞心眼的問題啊
「哎?那個」
之所以發現這壞心眼,是因為達也看到了莉娜的焦躁。
雖然傳聞中「天狼星」的每一代都是完完全全的前線作戰類型,但莉娜總不會一點關於間諜的訓練也沒有接受過吧,達也帶著哭笑不得的心情想。
「一年級的學生對這種事不了解也沒有辦法呢」
對莉娜這幅摸樣感到過意不去,達也嘗試著解圍。沒有必要戳穿她的身份,開門見山會引起多餘的麻煩。
[誒……啊對,就是這樣。因此才會想了解一下從一年級開始就能參加這樣的活動的這所學校的竅訣]
雖然不大會應付意外,但是頭腦還不錯,達也想到的是。對別人給的台階還是能圓滑的踏上去。
這機靈的地方說不定比自家的妹妹要好上一點。
不出所料,被各種各樣的視線刺得發痛,不過大概是不想在留學生面前留下壞印象,真正有所行動的人一個也沒有。
就這樣帶著莉娜主要在實習室、實驗室走了一轉。參雜著解說的巡邏,好像變成了校內設施的導遊一樣。
在和實驗室並列的特殊樓的一端,從實驗樓通往裡庭的樓梯口處,莉娜停下了腳步。
「累了嗎?要回去了嗎?」
當然達也知道莉娜並不是因為這種事而停下來的,只不過是嘗試作為對話的開端而已。
「不是的,我沒問題的」
聽上去像是難以開口的語氣。
「怎麼了?」
被達也催促接著說下去,莉娜也擺脫了躊躇。
「達也是候補——二科生吧?」
「是這樣沒錯,有什麼問題嗎?」
被直接說到這種話題上已經很久沒試過了。又來了嗎?比起這種感受更不如說是一種新鮮感,於是才帶著質問的意思回應。
「我試過向深雪問到為什麼你和A組的各位的製服不一樣的時候,她用不高興的語氣告訴我的」
想起那時候的情景,莉娜忍不住笑了出來。果然像是深雪風格的情景呢,達也只能苦笑。
「可是,剛才向花音問起的時候,她說達也在一高里面也是頂級層次實力者」
當達也聽到花音的名字被叫成「卡農」的時候,擅自把它解析為典禮聖歌(canon)而不是大砲(cannon)——始終當成大砲的話花音太可憐了。 【兩個發音相似】
因為在想著這些多餘的東西,所以晚了一步理解起來莉娜的意思。
「達也你,為什麼要裝成劣等生呢?既然裝成了劣等生,為什麼又輕易顯露出自己的實力呢?達也的做法很矛盾,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聽到了最後,達也終於知道莉娜想說些什麼了。
「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問千代田前輩的,但是偽裝什麼的我並沒有做。我的確是一名劣等生」
多虧莉娜為了表達清楚自己問題的意思而詳細的說明,沒有給達也組織語言的空擋,不然的話說不定會就會出醜了。要控制自己不要去想多餘的事了,達也想。
「實技試驗評價的是速度、規模和強度三種。使用的是符合國際標準的項目。但是實戰的勝敗並不是只靠這三方面的優劣就能決定的。本來實戰中肉體的能力也是十分重要的因素。雖然實技試驗中被判定成劣等生,但是打架很強,只是是這樣而已」
雖然是一直在用的藉口,但這也是無可爭議的事實。達也相信這樣就可以解決這個問題,或者說某種意義上逃脫這個問題。
「測試的實力和實戰的實力是兩碼事這點,我也是同意的」
但是莉娜的發言完全出乎達也的意料。她似乎還想說些什麼。
「我也是,在學校算不上出色,但想成為實戰中派的上用場的魔法師」
莉娜身上緩緩透露出可疑的氣息。
「真粗暴啊」
達也的瞳孔裡面,溫度——熱情,消失了。
「這也看得出,真厲害啊」
在如冰的,或者更該說如鋼鐵般的眼神面前,莉娜露出了優美的笑容。
不是花一般的笑容,而是帶著如研磨後的刀刃一般的澄澈的美麗。
莉娜的手動起來了。
達也迅速捕捉到了襲來的手掌。
莉娜以最小的動作刺出的鋒利的右手被達也從腕部抓住了。
以達也下顎為目標的掌底突刺,在喉嚨前就已經被停了下來。
莉娜把被人捉住的右手變換為手指槍的形狀,刺出食指。
向著達也的臉刺過來的外形可怕的利爪。 【這裡應該是像機械人那樣五隻手指都能射出子彈那樣的姿勢】
達也瞬間把莉娜的右手向外側上方扭去。
莉娜皺起眉頭,刺出的指尖上聚集的想子的光在被擊出之前霧散了。
「真危險啊」
「我認為可以被躲開」
「能不能向我說明一下呢」
「在這之前能先放開我的手嗎?很痛的啊。而且現在這個姿勢讓我有點難為情」
為了把手扭出去,達也和莉娜的身體間隔被縮短了不少。從旁邊看來的話,就像是達也向莉娜襲擊——想要強吻的姿勢。
達也馬上把莉娜的手放開了。
但是,他的神情裡完全沒有一絲羞恥。
「真是的,很痛啊。都留下……咦?沒有痕跡?絕妙的力度控制?」
用左手捲從右手手腕捲起衣袖,莉娜面露驚嘆。
「向著別人臉上的穴位攻擊什麼的,讓你受點小小的痛楚不是當然的嗎」
「只是單純的想子塊而已,才沒有殺傷力什麼的。最多讓人感到像被槍擊中似的同感的程度而已」
「這不是已經有足夠理由受到粗暴對待了嗎?」
即使面對親切的笑容,達也的表情也沒有鬆懈。
莉娜只能嘆一口氣舉起雙手。
「知道了知道了,請原諒我的無禮,達也大人」
莉娜端正自己的態度,慎重的作了一禮後抬起頭來。
之間之前一直擺著嚴肅臉面的達也的嘴角,奇怪的彎了起來。
「還有什麼嗎?」
「不,已經足夠了。之後可以普通的說話了。像這樣文雅的作風,實在不像是莉娜」
看來達也嘴角的彎度,是因為他覺得莉娜不合適這樣的舉止。
「我哪裡不文雅了啦!」
「角色性格不符吧」
雖然對於她明不明白角色性格這個詞的意思還抱有一絲不確定,不過像莉娜這般擅長日語的話應該沒問題吧,所以達也省下了解釋的時間。
然後,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順利理解了意思。
「才沒有這樣的事情呢!我好歹也被邀請到過總統的茶會的!」
順著形勢,想要證明自己有多高端的莉娜。
「嚯」
聽到這裡,達也奸笑道。在這個笑容當中,還透著幾分讓人發冷的冷氣。
莉娜反射性的摀住了口。
她從達也的表情中,看出了墨菲斯特般的笑容。 【《浮士德》中登場的惡魔】
「總統的茶會呢」
讓能無槍無刀便可殺人的魔法師也要避忌的權力者有很多。哪怕像日本這種圍牆很低的國家,也有一些讓魔法師不得不定期服用解毒劑緩解體內慢性毒藥才能接近的,一定級別上的權力者存在。
在USNA能夠直接會面大統領的魔法師,貌似只有。
「你對我下圈套了吧?」
莉娜不甘心的盯著里達也,但是,這是莉娜自己的穿幫。
「別把人說的這麼壞啊。剛才的對話的走勢完全是偶然的吧。硬是要說的話,應該是莉娜自己自爆吧?先下圈套的不是莉娜你嗎」
這是無法反駁的事實。
莉娜唯一能做的,就是繼續不甘心的盯著達也。
「那麼?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不是應該說明一下嗎?」
「只是想知道達也的實力而已」
「我的實力?這是為何?」
莉娜的目光從可疑地皺著眉的達也身上逃離了。
「沒什麼……只是單純的好奇心而已」
「好奇心呢……就是為了這個才幹這些事嗎」
看穿了這明顯的推脫之辭,達也這樣嘟囔道。
莉娜鬧彆扭似的發出了「哼」的小小的鼻音。
「硬要這麼說的話」
一邊嘟囔著這樣的開場白,莉娜把視線重新移回到達也身上。
「我在想你要不要過來我國這邊呢」
「我,去美國?」
「明明有這樣的實力卻被如此看輕,難道你不希望有個能正確評價自己的環境和能一展所長的舞台嗎。雖然魔法師的等級評定在美國米國也是以國際標準作為主流,但是也有地方不是這樣的。美國是自由的國家,更是多樣性的國家。才不會僅僅是某一方面不如人就淪為候補。達也你,一定能夠獲得與達也相稱的評價的」
「真是有意思的發言啊」
面對意想不到的邀請,達也的態度也稍微變得柔和了。
[既然這樣」
莉娜見勢馬上回應道。
「如果這是不折不扣的事實的話」
但是,達也的譏諷,讓莉娜的氣勢馬上被挫敗了
「莉娜,那種不遵循主流派能因人善用的地方到底在哪呢?例如說,阿靈頓?」
曾經是士官學校所在地的阿靈頓,現在是USNA軍的魔法師•魔工師的一大供應根據點。
「是啊,但是,也不只那裡」
「莉娜。評價標準這種東西,是為了選出適合用途才設下的」
不過達也的口吻雖然依然是諷刺的口吻,卻沒有震懾人心的那種寒冷。
「帶著要選出適合軍隊的魔法師這種意義,阿靈頓和日本的國防大也就差不多這種程度。雖然氣度上的區別也是會有的」
硬是要說的話,這也有一點捉弄友人的意思在裡面。
「算了,也好吧」
「唉?」
忽然,達也又發出了怎樣都無所謂的般的嘟囔聲。
莉娜一時跟不上這種轉換,擺出迷惑的聲音和表情。
「莉娜只是想測試一下我的手腕,是這樣是吧」
「哎,嗯」
「這樣的話這件事到這裡就結束了。請以後不要再做這類事情了」
差不多該回去了吧?這樣催促著她的達也的表情,已經變成了和平常時候一樣的了。
至少莉娜已經看不出和平常的達也有任何的區別了。
「沒有話要問我嗎?」
達也想把剛才的一幕當成沒事發生這點可以理解。這對于莉娜來說當然也是很好的。可是為什麼要這樣做呢,莉娜搞不明白達也的意圖。
難得達也什麼都不問,莉娜也知道可能會糟蹋了這番好意,但還是忍不住問回去了。
「問什麼?」
「什麼什麼的,例如我的真實身份之類的,不想確認嗎?」
「沒關係。這個世界上,有些事還是不知道會比較好」
這是有意隱瞞還是真心話呢,莉娜不清楚。
這個叫做司波達也的人類,對莉娜來說是在太過不可理解了。
「你,真是個討厭的人」
被向自己白了一眼的莉娜這樣說到,達也聳聳肩轉過了身。
跟著那個背影走著的同時,莉娜很清楚自己說的那個「討厭」並不是只有單純的意思。
第九卷 來訪者篇 上 第四章
西曆二零九六年一月二十四日,涉谷,二十三點。
星期六的深夜,路上沒有車影,只有滿滿的年輕人的身影。
路上看不到車,是因為交通系統和勤務習慣的變化。自動運作•個別輸送的個人型電車是二十四小時運行的。再者,像涉谷這樣的大都市,連公共車輛也不需要,僅需使用遍布地下的動力步行道就能到達電車站台。
在這個家居辦公系統已經普及了的現代,直到深夜還在事務所加班的必要已經沒了。就算要有什麼要緊的事,不用上班直接在家處理事務使用專用線路和公司聯絡就是現在的商業運作模式。現代的事務所一般不是作為處理事務的地方而是用來進行商業談判。何況,如果是正當的商品買賣,也沒必要專門在深夜來談生意。
夜晚的涉谷,是和大人無關的只屬於年輕人的街道。
不過,說道除了涉谷以外的街道在這個時間段可以看見這樣的光景的話,倒也不是這樣。涉谷、新宿、池袋、六本木……這些在戰前就是面向年輕人的繁華街道,如今到了深夜還有年輕人聚集,徘徊於其中的,只有這個涉谷了。
長達二十年的混沌時期,分隔出兩個時代。新宿、池袋、六本木這些地方,由於外國人的破壞活動以及憤怒的青年們對外國人的排斥活動,被最大程度的破壞和荒廢了,到處都只剩下蟲蛀一樣的廢墟。後來通過復興歷程徹底恢復了治安政策,重建成為相當狹小的繁華街道。
但是,涉谷是例外的。
因為戰前就已經有一定程度的荒廢了,加上這裡青年同盟的抗爭相當激烈,很早就完成了對外國人的排斥,反而避免了像其他街道一樣徹底的被破壞。不過也因此,這裡晚上的無法無天至今仍被放置不管,究竟是哪邊的情況比較好一些這點無法一概而論。
如果是沒日沒夜的無法地帶的話,肯定會被相比戰前更加不能容忍無秩序狀態的政府[再開發]的吧。當今的行政當局,隨著對房地產相關的私權的限制,變得相當粗暴。
但是涉谷的早上和夜晚完全是兩個樣子。
早上是正經的商人忙碌於其中的商業街。
晚上是假裝流氓的年輕人徘徊的歡樂街。
無法對此一刀切的緣故,當局也一再停止了再開發的進度。
然後,今晚也是,剛剛過完新年,很多年輕人聚集在路上,三五成群地騷動、笑鬧、調戲、鬥毆。
一個有著輪郭清晰的面龐,健壯的身軀的少年也混跡當中。
訓練服的外面透著寬鬆夾克,就這樣穿著讓人無法想像是在寒冬穿的輕裝的雷歐,搖搖晃晃的遊走在深夜的涉谷之中。雖然用搖搖晃晃來形容,但還是能踏實的留下牛仔布做的運動鞋的足印。只是從足跡看來幾乎感覺不到「向著目的地」這種意味存在。
雷歐有一個惡趣味,不,與其說興趣倒不如說是壞毛病。
那就是徬徨症。
不是走,也不是跑,更不是叫喊,只是在夜色裡徬徨。
當深夜接近時,就會想漫無目的地到處走動。
雷歐認為這是被刻在了基因上的本能。
他是,世界上率先將把基於基因操縱的魔法師調整技術實用化的德意志,第一批被開發出來的「城塞系列(Burg Forge)」的第三代。
城塞系列就是注重提升肉體的耐久性開發出來的調整體。為了提昇在當時被認為是魔法師弱點的近戰能力,並沒有強化魔法能力而是通過基因改善身體能力的城塞系列,比起調整體魔法師,更是作為「可以使用魔法的超人戰士」「超越人類的身體能力並能使用魔法技能的強化人」而被生產出來。
不難想像這種調整手段並不是奇美拉化的處理方式,而是把被選中基因改造的人當成頑強的大型哺乳動物。
並不是從外部把肉體的限制去除的——這種手段會有很高概率損壞魔法技能這點在當時已經被發現了——提高了肉體的性能。
這種亂來的基因改造的結果就是,城塞系列的第一代中的很多在少兒時期死亡,順利成長的大半也發狂死掉。
其中數量極少的生存下來了的其中一人,就是雷歐的祖父。
雷歐對此抱有恐懼。
雖然再怎麼從外在看他這個人也無法看出,但他的精神深處一直寄居著恐懼而活到了現在。
自己會不會某一天也發狂起來。
非人類的因子會不會吞噬掉人類的因子,然後失去理智。
他忠實於自己的衝動這種行徑,是想通過解放衝動,說不定就能推遲理智崩潰來臨的那個瞬間。這也是因為知道一直自由自在地生存的祖父能夠挨到天年盡頭這一實例。
所以他才沒有抑制自己「徬徨於黑夜」這種衝動。
順著自己的心,在月光下、星光下、漆黑的天幕下,搖搖晃晃地走著。
有的晚上是城中心,有的晚上是繁華街道,有的晚上是郊外,有的晚上則是遠離人煙的山中。
沒有什麼特定的場所。只是隨意的,按那天的心情選路。
因此,他今天來到涉谷這裡來,完全是偶然。
穿著明明是新的卻到處都是皺褶的灰色短外衣的神色套裝的青年。
「啊咧?這不是艾莉卡的警部兄長嗎?」
擦身而過的對方也算是相識,雷歐僅因為此就叫停了那個青年。 ——這次是單純的一時起興,他也不是每次看見相識的人就叫住人家。
下個瞬間,無形的騷動波向著那他湧了過去。
雷歐的聲音絕不是很大大的。是剛好能夠讓擦身而過的對方停下來的程度而已。然而從道路兩端投來了決不能成為好意的視線。
「你,跟我來一下」
馬上以咂舌的表情回應的是,走在「艾莉卡的兄長」旁邊的男人。雷歐也記得這個到了很難再被叫做青年的年紀的男人的樣子。不僅樣子,還有名字。
「叫稻垣先生來著?這麼突然,有什麼事啊?」
稻垣沒有回答聽起來甚至可以說是有事嗎這樣粗暴的質問,他抓住了雷歐的手腕。
雖然要掙脫很簡單,但是雷歐還是跟著大人的稻垣走。
被帶到的地方時小巷裡面的一個小酒館。招牌上寫著「BAR」,但雷歐覺得這是沒有必要用得上橫寫的文字的小店。
「老闆,上面我借用了哦」
向櫃檯裡側的正在擦玻璃杯的店主人打聲招呼,也不等回答就直接走上了最裡面的樓梯。上面是一個狹窄到放一個小圓桌就覺得已經塞滿了的小屋。出入口是一扇像宇宙船的厚厚的艙口一樣具有氣密結構的門,和內部古式古香的內部裝修很不相襯。
「我還沒成年呢」
在兩隻手轉動氣密手把,把門關緊的的稻垣開口前,雷歐用裝傻般的語氣先發製人。
在一臉苦澀的稻垣的旁邊,千葉壽和一臉有趣——不是很好玩的意思,而是很感興趣——地笑了。
「西城君,是吧。這都讓你發現我們。我們可都是有好好地隱藏了氣息的啊」
只聽到這裡,雷歐就明白了壽和要說的事了。
「……難道,我妨礙你們調查了?」
這樣的觀察力,對壽和來說很意外。
「嗯……不是只空有一身武力呢。嘛,艾莉卡也不可能幫沒腦的傢伙呢」
反射性皺起眉的雷歐,無論是好意還是惡意,也自知道受到了很多如教授技能,借助物資之類的幫助,所以沒辦法在這方面辯駁。
「難道警部你的家,對於女兒的教育方法是不是有問題啊?」
反擊充其量只是回擊讓人討厭的話的程度而已。
「說得沒錯呢」
壽和苦笑。可是和這種輕浮的口吻相反,可以感到瞇著的眼睛深處藏著根深蒂固的光芒。
「關於搜查這件事不要太在意。隱藏氣息是想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而已,不是要跟踪什麼的。再怎麼說深夜的這裡,警察是會被仇視的」
「仇視……也的確是這樣」
聯想到什麼的雷歐大大的點了下頭。這個動作表明了他對比起這條街的年輕人,更擔心警察那方。
被人示以好意的話態度會變得溫和,這是對人關係的基本模式之一。 (如果是異性間的話,這是必須但不是必然)
稻垣向雷歐看去的眼神也變得友善了幾分。
「警部,這不是剛好嗎。問一下他怎麼樣」
光憑這句話,雷歐當然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但也沒有急著讓他們說明。雷歐悠然地等著壽和把頭轉回來面向他的這刻。
「西城君,你,今天到涉谷來有什麼做嗎」
「沒有什麼要做的,怎麼了?」
「哦—,你平時經常來涉谷嗎?」
「沒到經常的程度,偶爾會來一下把。元旦前一天還來這裡晃悠過」
「兩週前嗎……那麼,關於都內的繁華街發生的奇怪事件你知道點什麼嗎?」
稻垣並沒有製止壽和他暴露限制報導的事件相關內容,因為他知道反正明天就會以[特訊]的形式被公佈。
「奇怪的事件?這種東西,不是每天都發生的嗎。對了,警部先生你們不是在橫濱任職的嗎?為什麼調查起都內的案件來了」
「我們是警察省屬下的。經常被調動到日本全國這裡那裡的。而現在正在調查都內連續離奇死亡事件」
輕鬆地說出了讓人震驚的台詞。但是,雷歐對這樣的口吻並沒有感到疑惑。
「離奇死亡……獵奇殺人嗎?還是連續的?」
皺起眉頭的雷歐問道。壽和對雷歐的評價有了上升,雖然表情沒有顯露出來。
「正是如此,反正明天大家都會知道的……」
這樣說著,壽和向稻垣遞了個眼色。稻垣點點頭,從西裝的內袋裡拿出了攜帶末端。打開折疊型的末端調出了畫像檔案。對著以滑動形式交替顯示的照片,雷歐吞了一口口水。
「最新的犧牲者是三日前在道玄坂的公園被發現的。死亡時刻據推測是凌晨一點到兩點左右」
「就在這個都心地帶的正中央嗎?」
在都心正中央這個形容雷歐也覺得有點奇怪,但除此以外就想不到其他可以準確表達自己的心情的語句了。
——怪異事件都要在遠離人煙的山里發生不才是老規矩嗎。
「在早上或許是都心,夜裡的話,就算發生什麼也不奇怪。這條街道的話」
但是,對於壽和苦笑著的回答,雷歐只能點頭了。今日的涉谷的異常的兩面性,他可是有親身體驗過的。
「這就是我想問你的地方了,有沒有留意到有什麼奇怪的人?就算只是傳聞也沒關係」
「深夜裡出現在街上的盡是奇怪的人吧。具體來說想知道誰的事?」
對雷歐這正常的牢騷,壽和知道這個場合不合適,但還是露出了苦笑。
「的確是的。話雖如此,我們要是知道犯人的特徵的話調查就輕鬆多了……」
雷歐默然看著正在盤算從何說起的壽和。
「這樣吧……剛才讓你看的被害者的屍體」
稻垣也沒有插口。也沒有阻止向一般人洩漏調查上的秘密的上司的動作。
「死因全部都是衰弱死。而且七個人都是,完全沒有擦傷之上的外傷」
「沒有外傷?用毒嗎?」
對於變了個表情的雷歐的問題,壽和搖搖頭
「已知的毒藥測試反應全部呈陰性。而且在沒有外傷的基礎上,被害者都損失了與其體格相當的血液的一成左右」
「全部?」
「全部」
「原來如此……這樣的話還真是『離奇死亡』啊。比獵奇殺人還要怪異的案件」
雷歐用既不是害怕也不是不安的呆呆的聲音嘟囔著。
「看起來也許是怪異現象,但案件是真實的」
對於雷歐的態度感到迷惑的同時,壽和又回到了原來的問題上。
「然後,有沒有留意到有可能做出這種神秘事件的傢伙呢。尤其是最近才從別的地方來到,而且帶著奇怪的傳言的人之類的」
「最近從別的地方流竄過來的人……」
在再次被詢問之前就繞起雙手的雷歐呢喃著,很快就一副放棄了的樣子鬆開了雙手。
「抱歉,到目前,實在沒有頭緒」
禮節是什麼東西?他讓人忍不住這樣說的亂來的,更應該是雜亂的口吻,卻沒有讓人感到不思議和討厭。
「我會去向朋友了解一下的」
「誒,不,這樣就好了。畢竟是警察的工作,你沒有必要做到這個份上」
「不過警部先生,這可是深夜的涉谷哦。大人,而且是警察是很難問得出什麼東西的,我是這麼認為」
「……不,話雖然是這麼說」
不用被再次提醒,壽和和稻垣都確實感受到調查的難度。如果不是這樣,也不需要向僅僅是認識的少年坦白調查上的秘密了。
「我也沒打算插一腳進去危險的事情裡。別看我這樣,我還是對自己的嗅覺有自信的」
「是這樣嗎?那麼」
「警部!?」
話這麼說,找高中生協助調查果然是做過頭了,太危險了。壽和揮揮手製止了慌得喊出聲的稻垣,從懷中拿出了名片。
「知道了什麼的話請在這留下信息給我。密碼的輸入只需要第一次,從第二次開始就會自動登錄的」
稻垣的好心被壽和和雷歐兩邊一起無視了。
「真夠嚴肅的。嗯好,有什麼事我會通知你的啦」
雷歐一邊說著一邊站起來,用一隻手輕鬆的打開了稻垣不用兩隻手去扭都鎖不上的氣密門,走下了樓梯。
◇◆◇◆◇◆◇
西曆二零九六年,USNA華盛頓DC當地時間,一月十四日十一點三十分。
日本時間,一月十五日一點三十分——深夜。
已經睡下了的莉娜,被同居人西爾維婭的叫醒了
「希爾維,有什麼事嗎」
莉娜成為正規軍人已經三年以上了,成為STARS總隊長算起也有一年半的軍歷,早已習慣發生非常規事態時衝從床上起來這種狀況。馬上就清醒了意識,用簡練的聲音像西爾維婭問道。
「老人星少佐發來的緊急聯絡」
聽到西爾維婭的回答,莉娜無言走到通信機前。
「本,久等了。只能用聲音通訊失禮了」
『這邊才是,打擾了你的休息真抱歉』
據莉娜所知,本傑明•老人星是STARS裡面屈指可數的常識人之一。在一等星級裡面可能是最有常識的了。這樣的他在清楚時差的情況下,也就是知道這邊是深夜的時候聯絡莉娜,不可能沒有事發生。
「請不要介意。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上個月逃走的那些人的行踪查出來了』
「你說什麼!?」
上個月發生的Stars一等星級,阿爾費雷德•北落師門的逃跑事件給不斷發生不詳事的USNA軍首腦部很大的打擊。
那次事件並沒有隨著莉娜親手處決北落師門中尉而終結。同時期還有其他七名魔法師、魔工師從USNA軍中逃走了。那裡面也含有雖說是最下級衛星級但還是Stars的隊員。莉娜拜託老人星少佐在她走後要處理的任務,就是這些人的追踪和處決。
現在說的就是這些人的行踪被發現了。
「那是在哪裡」
『日本。從橫濱登陸後,我們認為他們現在潛伏在東京』
「為什麼是日本……而且還是這個東京!?」
莉娜愕然低語。但是老人星也沒有這個問題的答案。
問過這個問題的並不只有莉娜,回答不上的不止是老人星一人。
『……統合參謀總部決定了追加派遣搜尋者隊伍』
「日本政府知道嗎」
『不,是秘密作戰』
在外國領土對有間諜活動和戰鬥行為的叛逃者的追捕作戰,對方國家簡直不可能放心通過。這可能會被視為是對主權的重大挑釁行為而發展成為斷絕外交關係。莉娜再次了解到美國國防部有
多重視這次事件。
『現在向總隊長傳達參謀本部的指令。命令安潔莉娜•天狼星少佐立即調整任務的優先度,把正在執行的任務優先度降到第二位,一切以追捕叛逃者為最優先事項,以上』
莉娜大大的深呼吸了一口然後向通信機回答道
「本,代我向本部傳達明白了」
『了解。總隊長,一切小心』
向她表達完擔心的同時,通信切斷了。
今晚已經睡不著了,莉娜想。
◇◆◇◆◇◆◇
剛開始新的一周的教室,關於怪奇事件的話題持續不斷。
星期天的早上,國內第二位的新聞站點發布特訊後,各個媒體爭相轉載的獵奇事件報導引起了民眾的一番吵鬧。可以讓讀者感到畏縮的程度而引起的興奮,情形可以說是瘋狂的喧鬧或者形容為解除限制似的。
但是正因為如此,這個事件在社會上的擴散相當迅速。 ——只是,這裡面大部分是因為故意強調事前獵奇的一面,煽動群眾的情緒罷了。
「早上好~。吶,吶,達也君,昨天的新聞看了嗎?」
但是,明知道是被煽動還要去加一把火的,也許就是達也他們這個年紀的人了。不出所料,不會被這種事擺佈,反而會帶頭煽風點火的友人,首先向他打招呼了。
「新聞,說的是『吸血鬼』』?」
即便是一清二楚的事還是先試著確認一下,這就是所謂禮儀。然後艾莉卡想預想般的高興的點頭了。
「那個,你不覺得果然是單獨犯案嗎?還是覺得有組織的犯罪?我個人比較傾向非器官買賣而是『血液買賣』組織的犯案這種說法」
艾莉卡在達也坐下椅子前,坐在他的桌子上轉過身體把臉靠了過來。
這時,達也一邊想著「雖然沒什麼關係,但你的身體還真柔軟啊」這類無謂的事情,一邊盡可能的擺出真面目的表情搖著頭。
「這樣一來就不明白抽出一成血液的理由了」
當局應該是為了不想亂引起社會騷亂而隱藏起來的,不過被害者的血液都失去了一成左右這個事實被用「吸血鬼事件」的煽情詞句修飾在社會中傳播開來了。
「或許是沒打算殺人嗎?想著讓他生存著就能當成血液工廠來使用了?」
「這樣的話就不會把屍體放在街上了。而且,沒有抽血的痕跡這點太不可理解了」
雖然報導中也有用「通過注射針抽完血後再用魔法消去痕跡」這種說法聯繫到魔法師身上,但是一次的治愈魔法永遠的消去注射痕跡是不可能的。
「嗯~~,原來如此……沒有傷痕的確很不可思議啊」
「不是像電視所說的,是超自然的存在實行的殺人事件嗎?」
從隔壁的座位過來的,鬱鬱不樂,更應該說提心吊膽似的表情的美月也加入了對話。
「超自然的存在嗎……可是如果吸血鬼什麼的真的存在的話,應該早就被人發現了吧」
通過現代魔法的理論體系化的過程,古式魔法的傳承者們已經把傳說的Buer身姿從他所在的那一側成功再現了。 【Buer——所羅門王72柱魔神中的第十位】如果妖怪變化的擁有實體的同類確實存在的話,應該會和「魔法使」一起被公之於世才對。至少達也也是這樣思考過的。
「那麼達也是支持人為事件,而不是超自然事件這個意見嗎?」
「你是怎麼想的,干比古。你是認為這事和妖怪或者魔物甚麼的有關嗎?」
對乾比古的問題,用相同內容的問題問回去。
干比古「嗯~~~」地搖了一下頭
「……雖然覺得不會是人為的,但也不能這樣斷定……」
對於乾比古猶疑不定的回答,達也露出了人很壞的奸笑。
「要說超自然的話,直到一百年之前,魔法才是最超自然的」
艾莉卡探出身來。
「達也君認為這是和魔法師有關的犯罪?」
「也不可能很肯定的認為啦。報導也有說和路邊攝像頭一同設置的想子雷達沒有捕捉到任何反應」
剛說完這句話,達也又好像要改變主意的搖頭。
「……但是如果是高級魔法師的話也可以做到誤導雷達,精神干涉系的系統外魔法使用者更可以在鬧市裡讓誰都發現不了地犯罪」
「真討厭呢。希望不會導致人類主義之類的風潮增長才好」
美月低聲嘟囔著。
現代的「人類主義」,通俗的說就是魔法師排斥運動的一種。
認為魔法不是人類被允許使用的力量,以這種基督教變種(或者說異端才合適?)思想為主旨,想要禁止使用魔法的運動。因為帶著「人類就要用人類被允許使用的力量去生存」這種主張,這種藉口,所以起了「人類主義」這個名字,是以美國東海岸為中心,近年勢力不斷擴大的一個派別。
如果僅是主張「不使用魔法」這點的話也不會有什麼危害,但是人類主義者中的過激分子曾作出過否定魔法師存在的暴力行動,因此連USNA當局都視其為犯罪預備軍而一直監視著。
「這麼說來,的確有在電視上嚷嚷著這件事的輕率的人呢」
「早啊,在說什麼?」
好像是蓋過艾莉卡的說話聲,一如既往是坐在達也前面座位的——因為沒有會提出更換座位的「班主任」,所以這是當然的——雷歐。
「今天真夠遲的啊?」
回應舉起一隻手來回應縮短(壓縮?)的招呼,達也向雷歐問道。或許和外向的印像不符,但雷歐會這樣在沒有餘裕剛剛趕上時間來上課是很少見的。
「啊,因為一點俗事熬夜了……比起這個,在說些什麼呢?」
「就是那個『吸血鬼事件』啦」
聽到美月的回答,雷歐皺起了臉。
只聽見了他小聲的嘟囔了一聲「又是這個嗎……」,不過剛好那時末端發出了第一節課開始的提醒,沒有確認雷歐這句話的時間早上的閒聊會就散場了。
◇◆◇◆◇◆◇
在學校食堂出現的深雪旁邊,並沒有金發的同行者的身影。
因為他們之間也沒有約好,所以沒有對此事感到疑問或者覺得美中不足。因此這個問題,說不上在意,只是跟著想法問出來罷了。
「今天沒有和莉娜一起呢」
但是妹妹的回答是達也的意料之外。
「她今天缺席了,兄長大人。好像是因為家裡忽然發生了什麼的原因」
「嚯……?」
留學不久就缺席?雖然達也這麼想,但他也不認識莉娜以外的魔法師留學生,不能斷言這是異常的事。本來以她的身份的話,比學校要優先的事本就應該很多。而且,莉娜應該沒有向深雪或者穗乃香透露過比「家裡的事」更多的信息。所以達也沒有詢問更多。
雖然看見艾莉卡和美月一副在意的樣子——不過,不同的是美月是「擔心」而艾莉卡則是「好奇心」——但她們也知道也不能從深雪裡問出更多。因此還是和平常一樣,在欠缺一個人的情況
下(缺的不是莉娜而是雫),七個人圍著同一張桌子。
「說起來,不知道雫還好嗎」
艾莉卡向穗乃香看過去。
「嗯,好像還挺好的,說課程也不是很難」
對這個問題想都沒想,穗乃香馬上就回答了。得益於現代通信的基礎建設,太平洋對岸也不是非常遠的距離。
「不過和老師相互討論形式的授課現在還留有這點很驚訝,這麼說來著」
這件小事讓大家都露出了驚訝和有趣混雜的表情。因為學習魔法的學生去留學這件事事實上已經斷絕了,在外國是怎樣授課的,很多信息都沒有能傳進來。
「那莉娜不就有很多疑惑了?」
「好像也不是那樣」
對於美月的疑問,深雪笑著否定了。事實上莉娜對米國和日本的授課形式的不同沒有感到不適應的樣子。簡直就像從最一開始就只上過日本的魔法科高校的課似的,深雪偷偷的露出了壞心地的笑容。
幸好深雪如嬌媚的小惡魔般的笑容誰都沒有看見。友人們的注意力,都被穗乃香說出的第二個爆炸發言,不,爆炸性新聞給吸引過去了。
「昨天也稍微通了電話,雫對『吸血鬼事件』也很震驚。沒想到,美國也有發生類似的事件」
「誒!真的嗎,這?」
「我也這樣問了雫。不過貌似不是發生在雫所在的西海岸,而是以中南部的達拉斯為中心的地域發生的」
「第一次聽說……」
因為最近收到叔母的警告而沒怎麼查閱過USNA相關的新聞的達也,以相當意外的口吻低聲說道。
「對面好像也有著報導管制。雫也不是從新聞,而是從留學地方的情報通學生那裡打聽到的」
是因為引起達也的關心而高興嗎,穗乃香笑著說明。
點著頭的達也的眼睛裡,藏著就興趣而言過分強烈的光芒。
◇◆◇◆◆◇◇
在達也他們討論留學的朋友帶來的話題時,金發碧眼的留學生則是在USNA大使館進行著秘密會議。
「就是說弗雷迪中尉的大腦形成了普通的人類絕對不存在的神經元結構」
雖然會議佔用了午餐時間,但包括莉娜在內所有人都沒有停會的意思。
「說普通的人類的話,有些不准確」
回答的是一個沒有穿白衣也會讓人一眼就看出他是科學家的男性。
「解剖的結果顯示弗雷迪中尉的大腦構造,迄今為止,與包含魔法師在內的人類都不相同。具體來說,在前額葉皮層形成了小規模的與腦橋相似的組織」
看到大多數與會者露出曖昧的表情(當然莉娜也是其中之一),科學家再一次,這次用講課風格開始說明。
「人類的大腦分為右半球和左半球,應該是知道的吧?」
所有的參加者都點了點頭,科學家看到後繼續說。
「腦橋是位於大腦中心連接大腦左右半球的組織。反過來說,普通人的大腦除了腦橋所在的中心組織外大腦的左右半球是不相連的」
「前額葉皮層所在的大腦的表面部分……那裡本來,不存在連接大腦左右半球的組織?]
[說的沒錯。也就是說,人類本應沒有的東西,在佛雷迪中尉前額葉皮層卻擁有那樣的腦組織」
莉娜終於理解了今天為什麼自己必須親自過來一趟。這的確是不能在電話裡講的東西。
「這個組織有什麼功能?以前聽說過前額葉皮層是思考力和判斷能力有密切的關係的部位……。在那里新形成的腦細胞,也就是說給思考能力帶來了影響嗎?」
「在我們USNA的魔法研究者之間,我們支持著大腦不是獨立的思考的器官,真正的思考的主體是靈子情報體,也就是接收從『精神』發來的信息,以精神向肉體的情報發出信號的通信器官這樣的假說」
面對在對面坐著的高級軍官的提問,科學家諂笑的回答。
「如果這一理論成立的話,佛雷迪中尉的大腦形成的新神經元結構能夠連接從未發現過的未知的精神機能」
出席者的臉上又浮現了迷茫的表情。一直在沉思的莉娜舉手提問。
「少佐,有什麼事呢?」
被科學者催促發言,不過無法立刻把想法變成語言。從莉娜的無法不吸引男性注目的紅唇中說出質問,是三秒鐘後的事。
「……博士,那個未知的精神功能,有可能是因為外部的魔法干預引起的嗎?」
科學家馬上做出了回答。
「天狼星少佐是說佛雷迪中尉被操縱的吧,但很遺憾沒有那種可能性。雖然只是假說,但精神和肉體是一對一相對應的這個想法是沒有錯的。就算能干涉其他人的精神,但這也不會對大腦的組織構造帶來影響吧。如果沒有改變他人精神構造本身的魔法的話」
改變精神的構造本身魔法,這個詞讓莉娜想起了一個魔法師的傳說。
但是,那個魔法師已經死了。二十年之久的住院生活,沒有結婚當然更不可能有孩子,應該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
莉娜輕輕的搖了搖頭,把意識拉回到眼前的事上。
◇◆◇◆◆◇◇
雖然是是午後的上課時間,但三年生已經可以自由登校了。趁著一,二年生被拘束在教室和實習室裡的時候,兩位三年生的男女偷偷在空無一人的部室裡見面。
不過,這裡沒有任何甜蜜的氛圍。
即便這兩人的雙親打算他們結婚也是如此(這麼說其實也不過是結婚候補之一)。
當然這個密會,只能說是「密會」而不是「幽會」。克人和真由美各自都是以十文字家和七草家代表的身份來這裡的。
「不過我會想,為什麼我們要專門找這樣的地方呢」
「抱歉。因為我認為這樣是最不顯眼的方法。現在,結果會刺激到四葉的事情,對十文字家來說是能免就免的」
「我們家和四葉從上個月起也是處於進行時的冷戰狀態呢。真是的,都怪那個狐狸父親做些多餘的事」
有點厭惡的咕噥的真由美,克人失笑了。
「七草也會用這種說話方式啊」
「啊啦,那還真是對不起啊?有失淑女風範嗎?」
對著故意演戲的真由美,克人從失笑變為了苦笑。
「以你為對手,有時我會想我沒有被當做男性來對待的感覺啊」
「這可是誤會哦?十文字君在我認識的人之中屈指的大男人啊。只是呢」
「現在應經成不了男女的關係呢」
「入學試以來,三年的對手嘛」
一小段時間,在輕笑過後,兩人重整表情。在笑談的時間裡兩人之間也漂浮著沉重的緊張感,所以不能說氛圍改變了。
「十文字君。從父親,不,從七草當家,七草弘一這邊傳達留言。七草家希望能和十文字家共鬥」
「還真是不太平啊。不是『協助』,突然就『共鬥』啊」
說完這句,克人投以要求說明的視線。當然真由美也打算進行對方能理解的說明。
「關於吸血鬼事件這件事,你了解到那種程度?」
「除了報導的之外都不知道。本家可沒有七草家那麼多棋子啊」
聽了克人謙虛說法的台詞,真由美的口角有點松下來。
「畢竟十文字家可是以一騎當千為風格的啊。那麼,根據只有數目很多的七草家所能獲得的信息」
說完耐人尋味的台詞的真由美。
然後在克人催促之前,這麼繼續。
「吸血鬼事件的犧牲者剛好是報導的三倍。在昨天的時刻確認了有二十四名犧牲者」
就算是克人,聽了這話還是禁不住吃驚的啊。
「……那是,在這個東京的附近嗎?」
「東京都內,而且還是集中在都心部呢」
克人露出稍微思考的動作。
真由美無言的等待他開口。
「警察所把握不到的被害者七草家卻把握到。而且被害發生的還是在,被限制住的狹窄地域。……遭到遇害的是,七草的關係者嗎?」
「答對一半。警察所把握不到的被害者全員都是與我們家有協助關係的魔法師。不是這類的被害者也被判明是擁有稱為魔法師的魔法資質的人。舉例來說,像魔法大學的學生之類的呢」
「也就是說」
克人的表情帶著威嚇。
「犯人是以魔法師為目標」
「……十文字君,你有點可怕哦」
可是這個表情對女子高校生來說好像有點刺激過大了。不管是演技,還是真心。
「姆……抱歉」
可是就算是演技也好,要讓克人洩氣來說已經擁有十分的效果。
「至於連續殺人事件的犯人,是單獨犯還是複數犯就不清楚了,總之這個『吸血鬼』是以魔法師為目標應該能確實了吧」
在那裡沒有對開始飄蕩著哀愁氛圍的克人的補救,平靜的回到話題所露出的真由美的本性,果然是「小惡魔」沒錯。
「按時間順序來說,首先是魔法大學的學生和職員遭到遇害,然後對這件事進行調查的我們家的關係者發動反攻,在這期間擴大了被害範圍,才有這樣的狀況」
「確實,不能置之不理呢」
依然在表情的末端留有真由美造成的打擊,克人深深的點頭。
[沒什麼線索嗎?既然有能力傷害七草的魔法師的話,能考慮的就只有強化兵或是魔法師吧。而且外國人的可能性還很高。有沒有在事件發生前後入國,又或是來到東京的外國人之中的可疑人物呢? ]
對於克人的提問,真由美左右搖頭。大概七草那邊也是這麼想早就進行過調查了吧。
[但是,說道在事件發生前後入國的外國人的話……]
真由美說到這就停口了,但受到克人催促繼續說的視線她躊躇的繼續開口。
[從USUA那有一些魔法師的留學生和魔法技術者入國了。本校也有一人,就是交換留學生……十文字君,你認為她,可疑嗎? ]
[雖然我認為可疑,但應該不是犯人吧]
克人立馬做出了回答。
[雖然我不認為完全沒有關係,但目前應該可以放著不管吧]
[既然十文字君這麼說的話……]
看來真由美也不是真的在懷疑莉娜。對著沒自信地低著頭的真由美,克人問出了他在意的事。
「可是既然是這樣的事,我想應該找四葉協力啊」
克人提出了正當的提案,這次輪到真由美皺起臉了。
「其實我也這麼想,可是……打破不成文規律的是這邊。如果父親不低頭認錯我想是無法修復兩家的關係的」
「可是令尊那邊沒有向四葉謝罪的意思,是嗎……以弘一閣下和真夜閣下至今的頑固來考慮也不是不明白……可是,四葉那邊的態度如此硬化還真是少見啊」
四葉說得好听就是自主獨立路線,說壞的就是唯我獨尊路線(唯我獨尊本來,絕不是壞的意思),一直以來都是以不介意其他家族做什麼的姿態過來的。堅實的向提高自己的性能邁進,只是憑藉四葉的魔法力與十師族頂端的七草並列,在十師族中可以說是異端的一族。
克人也曾不安的思考過他們在背後究竟在做什麼,可是在他知道的範圍內,他們沒有展示過想要分裂師族會議明確的對決姿勢。真由美雖然不好開口,可是製造出對立的因素的大體都是七草那邊。
究竟發生了什麼呢?這麼想到,大概寫在臉上了吧。
「雖然詳細的我也不知道……」
真由美以苦澀的感覺開口。
「與四葉親近的國防軍的某部隊,那個狐狸父親偷偷的插手進去。然後露餡了……」
「……原來如此」
這樣就能明白四葉的強硬姿勢了。對著現在也咬牙切齒的真由美,克人也不好繼續追問下去。
大概,她在心中對父親的責難雜言站了99%吧。過了不算短的時間終於取回平靜表情的真由美,重新向克人那邊發問。
「那麼,究竟怎樣。十文字家與七草家能共鬥嗎?」
連口調也變過來問的真由美,克人立刻,點頭了。
「我會協力」
「雖然是一如既往……但還真是答得挺爽快啊」
看不出一絲迷茫的克人的回答,真由美髮出有點無語的聲音。
「剛才也說了。聽了這些話,對十文字家來說是不能置之不理的事態」
當然,這點事就動搖的就不是克人了。
第九卷 來訪者篇 上 第五章
夜晚的涉谷人影絡繹不絕。不過這是從宏觀的角度來看涉谷這條街道的話題。
到了深夜的話就會像蟲眼那樣,短暫的時間裡,產生沒有人的地方。例如大樓與大樓之間的狹窄小路。例如在大馬路和小巷之間製造的敷衍門面的小公園。 ——這個,只放著一腳長凳的面積狹小的綠地帶也是一樣。
不過,雖說沒有人來往也不是說沒有人影。公園裡有兩個,有著人形的存在。一個是穿著長大衣和圍巾,圓圓的帽子深深地遮住眼睛,別說相貌連性別都無法區分的影子般的人物。另一個是在艷麗的半大衣下面穿著針織毛衣和迷你褲裙,厚打底褲的,年輕女性的人物。
覆蓋躺在長凳上的女性屍體的帶帽人物起身後,在這個人的背後有心得人影出現向這個人搭話。
(又不適合嗎?)
長大衣,圍巾,帽子。和第一個人完全同樣打扮的人影,以不震動空氣的聲音詢問。 【也就是不是空氣傳導,心理感應】
(不行呢。這次輸送了複製體之後完全遮斷了連接,但和之前一樣,只能從樣品血液汲取想子,複製體沒穩定就回來了)
第一人同樣以無音的聲音回答第二人。兩個人影正用著思念波對話。
(果然複製是不行嗎?)
(這不可能。畢竟我們本身就是原始體的複制體啊)
(呼姆…….那麼,那麼就是即便有資質如果沒有願望的話是無法成為我們嗎)
(這世上有人會沒有願望嗎)
(你是說還有別的條件?)
(為了查清真相,還需要更多的樣品)
(…….在這件事上還是沒變啊)
(就像我就是我。你就是你那樣。什麼都不會變)
(說的也是呢……嗯?)
兩個人影中斷了通過思念波進行的對話把臉轉向同一個方向。
(有人突破了精神屏障。兩人…….不,三人嗎?)
(因為在進行實驗我還特意提高了屏障的強度啊。看來是資質特別優異的人呢)
(我們這邊是兩人。要撤退嗎?)
(不,機會難得啊。而且如果是能突破精神屏障的素體的話說不定會合適呢。幸好,最後一人跟其他兩人分開了。應該能在他們匯合之前把那兩人無力化吧)
(那好吧。大家也覺得這樣可以吧?)
傳回來的是肯定的意思。在長凳上留下屍體,兩個人影在街燈燈光之外消失了。
◇◆◇◆◇◆◇
雷歐今夜也走在涉谷上。不過,這並不是平時的[漫無目的]。他從熟人那打聽可疑傢伙的消息,追尋目擊情報切實的奔走著。
為什麼自己會這麼熱心的做著這種警察事,這個理由連雷歐自己都不知道。
正義感?還有著其他沒天理的犯罪。
地盤意識?涉谷又不是他的地盤。
好奇心?犯人的身份是什麼,其實他沒多大興趣。
總覺得不能放著不管,這個理由應該是最接近的了。
探尋著自己的心情,雷歐得出了這個結論。
走在夜裡。在黑暗中奔走。從剛才開始他就听見了斷續的,像昆蟲拍翅那樣的噪音。不是耳朵聽見的,這聲音在雷歐意識深處飄閃而過。
不明所言。雷歐無法將此當做是單純的雜音對待。但雷歐,憑直覺認為這是對話的聲音。
這是在意識深處,在使用魔法的領域附近交談的聲音。朝著發信源,雷歐像是被吸引了那樣接近。
◇◆◇◆◇◆◇
Stars是USUA的核心魔法戰力。 ——話雖如此,所屬軍隊的美國魔法師也不是全部屬於Stars。實際上USUA的國家公認戰略級魔法師的三人中,所屬於Stars的就只有安潔•天狼星一人。其餘兩人則配屬與阿拉斯加基地和國外的直布羅陀基地。
即便如此Stars的魔法師對USUA軍來說是魔法戰鬥的主力這點是不可動搖的。特別是賦予了一等星代號的魔法師是像徵著[世界最強的魔法戰力]的存在。正因如此[一等星]的一人,阿魯弗雷德•北落師門的逃走,給USUA軍首腦部帶來了重大打擊。這次的逃走事件對USUA來說,是無法以處決北落師門一人來告終的。他們有必要把剩下的逃亡者一個不留的處分掉來以儆效尤。
現在,在夜晚的涉谷裡快步前進的兩人,也是派遣來處分逃亡者的USUA軍的獵人。所屬是[Stardust]。與Stars一樣是USUA軍統合參謀本部直屬的魔法部隊卻是無法成為星星的星屑們。即便如此作為魔法士兵還是有著十分的戰鬥力,通過放棄泛用性把能力強化到在特定領域裡能與Stars的一般隊員匹敵等級的魔法師,這就是Stardust。這次,為了狩獵逃亡者而選拔的成員是善於搜索•追蹟的隊伍。是一些能識別想子波的波紋感知痕跡,還有植入了在日本里還沒實用化的技能的強化魔法師們。
然後在今夜,她們終於捕捉到了逃兵的一人,Stars衛星級特種兵,身為德慕斯•二等星(Demus Second )的查爾斯•沙利文(Charles Sullivan)的想子波追到了徒步行走的距離。
[那傢伙在前面的空地裡]
對停下腳步的獵人同伴的話點頭,從大衣的口袋裡拿出情報終端。展開地圖,確認了離服務器搜索出來的公園只有一條路。在她們現在的位置左側,還有右角的地方都有入口。
[檢測到有一人。我們來夾擊吧。我去右邊]
灑脫的大衣和短裙子,華麗的緊身衣褲和長筒皮靴。為了融入夜遊的年輕女孩們之中而進行裝扮掩藏美國軍人身份的女性魔法師,只有口調是按平時的風格朝著獵提案。
[我明白了。 …….那麼開始移動吧,要趕緊。不過切記,要同時攻擊]
[了解了]
兩位獵人朝左右分開了。
在深深戴著的帽子和圍巾之間,是畫著像黑蝙蝠展開翅膀那樣的灰色蒙面布。完全沒有露出肌膚的穿著長大衣人影邊走邊看向小巷的出口。被蒙面巾藏住的口角微微露出了嘲笑。
(是軍隊的追兵嗎。以我為對手只有兩名Stardust,還真是被小瞧了呢)
(畢竟只知道以前的你啊)
受到消失身影的同胞傳來的思念波,曾經是查爾斯•沙利文的東西把嘲笑換為了苦笑。自從變成了現在的自己,就不能對同胞有事相瞞了。私隱什麼的完全沒有。但是,現在的查爾斯•沙利文並不覺得不快。這對他們來說是理所當然的,根本就沒有感到不快的理由。
當他把意識集中在眉間深處後,邊能看到所有同伴的思考。通過在他們的右腦和左腦之間產生的新感覺器共有意識。他既是的查爾斯•沙利文的個體,也是[他們]的一部分。
(原來如此。既然只知道衛星級的我的話,也能預測到她們的行動不需要援護了)
對於沙利文傳來的思念波,這次傳來了蜜蜂拍翅的雜音。
(以防萬一姑且我還是做好準備吧)
這個成形的回答,是從附近的同胞那傳來的。
雙方之間的遭遇就在下一刻。
[逃兵兵,身為德慕斯•二等星。立刻舉起雙手張開手掌]
在沙利文前方呼喊的,是年輕女性的聲音。同時,像刮玻璃那樣無音的雜音從後方打在他身上。
這噪聲的真面目是[施法干擾發射器(Jammer Cast)]放出的想子波。使用了USUA軍魔法技術部開發的對魔法師用的攜帶武器進行的魔法妨礙。 Jammer Cast的妨礙波,並不是使用Anti-Knight放出的Jamming Cast對所有魔法無差別乾擾的噪聲。 Jammer Cast是乾擾CAD機能的機械。通過故意製造同時使用複數CAD時產生的想子波干涉,來對起動式的讀取進行干擾。一般來說,這種干涉只會在同一人物的想子波之間產生,但通過解析對手的想子波紋的技術開發,USUA軍(雖然是限定的)成功是CAD無效化了。
這也不是誰都能使用的準備。要使用Jammer Cast需要釋放想子波類型的無系統魔法的技能很高。而且有效的射程距離最多也就只有五米以內。但作為不需要Anti-Knight的魔法妨礙裝置而言,Jammer Cast是USUA軍劃時代的秘密兵器。
在突出的槍口前,沙利文把雙手舉到頭上。按照指示,張開手掌。對一般人來說是意義不明的這個指示,是為了禁止對方操作CAD。根據給與身為追蹟者也是處刑人的她們的資料,德慕斯•二等星不使用CAD的話就無法使用魔法。身體能力也在普通士兵水準。只要禁止使用魔法的話就不可能敵得過既是魔法師也是受過生化學強化措施的她們,本應如此的。
[上頭下達了只要發現你就立刻消滅的決定。但如果肯提供其他逃兵的情報就能減刑一等]
聽了把手指放在扳機上的獵人的勸告,沙利文舉著手聳肩。
[德慕斯•二等星。我給你十秒鐘考慮]
[不,沒必要]
應該是聽了沙利文這絲毫感覺不到恐怖和緊張的回答感到困惑了吧,子彈並沒有射出。
[是Stardust搜索隊的,獵人Q和獵人R吧]
聽到沙利文說對了自己的代號,弛緩的Q的手指再次用力。
[你們是打不贏我的]
在沙利文說出這句狂言的同時槍聲響了。由於消音器槍聲變得跟空氣槍差不多。不過, 射出的子彈要奪取人的性命簡直就輕而易舉。
忍住悲鳴的聲音從沙利文的背後響起。射出的子彈,貫穿的不是在槍口直線位置的沙利文的胸口,而是獵人R的手臂。
[你沒聽說嗎?以我為對手不應該用槍這句話]
[居然是軌道彎曲術式! ? ]
聽到沙利文以輕視的口吻述說的這句台詞,Q漏出了愕然的生意。她們知道沙利文擅長干涉運動體軌道的魔法。但同時她們也聽說了這魔法不使用CAD的話就無法發動。
[難道說Jammer Cast沒效嗎…….? ]
[不對]
聽了押住手臂如此嘀咕的R的話,沙利文沒有轉身直接否定。
[Jammer Cast有在正常運作。只不過]
Q和R通過氛圍察覺到沙利文在畫著蝙蝠的蒙面巾下面奸笑。
[我早就已經,不需要CAD了]
Q把手槍塞到藏在裙子下面的槍套裡。兩位獵人從袖口中拔出小刀。她們前後同時向沙利文襲去。
以強化過的身體能力揮出的,普通的人類應該不可能避開的突刺。但這卻被應該沒有受過強化措施的沙利文華麗的躲開了。這並不是僅靠運動能力進行的迴避。瞄準沙利文脖子的R的刀刃不自然地改變了軌道朝旁邊撇開了。在像被刀子拉著站不穩的R面前Q滑過去,牽制了打算展開攻擊的沙利文。
[居然改變了手裡拿著的刀子的軌道! ?為什麼你能施展如此強力的魔法]
[不能理解嗎。對於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這件事]
[少說廢話! ]
突刺變為斬擊,Q改變目標斜揮的刀子切裂了沙利文的大衣滑到了碳纖護甲的表面。然後R在背後飛奔。瞄準護甲的間隙斜砍下刀刃。
[咕! ]
但是R的刀子只劃過了展開身體的沙利文的胸口。而刀刃的軌道又再次彎曲,R失去平衡不禁漏出聲音。
在撒花立文手中,就像魔術一樣,出現了和獵人手裡拿著的完全一樣的刀子。
沙利文直接朝著R的後背揮下刀子。
但他的刀刃,被在空中構築的透明牆壁彈回去了。
[向量反轉術式! ?這個強度難道是! ]
[少佐! ]【原文小佐應該是打錯了】
就像跟沙利文的台詞疊在一起那樣Q大喊。
沙利文瞬間就理解了這句話的意思,直接向著依舊失去平衡的R飛撲過去。
這時空中降下刀刃。
朝著跳躍著的沙利文背後,四把短劍從上空襲去。
沙利文的身體,大大的向旁邊滑動。
他把向R跳躍的軌道,為了躲開從上空降下的短劍而改為了向右滑動。
沙利文在著地的同時把R的身體推向Q那,朝著兩人把四把刀子扔過去。
朝著沙利文飛去的短劍在幾乎貼到地面的時候反轉,打落了瞄準Q和R的刀子。
沙利文趁著這個機會朝著大樓的牆壁跳起。
通過踢了三次他所面對的牆壁,他到達了構成小巷的大樓的屋頂。
紅發•金眼•假面的魔法師打算按著同樣路線追跡,眺望著他的身姿。
但由於感受到小巷對面的新的活性化想子波動,她放棄了追踪。
不對,是為了防止新的犧牲者出現,她朝著小巷的深處飛奔。
◇◆◇◆◇◆◇
感到了急速膨脹的鬥爭的氣息,雷歐沒有加快腳步反而止步了。沒打算做危險的事,跟壽和說的這句話並不是空頭支票。在前面的是不是靠好奇心就能踏足的領域,雷歐靠本能察覺到了。
他從口袋裡拿出通信設備。他往壽和教給他的通信地址發送了簡單的信息。內容是[吸血鬼在這]。公開位置情報後,壽和馬上察覺到的話就能抓住獵奇殺人事件的嫌疑犯的吧。在被捲入更深的麻煩之前撤退,雷歐轉身——卻發現公園的長凳上躺著的人影。
善意和警戒心在內心爭鬥。結果屈服的是防禦本能那邊。與其說他老好人或許更改說他的恐懼心減少了吧。作為強者出生所以才會有這種缺點,看來身為後裔的他也有繼承。即便如此他也沒有疏於警戒,雷歐筋疲力盡的朝著倒在長凳上的年輕女性慎重的走到她身邊。
[餵,你沒事吧]
雷歐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輕輕搖著她的肩膀。但這名女性沒有作出任何反應。他幫手按住那名那名女性的脖子後,雷歐的表情僵硬了。冰冷的肌膚,沒有脈搏。 ——不,雖然很微弱,但指尖傳來了微弱的鼓動。
雷歐慌張的拿出通信裝置。緊急通報,聯絡的對方不是警察而是救護車。當雷歐正打算傳達有一人快衰弱死的時候,
雷歐反射性的回頭,把拿著端末的手擋在臉前。
通信裝置四分五裂了。等雷歐朝後大跳後,他知道對手的武器是伸縮警棒。
真是異樣的對手。圓圓的帽子下面,只有眼睛部分開了洞,其餘都用讓人發寒的白布蒙面。長到腳踝的帶披肩的長大衣完全遮住了身體的線條就連這人的性別也無法分清。不,別說性別了,雷歐甚至都不知道這對手是不是人類。
在雷歐意識的深處,產生了昆蟲拍翅的雜音。一如既往的無明所言。但這時,雷歐覺得這是催促同伴撤退的[聲音]。
趁著他被雜音吸引住的時候,蒙面怪人在一瞬間已經來到他面前了。雷歐知道這是自我加速術式。只不過,完全察覺不到起動式的展開預兆。簡直就像以直接編織魔法式的速度突然逼近。就連使用硬化魔法的時間也沒有,雷歐用左臂擋下來橫掃過來的警棒。
下一瞬傳來了什麼被擊潰了的沉悶的聲音。
看到折彎了的警棒,蒙面人那邊漏出了動搖。
[這很痛啊! ]
雷歐的穿心擊打中了怪人的胸口,發出敲中硬物的聲音。
大大的朝後方踉蹌的怪人,還有揮著左右手臂好像很痛的雷歐。不過看起來沒有骨折的樣子。死死地吃下了硬鋁警棒的左腕也能自由揮動。
[大衣下面是碳纖護甲嗎?準備真充足啊]
雷歐一邊在內心後悔沒有準備武器一邊毫無大意的看著怪人,擺出架勢。雷歐憑直覺判斷這個怪人就是[吸血鬼]。
怪人捨棄警棒雙拳突前。在左半身,左邊的拳頭擺在下顎的高度,右拳擺在胸前。雷歐心想,真像中國拳法的架勢啊。但還有一件值得在意的事。這個拳頭的大小,簡直就像女性那樣——
怪人隨風一起襲來。自我加速加上流體移動魔法的順風助攻。
雷歐用已經展開好硬化魔法的夾克彈開乘著順風飛來的剃刀般的薄刃。
怪人揮下手刀迎擊左臂。
怪人捉住了雷歐的左臂。
那瞬間,雷歐突然有種脫力感。為此雷歐的右拳停住了。
怪人的右手伸向雷歐的胸口,心臟的上方。
雷歐爆發氣力,再次活動右拳。
在怪人的右手碰到雷歐胸口的瞬間,雷歐的拳頭刺中了怪人的膻中(胸部中央的死穴)。怪人以摔倒撞頭的勢頭倒下,雷歐也忍不住脫力感曲膝。
剛才的那一擊確實有手感。不過,雷歐不知道這能不能成為致命一擊。
在這裡失去意識的話肯定會輸。沒有任何保證這個結果不會讓他的人生永遠結束。想到這雷歐鞭笞著自己,抬起頭。
怪人早已站起來了。雖然有按住胸口,但果然還是沒能奪取怪人的戰鬥力。不過不知為何怪人沒有對雷歐進行追擊。也沒有看著雷歐。
以氛圍跟著被蒙面巾藏住的怪人的視線,雷歐承認那裡確實站著一隻[鬼]。
紅發,金色的眼瞳。看起來比較嬌小不知道是距離的關係,還是雷歐現在的意識不夠清醒呢。
在漸漸迷糊的意識中,雷歐好像看到怪人逃向側著的夜街,還有追著怪人的鬼的身姿。
變成假面的魔法師天狼星的莉娜,略眼看了一下倒在路上的雷歐的身姿露出了迷茫。但也就只有一瞬,安潔•天狼星選擇了追踪怪人。剛才由於優先拯救獵人所以讓戴著蝙蝠面具的怪人——德慕斯•二等星的查爾斯•沙利文逃走了。可不能在這之上讓白蒙面怪人都逃走了。
[西爾維,能識別想子波波紋嗎]
莉娜向身在移動基地的西爾維婭發問。可是傳回來的回答並不怎麼理想。
『非常抱歉。雜音太多,無法特定』
[攝像頭怎樣]
聽到無法依靠想子雷達,莉娜立刻問能否用低高度衛星的攝像頭追踪。
『目前能捕捉到目標。不過,都市部障礙物較多,不知道能追踪到何時』
[我明白了。繼續追踪吧]
知道了無法依靠技術系的輔助,莉娜便加快腳步。明明都深夜了街道上還充斥著年輕人的氣息,怪人的殘留想子急速變得稀薄。為了不跟丟以人類不可能的速度逃走的怪人的背影,莉娜提高了自我加速魔法的出力。
不知是否察覺到距離縮短了,白蒙面突然改變了路線。
怪人登上從繁華街到住宅街的斜坡。綠蔭增多,人氣減少。
這更方便莉娜行事了。人數減少想子也變得容易區分。雖然丟失背影的次數也增多了,但感知想子波紋犯人五感外感覺也更有手感了。已經,快追上了,莉娜憑自己的經驗作出判斷。然後在終於追上——本應如此的公園裡。
莉娜被想子的雜音包圍了。
(Jamming Cast!?)
心中浮現的這個想法,被莉娜自己否定了。自我加速魔法的效果完全沒有減弱。即便對自身產生作用的魔法較難受到Jamming Cast的影響,但那也只是[相對之下比較難受影響]並不是完全沒有影響。就算以莉娜的——天狼星的魔法技能也好,想要完全遮斷Jamming Cast的效果是不可能的。所以這個噪聲,一定是別的東西。
(糟了!)
莉娜馬上察覺到它的真面目了。不,應該是親身體驗到。
她找不到追踪著的白蒙面的殘留想子了。不是消失了,而是無法區分。
莉娜終於知道怪人誘導自己來到人比較少的地方的原因了。自己更容易分清對手的想子波,也就是對手也更容易分清自己的想子波。這種噪音就是遠程魔法的一種。為了要製造這個瞄準莉娜的噪聲,白蒙面才會把莉娜帶到這個寂靜的住宅街中的,無人公園裡。
(…….雖然很可惜,但光靠我一人是沒辦法的)
『少佐,發生什麼事了嗎! ? 』
不知是不是擔心突然停下來的莉娜,通信機里傳來西爾維婭稍微有點慌張的聲音。
[跟丟了。我現在就回到移動基地]
遺憾,但很爽快,莉娜說出了自己的失敗。
◇◆◇◆◇◆◇
千葉艾莉卡的一天開始得很早。從日出前就開始為鍛煉揮灑汗水是她每天的功課。
直到十歲的時候,都是遵從父親的指示,不曾違逆。
直到十四歲被告知自己是什麼的時候為止,都是想比任何人更像千葉的劍士。
直到去年三月為止,她都只是出於習慣。
但是,從去年四月,與他相遇開始,都是出於自己的願望。
以自己的意志,想要變得更強。
晨練時她不會握劍。看中了艾莉卡的素質,她的父親力圖將她培養成秘劍•山津波的使用者,不,僅為讓她成為山津波的使用者而栽培她。灌輸給她的招式,是化作疾風吹過,化作雷光劈下的,疾風迅雷,速度之劍。為此,她要進行的修行之中,腳力的強化,奔跑格外受到重視。
在喪失了目標而只剩惰性的時日中,幾近忽視的長跑,從以自己的意志決定要「變得比現在更強」的那天開始,不曾有一天中斷。
艾莉卡今早也,在鬧鐘響起的同時,從床上坐起。以體質而言,艾莉卡並非早上精神好的類型。就算身體有所反應,意識也不會立刻清醒。即便如此,通過幾千次的反复養成的習慣,令她的腳邁向床下。
強忍著哈欠,只有腳步是堅實地,走向緊挨著房間的她專用的浴室。說是浴室也只有淋浴間和洗面台並列著,不過能在個人房間配備這些東西也是因為艾莉卡是資本家的女兒,絕不是在一般家庭普及的。
千葉家的當家,至少不是會在物質上對孩子區別對待的吝嗇鬼。
在嚴冬連熱水器都不開,用近乎冰凍的冷水洗過臉,終於令意識清醒過來的艾莉卡,站在衣櫃前想要換上運動服的時候,看到新郵件的提示燈在視野的邊界閃動著。
現在還是日出前,用準確的時間來說,是早上五點半。昨晚是在二十三點半睡下的,由於當時沒有未讀郵件留下,這封郵件自然是深夜中發來的。
也許是,出於某種她自己也無法說明的預感,艾莉卡當即打開了那封郵件。
正因為其簡潔,未被淘汰一直使用至今的文本郵件。當它的標題映入眼中,艾莉卡皺起了眉。讀完正文,艾莉卡用似乎伴隨著嘎吱嘎吱的磨牙聲的聲音,低吟著。
「那個笨蛋大哥…….讓笨蛋去做了什麼啊…….」
粗暴地脫下睡衣扔到一邊,換上了內衣。
艾莉卡從衣櫃中,沒有取出運動服,而是拿出了毛衣和裙子。
噩耗傳到達也那裡,是在上學前,正要出家門的時候。
不是家裡的電話,而是發送到便攜終端的純文本消息。通常只有註重時效性的災害預報的發布才會使用的消息形式,洋溢著不吉的緊迫感。當然,這等曖昧的緊迫感,也不過是只要讀了消息馬上就會被覆蓋掉而消失的東西。
郵件的發信人是艾莉卡。
「兄長大人,是不好的消息嗎?」
敏銳地感覺到哥哥的感情波動的深雪,用擔心的眼神仰視著達也。
讓妹妹遠離不安的種子,這樣的思考在此時,不存在於達也之中。
「收到艾莉卡的聯繫說雷歐被吸血鬼襲擊,被送到醫院了」
「…….這,不是玩笑吧?」
媒體具有劇場化效果。例如就算是發生在臨近城市的事,只要媒體進行大規模的——也可以說成,誇張的——報導,就會產生那是與自己無緣的,虛構的世界中發生的事一樣的錯覺。
更何況是「吸血鬼」這種不尋常的存在進行的犯罪,沒有現實感大概也是無可奈何的。但是——
「是事實」
就算看起來再怎麼不突然,不正視事實也沒有任何好處。只有直面威脅,才能預先斟酌對策。
「好像是在中野的警察醫院接受治療。不幸中的萬幸,沒有生命危險,所以探望等到放學後吧」
「——是的」
對深雪來說西城雷歐哈德只是由哥哥聯繫起來的友人。既然達也說放學後就行,深雪也就沒有反對的理由。 ——不論,在心裡是怎麼想也好。
◇◆◇◆◇◆◇
這一天,艾莉卡請假了。
這件事由於和達也,美月和乾比古,順便加上學校的事務局都聯繫過了,應該是人盡皆知的。
但是,艾莉卡以看護的名義看守著的雷歐的病房中(雖然這麼說,艾莉卡其實是坐在病房前的走廊的長椅上),有上級生來訪則是誰也不知道的吧。
因為是自由上學所以時間並不是問題。但是前學生會長和前部活連會長,會來探望與學生會和部活連都沒有關係的學生也是不可能預料到的。現任學生會長,現任部活連會長來探望還屬於可以預料的範疇。
克人偷瞄了一眼坐在入口旁的艾莉卡,馬上擺出不感興趣的表情轉向門口。
真由美用諂笑的示範般的笑臉對艾莉卡點頭打了招呼,同樣馬上轉向門口。
輕敲病房(個人房)的門的真由美,艾莉卡沒有阻止她。
她並不是在看護著雷歐,而僅僅是在看守著——正確地說不是看守著雷歐,戒備著來見雷歐的「不請自來的客人」——而已,因而沒有阻止的理由。
艾莉卡站起身,沒有向兩位前輩告別,經過他們背後走開了。
艾莉卡前往的地方是,醫院的事務室之一。
在那裡有,她的哥哥和他的心腹。
面對沒有敲門直接進來的艾莉卡,壽和尷尬地,微妙地錯開了視線。
他的臉稍微有些紅腫。看到腫脹已經基本消退的哥哥的臉,打得再用力一些就好了,艾莉卡後悔著。 (另外她用的不是巴掌而是裡拳)。
不管怎麼說,這個「笨蛋大哥」會無抵抗地挨打的機會是十分少有的。
就算是一點點也好既然能發洩從幼時積攢至今的怨氣,明明是多麼細小的機會都不該放過的。
「…….那個,小姐。沒在琢磨什麼不暴力的事吧?」
伴著陰暗的喜悅的思考被打斷了的艾莉卡,將尖銳的視線指向稻垣。
被氣勢壓倒,目光游移不定的稻垣。
艾莉卡雖然受到父親的冷遇,但在門下生中她的支持者很多。
明快的性格與嫵媚的美少女氣質,以及最重要的,秘劍•山津波的唯一使用者這一事實。在實戰之中,將山津波運用自如的實績。她不是靠著當家的女兒的血統,而是憑藉劍技和她自身的魅力,取得了千葉一門的偶像性的地位。
如果被她瞪了,可能會在門下生之間嚐到各種不自在的體驗。
而且在那之前,以稻垣的本事無法與艾莉卡對抗。要是被指名做練習對手的話,會被輕易地翻弄於掌心吧。在原本的才能的基礎上這半年裡又急劇提高了技術的艾莉卡,千葉一門中能與她對抗的劍客,據說現在已經只剩當家和兩位兄長。艾莉卡的本事實質上已是免許皆傳,而尚未被授予皆傳,是顧慮到她那在劍術方面只有凡庸的本領和才能的姐姐的結果,這樣的傳聞,在門下生之間是公然傳播著的。
「大哥」
被艾莉卡叫到,壽和不情不願地看過去。雖然是相當男性化的用詞,和眼前絲毫不打算掩飾不悅的艾莉卡卻是十分相配。
「現在,那傢伙那裡有七草的直系和十文字的直系來訪不是麼?」
究竟所為何事你是知道的吧?艾莉卡如此無聲地用視線威嚇般地問道。
稻垣由於艾莉卡嚴苛而激烈的眼神愈加硬直了,而壽和倒是還不至於那麼怕妹妹。
[昨晚,和西城君一起被救出的女性,貌似是七草家的人]
[就只有這些話? ]
「上面有指示啊。說,不要深究」
用誇張的動作攤開雙手,聳起肩。
聽到基本預料到的答案,艾莉卡咂了下舌。
「霞關且不論,櫻田門是咱家的地盤吧」
「可俺們是霞關所屬的呢」
「真派不上用場」
雖然忿忿地嘀咕,艾莉卡還保有不發更大脾氣的理性。
「竊聽器呢?」
「在進屋的同時就被弄壞了。
真沒想到妖精姬的Multiscope有如此高的性能呢」
妖精姬是從真由美的暱稱「Elfin Sniper」派生出的稱呼,以射擊系的魔法競技者為中心使用著的愛稱。在因為有妖精=小傢伙這種印象而與真由美很般配這種觀點存在的同時,也因為同一個理由而不會當著本人的面使用。
「越發派不上用場了呢…….那麼,安置在房間外面的又怎麼樣了?」
「那些被用聲波遮斷無效化了。是十文字的障壁魔法」
聽到稻垣事務性的回答,艾莉卡已然連「派不上用場」都不說了。
「那麼推測就行。心裡有底,對吧」
被艾莉卡盯著,壽和再次,聳起肩。
「真的僅僅是推測哦?看起來是七草藏匿了受害者的樣子」
「…….藏起了屍體,是麼?」
聽到超出預想的可疑的「推測」,艾莉卡沒有掩飾驚訝再度問道。
藏匿屍體屬於毀滅證據的一種,就算和處理(遺棄•損壞)自己所殺的屍體的意義不同,也不能說就沒有違法。就算十師族擁有超越法規的特權,對大量殺人這種明確的犯罪行為去做妨礙警察的舉動也……。
想到這裡,艾莉卡察覺到了這背後暗含的意義。
「那就是說,這次的『吸血鬼』案件是,魔法師相關的案件吧?」
「大概吧。雖然不知道是受害者還是加害者」
「受害者?如果是魔法師進行的犯罪那麼不交給警察而是自己隱秘地處理也還可以理解,既然魔法師成了受害者不就沒必要對警察隱瞞了?」
聽到妹妹像要吵架般的台詞,壽和意味深長地一笑。
「不錯,就是這裡呢。這次的案件,讓人感覺沒那麼單純的地方」
◇◆◇◆◇◆◇
放學後。
達也帶著一貫的隊伍,來到中野的警察醫院探望雷歐。在服務台問了病房之後走向電梯。而,就在那之前被從旁邊叫到了名字。
「大家,都來了啊」
「艾莉卡,還在這裡嗎」
大致的情況在早上的郵件裡寫了所以都知道。艾莉卡的長兄負責吸血鬼事件,雷歐在協助其搜查時,變成了被捲入事件的德性。為了讓他承擔責任(而不是負起責任),艾莉卡請假去了雷歐被送到的醫院,短信中如此寫著。
但是受到那聯絡是在上學前,而現在已近黃昏。 「還」這表述也算妥當吧。
「也不是一直在這裡哦。中間回了趟家,大概一小時前又過來的。因為估計達也君你們會來呢」
成群結隊地進入電梯,艾莉卡回答了達也的疑問。
那聲音和表情,沒有像是在說謊的不自然感。
只是過於自然了,反而更顯得很假,這一點,大概只有艾莉卡本人沒有註意到。
「艾莉卡醬,雷歐君沒事嗎…….?」
在電梯中緊挨著的美月,小聲向艾莉卡詢問。即使很快就能親眼確認,也還是不安吧。這種感情因人而異,對一些人來說很容易凌駕於理性至上。
「沒關係哦,美月。不是在郵件裡說過了麼?沒有生命危險」
不過,這也是因人而異顯得相配或不相配的態度。對鬆了口氣輕撫胸口的美月,艾莉卡用溫暖的眼光俯視著,不過要是臭男人做了同樣的舉動,毫無疑問會受到冰冷的對待。 【R量的問題=w=】
即便沒有說出口,抱持同樣擔憂的似乎不只是美月,在因而多了幾分僵硬的氣氛中,艾莉卡敲響了病房的門。
「好的,請進」
從裡面傳來的,是年輕女性的聲音。
「花耶小姐,打擾了」
拋下無法隱藏困惑的友人們,艾莉卡打開門快步走進。在這種時候振作得比較快的,果然是達也。
在艾莉卡的後背被門口懸掛的簾子遮住之前,進入病房。
深雪緊隨其後,穗乃香見狀也小跑跟上,美月和乾比古對視了一下進入病房,把門關上。
在相對寬敞,也就是相對高等的病房裡迎接他們的是,一臉無聊的樣子在床上坐起身的雷歐,和坐在旁邊的折疊椅上的灰髮(Ash Blonde)的年輕女性。
年齡大概比他們大四,五歲吧。和Eine Brise的老闆相近的髮色,讓人覺得是同一個民族。而她的面容,如果更加棱角分明一些再反轉性別的話就和雷歐一模一樣,其血脈相連的感覺足以讓人如此想像。
「這位是西城花耶小姐。雷歐的姐姐哦」
在疑問化作語言之前,艾莉卡介紹了那位女性。她的身份如同達也他們所料。
花耶站起身來,彬彬有禮地向達也他們點頭致意。用雖然說不上優雅或洗練,也是學生所無法比擬的鄭重的舉止。
與全員互致問候之後,花耶拿著花瓶離開了病房。雖然說是去換一下水,其實不言自明是出於客氣而迴避的。
「真是溫柔的姐姐呢」
花耶背影消失後也還看著門口,美月這如耳語般說出的話語,無疑不是社交辭令而是她的真心話。
達也也是同樣的感覺,其他人臉上也看不到異議。
只是,雷歐露出的有點苦澀的表情,讓人覺得也還是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吧。
「這次真是夠嗆啊」
所以達也,沒有進一步探究。本來雷歐的家庭情況就跟達也沒關係嘛。
「讓你們看到不成體統的樣子了啊」
雷歐不好意思地笑道。他的臉上,已經沒有剛才的苦澀的痕跡。
「這麼看著,好像也沒受傷吧」
「哪能那麼簡單被打倒啊。我也不是毫無抵抗的哎」
「那是被打到哪了?」
對無畏地笑了的雷歐,達也投以當然的疑問。
隨之,雷歐的笑容消失了。
「就是那個搞不太清楚呢…….」
話雖如此,也並不是情緒低落。不是不服輸,而是打從心底里搞不明白,帶著這樣的表情扭著頭。
「就在對打之中,突然身體就沒力氣了。憑著最後的骨氣打中了一拳,結果就逃掉了,而這邊也是站不起來倒在路上然後被艾莉卡的警部大哥找到了」
「也不是中了毒呢?」
「是啊。不管檢查身體的哪裡,既沒有割傷也沒有刺傷,血液檢查也沒有異樣」
確實是,不可思議的情況。達也也變得一起扭著頭,而乾比古從一旁插嘴了。
「看到對方的模樣了嗎?」
「要說看到,也算是看到了吧。帶帽子的大衣加上蒙面,大衣下面穿著碳纖護甲,於是相貌和體型都看不出來。只是…….]
「只是?」
「是女的,有這種感覺呢」
「…….以女性的腕力跟雷歐對等的毆打嗎?」
「也沒什麼不可思議的吧」
對瞪圓雙眼的干比古,艾莉卡反駁道。
「只要用藥物就算是小學生的女孩子也能絞殺成年男性呢」
「那倒也是呢…….不過」
「不過?」
「本來就不是普通的人類,也有這種可能性」
[哎! ?小幹…….難道說你,認為吸血鬼這種東西真的存在嗎? ]
聽了乾比古低聲嘀咕的這句台詞,艾莉卡瞪大眼睛進行反駁。
[我的名字是乾比古]
雖然語氣很輕但他認真的否定這個名字,干比古好像拗氣了那樣說出這句固定台詞。但艾莉卡有這反應也不能怪她,以閒聊話題來說雖然有趣,但真的相信吸血鬼這些妖怪存在的人類就算在魔法師之中也極為稀少。
「有什麼線索嗎?」
不過達也露出的反應,既不屬於多數派也不屬於稀少派。達也不相信妖怪是實在的,但也沒有否定不是普通人類的東西。
被達也這麼問的干比古,雖然有點躊躇但還是以露出自信的口吻回答這個質問。
[大概,雷歐遇到的對手是『Parasite(寄生蟲)』]
[寄生蟲?應該不是字面上的意思吧? ]
看到艾莉卡歪著頭,應該沒有覺得乾比古的話很傻。這次反倒可以看到她純粹的好奇心。可能是看到這樣心情好轉吧,干比古以教書的口吻述說。
[PARANORMALPARASITE(超常的寄生物)簡稱Parasite。在魔法的存在和威力都公開了的現代,謀求國際協作的並不只有現代魔法。古式魔法也不能只停滯在以前的狀態,國際化是不可避免的。由古式魔法的傳承者們以英國為中心舉辦過多次國際會議,謀求在會議中把用語和概念都共通化,精簡化]
[國際化的協助,反而在古式魔法比較繁盛這點我也知道。那麼? ]
在過於熱情脫線的時候被達也澆冷水,干比古咳了一聲重振心情。
[Parasite也如此被定義的名稱之一。妖魔、惡靈、巨靈、惡魔、在各個國家裡,以被各種概念稱呼的東西在內,我們把寄生在人體內,把人變為非人存在的魔性的事物成為Parasite。就算說是國際化古式魔法的秘密主義還是沒變,所以基本上身為現代魔法的魔法師的大家不知道也是當然的]
[沒想到妖魔或是惡靈是實在的啊…….]
聽了乾比古的說明,穗乃香有點害怕的嘀咕。
而達也把手放在她的肩上。
[以前的人也沒有想過魔法是實在的啊。不過,我們卻能使用魔法。就算是未知的存在,也沒必要沒理由的害怕]【我覺得你只要說[我會保護你的]就足夠了=w=】
達也不是天然做出這種舉動的。他知道自己對穗乃香來說有著重大的影響力。
所以達也,從被他的手的感觸嚇了一跳的穗乃香那,確認了盲目的不安除去了之後,馬上把手收回來了。
他當然也察覺到穗乃香很可惜的樣子,但還是裝作沒看到。
[那就是吸血鬼的正面目嗎]
然後,他看向干比古。害怕過頭雖然不好,但無知會把威脅增大這點,他同時也分得很清楚。
沒有直接回答達也的問題,干比古下定某種決心的表情轉向雷歐。
「雷歐」
「嗯,啊」
那眼神太有氣勢,連雷歐都被壓倒了。
「可以檢查一下你的幽體嗎?」
「yōu tǐ?」
看來對幽體這個詞沒反應過來,雷歐把單詞逆變換回發音的排列鸚鵡學舌地問道。這在某種程度上也是無可奈何的,「靈體」也就罷了「幽體」是現代魔法基本不會使用的詞,並不是雷歐過於愚鈍。
「所謂幽體就是由連接精神與肉體的靈質構成的,與肉體具有相同形狀的情報體」
干比古用指尖在空中寫出了大大的「幽體」。
「幽體是塊狀的精氣,也就是生命力。啃食人的血肉的魔物,據認為是,通過血肉攝取精氣作為食糧」
「就是說吸血鬼雖然吸的是血,真正需要的其實是一起吸走的精氣?」
對艾莉卡的問題,干比古帶著緊張的表情點頭。
「吸血鬼吸血,食人鬼吃肉。但他們原本就不是物質性的生物,本來應該只攝入精氣就行的。只要我們古式的術者所傳承的是真的」
「按照這個想法,就算有隻吸取精氣的吸血鬼也不奇怪,嗎」
聽了乾比古的話,達也沉吟道。
對那低聲沉吟,干比古再次點頭。
「只要我調查過雷歐的幽體,我想就能明白了。…….老實說,我怎麼都不認為這次的吸血鬼事件純粹只是異常的人進行的,一開始就不認為是單純的獵奇犯罪。並不只是沒有被抽血的痕跡這個理由。古式術者的直覺就是這麼告訴我的。但目前我還沒有證據。因為只是我的直覺,所以沒把Parasite的事告訴大家。但卻為此雷歐被襲擊了」
「可以哦,干比古」
就像要責備自己的干比古這句台詞,被雷歐蓋過了。為了理解這簡短的台詞的意義,干比古用去了一秒。
「…….可以嗎?」
「嗯。該說,我來求你這麼做呢。不明白原因就無從下手嘛」
雷歐的台詞包含著雙重原諒的意義。干比古回應這份信賴進一步收緊表情,將手伸向放在腳邊的包。
驅使著用墨畫在紙上的正統的符,和連達也都初次看到的傳統咒法具確認了雷歐的狀態(Status)的干比古,未曾試圖掩飾其驚訝。大概,連要掩飾的想法都沒能產生吧。
「該怎麼說呢…….雖然達也也夠厲害的,雷歐,你真的是人類嗎…….?」
「喂喂,真夠有禮貌的啊」
要是玩笑也就罷了,被發自肺腑地這麼說的話,雷歐也無法一笑了之。
雷歐明顯心情受到了影響。
但是,干比古已經驚訝到,對此不會在意,或者該說是,察覺不到的程度。
「不,可是啊…….這樣都能起得來呢?要是被吃掉這麼多精氣,一般的術者都會昏迷不醒呢」
「也不說精氣是什麼,;連失去的量都能知道嗎?」
真厲害啊,對用表情這樣問著的達也,干比古帶著不好不壞的笑容點頭。
「因為幽體和肉體是相同的形狀呢。
由於容器的大小是確定的,本來裝了多少精氣以及現在少了多少,大抵是能看出來的]
干比古拉細眼,再一次,以推量的視線看向雷歐。
[現在的雷歐,剩下的精氣只有普通人別說是爬起來,就連意識都無法保持的程度。在這種狀態還能坐起來說話,肉體的性能是相當高吧」
對乾比古來說是不經意說出的話。
但是「性能高」的表達,刺痛了繼承著為提升性能接受過改造的基因的雷歐的心。
「算是吧。我的身體可是特製的」
即便如此雷歐也還是笑著。不想對明知沒有惡意的對手,露出遷怒的醜態。
「那,總之我的力氣沒了,是因為那個精氣什麼的被蒙面女吃了,這麼理解就行了吧?」
雷歐抑制住內心的波瀾,如此問道。
「我想是的。不過……」
「不過?」
「…….既然在對打之中,只是碰到就能吸取精氣的話,應該就沒有吸血的必要了。雖然我不知道怎麼沒有留下痕蹟的奪取血液但…….這個Parasite要耗費把血抽出來這樣額外的工夫呢?」
對於乾比古的疑問,達也也無從解答。因為事實上不是被奪走了血液而是失去了血液,所以在現在這個時刻他們是無法抵達真相的。
會見時間結束後,五人離開了病房。
五人所說的是,達也,深雪,干比古,穗乃香,美月。
艾莉卡說跟哥哥壽和有話說而留下了。
雖然五人中沒有一人按照字面意思理解那句話,將這說出口的,同樣沒有一人。
「對了——干比古」
「嗯?」
突然被叫到,正在和美月說話的干比古詫異地轉向達也。
達也的兩側是深雪和穗乃香。
雖然沒有挽住胳膊,身體的距離卻沒什麼區別。
受歡迎的男人都毀滅吧,干比古此時有沒有這麼想,則是不得而知。
雖然不管干比古怎麼想,達也恐怕都不會在意。
「有件事剛才忘了問了」
不過正確的說,是顧慮到竊聽器而故意沒問,要從達也的口氣中聽出這種危險的內情,就算不是乾比古也很難吧。
「是什麼?」
「所謂妖魔惡靈Parasite什麼的,是頻繁出現的麼?」
雖然不在飲食中,干比古差點嗆到。
由於達也那漫不經意的口氣,干比古帶著輕鬆地心情去聽,而聽到的卻是相當深刻的問題。
「…….不,那是很少出現的。雖然在故事裡被寫成總是躲在哪裡作惡的,那大多是假裝成魔性的人類術者乾的。比如有名的大江山的酒吞童子,我們這邊的定論是其真實身份是來自西域的咒術師]
是無意識的吧,干比古把手按住下顎,擺出十分符合[思考的姿勢]。
[術者碰到真正的魔性的概率,大概…….十代人裡差不多有一代的程度吧。就算那樣也基本都是發現偶然掉進這個世界的個體的程度,真正的魔性危害人間,而術者將其消滅這種緊急情況發生的頻度,就算從全世界來看也就是幾百年才有一次的程度。
不管怎麼說,在日本消滅了真正的魔性的最後的記錄,是九百年前安倍泰成消滅妖狐」
「但是,這次的吸血鬼事件,是那『真正的魔性』幹的吧」
「我想是的」
「你覺得是偶然的嗎?」
「雖然不能說偶然的可能性是零…….」
干比古的回答是,極為慎重的。
「隨著歷史走向現代,魔性的觀測例無疑是減少著的。這次的事件,我無法認為是,沒有任何原因的」
聽了乾比古的回答,達也低聲說了一句,「是嗎」。
確認了達也他們回去,而花耶回來之後,雷歐精疲力盡地倒向床上。雖然房間裡還有艾莉卡,逞強也已經到了極限。
「…….嘛,反正我都知道實情了。
沒必要再逞強了吧?你也夠努力的了」
「…….我就當…….是被直率地…….誇獎了吧」
「誇獎了啊,直率地」
看著痛苦地閉著眼的雷歐,艾莉卡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那個,艾莉卡小姐…….我弟弟真的沒問題嗎」
但是,看著那交流的花耶,似乎實在沒有笑的心情。
「沒問題的。已經找了千葉家所知的,最好的名醫來治療。姐姐不是魔法師所以可能很難理解,氣力的枯竭是要花費比體力的回復更多的時間才能恢復原樣的。其他必要的治療都已經做過了。之後就,只有時間是特效藥,只要花些時間就能康復了」
姐姐不是魔法師,聽到那里花耶的身體稍微顫抖了一下,雖然艾莉卡也注意到了,但沒有安慰的話出自她的口中。
「那,我到哥哥那裡去了。要是有什麼事請不必客氣,和護士或者哥哥的部下或者我說都可以」
艾莉卡向花耶行了徒有形式的一禮,離開了病房。
對艾莉卡那態度,雷歐無意抱怨。
「小姐,稍微留點情面不好嗎?」
就在進入監聽著雷歐的病房的房間的時候,稻垣對艾莉卡如此說道。
雖然是省略了對於什麼的曖昧的說法,艾莉卡明白那指的是什麼。雖然明白,艾莉卡對那台詞嗤之以鼻。
「我也不打算提什麼去喜歡魔法師的要求。不管是父母還是兄弟,害怕的東西就是害怕嘛。那麼這邊也,用這樣的認識來相處就是了。比起那個…….聽到了吧,剛才說的」
最後一句是對壽和說的。
仰靠在椅背上,兩手抱在腦後支撐著自己的頭的艾莉卡的長兄,用粗魯的動作從頭上摘下耳機坐起身來。
「很有意思呢。那麼,就算吉田家的次男的推理說中了,艾莉卡,你打算怎麼辦?」
「中不中都一樣吧,這種場合」
真夠無聊的,用像是想要這麼說的輕蔑的眼神,艾莉卡俯視著坐在椅子上的壽和。
「就算是一時,那傢伙也是進了千葉的門的,我們的門人。而且還是我直接傳授了技藝的,就算說是我最初的弟子也可以。弟子吃了虧,不可能默不作聲吧」
「真是缺少情調的理由啊」
「沒有就沒有。就算沒那種東西,戰翻它的理由也沒什麼不足的。雖然不知那什麼吸血鬼是男是女,下戰書的是那邊。這邊只是接受挑戰罷了」
那是真心還是遮羞,就算壽和是哥哥也看不出。
確實明白的是,艾莉卡是完全認真的,僅此而已。
◇◆◇◆◇◆◇
在達也他們探病的時候,莉娜來到了Maximilien Device東京支社。這裡是米凱拉•本鄉化名為本鄉未亞的工作地,也是這次逃兵追跡部隊的秘密據點之一。
魔法科高校生來參觀CAD製造廠,就算不到魔法大學生的程度,但也不罕見。信任大使館準備的介紹狀和第一高校的製服通過檢查的莉娜,在一間會議室里和昨晚在危險關頭救出Stardust的隊員,以緊身裙配襯衫的打扮見面。
[少佐,昨晚在危險關頭真是謝謝了]
[放輕鬆點吧]
莉娜對著以敬禮出迎的兩人揮手示意她們坐下,自己也坐在沙發上。閉上眼睛大大吐氣之後,紅發的她睜開了金色的眼睛。
和安潔莉娜•工藤•謝爾茲完全不同的顏色,完全不同的臉。
但,在兩位Stardust的臉上,並沒有特別驚訝的表情。這個,金色眼瞳的冰冷容貌的少女才是她們的安潔•天狼星。
[你們兩位,昨晚的損傷如何]
[已經維修過了,對任務不會有障礙]
聽了把自己當做道具對待的獵人發言的莉娜,不,安潔•天狼星雖然皺著眉,但現在她擺出這樣的表情也只會增添冷酷的印象,不覺覺得她感到不快。
[是嗎。那麼就請你們報告一下情況吧]
[YES Ma'am]
莉娜自己也覺得這句話表達的意思不夠充分,不過,看來對手能理解這個意思。
[捕捉到德慕斯•二等星身影的我們,根據事前給與的資料使用了Jammer Cast。不過,Jammer Cast對德慕斯•二等星,並沒有效果]
[他妨礙了Jammer Cast的運作嗎? ]
[沒有,Jammer Cast有在正常運作。根據德慕斯•二等星所說,他已經不需要CAD了]
[不需要CAD…….也就是沙利文軍曹靈異化了嗎? ]
[我同意]
對莉娜懷疑的提問,獵人以明確的聲音表示肯定。
[現在德慕斯•二等星不用CAD,只使出了軌道屈折術式]
[也就是沒有使用其他魔法吧]
[沒錯]
[還有,德慕斯•二等星的身體能力遠高於受過強化的我們]
逃兵的身體能力上升是新的情報。莉娜稍微思考了之後,以慎重的口吻向兩人詢問。
[沙利文軍曹的想子波特性沒有變吧? ]
[至少,我們能夠識別]
[我在追踪沙利文軍曹的過程中,與懷疑是他同伴的人接觸了。但那個人的想子波特性卻無法觀測]
[…….非常抱歉。除了少佐和德慕斯•二等星的想子波外,我們無法識別]
莉娜再次閉上眼睛,沉思了一會。
[…….看來過去的資料無法依靠呢。今後,捕捉到逃脫者身影的情況保持追踪,不要直接出手。由我直接,與其交手]
[YES Ma'am]
對站起來的兩位Stardust以敬禮回禮,莉娜離開了會議室。
在Maximilien Device東京支社的走廊上,西爾維婭等著莉娜。
[總隊長,這邊請]
聽了這句話,紅發,金色眼瞳的莉娜跟著西爾維婭的背後走。她們要去的,是工作人員的女生更衣室。
[請,少佐。我已經確認了裡面沒人了]
跟著開鎖走到裡面的西爾維婭,莉娜迅速左右巡視後走進了更衣室、聽到從內側鎖門的聲音,莉娜送了一口氣。
她的頭髮和眼瞳的顏色改變了。
紅髮變為金色,金眼變為了晴空的蒼藍。
[果然這邊比較輕鬆呢。比起維持『Parade』還是隱藏使用魔法比較麻煩啊]
[少佐,沒什麼時間了。請在工作人員來之前更衣]
朝著鬆懈的莉娜,西爾維婭立馬叨嘮。
莉娜縮頸,脫著衣服向西爾維婭搭話。
[看來搜索隊也不能識別白蒙面的想子波啊]
[是嗎…….看來逃脫者獲得的能力有很大的個體差別啊]
不知是不是已經預想到莉娜要說什麼,西爾維婭的聲音裡沒怎麼驚訝。不過失落的氛圍在她的兩肩飄蕩。
[話說回來,為什麼他們要襲擊日本人呢]
內衣打扮的莉娜把手伸向一高的製服向西爾維婭搭話。
[為什麼,是指? ]
理解不到質問的意圖的西爾維婭困惑的問。
[他們可是處於被追捕的立場啊。本來的話不是應該盡可能的隱藏自己的所在嗎]
[啊啊,原來如此]
說到這,莉娜對什麼抱有疑問西爾維婭也明白了。為什麼逃脫者就算冒著被捕捉的風險也要襲擊日本人,這就是莉娜要問的。
[我也不知道。只是…….]
[只是,什麼呢? ]
把長筒襪換為打底褲停在穿連衣裙的莉娜催促她繼續說。 【居然要換長筒襪!真不懂藝術! 】
[只是,我覺得這跟他們獲得的異能有關係]
[異能…….是指不留傷痕的奪取血液的,吸血鬼的能力嗎? ]
穿好了西裝夾克和內側長袍的莉娜,整理者頭髮追問。
[雖然不知道該不該說吸鬼,不過。 …….莉娜,你在幹什麼? ]
當為了整理思緒移開視線的西爾維婭再次把視線移回莉娜身上時。
金發碧眼的美少女,在穿衣鏡前雙手輕輕捏起內側長袍的兩端,扭著身體擺姿勢。 【賣萌好!賣萌妙!為什麼沒插圖! ! ! 】
[哎,不,這個是…….]
看到回過神來擺正姿勢,臉紅低頭的上司,西爾維婭深深地嘆氣了。
第九卷 來訪者篇 上 第六章
揮出的拳與拳。
身體的易位瞬息萬變,攻守的交替令人目不暇接。
達也和八雲正在進行每天早上慣例的切磋。
並不單是要應付打擊而已。
除了筆直的攻擊,還有從上下左右襲來的拳頭,手刀和手掌。躲避攻擊,抓住對方,在千鈞一發之際掙開想要反擰對方胳膊而纏上來的手。
達也和八雲。現在兩個人的本領勢均力敵。
雙方同時伸出右手。
互相的攻擊同時落空,兩人變成了背靠背的姿勢。
達也改變重心,提起原本支撐身體的那條腿,跨出一步。
預想中的肘擊並沒有襲來。
轉身。
八雲也和達也一樣,拉開了距離。
對於和自己預測了相同的攻擊,採取了同樣的迴避行動,結果導致空出了不必要的間距這件事泛起苦笑——
——的閒工夫是沒有的。
達也朝向八雲踏出腳步。
在體術上兩人勢均力敵。
體力的話達也佔優。
戰術的話還趕不上八雲。
那麼只有不給對方制定戰術的時間,不斷地持續攻擊才是達也戰勝八雲的唯一手段。空開不必要的間隔的這個情況,對達也來說本來是應該避免的不利態勢。踏入間隔之中,正想要出拳的那個瞬間,達也感知到八雲的存在出現了晃動。
對於這個最近反复吃到苦頭的模式,達也抑制住焦躁的心情發動了分解情報體的對抗魔法。
八雲的身體微微地搖晃了一下邊消失了。達也的術式解散讓八雲的幻術無效化了。
達也全力驅動五感,搜尋八雲的實體所在。
右邊?還是左邊?
即使厲害如八雲,應該也沒有繞到背後去的從容。
達也的判斷沒有錯。
但達也的推測出錯了。
八雲,在他的正面。
在達也瞄準的地方後面的三十厘米處。
做決斷所需的時間只有一剎那。
一度停下的拳頭再次揮出。
本來應該是打不到的距離,但在八雲也做出打擊動作的現在這個情況下,得出了應該可以做到兩敗俱傷的判斷。
但是,八雲的身體並沒有跟著拳頭一起前進。
被留下身體打過來的拳頭誘騙的達也的身體,因為八雲的投擲而飛到了空中。
「哎呀,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終於放開了把達也摔在地上之後仍然死死鎖住他關節的手,八雲說出的這句台詞似乎未必是在隱藏實力。
因為被抓住了一邊的手腕而無法採取完美觸地姿勢的達也,雖然通過中和慣性好不容易總算是避免了骨折,但還是沒能完全消解衝擊,直到恢復正常的呼吸為止,好幾次咳個不止。
「…….師父,剛才的是?」
聽到終於站起來的達也的詢問,八雲一邊單手擦著太陽穴一邊回答。 ——大概,是在擦冷汗吧。
「哎呀,真沒想到『纏衣蜃景』竟然會被破解啊」
語氣雖然像是開玩笑,但這份驚嘆是真心話。留下殘影的那個佯攻,並不是一開始就計劃好的,而是瞬間靈機一動的產物。因為八雲根本沒有想到術式會被破解。
「那個術式,叫做『纏衣蜃景』嗎…….師父,那個不是平常的幻術吧?」
「果然你能看得出嗎」
雖然八雲就像是在說哎呀哎呀似的嘆了一口氣,但還是藏不住他樂歪了的嘴角。 ——估計,他也沒有想要藏起來的意思。
「你的那個只要看一下就能讀取術式的異能雖然對對手來說是威脅,但也不是說就沒有辦法可以反過來利用這點」
「辦法就是剛才的幻術嗎?」
「纏衣本來是為了蒙蔽不存於此世之物的眼睛而使用的術式。
它的構造嘛…….對了,你自己考慮看看吧。是你的話應該一下子就能解開的」
達也沒有說不要故弄玄虛這樣的話。
雖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要求揭穿術式的秘密是違反禮儀的,但更令他在意的是八雲的台詞。
「師父」
「嗯?怎麼了,用那麼認真的表情…….是一貫的了。但用那麼可怕的聲音」
一貫認真的表情這種說法究竟是褒是貶實在是很微妙,無法對此做出判斷的達也最終只好選擇不理睬——也就是沒有反應。
總覺得八雲露出一副似乎不是很滿意的表情,看來他的選擇是正確的。而且,達也現在也沒有心情陪他開玩笑(?)。
「剛才您說到不存於此世之物吧」
「啊啊,原來如此」
不需要把問到一半的台詞說到最後。
不留間隙的回答,簡直就像是預計到達也會這樣問似的。
「我們的對手,不一定只有人類。與不存於此世之物打交道,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雖然根據上下文是可以預想到的回答,但這回答與自己預備知識相悖。
「可是,我的一位古式術者的朋友說,遭遇真正的魔性是極其稀有的事情…….」
並不是應該相信誰不應該相信誰的問題,達也想要的是能夠讓自己信服的答案。
「達也君的那個朋友,是吉田家的次男吧。雖然他說的話也沒有錯…….作為你來說,思考得不夠深入呢」
八雲在這裡暫時把話給打住了。被要求再深入思考一下的達也遵照指示讓意識沉浸在思考的海洋中,沒花多久就找到了一種解答。
「干比古說的話,不是錯的。但是,也不完全正確。是這個意思嗎?和真正的妖魔•化身遭遇,也就是偶然遭遇極為罕見,但不是偶然的話,處於某人的作為的話就絕不罕見,是嗎?」
「勉勉強強給個及格分吧」
跟他說的話一樣,八雲的表情離滿足還有遙遠。
「嗯…….就連像達也君這種程度的智者要避開記號化和固有觀念的陷阱也很困難嗎」
似乎正因為過於期待,打分才格外嚴厲。
即使如此,對當面被說成是「智者」這件事,達也還是覺得太羞恥了(不是害羞)希望別再這樣了。
明明並不是錯了還被表揚這種情況,還真夠從容的。
但是,達也的這份從容,被八雲接下來的話吹散了。
「你自己應該也有過一兩次和不存於此世之物們接觸的經驗。被你們這些現代魔法師稱為SB魔法的魔法,到底是用什麼作為媒介的?」
從達也的口中漏出了「啊」的聲音。
「看來你明白了啊。現代魔法師稱為靈之存在(Spiritual Being)的東西,即精靈,也是堂堂的『不存於此世之物』哦]
這確實是盲點。達也凝視繼續說明的八雲的臉。
[啊啊,有沒有智力和存不存在思想都是其次的。雖然細菌也沒有智力和思想,但卻能夠進入人的身體裡面乾涉肉體機能從而影響健康。病毒甚至只有不完全的增值能力。但是,即使在學問上不符合嚴密的『生物』概念,還是不能否認它們是能夠侵蝕人類肉體的『生物』」
「您是說,靈之存在——只不過是被從現象割離開的孤立情報體的『精靈』,也毫無疑問是『不存於此世之物』之物嗎?」
「正確的說法或許應該是不擁有肉體的生物吧。再說了,有誰確認過精靈是不存在思想的嗎?」
「…….誰都沒有確認過呢。反過來說的人我倒是知道一個」
而且,達也有著親眼見證那個友人遠隔操作靈之存在的現場的經驗。對接到的指令採取自律處理的精靈的動作,與其說是全部包含在魔法式的演算中了,精靈自身擁有思想這種想法反而讓人覺得更加合理。
「師父,我能再問一個問題嗎?」
「你說說看」
「現代魔法學認為,精靈是伴隨著自然現象而被記述在情報次元中的情報體脫離實體而產生的孤立情報體,因為記錄了現象原本的情報,所以通過用魔法式定義它的方向性,可以根據它的情報把現象再現出來。這就是精靈魔法的解釋」
「大致上就是那麼回事。在能夠想出這種理論這點上,現代魔法更勝一籌啊」
「那麼,寄生在人的幽體上讓人類產生異變的寄生物,究竟是從何而來的情報體呢?」
聽了乾比古的話以後,達也懷疑所謂的寄生物其實是能夠干涉人類的情報構造的情報體。八雲用細菌和病毒舉例這一點,也證實了他的想法。
「寄生物啊…….真是英式的說法呢。關於它們是從何而來的情報生命體這點,很可惜我也不知道。既然能夠干涉人的精神,我想應該是從精神現象而來吧」
「從精神而來的情報生命體嗎…….」
「我認為,人型的妖魔也好,動物型的妖怪也罷,讓這個世界上的生物產生異變的正是作為情報生命體的妖靈。然後,就像由物理現象而來的精靈總是漂浮在和這個世界形成倒影的影之世界中一樣,由精神現象而來的妖靈也是從和精神世界形成對照的幻之世界中來的吧。之所以遭遇的例子很少並不是因為不存在,而是因為我們還不具備足夠的觀察精神的方法。雖然在聚集在倫敦的那幫人看來想必會覺得是異端的思想,但這是我自己真實的想法」
真不愧是古式魔法的大師,這稱號真不是擺擺樣子的。
達也久違的這麼想到。
◇◆◇◆◇◆◇
那件事之後過了兩天。雷歐還躺在病床上。如果是普通人的話應該已經意識不明陷入病危狀態了,所以過個三,四天不能出院也是正常的。還不如說要是現在就可以出院的話,反而會讓人擔心是不是在硬來或是被放任不管了。
至少達也是這麼認為的。
但是,也有不會那麼想的人存在這點,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當然的。
「雷歐君,沒事吧…….」
美月就是不會那麼想的典型。
「應該沒事吧。不是說了除了烏青以外並沒有其它明顯的傷痕,而且也沒有骨折或者內臟疼痛之類的嘛。
難道你懷疑艾莉卡在說謊? 」
順便說一句,達也是懷疑此刻不在場的艾莉卡說謊了的。
「我並不是那個意思…….」
不過,按美月的性格,即使心裡是那麼想的,也是沒有辦法稱呼朋友為騙子的吧。
即使本人不在場,不,應該說正是因為本人不在場,所以才更加避諱在背後說壞話的。
順便說一下艾莉卡不在場——即不在上課前的教室裡——的原因,並不是因為要看護雷歐而留在醫院了,而只是單純的還沒到學校而已。
昨天是在離遲到差一點點的時候衝進來的。
今天大概也會一樣吧。
「這麼說起來,今天干比古也還沒到啊」
這並不是經過什麼特別考慮之後的發言。只是因為在思考艾莉卡還沒有來的理由的時候,正好意識到干比古也還沒有來而已。
僅是那樣一句話,就讓美月的臉一瞬間看起來僵硬了。
達也收緊差點因為想要欣慰一笑而鬆弛的面部肌肉,猶豫著到底應該說什麼好,還是說乾脆什麼都不說比較好呢。雖然他確信美月擔心的事情不可能發生,但卻一時無法判斷應不應該告訴她。
「早上好~」
「早上好,達也,柴田同學…….」
正在達也不知所措的時候,干比古帶著疲憊的表情,艾莉卡纏繞著倦怠的氛圍,進入了教室。
兩人剛一坐下,顯示開始上課的信息畫面就出現了。
那天的午休時間,達也他們的行動和往常稍有不同。艾莉卡沒有去食堂,而是趴在自己的桌子上。仔細聽的話,能夠聽見小小的鼾聲。
因為上課時要使用終端沒辦法打盹,現在好像睡得相當熟。
干比古說「頭嗡嗡地疼」,一吃完中飯就馬上去了保健室。看來他似乎是那種困了的話會頭痛而非意識不清的類型。
因為估計只是單純的疲勞,所以照顧干比古的事就全部交給美月了。
然後,要說達也的話,
「雫,不好意思,突然打電話給你」
『嗯,怎麼了? 』
「那個啊,達也同學說,有件事無論如何想要問雫」
他拜託穗乃香,給雫打了電話。
「這麼晚,對不住了。雖然想過要發郵件,但還是覺得不直接說的話抓不住要點」
現在的通信系統,即使是在小型的攜帯情報終端上,也可以再現不遜色於實際的清晰影像。越過自己的攜帯終端的畫面,使用同時通話機能再次見到的雫的臉,明明連一個月都還沒有過去,看起來卻比記憶中的成熟了一些。
『沒關係,這邊還只是八點呢。 』
畫面中的少女,稍稍瞇起眼睛笑了笑。雖然還是一如既往難以讀懂的表情,但他們明白那個笑容表示她非常高興。
穗乃香和深雪用一臉仇恨的表情窺探著各個終端。
但是不巧的是,達也把雫,而雫把達也表示在主屏幕上。把攜帯終端的小畫面分割得更小的副屏幕和主屏幕不同,很難從中讀取到細微的表情變化。
『然後呢,什麼事? 』
「啊啊,我聽穗乃香說了,你那邊好像也在鬧吸血鬼啊。如果知道詳細情況的話,希望你能請告訴我」
畫面中,雫突然歪了歪腦袋。
「…….雫?」
『…….啊啊,那件事啊。那麼,日本是真的出現吸血鬼了嗎? 』
「日本是?」
『美國現在還是把它當做都市傳說處理。至少媒體上沒有報導。 』
雖然和傳說或是小說中的存在不是一個東西,但吸血鬼或者該稱為吸精鬼的東西確實存在。
既然實在的東西成為了傳言,那麼肯定是發生了事件。也就是說在USUA裡,這件事到現在還處於報導管制之下。說不定,這會是比預料中黑幕更深的事件。
「就算只是流言也沒關係。我想知道盡可能詳細的情況」
『發生什麼事了嗎? 』
畫面中的雫往前探了探身子。
對於是否應該告訴一個隻身一人身處異鄉的少女朋友被害的事實,達也猶豫了。
「雷歐被類似吸血鬼的東西襲擊了」
但是立刻,就下了應該告訴她的判斷。
說到底,達也本人也無法說明為什麼要那樣做。
那是出於直覺的判斷。
或者也可能是感到了某種預感。
「萬幸的是,性命沒有大礙」
『怎麼會…….』
但是,白白地讓對方不安這個結果。果然還是並非本意。雖然為了不要讓雫受驚過度,達也沒有忘記補上一句,但很遺憾的是似乎沒有多大效果。
「不,真的沒事的,所以不要露出那種表情好嗎?雷歐是靠自己的力量擊退犯人的。只是在那個時候因為對手的異能而負傷了。現在在醫院靜養呢」
達也的[安慰]也絕對稱不上高明。住院之類的,如果對方氣勢很弱的話只會更加煽動她的不安。
『真的不要緊嗎?太好了…….』
可是幸好,雫不是那種會沉浸在悲觀思考中的性格。看見達也用力地點頭後,她鬆了一口氣。這種交流,可以說只有通過視頻電話才能做到。
『原來如此,所以達也同學才想知道這邊發生了什麼事啊。 』
對於使用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詢問的雫,達也再次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但是,並不是說一定要追查出來的意思」
在那之上,也不忘叮囑。
「真的只需要在你能了解到的範圍內就夠了」
『但是,你覺得線索在美國。不是嗎? 』
「該說是線索嗎,實話說,我認為吸血鬼事件的犯人是從美國過來的」
驚訝的不只是雫一人。
這個推理,穗乃香也,甚至連深雪也還沒有被告知。
「所以更加希望你不要做出危險的舉動,雫。千萬不要鋌而走險。你那邊的情況並不是必需的」
『…….嗯,我不會亂來的。所以,不抱期待地等著吧。 』
「以防萬一地問一句,所謂的別抱期待指的是情報那方面吧。關於不會亂來這件事,我可以相信吧?」
『當然了』
雖然雫既不是笨蛋也不是冒失鬼,但即使再次叮囑也總還是覺得不安。
◇◆◇◆◇◆◇
就艾莉卡所知,現在對在都內連續出現被害者的吸血鬼事件採取了有組織的對應的勢力一共有三股。
一是以警視廳為主力的,警察省的廣域特蒐隊(通稱「日本版FBI」),加上同樣下屬於警察省的公安人員的警察當局。
二是以七草家為頭,而十文字家緊隨其後的方式組織起來的十師族的搜查隊伍。他們有內情(內閣府情報管理局)做後盾,是和警察存在部分協作關係的半官半民的勢力。但是和通常的情況不同,在力量上「民」這邊佔優。
然後第三股勢力就是,得到古式魔法的名門•吉田家的協助,由千葉家組織的私人報復部隊。也就是艾莉卡他們自身。
「果然還是和前輩他們合作比較好吧…….?」
由於千葉家對吉田家提出的非公式化的,但卻是正式的請求,被火速任命為合作者的干比古,提出了從昨天算起正好問了第十次的問題。
對手當然不用說,是關於此次事件的他的搭檔,艾莉卡。
「我認為僅僅是能夠使用以道路攝像頭為首的防範系統這一點,效率就可以提高很多了」
「沒關係。能夠最大限度使用監視系統的警察也沒能抓住把柄呢」
「就算是依靠人力,我覺得比起孤軍奮戰也還是與人合作比較好」
「所以我才請你幫忙了不是嗎?」
「不,不單是我們兩人…….」
對加快速度往前走的艾莉卡,干比古放棄了繼續忠告,小跑追上艾莉卡,並排走在她的旁邊。
「亂走一通的話,是得不到進展的啊…….」
這既是自言自語,同時也是在發牢騷。並不是會被艾莉卡聽見的音量,而且即使能聽見也會被無視吧。要說為什麼的話,其實這才正是選擇干比古與艾莉卡同行的原因。
吉田家是傳承神道系的古式魔法的一族。雖然比不上陰陽道系的家系,但佔術的造詣也很高。本來,關於技術方面的宗派間的圍牆很低就是這個國家的傳統。從說是神道系卻使用咒符為媒介這件事來看,也可以知道是有多麼得無節操了。
從壽和那邊聽說科學搜查行不通的千葉家的總帥(也就是壽和和艾莉卡的父親),決定利用古式魔法師擅長的這個技能,所以才向古式一門中關係最親密的吉田家的當主提出合作請求的。因為千葉家的總帥是自認「除卻魔法技能的話就只是個庸人」這種程度的「神秘音痴」,所以他可能是覺得「靈異現象就要用超自然的能力來對抗」吧。
綜上所述,干比古並不是作為領路人,而是「佔路人」,與艾莉卡同行的。
「小幹,哪邊?」
停在十字路口,艾莉卡回頭詢問。
真希望你能問得更誠懇一些啊,干比古一邊在內心裡嘆了一口氣,一邊把拿在手裡的長度不到一米,正確來說是三尺長的木杖豎在了路上。順便說一句關於「小幹」這個稱呼,自從被莉娜默認設定後,已經放棄糾正了。
與其稱之為木杖,感覺上只是筆直的細木棒上被用墨密密麻麻地寫滿了細小的文字。它的橫截面幾乎是正圓。
按住它的一頭讓它直立,然後輕輕地放開手。
雖說是豎在路上,但低下是鋪裝的路面,單純的木棒是不可能插進去的。
但是,干比古的木杖沒有依靠任何支撐,站在了路面上。
干比古倒退了三步後,快速轉過身去。在他背轉身體之後,木杖突然失去了看不見的支撐啪嗒一聲倒在了地上。
就那樣發出乾澀的聲音在路面上滾動。木杖指向了十字路口的右側。
「是這邊呢…….」
艾莉卡向木杖指示的方向走去。別說要等同伴了,連頭都不回一下。
干比古浮起苦笑,撿起木杖追在艾莉卡的身後。在追上她之前,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從內側口袋裡拿出了情報終端。通信機能的設定是發信模式。確認的確設定在發出識別信號把自己所在的位置通知給事先登錄進聯繫人群組的終端的模式之後,又放回了口袋。
苦笑從乾比古的臉上消失了。他預感到目標接近了。
在艾莉卡身後一步的地方放慢腳步,保持著同樣的距離再一次拿出了終端。
調出的是信號通知目的地的群組名單。從聯繫簿裡挑出一條新加入到通知名單中後,干比古這次終於把終端收好,走到艾莉卡的旁邊並排前進。
帶披肩的長大衣和深深蓋住眼睛的帽子。帽子下面是在灰色布料上畫著黑色蝙蝠的包住整個臉的蒙面布。被賦予了元,Stars衛星級德慕斯•二等星代號的查爾斯•沙利文,以新獲得的身體能力正全力拼死的逃跑。
但是,不管再怎麼盡力,他都無法逃走。追趕他的並不是星屑的獵人,而是被賦予了夜空中最明亮閃耀的星星代號的處刑人。
追趕沙利文的是紅發,金色眼瞳的,假面的魔法師。變為安潔•天狼星的莉娜,已經沐浴過幾次想子的噪音了。每次她自己的感覺會讓她跟丟沙利文,
『總隊長,下一個轉彎口向右』
但沙利文的所在被偽裝成電視轉播車的移動基地裡的想子雷達死死抓住了。在這個技術上,USUA比日本要走先一步。擁有識別想子波特性機能的雷達,只要特定了想子波紋除了逃出雷達的搜查圈之外,幾乎不可能逃走。而且只要莉娜拿著小型化到手掌大小的雷達轉播天線的話,逃出圈外也是不可能的。
[克雷雅,蕾切爾,轉到沙利文面前]
莉娜向通信機呼喊。克雷雅獵人Q,而蕾切爾是獵人R的假名。是討厭稱呼代號的莉娜為了方便而取得,並不是真名。而且[克雷雅]的英文開頭字母不是[Q]而是[C],但這僅僅是假名所以莉娜本人也沒有在意。
在二十、三十米前方,出現了魔法戰鬥的氣息。兩人正拖延著沙利文的腳步。對莉娜來說這距離,已經是一步之距了。她已經完全捕捉到沙利文的位置。
雖說接近深夜倒也不是完全沒有人影。但這種事,在以匹敵摩托車的速度進行追趕時就已經是顧慮之外了。無視警察介入的可能性的莉娜拔出了小型的刀子——短劍。
不知是不是跑步的速度太快,零星的行人都沒有註意到短劍。原本就染成黑色消去亮度所以即便在白天也不會顯眼。莉娜藏也不藏的就把短劍投向前方。
這把短劍是武裝一體型的CAD。光是投擲就能發動移動系魔法,遵循術者設定的路線刺向目標。莉娜投擲的短劍在空中改變多次軌道刺向沙利文的背後。
沙利文在短劍飛向自己的前一刻感知到。但就算以吸血鬼的身體能力也沒有躲避的時間。可如果是取回了精神能力的現在的自己的話,還能來得及用自己擅長的物體軌道干涉。
如此判斷,沙利文把意識集中在短劍上。朝著他轉身的後背,戰鬥中的獵人衝過去。自相殘殺啊,沙利文在心中如此認為。現在從正面飛來的刀刃,本應軌道歪曲刺中背後的獵人的。
沙利文口中漏出了無聲的苦鳴。
他的軌道屈折術式,一點也不能干涉莉娜的移動術式。
事象干涉力的等級差太遠了。
知道自己的能力不管用的沙利文急忙舉起右手,莉娜的短劍深深地刺進去了。
沙利文的身體僵硬了。
在他的背後被獵人R用格鬥刀割開了。
如果是普通人的話應該是致命傷吧。
但沙利文用手臂橫掃,把握著格鬥刀的R撞飛了。
此時假面的魔法師出現了。金色的眼瞳盯著從面具那窺視到的沙利文的雙眼。
停下腳的莉娜拔出手槍。
突然地,街道樹的影子那放出了電擊襲向莉娜。
Q和R,還有莉娜都完全沒有察覺到的奇襲。
但,電擊只發出了閃光還沒抵達莉娜的身體就消失了。
莉娜反射性展開的干涉領域,把吸血鬼的魔法無效化了。
在這期間,莉娜的手臂還是保持著握槍的姿勢。
槍口筆直的,對準了沙利文的心臟。
莉娜的手指,扣下了扳機。
強化過情報的子彈,無視了所有防禦破壞了沙利文的心臟。
莉娜沒有沉迷於這個成果,再次行動了。
她的眼睛,固定在放出電擊的吸血鬼的,漸漸遠去的背影上。
◇◆◇◆◇◆◇
那之後又占卜了兩次方向,走了大約十分鐘左右的時候,兩人聽見了小小的跑步聲。膠底皮鞋的,逃跑的腳步聲和追趕的腳步聲。
大概一個人是逃亡者,另一人是追緝者。
兩人互相看了對方一眼。
然後,沒有交換任何信號,兩人同時衝了出去。
艾莉卡通過鬥爭的氣息,干比古通過精靈的騷動。
用不同的感覺,得到了同樣的直覺。
——找到了。
艾莉卡稍微搶先了一步,干比古緊跟在她身後。
艾莉卡一邊奔跑,一邊從背在肩上的細長盒子裡取出了裸露在外沒有收在刀鞘中的刀。作為沒有刀刃的替代,在刀身全體上刻上術式刻印的,五十里家謹制的武裝道具。是五十里啟送給艾莉卡,作為在街上太過招搖的大蛇丸的代用品的。雖然達不到大蛇丸的程度,但也具備輔助慣性制御術式的機能。
另一邊干比古用右手握在木杖離杖尖大概有兩個拳頭距離的位置,左手斜著甩了下去。把從袖口飛出的像扇子一樣的東西,用左手握住。
將薄而細長的金屬的短冊用扇形的骨架串聯起來的類似鐵扇的東西,其中每一片短冊,都是一枚刻上了咒文和咒陣的咒符。和短冊一體成型的金屬扇骨是傳送術者想子的通道。從扇柄處垂下來的流蘇和藏在袖子裡面的,為了展開代替詠唱的起動式用的演算部件是連在一起的。
這也是CAD的一種。是為了使用CAD將古式魔法由咒符和詠唱這兩個階段構成的發動過程再現出來,在達也給出的建議的基礎上,再加上乾比古的點子,由跟吉田家有密切往來的技術者製作的新型古式魔法用術式輔助道具。
兩人進入臨戰姿態,循著腳步聲追去。節奏時不時出現大幅波動是因為雙方停下交戰的原因吧。
即使不是那樣,論腳程的話也還是艾莉卡比較快。從並排著中層樓房的小路抄近道,來到防災用(正確地說是災害時的被害緩衝用)的小公園處,兩人終於捕捉到了目標的身影。
互相交錯的兩個人影。一方用帶帽子的大衣隱藏著臉和身體,另一方則用覆蓋住眼睛周圍的面具遮住長相。
兩邊看起來都是女性。
「小幹負責穿大衣的那個。我來壓制戴面具的!」
對照雷歐的證言的話,可疑的是穿連帽大衣的那邊。但是在這種深夜裡戴著面具隱藏長相的人,同樣也很可疑。最重要的是那個女人手持的大型刀和她舞刀的手腕,即使只是從遠處看也強烈地刺激著艾莉卡的警戒心。
不使用自我加速,只使用增強刀身強度的刻印魔法,艾莉卡向面具女斬去。即使不用魔法加速,仍然是除了被稱為高手的一小部分人以外,單憑肉身的身體能力很難躲開的速度。
女人的耍刀技術雖然是一流的,但還沒到能被稱為高手的程度。
所以,即使能夠接住艾莉卡的一擊,也應該沒有可能躲開的。 ——如果只是普通的人類的話。
亮光一閃。
艾莉卡的刀只切到了空氣,目標已經移動到了三米遠的地方。
閃光不是物理性的光,而是伴隨著魔法的發動而產生的想子的光輝。因為察覺到了這點,所以艾莉卡對自己的攻擊被避開這點並沒有感到驚訝。
要說有感到驚訝的部分的話,就是魔法的速度。
艾莉卡有自信直到斬擊之前的瞬間都沒有讓對方察覺到攻擊的氣息。也就是說這個對手在她舉起刀到揮下刀之間的一剎那,完成了從魔法的選擇到發動從而成功地避開了。
假面的魔法師移動到的地點在街燈的正下方。不知道,也沒有必要知道,那究竟是本人刻意為之還是覺得即使被看見也無所謂。
那畫面在艾莉卡的眼裡,意識裡刻下了深刻的烙印。
並不是那女人用面具也掩蓋不住的美貌,也不是即使穿著厚重的衣服也能明白的勻稱的肢體,
而是被街燈照亮的女人的顏色。那是讓人無法聯想到人類的,不祥的色彩。
濃到幾乎要看錯成黑色的,深紅的頭髮。
還有從面具的縫隙中窺見的,好像會被吸進去的金色眼瞳。
[——我上了! ]
以等同於條件反射般被鍛煉出來的劍道的心得,斬斷了這個吸引力。艾莉卡給自己注入活力移開視線拓寬視野,將假面的魔法師的全身收入視野範圍內。艾莉卡將準備動作節省到極限,向著那位女性疾走。
她沒有使用動作輔助的魔法。對於這樣的對手,魔法的輔助反而會起到逆效果,故而只是憑藉讀取敵人的動作和直感。
不使用魔法,艾莉卡像魔法那樣使用身體和腿逼近那位女性。
從假面那邊,洩露出幾分動搖的氣息。
毫無顧忌,艾莉卡將刀舉起。
假面的魔法師放出魔法的光芒。不是自我加速,是自我移動的魔法。
艾莉卡並沒有在這一瞬就能解析魔法式的能力。
相對的,艾莉卡擁有作為劍士所鍛煉出來的敏銳的眼睛。
不用等到對手做出預備動作,在剛開始行動的那一刻就已經可以認識到移動的方向,進而修正太刀的操作。
反向向袈裟斬去的到,掠過在那個運動方向正下方的奇怪女性的深紅秀發。
發動慣性制御術式,收回刀身。
假面的女性以蹲下來的體勢就這麼水平的跳躍。
艾莉卡強制的停下為了追擊而踏出的腳步。
在她的寸步之距前的,是突刺過來的小刀。
趁著艾莉卡停住的空隙,假面的女性以單膝支撐的狀態站起來了。
深紅的秀發在大幅度的搖擺。
艾莉卡她那沒有刀刃的刀,緊靠她的速度就將綁著假面女性秀發的帶子切斷了。
長及她的胸前,散亂的頭髮。清風吹拂著她的多卷式髮型,讓她的身姿看起來更增一層不詳的氛圍。
(如果連肌膚的顏色都是黑色的話,那就簡直是迦梨了吧……)【印度神話人物濕婆神妃帕爾瓦蒂產生的化身。 】
微微思考著這樣的事,艾莉卡毫無鬆懈的觀察著對峙中的對手的行動。她的外貌雖然看起來像是在開玩笑,可是以技術來說毫無疑問是一流的,要品論她魔法的技量的話,現在,只看剛才片刻間的表現就足以斷言是超一流的。艾莉卡的勝負直覺告訴她,在這樣下去就會被取下先攻,逼到守勢,勝率可以說是連怎麼輸都不知道的絕望。
在這樣和艾莉卡演著千鈞一發的衝突,最終目的的意識還是朝向被外袍纏身的「吸血鬼」。
這個女人是單獨行動,艾莉卡和乾比古是組隊行動。
在這裡有隙可乘,艾莉卡這麼計算著。
互相對視,假面的女性和,少女劍士。
艾莉卡的背後,發出了雷鳴。
金色的眼瞳,從艾莉卡身上移開。
艾莉卡在這個瞬時,揮斬過去。
從背後聽到斬裂疾風的聲音。
干比古很清楚艾莉卡的技術有多厲害。他雖然沒有劍道的心得,可古式魔法和古武術是切也切不開的,不用這麼說也知道它們是有相近關係的。
艾莉卡的技術在千葉一門裡,可是說是排在當主和兩位哥哥之後的,這並不是誇張。只是看純粹的劍技,她已經凌駕在父親的技術之上,說不定已經逼近被高稱為天才的次兄了。
而那個艾莉卡,不是承受斬擊,而是躲開了。僅僅如此就足以看出與艾莉卡對持的對手不是一般的實力者了。可是————
(……不是那麼好對付的這邊也是一樣的)
幫手,是不可能的。
對峙中的對手的外貌跟雷歐說的一樣。帽子和白色蒙面巾,長大衣。
沒有拿著武器。可能是藏著。
可即使是這樣也足夠有威脅了。
雷歐的身體除了打傷的地方外,沒有顯眼的外傷。沒有火傷和切傷。也就是說雷歐戰鬥的對手沒有使用火,電氣或刀物,干比古是這麼想的。
如果使用武器那就是鈍器。
不使用那就是毆打。
攻擊的手段,至少到現在,與事前預測的一樣。
不過要說有什麼看漏眼了的話,就是敵人擁有的不同次元的速度和力量了……
雷歐僅限於硬化魔法是一流的使用者。
女吸血鬼————干比古為了方便將敵人這麼識別————的拳頭揮向干比古。她手上包住的厚厚的手套以不能給對手帶來外傷作為代價,可以用打擊直接浸透對方的內臟。
干比古和預想一樣展開鐵扇(形狀的CAD),用手指按住鐵扇骨中的一條。
(『棉帽子』)
不出聲的念出術式,通過手指前端流過的想子啟動,發動的。
刺穿風的鬼之剛拳。即使透過大衣也能分辨的纖細的手腕所蘊含著無法想像的威力的打擊,擁有幾乎達到音速的速度。
干比古也通過艱苦修行獲得了遠遠高於常人的身體能力,可沒有能在間隙間躲開亞音速打擊的速度。
——壓縮的風的凝結塊,比起實體的打擊要更早襲向干比古。
——干比古的身體被風押制著輕輕的流動。
順著氣流避開拳頭的軌道,緊跟著氣流的拳頭之後,手腕靠近了。將現代魔法的重力遮斷和慣性中和,加上把用相對姿勢安定的複合魔法處理過的事象改變,與「乘風」這一概念結合古式魔法。
移到對手側面的干比古,在效果消失踏到地面的同時,將揮高右手的棒伸向對手伸出來的右腕,朝著肘關節打過去。
打算粉碎關節而揮下的棒子,發出響脆的聲音完美的折成兩段。
傳達到痺意的手一半意圖的,一半下意識的,將折斷的手杖鬆開。
(「防壁」?還是「衰弱化」?)
干比古果斷的跳轉到後方躲避橫剃過來的手刀,緊接著從暗袋裡拿出投擲用的小刀。把只能說是裝著投擲用的刀柄的小尺寸小刀,投向在眼前通過的對手的手腕。
可是,小刀只能在大衣上刺個洞,沒有再進一步刺入就被彈回了。
(「防壁」嗎!)
看來沒有根據這邊的投擲而發動魔法,也就是說時常都在身上包裹著擁有反彈物質效果的力場。干比古分析到與纖細的手腕不相稱的拳擊和劈擊的威力也,恐怕與這個防壁的效果沒兩樣。
(那樣的話)
動用手指,將暫時閉上的鐵扇的第一塊頁扇打開。
在最方便使用的地方配置了使用頻度最高的咒符。
質量和能量都能同時防住的障壁,至少在干比古知道的範圍內,以魔法技術是不可能構建得到的。
雖然展開了多重障壁的可能性並不是為零,可是有值得一試的價值。
(『雷童子』)
雷童子————通俗的表現出來就是「雷小鬼」。在狹小的空間內再現小規模落雷的魔法。這只是模仿雷雲產生的真正的雷的天候操作魔法「招雷」的劣化縮小版,但電流量和電壓絕不遜色。
絕緣破壞的破裂音轟響,朝著在空中設定的起點到設定以吸血鬼的頭頂的另一端的電極,釋放的雷電在空中奔走。在魔法發動的那時起,命中已經成為了既定事實。秒速十萬千米的電擊向吸血鬼的頭部襲去。
現在只能用絲絹撕裂的音量來表現這野獸悲鳴般的聲音。可是很快,聲量變為與此相符的雄叫聲。擊中目標體內浸透消去的閃光,轉移到放置在抱著頭那樣位置的女吸血鬼的雙手上。她的指尖發出啪茲啪茲聲響,迸發著電子的火花。那裡寄宿著超越乾比古製作出來的雷電的電氣量。
(釋放系魔法!)
將電子從物體中抽出的術式是現代魔法四系八種的其中之一,釋放系魔法的基本技術。由於將電子的分佈這一[現象]相連的情報精確的替換了,所以釋放系魔法比起古式魔法的雷系統術式能產生高於一般輸出力的電擊。
掠過撲向地面翻滾躲避的干比古,電光疾走。
現代魔法的釋放系魔法與古式魔法的雷魔法相比,雖然威力更勝一籌可操作性就要稍遜。多虧如此才能避開第一擊。可在這至近距離,以和字面意思一樣電光的速度擊出的攻擊,干比古自身也不認為能一直避開。
一邊悔恨著自己無意識的決定了對手的攻擊手段只有一種的考慮不周,一邊編組著為了防禦的魔法。干比古使用只為了不會引起絕緣破壞,通過濃密的空氣層來製作障壁的魔法。
可是對方已經是行使魔法的狀態。不知道究竟用了怎樣的手法,連啟動式也沒有就可以發動魔法,可有看不出效果減弱了的樣子。
又或者該說,這是真正的魔性。
來不及了————。
做好了沒有期望的覺悟的干比古,可是沒有期望的未來卻沒有到來。
——宛如一陣風將燭台的火焰吹熄一樣。
——擊出來的想子情報體,伴隨吸血鬼手中電光一同消失。
艾莉卡揮下的刀刃被假面的女性用遮起來的左臂擋住。
和沈悶的聲音一起傳來的感觸,既沒有骨折的手感,也沒有皮肉裂開的手感。大概是用了輕量合金和緩衝素材貼緊的防具————手甲防住了吧。
即使還沒有加上斬殺對手的意志,但艾莉卡也沒有手下留情。
對手的右手裡握住手槍。就算這個對手的假面很可笑,可她不是作為魔法師,而是作為戰鬥人員接受過高度的訓練。 ——警戒信號貫徹到艾莉卡意識上,她命令肉體擠出更高一更的力量。
迫近下顎的手甲下沉————其實不過是收回了砍下的刀而已。
比起拿起手槍的手腕要更快,她轉到對手的左側。
在手槍指向艾莉卡的半拍之前,艾莉卡用刀敲打手槍。
因為被消音器抑制住聲量,只發出輕微的槍聲。
假面女性的左手伸向艾莉卡的臉。
用拇指和中指合成圓環。
在打開的手指前方舞躍的是小小的雷球。
艾莉卡發動了自我加速的術式。
肉體進行超越認識的動作。
後退迴避雷球的艾莉卡,趁著槍口還沒提起來以魔法師的眼睛為目標突進。
得手了,艾莉卡這麼想。
這麼想著的時候,艾莉卡正踏進了一步之距揮下刀的過程中,
被從腳下突擊上來的衝擊波擊飛,則是在這麼想著的下一刻。
因為衝擊下意識快要鬆開手的只有一瞬。
艾莉卡馬上就站起來了。
可對方沒有接著追擊。
假面的魔法師用左手壓住右肩。不知道是用了加速魔法還是移動魔法,在把對手擊飛之前,艾莉卡那把沒有刀刃的刀狠狠地打中了敵人的右肩。假面的魔法師依舊用手按住肩膀,望向干比古和吸血鬼戰鬥的方向。
正確的來說,是比那更要前些。看著就那麼騎在摩托車上,用銀色的CAD指向吸血鬼的少年。
少年的臉被頭盔遮住,看不到他的相貌。
(達也君…….?)
即便如此,以薄弱的意識就這麼維持著戰鬥姿勢的艾莉卡,以自己的雙眼確認了在街燈下同班同學的身姿。
艾莉卡,干比古,吸血鬼。
將中間夾雜的敵人和同伴都收入視野,達也的眼睛好像被金色的眼瞳吸引那樣,朝著假面的魔法師那看去。
假面的魔法師將左手指達也。她的手指簡直就像結印一樣,一瞬也不到,魔法發動的預兆產生了。
可是那個預兆,在換寫世界之前就霧散了。
金色的眼瞳里大大的動搖著。
異樣的魔法式結成三次,三次都霧散了。
啊,聽到這樣的聲音。發出聲音的是乾比古。理由都不需要問。
吸血鬼逃脫了。
隱藏在護目鏡的達也的視線,從假面的魔法師那移開了。
那真的,只有一瞬而已。
那一瞬,假面的魔法師沒有錯過。
那一招,並不是魔法。
就算移開視線,只要它是魔法,那就不可能從達也的「視力」中躲開吧。
又或者說,假面的魔法師注意到了這一點。
懸盪和垂下的右手握住手槍,槍口以向下的方向,吐出了子彈。
射手本人的腳下火花四散,接著在那瞬時,轉變成了閃光。
低沉的槍聲連響五次,假面的魔法師的身影被閃光所覆蓋。
達也魔法的照準瞄准假面魔法師本人。
瞄準對方的腳,發動部分分解的魔法————想這麼做的。
可是。對手身體的情報完全沒手感。
本應反應實體的情報體,只有表面,沒有內容。
雖然有記錄色彩和輪廓,卻缺乏與材質,質量和構造相關的情報。
達也中斷魔法,放下手。
閃光消失了的公園裡,假面的魔法師和吸血鬼的身影,都一起消失了。
「你們兩個,都沒事吧?」
放棄了追踪的達也,脫下頭盔,從摩托車上下來,確認兩人的情況。
干比古那邊就沒怎麼特別受傷的樣子。
而艾莉卡那邊就……
「……你這麼死盯著有點害羞哎」
「啊啊,抱歉」
學著紅著臉向後轉的干比古,達也也轉過臉。
並不是說看到了露出來的肌膚。保護皮膚的內衣看不到破損。只是,外衣的底部到胸下那邊都有不同程度的撕裂,身體的曲線隱約可見。
簡直就像過激的搖滾係時裝那樣。
以這樣的風格來看就不能說是過度露出,說不定跟同樣是泳裝身姿,在海邊或游泳池裡不覺得害羞,但在大街中穿著就覺的害羞是一個道理。
「…….吶,能藉件外套之類的給我嗎?」
真是不體貼,聽到像是這麼說的話,干比古就慌慌張張的脫下短外套,丟過去艾莉卡那邊(達也的夾克下面藏著披肩槍套所以不能脫)。
「謝謝,已經可以了」
又不是裸體,連準裸體都說不上。 「太誇張了」這是達也沒有半點虛假的感想,這說不定也是一種樣式美。不過,比起沒有羞恥心又或者說是缺乏,這確實要好幾倍。
「艾莉卡,沒有受傷吧?」
確認了從外貌上能知道的範圍,姑且,還是要問一下本人。
「以防萬一穿了鎧下著真是太好了。不然的話就會麻煩了」
鎧下著又還真是過時的表現,本來「鎧下著」是全完另一樣東西,達也不知道是說幸運還是偶然,知道是什麼。這裡並不是鎧甲下面穿著緩沖沖擊和保護皮膚而準備的厚重衣服,以防彈•防刀的鎧甲為功能的多功能合成樹脂的內衣,這就是艾莉卡所說的「鎧下著」。擁有與厚重的防彈內衣不同,不會妨礙移動,在衣服下面穿著也不會招來多餘的警戒的優點。可另一面,在素材的性質上,緊緊貼住身體設計,不受喜歡隱藏體型的人的歡迎。反正外面穿著外衣,一般來說是不用在意的,但這次不是對本人,而是對同行者的眼睛不好。
「爆風之中似乎混雜了鐮刀鼬鼠啊」
「好像是那樣呢。真是的……那個可惡的假面。下次遇到了一定要她給我賠償衣服」
「不過對方好像鎖骨很痛呢」
「這個是這個,那個是那個」
就跟達也說的一樣,艾莉卡也沒有單方面挨打,報了一刀之仇。雖然砍得比較淺,但在被沖擊波擊飛之前,艾莉卡的刀確實砍中了假面魔法師的右肩。
即使達也沒有在那個現場親眼目睹,可根據假面魔法師的樣子,和艾莉卡衣服的損傷情況,還是能夠正確的推理出發生了什麼事。
「說回來達也君,為什麼會在這裡?」
不是突然想起的,光看從她的臉就可以知道,艾莉卡剛才開始就忍不住想問。要怎麼回答,達也也考慮了幾個回答方案,可最終還是正直的回答了。 ————因為這樣做才比較有趣。
「問我問什麼啊,那當然是收到了乾比古的聯絡啊」
干比古的臉上充滿著動搖,用著「你這個叛徒」的目光盯著達也。
「哼~~~~~~~~~」
可是,對這種極度不爽的聲音,干比古不情願的將視線移到艾莉卡那邊。
「所以就能趕得上在危險關頭救人嗎。小幹,真是妙計啊」
台詞上是在表揚,按實際情況來考慮也是應該表揚才對的。
明明是這樣干比古卻只能用「啊」和「那個」這樣片段的聲音來回應。
傳入耳朵的聲音,怎麼聽也聽不出是在讚他。
「說話來,是什麼時候,聯絡的?我,好像沒有聽說過啊」
「…………」
沒有聽說那是當然的,完全都沒有對艾莉卡說過。為達也進行信號追踪完全是乾比古的獨斷。而且,還對達也說出了所有的情報。即使重新自問,自己究竟是什麼打算,干比古自己也找不出答案。
被艾莉卡投以冷酷的視線,干比古的眉間冒出了冷汗。
完全就是「被蛇盯住的青蛙」的狀態。看來他是無法自力逃脫困境了,達也想到「就到這裡吧」。
「你們兩個,在你們對話的時候打擾真是不好意思,不過你們不用移動嗎?」
聽到旁邊搭話過來的聲音,艾莉卡眨了兩次眼,勉強的拿出沒有大礙的情報終端。
「人都要聚集過來了哦?」
對於達也的這個指摘,干比古也慌忙的拿出自己的情報終端。
艾莉卡確認了時間。與吸血鬼•假面魔法師接觸已經快五分鐘了。其他隊伍也差不多該過來了。
干比古打開追踪器的顯示器。指示搜查隊同伴的光點畫著無規則曲線接近過來,他們不與其他的搜查隊匯合而行動這點是很容易就能推理出來的。
「沒有師族會議的批准吧?」
雖說沒能加入到七草家組織的搜查隊,這次並沒有做出會被處罰的決定。
可是,以無視七草家,十文字家的搜查隊的形式突入戰鬥這點,可能的話,是想盡量避開的事。特別是如果被前學生會會長抓到,好像就會發生很多真的是很麻煩的事情。
在兩人煩惱的旁邊,達也沒有想多餘的事準備逃走。
「艾莉卡,要搭我的車嗎?」
被再次跨上摩托車的達也這麼問道,
「嗯,拜託了」
艾莉卡彈起腳跳上後座,緊緊摟住達也的腰。
「達也,我呢?」
「抱歉,超載啊」
如此回答焦急的干比古,達也啟動了引擎的開關。
「沒戴頭盔可會被罰款啊!」
聽著背後傳來混雜著不甘(後或者說不認輸)的喊叫,達也騎著摩托車離去(還有,違反戴頭盔義務處以罰金的刑罰,在二十一世紀末的現在已經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同乘者遇到事故出現死傷的場合,會使用危險載客致死傷罪)。
被拿走外套還被丟下的干比古,暫時的,呆呆的站在原地。
◇◆◇◆◇◆◇
回到偽裝成電視轉播車的移動基地依舊是安潔•天狼星——身姿的莉娜,比起坐到坐席上首先下達了撤退命令。
沒有人反問。這本來就是預定中的行動。在她坐到裡面的坐席的同時移動基地無聲的開動了。不過車內就充滿困惑,[雖然想問但有怕問]的氛圍。頭髮凌亂,長筒皮靴也被閃光彈的痕跡弄髒了的身姿,簡直就像[逃回來了]那樣。但Stars總隊長[天狼星],和[逃回來了]這句話是做不相符的。
[少佐]
在有著天花板高度的車內,即便如此兩位隊員還是彎著腰那樣站在莉娜面前。
[真的非常抱歉]
兩人的謝罪,是因為在追跡途中就脫隊了。莉娜之所以單獨和吸血鬼戰鬥,是因為同行的成員無法跟上她的速度。
[沒關係。雖說有第三者介入,但我也放跑了目標]
[…….非常感謝]
[而且完成了沙利文軍曹的處分,也不能說是作戰失敗。軍曹的屍體已經回收了嗎? ]
[回收完畢了]
[是嗎]
聽到在眼前站著的兩人背後傳來的聲音,莉娜以安心的樣子點頭。
[馬上對軍曹的屍體進行解剖。還有,能夠判明我追蹟的那個個體的身份嗎? ]
但她馬上繃緊表情提出新的質問。
[非常抱歉。這次雖然成果的採取到想子波紋,但沒有找到一致的資料]
[不是逃脫者嗎…….又或者想子波波紋變質了嗎]
[恐怕,是後者吧]
[我知道了。就按採取的波紋追跡]
[YES Ma'am]
聽了這個回答,莉娜指示眼前的兩人回到自己的座位後,她深深地靠在了坐席上。
莉娜把手按住右肩,自己施加治愈魔法。多虧通過魔法的喬裝才能在部下面前保持自然的表情,但因為以骨頭開裂的狀態勉強使用了手槍,所以鎖骨完全折斷了,肩膀痛得讓莉娜想哭。
(我沒聽說艾莉卡原來是這麼強哎!?又被達也使用莫名其妙的技術把我的術式無效化了…….日本的高校生是怎麼回事啊!?)
忘卻了自己的年齡,莉娜在心中這麼抱怨。
◇◆◇◆◇◆◇
「哈?向叔母大人,嗎?」
掃一眼從胸口袋拿出來的攜帶情報終端慌忙出去的哥哥,回來後就馬上說明要事的內情,深雪不禁回問。
然後,在回問了之後,察覺到做了失禮的事情陷入羞恥之中。
不過,達也認為會反問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即使不是這樣也不會因為這種小事就對妹妹抱有不快。
「有想和叔母大人商量的事情啊」
所以能不能幫我打電話,這樣,達也再次拜託深雪。
在四葉家中工作的人大部分都知道達也是真夜的侄子。同時,也知道對四葉家來說,達也被當做道具來使用這件事。 ————不過知道也被當做兵器來使用的人就很少。所以就算達也向真夜打電話通常也是在請求的途中就會被掛斷。
可這麼說,直通的電話號碼不論達也,連深雪也不知道。四葉的情報管理是比官府要好幾個層次,知道內情的人都這麼說,這絕不是誇大的評價。
「只要是兄長大人這麼說的話……能稍微等我一下嗎」
「啊啊……我也先去換套衣服」
即使有血緣關係,平時也不會打電話,也不會發送映像,對這兄妹來說,叔母(和其他親屬)就是這樣的存在。
「深夜裡打擾了」
『沒關係啊。比起這個由深雪你這邊打電話過來,真是少見啊』
一如既往,在年齡不詳的美貌上貼著猜不透心意的笑顏,真夜在視頻電話的畫面上登場了。在她旁邊的是,整齊的穿著三件套在背後站著的葉山。達也認為,在叔母與侄女通話時讓管家同席是不是有點非常識呢,可在深雪的旁邊達也穿著深色西裝站著,這可以說是半斤八兩吧。
經過一番在祥和背後隱藏著緊張的固定的客套話後,深雪以更加事務性的口調————大概是很難開口吧————傳達了達也有事相談的主旨。
『達也他?這又是,真的是很罕見啊』
也不打算修飾這很感興趣的笑容,真夜許可了達也的發言。
「叔母大人,其實我有一件事想請教你,還有有一件事想拜託你的」
『沒有必要客氣哦』
心情好的,真夜點頭了。至少,看上去是這樣。
「那麼,那我就不客氣了…….叔母上,能告訴我,九島家的對抗魔法『喬裝行列(Parade)』究竟是怎樣構造的魔法嗎」
在達也的旁邊,深雪滿臉吃驚的失聲了。
畫面的那一邊,葉山展示了只提起一邊眉毛的厲害的動作。
真夜一副忍不住的表情,漏出了笑聲。
『啊拉嘛……達也,「Parade」是九島家的秘術哦。你認為我會知道這個秘密嗎? 』
依舊漏出笑聲,真夜借用質問的形式拒絕回答。
「叔母上有接受過九島閣下教授的時期。就算不知道魔法式,也應該知道它的概要吧?」
這是在知道「不能教你」的意義下,反著利用質問的形式,達也繼續糾纏。
「對抗魔法『Parade』,是應用情報強化來將自己的Eidos(個別情報體)的外貌相關的部分複寫•加工,將不同外觀的,應該說是假面•偽裝的Eidos用魔法式,投射一時性改變自己自身外觀的同時,用假裝
情報體來替換魔法性干涉的照準,以此防止對自身的本體的魔法作用的術式不是嗎」
不但是糾纏,還追加了自己的推理。
『…….「變身」的魔法是不可能實現的這種程度的事情,我認為你已經非常明白了啊? 』
真夜對達也的假說,予以直接回答的表示。僅僅如此就足以判斷自己的推理是否正確了,只是達也還沒有到達他滿足的地步。
「只是從視覺上的改變,不用『變身』用光波干涉係就可能了。問題是,光波干涉係是無法瞞過我的『眼』,是這一點的問題」
「兄長大人,那是」
以露出吃驚的表情來回應達也這句台詞的是深雪。
「沒想到,居然有兄長大人看不穿真面目的對手…….」
「並不僅如此。雲散霧消的照準也避開了」
臉色蒼白,發不出聲的深雪。
好像她受到的打擊也傳到畫面那邊一樣,真夜一瞬,眉間皺起來了。
雖然馬上又恢復成笑顏,岔開話題的氣氛消失了。
『雲散霧消沒用的話,三叉戟就沒問題了吧』
「Parade不能二重展開嗎?」
對著給出建議的真夜,達也又再用質問回答。真夜的回答是另一件事,是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
『我記憶中好像有聽過Parade的話,比起老師,老師的弟弟要更擅長的話題』
「非常感謝。叔母大人,看來這次的事件,我一人好像無法應付啊。
在這,我想請求援軍幫忙」
『那就是請求我答應的是嗎? 』
透過顯示器,叔母與侄子視線交接。
『…….好吧。確實,事態已經發展到超出預想規模的地步了。我許可你跟風間少佐的接觸』
達也行過一禮,退到畫面之外。
第九卷 來訪者篇 上 第七章
一如既往的早晨,一如既往的通學路。達也和深雪兩人一起到車站,和朋友們匯合,向著學校走去。在年初的時候少了一人,這週途中又少了一位成員,除此之外就是從春天時一直繼續著的一成不變的風景。
但是今天早上,與平常不同的活動等著達也。在和朋友們匯合之前,在檢票口前面,傳來喊停他的上級生的聲音。其實在被叫之前,達也和深雪就已經察覺到了。
這個時間帶利用這個車站的人基本都是第一高校的學生和關係者。和以前大量運輸形態的電車不同,現在車站這裡一次性大量乘客蜂擁而上的混雜光景已經很少見了。不過還是為了不阻礙配合開始上課的時間不斷通過的學生,兄妹走向真由美站著的牆邊。
偷偷看向他們的學生是不少,可是沒有特別在意。前學生會會長和現學生會副會長站著說話不是什麼怪事,現副學生會長的哥哥受前學生會會長中意———包含緋聞的意義——這樣的事,在一高生之間已經達成共識。
可惜現實裡沒有他們所期待的對話。沒有就這樣和達也他們一起上學,真由美比達也他們要先拿了票走了。她的要事只有一件,就是「放學後,來Cross Field的第二部室」。
Cross Field部(是通過魔法戰技進行生存遊戲的部門)是克人所屬的部門。它的第二部室被部活連用作非公式集會是一高內默認的事項,引退後克人也私人利用著這間部室是識者自知的公開的秘密。不出所料,達也被叫去的地方,真由美和克人正等著。
「一個人嗎?」
想這麼問的不但是克人,真由美也漂浮著意外感。
[是啊,因為被喊來的是我啊]
說實話深雪是強硬的主張要與達也同行的,不斷哄著她總算答應了。 ————只是掏錢包請吃蛋糕自助餐這種程度,實在是太便宜了。
不管理由如何反正就和看的一樣,達也是一個人來的。確實真由美有事要找的只有達也,但深雪沒跟來真是出乎真由美的意料。不管,沒浪費多長的時間在這,真由美很快就切入主題。
「達也君,昨天晚上,有出去嗎?」
真由美的質問是達也預想到的幾個問題中的第一個。
「有外出哦」
這又怎樣?沒有說出這句。
「乘摩托車?」
「是啊」
想要欺騙對方的時候,人通常都會饒舌的。現在的達也沒有狡辯的動機。
「…….去了哪裡,能告訴我吧」
另一方,真由美這邊,好像正為怎樣開口比較好而困惑的樣子。本來想要互探虛實的,但看來腹黑的經驗有些不足。站在旁邊的克人,本來就不適合這方面。
「和之前那個吸血鬼交戰中被吉田叫出去了,在那裡與吸血鬼和被追趕到那的身份不明的魔法師發生碰撞了」
達也感到在這麼下去就會拖很久,所以自己推進了話題。對著瞪大眼的真由美,他投以讀不出包含什麼感情的視線。大概,即使是更加經驗豐富的大人,例如真由美的父親也難以讀取他的內心吧。
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這種想法煽動著真由美心裡的不安,讓她心理的防禦鬆動。
「從什麼時候起?」
是否幫到了真由美就不知道,克人突然發問打岔了。
「只是昨天被喊出來就趕到那而已。我沒有加入到搜查吸血鬼的行列之中」
被誰,發生了什麼,對這種省略了很多東西的質問,達也補充了沒被問到的回答。與真由美和克人怎麼想無關,達也在現在這個場合沒有試探的意思。
「你們兩位,知道1-E的西城被襲擊的事吧?」
就算是萬中之一,這兩人也不可能不知道。這不是質問而是確認的語句。返回來的答案當然是肯定的。
「究竟發生了什麼,想要弄清楚的不止我一個。找到犯人,抓住他,這樣是否能結束這事件始終是不能讓人放心。是單獨犯還是複數犯,是否屬於人類的犯罪有無傳染性,在這些事情不清不楚就落幕,這是不能允許的]
朝著兩人陳述的達也,這時只看向真由美一人。
[前輩究竟對事情把握到哪種程度,想怎樣了結,只要不把這些說出來要協助也是不可能的」
被奪取了先攻,還反過來被警告了吧。真由美先嘆了一口氣,假笑消失了。
「達也君與我們約定協助的話,我們就把把握住的情報告訴你吧。只不過,我想你也知道的,要對別人保密」
「我明白了。我會協助的」
聽了真由美的提案,達也間不容髮的點頭。這回答雖然是真由美期望的,但她理解不了達也的真意,真由美的眼神變成窺看對方神色的眼神。
「……我可以把它理解成加入我們的搜查隊的意思吧?」
「你這麼理解也沒問題」
「為什麼,這麼突然?又不是沒有看到師族會議的通告吧」
這是克人的台詞。以七草家和十文字家共同組織的「狩獵吸血鬼」隊伍為主,師族會議向十師族,師補十八家,百家的各當主提出了要請協力的通告。只要不是「數字列」的直系,這本來是高校生不可能看到的文書,可克人以斷定達也用了什麼手段讀取了這個師族會議的通告的語氣理所當然的說出。
「我也認為不是百家的人也就沒有出場的地方」
然後達也也沒有隱瞞自己看過通告這件事。想要入手沒有被指定為機密的師族會議通告,其實不是那麼難的事。
「不過被直接委託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雖然是充滿可疑的回答,但作為藉口雖然不是完美但也無話可說,這裡沒有特別要指摘的可疑之處。所以,真由美和克人也,不管心裡怎麼想,形式上還是答應了。
在經驗相差多寡的前提之前,原本就是性格惡劣的達也真由美,達也和克人都是不同的。
「……不過,可以嗎?剛才,在協力之前要求了先公佈情報的條件啊」
「如果哪一邊不先退讓的話,話題就會停滯不進的吧。不用擔心,不就是如果判斷了被騙了,這邊也進行反攻的事情嗎」
太過正直————看上去是這樣,對實際是有背後的背後的背後的台詞,真由美漏出乾咳的笑聲。明明是她先提出的密談,卻早已有「趕快結束」的心情。
「了解。那麼。就說明到現階段明白的事吧。只不過在那之前,只是一句話,我能說嗎」
「什麼呢」
「達也君,性格太壞了」
「…………」
從真由美那得到的情報裡面,讓達也耳目一新的情報有三個。
第一是被害規模。遠遠超出達也的想像,可感覺不到有多重要。
第二是這個事件讓人不能認為是單獨犯。達也認為有協力者的存在,可是吸血鬼本身存在復數的可能性對他來說是預想外的。
最後第三個情報是,妨礙真由美他們搜查的第三勢力的存在。最初達也在說到妨礙勢力的時候聯想到艾莉卡他們。可是聽詳細說明的時候就知道是完全不同的勢力。
第二和第三個情報,果然連達也都感到頭痛。那個假面的魔法師,恐怕是屬於搜索妨礙勢力的。而她的身份也幾乎能推測出來。
只是,為什麼做出這種事,動機就不清楚了。有種知道了就是一幅簡單構圖的感覺,可這又更加讓人著急。
「你們兩位在抓到吸血鬼之後,打算怎麼辦呢」
避開在思考的腦袋裡迷茫的愚蠢,達也切換了意識。進行協力,就算只是表面上但既然定下了約束,就不能怠慢確認最終目的。
「進行詢問,確認身份和目的。在那之後…….」
「會進行處分吧」
對真由美難開口的部分,克人進行了補全。
嘛女子高中生輕易的從口中說出「進行處分」這樣直接的表達,達也也是不想听的,倒不覺得這是天真。
而且對達也來說,這是比起固執於人道主義,還算是能共感的決定。對利害和感情來說也是。
「———了解了。那麼,我該做什麼?」
「那,能和我們一起同行嗎。可以的話從今晚開始————」
「不,司波你就單獨行動吧。有找到什麼線索希望能進行報告」
對著推翻自己指示的克人的臉,真由美無言的盯著。她的眼中沒有不高興,不過卻浮現一絲感到可疑的感情。
「明白了」
對達也來說,說真的,按照真由美說的去做會更加輕鬆。不過,沒有打算認真的遵守「進行協力」的約束,所以能夠沒有躊躇的對克人說的話點頭。
達也自己這邊沒有亮出自己的王牌,只是聽了想听的事,就從兩人面前退下了。
直到聽不到達也的腳步聲(這個部室的周圍有設置間諜對策的隱藏麥克風),真由美開口問道。
「十文字君,為什麼讓達也分頭行動呢?」
不是責備的口調,是不能理解的口調。
「是因為我認為這樣效率更高」
克人回答的聲音充滿自信。
「可是現在這樣,很可能就會與千葉家一起了哦」
艾莉卡他們以逆反著通告的形式進行不同的行動這點,真由美這邊也把握住。就算是十師族的領隊也不是支配者,不能簡單的就能強制停止,也不能給予懲罰。不過在外國勢力在暗處躲藏的情況下,擅自行動既是不便也是麻煩。即使千葉艾莉卡和吉田乾比古的組合是不可避免也好,最少想把達也和深雪這對兄妹放在能觀察的範圍內,這就是真由美的真心話。
「這邊不說出真正的事情的話,會變成那樣的可能性也很高吧」
可是克人對真由美的懸念只是「不用擔心」的搖頭。
「我們展露誠意的時間裡,司波是不會背叛我們的。那傢伙,就是那樣的男人」
「……徹底的利益交換?真是微妙的信賴啊」
「即便是武士的忠義,說根到底的『恩典』和『服務』,不也是利益交換嗎。比起盲目的服從更值得信賴,我是這麼想的」
「…….絕對的忠誠心終究也是『依存』呢。那樣的東西,又不能期待達也君,首先,根本不合適」
對點頭的克人,真由美以接受了的表情點頭回應。
◇◆◇◆◇◆◇
總覺得決定性的速度還不足,能夠把拼圖收集到能夠認識這個問題的層次,在現階段,應該是值得滿足的成果吧。達也一邊在頭腦中反複檢討,一邊急速趕到深雪在等待的學生會室。
天色還不晚。這也是當然的事情,今天是星期六。說是放學後,也不過是剛過了中午。達也趕緊的理由不是因為會晚回去,而是會拖延吃中午飯的理由。
深雪不等達也就吃完飯是完全不可能的。如果事先對她說(下命令?)讓她先吃的話就是另一回事,今天認為不會拖太晚所以沒有作出特別指示。實際上,並沒有讓她等多久,讓妹妹在等,這樣的思考催促著達也而已。
————同道中人,該這麼說吧。
花費力氣以樓梯為踏台一口氣就飛奔上去,站到了學生會室的門前。
好像迫不及待那樣,打開了學生會室的門。
朝著眼睛飛過來的是金色的光澤。
達也躲到一旁,跟莉娜在躲在門後,幾乎是同時。
雖然變成了隔著門邊窺看對方怎麼行動的樣子,但對著這樣自己滑稽的模樣,達也微微提起自己的嘴角,從沒有了擋路人(?)的出入口進去。
故意無視女士優先的原則,卻沒有無視女士本人。
「呀,莉娜。身子怎樣了?」
投以插肩而過的表情,輕輕的拍了拍少女的右肩。
「HI,達也。我挺好的。謝謝」
莉娜雖然突然被觸摸了身體,但沒有說出「性騷擾」這句話。眉頭皺也不皺,她微笑著回答,作為回禮拍了達也的肩膀兩次就走了。
揮手抑制住看到達也身姿高興地站起來的深雪和穗乃香,直到現在還不清楚究竟是不是會議用的桌子(的前面的椅子)坐下。 ————難道說這是學生會成員為了吃午飯,晚飯,喝茶而買來的東西嗎,他不太想這麼想。
在場沒有梓和五十里的身影。就算在場也不會責備達也的吧,可是還是不在場要更加輕鬆。不是因為上級生在而緊張,是因為不得不客氣。特別是梓,稍微有點事情(這是達也本人的想法),馬上就會露出害怕的神色。
被真由美叫出去完全是預想外。所以沒有特別準備好便當。不過,如果在這裡突然說出「我早就猜到有這樣的事」,一定,比起佩服絕對更會感到恐怖在這個時間,去預料到很多賣光菜單的飯堂又有點麻煩。因為如此,今天久違的光顧學生會的餐飲服務器了。
穗乃香操作料理的面板,深雪準備飲料。達也的任務就是老實的坐在那等著上菜。 …….客觀的看上去是「讓人羨慕的傢伙」吧,在這樣毫無生產性可言的意識浮上來之前先截斷它。
「說起來,莉娜來這里幹什麼?」
相對的,集中意識想到的就是這個。
「留學期間中,從學校那邊提出了,讓莉娜出任學生會成員怎麼樣,的提案」
把咖啡杯放到達也面前的深雪,像窺視那樣將身體前傾回答達也的問題。
筆直的黑髮,在達也的面前,像瀑布那樣落下。即便被深雪用手輕輕將頭髮撥回背後的舉止吸引眼球,達也的思考也有在整理處理聽到的情報。
「啊啊…….說起來之前,好像說過因為沒有決定加入哪個部門會有事故的預兆呢」
「是啊。邀請混戰在暗地裡也好像很激烈……這次的事情,好像是服部會頭的發案呢」
這麼回答的是,搬運著冒著熱氣碟子的托盤的穗乃香。就這麼U型轉彎的穗乃香,和在桌子周圍忙碌的深雪,各自拿著自己的托盤過來,開始吃午餐了。
「明明在這個第一學年的時間久留學結束的,競技大會也出不了場啊」
「好像有更加不同的小算盤哦」
深雪臉上浮現出有點壞心眼的笑容。
「也好像有想製作莉娜的寫真集販賣這種的笨蛋想法的人」
皺著臉,穗乃香嘆氣了。
「攝影部這種部門,我們學校有嗎?」
部門種類來說,即使有也是不奇怪的,可是在達也的記憶裡搜索不到。
「是美術部的攝影隊哦。想讓莉娜加入輕體操部,想著把那些照片拍下來這樣的壞頭腦的事情」
輕體操是魔法師將重力和慣性降低展示演技的體操競技,表演床運動也不必使用蹦床就能表演蹦床的演技,是類似這樣的的東西。深雪和穗乃香出場的Mirage-bat就是輕體操發展形態的一種。
「原來如此……確實,是會成為一幅美畫呢」
「兄長大人?」
「我認為把它當做商品是有點那個的」
「……」
深雪投以不信任的視線,達也向著相反方向移開視線。
可是那裡也碰上了同樣的眼神。
「……不,我剛才的說法錯了。抱歉」
再次,把視線移回妹妹那邊,達也舉起白旗了。如果用熱情的視線玩「互盯遊戲」首先敗退的會是女孩子那邊的可能性很高,可是在這裡利用這兩人的思念就實在是太遜了。
另一邊,對深雪來說是知道達也是不會有那種不純的邪念的,可禁不住會有這種不好的想法,把視線下移了。
「總,總之,那個呢。像這類型的話題四處都是,在這樣下去就會變成不但會對莉娜本人,連與勸誘無關的部員也會造成麻煩的狀態,那個…….」
有著這樣感情激動的一面,可基本上還是纖細性格的(也可以說是小心慎重)穗乃香,在這奇妙的氛圍裡露出焦慮。
「於是,出任學生會成員,就是這樣吧」
馬上理解到穗乃香那氛圍的達也立刻附和,
「是的。只要以學生會活動為理由謝絕的話,不管哪個部門都會放棄的」
深雪也立刻追隨。
看到兄妹間飄蕩的微妙空氣馬上就一掃而空,穗乃香也鬆了口氣。趁著兩人吵架的空隙,這樣腹黑的想法,很可惜(?)與這個少女無緣。
「那麼,莉娜的意思怎樣?」
「好像不怎麼感興趣的樣子」
「好像不喜歡被佔用放學後時間的感覺。被那樣人熱心的勸誘,還沒有決定加入哪個部門,我認為這就是這個理由」
對於深雪和穗乃香的回答,達也用「我想也是」的表情點頭。
◇◆◇◆◇◆◇
吃完晚飯後,達也坐在大廳的沙發上眺望避面的大型銀幕。
他旁邊的深雪像貼著那樣緊密的坐著。
分成三塊的銀幕,主段是平流層監控攝像頭攝影下的東京都心部分的實時影像和在上面移動的三種類的光點,分節的上半段是與主要部分對應的道路地圖和在上面移動的光點,下半部分是每隔三十秒就會滾動表示的文本數據。
能使用平流層平台的監視攝像頭是多虧了真田的幫忙。
七草家•十文字家聯合的追踪信號在顯示器上表示出來,不是因為從真由美那問出了認證代碼,而是稀世黑客•藤林響子的手腳。
分給千葉家搜查隊信號的也一樣是藤林。
被認為是妨礙勢力的光點,在平流層平台搭載的頂級多頻帶的監聽用無線電接收器捕抓到的顛簸,通過獨立魔裝大隊的超級電腦分析,就這樣得到它的結果。
魔法的試驗部隊,好像同時也是最先進的技術試驗部隊,這種事在至今為止的交往中依稀能感覺到(不是這樣可不可能製作得出Movable Suits),達也這次好像又重新認識到他們規格外的實力。
然後,說道技術的話。
[Stars的吸血鬼探知技術,看來比我們的更優秀啊]
認定妨礙勢力是Stars,看著他們的行動,達也用佩服的聲音說。
雖然不能直接特定吸血鬼的行動,但從探索吸血鬼的三股勢力的移動路線分析的話是能夠縮小到一定範圍的。然後推定是Stars光點的行動,即便不使用街道攝像頭並設的感應器和平流層平台的觀測機器,還是最早追踪到吸血鬼的動向。這究竟是未知的術式還是先進技術達也也不清楚。還有能夠追踪到的是只有吸血鬼呢,還是其他的魔法信號也能識別呢,達也無從得知。但能夠肯定的是,在這個領域裡USUA比日本更加先進。
日本的魔法技術是世界最前列什麼的,達也一開始就沒有這麼認為。自己網羅了所有技術,更是想也沒有想過。即便如此,遺憾的心情,還有求知的慾望連他也無法抑制。
「兄長大人,要出去了嗎?」
對站起來的達也,在沙發上以苦悶的眼神向上看,深雪這麼問。
「做個好孩子,乖乖的等我回來吧」
達也的手掌撫摸著深雪的臉頰。
用自己的手疊在他的手上,深雪用力的把哥哥的手掌往自己的臉頰用力按。簡直就像在感受達也的體溫。
「今天,我會等著你回來」
「啊啊。不久的將來,毫無疑問會需要你的力量。到那時————」
「是的。那時候,一起————約好了哦,兄長大人」
「……嘛,我認為不會比橫濱的時候更危險就是了」
達也稍微詼諧的這麼說,深雪也以笑顏放開達也的手。
深雪在玄關目送除了愛用的CAD以外還做了各種準備奔赴戰場的達也。
直到感覺不到哥哥的氣息為止,深雪都一直看著關上了的門。
然後,哥哥的氣息遠去到了以她的感覺無法明確把握坐標的時候,迅速的回頭。
在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苦悶。重新整理過的表情之中,大大的眼瞳裡放出強烈的光芒。
深雪回到大廳,拿起變暗了的大型屏幕的遙控。機械音痴,不管到那裡也會有擅長和不擅長的分類,她毫無疑問是不擅長這類物品的人。
不過,記憶力方面就受到了惠顧。
就算沒有到達因為精神改造副作用能自由控制記憶能力的達也那種程度,只是再現在旁邊看到的操作順序這種程度是很輕鬆的。
打開剛才還在和哥哥兩人一起看的畫面。對她來說文本數據更新的速度似乎有點太快,又苦於沒有變更設定的技能只好忍耐。
從移動的光點拼命的推理哥哥巡迴的地方。即使叫她乖乖的等著,僅限這次,沒有打算老實的呆著。
就算結果違背了哥哥的命令也好,就算為此而被斥責也好,比起什麼也不做看著哥哥受傷要好上千萬倍。
確實這次沒有什麼大型的武力衝突。在這個意義上,是比橫濱的時候危險要小些。
可是,就算規模在怎麼小。
武力行使被大大的限制了也好。
對手,大概,是那個天狼星。
————話是這麼說,深雪能做的事情也沒什麼。
就個人而言,年僅十五歲就已經擁有這個國家最高等級的力量。不,在世界上說不定也是最高等級的。
可是她的能力不是千里眼或著是預知這一類。
也還沒有驅動四葉的資格。
比起達也,沒有個人構建的網絡。
比起藤林也沒有黑客的技術。
沒有能夠找出達也的特殊魔法、組織力、專門技術的深雪,她看著屏幕按住胸口。
這是無意識的動作。
胸口的中心,心臟之上。衣服阻礙感受不到心臟的鼓動,可相對的她能感受到別的東西。
胸口的深處,心臟的附近。
深雪感受到與達也的聯繫。
那個讓人忌諱的,加在哥哥身上的枷鎖。
再設定了的限制器。
鎖和錠是她自身。
拿著鑰匙的也是她自身。
束縛自己的代價也束縛哥哥,是類似與詛咒的秘術。
可是這個,確實作為連接,聯繫著她和哥哥。
————我也能看見那就好了————
深雪這麼想。
達也有不管分隔多遠也能知道深雪的事情。能解析存在的情報本身的達也的「視覺」,不管深雪在哪裡是什麼狀態,都能以情報的形式識別得到。
將這個換一個說法就是,完全沒有隱私,可深雪一點也不會感到討厭。
因為對於深雪,沒有一件事是要對哥哥守密的。倒不如說連隱藏在自己內心深處的秘密的思念都想讓那個力量讀取出來。即使知道達也的視力達不到精神的次元也會這麼想。
另一邊,深雪就沒有隔遠也可以「看到」對方的能力。
作為補償,與生俱來精神干涉系統的魔法的深雪擁有可以感知「精神」的「所在」的「觸覺」。通過解放施加在達也身上的限制器同時也解放自己的異能的話,深雪只要有那個興致,說不定漂浮在這個世界的每一個「靈魂」都可以觸碰得到。
可是,這不能感受到遠離的對方的「存在」。深雪不能夠用「沒有的東西」向兄長大人穿越情報本來不存在的物理距離。
在某種意義上正是視覺和触覺的不同。就算能觸及知道[那裡存在]的東西,不知道是在哪裡的東西也找不出來。
胸口深處感受到哥哥的存在,所以更加抱有急不可待的想法,深雪拼命的推理。
被無法說明的不詳預感驅使,希望馬上趕到哥哥的身邊。
然後不知盯住畫面多久了。
突然地,告知有來客的門鈴響了。
深雪回神,看向時鐘。
好,趕走他,深雪這麼想。即便是使用沒人在的理由也不會受責備,以探訪別人的家來說是太晚的時間了。
看到門電話的屏幕。確認了來訪者的樣子,深雪馬上改變當初的預定。邊在頭腦中選擇換什麼衣服,邊計算著所需的時間。
「能稍微等待一會嗎,老師」
來客是八雲。
◇◆◇◆◇◆◇
達也藏在樹蔭下觀察吸血鬼和假面魔法師的戰鬥。
到達這個公園的時候,是開始戰鬥前三分鐘。確認捕捉地點沒錯的時候情不自禁的笑了,可現在壓抑著氣息,窺視介入的時機。
根據真由美的情報,吸血鬼有復數,追踪他們的獵人也有復數,但現在,在眼前交戰的,確實就是昨天的兩人。他只不過是根據看到的集團的行動和最初發生戰鬥的地點進行預測,並不是特定了某個個體。
(……偶然,嗎?)
戰栗的感覺傳到背後,差點就洩露出氣息了。總算勉強在千鈞一發的時候停住,達也在心中抱怨。 ————如果說這就是命運,那也太讓人討厭了。
再次窺視戰鬥的樣子。處於優勢的一方明顯是假面的魔法師那邊。被認為是吸血鬼的白蒙面那邊,正尋找逃脫的機會。另外,阻塞逃走路線的包圍網,還不夠完美。
(四人,嗎。雖然是在預料之中,不過還真少啊)
三個勢力————包含七草和協力體制裡沒有的警察在內是四種勢力————在復雜的牽制之中,從四個方向追來了四個魔法師。明明遠離街道監視機器的範圍,還真虧沒讓別的勢力注意得到,集合了四個人,該這麼說吧,但在這立體性寬廣的街道,不得不說要阻塞全部逃走的道路是完全不夠的。
所以才不是「躲迷藏」而是變成「抓鬼遊戲」吧…….
(敵人的敵人,始終都是外人。敵人的敵人不一定就是夥伴,嗎)
追踪吸血鬼的全部實力集合起來,各勢力就算只派出這些人數,想要抓住也應該是很簡單的。但企圖各不相同所以才不能這樣吧。就他自己來說也不是與真由美或是艾莉卡的目的完全一致的。
可是只看現在,吸血鬼才是敵人。
(那麼,出去吧)
預想著假面的幾種不同反應,從腰後,不是拿出CAD而是拔出槍。當然這是違反持有,但事到如今達也又怎麼可能會在意這種事呢。他把槍指向避開小刀大步跳躍的吸血鬼,雜亂的瞄準腹部,達也隨意的扣下扳機。
手槍的平均有效射程距離是五十米,實際戰鬥的時候有效範圍就只能說是二十米以內了。在這方面的事情從前世紀起就沒有變過。要說為什麼,那就是因為手槍就是按這種需要製作出來的武器。
達也藏身的木陰離穿著長大衣的吸血鬼的距離約十米。就算是有著超過最低必要限度的訓練時間,沒有每天練習使用手槍的達也,在這距離想要精確的瞄準也是很難的。
手裡拿著的手槍是配合使用子彈的特殊性的中折式單發手槍。事實上是沒有重來機會的一發定勝負。原本是想要瞄準露出肌膚的地方的,可是因為做不到所以只好放棄。
而且,本來對手就戴著深深遮住眼睛的帽子和長到腳踝的大衣,臉部完全被白布覆蓋住,可以說是露出部分皆無的完美打扮。所以根本沒有必要煩惱。
利用消音器基本吸收了發射音的低速重量彈就跟瞄準的一樣,打中了大衣的腹部。擁有九毫米子彈兩倍質量的子彈填補了速度的不足之處,讓吸血鬼向後翻滾跌倒。
假面的魔法師把臉轉到達也那邊。金色的眼瞳寄宿著恨不得把達也看出個洞的苛烈眼神看著他。
在那裡,是沒有任何誤會餘地的敵意。
她丟下小刀的同時達也也放開手槍。
那女性把手伸到腰邊,達也的手伸到懷裡。
先拔出來的是達也。
可是他扣下CAD扳機的手指在中途就停止了。
對手的手裡握著的是中型的自動手槍。達也的視力捕捉到那把槍的槍身部分形成了魔法式。
能夠匹敵達也的分解魔法的發動速度。只是握住就會展開啟動式的單一用途的武裝裝置是不需要操作開關手續的,因此被搶了先攻。
發動的魔法是情報強化。通過槍身把槍彈的諸多屬性強化的魔法。
達也操作CAD的選擇器,用啟動式將情報分解的魔法替換成實體分解的魔法。
達也瞄準著假面魔法師握住的槍的槍槽部分。從那發射子彈。
在使用魔法的高密度情報處理時感受到的時間遲緩之中,看著假面魔法師握緊槍機,達也扣下CAD。
達也和假面魔法師之間的距離大概五十米。雖說她那邊的子彈也是通過消音器重視減音效果的亞音速彈,但子彈到達的時間也用不了零點五秒。
那跟一瞬同義。
但是,她使用的在子彈上情報強化作用的時間要更短。
在瞬間強化包含速彈的屬性情報也一同強化的子彈在飛翔的途中,被分解成塵埃。
動搖的感情從假面的內部透露出來。
確實有這種水平是能夠抱有自信,達也是這麼想的。
普通用「停止」或「向量改變」是不能夠防住剛才的子彈的吧。擁有克人那種程度的技量又是另一回事,至少普通的魔法師是不可能的。十師族的實戰部隊等級說不定也很難做到。
這麼說的達也,也是因為「分解」與「情報強化」的相性很好才能對應得到,不是這樣的話即便有著特殊對策第一次看到這招數想要防住也是很困難的。
可是這到底也只是假設的說法。實際上現在,假面魔法師在達也面前暴露了藏不住的空隙。
他進行攻擊,與認識到空隙是同時的。
那是最初沒能發出的攻擊,這次確實的打到了假面魔法師。
映入他的視野的是,記敘了「色」和「形」和「音」和「熱」還有「位置」的情報體。不是對著對手的本體,而是瞄準偽裝的魔法本身而放出的對抗魔法•術式解散。
通過分解魔法式本身的魔法,把類似玩偶服,沒有內在的外裝剝得分散。
————下一刻,
————魔物轉生成了天使。
◇◆◇◆◇◆◇
夜景或作星星流逝。在都心的高速公路飛滑移動的電動四輪車的內部,外面的景色看似立體映像,聲音和震動都沒有傳來。
「…….老師」
在寂靜的機艙的後部坐席上,深雪戰勝客氣,開口了。
被搭話的,是在旁邊坐著的忍術使•九重八雲。
「嗯,怎麼了?」
八雲睜開閉著的眼睛,把臉轉向深雪。
「這次為什麼……會幫助我們呢?
我記得,干涉俗世間是戒律啊? 」
自戒,或者是持戒。意義雖然不同但結果近似。然後八云自己加上的戒訓,既是自戒也是持戒。
「這次稍微有點內情呢」
八雲的口調跟平常一樣輕浮,要窺視他的內心,對深雪來說還是太難了。
「雖然我出家並捨棄了世俗,可我沒有捨棄忍的技術。這不但是我一個人的事」
不是難以捨棄,而是「沒有捨棄」。在那裡,沒有充斥著悲壯感這類東西,那完全變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收在八雲的心中……深雪看上去是這樣。
「作為繼承技術的人有義務和責任這樣的東西這說不定也是世俗事的頂端了,就連佛門也不能完全與權威和傳統無緣,所以這應該是這允許的範圍內的吧?」
的吧?就算這麼問,深雪也回答不了。
即便是深雪,這畢竟不是該問十五歲少女的事吧。
「哈…….」
曖昧的回應是盡力的回應也是適當的回應。從駕駛席上八雲的弟子眉頭看到皺眉,這應該是錯覺吧。
「其實我從風間君那聽說了達也君認為敵人有使用『喬裝行列(Parade)』的可能性。如果是真的,那我必須給那個術者一個教訓才行。作為九島裡『喬裝行列』的原型術式,教授『纏衣』的先代的代行者呢」
真是麻煩的事啊,八雲這麼抱怨。
可是,這句不謹慎的發言,並沒有傳達深雪的耳中。
「九島家的秘術『Parade』的原型,是老師的師傅他?」
換做是達也應該會「原來如此,有這樣的事啊」這麼想吧,自然的接受了也說不定。可是對於深雪,那是不能不反問的事實。
「啊咧?不知道啊。第九研的設立目的,是為了開發實裝了以現代魔法的形式合理化再體系化的古式魔法的魔法師。為了這個目的,第九研聚集了大量的古式的術者。在那之中先代也在哦」
當然,深雪不知道。
倒不如說,作為現代魔法的暗部封印起來的魔法師技能師開發研究所的事情,女子高校生會知道這樣的想法反而是錯誤的。就算深雪有著繼承最惡名遠揚的第四研成果的立場,也不可能知道其他研究所在做什麼。
「……那麼難道說,老師的姓是」
深雪,哈,的睜大眼,臉色蒼白的問。
「不,那是你想太多了」
深雪在疑惑什麼,馬上就能知道吧。苦笑著的八雲啪嗒啪嗒的搖手。
「九重這個姓是從先代那繼承過來的哦」
車內的空氣稍微柔和了點。可是一旦上升了的溫度,不可能會那麼快的就降下來。
「嘛,就是這樣的經歷,先代教授九島『纏衣』的術式,被九島改造成『喬裝行列』的魔法。在那之中也包含著對我們來說本來門外不出的秘術在內。所以,纏著達也的魔法師如果使用了『喬裝行列』,就不得不去警告她不能再進一步被外人了解了。如果不聽我說的話,那麼很可惜,吶」
八雲的口調和表情還是想平常那樣輕浮。可是深雪就感到寒氣透骨。
那應該不只是深雪的錯覺。連握住方向盤的八雲的弟子也,肩膀變僵了。
◇◆◇◆◇◆◇
魔物化作天使。甚至連這種陳腐的感想都會在達也的心裡被喚起,她變化就是這麼鮮明。
讓人聯想起深淵的黑暗的深紅頭髮,在微弱的街燈照射下散發金色的光澤。
不詳的金色眼瞳變作晴澈蒼穹的顏色。
臉頰的線條非常柔和,身型奢華。
連身高也,比看得到縮小了一點。不,是至今為止看的比較高嗎。
她的美貌,不是那小小的假面就能藏得住的。
如來如此,連體格都可以讓人看錯,至今為止能夠欺騙大家的眼睛也能得到解釋。如果不是積聚了各種前提條件,大概達也也不會知道吧。
與思考不同,手在無意識領域裡動起來。鮮麗的金發碧眼的少女手裡,站立姿勢連續射出五發子彈,那全部都在打到達也之前化作灰塵消失了。
然後在第七發子彈射出的半拍之前,少女手中的滑座被打飛,槍管飛出掉落。
由於強制停止槍擊,再加上使用中的設備被魔法破壞掉的這種不可能的事態,讓假面少女的動作停止了。
「停下來,莉娜!我沒有打算與你為敵」
趁著這個段空白,達也打算改變了形勢。今天他的目的是拘束吸血鬼。拘束住,查出真實身份。所以才專門不嫌勞苦的入手中彈的同時會飛出針的複雜手法的麻醉彈,還有為了射擊的中折單發槍。
和假面魔法師=莉娜的戰對他來說是不必要的,多餘的東西。所以這句台詞是為了落下幕才說的,可…….
但這是壞招————會有逆效果。假面裡碧藍的眼瞳裡,寄宿著鋒利的目光。
將沒有了滑座和槍管的手槍一體型CAD收回腰邊的皮套,她的右手,握住替代槍的細小飛刀。
USUA的魔法師喜歡用武裝一體型CAD已經是定說了。這個短劍說不定也不是單純的短劍,而是武裝裝備也說不定。
短靴猛踏柔軟的地面。那種速度始終不讓人認為是少女的速度,但也沒超過常人的極限。
達也從口袋中拿出鉛球,用手指彈出。
刺穿風的鉛球,向著莉娜的右手飛去————就那樣貫穿了。
沒有鮮血四濺。
打中的不是肉體,而是幻影。
莉娜就那樣揮下手臂。短劍,在離達也的肉眼感知到的位置一米左右另一個地方飛過來。
達也一邊跳避,一邊以他的眼睛尋找短劍的軌道。在他視線的前方,幻影再次架起飛刀。
他的肉眼認識到帶著小小假面的少女,但他的心眼認識到那隻不過是架空的立體映像。
(真棘手!)
沒有出聲,達也在心裡罵道。作為知識知道和實際體驗,果然是不同的。
Parade的術式製作出來的情報體記敘的要素是「色」,「形」,「音」,「熱」,還有「位置」。和八雲的幻術「纏衣」相同。
相對於將與本體相同的色,形,音,熱在於本體不同的位置投映出來的「纏衣」,莉娜的「Parade」是以投映出於本體不同的色和形為重點。可這並不是說省下了從「Parade」那偽裝位置的機能。
現在,莉娜使用演算力偽裝色和形來掩飾位置,讓達也抓不住自己本體的坐標。而不能特定坐標,那就無法使用魔法。以視覺情報為基礎特定坐標的魔法,丟失了對象就等於無效化了。 「Parade」和單純的幻影不同的是,連情報的次元坐標都能偽裝這點。
為了施加魔法,必須向對象物的Eidos投射魔法式。例如對於電腦來說,操作文件,那就必須指定收納了文件的目錄的路徑實行命令,每次確認路徑會很麻煩所以會使用捷徑。用本身什麼也沒有的虛擬文件的假貨來代替連接路徑的捷徑的話,即使按照平時的順序來操作文件也只會發生錯誤。
將魔法的發動過程代到這裡進行說明,多數情況下,視覺情報就變成快捷方式圖標,會與聽覺情報和感熱觸覺情報結合。視覺情報被幻影打亂就會發動不了魔法,本體和幻影重疊的情況,幾乎會從坐標的情報到達本體的Eidos。這個場合,發動會產生遲疑,魔法可以好好的產生作用。
就算幻影投射在本體不同的地方,只要把幻影和本體的關聯切斷,要找出本體的Eidos那也是可能的。
可是準備了偽裝了的本體的虛假情報次元的坐標的話,以五感的情報為捷徑施放的魔法式,會作用在虛假物上,結果就會變成「什麼也沒發生」。
這就是對抗魔法「Parade」的系統。
——故而要破壞「Parade」,
——要么就是在破壞了幻影,在新的幻影形成之前找出本體進行攻擊,
——或是不依靠五感找出存在於情報的次元里的坐標找出來攻擊。
前者的方法到現在也不是那麼順利。本來莉娜魔法發動的速度就很快。她的發動速度,甚至可以凌駕深雪的程度。而她應該是特別訓練過這個魔法吧。再發動的速度像怪物般那樣。
後者的方法,對達也來說也是可能的。可是,同時承受物理性攻擊,將知覺的的大部分從物質的次元轉移到情報的次元,可以說是一種賭博。
(————沒辦法了)
剛避開了第五把短劍,達也下定決心。不是趕在新的幻影形成之前將本體找出來進行攻擊,也不是在情報的次元里直接找出對手的Eidos,
是用第三種方法。
達也從上衣的口袋裡拿出能收藏在單手里大小的圓筒形罐子。
將它輕輕的,朝上方丟去。
莉娜雖然一瞬覺得奇怪,但看到[罐子]的真面目後她瞪大了眼睛。
「上」
上帝啊,大概是想這麼說吧。可是莉娜的那句台詞沒能說到最後。她連說這簡短的話的時間都覺得可惜展開了對物障壁。
(定率減速)
另一邊,達也用光速詠唱發動了將物體的運動速度減速到一定程度的領域魔法。用假想魔法領域製作出來的薄弱的障壁想要完全將投擲榴散彈(散發大量散彈的手榴彈)無力化是不可能的。將速度變為零使之停止的魔法也有輸給散彈的運動能量發生事象改變失敗的可能性。
故而使用的定率減速。就算那樣,百分之一或千分之一,這樣大規模的改變對自己來說還是力有不足。
自己準備的武器的規格,和假想魔法領域的干涉力一同放在天平上,才釋放出確實能成功的勉勉強強夠級別的魔法。
定率減速是不能停止彈體的。本來,這就不是那樣的魔法。達也蹲下半身單膝撐著,保護著肩,腹部,太腿,頭部的手腕,細小的散彈襲擊過來。
雖然幾乎沒有貫穿擁有簡易防彈機能的人工皮革的衣服,但就算那樣腳和手腕也淺淺的吃了十幾顆。
【自我修復術式/自動開始】
(自我修復強制停止)
用自己的意志力停止自動想要啟動的自我修復,達也以危機之中急忙展開壁障完全防止榴散彈的莉娜為目標飛撲過去。用分解魔法將莉娜新展開的對物障壁無效化。完全是預料外的衝擊,果然即使是莉娜也不能作出進一步的抵抗。
「……真是亂來啊,達也」
被壓倒在地面上的莉娜,還有壓在她上面的達也。從被摔倒的下面,傳來了莉娜傻眼的聲音。假面裡藏著的嘴唇露出笑容顯示余裕,要看穿這是虛勢並不難吧。
「既然不知道在哪裡,那麼作出無指向性的攻擊不是基本原理嗎?」
「那個,叫做無差別攻擊哦」
「也可以這麼說。非常遺憾的,我沒有操控廣域魔法的技量。嘛,我是因為相信莉娜能夠防禦得了的,就這樣饒了我吧」
「這樣子連自己也受傷,我認為是得不償失啊」
「如果不這樣的話,就抓不住你啊」
「我被抓住了?要說愛語的話我希望能更加浪漫的被迫近啊」
被假面裡碧藍的眼瞳看著,達也奸笑了。將莉娜的雙手重疊到頭上,將張開的手掌用單手壓住。
空餘的手接近假面,莉娜的肩膀稍微一震。被厚厚的手套包住的左手的手指在動,可達也用力的按住並打開這隻手。
「…….好痛哦,達也」
「可惜,我知道那個CAD有什麼機關。接下來……」
達也的手,伸向面具。
莉娜把臉閉上,背著臉。真實身份被知道了,但好像討厭暴露素顏。雖然是無法理解的心理,但又不是要脫下衣服,達也也沒有停下來的理由。
「激活,『舞動刀光(Dancing Blaze)』!」
在接觸面具的同時,背著臉的莉娜大叫。
(音聲識別的武裝裝備嗎……不是啟動式而是將遲延發動式激活話的裝備還真是有趣)
一邊感知高速殺到的短劍,達也邊在心中獨言。
兩把從面具伸到右腕,一把向著右肩,一把向著左腕,一把向著腳……
全部,避開了重要部位。
說起來從剛才起,莉娜的攻擊全部是為了將人無力化,不是為了殺害人……在考慮著這些事的時候,短劍已經到達他的身體。
然後在接觸到他的身體的時候,短劍化作細小的沙粒飛散了。
「腐蝕……不,分解……?」
移開的視線再次望向達也,吃驚的莉娜這麼說。
不管這些,達也拿下了面具。
莉娜激烈的搖頭抵抗,可是抖不開達也的手。 【我想要插圖=w=】
「你會後悔的,達也!」
「被在本來應該捕獲成功目標逃走了的時候,大概就已經後悔了」
在跟莉娜糾纏的時候,吸血鬼就果斷逃走了。明明加上了保險,但還是不能否定有種徒勞感。莉娜也應該是追著吸血鬼的,這不就是在幫吸血鬼逃走嗎,達也這麼想。
即使被濕潤的雙眼盯著,拼命的喊著警告,也不成為達也躊躇的理由。耳朵戴著接收器的釦子按左右順序拿下。果然這個假面,是兼著情報終端功能的東西。
迅速拿下意外堅固材質的假面。露出了連看慣美少女的達也也露出感嘆的美貌。
莉娜咬著嘴唇,狠狠瞪著達也。
下一刻,她的嘴唇發出撕裂絲絹的悲鳴。
這過於突然的展開,達也的眼睛變成點狀了。
拘束住莉娜的兩手沒有放鬆,這就是被性格惡劣的風間的部下捉弄不少的成果。
「誰,誰來救救我!」
簡直就是遇到強姦魔求救的少女的喊叫。
而強姦魔,不對,是達也才對,他則反著白眼看著這逼真的演技。
這個時候,好像配合莉娜的悲鳴的在等待那樣,達也聽到了跑過來的腳步聲。深藍色的製服上畫著白色的反射塗料的線和深藍色防彈背心的人影,從四方每邊一人合計四人,正在接近。製帽的正面閃閃發亮的徽章,櫻花的花紋。
達也拉著莉娜的左腕將她拉起,強硬的剝下她左手的手套。感到外套慢慢裂開的感觸的同時,莉娜雪白的手露了出來。
「舉高雙手向後轉!」
從正面跑過來程度警官————的樣子的男人,伸出手槍大叫。
達也轉到莉娜的背後,就那樣推她到那個男人那邊。
發出悲鳴撞向那位男性胸口的莉娜。
制服男性扶穩她。
達也在莉娜的頭上跳過,在那位男性的肩上著陸。
用像踢足球的那樣的踢腿踢向男人的臉。
踏著連聲音也發不出就被踢飛的男人的肩,達也逃脫了假警官的包圍網。
「…….如果是真的警官該怎麼辦啊」
難以置信,用這樣的口調莉娜問道。
可是,
「差不多該結束這場鬧劇了吧,安潔•天狼星」
聽到達也的回答,現場的的氛圍僵化了。
「既然協助你了,那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都是一樣的。百年前我就不知道,可在現代這個國家的刑法,外患引誘罪不行使武力也是會成立的。只是假扮警官這種程度就以為我會怕,真是大錯特錯。請不要小看我們日本魔法師的覺悟」
除了被踢到的一人外,其他三名假警官,向著莉娜的臉,窺看他們的總隊長,安潔莉娜•天狼星的表情。
莉娜嘆了一口氣,微微彎下膝蓋,恭謹的行了一禮。
「這還真是失禮了。確實是有小看了。聽的跟看的大不相同啊。同樣的作為魔法師,我在這里謝罪了」
然後,並起腳挺直身板立正,將右手提到額頭旁。即使沒有軍帽,這沒有什麼可以誤會的地方,是軍人的敬禮。
剛才是作為一位魔法師,從現在開始是作為USUA軍魔法師部隊的總隊長。
是在表示這樣的意思吧,達也這麼理解。
「我是USUA君魔法師部隊•Stars總隊長,安潔莉娜•天狼星少佐。安潔•天狼星是剛才變裝的時候使用的名字,請按一直以來的叫法叫我莉娜。那麼」
知道剛才還被名為禮儀的氛圍包藏著的殺意,暴露出來向達也襲去。
「知道了我的素顏和真實身份以上,達也,Stars就不得不抹殺你了。
明明帶著假面的話還能勉強蒙混過去的,真是遺憾」
「會後悔,是指這件事啊」
達也在吹拂過來的殺氣中,無畏的笑了。
「至少在被欺騙的情況下抓住,就不用殺掉了」
「那還真是抱歉啊。浪費了難得的顧慮」
「不,要把你殺掉,是我們擅自的決定,所以你沒有必要道歉。要抵抗也是可以的哦」
從假警官中的一人那邊遞過來,莉娜右手拿著戰鬥刀,左手拿著中型手槍。
刀劍形態武裝裝備和,手槍形態特化型CAD。
達也也從懷裡拿出CAD。
「真的是很遺憾啊,達也。我對你,還挺中意的呢」
伸出左手,將CAD指向達也的莉娜。
伸出右手,將CAD指向莉娜的達也。
達也的左右和後面,被莉娜的部下圍住。
「…….永別了,達也」
「不會讓你這麼做的,莉娜!」
這時突然,凜冽的聲音讓真冬的冷凍的空氣發生震動。
碧藍的眼瞳浮現驚愕的感情,莉娜轉向發出聲音的方向。
為了庇護暴露出空隙的上官,莉娜的部下從三個方向同時襲向達也。
大大揮舞著戰鬥刀砍向達也。在那刀刃的延長線上形成的,「分子分割器」的假想領域。
達也扣下CAD的扳機。逆轉分子間結合力的假想領域,與術者的意志相反消失了。
躲過化作單純刀刃的戰鬥刀,達也從包圍網中脫身了。和他交錯的莉娜的部下,按著肚子跌到了。從他們的手的間隙裡,不斷流出血來。
達也將染上鮮血的左手一揮,血點飛向假警官那。
一人停住腳,一人就那麼衝過去。
達也將右手朝向莉娜。
莉娜的左手,指向宣言要妨礙她的對手————深雪那邊。
莉娜展開的啟動式,被達也的「術式解散」打碎。
襲向達也的男人面前,構成了踏進一步就會被完全凍結的冷氣的牆壁。
男人的腳急忙停下。
這時一個人影潛到他背後。
無聲的,男人暈倒了。
剩下的一個人,早已趴在地上了。
「哎呀,達也君,真是千鈞一發啊」
一瞬就將Stars的隊員兩名無力化的八雲,用平常的輕浮的臉靠近。
對那個身姿,達也無法保持住「平時的樣子」,他感受到了自己的不成熟。
「太假了哦,師傅。明明一直藏起來等著出場的機會」
著這裡表示感心又有點不爽,就說了句諷刺的話。
對那句台詞,莉娜瞪大眼了。
現在,她的面前是拿著CAD擺出臨戰態勢的深雪。
達也的右手,依舊筆直的伸向莉娜。
雖然八雲的視線是朝著達也那邊,可是在那個視野裡也好好的容下了莉娜的身姿。
現在被包圍的,是莉娜那邊。
「嘛,有什麼不好的。看上去你也有很多東西想問」
「哎,是那樣嗎,兄長大人?」
深雪擺出狼狽的表情轉頭。深雪把視線從莉娜那移開了,可因為達也和八云同時增加了壓力,莉娜不能動身。
深雪馬上就發覺自己的失態,慌張的把視線移回莉娜那邊。
「是為了探查情報才故意被包圍的啊…….沒有想到你有這種想法,做出了擅自的行動。請原諒我,兄長大人」
眼睛看著莉娜,深雪用滿是抱歉的聲音請求達也的原諒。
「不,形勢危急是真的,所以你的判斷沒有錯。沒有沒有必要道歉。倒不如說我應該感謝你呢。深雪,謝謝你」
「兄長大人……真是不勝感激的語句」
深雪臉紅著這麼說。嘛,深雪向達也謝罪的展開已經成了像約定俗成那樣的東西,或者說是一種儀式,樣式美。
即使如此也沒有把視線從莉娜那一開,看來深雪艱難的保持住最低限度的理性。
「而且,想要問的事,從現在開始問也行」
這是朝著深雪說的話的同時,也是為了讓莉娜聽到的台詞。好像為了清晰發音那樣把每個音都區分開來的口調,達也的言語也是對著自己說的這件事,莉娜理解了。
「…….打算使用一切力量問?」
「詢問這樣的東西大多數,都是用盡一切力量問的,你不這麼認為嗎?」
好像是加上了咬牙的伴奏那樣的聲音問莉娜,達也間接的肯定回答了。
「一對三不是太卑鄙了嗎!不公平哦!」
「不公平什麼的……你們,最初,用了多少人包圍兄長大人啊」
對著遺憾全開的非難,深雪用看傻了的聲音吐槽。
「嘛,別這麼說」
在看傻了變為生氣之前,達也勸說著妹妹。
「公平這個詞是在自己處於有利立場的時候為了維持有利條件的藉口,不公平這個詞是在自己處於不利狀況下的時候從對方那引出讓步的方便。用武力贏不了的時候就用鬥嘴來迴避,著在戰術上來說沒有錯。認真了就輸了哦,深雪」
「原來如此,是這樣的啊」
因為是過於露骨的內容,至少對深雪好像有讓她冷靜下來的效果。
「居然說是藉口?是方便?」
同時好像有讓莉娜沸騰起來的效果。
順便一提,八雲在壓抑著聲音偷笑。
「我才不想被把真心話和藉口分開使用的不知羞恥的日本人的你們這麼說呢!」
「你不也是有四分之一是日本人嘛」
「……咕」
「你所使用的『Parade』是日本所開發的術式,而你使用得了『Parade』是因為將九島的血,也就是繼承了日本人的血吧?而且那個雙重標準是無罪證明的家藝,不分開使用真心話和藉口的民族我可沒聽說過」
雪白的肌膚染成真紅,莉娜無言的盯著達也。可是「盯著」之前的附上「無言」,是因為啞口無言的緣故吧。
把莉娜這樣的視線用(壞心眼的)笑容承受住的時候,發覺殺伐的氛圍變得稀薄起來,達也露出了苦笑。
「…….有什麼好笑的?」
「不,我想就這樣詢問的話,莉娜會變得頑固起來什麼也不說吧」
「至少說是『志氣』啊!」
居然能分清頑固和志氣的區分,真的是很擅長日語啊,達也這麼感慨。 ———可事實上是怎樣也無所謂。 【日語裡這兩個字只多了一個音】
「而且其他的集團也差不過趕過來了」
「等等!我說的話,你有在聽嗎?」
怎麼也無所謂的話,無視就是最好的選擇。
「莉娜,我們來做場公平的交易吧。一對三卑鄙的話,那就一對一決勝負吧。你贏了的話那今天發生的事我就當沒發生過。相反,我贏了的話我問的事你就要誠實的回答。這樣如何?」
莉娜贏了也是知道了她的真正身份,達也贏了就不得不什麼都說出來。即使勝負是一對一決定,那個結果也是完全不公平的。
「……好吧」「請等一下!」
在莉娜苦思的結果還是答應條件的時候,深雪同時也插了句抗議的話。
達也和莉娜的眼睛,都看向深雪。
深雪沒有一絲膽怯,繼續用果斷的口調說下去。
「兄長大人,和莉娜決勝負的事,請交給我吧」
「深雪,你,想要…….」
「莉娜,請做好覺悟。我,對傷害兄長大人的人,是絕不會原諒的。我雖然把你當做對手也當做朋友,但是你想要把兄長大人殺死這件事,就算只是說說而已,我也斷然不會原諒。對於你,我要親手,讓你知道你犯下的罪」
深雪的眼瞳裡,寄宿著百分百認真的眼神。對那份過於深厚的執著,莉娜雖然打算笑著蒙混過去,卻只能作出抽搐般的笑容。
「放心吧。不會殺了你的」
深雪的話,是確信了自己會勝利的宣言。
「哼……深雪,你,認為能贏得了我嗎?被授予天狼星這個名號的,是我啊!」
聽了這句話,莉娜的胸裡燃氣競爭的火焰。
互相對瞪的,兩位美姬。
「明白了。深雪,就交給你了。莉娜也是,這樣行嗎?」
「非常感謝,兄長大人」
「我知道啦。如果我輸了,什麼都會說。不過那種事是不可能發生的!」
達成共識。現在,圍繞著兩位稀世美少女,拉下了華麗的決鬥的序幕。
◇◆◇◆◇◆◇
深雪擅長冷卻魔法,凍結魔法的這件事是被大家公認的。
可是這類魔法的本質是將震動停止或運動停止,並不是說使役著雪之精靈或是冰之魔物。當然,跟少年少女向幻想物語那樣經常有的設定,受到精靈的加護不會感到寒冷,這樣的東西也沒有。
總之,在這裡要說的是。
冷的東西就是冷的。
在這個真冬的夜裡坐在摩托車的後座,怎麼可能不會覺得冷。
所以————
(就算貼在一起也不會奇吧…….因為這麼冷啊)
深雪緊緊摟住達也的腰,把臉頰貼到後背,可以說是毫無間隙的把胸部貼過去,深雪在心中像詠唱咒文那樣重複念著藉口。
————到了現在還需要藉口嗎?這樣的吐槽就請把它當做禁句。
八雲朝馬上跟上來的電動摩托車的車頭燈偷偷回頭,露出不管是誰看了都會給予「性格惡劣」的評價的笑臉。
從他的位置那裡雖然看不全躲在達也背影后面坐在串列坐上的深雪的身姿,不過那裡擺出的是怎樣的姿勢,怎樣的狀態,怎樣的表情,完全把握在八雲手裡。他們兄妹間互相付出的感情,對八雲來說也是非常感興趣的事情。
把嘴角提起後馬上,八雲感受到旁邊上漲的緊張。看來他的笑容在奇怪的方向被誤會了。
「沒必要那麼緊張哦。只要你守住剛才的約定,我們是不會做出傷害你的事的」
「……在我現在的立場上,你叫我相信這句話嗎」
視線依舊固定在正面,莉娜用死板的聲音返回。不,說「死板」不如說是「僵硬」更貼切。
「你會這麼想也是當然吧」
坐在夾在八雲和他的弟子之間的電動轎車的後部坐席,深深坐下的身姿,被知道她立場的人看到都會認為是在護送吧。對剛剛知道坐在連兩旁的男人的實力的莉娜來說,這樣的感受會更強吧。
一瞬就將Stars的兩名精銳隊員打倒的八雲。
完全沒有被他們察覺到,不知何時就站在背後的穿著黑色裝束的————忍者。
連握住方向盤的男人也是,他的背後毫無破綻。
雖然不認為三對一是能打到的對手,但莉娜也沒有無傷就能逃脫的自信。
「可是相信我們也是沒問題的哦」
感覺到她的緊張感吧,也察覺到敵意和警戒是為何產生的吧,但八雲還是用極度輕鬆的口調。
對莉娜來說,那反而更可疑。
「我對你和達也君之間的對立沒有興趣。我感興趣的只有,將秘術正確的傳授這件事而已。所以和剛才說的一樣,我追求的是有沒有暴露九島傳授的其他術式。從沒有傳授資格的人那里傳授下來的,不能算是正宗的傳授啊」
「…….對國家利益也沒有興趣?」
「沒有呢」
「世界的和平也是?人類社會的未來也是?」
「沒興趣呢。因為我是捨棄世俗的人啊」
「是魔法師吧,你也是!」
八雲說的話是,對莉娜的價值觀來說是不可能的,也是不可以存在的事。所以才更加不能相信。
「我是『忍者』啊。不是魔法師哦」
對著這樣的她,八雲用平穩的聲音回答。堅定的,否定的回答。
「…….忍術使也是魔法師的一種吧?」
「就算能使用魔法,也就不是說一定要成為魔法師啊」
這句話的意義是知道的。
也能夠理解。
可是,八雲說的話,不能說服莉娜。
「就算說是魔法師,為國家服務的義務也不是自動產生的是一樣的」
不能接受,可不知為什麼,莉娜無法反駁。
◇◆◇◆◇◆◇
莉娜乘的轎車,在某處的河川停下來了。
某處,是因為莉娜沒有地方感,考慮到乘坐的時間應該是都內或是旁邊接著的縣城,大都市帶東京的近郊居然有這樣的地方實在是讓莉娜感到驚訝。
完全看不到街燈。
轎車把前燈關掉,後面的摩托車也把車燈關掉,出現了可以說是完全黑暗的場景。
在沒有月色,只能依賴星光的黑暗之中,達也和深雪走過來。
突然,莉娜被無法言喻的不安襲擊。
CAD沒有被沒收,可在她手裡沒有發信機和通信終端。明明沒有受到身體檢查卻被說中了所有的東西,只能老實的上交。
被告知了之後會還回去,但現在,她沒有確認自己在哪裡的手段。監視衛星可以查清自己的所在地,可把她運到這裡來的是可以用幻影魔法評價的『忍術使』的隊伍。連欺騙軍事用監視衛星的高解像度攝像頭這樣的事,說不定也能辦到。
——說不定自己會就這樣,被監禁在不知道是哪裡的地方,最壞,被暗殺的可能性也有。
莉娜將懷裡的CAD,隔著衣服緊緊的握住。
——在萬一的時候,即使使用了王牌也要。
「你在考慮什麼我大概可以猜到,我們會守約的所以放心吧」
能不發出聲就是盡力了。被突然搭話,一抖,身體沒能壓抑住顫抖。
她回頭的前方,是來到只靠星光也能看清對方是什麼表情的距離的達也,他無聲的笑著。
「只是想打聽情報而已。問完了想听的事之後,會送你到車站的」
以對手來說,這可是相當讓人不爽的笑顏。
「想打聽情報等贏了我再說」
自然,莉娜的聲音變得尖銳起來。
「當然啊。包含這個在內,也會遵守約定的」
雖然擺出了連一絲動搖都沒有的鐵面皮,莉娜理解得到,在這裡發火只會讓自己的立場變壞而已。
咕的咬緊牙齒,莉娜用尖銳的視線望向達也的背後——深雪那邊。
深雪鬥志高漲的眼瞳,看回莉娜。深雪已經是乾勁十足了。
「那麼…….莉娜可能會感到不滿,但裁判還是交給師傅擔任。說是裁判也只是判定勝負而已,是不會作出妨礙勝負中途出手的行為的」
「在這裡的全是敵人這點早就知道了,沒有不滿」
「這麼爽快就好」
她憎惡的口吻,也被達也爽快的無視。
抑製過度的激昂,莉娜感到心情突然平靜下來。
「那麼,有我這個不肖的九重八雲,擔任裁判一職了。勝敗的條件是,哪邊先投降,或是哪邊先不能繼續戰鬥。不能廝殺哦。因為會留下遺恨呢」
「明白了。這樣就行」
「在那之前就會結束的」
靜靜的點頭的深雪和,很有威勢的答應的莉娜。
她們的態度是相反的,但都沒懷疑自己會贏的這點是共通的。
真的就是,一觸即發。
「那麼就,開始吧」
「師傅,請稍微等一下」
可是,在這裡有一個潑冷水,讀不懂空氣的男人。百分百無視莉娜和八雲投過了的白眼,達也朝著妹妹那邊走去。
來到了深雪面前兩步之距的位置。還是沒有停下來。
「那個,兄長大人?」
也不回答看不穿哥哥的意圖感到困惑的深雪提出的疑問。
離正面,還差一步。
依然還沒有停下來。
然後達也,在伸手就能抱住深雪的距離停下來,
————抱住深雪。
「啊啊那個那個那個」
達也的手深深的纏住深雪的腰,深雪超越了紅臉陷入了驚慌。明明剛才還自己去抱住,這樣大概,是第三者的感想,對本人來說自己抱住和突然被抱起是完全不同的吧。
達也的另一隻手,放到了深雪的頭後面。
深雪,早就,連聲音都發不出了。
達也的手指撩著妹妹的秀發,
把忘記抵抗的臉拉到嘴邊,
達也,朝著深雪的額頭,親下去了。
他解開擁抱後,瞪大眼睛的深雪的臉出現在他眼前。
在那裡沒有害羞,只有驚訝。
「這是為什麼」
「之前讓我觀摩了,雖然不完全,但使用方法還是記住了。雖然只有一時性的效果,但是把製禦力還給你。盡情的戰鬥吧」
「……是!」
聽了哥哥的話,深雪沒有任何恍惚,以堅定的笑顏點頭。
「讓你久等了,師傅」
在達也搭話的八雲的旁邊,莉娜擺出了好像吃過頭想吐的臉。
「也讓莉娜久等了身體不適的話,要稍微等一等嗎?」
「罪魁禍首在說什麼啊……不用了,這樣就行」
對裝傻的(莉娜是這麼認為的)達也用全力的找嫌的聲音回答,莉娜重新望向深雪。
深雪並沒有跟在達也後面。看來是沒有打算進行近身作戰。
將至今的觀察結果和針對結合,莉娜做出了,大概她不是擅長體術的典型的魔法師的判斷。對叛逆魔法師的處刑人「天狼星」來說,是最容易對付的類型。
(一擊就將這場胜負了結!)
開始比賽的信號還沒發出,不過莉娜也沒有等待的意思。等發出信號才開始,可沒有這樣的規定。
用自我加速拉近距離,用情報強化將對手的魔法無效化,用格鬥術將對手無力化。
趁著達也他們還沒注意到深雪的敗北的時候,用高速移動的魔法逃離這個現場。
這就是莉娜的計劃。
可是,莉娜漏出了不成聲的悲鳴。
比她使用魔法還要早一瞬,混雜著霧的強風襲擊過來。
莉娜急忙大大的向旁邊跳,迴避了精確瞄準的冷氣的奔流。她把臉抬起來,這次輪到從旁邊吹來暴風雪。操作空氣的密度,製造出真空的障壁最為盾牌,莉娜總算擋住了這個攻擊。
「這種程度對我來說是沒用的」
自言自語乘著夜風流過來。
莉娜緊緊咬住牙關。
魔法的發動速度的話,莉娜是要勝於深雪的。
會被搶了這麼多先攻,也就是深雪那邊先準備了。
而且現在這二連發,是降低威力將速度優先的術式。
在雙重意義上,莉娜感到了屈辱。
本來是瞄準對方的天真的,卻反過來大意遭到了攻擊。
原本以為威力下降的攻擊也能打倒深雪,事實上,自己卻差點被幹掉。
(可是這次輪到我了!)
一拍,留出了這樣的時間,是為了施展增強威力確實能了結的術式吧。可是這會丟了性命的,莉娜這麼想。這麼想著,莉娜同時使用情報強化和自我加速。
莉娜以同時將重力和慣性降低的自我加速的術式朝深雪的側面突進。她的右手,從夾克那取下了釦子握緊。
手槍雖然被沒收了,但要讓高中的少女無力化這就已經足夠了。
在還差五米就接近到的時候,莉娜順從直覺的命令急忙停下來。
為了抵抗突然吹拂過來的足以把身體吹飛的強風,莉娜把腳踩實了。
使用讓自己自身靜止的魔法來對抗拉力。
在那個位置,她對手裡拿著的釦子多重發動移動魔法。無視加速的過程被賦予了時速三百千米的釦子,連一米都沒能前進就失速的掉落在地面上了。
幾乎連眼睛都捕捉不到的速度前進的莉娜,深雪以感覺捕抓到了。
就算不能像達也那樣從各種情報的次元里直接抽出資料,也是能用知覺感受到使用魔法進行事象改變的痕跡。那是只要是魔法師雖然有等級的差別但誰也能做得到的事,只要是魔法師就能做到的事,那深雪就可以做到最高等級的程度。
自我加速是以自己自身為對象進行事象改變的魔法。通過實時的追踪事象改變的痕跡,可以抓住術者的位置。針對自我加速魔法的缺陷的技術,是達也教給深雪的。
直到現在還是跟作戰計劃一樣。可以說值得深雪故意說出「這種程度對我來說是沒用的」,這樣的暗示的自言自語來挑釁了。
本命是,下一次,這個魔法。
(「減速領域」)
術式自身是比較常見的東西。日本也好外國也好都被廣泛使用,是在對象領域裡的物體的運動進行減速的魔法。
只是如果是深雪使用這個魔法的話,減速對象可以涉及氣體分子領域。
氣體分子的運動速度和氣體的壓力是成體比的關係。正確來說(這麼說也只是近似而已)在鎖閉空間內氣體的壓力是氣體分子的運動速度成平方比例的。分子運動被強制減速的領域內的氣壓會被降下,順從壓力分配會從周圍的空間吸取空氣。
急速的,強力的。
不只是空氣,連人或物都會被捲進來。
然後如果被吸進去的人是沒有擁有能用魔法打消的對抗力的話,就會被困在奪走了運動速度的領域內。
被吸進去的人擁有讓減速領域的魔法無效化程度的對抗力的話,被強制減速的氣體分子就會取回運動速度,與分子的量相當的壓力會膨脹,也就是爆發。
本來,沒有隻是讓彈體停止的魔法力的場合,沒有讓作為次於最善手段的飛行道具的威力降低的這個魔法,用上了深雪強大的魔法力會變成擁有二段效果的對魔法師用的對人魔法。
可是莉娜看起來,抵抗著氣流的吸引力停下來了。
用移動魔法擊出的,是裝飾的釦子吧。
只是被賦予了初速的樹脂的結塊是不可能突破深雪的減速領域的,可比起擊落了這樣低劣的飛行道具,她究竟在使用什麼魔法,一定被莉娜看出來了沒錯。
(那樣的話!)
攻擊的手段必須時常準備好兩手,三手,這是在平常的時候達也重複說過的台詞。在拉到減速領域裡了結掉的作戰失敗的話,那就在領域外了解掉。
深雪保持住兩重構築的內側的障壁,把外側的領域解除掉了。
被迫使加上虛假的低速的氣體分子,取回了本來的運動速度。
被關在狹窄領域裡的空氣將它們的壓力解放,化作爆風向莉娜襲擊。
大規模的事象改變的氣息突然消失了。
莉娜遵從訓練和本能,伏在地地面,在自己的上方蓋上對物壁障。
障壁的上方吹過一股爆風。想要以高速氣流為揚力連同障壁一起把身體吹走的慣性增大魔法的多重發動總算是防住了,以腹部貼著地面的姿勢抬起頭窺視反擊的機會————不,是窺視破綻。
等待放鬆的(?)機會這樣的打算,莉娜是沒有的。
到現在為止,完全被深雪奪取了先攻。
對手只不過是高校生,自己是世界上最強部隊的總隊長。
這樣的自尊自然是有的,在這之上,被在這樣下去形勢會越來越差的認識壓迫著莉娜的精神。
總之,至少能稍微反擊一下,就不會被壓制了。
除了擁有非常強力的防禦魔法的情況例外之外,只要是魔法戰,比起防守進攻要更強。這就是原理。
莉娜感到風壓變小了。因為是有魔法的解除產生的爆風,只要壓縮狀態的空氣全部解放了風自然就會停。
莉娜的右手握住戰鬥刀。
手槍被沒收了,可沒有沒收「分子分解器」發動用的這把刀。由先代天狼星開發,成為Stars的王牌的魔法用,武裝裝備。
通過假想領域延伸成立的這個魔法,必須有凌駕對方魔法師的干涉力。
而且還是勉勉強強要高的程度是不行的,必須要高一個檔次。
但至少,
(應該能夠吸引到深雪的注意的!)
用伏著的左手,不讓深雪看到把短劍撒開。
解除慣性增大。自己在可能的範圍內全速起身,
(分子分解器!)
單膝站著,右手的小刀橫剃揮舞。
和假想領域伸長幾乎是同時。至今還未經驗過的,莉娜感受到壓倒性的干涉力在自己和深雪之間釋放出來。
剛剛形成的假想領域,被壓縮空間的干涉力擊潰。
會被防下是早就知道的。可以說,跟計算的一樣。
「Dancing Blaze!」
在確認分子分解器無效化之前,莉娜放出了下一個魔法。
偷偷撒散的短劍浮上來,用眼睛看不清的速度飛去。
略過地面劃出弧線,迴避深雪所支配的空間。
(在這黑暗之中,從側面和背後同時襲擊過來的四把刀,能防住的話就防給我看吧!)
感覺到攜帶魔法的物體在高速接近,深雪取消了發動中的攻擊用術式,替換成全周圍防御用的魔法。
在空中飛舞襲向深雪的短劍,失去了飛翔力掉落地面。
比起認識每一個對象進行防禦的魔法難度要高上幾段,比起制定方向性進行防禦的障壁魔法更高難度的全方位無差別防禦魔法,現在的深雪是毫無問題的能使用。
注入了莉娜的————天狼星的魔法力的攻擊也能防住。
可是要是在平時,制御力分到達也的封印裡的狀態的話,想要防住這個攻擊應該很難吧。
不,本來想要控制住像這樣細密的術式是不可能的吧。
只有自己挑戰莉娜的話,自己就輸了吧…….這種考慮,深雪在內心奉獻著感謝的祈禱。
(兄長大人在看著我我是不會輸的。不能輸!)
看著凝聚了技巧和工夫的奇襲攻擊被全力擊潰,莉娜的心裡戰栗和鬥志同時湧上來。
然後突然在腦內甦醒,剛才看到的,那讓人燒心的甜蜜的光景。
看上去只能讓人認為是小看戰鬥的舉動。
可是那時,確實,達也對深雪說了什麼。
回想起來「Dancing Blaze」早就是,被達也破解的術式。
看到達也將同時襲擊過來的五把刀,同時分解了。
不是在她的知識里中和分子間力的術式,從結果來看用了某種方法把分子結合分解了吧。
可是重要的不是那一點。
對於同時從復數的方向襲擊的飛翔體,在同一時刻進行處理這一點。
能防住自己的攻擊的,不只是深雪的力量,莉娜是這麼想的。
(是嗎……不出手但出口,是這麼回事嗎。正合我意!)
深雪想到。
絕對不能輸。
莉娜想到。
用盡全力擊潰。
然後兩人,同時大喊。
「深雪!」「莉娜!」
「決勝負吧!」
空間凍結了。
空間沸騰了。
兩人的魔法力將世界塗換,兩個世界激烈衝撞。
晶光閃耀,冰雪的世界。
雷光閃瞬,炎雷的世界。
凍結空氣的極寒之地獄,「Niflheim(死亡之領域)」
燃燒空氣的灼熱之地獄,「Muspelheim(穆斯貝爾海姆)」
一邊是,將氣體分子的震動減速,不止是將水蒸氣和二酸化炭凍結,連氮氣也液化的領域魔法。
另一邊是,將氣體分子等離子體性分解,再將陽離子和電子強制的分離製作出高能量的電磁場的領域魔法。
冷氣將熱等離子體變回氣體,熱電離子體將凍結的空氣變回原狀。
發生衝突的兩人的力量,讓地上降下極光。
晃動,重合,極光之舞。
那真是極具幻想性的光景。
美到讓人輕易地,忘記正與死神擦肩而過這件事的程度。
達也準備扣下CAD的扳機,慎重的看著這幅光景。不管哪邊的術式的製禦失效,馬上那個術式本身就會消失掉。
早已預想到要同時無效化兩人的術式是很困難的,可他是強化了分解和再生的魔法師。這種程度的亂來,是打算硬推到底的。
在極光之舞中,看著像是永劫持續那樣的冰雪與炎雷的碰撞,沒過一分鐘,傾向哪邊的趨勢變得鮮明起來。
冷氣在擴大,等離子體在縮小。
原本深雪就是擅長引起大規模事象改變魔法的魔法師。
另一邊莉娜是擅長集中力量於個別的物體和現象,引起激烈事象改變魔法的魔法師。
這個衝突,一開始就對深雪比較有利。
再加上,這是莉娜對吸血鬼,對達也接下來的三連戰。
就算沒有自覺症狀,也會積累疲憊感。 【自覺症狀即自己感覺到不舒服的症狀】
在那裡形成對手有利,自己不利,這樣的勝負形式。
深雪和莉娜的勝負,重要的不是魔法力的差異,是能否保住冷靜判斷力的差異決定勝負。
「咕……!」
本人也應該知道這件事吧。莉娜露出遺憾的聲音。
然後把手伸到背後。
再次拔出武裝裝備。
可是,在這種狀況下多重使用,不管她是多麼優秀的魔法師,這也是自殺行為。
「到此為止了,你們兩個!」
喊叫著,達也扣下CAD的扳機。
他的「術式解散」將深雪的「Niflheim」和莉娜的「Muspelheim」同時消去了。
冷氣和炎雷激烈碰撞,會同時引起火傷和凍傷的狂風亂舞。達也準備著承受將要到來的激痛,擁有灼熱和極寒之牙的暴風在他眼前被不可視的障壁擋住。
「兄長大人!為什麼要這麼亂來啊!」
以蒼白的臉色,深雪跑過來,
莉娜呆然的,從那邊看著。
對兩人來說,從只能當做餘波的熱波和冷波守住身體,與疲勞無關,是小菜一碟吧。可是,達也就做不到了。雖然是用自己的才能插手進來的達也,這時也會羨慕普通的魔法才能。
「咿呀哦呀…….達也君,這個,你打算怎麼辦?」
然後這邊是怎樣保護身體就不清楚,總之無傷的八雲用看傻了的聲音搭話。 ————不,從背後跟著的弟子滿身是泥的樣子來看,是潛到地下躲過的吧。也就是所謂的,土遁之術。
「師傅怎麼辦,是指?」
究竟是怎樣逃過冷氣和高熱是知道了,但不明白質問的意義。對著率直的,不如說是反射性的反問的達也,這次加強了認真的程度,八雲用看傻眼的表情看著他。
「不,因為啊……勝敗的條件是那邊先投降,或是不能繼續戰鬥,是這麼決定的吧。原本就是你提出來的勝負,你不管這些搞砸了是想怎麼辦啊? 」
無言以對,就是指現在吧。
那個場面,如果不這麼做就會變成違反「不准廝殺」這個條件的狀況,所以對介入這件事並不後悔。
可是這場胜負,是為了好收場而製作出來的藉口。
說真的,莉娜的處置非常麻煩。
是正規軍人的莉娜,有保證作為俘虜的權利的立場。如果是想隱藏身份就沒必要注意這一點,但達也從莉娜那聽到了「Stars總隊長」「USUA軍少佐」的名號,本來在之前的階段達也那邊就是這麼認同的,所以不能無視作為俘虜的權利。
就算不是合法的交戰狀態也好,在實質性軍事行動中是有作為俘虜的權利的。
在此之前,一般人的達也他們是不能俘虜作為軍人的莉娜的。
表示獨立魔裝大隊這一聯繫的話是可能俘虜的,遺憾的是不可能因為這種程度的事就如此暴露機密的關係。
沒有正當的權利就詢問或拘束莉娜,會給USUA製造出政治性的藉口。
處以處刑以外。
當然,莉娜那邊有對一般人發起攻擊這一不利之處,可遺憾的是魔法師最為一般人的保護權利被大大限制了。按國際公法的正當性,對達也他們不利。
可即使這麼說,什麼都不做就放免她,考慮到今後的事是不可能做到的。要怎麼收拾事態呢……感到頭痛,要注意各種事的是達也。
「按我輸了就好了」
可是,沒有必要繼續煩惱了。援助之手,從意想不到的地方伸過來。
「按那樣子下去,確實是我被壓制住。在那裡用別的魔法打破容量的話,我說不定就會被深雪的魔法吞噬失去性命。至少,免不了幾個月的醫院生活吧]
;莉娜看向達也和深雪,以爽快的態度承認自己的敗北。
[所以,是我輸了,深雪。達也,我沒打算作出丟人的掙扎」
但是,這樣就能安心,放下心頭大石,還是操之過早。
「遵守約定。你問什麼都回答你。
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回答只有『YES』或『NO』。不能這麼回答的質問就不回答。
因為你插手勝負改變和我和深雪答應的條件,我這邊也要讓我做出程度的條件變更哦,達也」
比起達也想像的,看來莉娜要更堅強些。
對著浮現出不認為是敗者會綻放出來的美麗笑顏的莉娜,達也只好點頭答應。
第九卷 來訪者篇 上 後記
我在此對這次也入手了『魔法科高校的劣等生』的大家表示衷心的感謝。第一次入手的各位讀者們也請以此為機會,今後也多多指教。
這次的副標題是『來訪者篇』。各位來訪者把主人公們拉入事件的漩渦之中。重要人物的特別角色登場。主人公方面也有出現犧牲者。事件露出了三人混戰+α的複雜展開。稍微有點傳奇風格(我接受異議)。像這樣書寫跟到第八卷為止完全不同的魔法科高校生們的物語,但我想一定能讓大家享受的。
那麼,在這我有話不得不和大家說。 ——非常抱歉,這次分為了(上)(中)(下)三冊。這是『追憶篇』只有一冊的反動吧。光是上下卷無法收錄『來訪者篇』。不,電擊文庫(如果沒什麼特別情況的話)是沒有上限頁數的,想收錄的話我想是可能的但因為各種情況。在Episode完結之前我想要讓大家再等一會,相對的,我一定會寫出讓大家滿意的作品的。
這次的時間表比平時要緊湊。我已經預想到(中)和(下)的日程都會比較忙了。我在此對各位關係者,重新的,表示抱歉。還有感謝大家。為了讓喜愛這個物語的大家能早日閱覽,下次也請務必,助我一臂之力。
那麼,我再次對入手本書的各位讀者再一次表示感謝。我在此希望大家下次也能入手『來訪者篇』(中)
佐島 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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