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一章︰打仗什麼最重要

戰爭,沒有親自經歷過,親眼看過的,你永遠都無法想像那是怎麼回事?

不是拿著武器砍來砍去,你死我活。

不是那樣,決不簡單是那樣。

弄墨雖然不喜,卻仍是站在了城墻上。

這是這一年,漠野與天商的第一戰,一定要贏。

四王出去了兩王,東方傾城赫然在目。

一身銀甲,座下的白虎,威猛高壯,別說對方的人,便是自己這一邊的戰馬,在聽到那震天的慮嘯之時,也是微微打顫。

還好,這邊的戰馬,已經習慣多了。而且,白虎也控制著自己,不給這些盟友施加壓力。

天,陰沉沉的,有幾分山雨欲來的駕式。

城墻上的風很大,站得高,就得受高一些的淩冽。

「大嫂,大哥不會有事,你先回去休息吧!」

逍遙王站在弄墨的身側,眼裡透著擔心。

弄墨輕輕搖頭,「無妨。」聲音穩穩的,到是聽不出擔心。

便是看著城墻下的東方傾城的眼神,也是平靜的像看戲,沒有透露出一點擔心,關心。

可是,沒有人會懷疑她的那顆心。

尤其是逍遙王和一邊的嘉憶王。

兩眼不時的掃過弄墨身側,裝在一個書箱裡的畫軸。

別人不知道,青城王妃上城墻觀戰帶這些畫來有何用,可他們知道。

兩軍對壘,軍士兵以各種方陣,一字排開。

東方傾城和翼王騎著座騎,在隊伍的正前方,在他們身後,是一縱的將領。

對面的格局幾本上差不多,只是離得遠了些,弄墨看不清。

微微皺眉,「臨南城不是被攻了下來,為何要還給他們?」

當初她被抓時,東方傾城便是一火,直接隱了身開了城門,將漠野人放了進來。

她跟東方傾城離開時,便是確定了,臨南城已經毫無反抗之力。

可他們出去轉了一圈,一回來居然聽說。臨南城攻到是已經攻了下來,可是又還了回去。


「算不上是還回去。」突兀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弄墨回頭,看向來人。是皇帝,天商的皇帝。

他的視線只在弄墨的身上停了一會兒,便也投向戰場。

不只青城王和翼王在,太子也在那裡。

早就說了,天商國的皇帝,是一個很重親情的人。

若是換一個帝王,換一個人,太子之前造反一事。不論是不是他的本意,太子都不會再有活路。

可現在,太子還活得好好的,還成了夕關的一員猛將,在戴罪立功……

「而是,按著當時的局勢,我們佔了臨南關,對我們害大於益。」

皇帝站到了城墻邊,與弄墨之間,隔著一個逍遙王。

在皇帝的身後,還有兩個弄墨根本沒記名字的皇子,規規矩矩的站著。

只是,他們仍是偷偷的看向城下的戰場,一臉的狂熱希冀。

「逍遙,這兩個小子,就交給你了,讓他們也去鍛煉鍛煉。」

皇上再一次開口,已然不再說之前的話題。

「是。」逍遙王行了半禮。

那兩個皇子立刻一臉的狂喜,立刻向著逍遙王行了半禮,站到了逍遙王身側。

弄墨只是掃了他們一下,便再次看向城下。

兩軍已經開打,東方傾城和翼王衝在最前面……

兩個時辰,四個小時之後,鳴金收兵。

不論輸贏,這第一場仗,算時暫時休止。

不過,很顯然,這第一場,天商贏了。

撤軍之時,漠野是潰不成軍,毫無陣法可言。而天商卻列隊整齊,進退有序。

地上躺著的屍體裡,漠野的軍袍的人,也特別的多。

「這場戰爭,怎樣才算結束?」

弄墨喃喃自語著,眉頭輕豐蹙著。

不是感春傷秋,也不是悲天憫人。她是在認真的考慮著這個問題。

想要解決這個問題。

「要一方的士兵打個乾淨嗎?」

「大嫂,大哥進城了。」嘉憶王輕輕碰了下弄墨,將她的深思打斷。

弄墨只輕點頭,並沒有急著下城樓去找東方傾城。

在他進城之前,到城樓下時,她便認真的打量了他一遍。他的身上,沒有傷。

也是,有白虎在,一般的馬,還未近前便已先怯了場。

所謂射人先射馬,那馬已怯了,癱了。馬背上的人的殺傷力,自然也就弱了許多。

東方傾城是何人,這樣的殺傷力,怎麼可能傷得到他。

不一會兒,東方傾城,翼王一身蕭殺之氣走了過來。

先給皇帝見了禮,皇上說了幾句鼓勵的讚賞的,鼓舞士氣的話。

周圍的那些未上戰場的士兵個個高聲呼喝起來。

「萬歲,萬歲,萬歲……」

一些場面上的事結束,東方傾城走到弄墨身邊。伸手將她的手握住,卻是再沒有其他動作。

弄墨微微抬頭看向他。他的臉上依然戴著面具,兩隻眼裡,帶著淡淡的擔憂望著她。

白虎在城樓下一聲吼叫,驚起一連片的馬嘶鳴聲。

弄墨輕輕衝著東方傾城一笑,腰背挺的筆直的站在他的身側。

雖然,她有衝動想要直接投進他的懷裡。想要掀了他的面具,親吻他的臉,他的脣。

可是,在這裡不行。

在這裡,可以有熱血,可以有豪氣……就是不可以有這樣的溫情。

弄墨心中微微一陣奔湧,一股衝動突的衝口而出。

「下次,讓我跟你一起去,可好?」

東方傾城一震,邊上的人也是猛的一怔,所有人停了聲音。直直的看向她。

弄墨卻是直直的看著東方傾城。

東方傾城輕輕搖頭,「不行。」

東方傾城突的轉頭向著皇帝告退。

皇上立刻擺手,讓他快些走,搞定這個不知發什麼瘋的小女人。

上戰場……當然不行。

不是有什麼忌諱,也不是瞧不起弄墨。

而是,在別人的眼裡,妃弄墨是青城王的女人,而青城王到現在還無子嗣。

在天商國,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徵兵時,就算是貧民百姓,如果是獨子,到了軍隊也會得到些優待。

而他們的假期也多,讓他們回家成親,生子。

直到有了子嗣後,才會上戰場。

雖然,在特殊情況的時候,這些會顧忌不到。

而現在,東方傾城是東方家的獨子,而他還沒有子嗣。

所以,在大戰之前,東方傾城能與弄墨圓房,才會引得那麼多人的關注,才會個個送來賀儀。才會個個送那一大堆的補品。

除了那些調侃之意外,還有的,是希望他們兩人,尤其是弄墨的身體能調理好,好早早替東方家留下子嗣。

現在弄墨突然說要上戰場,如何不讓其他人,個個吃驚?

弄墨對於這些未列入律法的規定是一概不知。

就算是知道了,那一時間的衝動襲來,大概也不會顧忌了。

弄墨與東方傾城下城樓,回到自己的院子。

東方傾城第一動作卻是將弄墨緊緊的擁在懷裡。用力的揉了揉,才慢慢的放開她。

那是他從戰場上下來的時候,便想做的事情。

可在那千軍萬馬之前,他不能做。

「別擔心,我不會有事。而且,以後除非必要,我不會上戰場。」

東方傾城沒有直接阻止弄墨上戰場,而是安撫她。

他知道,站在城墻上看著自己在意的人在戰場上拚命,隨時可能被人從被後刺一刀的時候,是什麼樣的感覺。

當年,他第一次跟著父親來夕關玩的時候。

那個時候他還是小孩子,在第一次見到父親上戰場時,他也做過同樣的要求。

弄墨被壓在東方傾城的懷裡,聽著他的話,沒有說話。

而是輕輕的抬手,將他的面具拿下。

輕輕的印上了他的脣,做著她早就想做的事情。

這一吻,便再也分不開,直到兩人氣喘吁吁才分開。

兩人很默契的同時撤離。

弄墨是想著,東方傾城剛從戰場上下來,身心疲憊。

而東方傾城想的卻是,之前幾天實在是累極了她,雖然弄墨也不是那些嬌弱的姑娘,可終究是個女子。怕她吃不消。

兩人都不再談之前的話題。

弄墨自己也明白,那只是一種衝動,因為在邊上看著,總覺得,他一直很危險,想要去幫他,保護他。

可若是她真的上了戰場,只怕就會完全不同。

變成了拖累他了。畢竟,她還從來沒上過戰場,那樣處處是刀劍的戰鬥模式,她還沒有經驗。

叫來松和竹兒,上熱水,上熱飯。

東方傾城梳洗一翻,又吃了些東西,又與弄墨溫存了一翻。

便再次離去。

今天這一戰有許多東西需要總結,明天的,以及以後很多天,甚至很多年的戰爭,都需要一點點的謀劃好。

他是四王之首,而且皇上又在,他不得不去。

弄墨懂,所以,她送他出門,回轉身,卻是將房門關上。讓竹兒和松守著,任何人不得打擾。

東方傾城參加這第一天的戰後總結。又是忙到了半夜才回來。

而弄墨卻在他回來之後,直接將他關在外面。

雖然有些疑問,卻什麼也沒做,一直在房外守了一整夜。

直到天將亮,弄墨才再次開房門。

一見到他,立刻一個帶著些疲憊,但卻極甜的笑送了出去。

然爾,當著他的面讓松請來三王。

三王被松從被窩裡請了出來,疑惑,嘉憶王甚至還小聲嘀咕著報怨了兩句。

可腳下卻是一點不耽擱,不一會兒,三人便到齊了。

而一到院子裡,他們便立刻露出了控制不住的笑。連翼王都控制不住的笑了出來,眼裡露出了淡淡的狂熱之意。

只見,三隻顏色各異的猛虎,一見三人到來,立刻齊聲仰天狂嘯。

一時間,整個夕關都給驚動了。

而弄墨此時已經半倒在東方傾城的懷裡,幾乎就要睡著。

「這三隻虎,你們選自己喜歡的,從此以後,它們便是你們的座騎……每隔十天,送過來一回……」

說完這些話,弄墨便直接睡著。

精神力的消耗,遠比體力更累人。體力消耗過度,她只要休息一會,便能恢復一些,勉強支持一下。

可精神力的消耗,卻是可以讓她整個人癱軟,失去意思。

東方傾城早已見慣了弄墨這樣的虛累,心中萬般不捨。

連忙抱了她就往屋裡走去。

一室的墨香,整齊的床鋪,訴說著昨夜這裡的主人一夜未眠。

輕輕的吻落在弄墨的額上,將她放在床上,蓋上被子,慢慢的靠在她的身邊,看著她。

他知道,她做的這一切,不為名,不為利,只是為了他。

她不再說陪他一起戰場的話,卻弄出這些虎,讓四王可以與他一起,並肩作戰。

「若是沒有了你,我該怎麼辦?」輕輕的喟嘆逸出口,厚重的溫柔將弄墨輕輕的包裹。

天明只是眨眼之間,戰鼓響起,東方傾城不得不起身。

就算他今天不必上戰場,他也必須要出面。

伴駕,護駕!現在是戰場,誰也不知道,哪裡會有冷箭射出。

傷了一般將領,雖然會有影響,可還可以接受。

但若是皇上有事,那整個天商的士氣,不知會落到何處了。

這一戰,除了東方傾城留在皇上身邊外。

另外剛得了虎騎的三王,一齊衝了出去。還有其他幾位皇子,包括太子,全都跟了出去。

見到三隻虎騎,天商的士氣大震,一鼓作氣,僅是兩個時辰,消來的敵人,居然是昨天的三倍。

弄墨直到晚上才醒來。這一次醒來,東方傾城已然守在她的床前。

在弄墨的帳前,一隻小紅鳥正在上下翻飛著。

弄墨眨眨眼,先給了東方傾城一個輕笑,才看向那隻小紅鳥。

「好些了麼?」

東方傾城一見她醒來,立刻便坐到了床邊,直接抱著她的上半身,將她抱坐了起來,靠在他的懷裡。

「好多了。」

輕輕抬手,小紅鳥落在手上。

看了一眼它的腳上,空空的。抬眸看向東方傾城。

「燕熾傳來消息,你們的人,現在在漠野……夏侯月瀾帶了三十萬大軍,正往臨南城而來。」

東方傾城頓了一下,又道:「燕熾現在在漠野……他準備,留下來,想辦法斷了夏侯月瀾的糧草。」

東方傾城的話告一段落,不再說話。

弄墨也沒有說話,她在分析,這裡面的意思。

燕熾去了漠野。

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之前一點消息都沒有。去那裡幹什麼?

夏侯月瀾帶大軍過來,這早在意料之中。

現在,她也有些明白,為什麼他們會將臨南關再還全漠野了。

天商在夕關,做了這麼多年的防禦措施,城墻也是加高加厚……這是最好的防禦之地。

若是放棄這裡,而進入臨南關,那麼,這一防禦優勢便會打了折扣。

甚至可能被漠野來個回馬槍,造成無端的損失。

而臨南城離漠野國都是最遠的城市,不論是大軍還是糧草人,他們要運來,都是極麻煩的一件事。

這中間,任何一步出錯,打擊都是致命的。而這中間的這漫長的過程,更是給了天商很大的有為空間。

而對於天商來說,他看的是整個漠野,而不是一城一池。

臨南關他們不是不放在眼裡,而是,現在不需要。

難怪皇上說,害大於益,果然啊!

雖然大家都盯著對方的土地,可是……

真的主動攻打上去,一城一池的攻打,那樣的損失,是無法估量的。

弄墨不確定自己想的是不是跟皇帝他們所想的一樣。

但是,如果真的按一貫皇帝的作風和性格,到是極可能是這樣的。

說起來,她到是有些好奇,當年,皇帝到底為什麼會去滅了那些周邊的小國。

皇帝不像是一個噬戰的人。

可話說回來,看著四王,哪一個像是殺人如麻的噬血戰將呢?

「燕熾有多少人?」弄墨突的開口。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夏侯月瀾不是笨蛋,決對知道糧草的重要性。

燕熾的武功算得不上錯,可是想要萬軍之中來去自如。卻是很難。

尤其是,他的注意打的是對方的糧草,必有重軍把守的地方。

東方傾城輕輕搖頭。一張紙上,寫不了多少東西。

而他更隱約知道,燕熾大概是故意不寫。

不願讓她過多擔心吧!

弄墨不再說話,兩人之間一陣靜默,好一會兒,弄墨才慢慢坐直身體,扯過衣服披著。

「晚飯還有吧,我餓了。」

東方傾城立刻明白,她心中已經有了打算。

不過,暫時她還不想告訴自己。

也不強求,順著她的話題,立刻跟著起身。

讓人準備梳洗的一切,又讓人準備將晚飯擺上。

兩人邊吃邊閒聊著,一頓飯用完,兩人心情都還不錯。

用完飯,三王一起過來,南歌也跟著來了。

四個男人在一邊聊天,弄墨與南歌在一邊小聲的說著話。

兩拔人並沒有分開,在同一個屋子裡。

彼此說話都聽得到。

弄墨便一心二用著,跟南歌聊著將來的小孩是男孩叫什麼,是女孩又叫什麼,該穿什麼衣服云云。

大多數都是南歌在說,弄墨淺笑著聽著。偶爾的搭上一兩句。

而男人那裡說的很雜。

一開始,三王就新作騎發了一大堆的感想……

尤其是嘉憶王,更是滿屋子亂跳。

直到南歌瞪了他一下,說他:「都快做爹的人了,還是一點正形也沒有。」

從而突的老實了。只是,臉上的表情,也總是他的最豐富。

圍繞著座騎,他們又說到:

「現在,太子和皇上和幾個皇子都看著眼熱……」

雖然一個個都沒說什麼。

但是,盯著他們的眼神,卻是赤熱的像要將他幾個人一起焚燒了。

之前只有青城王一人有,也就罷了。

畢竟,不論對太子還是眾將士,哪怕是皇上眼裡看來。

這都不是什麼大事。青城王是誰啊!

別說他騎隻老虎,就算是騎條龍出來,別人也只會驚嘆一陣,然後,直接接受。

可是,現在他們四個人,每個人都有一隻猛虎,那就不一樣了。

幾位皇子還好說,畢竟有皇帝壓著,而且,他們的的輩份也小。

對於四王還是有些敬重的。只敢拿眼死命的瞅他們。卻是一句話也沒有。

但是皇上那裡……

三王同時拿可憐兮兮的眼睛看向弄墨。

雖然皇上什麼也沒說。可是,如果皇上的座騎見著他們的座騎就發抖……這讓他們這些做臣子的,也不自在不是?

哪怕關係再好,皇上就算不在意,這世間還有這天下人看著了呢不是?

弄墨聽著他們的話了,只不過,她是頭也不抬,正好南歌問她什麼。

她立刻十二分精神的應對著,一句話能解決的事,她愣是說了十來句。

看得那三人暗自嘆息。東方傾城輕笑不止。

「大哥!」嘉憶不客氣的叫著,那聲音還小小的拖長了,頗有些撒嬌的意味。

只是,在他開口的時候,他卻偷偷的來望南歌。

東方傾城看了他們一眼,笑咪咪的開口。

只是,不是應嘉憶的意思向弄墨做說客。

而是對著三王。

「看在大家是兄弟的份上,一隻猛虎三千金……」

「啊!!」

三人同時驚訝叫出聲。

東方傾城繼續笑咪咪的開口:「如果你們不要,我會稟明皇上,讓皇上主持拍賣,價高者得……」

「大哥……我們是兄弟唉!」

第一個叫起來的,還是嘉憶王。

「所以,才收你們三千金,若是別人,三萬金也是想都別想。」

弄墨的辛苦豈是錢財能買來的。

「……」嘉憶無語的望著東方傾城,最後又望向弄墨。

終於還是臉上一臉的無奈。轉過頭與另外二王對視一眼。

三人同時起身,衝著弄墨正正經經的行了一禮。

「謝過大嫂。」

弄墨看向東方傾城,東方傾城給了她,意料之中的眼神。

弄墨只得輕輕一笑,「用不著這麼多禮,我是收了錢的……」

是啊,她是收了錢的,可是,誰都知道,這錢只是為了讓他們安心。

這三隻猛虎,豈是錢能買到的。

在戰場上,對於一個國家來說,這三隻猛虎,就可能是決定一場戰爭的勝利……

三人也不是矯情的人,而且,弄墨又是他們的大嫂,更是很快便放開了。

四個人又談到了一起。

關於皇帝和皇子的坐騎就這麼一筆帶過。

幾人又說到另一個問題。

那就是,這四隻猛虎一現,兩國的人自然都會注意到。

尤其是漠野那一方,更是必然的會來調查此事……

天下無不透風的墻。到時……弄墨便危險了。

這個問題,東方傾城是早就考慮過了。

所以,他並不希望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人接觸到弄墨的異能。

哪怕是皇上與皇子太子等人。

弄墨畫出這些東西費心神不說,這些東西更不是可以永久存在的。

一旦這些東西消失的那一天到來,那些使用的人,不知會猜測些什麼出來……

至於皇上那裡……他到是不怕他會有什麼不好的想法。

但是,皇上的身邊,眼睛太多了。

知道的人越多,弄墨就越危險。

現在,還是國戰關頭,不會有人有太多的想法。

可一旦有一日,戰爭結束……那麼,弄墨便立刻處於一個極敏感的位置。

善,她會被成人景仰。惡,便是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誅之。

而不論哪一種,都不是他樂見的。

「從現在開始,不準任何人再談論白虎的事情,違令者斬。」

東方傾城突冷嗖嗖的開口。

那冷嘯之氣,讓在一邊的南歌輕輕的顫了一下。

「從現在開始,如無必要,我便一直留守。」說著,他慢慢轉首,看向弄墨。

「我會一直守在她的身邊。」

「從現在開始,不許輕動這些畫,以我們自己的力量,來打這一場仗。」

「是。」

三王立刻起身應聲。

「皇上那裡,我自會去說。」

東方傾城眼睛瞇了瞇。「讓低下的人注意,一旦有誰有意或無意的打聽猛虎的事情,不論原由,先抓了再說。」

「是。」

……

弄墨看著他們幾人,嘴角微微的勾起。

她看著東方傾城,那張俊顏上,不像平時她看到的溫柔。然爾,這樣的冷嘯,決然,卻讓她更加的心動。

望著那樣的一張為她而怒而冷而絕的臉,一時間,竟有些癡癡的。

依昔的,她想起那個關於師傅的夢。

師傅說,這個男人從一開便是她事先為她而調教的……

唔,雖然從東方傾城的隻字片語裡看來,師傅調教的也只有武功方面的。

因為,師傅向來護短,她的徒弟不能弱了,可是,要做她徒弟的男人,也要夠強,可以保護她的徒弟才行。

可是,一想到這個男人,從一開始就是她的。

她便忍不住高興,開心。

「夫人在看什麼?」

突兀的聲音響起時,弄墨才突的發現,東方傾城不知何時已到了她的身前。

而其他幾人,不知何時已經走了。

弄墨眨眼,一下又一下,才終於承認,自己居然一個人在這裡得意於這個男人是自己的這種小事,而出神到忘忽所以。

「我在想,師傅的眼光,真不錯。」

東方傾城微微挑眉,不解的看著她。

弄墨卻是嘻嘻一笑,並不解釋。

怎麼解釋呢?解釋他的師傅其實也是她的?

解釋師傅收他為弟子,其實只是為了給徒弟調教個男人?

她要是真的解釋了,那就再也說不清了。這裡面的事情,實在太多,太複雜,太亂了些。

不過,她到是好奇,當時那個夏侯月瀾是怎麼知道,她跟師傅的關係的?

又怎麼會說那些現在看來,並不算是莫名其妙的話的?

他知道有她這個人的存在。還是師傅曾在他的面前提起過的……

輕搖頭,不再想這些。

不過,師傅的眼光從來都是一流的。

尤其是眼前的這個男人。

不論是長像,氣度,還是身手,連他的那份情感,都是一流的。

不帶一點瑕疵。

「你們要談的事都談完了?」

弄墨睜著眼睛,無辜的問道。後來事情,她是真的一點都沒聽到。

東方傾城失笑,可眼裡更多的卻是高興。

他們後來根本沒有談太多。

他們一發現弄墨失神,用那樣的眼光看著他……那幾個人哪裡還敢留下來……呃,打擾他與好的好事。

所以,立刻就走了。

一想起之前她看他的那種眼神……東方傾城的心立刻跟著飄飄然。

眼裡的溫柔濃烈了些,熱情也跟著慢慢滋生……

弄墨的身子經過這兩天的休息,早已恢復的差不多了。

再加上,正是初嘗此事,兩人都心中嚮往著。

又因為情正濃……所以,一夜纏綿,自不在話下。

只是這一回,兩人都節制了許多,不像剛成親那般,徹夜不眠……

一覺醒來,世界仍然如舊。

戰爭,還是要繼續打下去。

東方傾城果如昨晚所說的,不再上戰場。

城墻之上,守在皇帝身邊,而弄墨,也總是在離城墻不遠的地方,恰好在東方傾城的視線範圍內。

她,還是對看著這樣的撕殺並不敢興趣。

若是高手過招,或是暗殺一類到是有興趣的。

所以,她寧願與南歌留在那裡,一起做些女人的事情。

南歌雖然是武將的女兒,又是公主,現在更是王妃。可是她的一手針線,也不在話下。

再加上幾個一邊侍候著的丫頭。一人手裡一堆針線……

小小院子裡到像是個手工作坊了。

如果不是有人刻意注意,決不會有人想到,這裡待的這些人,就是兩位王妃了。

弄墨在縫著的,是一件墨色長袍,之前剛剛裁剪好。

現在要先縫起來……接著,還要細細的繡上花樣。

弄墨想好了,她要用金色的絲線,繡上祥雲和仙鶴……

「小嫂子,沒想到你的手藝這麼好!」

南歌毫不小氣的大大的誇讚著。

其他幾人,也是一連的點著頭。

弄墨只是輕笑著,沒有客氣,繼續做手上的活。

她娘從小教她的,雖然許久不摸,可這手上的活卻是並不陌生。而且,她一直畫畫,這些花樣什麼的,對她更沒難度。

微微抬頭,透過窗子,正好可以看到城墻上的東方傾城。

眼中笑意輕閃,繼續做手裡的活。

在房間外面,只在松一個人守在外面,而在暗處,卻不知道有多少人。

這樣的對戰,一直持續了六天。

而到了第七天,一切突的嘎然而止。

漠野不再派兵過來。而天商,一直都不曾主動出過兵。

立刻的,天商夕關之內,開始整頓兵馬,讓士兵輪翻休息。

而探子也打探回來了消息。

探子傳來消息。

臨南城這六天,損失了大量兵馬,兵力不繼。

而漠野太子正率大軍往臨南城而來。還有十日便可到臨南城。

漠野太子讓人先行傳來消息,暫且收兵不得妄動,一切待漠野太子到了,再作打算。

臨南城這幾天早已輸的鬱悶了。所以,立刻不再出兵。

閉城休養,只等漠野太子到了再說。

在探子傳來消息之前,弄墨也得到了燕熾傳來的消息。

大概差不多,只是多了一條。

那就是,漠野太子雖然連夜行軍,也帶了大量的補給。

但是,後繼的補給卻無法跟上……

所以,漠野太子只有一戰之力,而且,這一戰,一定要勝。

東方傾城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並沒有太多的訝異。

而弄墨立刻也就明白了其中緣由。

漠野的糧食一直是從天商買的,他們有多少糧草,他們大概也是知道些的。

只不過,弄墨還是有些擔心。

如果真是如此情況,那夏侯月瀾的來勢定然是極其的兇狠。

至於輸贏這個問題,不是弄墨現在所考慮的。

她擔心的是,到時,傷亡必定很大,而東方傾城,會不會也成為其中之一。

因為兩軍暫時休戰。夕關裡很是平靜了一陣。

而弄墨也終於說動東方傾城,與她一起離開一次。

其實本來,她是想一個人去的。可東方傾城一直不讓她開口,她一有要開口的跡象,他便打斷她。

至於偷跑……東方傾城從那一晚之後,看她看得很緊。

而且,她不想偷跑,在這樣的大環境下,她不想做任何讓東方傾城無法保持冷靜的事情。

燕熾在漠野,又是為了天商在做事,她怎麼也要去一次的。

東方傾城不知如何說動皇帝放人。

總之,在兩軍停戰的第二天,兩人便悄悄的離開了夕關。

 

第三卷第二章︰東方VS夏侯

離開夕關,兩人是用飛的。

除了幾張弄墨以為必要的畫,一些換洗的衣物外,兩人什麼都沒帶。

連白虎都留在了夕關裡。

兩人的目標很明確,便是要找到燕熾。

然後,若是可為,便毀了夏侯月瀾的糧草,若是不可為,便放棄,帶著燕熾離開。

什麼樣的師傅教出什麼樣的徒弟。師傅護短,徒弟也護短。

燕熾是她的小弟,她理所當然的要罩著的。

至於燕熾是不是承情,她暫時還沒想到。先做了再說。就像她的師傅一樣……

要在偌大一個漠野國裡找一個人,弄墨和東方傾城兩個人都是一點譜都沒有。

好在,燕熾表示過,他是要對付夏侯月瀾的糧草的,所以,他們只要緊盯著夏侯月瀾就可以。

雖然夏侯月瀾同樣不那麼好找,不過,夏侯月瀾所帶的大軍,卻是好找的。

花了三天時間,弄墨和東方傾城找到了漠野的大軍。

偷偷的找了一圈,沒有發現燕熾,也沒發現夏侯月瀾。

兩人無奈,只得遠遠的綴在大軍之後。

「糧草在哪裡,發現了麼?」

弄墨雖然懂這「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的道理。

可是對這行軍佈陣,尤其是這個時代的長徒行軍,她是一點概念都沒有。

繞了一圈,她連對方的糧草在哪裡都沒找到。

只見到密密麻麻的人,很多很多……也是,怎麼也好幾十萬的人呢!

東方傾城微微搖頭,「不在這裡。」

東方傾城臉上的神色並不好看。夏侯月瀾是一個聰明人,他自然知道,這糧草的重要。

所以,一定會重兵把守,但是,在這裡他卻沒有發現一點珠絲馬跡。

大軍從頭到尾,每一處都是一樣,也沒有見大量的輜重馬車之類。

「難道,他們沒帶糧草?」

弄墨隨口瞎猜道。可不用東方傾城回答,她自己也知道答案。

不可能,如果不帶糧草,夏侯月瀾別說打仗,連想走到臨南關都是做夢。

「不急,我們等幾天……他們每個戰士身上都有一些糧食,但份量並不多。我們只需靜待,待他們身上的糧食用完了……」

東方傾城的話並沒有說完,不過,意思麼兩人卻是都明白的。

夏侯月瀾一定帶了糧草而來。只是被隱在了某些不知明的地方。

現在,他們只要跟著大部隊,等他們去取糧的時候跟著,自然就會找到了。

到時再看情況作決定,是燒還是退,見機行事。

兩人打定注意,便這麼不緊不慢的跟著。同時還會留下一些暗記,若是燕熾在周圍,他一定能找到他們。

此時正是初春,漠野的冬天風雪特別多。一路行來,路上冰雪依然還在。

到是越往南走,冰雪越來越少。天氣也越來越暖。

而越走,東方傾城的臉色也就越難看,連弄墨也跟著有些擔心了。

這一路上來,他們仔細的看了漠野的大軍。

從一個部隊的行軍,平時的紀律方面,就可以看出,一支部隊的其他方面的素質。

弄墨不想滅自己威風,漲他人志氣。

可是,一路行來,她不得說,漠野的這支軍隊,很強。

而且。隨著趕路,他們越來越強。

他們的速度與正常部隊行軍速度相仿,但是,別人不知道的是,他們一天只行軍半日,剩下的半日,會就地紮營,練兵。

也就是說,他們半日行了正常軍隊一天的路程。

他們每一個人身上都背著糧食,背著一些其他東西,據弄墨估計,他們每一個人身上最少有五十斤的重量。

而他們跟了五天,他們根本就不曾發現,他們的糧草在哪裡。

而那些士兵身上的糧食,從來不見少……

「看來,天商會有一場硬仗要打啊!」

弄墨輕輕的嘆著。

行行復行行,漠野的大軍,很快便到了汨羅江畔。

過了江,最多再行三四日,便可以到臨南城。

而弄墨和東方傾城依然沒有找到他們的糧草。

而燕熾,也同樣沒有任何消息,漠野的大軍之中,更是沒有任何騷動。

這一點還算是讓弄墨欣慰,這表示,燕熾也沒有動手,或者是,他也沒有找到漠野的糧草。

「夏侯月瀾,是一個了不起的人。」在這一場仗的最開始,他至少是勝利的一方。

而他手下帶的這些兵……更是讓人不敢小覷。

「你也是。」弄墨笑咪咪的應道:「不,你比他更加的了不起。」

對於弄墨這樣沒有原則的支持,東方傾城只是莞爾一笑。

「希望皇上得到消息之後,可以重新安排一下戰術……這一次,夕關那裡,會非常的艱難,這一仗……」

說著說著,東方傾城臉上又露出了憂色。

弄墨看著他,「其實,不論是漠野還是天商……天南地北,各守一方,不是挺好麼?為什麼一定要統一呢?」

物極必反,合久必分。

而且,兩國之間,又隔了這麼兩個極險之地,就這麼保持現狀,不是很好?

東方傾城突的望天,嘴脣輕輕的抿著,許久,才悠然回神。

卻是什麼答案也沒有。

弄墨也不再追問,帝王之策,帝王之心,帝王之志……都不是他們可以理解的。

靠坐在山洞中,看著遠處的漠野大軍的帳篷。

「你想要我幫天商勝麼?」

只憑雙方的刀槍,她真的不怎麼看好天商。

可如果她願意幫忙,就算攻不下漠野,可震攝住他們,還是可以的。

東方傾城看著弄墨,眼裡有什麼一閃而過,然爾,終究還是搖頭。

弄墨眉頭一聳,對他的拒絕並不意外,不過:「或者,直接把汨羅江上的橋給毀了。」

她很一直有這樣的衝動。不只是那橋,還有生死門那裡,也一起毀了。

唔,他說過,那兩處其實是他們的師傅罩著的……不過,他們的師傅也告訴過她,她可以放開手腳,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那麼,如果她把這兩個地方都給炸了,她應該沒什麼意見吧!

想著想著,弄墨失笑出聲,帶著淡淡的得意和惡作劇的調皮。

東方傾城笑看著她,卻什麼也沒說。若是必要,到時,只怕是不得不毀了。

而這一場仗,卻是不打不行。是輸是贏,總要打過才知道。

「要我說……」弄墨剛長嘆著開口,便突的住口。

因為,她身側的東方傾城身體猛的一僵。

雖然只是一瞬,隨即恢復了正常,可她立刻明白,有事情發生。

當下閉了口,看向東方傾城。

「有人來了。」東方傾城的聲音恢復平靜。

「誰?」弄墨的耳力可不如他,只能問他。

東方傾城拉了弄墨一起站起來,帶著她一起從之前所在的山洞出來,上到山頂。

不一會兒,來人終於到了弄墨的視力範圍之內。

這一下,不用東方傾城說,她也知道來人是誰了。

居然是夏侯月瀾。

真是奇怪啊!這個夏侯月瀾居然也是一身的僕僕風塵,好像,剛從遠方歸來的模樣。

弄墨和東方傾城相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裡的疑惑。

難怪,他們在漠野軍中發現不了夏侯月瀾的身影,現在看來,他根本就不在軍中……

問題是,他不在軍中,他在哪裡?

漠野國,又或者是,天商……

夏侯月瀾來到近前,看到東方傾城的臉,微微一怔,隨即抱拳直呼:「師兄……」

又轉向弄墨,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再次抱拳:「師嫂。」

「二位遠道而來,可否讓師弟一盡地主之誼?」

雖然他話說的極客氣,可惜他的聲音裡卻是沒有一點名為,親切或是客氣的東西。

淩厲的殺氣,如實質般的壓向他們。而他的臉上,更是未奉上半絲笑容。

到是弄墨和東方傾城兩人的臉上,由始至終帶著淡淡的,坦然的笑意。

一點沒有到人家敵後被抓的恐慌或是尷尬。

坦然的好像他們就是路人甲,來旅遊參觀一下而已。

東方傾城也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夏侯月瀾。這兩個人,做了十幾年的師兄弟,可相處的時間並不多。

最多只是帶了一層師兄弟關係的認識的普通人而已。

感情麼自然是談不上的,而現在,兩人又處在敵對關係,那就更談不上什麼交流一下,勾通勾通感情之類的。

夏侯月瀾的話,雖然說的客氣,可真要理解了。

那就是,兩位是天商的重要人物,既然到這裡了,那就留下來,讓他們扣著,是殺還是留著要挾對方,那就看他的心情了。

東方傾城依然是輕輕一笑,「不必了,我們夫婦二人正出來遊玩,不想別人打擾我們二人難得的獨處時間。」

東方傾城眨眨眼,「想來,師弟乃是一國之太子,將來是作帝王的人,想來,這點成人之美的心胸還是有的吧!」

弄墨看了一眼東方傾城,臉上笑意不減,反而加深。

她的男人,也不是省油的燈啊!

「師兄這麼說就有些見外了,你們師兄弟師承一脈,雖然相處時間不多,可神交久已,如今難得相聚,自當秉燭夜談……再者,你們遠道而來,師兄也該體諒師嫂,一個嬌弱女子,整日露宿荒野,師兄難道不心疼……」

弄墨暗暗翻個白眼,卻仍是什麼都沒說。

東方傾城輕輕的一伸手,摟了弄墨的肩膀。

「我們夫妻寄情山水間,自有我們的愉悅……這其中的妙處,卻不是外人可道的。」

東方傾城與夏侯月瀾兩人你來我往,說了一堆客氣的言不由衷,暗藏殺機的廢話。

弄墨開始聽著,還覺得挺有意思。

可慢慢的,她卻是煩了。

這半天都過去了,這兩人說了半天,卻是還沒個結果。

終於,她恨恨的看著兩人,怒道:

「你們兩人有完沒完?要打便打一場,不打就該幹嘛幹嘛去……」

說完了,弄墨卻是眉頭一皺,看向夏侯月瀾,「這位夏侯太子,我可是先警告你,你們怎麼打我不管。可是,如果他受一點傷,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弄墨的話一出口,東方傾城卻是失笑出聲。

一點沒有被女人保護,或是尊嚴受到挑釁的不快。

「原來,師兄習慣被師嫂保護著,真是幸福啊!」

難得的,一直冷冰冰的帶著點殺氣的聲音裡,帶上了些譏諷。

弄墨臉色微變,這樣的話,挑拔的意味那樣的明顯。

只是,在她再度開口之前,東方傾城卻又慢慢的接了話。

「是啊!師弟很羨慕是不是?」東方傾城臉上的笑加深,明擺著告訴對方,是啊,我很幸福,非常的幸福,還很陶醉、沉醉其中呢!

「可惜」東方傾城臉上突的露出了遺憾,一副很可惜的樣子。「這天下像你師嫂的女子可不多見,師弟這輩子大概是無福享受這樣的幸福了!」

弄墨差一點噴笑出來。可心中卻是鬆了口氣,看向東方傾城的眼神,連她自己都不自覺得,溫柔百倍。

然爾,她不自覺,可其他兩人卻是看在眼裡。

東方傾城直接低頭,在她的脣上叭的親了一口。隨即抬頭挑釁的看向夏侯月瀾。

夏侯月瀾臉上沒有任何變化。

可再開口,話頭卻是一轉:

「你我師兄弟許久未見,師弟一直有心結交,如今難得相見,不若切磋一翻,請師兄給師弟指教指教,可好?」

夏侯月瀾這話只是客氣之語。

可到了東方傾城這裡,他卻是一本正經的點頭。

「師弟說的是,師傅太忙,今日,卻是讓師兄來提點你一翻吧!」

弄墨毫不掩飾的翻了個白眼,可接著卻是失笑出聲。

以前,東方傾城也曾偶爾有這樣的捉弄人的表現。可卻決沒有像今天這樣。氣死人不嘗命。

弄墨看著夏侯月瀾,想看一看,那張滿是殺氣的臉,會不會有變化。

可惜,夏侯月瀾只是眼睛咧了一咧,便不再有任何變化。

這讓弄墨有些失望。

到這會兒,三人都知道,一場硬仗是跑不掉的。

切磋……那是好聽的說法,指教,更是氣人客氣之言。

真正打起來,那便是不死不休。

東方傾城不敢在弄墨附近打,一怕他們打起來,氣勁會傷到弄墨。

更怕,夏侯月瀾會出什麼陰招,到時,弄墨便更加的危險了。

所以,兩人一開始動手,東方傾城便開始引著夏侯月瀾往遠一些的地方而去。不過,卻依然在弄墨的視線裡。

兩人是同一個師傅所教,招式卻是八成以上都是一樣的。

一來一往,到真有些像是師兄弟拆招耍著玩的。

東方傾城是一身白衣,夏侯月瀾一身黑衣,兩人你來我往,那情景,到很是賞心悅目。

只可惜,那淩厲的氣勁和招招欲置對方於死地而後生的殺氣,將這和睦有愛的一面而破壞殆盡。

可惜,這個世界的武功,雖然也有內力,但是打起架來,再厲害的人,也沒有電視裡演的那種很艷麗的光芒。

視覺上,少了太多的美感不說。

這兩個人的動作都是極快的,一招一式根本分不出,什麼這個式那個式,這個掌那個腿的,根本就分不清,往往都是這招連那招,或者上半截是這招,下半截就是另一招。

虛虛實實,實實虛虛,虛實並濟……

弄墨一直知道,東方傾城很厲害,尤其是,每看到一次他動手,這種感覺越是肯定。

說起來,這麼多年,她也是見識過不少人動手的,高手低手什麼的,也是見識過的。

可是,一直以來,她都有一種感覺,東方傾城大概是可以算得上高手中的頂尖高手。

夏侯月瀾是他的師弟,雖然沒見過他動手,可是,一想到是同一個師傅,她便知道,這個人,也不是弱者。

只不過,這兩個人到底誰更勝一籌,那就不得而知了。

也因此,之前她才會有那麼一句威脅。

如果夏侯月瀾敢傷了東方傾城,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雖然一直以來,她對什麼都不怎麼在乎,可她也是有脾氣的。

「砰!」

一聲巨響傳來,弄墨立刻凝目望去。

只見兩人兩掌對在一起,一觸即分,兩人同時向後飛去。

而在之前對掌的地方,一個大坑隨著那聲巨響而出現。

那些未化的冰雪,正伴著一堆黑灰色的土石碎塊,向四周噴射而出。

弄墨的視線只在那坑上一掃,立刻便隨著白衣而去。

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沒什麼外傷。可她的心並沒有因此而放下。

因為兩人都沒有用兵器,外傷自然不會多。

可一旦受傷,那就必是內傷。而內傷,永遠比外傷更讓人頭疼。

就像上一次,他只是受了夏侯月瀾一掌,便要休養三天三夜。

兩人退的距離差不多,同時落地,又同時的,腳尖在地上一點,立刻又向著對方衝了過去,兩人的動作是一模一樣。

弄墨看東方傾城臉上有著很盡興的暢爽的表情,弄墨心中微鬆,再一次看向兩人。

兩人慢慢的離那大坑遠了一些。

兩人的動作很快,極快的動作帶著風,圈起他們身邊的雪。

白色在他們身邊慢慢飛舞,而且越來越多……

像是起霧一般,又像是濃煙,一大團的,將他們裹在中間。

也阻擋了弄墨的視線。

到了最後,弄墨能看到的,只是那麼一團越來越大,越來越濃的,像是雪球一樣的東西。

在來來回回的滾動著,劇烈的翻滾運動著。

「碰……」又是一聲。

那雪球飛散,地下又留下了一個坑。比之前的那一個更大了些。

兩人再一次向後退去。

這一次,東方傾城突的仰天長嘯一聲。

夏侯月瀾也長吼道:「過癮,再來。」

於是立刻的,兩人再一次撲向對方……

一直,一直的。重複又重複。

弄墨除了兩人開始撲向對方時,還能勉強看得出他們的招式外。

到了後來,便再也看不清他們的動作了。

能看的,只是他們一次又一次的分開的那一瞬間。

兩人的表情和氣勢。

旗鼓相當!兩人不愧是師兄弟,不愧是一師之徒,更不愧都是她師傅看中的人,悟性都是一等一的。

兩人從中午打到晚,從晚上打到深夜……

來來去去,地上多了上百個的那樣大大小小不等的洞。

弄墨從一開始的緊張,到習慣,再到麻木。

就算是再聽到那樣的「碰」的聲響,她也最多隻的抬眸望一眼。旋即垂瞼,繼續無聊的等著。

到了夜間,她更是盤腿打坐,等根本連看也不看一眼。

也看不到,畢竟是現實,不像電影裡的,有光效那些玩意……

「還打不打?」又是一聲響,兩人再一次分開。

只是,這一次,兩人沒有再立刻撲向對方。

弄墨立刻跳起,向著兩人所在的地方撲去。

之前的聲音,是東方傾城所發出的,所以,她很輕易的便認準了他的方向。

撲到東方傾城身邊,上上下下打量一翻,心中鬆了口氣。

雖然衣衫髒的不像樣,雖然一身的淩亂,雖然髮絲鬆散,可除了一身一臉的汗外,卻沒有任何傷……

他的神色,有些凝重,卻沒有痛苦隱忍之類的。

甚至於,他的呼吸都還算是平靜,她離得這麼近,才隱隱聽出一些粗重。

反觀夏侯月瀾,雖然她看不真切他身上情形,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他的呼吸聲,卻是隔了這麼遠,還要比東方傾城重上許多。

「師兄果然厲害,小弟甘拜下風。」夏侯月瀾的聲音有些重。

可還是一副要殺人的語氣。

「師弟不必妄自菲薄,你比我入門晚,年紀也小……」

一場架打過,東方傾城到是不再戲耍他了。這話說的,到是客觀了許多。

弄墨卻是不管他們再說什麼,只是細細的將東方傾城查看了一遍,確定她所想沒問題。

才放下心,站到東方傾城身側。

眨眼的功夫,夏侯月瀾已到了兩人面前。

他看著東方傾城和弄墨兩人,眼裡沒有任何表情。

弄墨不可避免的也掃了他一圈。

果然,只從外表上,比東方傾城要狼狽許多。

看來,這兩個人雖然招招致命,可真的沒傷到彼此什麼。

若是再打下去,拼得也只是體力了。

這麼說來,弄墨有些擔心的看著東方傾城。

這是不是表示,夏侯月瀾此時的內力就已經跟東方傾城一樣高了呢?

那若是再過幾年……他是不是就會比他強?

「多謝師傅指教,不過,師弟還是請師兄攜師嫂到我那裡休息幾日……」

語氣一頓,卻不給東方傾城再開口的機會。連著又道:「師嫂的一個好友正在我那裡作客,小弟也只是受人之託,請師嫂過去一聚而已。」

東方傾城和弄墨眉頭同時一皺。

對視一眼,兩人都看到了對方眼裡的擔心和一絲疑惑。

「不知我的好友,是哪一位?」

弄墨慢慢開口,「我不記得,我有漠野國的朋友。」

夏侯月瀾:「師嫂的朋友是哪一位,想來師嫂心中有數,他麼……並非我漠野國的人。」

「好,我們跟你去。」

弄墨還在猶豫,東方傾城已然開口。

他的手摟在弄墨的腰間,笑咪咪的,卻無比危險的看著夏侯月瀾,「只希望,師弟到時,千萬別後悔才是。」

「我從不後悔。」夏侯月瀾依然沒什麼表情,上前一步。

「師兄,師嫂,請。」

說罷,當前一步,在前面極快速的躍動著。

弄墨和東方傾城相視一眼,隨即東方傾城抱起弄墨,緊隨其後。

一路之上,三人都沒有開口。

漠野大軍的軍營,他們不是第一次來。

可這麼光明正大的從大門進來,對弄墨和東方傾城來說,還是第一次。

雖然已經是半夜,可軍裡那些巡邏的人,還是個個精神抖擻,兩眼圓睜。

見到夏侯月瀾,居然也攔了他,檢查了腰牌之後,才給他下跪行禮。

「在我的軍營裡,任何人不得隨意亂跑,師兄和師嫂以前還請體諒。」

夏侯月瀾說這話的時候,沒有任何顯擺的意味,也不是故意給他們兩人小鞋穿。

而只是告訴他們,這裡就是這個規矩。任何人都不會特殊對待。

弄墨和東方傾城沒有任何反應,繼續跟著。

一路走來,一排排的帳篷整齊排列。

在所有帳篷的最中間,一個小帳篷孤獨的聳在那裡。

帳篷外有兩排士兵。那精氣神,那一身的裝備氣勢,卻要比之前的那些士兵又要強上許多。

「太子。」一到夏侯月瀾,兩排人動作一致,齊齊跪下。

夏侯月瀾擺擺手,那些人立刻起身,接便,便步伐一致的退到一邊。

弄墨看著那些人,心中再次感嘆。

不得不說,漠野國的這位治軍的人,實在是個了不起的人啊!

相比之下,天商在這方面,的確是要差上一些。

雖然她沒有去過天商的軍營。

可是,她看過那些上了戰場上的士兵。

沒見過夏侯月瀾帶的這些兵之前,她覺得,天商的那些士兵很不錯,與臨南城裡的士兵對上的話,還是有很大的勝算的。

可現在,她卻不敢再這麼肯定了。

「來人,準備一個單獨的帳篷給我的客人,記住,這兩位是我的師兄與師嫂,你們需得小心侍候著。」

「是。」

立刻有一個著甲冑的小兵應了一聲。

「準備熱水給我客人梳洗,再準備些熱湯飯食……」

「是。」

一連串的命令下了下去,直到帳篷裡沒有人了,夏侯月瀾才看向東方傾城和弄墨。

「怠慢,行軍在外,多有不便。」

「無妨。」東方傾城笑咪咪的擺擺手,擺足了師兄的架子。

將弄墨拉到一邊的軟墊上坐下,他便在帳篷裡四下轉悠起來。

那舉止神態,與在自己家的書房一般無二。

夏侯月瀾居然一點不在意,更不阻止。

他直接坐到弄墨的對面,拿起桌上的水壺,替弄墨倒了杯水。

「師嫂可見過師傅。」

夏侯月瀾兩眼看著弄墨,有些探究之意。

他的殺氣一點不掩飾的,全力壓向弄墨。

弄墨只是掃了他一眼,端起茶盞,放在鼻下輕輕嗅了嗅,笑咪咪道:「真沒想到,行軍打仗之期,還能喝上這樣的好茶……」

動作輕鬆悠閑,那些殺氣,好似沒感覺到一般。

輕輕的抿了抿,放下茶杯,輕輕搖頭,「可惜,我不喜歡這種茶。」

「師嫂可問了師傅?」

突的,夏侯月瀾身上的殺氣一斂,斂得的一乾二淨,好像之前的那一切,都只是幻覺一樣。

東方傾城也終於看完了帳篷裡的一切,慢慢的走到了弄墨身側,慢慢的坐下。

不避嫌的端起了弄墨之前的那杯子,慢慢的抿了一口。

「的確不是夫人喜歡的茶。」

「師嫂是不是也該給我一個機會?」

弄墨和東方傾城一再打岔,根本就不接他的這茬。

若是識趣的人,一定不會再繼續這個話題。

可夏侯月瀾從來不是所謂的識趣的人。他看著弄墨,無視她身邊那個,她名義上,也是實際的丈夫。

他很直白的問道:「師嫂是不是該公平一些,至少,該給我一個機會。」

弄墨無語望天,第一次,懷疑起師傅的眼光。

東方傾城卻是眼睛一瞇,雖然他不太明白,他話裡的意思。

可直覺得,他不喜歡,而且,對他跟弄墨兩個人,很有威脅。

「我的朋友在哪裡?」弄墨直接無視這個人的話。

既然都叫她師嫂了,居然還要問那樣的白癡問題。

更讓她不解的是,他說的這些話,是那個意思吧?

也就是說,他應該是知道師傅的那些小心思的。

可問題是,他是怎麼知道的,東方傾城為什麼不知道?

下意識的掃了一眼東方傾城,見他臉色閃過一絲沉悶,立刻伸出手,輓了他的胳膊。

想想也是,若是東方傾城當著自己的面,跟另一個女人說一些自己不明白的話,還要什麼機會不機會,公平不公平的事……她也會不快。

東方傾城立刻趁機抓了弄墨的手,繼續有一口沒一口的抿著茶。

「天色已晚,師嫂何妨明日再見?」

「還是現在吧!既然你們皆未休息,而若是我的好友,自然也不會在意我這樣的深夜打攪。」

夏侯月瀾看著弄墨,又看了一眼東方傾城。

終於還是對著外面叫了一聲。

「來人。」

「太子。」

「將燕公子請過來,告訴他,他的舊友來探視他。」

「是。」

外面立刻有人應聲。

不一會兒,帳篷外一陣腳步聲,接著便聽人回道:「太子,燕公子到了。」

「請進來。」夏侯月瀾聲音冷冷的響起。

立刻,帳篷門被從外面掀開,兩個人,架著一個人進來。

弄墨看向那個被架著的人,眼睛立刻便是一瞇,隨即嘴角便是輕輕一瞇。

「原來,夏侯太子便是如此對我的朋友的?真是讓我受寵若驚。」

那人,不是燕熾又是誰。

只是,此時的燕熾哪裡還有以往那清冷模樣。

身上從上到下,都是傷。四肢更是曾不可思議的角度懸著。

一看便是已經斷了,而且,還不是斷了一截。

他的肩上,在鎖骨間穿著兩根鐵鏈,繞過頸間,現在是垂得長長的,在他的身後。

弄墨眼睛緊瞇著,那鐵鏈一看就是平時被有牽拖著的……

雖然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無數,可他的意識還是清晰的。

一到帳篷裡,立刻便看到了弄墨。

他睜著紅腫的雙眼,上上下下打量了弄墨一翻,才扯著嘴角,似想露出笑來,卻沒能成功。

最後,只是用那沙啞的聲音輕喚。

「姑娘。」看了弄墨好一會兒,復又看向弄墨身側的東方傾城:「姑爺。」

弄墨和東方傾城兩人一直沒動,只是靜靜的看著。

只是,兩人臉上的笑,都是越來越燦爛,不知的人,只以為這兩人,大概跟這燕熾也是有仇的,所以見他落難,這兩人特別高興呢!

便是夏侯月瀾都有些摸不準,雖然無色無異,可眼神卻是一再在兩人身上掃來掃去。

「感覺怎麼樣?」弄墨問燕熾,聲音沒有任何變化,依然帶著特有的輕笑。

「死不了。」

燕熾立刻回答,只是,他卻是動也不能動,只能任那兩個人架著,不然,他此時定要挺直腰桿的。

「很好。」弄墨輕輕點頭,「回去,大大有賞。」

「謝姑娘。」

燕熾立刻應了,不再說話。

 

第三卷第三章︰對傷害的回報

弄墨不再看燕熾,而是看向夏侯月瀾。

笑咪咪的說道:“唔,我很好奇,師傅的那些心思,你是怎麼知道的?”

“師傅喝醉了。”

很簡單的回答。

可弄墨卻是懂的。

是,她的師傅很厲害,厲害到天怒人怨的地步,可她也是人,是人就有弱點。

而她的師傅的弱點就是酒。

天曉得她是怎麼做流氓的,居然沾酒就醉。

只要一醉,立刻是有什麼說什麼,若是她醉酒的時候,身邊有人,那就更慘了,問什麼答什麼。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些事情,並不是師傅主動告訴他的。

“我現在要帶他走,你可有意見?”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弄墨立刻又轉回原來的問題。

“我可以讓師兄帶他走,但是……師嫂留下。”夏侯月瀾看著弄墨,眼睛裡透著一股勢在必得的堅決。

“哈哈哈……”弄墨迎著夏侯月瀾的視線,與他對視良久,臉上的笑意漸淡。

可突的,她猛的仰頭,哈哈大笑起來。

“請神容易送神難……你可別後悔。”弄墨笑看著夏侯月瀾,說完便不再望他一眼。

而是轉向東方傾城。

“夫君,我累了。”簡單的一句話,說不出的依念,帶著淡淡的撒嬌意味在其中。

“乖,剩下的事,交給我。”東方傾城輕輕一笑,張開雙臂讓弄墨靠在他的懷裡,眼神、聲音俱是說不出的溫柔。

弄墨好似真的累了一般,乖乖的靠在東方傾城的懷裡,兩眸輕閉,好似睡著了般。

可東方傾城的握著她的手,卻是一直不停的輕輕的撫摸著,一點點的,安撫著她。

他能感覺到,她的身體有些微的僵硬。

他知道,她很生氣,非常生氣。

他不知道夏侯月瀾知道些什麼,是他所不知道的。

不過,夏侯月瀾一定不知道,惹火了弄墨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看向夏侯月瀾的眼裡帶上了譏諷和憐憫。

他掃了一眼燕熾,才又看向夏侯月瀾:“你的待客之道,就只有這樣麼?”看睛眯了眯,臉上的笑意也不再維持,“看來,除了武功,師傅教的為人之道,你是一點也未學到。”

夏侯月瀾的臉上的殺氣突的一陣翻騰,卻終究還是又壓了回去。恢復了正常。

“太子殿下,帳篷準備好了。”

夏侯月瀾恩了一聲,又看向東方傾城,

“請師兄和師嫂先去休息。”

東方傾城不再跟他多說什麼,只是扶了弄墨起身。

弄墨適時的睜開眼,而東方傾城卻是錯開她,起到燕熾身邊,兩手同時揮出,那兩個架著燕熾的人立刻慘叫著倒飛出去。

東方傾城卻是一伸手,將燕熾接了個滿懷,將他穩穩的抱在懷裡。

“前面帶路。”

不看夏侯月瀾此時的表情,估計就算是看了,也還是那副隨時要殺人的模樣。

東方傾城直接對著那個來回報的小兵命令著。

小兵卻是不能不看夏侯月瀾,而夏侯月瀾也只能點點頭。

掃了一眼那兩個已要昏死過去的兵。

揮揮手,讓人帶下去,好好醫治。

只是,當東方傾城和弄墨離開他的視線時,他才猛的捏進自己的拳頭,臉上除了殺氣,依然沒有別的。

只是,那殺氣卻是越來越濃了。

三個人一個帳篷。

東方傾城在照顧燕熾,他讓燕熾忍著痛替他將鎖骨上的鐵鏈取了出來。

上了東方傾城這次出來專門帶的上好傷藥。

本來帶藥只是為了預防萬一,因為上次,徐少白的事情,以及後來妃雨菲……最主要的是,東方傾城那一次受傷。

每一次,弄墨都覺得自己是那樣的無力。

所以,這一次出來,她特別要求東方傾城,準備了各種外傷,內傷的藥。

只為了以防萬一,沒想到……今天卻是真的碰到了這萬一。

只是,很顯然,只有各種藥還是不夠用。

外傷可以治,內傷可以治,可是,那斷成一寸寸的骨頭,卻是要怎麼辦?

“他怎麼樣了?”燕熾在取出鐵鏈之後,便一直昏迷著。

東方傾城替他上了藥,便來到弄墨身側。

帳篷裡唯一的睡榻讓給了燕熾,弄墨和東方傾城便直接坐在地毯上,靠著帳篷裡的那個火爐取暖。

“經脈俱斷,手腳俱毀……”

東方傾城抱著弄墨,將她抱起,讓她坐在他的腿上,不讓她太過貼近地氣。

“能治好嗎?”弄墨問的很小聲。

她問得很沒有希望,斷成那樣……別說在這個世界,就算是在那個外科醫學發達的世界,也很難吧!

東方傾城輕輕搖頭,更加用力的摟著弄墨。

弄墨靠在他的懷裡,眼睛輕輕的合上。

“你說,如果我幫皇上一統天下,他會付多少銀子?”

悠悠的,弄墨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響起,不是玩笑,卻也沒有多少雄心壯志。

有些像是夢話,像無意識的喃語。

東方傾城沒有說話,只是更加用力的摟著她,緊緊的。

弄墨突的勾了下嘴角,輕輕的嘿嘿的笑了一聲。

隨即在東方傾城的懷裡轉了轉,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不再動彈。

她的呼吸慢慢的平靜,東方傾城幾乎就要以為,她已經睡著了。

她卻又突的開口,“你的師傅,也是我的師傅。”

頓了一下,許久之後又道:“我也是才知不久。”

“唔,師傅很喜歡……捉弄人,所以,她對著夏侯月瀾說了些不該說的話,引起夏侯月瀾的誤會……”

“不管他怎麼誤會,我都不會讓他得逞。”東方傾城的聲音輕輕的應各著她。

弄墨終於微微一笑,不再說話,過了許久,終於睡著。

天際尚未發白,漠野的軍營便開始沸騰起來。

起灶做飯,大軍用了早飯,便開始操練起來。

弄墨和東方傾城早也就醒了,只是,並沒有出門。

有人送了早飯來,兩人也不客氣的吃了。

只是,漠野大軍似乎並不急著起程,而弄墨和東方傾城,也一直就待在那帳篷裡,一直沒有露頭。

哪怕是夏侯月瀾專門請人來請,也被東方傾城直接打了出去。

那些小兵,個個雖然心中怒意橫生,可是卻再沒有人敢再過來。

燕熾直到日上三竿才醒來,他一醒來,弄墨便告訴他。

“現在,我送你回夕關,你準備一下。”

其實他沒有什麼好準備的,只是讓東方傾城替他穿上厚衣。

“我……”燕熾臉上露出淡淡的急色,一絲不甘閃過,卻終究什麼也沒說。

他想要留下來,想要保護她,想要替她分憂解愁。

然爾,他更明白,現在就算留下來,唯一能做的,也只是拖累她,給她添加更大的麻煩。

想要留在她的身邊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而東方傾城,青城王,她的夫婿,那個傳聞中,行如惡鬼的醜陋男人,卻是如此的風雅倜儻,如此的形如翠玉……

讓他再無藉口再將心思放在她的身上。

青城王,騙了天下人……可是,他心中苦笑,他的姑娘也在騙人不是麼?

以她的聰明,定是早就知道青城王的真面目。可偏偏,像他這樣的傻瓜。還真日想著,這個男人根本不配她,不能給她幸福。

在她的身邊,應該還有別的,更好的男人……

他一直奢望著,那個更好的男人,包括他,至少,姑娘能看他一回……可現在看來,是他自己從來不配姑娘。

姑娘從一開始便找到了最配她的男人。

“好。”燕熾點頭,隨即又道:

“屬下已經查到,他們的糧草早在年前便已偷偷的運了過來,一路之上,各城各鎮裡,都有暗窖藏糧,他們每到一處,大軍紮營之地,便是那些暗窖所在。

“他們挖了窖,便會有糧。所以……一路之上,他們看似沒有攜帶任何糧草。”

弄墨輕輕點頭,“我明白了,謝謝你……你……先回去,我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

燕熾不再說話,只是努力的看著弄墨,眼睛一眨不眨。

東方傾城替他穿衣,套上厚厚的外衣。就差將那些毛氈子一起給他裹在身上。

對於燕熾看弄墨的眼神,他意外的沒有開口說什麼,也沒有做什麼。

“我們送你到夕關。我裡有一份東西,你順便帶著,交給嘉憶。嘉憶你是認識的,到時他會安排你……”

“你的傷不會白受,我們會替你千百倍的討回來……”

東方傾城說了一會兒,弄墨才抽出早已準備好的兩幅畫。

一幅是一隻鳥,一副,讓一人一鳥隱身。

燕熾在弄墨拿出畫的時侯,便立刻閉上了眼。

雖然弄墨和東方傾城什麼都沒說,但是,他是什麼人啊!怎麼會不知道,有些事情,是決不可以知道的。

便是知道了,也要忘記。實在忘記不了,就一定要裝作沒看見,裝作不記得。

東方傾城看著燕熾的眼神帶著淡淡的讚賞。

弄墨卻是什麼感覺都沒有。知道便知道吧!

燕熾,也不是外人了。

“走吧,我們也出去走走去。”過了大概十分鐘,弄墨笑咪咪的輓著東方傾城的胳膊,向外走去。

帳篷門打開,開很大,足夠一鳥一人離開。

什麼也看不看,可弄墨卻是感覺得到。在門開的那一剎那,鳥兒已經載著燕熾飛上藍天,向著夕關的方向而去。

兩人一出帳篷,夏侯月瀾立刻便得到了消息,下一刻,人已經到了兩人面前。

“不愧是師嫂,師傅說的一點不錯,這天下,只要師嫂想走,還沒有任何地方能夠攔得住。”

夏侯月瀾連看都沒看他們後面的帳篷,便已經知道了,燕熾早已不在。

弄墨看著他,依然輕笑。

“放心,你這裡還不錯,師嫂我現在還沒想急著走。”

請神容易送神難,到時,他便是哭著求她走,她都還不想走呢!

“師嫂願意留下來,師弟求之不得。”

“如你所願。”弄墨笑望了他一眼,隨即轉開,看向遠處的那些漠野士兵。

隨即狀似無意的向東方傾城說道:“夫君,你說,要是這些士兵都病了,還能打仗麼?”

東方傾城眉毛一挑,笑得很真誠的點頭應道:“應該可以,畢竟只是病了,又不是死了。”

弄墨立刻點頭,“說的有理,那就病吧!”

接著,弄墨很認真的思考,並很不注意的將心中所想的問題全都說了出來。

“讓他們生什麼病呢?腹瀉?拉他們三天?唔,不好不好,那這裡豈不是要臭氣洶天……不好不好……那就……”

夏侯月瀾在一邊,臉色一變再變。離他們近一些的士兵,也是臉色極度難看。

再看向弄墨的眼神,便如看惡鬼一般,恨不得上來撕了她。

弄墨卻仿若未覺,東方傾城只是笑咪咪的站在她的身邊。

只是,他的眼神不時的掃著那些盯著弄墨的人,每一個與他對視的士兵,俱是全身一顫,再不敢望過來。

弄墨說了一陣,直到周圍聽到的人臉色全都變得蒼白之後,她才笑咪咪的看向東方傾城。

“走吧,夫君,難得咱們的小師弟這麼乖巧聽話,讓我們來參觀他的軍營,我們便去看看吧!”

東方傾城立刻順著她的手慢慢向前走。

“夫人說的是。我們自然不好負了小師弟一翻孝心啊。”

一番話,說得夏侯月瀾有著現在就舉著劍將這兩人砍了的衝動。

事實從理智上來說,他此時若是真能將這兩人砍了,對他們漠野的大業,對他自己,決對是最好的選擇。

可惜,哪怕他的殺氣快■到天上去了,也仍是無法下令殺人。

正如他所說的,妃弄墨若是想要離開,決不是他能攔得住的。

更別說現在,她的身邊還有一個比他還要強上許多的東方傾城。

他是噬殺,很多事情,也喜歡用殺戮來解決,可他不是笨蛋,他若是笨蛋,也不會在那麼多的皇子之中,成為太子。而且還將太子之位穩穩的抓在手裡。

“哼!”看著兩人並肩前行,夏侯月瀾一甩袖子,回了自己的帳篷。

他自然看得出來,這兩個人整一個在耍他玩。專門試看能不能氣死他。

他再陪他們玩下去,他就是傻瓜。

最主要的是,他現在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沒時間陪在這兩個人的身邊。

弄墨和東方傾城自由的在軍裡隨意的走著。

探察軍情?沒必要,這漠野大軍裡的情形,他們來回好幾次,早就看過了。

他們就是隨便的走走,然後,找一個寬敞的沒人的地方,停了下來,相依著坐在一處。說說閒話。如此而已。

只是,他們說的那些話就……

“夫人真的打算給他們弄那些病?”東方傾城一直在琢磨這件事。

事實上,他總是無法相信,散佈疾病……那是人能做的麼?只有神話裡的瘟神才……

當然,這樣的想法他只是一想立刻便轉了開去。

不過,他要是真說出來,弄墨一定會給他個白眼,疾病,本來就是人散播的。

只不過,她現在還真沒那本事。

“我到是想,可我的能力還不夠。”病毒什麼的,雖然細小,可是,也是生命啊!而且,往往比正常的生命的生命力更強。

而且,真要讓人感染上什麼疾病,也要達到一定的量才行……

她的精神力雖然比在那個世界強了許多,可還沒強到可以控製成千上萬,不,是成千萬上億萬的病毒。

看著東方傾城啞然的笑臉,弄墨撇了下嘴。

“不過,我有更好的東西回報給他們。”

東方傾城眨眨眼,一臉期待的看著她。

弄墨不說話,卻是伸手,從地上撿了一根枯枝,在地上隨手畫了起來。

東方傾城立刻不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

他知道,弄墨一旦開始畫畫,便不會再說話,而周圍,最好也是保持著安靜。

很快,一隻……螞蟻從地上爬了出來。

接著又是一隻,再接著……一隻又一隻,一隻又一隻……

那些螞蟻爬出來,並不在他們周圍逗留,直接就慢慢的向前爬去。

他們所在的地方,正是漠野軍隊的正中央,螞蟻不論往哪個方向爬,都剛好爬進漠野的軍隊裡。

不過,東方傾城還是非常的不解。

弄墨畫螞蟻幹什麼?

咬那些士兵?這些螞蟻身上有毒?

可他細看那些螞蟻,雖然個頭稍微大了些,可看起來跟往日所見的尋常螞蟻沒什麼區別,有些毒性,也並不太厲害。

弄墨一邊畫了一百多隻,才慢慢的放下樹枝,而她身邊一隻螞蟻也沒剩。

“這叫火蟻。”弄墨慢慢說道:“別小瞧它們,如果它們的數量夠多,連人都可以直接啃個乾淨。”

東方傾城愕然,下意識的又去搜尋那些螞蟻,可那些螞蟻早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弄墨輕輕一笑,又開始繼續畫起來。

一隻只的螞蟻,偶爾還會有些其他的,都是些蟲子。

然爾,東方傾城再不敢小看這些小東西了。

只是心中卻想到了一個問題,

弄墨也說了,這些螞蟻要數量夠多才行。

她就算這樣不停的畫,畫現來的螞蟻,也不夠人一腳就撚個乾淨了。

那畫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

在他看來,弄墨與其畫這些小東西,不如畫些大傢夥出來,傷到了人,還可以打擊他們的軍心。

只是,弄墨卻是一直緊定不移的熱衷於畫那些小東西,到了最後,連蜈蚣和蜘蛛都出來了。

弄墨直畫了將近兩個時辰,到了漠野軍人操練結束,她才爬上東方傾城的背上,讓他背著,往他們所住的帳篷而去。

“看來,夏侯月瀾準備讓我們在這裡多待一陣子呢!居然讓這麼多軍隊全都留下來,陪他們一起玩。”

弄墨的精神顯得不怎麼好,不過,也只是顯出幾分懶意而已。

“咱們只管以不變應萬變,看他到底想做什麼。”

東方傾城的聲音也很輕,悠閑之極。

來來往往的軍人,都看到他們在說話,可怎麼看這兩人都只是遊玩的人無聊人士。

“唔,看兩天再說吧!”弄墨無聲的打個哈欠,閉上眼,繼續想,還有什麼東西,可以送給這些漠野的人。

殺了他們,她到是行,畫些炸彈地雷什麼的,決對可以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可那樣,太沒有技術含量了不是?

傷了她的人,她要讓他們一點點的還回來。

反正,離夕關,還有很長一段距離呢。夠她慢慢玩的。

三天,他們在原地停了三天。

這三天裡,弄墨自己也不知道,她弄了多少殺不死人,但決對噁心死人的小東西出去。

那些小東西都有同樣的特質,那就是,咬了誰,決不會死。

但是,都是又癢又疼,混身長著噁心巴拉的紅包包。

若是狠一些的,還可能潰爛……

還有一些小東西,是咬人吃東西兩不誤,衣服啊,糧食啊,所有能入口的東西,都是它們的大愛。

一兩日間可能看不出什麼來。可時間一長,小事件也會變成大災難。

更何況,她會一直跟著他們,每一天,總會有無數的小東西補充進去。

那些小事件,會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三日後,夏侯月瀾終於再一次命令拔營,繼續向夕關而去。

而這一拔營,弄墨和東方傾城卻是微微的皺起了眉。

他們對漠野的軍隊這些日子算得上是相當的熟悉了。

這幾天,全都紮了帳篷,出來列陣的,也是輪流來,並不會所有人全都擁在一起。

所以,這些天,他們雖然一直在注意著,可一直也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異常。

可如今這一拔營,便立刻看了出來。

這裡原來有三十萬大軍,可現在,卻至少少了一半。

東方傾城和弄墨相視一眼。東方傾城的眼裡露出了淡淡的憂色,而弄墨卻是臉色不變,依然淡定。

夏侯月瀾難得的在這三天來,第一次主動到他們身邊。

大軍由別人帶著向前快速開去,而他,卻與弄墨東方傾城兩人,一起乘坐著馬車,在部隊後面,慢慢悠悠的跟著。

在弄墨說要給他的軍隊下藥時,他可很是提心吊膽了一陣。

而這幾天,他也時刻讓手下的人關注著各人的健康問題。

現在,三天已過,沒傳出什麼大問題來,他可是長長的松了口氣。

而此時,他相信,這兩人都發現了他這三天玩的貓膩。

他還真有些怕他們惱羞成怒,從而發起火來,真給這剩下的十幾萬人弄些什麼出來。

所以,他寧願留在最後,陪著他們。

因為夏侯月瀾在,一路上,弄墨與東方傾城不鹹不淡的說著話,大多時間,弄墨都是窩在他的懷裡,閉目養神。

“想吃松子了。”馬車晃晃悠悠很有催眠效果。

可弄墨卻在聞了東方傾城身上的松香味,突的心念一動,隨即便脫口而出。

“師嫂稍待,到下一個城裡,便可買到松子……”

弄墨只是掃了他一眼,沒有接話。

她不只想吃松子,還想東方傾城以前一個個替她剝松子的感覺,更想念,在傍龍城,在松園裡的日子。

唔,好像是出來太久了,突然就升起了鄉情這種東西。

“夫人若是想家,我們便抽空回去一趟……唔,爹娘和岳父岳母,也定想我們了。”

果然,最瞭解她的,還是東方傾城。

弄墨還是沒有說話,只是在他的懷裡,用力的鑽啊鑽啊。用力的向他懷裡鑽。

越靠近他的肌膚,那股松香越濃。也越讓她舒服喜歡。

“這場仗,該早些結束,才能回去呢!”

不然,以東方傾城的身份,怎麼可能可以離開。皇帝還在這裡待著呢!

可是,要吞併整個漠野,天商真的有那樣大的能力嗎?

就算是有,這場旗鼓相當的兩國之戰,又該打多到什麼時候?

所有能打仗的人都死光?

“太子。”馬車突的一個急停。

弄墨在東方傾城的懷裡狠狠的一陣晃蕩。還好東方傾城抱得緊,沒什麼太大的感覺。

“什麼事?”夏侯月瀾的聲音依然帶著殺氣啊!

雖然現在,弄墨和東方傾城兩人是一點不看在眼裡,他在或不在,那殺氣有或者沒有。

他們都是自得的很。

可畢竟讓人覺得不舒服不是?

“前方路上,出現很多巨石,攔了道路。”

聽到這樣的話,弄墨只是輕勾了下嘴角,便不再動彈。伏在東方傾城的懷裡,好似睡著了一般。

東方傾城依舊輕笑,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弄墨的背。

“全軍原地整頓,讓尚將軍帶人清除巨石。”

“是。”

外面的人立刻騎著馬快速離去。

馬車再次向前,馬車裡一時間卻一下子沒了說話的人了。

夏侯月瀾也不說話,只是眼睛,總是直直的盯著弄墨和東方傾城。

可惜,弄墨是理也不理他,從頭到尾,沒賞一個眼尾給他。

至於東方傾城麼,又豈是他能一眼看透的。

理直氣壯,神清氣爽的與他對視,嘴角眼裡的輕笑一刻未變。笑得他整個心不規矩的跳動起來。

讓他莫名的緊張和擔心。

因為巨石,軍隊不得不原地休息,這一休息,便是一天加一夜。

直到第二天天亮,才又清出道路來。

不巧的是,在那天夜裡,突然有一個隊的人,集體鬧肚子。

當這個消息傳到弄墨和東方傾城的耳朵裡裡,弄墨和東方傾城兩人同時一愣。

因著夏侯月瀾幾乎是寸步不離他們兩個人,所以,弄墨是真的沒有出手。

至從開始上路,她跟東方傾城兩人可是一點小動作也沒有的。

還好,經軍醫查看之後,得出結論是,他們吃了些不潔的東西。後來經過長達兩個時辰的探查。終於找到了罪魁禍首。

原來是他們的糧食裡,不知摻加了一些動物的糞便,還有口水。

那些東西,有毒,但是不厲害,吃不死人,但是,拉個肚子,發個小燒什麼的,還是很常見的。

弄墨的嫌疑立刻便被洗刷了。

誰讓他們的糧食都是每個人整天背在身上的。

每個人身上都不過三五天的口糧,過一段時間便換新的。

弄墨就算是要動手,也沒辦法。

弄墨在與東方傾城談及此事時,到是有些佩服夏侯月瀾的。

這一著棋行得實在是妙。

所有糧食都藏在秘密之處,可能就是在邊上的山裡,也可能就在腳下的地面下……

不怕人毀他糧草,又可以加快他們的行軍速度。一舉數得……

只是,現在,弄墨卻是實在有些好奇。

“如果你們在這裡困上個十來天,糧草問題,怎麼解決?”

弄墨是真的不解,很真誠的去問的。

只可惜,這話聽在夏侯月瀾的耳裡,卻不諦是寒冬春雷。

是諷刺,是挑釁,是……也是現實。

“原來,這些都是師嫂的手筆,果然與眾不同!”夏侯月瀾看著弄墨。

弄墨卻被東方傾城摟進懷裡,恰恰好的,由他對上他的視線。

“師弟怎麼不說,這是天意使然……或者,師弟也在害怕?所以開始遷怒旁人,只是不敢接受天命?”

東方傾城這話可謂狠毒,天意,天命。這樣的大帽子扣下來,軍心不受影響才慢。

最要命的是,這一路還長著呢,這天命之說,更是不知還有多少。

果然,好不容易走了半日,夏侯月瀾剛下令,要下午要繼續行軍,將昨天耽擱下的行程給補上。

結果,山上一陣巨響,碎石亂下。

不大,卻也不小的石頭從山上滾下。

好在,夏侯月瀾帶的這些兵都很有紀律。躲的躲,避的避,愣是隻傷了三百多人,一個都沒砸死。

到是馬匹被砸死了三十多匹。

在巨響響起的瞬間,夏侯月瀾與他手下的三十多個人,便直接運起輕功,向著山頂飛掠而上。

追蹤那倒鬼的人去了。

一直過了半個時辰,三十幾人,全都空手而來。

不用問,也是一無所獲。

“那是什麼?”東方傾城好奇的問弄墨。

來的時候,一路之上,弄墨在漠野在軍所過之處,做足了手腳,可到底是什麼東西,他卻是一點也不懂。

“是天雷吧!”弄墨眨眨眼,很無辜的回道。

聲音恰到好處的,讓附近似有若無將他們圍在中間的那些人全都聽到了。

“老天爺覺得不順眼,所以,降了天雷,略施薄逞。”

東方傾城眨了下眼,隨即一副恍然大悟狀,“原來如此,看來是漠野掀起戰亂,禍亂蒼生,引發天怒了。”

……兩人一唱一和,說的就跟真的一樣。

而邊上的那些人,夏侯月瀾特別關照著要注意他們兩個人的那些人。

有心想上來讓他們閉嘴,可又聽太子稱他們為師兄師嫂。

而這兩個人平時也沒給太子什麼面子,直來直去,平起平坐,有的時候,看起來比太子還要橫一些。

他們又不敢上來喝叱。

所以,只能聽著,急著。

這聰明人自然是知道,這兩人分明在迷惑軍心。

可這世界上聰明人畢竟不多,尤其是,在這樣一個信鬼神的世界。

他們的話,雖然只寥寥幾句,卻是重重的打進了那些人的心裡。

尤其是,弄墨接下來的話。

“是啊!漠野今天的生祭也未成功,冰雪女神也定是發了怒……可嘆啊!世人愚昧,居在拿活人的血肉去喂一些惡魚。卻不知道,神愛世人,哪裡容得下這■惡事……女神只怕早就不喜這個國家了……”

“所以,這一次,可能是冰雪女神發了怒,要讓這十幾萬大軍餓死在這裡……以示神威?”

弄墨輕輕一嘆:“這只是我們的臆測而已,若是真的,前面的路,只怕不平靜啊!這樣的天威,定是會一再發生……”

夏侯月瀾一回來,立刻有人將他們兩人的話,一字不漏的全都回報給他聽。

他聽完,差一點就把那些在邊上聽的人全給殺了。

可終究他還是忍了,只是立刻下令,從現在開始,任何人不準靠近他們。

不靠近就不靠近,弄墨和東方傾城才不在乎這些。

繼續坐著漠野的豪華馬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過著大爺一樣的日子。

而因為之前那樣的爆炸,而落下的碎石,很不好意思的又將路給堵了。

所以,只好再一次休息。清路……

到了無人之處,東方傾城到是真的有些好奇了。

弄墨告訴他,那些只是一些類似鞭炮的東西,所以會發出巨響,至於其他的……組成部份,又為什麼會在這種時候爆炸……

 

第三卷第四章︰就是來搗亂的

又為什麼會在這種時候燭爆炸……

這個,弄墨只能說,“巧合。老天爺也想玩他們。”

本來就是巧合啊,那些東西,的確是一定會爆炸。但是,時間她沒辦法掌控。

她本來想著的,只是將這一路上的弄些麻煩給漠野大軍。有什麼事,拖個十天半個月,或者更久。

畢竟現在是雖然說是春天,但那溫度和冰雪……對天商這些不適應寒冷的士兵來說,實在不太公平。

所以她才會隨手下了這些東西。

如果在爆炸的時候,能像今天這樣,砸出一些傷亡來,自然是最好的。

其實,她本來是算著夏侯月瀾的速度來估算時間的。

可天曉得,他居然在之前,一停就是好幾天。

這讓這裡很多的炸藥全都炸過了。

今天這個沒炸的,到是意料之外的。

本來在兩天前,夏侯月瀾在離汨羅江的距離,就只有三天多的路程。

可這一路行來,已經是第三天了,他們離那裡卻還有兩天的路程。

而這剩下的兩天路程,夏侯月瀾一點也不覺得,他們可以在兩天內到達汨羅江。

說是寸步難行,一點也不誇張。

他們要隨時小心翼翼,注意著兩側的山道上,會不會有亂石砸下。

就算是沒有,也還要注意,地上會不會突然出現一些大的地洞。

更讓他們覺得痛苦的是,在原來結實的路面上,在他們的行軍路線上,居然會出現沼澤……

而大軍之中,關於冰雪女神拋棄他們,現在在懲罰他們的流言越來越多。

若不是夏侯月瀾早就讓人注意了這方面的控制,只怕早就人心渙散了。

又一個傍晚,漠野的兵士正在積極的清理著路上的圓木。

幾千根的兩人環抱粗的圓木,橫在路中間,將路堵了個嚴實。

而此時,弄墨與東方傾城難得好心情的在一邊的山邊上,站著看熱鬧。

“你猜,他們之前溜掉的十幾萬大軍,幹什麼去了?”弄墨笑咪咪的望著前望,很遠很遠的地方。

眼睛卻掃著離他們不遠的夏侯月瀾。

至從這一路上大大小小麻煩不斷,夏侯月瀾更是二十四小時緊盯著他們兩個人。

哪怕是晚上宿營,他都藉口現在行軍,特別時期,而與他們夫妻二人擠在一起。

這讓弄墨相當的鬱悶。

本來麼,這一次出來,雖然也是來辦正事的,可她還有另一個想法,那就是正好度蜜月來的。

可惜,這一路行來,實在是讓人煩躁的很。

“應該是去了臨南城,以我們二人的消息,來要挾夕關。”

東方傾城的聲調是慢悠悠的,一副聊家常的口氣態度。

“他不會白癡到認為,就以我們兩個人就能要挾到他們吧?”

“他雖然不聰明,可也還不算白癡,所以,我猜,他會漫天要價。夕關那裡……雖然不會受他約束,但是卻必定會心神大亂。”

“哪怕只要有一個人衝動,出現一個錯誤,再配上他們的大軍,也會給夕關造成不小的損失。”

東方傾城說完,輕輕的嘆了口氣。

可惜,等他們發現的時候,已經過了三天,這三天,已足夠那些人到達臨南關了。足夠讓這一切,他明知道是陰謀的事實,而無法改變。

夏侯月瀾練出來的這些兵,比天商……強太多。

這也是他一直憂心的事情。

“夫君不必擔心。夫君不是說,這條路是去汨羅江的必經之路麼?看這一路的情形,那十幾萬的大軍,現在可能還未必到呢?”

弄墨笑咪咪的,“而且,夫君別忘記了,燕熾可是早就去了夕關,以燕熾的速度,一定比他們快上百倍……他們這一趟,註定了無功而返。”

聽了弄墨的話,東方傾城和夏侯月瀾是同時臉色一怔,隨即同時一變。

不同的是,東方傾城的臉色瞬間變得好看起來,憂色一掃而光。

“夫人提醒的極是,我到是忘記了還有燕熾。”

而夏侯月瀾的臉卻是變得很難看,恨恨的瞪著弄墨和東方傾城兩人,第一次,懷疑起自己,這麼做是不是太過欠妥當了。

不過,他眼睛突的一眯,眼中閃過一絲陰狠的殺氣,隨即突的一轉身,離開兩人。

弄墨和東方傾城兩人望著他離去的方向,對視一眼,同時輕笑出聲。

“這一次,看他還能沉得住氣。”弄墨嗤笑一聲,不怎麼在意的又轉開視線。

突的,她問東方傾城,“你不回去,真的沒關係嗎?”

雖說夕關有皇上在,還有三王在。

可是,青城王對於整個天商國來說,都是不同的。

頓了一下,又道:“或者,我們一起離開。反正,現在他整天盯著我們,我們什麼也做不成。”

離開或是留下,對於弄墨來說,並沒什麼不同。

可對於天商來說,對東方傾城來說,卻是完全不同的。

“無所謂。真正的戰爭,總要等夏侯月瀾到了臨南城,才會開始的。”

而對於他來說,漠野國裡,能被他視作對手的,也只有夏侯月瀾了。

所以,在那不知將要持續多長時間的戰爭開始前,就讓他陪著她,在這裡玩一陣吧!

而且,還是玩夏侯月瀾,這讓他也跟著開心起來。

弄墨不強求,要走要留,就像她自己說的,她真的一點不擔心。

以夏侯月瀾的本事,還留不住她。

再一次,隊伍開始前行。

與平時不同。這一次,弄墨和東方傾城所做的馬車,被拉到了隊伍的最前面,八匹戰馬在前,拉著向前飛奔。

馬車顛簸的厲害,車轆幾乎根本就不沾地。

車廂裡,夏侯月瀾看著弄墨和東方傾城,“如果前面再有任何問題,就請師兄師嫂一起幫忙。”

“如果馬車剎不住,撞了上去,或是掉進什麼特別的東西裡去,那也請兩位自求多福了。”

弄墨和東方傾城一副看白癡的樣子看他。

夏侯月瀾卻是不理他們,自顧說道:“當然,以師兄和師嫂的能耐,這些小事自然耐何不得你們。可是,你們難道就沒有發現,你們已經中了毒了麼?”

不可避免的,弄墨和東方傾城同時身體一僵,雖然只有他們自己和對方知道自己的這一瞬間的反應。

兩人同時查探了下自己的身體。

隨即恢復如常,到底有沒有中毒,卻除了他們自己外,任何人也不知道的。

“你下的什麼毒?如何下毒?”

弄墨好奇的看著夏侯月瀾。

一路之上,他們可是防得極嚴的,根本沒給他任何機會。

哪怕是夏侯月瀾跟他們一起坐在這這裡人,他們也可以保證,夏侯月瀾根本沒有任何機會。

“這馬車的木料上,用毒泡過,這裡面的這些布料,也全都泡過……”

夏侯月瀾眼底閃過一得意,“至於是什麼毒,你們無需多問,只要記著,若是不想死,就保我這一路的平安和順。”

說完,一把撩開車簾,馬車還在急速前行中,而他,已如幽靈般飄了出去。

只留下東方傾城和弄墨兩個人,面色沉重。

夏侯月瀾一離開,弄墨便看向東方傾城,眼裡疑問之色剛露出來,東方傾城便輕輕的搖搖頭。

“沒有。你呢?”

弄墨眨眨眼,隨即道:“我也沒有任何感覺。”

東方傾城伸手拿過手邊的一塊掛在車內的綢緞,看了看,用手摸了摸,又放在鼻前聞了聞。

最終還是丟開,什麼也沒發現。

“他在騙人?”弄墨眉頭輕皺。事實上,他的話是真的才說得過去。

否則,他到底留下他們來有什麼用?

殺,他未必殺得了,軟禁,他們要是想跑,他決攔不住。

難道,真的只是留他們在這裡來給他搗亂?

夏侯月瀾可不是傻子。

“用功也沒問題。”東方傾城稍一運氣,立刻說道。

在弄墨的意料之中,然爾,兩人沒覺得一點放心。

“我們先離開再說。”弄墨立刻決定,只是,在說的時候,還是看向了東方傾城。

不管夏侯月瀾說的是真的是假的,總之是先離開再說。

就算是一時間,東方傾城還沒有任何感覺,可萬一動手的時候有了感覺,那就晚了不是。

東方傾城看了弄墨一眼,便也跟著點了點頭。

離開,對他們來說,很簡單。

到中午夏侯月瀾命令全軍休息的時候,馬車裡已經空無一人。

看到空盪蕩的馬車,夏侯月瀾終於暗暗鬆口氣。

請神容易送神難啊!所以,他不準備送,而是讓他們自己離開。

“來人,通令下去,一刻鐘之後,全速前進,日夜不休。”

“是。”傳令官立刻快速下去,全軍通告。

剛剛好是一刻鐘之後,十幾萬的長龍,快速向前奔突而去。

而在他們的上方,弄墨正無比鬱悶的瞪著東方傾城,可更多的,卻是瞪著下方的大部隊。

“我們被耍了,你還這麼高興?”看著東方傾城笑得開心的臉,弄墨越發的鬱悶了。

東方傾城笑呵呵的在弄墨的臉上叭噠一口,才慢悠悠的說道:“夫人不是一直鬱悶,被夏侯月瀾看得太緊了,什麼都做不成麼?”

弄墨眼睛突的一眨,再眨,終於也跟著得意的笑了。

“沒錯,這個笨蛋,以為我們這麼容易就受騙,一定會急著回夕關。可我們偏偏就不回,我就要一路給他們搗亂。讓他們到了夕關,別說打仗,連武器都拿不動。”

東方傾城笑得開心,低頭看著夏侯月瀾捨棄了之前他們坐的那輛馬車。整全軍快速前進。

速度比之前快了不是一點半點。

只是,“師弟啊!前方路漫漫其修遠兮,不好走啊!”

對於一個有著十幾萬的人軍隊來說,一個隱在暗處的黑手,是一個絕對的災難。

尤其是,當這隻黑手還可以無中生有,可以飛天遁地,帶著復仇的心理而來的時候。

堆在路上的大石塊,幾乎是每隔一百米便有一堆。那些巨石正好可以讓十來個人,齊力搬動。

而每一堆,就那麼恰恰好的,足以讓大隊停下來一到兩個時辰。

決不多一分,也不會少一秒。

以至漠野大軍最近雖然人心渙散,可那些士兵的力氣到是個個有所見漲。

然爾,對於一隊帶的糧草不多的軍隊來說,對他們,至命的不是這些堵在路上的石頭,而是他們的肚子。

也因此,雖然那士兵現在還不用上戰場送死,但是,他們卻個個精神不振。

“太子,我們的糧草只夠一天的量了。”

軍師一臉擔憂的向著夏侯月瀾回凜。

“派一隊人,去同城運糧過來。”夏侯月瀾立刻下令。這也是他早就想好的後睡。

同城,是他們之前路經的地方。他在路過那裡裡,便已下令,要同城的守城準備糧草,以作後續,運往臨南城。、

現在,到是正好拿來救急。

“是。”立刻,軍師讓人點了一百來人,往來的方向飛奔而去。

而在隊伍裡,也慢慢的傳了開來,軍糧馬上就運來,只要堅持幾日便可以了。

然爾,早上派出去的人,到了晚上,便有一人,快馬加鞭的回了來。

“回凜太子,前方路上被堵,一巨石攔路,非人力可為……屬下前來回覆,其他幾人,已然分作兩路繞其他路,向同城而去。”

“很好。”夏侯月瀾立刻點頭,同時又派了兩百人,讓那人領了去。

分作兩路,每一路也還有一百人,押運一些糧草,輕裝減從,速度也快一些。

“太子,前方巨石已清。”

夏侯月瀾屋頭輕輕的皺著,並沒有急著吩咐人向前。

而僅僅是揮手,讓人先到邊上等著。

他則一個人坐在一塊巨石上,沉思著。

許久之後,他突的抬頭,讓人請來軍師,如此這般一翻吩咐。

“他想幹什麼?”

弄墨好奇的看著一群人,在夏侯月瀾的帳篷裡進進出出,每一個的臉上,喜憂各不同。

“我們只管看著就是。”東方傾城笑咪咪的坐在弄墨的身後。

雖然現在身處敵軍大營,可這兩人一點也沒有那種緊張的自覺。

他正摟著她的腰,手輕輕的撫摸移動。

脣也貼著她臉上的肌膚,一點點的輕輕碰觸著。直接移到她的頸間。

才被弄墨輕輕推開。

“他們要紮營了。”弄墨笑咪咪的看著那些士兵的動作。

讓鳥兒慢慢的飛高,最後落在附近的一座山頭上。看著下面的一切。

“看來,他們是不想再繼續搬石頭了。”東方傾城拿開推在他臉上的小手,輕輕的咬了一下那白玉般的手指。

才無奈的放開,看向下麵。

“他們的糧草不夠,現在只能等著同城的糧草來求急,從前面繞路到同城,來回最快也要五天。”

東方傾城慢慢的說道,“如果現在,我有十萬大軍,不,只要五萬也可以……在四天之後,一舉進攻……”

說著,東方傾城很是失望的搖搖頭,可惜,他沒有十萬大軍,

弄墨輕輕失笑,隨即調侃道:“可惜,我畫不出活人。”

人,是百物靈長,向來是最難畫的。

便是師傅也說,連她也畫不出活人來。

當然了,她們都能畫出來,最多,也只是讓畫中的人,眨個眼,說幾個固定的話。

想要讓畫中的人走出來,那卻是決對不能的。至少,她的師傅做不到,她也做不到。

據師傅說,當到達一定程度的時候,其實是可以的,但是,天曉得那所謂的程度是什麼時候?

尤其是,在她這一次見過她師傅之後,她更加懷疑,那程度,她這輩了別說達到,連想像都想像不到的。

“夫人已經是這天下最了不起的人了。”東方傾城立刻又叭了弄墨一口。

“而且,為夫也只是一說。”雖然這是極佳的軍機,但是,要從漠野弄來五萬的士兵,這本就是癡心妄想。

弄墨不再說話,只是突的“咦!”了一聲。

“怎麼了?”東方傾城立刻問道。

“夏侯月瀾不見了。”

弄墨看著下麵,夏侯月瀾的帳篷,裡面依然人來人往,與之前並無什麼不同。

對於弄墨的話,東方傾城沒有任何懷疑。

“下去看看。”

鳥兒立刻下降,得益與隱身的能力,沒有任何人發現他們。

軍帳之中,很多人,分列兩排,正在議事。

坐在正中間的,便是夏侯月瀾,在他的邊上,是那位軍師。

然爾,一看到那夏侯月瀾,東方傾城和弄墨兩人便輕嗤了一聲。

因為兩人的囂張,一點都不掩飾他們的聲音。

立刻便被軍帳裡的人發現。立刻,一群人聽音辯位,已經將他們之前所在的地方給圍了起來。

而東方傾城和弄墨兩人卻已離之前所在的地方,有近五丈的距離。而且還是懸直在半空中。

那些人根本看不見,而且對於他們所在的地方,更是連想也想不到。

“那個是假的。”

兩人又看了一眼,與其他人一起衝出來的夏侯月瀾,不由同時開口。

“殺氣不夠!”

雖然從外表來看,的確是夏侯月瀾,服裝穿得也是一樣。

然爾,夏侯月瀾身上的殺氣,卻不是一般人能模仿得出來的。那像是來自修羅地獄的殺氣……

“他去了臨南城。”

“他去了臨南城。”

再一次,兩人異口同聲。

“現在怎麼辦?”弄墨閉了下口,望瞭望臨南城的方向,才又開口問道。

“他此去,定是要以之前那十幾萬大軍,攻夕關一個措手不及。”

東方傾城慢慢的分析著。“以他的武功,如果要偷襲,夕關裡,沒有人能對他十招。”

“三王也不行嗎?”弄墨訝異的問。

她一直以為,東方傾城跟三王稱兄道弟,四人的武功應該也差不多的。

如果東方傾城能打得贏夏侯月瀾,那麼,三王就算差一些。但也不至於連十招都接不了吧!

“他們……”東方傾城眉色覺重的搖頭。接著又想到弄墨也看不到現在的他,才又慢慢開口,“他們三個人,也不行。”

“我們回夕關?”弄墨想了想,還是輕問。

“夕關,一定要回,不過,到是不急。”頓了一下,才又道:“就算夏侯月瀾日夜不停,要到臨南城,也要兩日,到時,再點將運兵,要秦什麼,也要到三天后。我們只要在那之前趕到就是了。”

“那我們現在,做什麼?”

東方傾城輕輕一笑,“我們不是來搗亂的麼?到現在,他們可還這麼舒服,怎麼行,夫人說是不是?”

弄墨眼睛一亮,隨即立刻點頭,“是,我們就是來搗亂的,之前都是小打小鬧,實在算不得什麼,我就趁這兩天,給他們玩幾把大的。”

“夫人說的極是。”東方傾城立刻笑了起來。

他也十分的好奇,弄墨說的大的,是什麼玩意。

弄墨說乾就乾,找了個平坦的地方,就拿著樹枝,在地上畫了起來。

不一會兒,便一堆堆的東西出現在地上。

她讓東方傾城拿著那些東西,乘著鳥兒,在半空中往下丟。

“記得,你自己要離得遠遠的。”

弄墨叮囑著。

東方傾城立刻應了,拿了那些黑乎乎的東西,坐在鳥兒身上,又飛向漠野的軍營。

弄墨沒說怎麼丟,所以,他手裡拿的那幾個,便這麼隨手直直的丟了下去。

接著便是:“轟轟轟轟……”

東方傾城從手裡的東西丟下去,他便在半空中看著,隨著那些巨響,他猛的一震,這聲音,何其熟悉,正是那日山上崩落石頭的時候,所以出來的。

弄墨說,那是跟爆竹類似的東西。

可是現在,他卻是徹底的震住了。

這東西怎麼可能跟爆竹一樣,爆竹,不過是聲音響一些,卻沒什麼殺傷力。

而這些……他看著下麵的漠野士兵,崩分離析,亂做一團,那些爆炸的地方,周圍躺著幾十具屍體。

更多的躺在地上呻吟……

他一直看了足足一刻鐘,才突的調轉鳥頭,向著弄墨的方向而去。

那裡,已經又多了一堆的與之前一模一樣的東西。

“夫人。”東方傾城看不到弄墨,可是卻看得到那正在畫個不停的樹枝。

聽到他的聲音,那樹枝微微一頓,隨即便被丟在地上。地上的那幅畫,失敗了。

“怎麼了?”弄墨好奇的問東方傾城,她聽得出,東方傾城似乎有所感觸。

同時抱起幾個炸彈。

“謝謝你。”東方傾城開口,弄墨聽著他的聲音,將炸彈遞過去,東方傾城立刻接了過來。

弄墨又去抱了兩趟,一堆正好全都帶走。

“不客氣。”弄墨一頓,隨即又道:“唔,回頭記得,跟皇上要帳……”

說完,弄墨自己到是突的停住了:“我猜,等我跟皇上算帳的時候,皇上一家,從此只能吃鹹菜喝稀飯了。”

東方傾城失笑,心中卻是感嘆萬分。

弄墨之前雖然也說,要給燕熾報仇,要夏侯月瀾千百倍的還回來。

可這一路行來,她做了很多的事,拖著夏侯月瀾的部隊,不讓他們行軍,斷他們糧草,可是她卻從來沒有認真的動手殺他們的人。沒有殺一個人。

可現在,卻因為他之前的一句話,而畫出這些殺人的東西來。

他知道,弄墨不是一個婦人之仁的嬌柔女子,可她一向有她的原則。

雖然她從來沒說過,可是,這場戰爭,除了為他而做的,她幾乎不曾出手參與過這場戰爭。

而現在,她更因為他的一句話,而破了這個原則。

簡單的一個謝謝,根本完全不夠啊!

他何其有幸,能得她如此相待。

在她的原則裡,生生的給他留了一塊特別的地方,只為他。

“弄墨。”東方傾城突的一把將弄墨摟進懷裡,差一點讓那些炸彈全都掉下去,炸到自己。

“不用再想別的了,丟了這些下去,我們便離開,回夕關去。”

弄墨微微一怔,隨即輕輕恩了一聲,“好。”

慢慢的爬上鳥背上,坐在東方傾城的身前,將炸彈拿一些在自己面前。

乘著鳥兒,快速的向著漠野軍營而去。

這一次,有弄墨在,那些炸彈沒有再落在同一個地方,而是分散的,專挑人多的地方丟下去。

還有兩個,直接丟進了馬廄裡……

丟完,弄墨和東方傾城都沒有再留下來多看一眼,而是直接乘著鳥兒,向著夕關方向,快速飛去。

至於漠野的那些士兵,這一通亂炸造成了幾千人的死傷。

對他們來說,這並不是最大的傷害,最大的傷害,永遠是精神上的。

所有士兵都在偷偷的流傳著,這是神罰,是女神怪罪他們了。

更有人慢慢的說起,漠野皇室,每年用人血去祭神,女神怪罪漠野皇室……

隨著流言一起,便又漫生出許多其他的說法,更有人活靈活現的說,誰家的女兒,如何如何,入了宮,結果生不見人,活不見屍……

這種流言一出來,便又有了許多類似的,結果說來說去,居然還有什麼將領的妹妹親人之類……

一時間,整個軍心渙散,而前方有巨石擋路,後方本來空無一物的道路上,居然也有巨石,有荊棘。

糧草遲遲不來,士兵心中對皇室升起了怨恨之心……

而偏偏,當這一切發生的時候,皇室的代言人,他們此行最高的指揮,太子殿下又不見人影,連一句話也沒有出來。

他們並不知道,太子的替身,在那第二輪的爆炸之中,早已喪生。現在想出來也出不來的。

關於這些,弄墨和東方傾城並沒有看到,不過,就算是後來知道了,也沒有太多的驚訝。

而他們兩人,在兩天之後,便回到了夕關。

之所以會這麼晚,是因為,他們在路上,在那汨羅江上又停了半天。

至於半天,弄墨在那江上的橋上佈置了一翻,稍微耍弄一下夏侯月瀾。

本來,弄墨是想些巨石堆在橋上的,可又怕把橋給弄塌了。

所以,她便放了許多的玻璃。很長很寬的玻璃,剛好將橋整個擋住。

至於那些玻璃,弄墨是想著畫一些防彈玻璃的。

可結果到底如何,她卻是不敢保證。也沒讓東方傾城去試一試。

總之,她也只是為了耍弄夏侯月瀾,也沒準備真就憑這些就能擋住他的腳步。

唯一遺憾的是,他們沒有留下來守著,等著看夏侯月瀾出醜。

兩人回到夕關,直接先進了自己住的院子。

東方傾城找來松,讓送了兩桶熱水進來。

兩人梳洗之後,露出微形,才出門見人。

當然了,在梳洗的時候,兩人很不小心的,忘記了一桶熱,只共用了一桶。

至於兩人如何共用,別人是不得而知,但是,據松無意中記下來的時間,王爺王妃這一次洗浴時間特別長,足足兩個時辰……

而結果就是,兩人洗浴太累,洗浴結束之後,弄墨直接就睡了過去。

而東方傾城則讓松將整個院子守護好,他則去找三王,找皇上談事情去了。

這一次,東方傾城與皇上和三王談了許久,不只是關於他們這一趟之行中所做的那些事情。

還有,關於皇上和弄墨之間的那些帳。

“皇上,別怪為臣不替您說話,我家夫人,實在是除了這點愛好,也沒別的要求……”

東方傾城笑咪咪的看著皇上,等著皇上開口。

他沒開口要多少錢,只是告訴皇上,弄墨一人,殺了幾千的漠野大軍,拖了漠野大軍最少三天,還讓十幾萬的大軍,失了戰意,甚至,可能有要反了夏侯皇室的可能。

而那十幾萬的大軍,要到臨南城,至少還有一個月。

看看,他的夫人多能幹,而且如此賢惠識機。

一個女子,不要權,不要勢,只是要一些錢,過份麼?

一點也不過份,畢竟,哪一個替皇帝幹活的,皇帝不要付一點?

所以,皇上這錢,他是一定要出的。

不只東方傾城,翼王,逍遙王,嘉憶王,包括別上的太子,都一起看著他。

等著皇上開口。

皇上怒瞪了一圈,隨即笑罵道:“你們這些傢夥……”隨即卻是又喜又無奈的看向東方傾城,“成了,回頭,帶你家夫人去國庫裡,讓她隨便選還不成麼?”

讓他拿現錢出來……他還真拿不出來。畢竟,他的國庫不能空著。

難道真讓一個皇帝吃鹹菜去?

到是那國庫裡的寶貝,每一件都是價值連城,可除了拿出來顯擺外,是一點用也沒有。

東方傾城一副早知如此的神情,卻是什麼也不多說,只是笑咪咪的道謝。

“微臣替夫人謝皇上賞。”

“皇姑父。”太子突然插口,一臉希翼的看著東方傾城。

而其他人,每一個都是一臉詭色的看著他,弄墨東方傾城眉頭一挑。

“太子……呃,何事?”不能剛算計了別人,就被別人算計了不是?萬事還是小心些的好。

“皇姑父,您是我的長輩是不是?”

這個,東方傾城看著太子,很有些不想承認。可是,皇帝還在呢,而且,人家口稱你皇姑父,這想推也推不掉。

所以,他只能頗為沉重的點頭。

“那,侄子向你求些東西,皇姑父一定不會不捨得,是不是?”

東方傾城眼睛突的一眯,隨即笑看著太子,他有些明白了,心中卻也是悄悄一松。

“按理來說,是這樣不錯。”太子面上一喜,東方傾城又介面道:“但是……也是要在力所能及的範圍裡才行,否則,卻是應了而做不到,豈不是要做了那言而無信的小人麼……”

太子臉上笑意不減:“做得到,做得到,皇姑父一定做得到。”

東方傾城笑咪咪的掃了一圈眾人,包括皇帝在內,全都笑咪咪的看著他,等著太子說話。

東方傾城也只能看向太子,“太子說說看。”

“皇姑父,你離開的這段時間裡,白蒼一直跟我在一起,我很喜歡它,它也喜歡我,能不能讓皇姑父割愛……”

東方傾城眉頭皺了好一會兒,“你說的白蒼是……白虎?”

“是,就是皇姑父的坐騎白虎。”太子忙不迭的點頭,眼裡還露出濃濃的期待。

東方傾城的眉頭突的就是一皺。

不是不快,而是他在思考。

好一會兒,他才慢慢的轉頭,看向皇上,一臉認真的問道:“皇上決定了?”

皇上也收斂了眼裡的笑意,回以一本正經的回答,“沒錯。”

東方傾城這才又垂了瞼,好一會兒,才看向太子,臉上帶著淡笑。

“這個問題,你皇姑父作不了主,需得你皇姑姑點頭才行。”看著太子一臉為難之色,他又繼續道:“不過,如果太子當真喜歡,皇姑父到是可以替你去你皇姑姑那裡游說一下,應該是不難,只是……你也知道,你皇姑姑的喜好,所以……”

太子立刻狂喜的跳了起來,“只要皇姑姑願意,這,這個價錢好說,皇姑姑儘管開口……”

東方傾城卻看向皇上,君臣二人無聲的交流著只有他們能明白的意思。

談了近一個時辰,東方傾城與三王才一起告辭。

回到他們住的地方,嘉憶王才突的像想起什麼一樣。

慢慢說道:“對了,前些天,我們幾個院子裡進了賊……來人極小心,不知在找些什麼東西,但是,各院裡都表示,沒有少了什麼東西。”

“你院子裡,其他地方都還好,只你那臥室,不論是松還是竹兒都說不上來,有沒少東西,你們一會自己查看一番。”

東方傾城眉頭立刻便皺了起來,同時衝嘉憶王點了點頭。

又問了些關於南歌的事情,知道都沒事,這才分了手。

東方傾城回到房裡,弄墨恰好一覺睡醒,正坐在床上,與竹兒說些閒話。

見東方傾城進來,竹兒便退了出去。

而東方傾城重新戴起的面具,也隨手取下。人便坐到了弄墨的身側,一伸手將她摟進懷裡。

“談完了?”知道他去幹什麼了,所以,她只是輕笑著隨口一問。

這個世界的男人很累,真正的男主外女主內。

“恩。”東方傾城輕應著,脣便已經在弄墨的耳邊廝磨起來,一點點的用脣逗弄她。

雖然之前才要過她,可他卻是初嘗禁果……一天兩天,怎麼可能要得夠。

尤其是現在,天時地利人和,一切都這麼順理成章。

弄墨卻是一點不拒絕,任由他逗弄……

一翻雲雨散盡,兩人相擁躺在床上,東方傾城才慢慢的告訴弄墨。

“燕熾送回了傍龍城。皇上已命人帶了聖旨回去,命宮中禦醫,全力施救。”

“另外,逍遙認得一個江湖上的神醫,他也讓人去請了去傍龍城……”

“唔。”弄墨輕輕的應著。卻並沒有再多的話語了。

燕熾被傷成那樣,她很生氣,很難過。可也僅是如此。

替他報負了,再請所有能請到的人,替他醫治。

醫好了,便是他的運氣,醫不好,那就是他的命。

她會遺憾,卻不有太多的負面情緒。

關心……還是有的,但是,不會傷心。

“太子想要白虎。”東方傾城見弄墨沒有太多的話,便直接轉開話題。

聽墨聽到這個,卻是眉頭輕皺。

“一定要白虎嗎?”

她沒有再拒絕,因為東方傾城開口了。

東方傾城對她的這種異能的態度她還是知道的,他比她自己更不希望別人知道。

可既然之前沒有拒絕太子,那就表示,他認同這個太子。

既然他都應下來,她自然不好拒絕。

可是白虎呢!!那隻白虎是不同的啊!與以往畫的那些東西,全都不同。

“聽他的語氣,卻是未必,只要不是馬,他大概都行的。”

其實馬有什麼不好!只是,如果有虎騎作比較,馬就太平常了些。

“太子,將來是皇帝吧!?”這話說的,感嘆比詢問要重的多。

“恩。”東方傾城輕點頭,“已經定了下來。”

太子的品性德行都是萬中選一,如今累積戰功無數,在戰場上的表現,也頗有上位者之風範,甚得軍心……由他繼承大統,眾望所歸。

“我懂了。”弄墨點頭,白虎,她還是不想給太子,不過,給些別的東西到是可以的。

“白虎不給他,他用別的吧!虎,是你們四王專有的坐騎,若是他騎著白虎,到有些不好看。”

“隨夫人喜歡。”東方傾城眯著眼笑道,同時又尋到了弄墨嫣紅的雙脣,印了上去。

曖昧的氣氛再一次籠罩在房間裡,炙熱的風吹過,雲雨再度掀起,期間幾度潮起潮落……便只有他們自已知,自已慢慢體會了……


第三卷第五章︰忙裡偷閒

東方傾城與弄墨在床上,足足廝磨了一整天,連著夜一起睡了過去。

直到第二天天亮,東方傾城才在起身離去之時,在迷迷糊糊的弄墨的耳邊告訴她。

“咱這屋子裡招了賊,夫人看看,可有什麼東西丟失。”

東方傾城說完,便例行去了皇帝那裡報道去了。

弄墨居然又迷迷糊糊的睡到中午,才悠悠醒來。

接著,她梳洗,用飯,直到用了飯之後,她才突的想起早上東方傾城說的話。

她這才開始打量起屋子裡,什麼都沒少。

“不對。”弄墨突的走到她一貫放畫的地方。

沒錯,數量沒少,可是,有一些,已經不是她畫的那些畫,而是被人李代桃僵,以假亂了真。

弄墨將那些假的話拿了出來,一個個的打開。

不由眉頭輕挑。

還不錯,雖然都不是她所畫的那些,可這些畫卻也出自高人之手。

“松。”

弄墨一叫,松立刻出現在門口。

“把這兩副畫拿去,查一下,是出自何人之手,這兩副畫,在此之前,又是在何人的手裡。”

“是。”松立刻拿了畫離開。

“王妃,那畫有問題麼?”竹兒望著松的背影消失不見,才一臉好奇的看向弄墨。

弄墨輕輕的搖頭:“那些畫沒問題。”

“那……”竹兒一臉的不解,如果沒問題,要查什麼?

弄墨卻是不回答她,而是笑咪咪的看著竹兒,“竹兒,你今年,二十三了吧?”

竹兒一怔,隨即黯然點頭,女子二十三,可已經是極大的了。

弄墨好似沒看到竹兒臉上的黯然,仍久是笑咪咪的:“二十三了,也該許人了。”

竹兒臉上一怔,隨即刷的一下就通紅。卻並沒有說什麼,只是連眼也不敢抬一下。

弄墨看著好笑,繼續說道:“來,告訴我,你可有看中的人選?”

竹兒的臉更紅了,頭深深的低下。

弄墨懷疑,如果有個老鼠洞什麼的,她就直接鑽進去了,再也不出來。

“你若是不說,那我可就替你作主了,不論這邊還是原來的府裡,這適婚的小子,可是不少的,到時……”

“王妃……”竹兒的聲音極小極小,與她一貫的靈巧一點也不同。可終也只說得兩個字,再多,卻是再也說不出來。

也是,這世上能像她妃弄墨完全不在意這些,可以將什麼情啊愛的,成親生子之類的事訴之於口的,能有幾人?

弄墨嘆息著搖頭。“這麼著,我到是有幾個人選,你且聽聽看,若是滿意,你便點個頭,讓我心中有數,可好?”

竹兒又用那螞蟻般的聲音,應了個“恩”字。

只可惜,她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東方傾城便回了來。

竹兒一見他,立刻臉色一白,隨即更線,匆匆的行了禮,便衝了出去。

“這丫頭這是怎麼了?”東方傾城好奇的看向弄墨。

弄墨瞪了他一眼,卻在看到他身後的松時,眼睛笑著眯了起來。

“害羞了。”弄墨笑咪咪的道:“說起來,是我的錯了,竹兒如今都二十好幾了,卻一直未曾婚配,如今啊!唉,府裡能婚配的小子也沒幾個了,我這正跟她說,要不要在軍中找個將軍,作個將軍夫人也不錯……”

弄墨雖然對著東方傾城說話,眼睛卻一直看著他身後的松。

東方傾城在聽了弄墨的話之後,卻是眉頭一皺,剛要說什麼,見弄墨一直打量著松,心中一動,立刻便明白了弄墨的意思。

揮揮手,讓松退了出去,他才取了面具,坐到弄墨身側,摟了她的腰。

“夫人想替松跟竹兒牽緣?”

弄墨點頭,“這麼多年,竹兒與松接觸最多,而且,我也習慣了竹兒,還真不想她嫁得遠了。再者,松這麼多也是一個人……”

說到這裡,她轉身看向東方傾城,“松……他可有什麼問題?”

關於松是不是有什麼問題這個答案,東方傾城足足愣了十幾呼吸的時間,他才反應過來。

隨即臉色一白,頗有些惱火的瞪著弄墨。

“夫人只要知道,為夫沒問題就行。”

弄墨笑推著他,嗔著瞪了他一眼,“我當然知道你沒有問題……”

可惜,她的言語實讓讓東方傾城很不放心,“夫人確定?”

“確定。”

“聽起來,夫人有些言不由衷,在為夫看來,還是讓夫人好好檢驗一下才是正理。”

然後,為了這個正理,弄墨在起身後不到一個時辰之後,再一次躺到床上,不過,到她再累到睡著,卻是過了兩個多時辰。

不過,這一回,她卻是醒得極快,畢竟剛睡醒。

“將竹兒嫁給松,可行?”

“夫人只管自己問松便好。”東方傾城一副吃飽了的貓咪的魘足狀,笑咪咪的,手上偶爾再吃點小豆腐。

“他可有什麼過去麼?”

“沒有,他未成親,一則是他無意,二則是我未逼他。他從小便在我身邊,天生一副冷冰冰的模樣,沒有時間,也沒有機會成親。”

於是,弄墨放心了。

如果可以,將這兩人配了對,到是不錯的。

松的臉上雖然有一道疤,可男子並不重貌,他的一身武功不凡,人品什麼的,也都是上品。

與竹兒,到是正好相配。

按理說,像是竹兒和松這樣的身份,他們的婚姻大事,都是沒有自主權的。

說得難聽些,就算是弄墨或者東方傾城隨便給他們配個阿貓阿狗的,他們也只能受著,不得有怨言。

可東方傾城待松極厚,松雖然一副冷冰冰的模樣,與東方傾城的感情到是不錯的。

否則,東方傾城臉呈那樣的那幾年裡,又怎麼可能讓松近身侍候?

而弄墨也不是這封建思想,在她看來,對於這個世界,這男女要成親,雖然談不上你儂我儂,恩恩愛愛。可至少還要講個你情我願不是。

所以,等第二天,她便直接一個個的將這兩人叫到身前。

很真接的問他們。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年紀不小了,我欲替你擇一妻,便是我身邊的竹兒,你可願意?”

“一切但憑王妃作主。”這是松的答案。

雖然看起來,從頭到尾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不吃驚,不意外,也不驚喜。

可弄墨卻從他的眼睛裡看出,對於這個親事,松是不反對的。

至於感情的問題,他們若有是最好,沒有,也就只能等著婚後慢慢培養了。

竹和那邊的態度到是明確的很。

弄墨只問她,“嫁給松,可願意?”

雖然是萬般羞澀,臉上更是鮮紅欲滴,可竹兒還是輕輕的點了點頭,發出一聲讓弄墨幾乎要漏聽的“恩”字。

既然兩人都同意了,弄墨便立刻決定,替兩人把這婚事給辦了。

說起來,兩人都不小了,竹兒二十好幾,松更是三十出頭。現在辦便已是太晚了。

本來,按著軍紀,臨陣娶妻,乃是大罪。

不過,弄墨也有弄墨的道理。

軍紀麼,本是軍人才要守的規律,松是軍人嗎?

不是,他只是東方傾城的貼身小廝。而弄墨也才知道,松的月薪是非一般的低。

問及東方傾城,東方傾城回以一臉的鬱悶,“我的錢財便是松在打理,他自己的月俸也是他自己在發,我哪知道他給自己小廝的份例。”

弄墨聽了只覺無語,到是其他三王,他們也都有類似的貼身重用的侍衛僕人,居然個個回去查帳去了。

當然了,松與竹兒的婚事,也不能大辦。

畢竟現在還是打仗期間,就算他們不是士兵,可也代表著青城王不是?

別人看到他們不會說什麼,但是,會說青城王。

所以,兩人的婚事,便只是悄悄的,小小的,但是卻極莊重的辦理了。

松的面子還是不錯的。

成親的那一天,四王全都到齊。皇上當然是不可能來的,到是太子和幾位皇子,全都到了。

只不過,他們這些人,與其他的客人全都分開來坐。

在外間,是四王身邊的護衛,還有一些從傍龍城裡一起出來的護衛之流。

算一算,居然也有二十幾人。

到是那些軍中的將領戰士,一個人也未到。不是請不來,而是沒去驚動那些人。

成親講究個哭嫁。

竹兒雖然只是從自己的房間,搬到松的房間,兩間屋相隔不過十來步遠。

可是,她卻是正經八百的哭了一氣。

哭得弄墨幾度無語望天,若不是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她一定要痛快的教訓她一場。

雖然兩屋相隔不過十來步遠,可是,卻正經的找個了轎子,從這門,抬到那門。

鬧新房這種事,自然有那些護衛們去鬧。弄墨和東方傾城一起選了些精緻東西,算是主子的賞賜。

其他幾王到也不小氣,雖然不太貴重,但也算是少見的稀罕物,也賞了不少。

忙忙碌碌、熱熱鬧鬧的折騰了三天,直到新娘子在一聲,送入洞房之後,這親才算是結成了。這事兒,也算是完成了。

至於人家閨房中的事,就不是他們該關心的了。

直到第二天天亮,松帶著竹兒一起來給弄墨和東方傾城磕頭。

接著,便下切恢復如舊。

松依舊跟著東方傾城,竹兒依舊跟著弄墨。

若不是她換了發式,弄墨幾乎要以為,那幾天的忙碌,只是一場夢了。

時間總在人們快樂的時候,溜逃的特別快。

轉眼之間,冰雪已然融盡,枝發了嫩芽,連人都變得有些懶洋洋的。

夕關與臨南城遙遙相對,眾人一直等待著的戰爭,卻遲遲不來。

一停,便是一個多月。這一個月裡,除了些斥侯部隊偶爾相交外,兩軍沒有任何大的衝突。

傍龍城那邊,都在催著皇上回朝。

然爾,無所建樹,皇上哪裡願這麼空手而回。

更別說,雖然這仗還沒打,可是,臨南城裡糾集的隊伍,卻在不停的壯大。

夏侯月瀾的那三十萬大軍,也跟著慢慢的聚齊,只是那些士兵到時,已然軍心渙散,根本無法上戰場了。

這樣的士兵,如果上了戰場,也只有死路一條。

所以,夏侯月瀾立刻關緊城門,別說主動挑釁,只怕就算有人來挑釁,他也會閉關不出。

一心整頓軍紀,重新整兵。

當然了,這些只是明面上的。暗地裡,兩軍之間幾度你來我往,死傷總是有的。

可到底誰家輸贏,弄墨卻是一點也不管。

正如東方傾城所想,她還是不想參與進這個場戰爭裡。

幾十萬的人命,兩個國家的軍國大事,這些不是她一個小女子該管的。

雖然,她不覺得自己是那種依附別人的小女人。

可除非她想出仕,除非她想成為什麼女中豪傑,在歷史上劃下濃重的一筆,想要玩什麼翻手為雲之類的事情。

否則,她還是過她的簡單日子就好。

男人的天下,男人自己去打。

她只要守著她的男人不出事就行。

所以,只要是東方傾城在她身邊,她就寧願繡繡花,看看書,更多的,是跟東方傾城一起去研究,他的能力的問題。

唔,這種忙裡偷閒的日了,她過得非常的愜意。

不過,一些答應別人的事情,她還是要做的。

比如說,太子的坐騎問題。

關於這個問題,弄墨跟東方傾城商量了很久。

到底給太子一個什麼樣的坐騎呢?虎自然是不行的。

弄墨提供了幾個供選擇的動物,豹,獅,熊,象。

最後,在太子自己與東方傾城以及另外三王一起的商討之下,最後太子選擇了豹子。

弄墨雖然有些訝異,太子選豹,卻未選獅。可既然太子自己選的,那她也就不必多事了。

東方傾城說,太子的武功路數,講究靈活訊猛,豹很適合他。

弄墨並不在意這些。她原只是覺得,太子將來是要當皇帝的,那麼,萬獸之王的獅子,大概會是他的選擇。

不過,在她將豹交給太子之後,她便明白了太子之所以選豹,除了他的確更適合豹的訊捷之外的原因。

原來,他們是將這獅子,這個有著萬獸之王的稱號的坐騎,留給皇帝的。

“對於這樣的坐騎,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抗拒。”這是東方傾城說的。

“包括皇上。”

這是他的潛台詞,雖然他沒有說出來。

“只是,他是九五之尊,無法像太子那樣開口討要。”

這也是東方傾城說的。潛台詞是,既然皇上喜歡,又開不了口,那麼,他們就應該順著皇上的心,乖乖的送上去。

弄墨其實很不想的。

在她的眼裡,皇上與其他人並沒什麼區別。在她的眼裡,唯一特別的,就只有東方傾城而已。

若是按著她的脾性,要獅子,行,給你,看它到時怎麼一口將你的腦袋給咬下來。

可是,如果皇上死了,以後該怎麼辦,東方傾城該怎麼辦?

更主要的是,皇上不開口,其實也是不逼她。

東方傾城的行為,也不是為了討好皇上。就像對太子的,他可是沒少獅子大開口,替她要了不少好處。

雖然都是俗氣的黃白物。

東方傾城對皇帝……大概有些像對三王一樣的感覺。

只是,三王在他的眼裡是弟弟,他可以偶爾的調侃戲弄,可有好東西,到也想著他們,護著他們。

而皇帝卻像是兄長一樣,有些事情可以直接說,但是,卻多了一層尊重。

就像三王對東方傾城,如果東方傾城一心想要些什麼,是他們有,卻不好意思開口的,他們也一定會雙手奉上。

所以。

弄墨只是輕輕點頭。但是,仍是惡狠狠的丟下一句,“下不為例。”

東方傾城回以的,是一個熱吻和滿懷的擁抱。

弄墨的時間,就在這樣的閒適之中慢慢溜走。

偶爾與南歌一起邊曬太陽邊做著繡活。

東方傾城的衣服,終於完工,從裡到外,一整套。

弄墨剛給東方傾城試了試。他便直接套在身上,再不脫下來。愣是穿了出去,顯擺了一大圈,才笑咪咪的回來。

惹得一眾人嗤笑不已。逍遙王更是不屑的拿鼻孔朝他。

到是皇帝突的開口,“說起來,逍遙和翼也早就到了適婚年紀……”

說完,皇帝便是一陣沉思,只看得逍遙和翼兩個人,一臉的擔心悔恨……

至於嘉憶王在一邊,衝著兩笑著擠眼睛。而東方傾城,則是笑咪咪的,仿若什麼都沒看到,也沒聽到。看得逍遙和翼兩人恨得牙癢癢。

這些事麼,弄墨卻是不知道,只是,當天晚上,四王一起出現時,其中兩個一臉怒色,而另外兩個則笑得像偷了腥的貓一樣。

這樣的奇怪的表現讓她十分好奇。

所以,她便隨口一問。嘉憶王立刻說道:

“嫂子,大喜事啊!皇上要替他們兩人指婚了。”

弄墨聽了只覺愕然,隨即看了兩人一臉的臭色,立刻笑咪咪的道喜。兩人的臉色越發的臭了。

待三人散去,東方傾城才說,這兩人,也老大不小了,該成親了。

然後,不只是皇帝將這事放在了心上,東方傾城也將這事寫成書信,送回傍龍城,請他娘幫著打聽一下。這傍龍城裡可有適婚的女子。

弄墨看著東方傾城很些可笑的感覺。

這個男人,對這三王,哪裡像是兄長,這分明就是做爹的才操心的事情。

不過,現在實在有些無聊了點,而這兩個人,也實在是太大了些。再不成親,估計就只能做一輩了的老光棍了。

春風吹拂,又是半月時間悄然而逝。

夕關與臨南城表面上依然平靜無波,兩邊的軍馬都守在城裡,各練各的兵,各守各的國。

只是,不論是夕關還是臨南裡,都不再平靜。

尤其是夜裡,總會有一些見不得人的身影,在各處飄蕩,在等到第二天,便會有消息傳出來。

不是哪裡有人中了毒,便是哪一個將領便人抹了脖子。

一時間,兩個城內都有些人心惶惶。

東方傾城和三王,包括太子,都在勸皇上回朝。

太子的話到是直接,對方也只是來了個太子,父皇怎麼可以自降身份……又什麼殺雞蔫用牛刀……之類的。

到是把皇帝說動了,準備回京。

其實,皇帝這次禦駕親征,為的,是想一舉消滅了漠野的大軍,到時,揮軍直上,將整漠野收入囊中。

可沒想到,漠野出了個夏侯月瀾,他帶的兵,又如此勇猛善戰。

夏侯又瀾更是個狡猾狠毒的人,一點不客氣的,不論明的暗的手段,全都施展出來。

一時間,兩邊只鬧得了個旗鼓相當。

事實上,他更明白,如果不是四王,不是弄墨,他想要保持旗鼓相當,都很困難。

一舉攻下漠野成了妄談,這場戰爭再一次膠著了起來,變成了長久戰。

國不可一日無君,所以,皇帝離開,乃是必然。

只是。

“如果漠野得到消息,他們一定會在半道上,截伏皇上。”這種道理,連不怎麼關心戰事的南歌都明白,何況是夏侯月瀾。

而這,也正是東方傾城他們四個人,這個時候聚在一起,討論的重點。

而弄墨與南歌正坐在一邊,吃點心喝茶聊天,偶爾也會插個嘴。

“王妃。”松突然在門外輕喚。

弄墨微微抬眸,隨即喚道:“進來。”

立刻,松進來,手裡捧著幾幅畫軸,走到屋裡,先給各人行了禮,才對著弄墨。

“王妃,這幾幅畫查出來了。”

“哦?”弄墨眉頭一挑,看來,這人挺難查,居然花了這麼久的時間。

“這三幅畫,都是第一次出現,想是剛畫出來不久,還未面世。而從這畫法上看,卻是出自不同的兩人。”

弄墨眼眸輕輕一瞼,似不經意的問道:“哪兩個人。”

“屬下只查得出其中一人,乃是漠野的有名的名妓,夏青風,兩年前,她被漠野太子收入府中,從此再不曾見過此人的畫作流傳。但從畫法上看,其中兩幅,必是出自她手。”

夏侯月瀾的人麼,那就沒什麼可查的了。他會來偷她的畫,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他要是不偷,才是奇怪,笨得奇怪。

所以,她立刻就不再聽這方面的消息,而是直接問道:“另一個人查出了什麼?”

“沒有。”松搖頭。

“是什麼?”東方傾城慢慢走過來,將鬆手裡還平舉著的畫,一伸手便拿了過去。眼尾疑惑的掃了弄墨一眼。

弄墨微笑著,“上次不是說,咱們這裡遭了賊?後來,我便發現,有人用一些還算不錯的畫,換了我的畫。”

一聽弄墨的話,所有人的臉色同時一變。連南歌的臉色都跟著一變。

他們可都知道,弄墨的畫裡暗藏著的玄機。那樣的畫若是落在旁人手裡,那……

東方傾城將三幅畫直接打開,鋪在桌上。很快,他便從裡面抽了兩幅出來,只留下最後一幅。

弄墨也慢慢的走了過去。一起看著那幅畫。

“大嫂,那些被偷走的畫……沒事吧?”南歌沒有去看那幅畫,而是一臉擔憂的看著弄墨。

弄墨笑咪咪的搖頭,“沒事,若是他們私用,最後,只不過是替他們自己,徒增麻煩而已。”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東西不能亂吃,話也不能亂說。現在,她還要加一句,畫,也不是能亂偷的。尤其是,她這樣的,特異工能所形成的一切,更不是普通人可以隨便使用的。

“咦!”南歌輕咦了一聲,“那就是說,就算是被偷了,也沒關係了?”

弄墨眉頭輕輕的皺著,“也不能說完全沒關係。只不過,與我們的關係不大,是那些偷畫的人有關係。”

沒有她的意識精神力去主導,那些被放出來的野獸也就只有野性。誰打開,誰就準備接受被吞噬的危險吧!

想來,定是那些人查到,她的東西,不一定非要她自己使用。

可是,那些人卻一定沒有注意到,所有別人可以打開的畫,都是她親手交付出去,而且,也只是些極小型的,沒什麼攻擊性的小動物。

只是用來傳遞些消息,再多,卻是不行了。

聽了弄墨的話,四王對視一眼,同時松了口氣。

接著又開始研究那幅畫起來。

可惜,四人怎麼看,卻只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這樣的話技,與現在這世上所出現的各種技法流派都完全不同。

這個人的畫,一定是第一次出現在人的視線裡。

所以,無處可查,誰也不知道,這畫出自何人手裡。

“沒關係,查不出來就查不出來吧!”弄墨到是不在意的,又去看那幅畫。

那是一個山水畫,青山蔥翠欲滴,山前一個瀑布,瀑布下一個水潭,潭中有魚,潭邊有一竹屋,無人。

到是那竹屋之側,有一株桃花,替這副畫上點綴了一抹鮮艷。

“既然來偷了畫,想來,總是還會出現在我們面前的。”

其他四人也是無可奈何,東方傾城又將那畫卷了起來,好好收起。

同時吩咐松,“繼續查。”

“是。”

松應聲,退下。嘉憶王又問了弄墨一聲,“嫂子,真的沒事麼?”

“真沒事。”弄墨只得再次回答。的確是沒事啊!除非對方也有一個精神力超強的人。而且,與她修習的是同一種精神力。

弄墨肯定的回答讓四王放下心來,四人將這個問題暫時放在一邊,又一次開始討論起,皇上回京的事情。

其實,還是挺簡單的,不過是玩一把虛虛實實的把戲。

三隊人馬同時離開夕關,向著傍龍城而去,漠野的人最好不是要偷襲,如果要偷襲,那正好,他們布下陷阱,直接讓他們有來無回。

而皇上麼,就在這其中,輕裝簡從,直接偷偷回傍龍城。

讓那些假的隊伍,陪著漠野的人慢慢的玩。

很常見的計策,可往往總是很有用。

不過,在弄墨看來,卻是完全不必這麼麻煩。“我直接送皇上回傍龍城,何必這麼麻煩。若是想玩,你們直接派人跟漠野的人玩就是,”

四王相視一眼,同時起身,似真還假的衝著弄墨齊齊作揖。

“謝夫人。”

“謝大嫂。”

弄墨瞪他們一眼,知道他們這是作了套子讓自己鑽了。

不過,她還真是氣不起來,不過,她斜了三人一眼,“想要什麼,儘管開口,帳,我會一笑不少的,全都記著。哼!”

四人早一幅意料之中的樣子,東方傾城立刻跑到弄墨的身邊。

“夫人,不關我的事。”一副小媳婦受委屈的樣子。

另三王在一邊一副鄙視的模樣,南歌咯咯咯笑個不停。

弄墨瞪了他一眼,卻是什麼也沒說,只是告訴他們,“皇上什麼時候想走,告訴我就是。”

弄墨非常無奈的算了算,如果她真的要把她的那些畫,一筆筆的算清楚,天商的國庫可能真要成為好的私庫了。

天曉得,她的畫,可也是無價之寶呢!

可在其位,謀其事。她身為東方傾城的妻子,青城王妃,該做的事,還真是推不掉。

讓她稍稍寬心的是,不論是現在的皇帝,還是太子,都還是很不錯的人。非常的不錯,想來,也是因為帝王有情,所以,四王才會如此盡心盡力替他做事吧!

接著的幾天,四王又去準備了許多事情。

皇上要回傍龍城的消息,早早的就放了出去。

自然的,他們是故意的。

他們準備了六路人,作為障眼法,迷惑對方。

最後,又準備了一支商隊,讓皇帝藏身其中……當然,這也是假的。

事實上,皇帝早已到了傍龍城,本來十幾天的路程,愣是一天一夜,便到了。

到了東方傾城什麼都準備好的時候,送皇帝離開的鳥,已經帶著東方府,公主府的信件,以及一些東西回來了。

皇上安全到傍龍城,東方傾城他們立刻便開始動作起來。

六路人馬,分成兩天,一天三路人馬出發。

每一次,都向著不同的方向,快速前進。

全都非常的隱蔽的,從夕關離開。

而那支商隊,也在第三天,悄無聲息的從夕關離開。

接著,便是看戲的時間了,至於這戲的結果是什麼樣的,就是不他們能控制的。

畢竟,夏侯月瀾會不會上當,他們可也只能作最大的估測。

但卻不能肯定。

三天后,終於有消息傳來。夏侯月瀾入甕,六隊人馬,三隊遭到伏擊。

只不過,夏侯月瀾的人損失更多。天商遭到伏擊的三隊人馬,共損失三十八人,而他們卻將來伏擊的三隊人,全數留下,足留了六百條人命。

得到消息,逍遙王和嘉憶王正撫掌哈哈大笑。

翼王還是那副清冷的模樣。

而弄墨和南歌兩個人剛遠遠的在一邊曬太陽,對於這些男人的笑聲,只作未聞。

“小嫂子,我這個繡得如何?”

“不錯,可是,你這是準備寶寶多大的時候穿的?”

“唔……”南歌比劃了一下,又皺眉想了想,“大概,得十來歲吧!”

弄墨不再說話,只是無語的看著南歌。

南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卻又繼續開始繡她的花去了。

這就是弄墨現階段的生活,多麼的平凡而平靜。

而他們都知道,這樣的平靜日子,不會再有多久了。

果然,那樣的平靜的日,在第一場春雷結束時,被完全打破。

在那個雷聲轟鳴的雨夜裡,天商的一個皇子被人刺殺,雖未死,卻也傷得極重。

據禦醫說,皇子這一輩子都不得不躺在床上。

這件事,就如那春雷一般,打在了所有人的心頭上。

夕關裡立刻全城戒嚴,一大批人被抓進大牢,沒過幾天,夕關外,便掛了一串的人頭。

接著,戰爭便再一次的轟烈烈的拉開。

每一天,眾人就活在戰鼓聲和鑼聲之中。

戰鼓聲響,兵士出片,鳴鑼,便是收兵。

每一天每一天。夕關裡的氣氛越來越凝重。空氣裡的血腥氣也越來越濃。

南歌快六個月的身孕,卻突然開始不舒服起來,每日晨起都要吐上一會兒。

做出來的飯菜,也越來沒辦法投合她的味口,總是吃上兩口,便又要吐出來。

城裡的禦醫,有一個被嘉憶王直接擄了過來,讓他專留在他的院子裡,替南歌看病。

東方傾城也為此而心焦。

弄墨看在眼裡,心知這是南歌壓力太大,而這裡的空氣裡的味道,別說一個孕婦,便是她也總是不願呼吸的。

“我送南歌回傍龍城。”終於,在南歌吐完了呻吟著躺在床上,抱著肚子的時候,弄墨無比堅定的開口。

四王只是一怔,隨即都先後點頭。

只有嘉憶王臉上有絲苦笑,“南歌若是願意,我定早就送她回去了。”

是啊,這裡是戰場,她的男人正在浴血奮戰,每一天送他出門,便可能是最後一面……在這樣的情況下,她怎麼可能走。

便是再難受,再痛苦,她也要留下來,只為了多看他一會,多陪他一會兒。

這種感覺,她現在也在品嘗著,只是,她比她要好的多。

東方傾城的眉頭輕皺著,“我去跟她說,對於我的話,她從來不敢不聽。”

弄墨輕斜了他一眼,“我去。”

有什麼人比女人更瞭解女人呢!

弄墨一開口,立刻的,沒有任何人再開口。

弄墨起身,在眾人希冀的注視下,進了內室,走到一臉蒼白的南歌跟前。

“小嫂子,我沒事。”南歌聽到腳步聲,張開眼,見到弄墨,立刻輕笑。

弄墨不說話,只是走到床前,伸手放到她的肚子上。

雖然大夫說,嘉憶王妃曾練過武,身體很強健,孩子一時半會還沒有任何問題。

不過,現在孩子正是生長髮育的時機,南歌總這麼一點東西吃不下去,對孩子總是不好的。

“回去吧!”弄墨直接開口。“我陪你一起回去。”

“咦!”南歌沒想到,弄墨居然也要回去。眼裡有些不可置信。

“唔,你留在這裡,只是讓嘉憶心中不靜,上了戰場,還要時刻擔心你,擔心你的身體是不是又不好了,孩子會不會有事……”

“戰場上什麼樣,你是知道的,一個不小心,便可能是性命之失。你想要看到那樣的結果嗎?”

南歌立刻搖頭。

弄墨輕勾了下嘴角,“我也不想。”弄墨突的伸手捂向自己的肚子,然後,衝著南歌眨眨眼,卻是什麼也沒說。

南歌先是微微疑惑,接著便是一愣,隨即就猛的坐起。

“你是說……”

弄墨立刻伸手壓到南歌的脣上,“別說,現在,還是不讓他知道的好。”

南歌眨了眨眼,開始有些不明白弄墨的意思,可再想到之前,她說的那些話。她便懂了。

是啊,不能說出來,一說出來,她哥哥也要更加的掛心了。

“陪我一起回去,可好?”

淚慢慢的漫上,南歌紅著眼睛,輕輕點頭。

“好。我們回去。”

弄墨輕輕一笑,“我去告訴他們,讓他們好快些準備。我們最好,明天就走。”

“一切聽嫂嫂的。”

弄墨笑著轉身,走到外間,告訴他們,“好了,南歌願意回去,明天一早就走。”

又看向東方傾城,“我也要跟南歌一起回去。這裡的味道越來越難聞了……”

東方傾城心中不捨,卻也跟著點點頭,戰場,本來就不適合女人。

“好。”

那一夜,東方傾城與弄墨幾度纏綿,直到弄墨一再討饒,東方傾城才放了她。

只是,身體的疲累並未讓他們入眠。

兩人相擁著,說著話。

“那些畫,我全都留給你,裡面有些炸彈,就是我們上次用的那種。你大可出奇不意,炸他們幾回。嚇破他們的膽。”

“好。”

“那些隱身的你也知道如何用,若有必要,就直接潛過去,殺了夏侯月瀾。早些結束這場仗。”

“我知道。”

“別怕不夠,我會定期送些新畫過來。”

“恩。”

“我……”

“我捨不得夫人。”東方傾城輕嘆著,擁著弄墨。

他也是熱血男兒,也愛戰場上的這種讓人熱血沸騰的廝殺。可是,這一刻,他對她是如此不捨,不捨的真想拋下一切,隨她而去。

什麼責任,什麼重擔,全都丟棄……

“我會想你的。”弄墨輕輕的靠在東方傾城的懷裡。

“我會快些結束這場戰爭,早些回去。”

“好。我等你回來。”

“等我回來……”

在另一邊,南歌與嘉憶王也是一般的對話。

總是那萬般的不捨,千般的相思……

天明,在眾人不情願中,終於來臨。

竹兒哭紅了眼,因為她要陪弄墨回去,而松,卻是要留在這裡,他要保護東方傾城。

弄墨拿了一幅畫給竹兒,讓竹兒拿去送給松。

她知道。松一直知道她的那點事,雖然,他從來沒有說出口。

而他是要保護東方傾城的人呢,怎麼可以被東方傾城遠遠的丟在後面。

狼騎,給了他,到也相得益彰。

 

第三卷第六章︰只因為愛你

離開,對弄墨來說,要簡單的多。

沒有驚動任何人,更沒有什麼驚險刺激。

而且南歌的身體,也再經不起任何的折騰。

所以,帶了些吃的,一行四人,乘了飛鳥,快速的升空而起,向著傍龍城飛去。

四個人,除了弄墨和南歌外,還有竹兒和那位禦醫。

因為怕南歌的身體吃不消,他們的速度並不快,飛得也不算極高。

偶爾,還能看到地上的一些風景,居高臨下,對於大多人來說,還是極新鮮的。

一離開那一方天地,不再呼吸那些隱含著血腥味的空氣,南歌的精神也好了不少。

他們帶來的一些糕點之類,她居然也能吃了些,而且,沒有吐。

四人除了南歌靠在竹兒懷裡睡了一會兒,其他人個個都是兩眼圓睜。

便是如此,僅僅是第二天傍晚時分,他們便回到了傍龍城。

沒有驚動任何人,直接落在松園裡。

松園裡的管事立刻帶了人過來,一見是王妃和府裡的姑娘,又驚又喜。

弄墨先讓禦醫替南歌把脈,這才讓管事,去通知東方夫人和將軍。

立刻,管事派人去了。而竹兒卻開始快速張羅起來。

松園可是她的地盤,立刻替兩位王妃準備換洗衣物,又讓人燒熱水……忙得不亦樂呼。

東方夫人在第一時間便過來,而東方將軍,卻在宮裡,現下還未歸。

看到南歌和弄墨,東方夫人抱著哭了一會,便開始接手,讓下人準備了一大堆的東西……

禦醫查了南歌,開了一些安胎的藥,只說只需服兩貼藥,就好了。

弄墨這才寫了個平安信,讓之前的鳥又送了回去。想來,收到信件,那兩個男人,都會安心了不少吧!

禦醫給南歌開了藥,便要離去,順便要進宮回覆。

卻被南歌給叫住。抓了弄墨的手腕,“寧禦醫,請替我小嫂子也把把脈。”

在東方夫人訝異的注視下,弄墨只得無奈的讓禦醫把脈。

至於結果,自然是不用說的。

雖然她沒有過這樣的經歷,但是,一些常識還是有的。

果然。禦醫只是把了一會兒。

立刻便臉露喜色,向著弄墨和東方夫人道喜。

弄墨還能平靜,東方夫人卻是面露狂喜,不停的謝天謝地,又給了禦醫大把的封賞。

這才放了禦醫離去。

弄墨輕瞪了南歌一眼,逗得南歌咯咯笑個不停。

“這下好了,終於有人與我作伴了。”南歌偷笑著,“你不知道,當時,我剛有身孕時,吃的那些個補品,都快吃吐了我。”

弄墨輕笑著不理她,只是看向東方夫人,“娘,家裡一切可還好?”

“好,好好。”得知弄墨懷孕,東方夫人有一些失態,拉了弄墨不停的輕拍著,恨不能摟進懷裡好好疼疼。

“現在可以把這個好消息送給哥哥了吧?”南歌又笑咪咪的輕推了下弄墨,一臉的調侃。

“我已經寫在信上了。”

不是她不想告訴他,而是怕他知道後,也失了分寸。似乎,很多初次做父親的男人,都會如此。大失平時的穩重理智。

到時,他一旦不允許她再用鳥飛回來怎麼辦?畢竟,與南歌這只要乘坐的人不同。

她駕馭鳥,也是累人的一件事。

不想給他添麻煩,也不想讓他多些無謂的擔心。

本來,她還想著,要留在夕關,陪著他。

可這才剛有些跡象,她便有了晨吐的感覺,雖然總是壓抑著,不在他的面前表現出來。

可這終不是長久之事,一旦他發現了,他必然要為她分心。


就如現在的嘉憶一樣,她可是從竹兒那裡得知,嘉憶在戰場上,已經受了幾次傷了。

現在,一切成了定局,就算告訴他,他也只會有一時的念想,可上了戰場,想的卻是如何早些回來。完完全全的平平安安的回來。

那只會讓他愈戰愈勇,狹路相逢勇者勝不是麼。

哪怕是漠野的大軍比他們強,哪怕夏侯月瀾更加的狡猾卑鄙,哪怕夏侯月瀾的武功不輸東方傾城,她的男人,也一定會是那個勝利者。

弄墨和南歌回來的消息,並沒有隱瞞,不過幾日,該知道的全都知道了。

而得益於那位禦醫的忠誠,他將兩位王妃的情況,事無巨細的全都回報給了皇帝。

皇帝在警告他,有些話該說,有些話不該說之餘,又賞了他一大筆黃金。

接著,皇帝、皇后、皇太后,大把大把的好東西,全都往東方府送。

看得南歌偶爾會笑著對弄墨道:“小嫂子真是幸福,我當時,可沒這麼多好東西。”

弄墨只作不知,到是看到又送來的那些補藥什麼的,一個頭兩個大。

果然,她一抬頭,看到南歌壞兮兮的笑。

這才幾天,她吃補品吃得都快吐了。

公主府裡,弄墨的爹娘和弟弟也一起過來看弄墨。

不是弄墨不孝,而是一聽說弄墨懷了孕,她娘就死活不要她過去,讓她好好的養著,一動不許動。

幾乎所有人都站在了同一陣線,一至決定,弄墨只要每天曬曬太陽,好吃好喝好睡的養著就好。

連根針線都不讓她碰。

還是南歌比較有經驗,“等到三個月後就可以放心了,你想做些什麼,也是可以的。”

弄墨無語,她這才一個多月。

東方傾城那裡,果然,一收到信幾乎就要將屋脊給掀了。

只是,除了狂喜外,還有些擔心和心酸。

弄墨不說,可他卻是明白她的,一切,都只是為他考慮。

她不逼他離開,放他自由的去戰鬥,去做他想做的,該做的事情。

而她,默默的退到安全的地方,不讓他擔心,不讓他分心。

又想到她臨走的那一夜,他還與她那樣的瘋狂了一夜,更加的心疼又氣憤。

這個小女人,也太不愛惜自己了。

當下,寫了信來,除了夫妻之間的一些甜蜜言語外,幾乎通篇都是叮囑她好好照顧自己,有什麼事,儘管讓下人去。

甚至,他還單獨寫了一封信給東方夫人,讓東方夫人好好的看著弄墨,千萬不要讓她如何如何……

看得弄墨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到是東方夫人和南歌兩人,笑個不停,開心不已。

傭兵工會那裡,弄墨沒有去,也是因為她去不了。

她也沒有讓傭兵工會的人過來,現在的她,除了拿筆畫畫,什麼事也做不了。

與其讓他們費這一層事,不如讓他們按著原來的模式做就好。反正,她這麼久不曾回來,也未發生什麼事。

到是讓人問了一聲,燕熾的傷如何了?

得到消息說,燕熾的傷到是養得差不多了,只是,雙腿雙手比較麻煩。

逍遙王請來的神醫,正在替他醫治,據神醫說,雖然很麻煩,可能要三五年才能治好,而且燕熾會吃大苦頭。

可總還是有治好的一天。

聽到這些,弄墨雖然唏噓了一通,更多的卻是高興。

畢竟,燕熾能治好不是。

弄墨這裡的日了很快就安定下來了。

她爹娘弟弟,常常過來,與她爹娘其實沒什麼好說的,到是那個弟弟是個可人的小人精。常常逗得眾人開懷不已。

夕關常有消息傳來,兩軍對戰,勝負俱有。

東方傾城與弄墨私下還有通信,卻是要比其他人的詳細的多,也早得多。

她知道,漠野那邊的形式並不好。

夏侯月瀾雖然是太子,可是,他的那些兄弟並不是省油的燈,他的父皇,漠野的皇帝是一個軟弱的人。

所以,他幾乎一直被夏侯月瀾死死的壓著。

現在,夏侯月瀾在臨南城,他的那些兄弟,也仿照夏侯月瀾,很快便把皇帝再次吃得死死的。

開始苛刻夏侯月瀾的糧草。還順便奪了他在冰雪城的勢力。

據東方傾城分析。夏侯月瀾現在有兩條路走。

一是加快這一場仗的進度,早些決出勝負,然後,班師回朝,重新奪回屬於他的勢力。

但是,與東方傾城打仗,他想要速戰速決,而且還是勝利的結果,幾乎是不可能的。

另一條路到是可行的很。直接停了這一場仗,他訊速帶兵回京。一舉滅了那些皇子甚至是皇帝。他自己,登基上位。

據東方傾城說,這場仗,打不久了。

不只是漠野國內亂不休,他們的糧草本就不豐,本就不足以支撐他們長久的戰爭。

說到最後,東方傾城說,“一切皆夫人之功也。”如果不是她出手,愣是拖了他們一個月,讓天商這邊有了新的準備。

只怕天商在初初遇到漠野那些強兵良將時,就會直接潰散。

對此,弄墨到是不再多說,只是又送了很多黑乎乎的畫過去。告訴東方傾城,“既然他想回去,那就催催他。”

就不信夏侯月瀾在看到這種東西之後,他還敢拖下去。

時間飛逝,在夏天將至時,南歌終於產下一個白白胖胖的胖小子。

一封信飛送到戰場上,據回報的人說,嘉憶王的嘴角差一點收不回來,那一整天,嘉憶王親自在夕關裡的酒店裡,擺了酒席,犒賞三軍。

他自己,更是拉著三王和太子,從早上喝到晚上。他愣是還沒醉死。

皇宮裡,又是一輪新的東西賞了下來。而小傢夥也是皇帝賜名,叫以鈞。

而對弄墨的各種禁忌,都撤了。她也可以到處走動走動。

可以做一些針線,幹一些比較重的活。

可在這東方府裡,又怎麼可能有重活讓她做呢。最多,不過是拿兩本書而已。

以鈞滿月的時候,嘉憶得了皇上的假期,從邊關飛了回來。

還給弄墨捎來了東方傾城的信,告訴她,很快,很快這一場戰爭就會結束了。

這一場戰爭的結束,在夏天結束的時候。

嚴格來說,天商算是大獲全勝。

因為,不只夏侯月瀾的兵退回了冰雪城,去爭搶漠野的帝位去了。

天商還把臨南城,以及汨羅江以南的那一大片土地,全都收進了天商的地圖中。

十萬精兵,把守著汨羅橋南,漠野的十萬大軍,守著橋北。

誰也不退半步,誰也進不得半步。

成了死局。

東方傾城給弄墨的信裡寫道。

“千百年來,每一次兩國交戰,總是以同樣的形式結束。”可見,這兩道天險是多麼的難以通過。

這也是為什麼,這麼多年,兩國周邊小國無數次輪迴,可這天險兩邊的國度,卻從沒有誰能真正的消滅誰。

不過,與這千百年不同的是,天商的皇帝,意志很堅定。

打下來的每一寸土地,都要堅守,決不退讓。

所以,當戰爭結束,他便立刻派兵駐守在汨羅江南岸的同時,也在那南岸,開始修建城池。

從此以後,漠野想要過江,比登天還難。

這些事情,自然是不需要四王親自堅守的。

只不過,四王還是要輪流的,偶爾去看一看。

但是,這一回,翼王和逍遙王兩人,爭先恐後的要去親自監督,因為皇上又透露了要替他們選妻的口風。

所以兩人直接便留在了那裡,將東方傾城和嘉憶給趕了回來。

弄墨是不瞭解,這兩人為什麼如此怕娶。按理說,男大當婚,他們年紀也不小了。

便是不娶妻,也該有些個妾之類的。畢竟,他們也是血氣方剛的男了不是?

難道他們都沒有生理需要的麼?

為此,弄墨還很不純潔想到,難道這兩人竟是不愛紅妝之輩?

可這樣的想法,她是萬萬不敢說出口,更是無人可說,無法驗證的。

不管怎麼樣,青城王和嘉憶王終於要回來了。

一個是這府上的少爺,一個是這府上的姑爺,

這讓東方府上上下下,全都興奮萬分。

東方傾城和嘉憶回來時,正是初秋的一個中午。

弄墨的身孕才五個月,肚子還未顯出多少。走動之間,利索的很。

因為不知道東方傾城具體何時到家,弄墨便在南歌那裡,逗著小以鈞玩。

小傢夥才幾個月,剛剛張開,小臉潔白水嫩,又特別愛笑,讓人見之心喜,恨不能整日抱在懷裡,逗弄著玩。

“小嫂子,你不去前面等著麼?”南歌一臉鬱悶的看著弄墨,很好心的提醒她。今天,是她哥回來的大日子。就別來搶她的兒子了,行不行?

弄墨抬眼掃了她一眼,“不必,誰知道他何時才進家門。”

又不讓她去城門口。

聽說東方傾城和嘉憶王這一趟算是凱旋歸來,帶著大軍,一路風光無限。

今兒個進城,皇上親自到城門口處迎接,當街賜了凱旋酒。

連家門都未進,便直接先進了宮。

什麼時候回來,家裡的人都沒什麼譜。也許,會讓家裡的人一起進宮也說不定。

誰知道呢,皇家的規矩太多,而她這個重身子的人,肯定是隻能乖乖待在家裡了。

好吧,雖然她也不太在意這種事情。可一想到,東方傾城回了傍龍城,結果卻是那麼多人搶了去,讓她連看一眼都還要排隊等著。

她就有些不爽,她不爽了,自然也就想讓別人也不爽。

搶了這個愛子如命的小女人的兒子,讓她也陪著她一起不爽好了。

“還是小以鈞最乖了是不是,以後一定要好好疼自己的妻子,出門歸來,一定要第一時間來見自己的妻子,免得她心中想念又擔心……”

弄墨輕碰著小以鈞的鼻子,一邊碰一邊說。

“不然,可別怪人家生出怨心來,要知道,女人家懷胎十月,很辛苦的……”

她不是抱怨,只是下意識的說出口。

南歌瞪了她一眼,直接衝過來把兒子搶了去。

“小嫂子真是,以鈞才多大點,他哪裡聽得懂……你若要怨,就去怨你身後的人吧!”

說罷,抱了兒子,向著院門口走去。

雖然這裡是她住的地方,不過,現在還是讓給他們吧!

弄墨微微轉身,笑咪咪的看著那個早已取下面具的男人。

“喲,青城王凱旋歸來……唔……”

那半酸的話還未說完,嘴已被用力堵住,再說不出一個字來。

熱情的回應,是她能所能想到,唯一想做的。

天曉得,這短暫的幾個月的分離,她有多想他。

雙臂纏上他的頸,腳尖微微墊起,整個人靠在他的懷裡。

可惜肚子微凸,讓兩人的親密,多了些隔閡。

不過,那份赤熱和感情,卻是如火如荼,有如火山噴發一般……

“真不乖,到處亂跑。”

喘息的空余,東方傾城如此輕輕抱怨著,天曉得他一進家門,連父母都還未見,便先衝進松園。

結果松園裡居然空無一人。

弄墨輕笑,“你怎麼回來的這麼早?”這會兒,他們應該還未到皇宮吧?

“唔,我未進宮,嘉憶一人去便足已。”

只是,一想起嘉憶一臉不憤的表情,他便不由輕笑。

“我們回松園。”東方傾城立刻抱了弄墨,一路飛快的掠向松園。

小別勝新婚,他們分別了四個多月,東方傾城一身熱情極待傾泄。

卻又在看到弄墨微凸的小腹而發呆,一臉的驚嘆和擔心。

“他,可還好?”

弄墨輕笑,手捂在腹上,“不錯,挺乖的,從不給我搗蛋。”

輕輕拉了東方傾城的手放在她的腹上,讓他靜靜等待那不知何時會出現的胎動。

五個月了呢!這種感覺,足以讓任何一對父母而喜樂至巔峰。


“啊!”

果然,在感覺到那輕微的動作之時,東方傾城驚訝失聲,手更是有些驚慌的猛的離開。

一臉呆滯的看著弄墨,像個被嚇到又萬分好奇的孩童。

弄墨輕笑,又拉了他的手,再一次放到腹上,“他在跟你打招呼呢!”

直到此時,東方傾城的眼裡,才突的露出又驚又嘆又喜的複雜之色,可就此,他的眼睛便一直盯著肚子,再也移不開。

弄墨一直輕笑著,一直任東方傾城感受著那一次又一次的驚喜。

看著他突然變得傻呼呼的模樣,衝著白肚皮嘰嘰咕咕的說著傻話。

直到東方傾城覺得夠了,才輕輕的替她蓋上衣服,擁著她,躺在床上,輕輕的,柔柔的,不放過每一處的,親吻著她。

從她的眉,到她的脣,到她的頸,她的胸,她的腹……

一直一直。

沒有任何情慾,有的,只是愛戀,思念。

弄墨一直緊緊的抱著他,感受著他,回應著他。

告訴他,她對他的愛,對他的想念。

“我回來了。”許久許久之後,他才再一次的將她擁進懷裡,在她的耳邊,說出他到家本該一開口便說出來的話。

我回來了,簡單之極,卻又是對諾言的實現。

他回來了,安安全全的,完完整整的回來了,不負她的體貼離去,不負她對他的信心,不負她對他的等侯。不負她這幾個月來的獨自辛苦和思念。

他回來了。

弄墨輕輕的笑著,以吻回應。

“歡迎回家。”

是啊,以前,這裡是東方府,這裡是松園,這裡有天地人三樓小樓。可只有這一次,這裡是家,是她的家,是有他的地方。

兩人纏綿著,卻並不是那最原始的身體纏綿,雖然他們也很想那些更深入的擁有彼此。

可此時此刻,他們的靈魂有著更高層次的纏綿。

身體可以被分開,靈魂卻不可以。

只要他們的靈魂不滅,不論他們的身體在哪裡,他們的靈魂,永遠都會相依在一起,陪伴著對方。

這才是愛!!!

兩人獨處的時間並未能持續久久,不過,也足有一整個時辰。

他們雖然分隔兩地,可一直有著相當頻繁的通信,所以,除了那些相思,那些愛戀,那些熱情需要傾訴外。到是沒有太多的廢話要說。

最主要的還是,來日方長啊!

所以,兩人很快便整理衣衫,又讓人送了熱水進來,給東方傾城好好梳洗一翻,這才出來見人。

也才終於讓父母得以見了這個離家許久的兒子。

南歌一直調笑著弄墨,弄墨也回以輕笑,坦然的很。

南歌也知道弄墨的性子,笑了一會兒,便也就放開。

一家人吃了午飯。到了傍晚,嘉憶終於也進了家門。

那情形,竟是跟東方傾城差不多,因著眾人都在前面等他。

他一進來,直接匆匆的跟眾人打了招呼,立刻抱了南歌便進了內院。從出現到身影消失,一共不過十個呼吸的時間。

看得東方夫人和東方將軍不住搖頭,可那臉上的笑,卻是一直未斂去。

兩人甚至還轉過頭來,一臉調侃的看了弄墨和東方傾城一眼。

弄墨到還好,到是東方傾城,臉突的一下就紅了,立刻找了藉口,帶了弄墨便逃。

遠遠的,還能聽到東方夫人和東方將軍的大笑聲。

聽得出來,他們很高興。

東方傾城和嘉憶在家裡休息兩日,兩日之內無任何人上門打擾。

兩人整日陪著自己的妻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簡直比那些小姐還要小姐。

每天,除了晚上的一頓飯,全家都必須到外,他們其他兩餐,都在自己房裡。

東方傾城也放了松幾天假,弄墨放了竹兒幾天假,這些天,兩人也便如他們一般,留在自己房裡的時間,占了一大半。

兩天之後,假期結束。

東方傾城和嘉憶一起進宮。

到了中午便回來,接著,便是許許多多的聖旨。

一堆堆的賞賜。

東方頃城告訴弄墨,晚上要她與他一起進宮,皇上設宴……

弄墨對此其實並不喜歡,尤其是現在,她還有了身孕,更是不願去赴那些在她看來,沒有任何意義的皇宴。

可接著,皇太后,皇后的懿旨也跟著來了。還送來了公主專用的輕輦,一路讓人抬著,從東方府到皇宮……

這樣的誠意,讓她想要拒絕都找不到藉口。

無奈只得應了。

到了晚間,她在東方傾城的陪同下,南歌在嘉憶王的陪同下,東方夫人在東方將軍的陪同下,一起進了宮。

雖然弄墨坐的輕輦只是人力所抬,可那速度,一點不比馬車慢。

皇上設宴,並未男女分開,皇上、皇后、皇太后坐在上方,太子,一些皇子公主之類,也全都在坐。

下麵的有許多大臣,全都帶著家眷。

妻子女兒兒子,剛好是一家一個長長的矮桌後。

弄墨幾人坐的離皇上他們相對較近,與幾個公主皇子到是坐到了一處。

尤其是太子,更是直接撇了眾兄弟,直接擠到兩人身邊,興奮的說著戰場上的一些事。

那些讓人熱血沸騰,卻又隱去了其中的殘酷。到是引得眾人一陣感嘆。

太子又說起,當時東方傾城收到家信,得知她懷孕時的傻樣。又說嘉憶王在得知有了兒子之後的傻狀……一時間,個個開心,氣氛非常之好。

這一頓皇宴,到是一點不壓抑。從頭到尾都似太子這般的,說說笑笑,吃吃喝喝。

沒有一句公事,也沒有誰敢當著皇帝的面,談一些結黨營私的事。

個個臉上都是笑嘻嘻的,痛快吃,痛快喝,痛快笑。

不論真假,這一頓皇宴,吃得還算不錯。

輕鬆愜意,禦廚的手藝就是不一般,一樣的食物,做出來的味道就是要美味幾分。

到是最後快散場的時候,太子偷偷摸摸的扯著弄墨。小聲向她求救。

“皇姑姑,您替我求求父皇,不要讓我去娶漠野的公主,好不好?”

弄墨聽了猛的眨眼,卻是有些不明白。

而太子在說完那句話之後,似怕別人發現一般,直接就躲了開去。

弄墨有些疑惑的看向東方傾城,卻被東方傾城輕捏了下手,止了她開口。

只這一下,弄墨心中便已明瞭,此時不是該問的時候。

當下也不多言。

跟著皇太后,皇后,以及眾公主們,還有一些大臣的夫人們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直到宴會結束,眾人散去,弄墨卻因為皇太后一再要求,被強留在宮中。

還好,東方傾城也留了下來。

眾人離開,弄墨便在皇太后的鳳殿裡休息,到了半夜醒來,有人送了宵夜來。

她才用完,皇太后便跟著進來了。

弄墨覺得皇太后的態度有些奇怪,卻又沒有任何惡意。

所以,只作無知的看著皇太后,等著她說些什麼。

總不至於是兔死狗烹吧?如果是這樣,這個皇帝就太無謂了些。這漠野國,他還沒打下來呢!

皇太后進來,卻什麼也沒說,只是看著弄墨,問了些可還舒服之類的話。

這麼不著邊際的聊了一會兒。

才終於入了正題。

“漠野與天商,一直有聯姻……當世漠野的帝王的母親,是先皇的堂妹……而我……是漠野國皇帝的表姑。”

弄墨突的一下就失了音。

感情,這一片天下,其實就是一家的。

不對,如果是這樣,那就複雜的多了。

皇太后輕輕一嘆:“兩國之爭,由來已久,是死敵,卻也因著這一層又一層的聯姻,而越發緊密。”

“我們是女子,父兄讓我們嫁誰便只能嫁誰,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至於這天下的事,就由男人去做……弄墨覺得可對?”

弄墨不停的眨眼,想弄明白皇太后這話裡的意思。

面對她的問題,她還是輕輕點了點頭,但終究還是加了一句。“但是,如果誰敢傷我的愛人,我定要鬧個天翻地覆。”

皇太后輕輕一笑,抬手輕點了下弄墨的額頭,“你呀……這天下間有幾人能動得你的青城王。”

弄墨沒有說話,是,如果以單人的實力,她相信,想動東方傾城的人不多,可是,皇帝呢?

“這一次的戰爭未結束,漠野那邊已經派了人來,要求和親。將他們的公主嫁過來,同時也要求我們這邊的公主嫁過去……”

“太子身為儲君,責無旁貸……”

弄墨眨眨眼,難道說,太子向她求救的事情,他們都知道,這是先阻了她開口?

就算是,可他們只要招呼一聲,也就是了,知道這些帝王的婚事,本不是按著他們心意所來。她本也未打算要參和進來。

“行了,你多睡一會兒,要是明天看你滿面睡意,神色憔悴,青城王怕是要先在這裡鬧個天翻地覆了。”

皇太后笑咪咪的,終於離開。

弄墨卻是躺在床上,久久無法成眠。

皇太后這話,明著是要她別管太子的事。

她若開了這個口,皇上應了,與社稷有誤,若是不應,又怕駁了她的臉面。

不如她這個不聞世事的老太婆開口。

弄墨是個聰有人,自然是懂得這其中的微妙關係。

只是,這也只是表面上,就算是皇太后今天不開這個口,回家東方家,東方傾城也會開口。要阻止她的。

弄墨翻來覆去,總覺得,皇太后所說的,並不是只是這簡單的表面的意思。

兩國是敵對的。正所謂一山不容二虎,兩國誓必要拼個你死我活的。

但是偏偏這兩國之間又有這些錯綜複雜的關係……

弄墨輕輕甩頭,這些事情,想來也不是什麼秘密。她若是真想知道,她也定能查得出來這些關係。

根本不用皇太后親自在這大半夜的跑來跟她說這麼一通。

那麼,她又到底是何意思?

弄墨就在這樣的胡思亂想之中,慢慢睡去。

到了天明,卻真是應了皇太后的話,果然是滿面睡意,神色憔悴。

一夜竟是未能睡好,起來時,還是迷迷糊糊的。

還好沒有人要她立規矩。

她便是迷糊著,也無妨。

有人來傳話,說是青城王與皇上秉燭談了一夜,早上便直接去上了早朝。待散了早朝,再來接她。

弄墨便陪著皇太后一起用了早飯。

又陪著皇太后一起見那些那皇后,嬪妃之類。

這是弄墨第二次看這樣的群英匯萃的情景。只是,再無那一抹嫣紅……

說起來,這些女子中,她到是挺欣賞那個叫冰兒的女子。

一介女子,卻可以那樣張狂,由其是在這深宮內院……那樣的品性,更是可貴。

想來,皇帝對她的寵愛,也未必全是虛情假意。

否則,為何到現在,那個冰兒,也只是深鎖牢獄,卻未處以死刑?

那可是叛逆,謀反,而且是人贓俱獲。

都說皇帝是仁君,是慈帝,可在弄墨看來,卻未必沒有情義。

那樣的一個特別的女子,那樣的張狂,那樣的膽大,那樣的聰慧……誰能不愛?

再看這宮裡的這些嬪妃,雖然個個貌美,雖然個個賢德,可是,一個個的立在那裡,更多的,只是像一些了無生氣的瓷娃娃。

單看一個或許還會有驚艷的感覺。

可若是看久了,便只有無趣厭煩了。

便是皇后,也不過是更加的賢良淑德,像一個更高貴、更精緻的花瓶而已。

那些人一個個的,對著皇太后,對著弄墨,說一些討喜的話。

尤其是對弄墨,一再說什麼,一定能一舉得男,生個兒子……如何如何……

弄墨到是不在意,可聽著,卻也確實高興。

畢竟,都是在說她肚子裡的孩子的好。做母親的,誰能不喜呢!

到了快近中午的時候,東方傾城終於散了朝,來接弄墨。

東方傾城依然戴著面具,見到這些嬪妃都在這裡,他有些意外。

不過,只是瞬間便恢復正常,按著規矩互行了禮,便直接的牽了弄墨的手。

“太后,時間不早了,弄墨也打擾了太后一晚上……”

“得得得,知道你們夫妻情深,一刻也離不了對方,瞧瞧,瞧瞧,我這才留了一夜,這兩人一見就恨不得粘在一起……去吧,去吧……可叫人好好侍候著,弄墨這會兒可是一人吃兩人補……你可得十二分的當心啊!”

“謝太后關心,為臣一定十二分小心。”

“還是坐著輦回去吧,她這會可是坐不得車。”

“是……”

太后又關照了些話,便放了兩人出來。

弄墨與東方傾城回到松園。東方傾城立刻一臉擔心的看著她。

“昨夜未睡好?”

“恩。”弄墨打個哈欠,大概是因為懷孕,她比平日裡要噬睡的多。

昨夜那樣折騰,她還真是困乏的緊。

不過,她還是打起精神,吃了些東西,又將太后說的那些話,一字不漏的背給東方傾城聽,然後,才悍然入睡,補覺去也。

東方傾城只皺了皺眉,對於朝政,他知道的自然比弄墨要知道的多。

只是結合前後諸事一想,立刻便明白了太后的意思。

當下心中一放,便也就上了床,陪著弄墨一起睡去。昨夜,他可是認真的陪著皇上說了一整夜的話,未曾閤眼。這時一躺下,立刻便也睡著了。

可惜,東方傾城必未能好睡。只個把時辰,松便在外面輕喚。

東方傾城立刻便醒,當下問道:“何事?”

“王爺,傭兵工會傳來消息,那幅畫,有眉目了。”

 


第三卷第七章︰大肚子的風波

說起這個,松的心情可不算好,他們東方府的消息網查了那許久卻毫無頭緒的消息,傭兵工會居然輕輕鬆松就把消息給傳來了。

雖然他也知道,這傭兵工會跟東方府分明就是一家人。

但是,這同行業之間,總是會要競爭一下的。他松,何時做過第二?何時被人比下去?

尤其是,他總是覺得,他代表的王爺,如果被比了下去,豈不就是表示,王妃比王爺厲害?

可偏偏,這個時候,他是不服不行。

東方傾城一聽,立刻悄然起身。

沒有驚動弄墨,出得門來。

松遞了個信封過來,這是他剛剛派人去傭兵工會花錢買下來的。

傭兵工會現在很光明正大的賣消息。各種各樣的,只要你說得出,他只要有,就可以明碼標價。

事實上,不只是青城王府,這傍龍城裡許多大官大貴都會去買些消息。

甚至是皇室裡,想要什麼消息,都得花錢去買。

一些武林人士就更多了。

他們這樣明明白白的上門去買,反而不會引人注意。

最多是好奇他們買的是什麼消息,卻不會刻意去查他們之間的關係。

“看來,還需要到南方去清掃一遍才行。”東方傾城將那信封裡的信件看完,眉宇間閃過一絲殺氣。

一閃即逝,可松卻感覺整個人像是被突的扔進冰水裡,再撈出來般。

整個人突的打了個寒顫。

他記得這種感覺,那是王爺當年發怒時,表現出來的氣勢……

“傳個消息給燕先生,讓他再查的清楚些,看那些人,到底準備怎麼做?”

“是。”

松立刻應了,轉身便走。

東方傾城這才又看向手裡的信件,好一會兒,才慢慢轉身,回屋。

回到屋間,弄墨已經睜開雙眼,仍然躺在床上,他進來,她的視線便一直落在他的身上。

“怎麼了?”

弄墨好奇輕問,眼睛看向他手裡的信封。

“偷畫賊找到了。”東方傾城抿了下嘴,才走過去。將信封遞給弄墨。

“是什麼人?”弄墨抬手接了,嘴裡下意識的問道。

“一些見不得光的地鼠而已。”東方傾城走到弄墨身邊,坐在床邊,身手摟著她。

手又下意識的撫上她的肚子,靜等著他的孩子跟他招呼。

最近,這是他最熱衷的遊戲,屬於他與他的孩子兩人間特有的。

弄墨掃了一眼信紙,隨即丟到一邊。

“果然見不得光。”她輕喃著,“唔,這種小事,應該不用你那麼生氣吧?”

她是被他的殺氣所驚醒的。那樣的殺氣,比之夏侯月瀾身上所散髮的,還要強烈百倍。

這個男人,還真是讓她驚訝呢!

有句話怎麼說來,女人就像是一本好書,在你沒有翻到最後的時候,永遠想像不到她的結局。直到合上書的那一刻,你才能完全的知曉。

其實,男人何嘗不是?尤其是,她面前的這個男人。

“與你有關的任何事,都不是小事。”東方傾城俯頭親了弄墨一下。

才又輕聲問道:“還乏麼,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弄墨輕輕點頭,她不困了,只是喜歡偎在他的懷裡,靠著他,聽著他的心跳,靜靜的躺著。

有的時候,弄墨也總想,幸好東方傾城只是一個王爺,若是一個帝王,她一定會纏得他從此君王不早朝,做一個被美人色惑的昏君……

東方傾城一見弄墨點頭,便也立刻脫了鞋,與弄墨躺在一處。

靜謐之中,常見東方傾城突的裂嘴一笑,許久之後,再慢慢平靜。

過一會兒,又是裂嘴一笑。

像個傻子一般。

只是,如果看到他一直放在弄墨腹部的手,便能明白他為何如此了。

“那些小國,應該是有所依倀才是吧?”弄墨本不想說的,可卻不知為何,竟是開了口。

東方傾城這一次沒有回答,可那神色之間,卻似有所得,想來,的確是有的。

只是,這一次弄墨卻不再開口。

……………………

時光飛逝,轉眼之間,秋去冬天。

葉落枯黃,在一場西風之後,徹底的冷了。

弄墨的肚子越來越大,大的驚人。

這才七個多月的肚子,居然要比人家十月的肚子還要大一些。

東方傾城很緊張,不,是整個東方府的人都很緊張。

連皇宮裡的人也都很緊張。

每個人看著弄墨的肚子,不再是單純的欣喜,而多了幾分擔憂。

那樣大的肚子,那樣小的身板。

尤其是那肚子,還在一天天的變大。離生產的日子,還有兩個多月,他們實在擔心,這肚子會不會被撐破。

宮裡的幾位資歷深的禦醫,全都被派常住在東方府裡。

一些世間奇藥,也全都聚集在東方府。隨時備用。

甚至是那們被請來替燕熾治傷的神醫,也被請到了東方府裡。

只是,他替弄墨號過脈之後,便很隨意的擺擺手。

“沒事沒事。”說得漫不經心,人接著便離開了。“等生產的日子,我再來看看就行了。”

對他來說,這樣的根本算不得病痛,到是燕熾那樣的傷,對他是一個挑戰……

除了這位神醫外,最不緊張的,大概就是弄墨了。

只是,她細想想,好像在這個世界,還真沒看到過雙胞胎的出現。

不知是不是水土的原因。

連禦醫都沒見過這樣的現象,以至於,他們在把脈的時候,面色凝重,卻是終不敢說出來。

他們大概是能探出來,她肚子裡的孩子,有兩個心脈,兩個頭,四隻腳,四隻手。

在這些未有經驗的禦醫眼中,這樣無疑是一個妖怪了。

到是那個神醫,真正的見多識廣,只是一摸她的脈象,立刻便明白了這其中因由。


因著這越來越大的肚子,弄墨儼然成了重點保護對像。

每日裡,只被要求躺在那裡。

只是,弄墨心知,現在的她,更需要的不是躺著,而是運動。

否則,到時更加的難以生產。

她與東方傾城討論多次,東方傾城又去問禦醫。最後終於點頭,只是,每一時每一刻,都必須有他在邊上陪著才行。

弄墨只得答應。

到是皇帝,招了東方傾城進回宮,一臉沉重的告訴東方傾城。

要有心理準備,又放了他半年的假,讓他陪著妻兒……

東方傾城有些納悶,因為皇上除此之外,什麼也沒說。

雖然他很喜歡有這半年的假,可以讓他全心的照顧弄墨,直到孩子出生。

可這樣不明不白,尤其是皇上那鄭重其事的沉重,讓他很是鬱悶。

弄墨聽了卻是暗笑不已,隨即想著,或者,她也該告訴他,這雙胞胎的事了。

不過,想想還是算了,到時,給他個驚喜也不錯。

日子便這麼一天天的過去,弄墨的肚子越來越大。

可終究沒像大家擔心的那樣,被撐破。

到是弄墨越來越辛苦,腰酸腿腫,苦不堪言。

可越是如此,她越是緊持著每天的運動。

只苦了東方傾城,弄墨一喊酸了,他立刻就要替她揉腰捏腿,小心翼翼,噓寒問暖,端茶送水……

恨不能那大肚子,也替了她,由他而承受。

日子就在眾人擔心,弄墨很疲累卻覺很快樂中慢慢一天天往前走。

其間,燕熾來過一回。

他坐在輪椅上,由燕偉推著,一起來的松園。

看到弄墨的特大號肚子,兩人也俱是一驚,隨即擔心不已。

燕熾更是眉頭緊皺著,當即與東方傾城討論起各種藥來……

弄墨雖然不是學醫的,可是卻也聽得出,他們說的那些藥,全都是極品,是續命救命的靈藥。

她有些鬱悶的想著。

這兩個人,居然都想著,她會有性命之憂。真正是不好的思想。

可她卻什麼都沒說。

因為,她娘早在她的肚子剛剛快速膨大之際,便哭著告訴她。

這女人的命啊,就是苦。生孩子更是驚險萬分,兒奔生,娘奔死……

弄墨當時先是懵了一下,可隨即便明白。她娘這些話雖然聽起來像是嚇唬她,可這實在是她娘在寬慰她,也是在讓她心中有數。

因為她是個堅強的人,有了這樣的認知,定然會做更多的努力,而且,在緊要關頭,擔前有個信念,也更有生的機會不是?

而顯然,這兩人比弄墨更明白這其中的意義。

一看到弄墨的肚子這麼大,立刻便想到,這肚子裡的孩子必定非常大。

而孩子越大,做母親的就越危險。

這兩人很自然的就想到,要先做好搶救做母親的準備。

“到時,請神醫……”燕傳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

所以,他很自然想到了那個有著起死回生的美譽的神醫。

東方傾城輕輕點頭:“神醫已說過,弄墨分娩之時,他會來。”

東方傾城這麼一說,燕偉和燕熾兩人臉色俱是一變。

看向弄墨的眼神,越發的擔心。

東方傾城看向兩人,眼裡有著疑惑。

兩人卻是又將話題轉開,說起傭兵工會的一些事來。

直到兩人告辭,東方傾城親自送兩人離開。

才從兩人嘴裡得知。

那個神醫是個古怪的人,一般的小病小痛,他全然不看在眼裡。

要他出手,更是難上加難。

如果他願意在弄墨生產時來,那便說明,弄墨在生產時,必然有大麻煩。

是足以引起神醫興趣的大麻煩。

東方傾城的擔憂立刻又深了幾分。

三人在松園之外的松林裡,說了許久,最終卻是想不出任何辦法。

到底有什麼辦法,可以讓弄墨萬無一失。

“離小少爺,小姑娘出生還有兩個月的時間,我這便去收集有關這方面的消息……”

燕熾沉著臉,雖然他的臉上一向就沒什麼表情,可此時,卻明顯的讓人感覺出他的陰沉。

“姑爺只管陪著姑娘,我們傭兵工會別的能耐沒有,這收集消息的速度,我們說第二,決無人敢說第一。姑爺只管放心。”

“兩個月之內,我們定要將這世間,所有善女子生產的穩婆,全都集中到傍龍城來,所有救命靈藥,全都收集過來。”

“多謝二位。”東方傾城很真誠的衝著兩人抱拳。

燕偉卻是輕輕搖頭,“她是我們的傭兵工會的姑娘,做這些,乃是份內之事,姑爺無需在意。”

兩人離開,東方傾城回到院裡。

臉上未露出什麼特別的情緒,只是,對弄墨卻是十二萬分的小心了。

他那份小心翼翼,弄墨想不注意都不行了。

不過,她也不在意。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又是兩個月。

東方府整個開始警戒起來。

不只是東方府,整個傍龍城都開始莫名的緊張起來。

連逍遙王和翼王,也早在半個月錢,快馬加鞭的趕了回來。

據說兩人本來還推脫不想回來,可嘉憶王只一句話,便讓兩人什麼也不顧的衝了回來。

嘉憶說,大哥可能會在大嫂分娩時,發怒。

如果弄墨分娩時有個三長兩短……那東方傾城會做出什麼反應,他們真的不敢想像。

一旦東方傾城痛急攻心……萬一發起怒來,那可是六親不認的,到是,他們三王合力,也無法阻止他……

一想到東方傾城發怒的情景,三人俱是同時一顫,心也跟著一起提起。

在弄墨未能安全分娩出孩兒之前,他們是怎麼也不可能放下的。

而南歌,在她的萬般不願之中,被嘉憶給強行送入宮中,陪皇太后玩去了。

 

第三卷第八章︰生了對龍鳳胎

弄墨的肚子,在一個風雪天氣的傍晚,開始疼痛。

那那個時候,她仍在努力的走著,因為她知道,在這種時候,她多走一步,生產的時候,便輕鬆一分。

她讓竹兒煮了許多食物,挑著可口的,隨時餓了便吃上一些。

兩個孩子,就算她也曾習武,也還是擔心,會體力不支。

一切很正常,在東方傾城的保護下,她是決不可能碰到什麼或是絆到什麼。

她就那麼走著,走著,然後,陣痛……開始。

開始只是輕微的,對於弄墨來說,沒有一點影響。

她該走走,該笑笑,該吃吃。

她甚至平靜的告訴竹兒,“可以讓那些穩婆準備了,到時間了。”

立刻的,所有人都開始緊張,卻很利索的準備起來。

一切,早就演練過好幾回,選定的穩婆和那些打下手的丫頭婆子,早就熟悉且配合過多次。

甚至,最近傍龍城裡的所有孕婦,都成了這些穩婆練習的對像。

到是便宜了那些孕婦,東方府找的穩婆,怎麼可能差。

哪一個出去,都是名動四方,數一數二的。

弄墨這邊的消息一傳出來,立刻,整個東方府的震動了。

公主府的馬車,也冒著寒風暴雪來到。

傭兵工會裡,燕家三口,加上神醫,也一起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松園。

皇宮裡,太子帶了皇上的口渝,帶著禦醫,也跟著趕了過來。

以往是禁地的松園,此時儼然有了菜市場的模樣。

只是,所有人都沒心思注意這些。

弄墨的分娩的房間裡,在她的床側,立了一個屏風。

屏風之外,便是桌椅。

她的一隻手,一隻被拉在外面,神醫禦醫,輪流給她把脈。

東方傾城也被拉在屏風外面,三王死死的壓著他。

不讓他衝到裡面去。

在小樓的外面,一排十幾個藥灶排起,各種靈藥,都在熬煮著。

以防裡面需要時,可以立刻端進去。

弄墨的肚子是從傍晚開始痛的,一直到深夜,才開始偶有呻吟之聲傳出。

那份痛感,實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

尤其是,知道那痛一時半會結束不了,尤其是,那痛是一陣一陣的。

中間還給你休息的時間。

若是一直痛下去,一次痛完,也就罷了,偏一會兒痛,一會兒不痛。

而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痛,那種感覺,最是難熬。

所有人都未閤眼,那神醫曾給弄墨紮了三次針,都紮在腳上。

如此折騰到天明,裡面終於傳來一聲:

“快,破了,所有人都出去。”

裡面穩婆的聲音,同時有人從裡面出來,將所有人往外轟。

東方傾死活不願走,卻被三王死死的拉住。

東方傾城愣是一人一腳,把那三人給踹了出去。

漫天的殺氣,突的傾出,愣是把三人給嚇得有片刻的呆滯,而傻傻的轉身出去。

東方傾城立刻又回到屏風之後。

將弄墨的手緊緊的抓住。

除了神醫來給弄墨把脈外,他是片刻不松。

所有禦醫也走了出去,除了神醫外。

弄墨開始大聲喊叫,雖然別人告訴她,這個時候,不要喊,那樣會浪費力氣。

可當她一轉頭,看到東方傾城就在那裡看著她,一臉的擔心憐惜痛苦之時,她便忍不住叫喊出來。

憑什麼,兩個人的事,就會得女人來承這苦果。

憑什麼享受的事,就全是男人得了去。

她就是要叫,叫得他心疼,叫得他難受。

她身疼,他就得拿心疼來賠她。

她到也知道,她這是鑽了牛角尖了。可是,在這一刻,她卻根本不願鑽出來,只是死死的瞪著東方傾城,用力的嘶吼著。

怒罵著。

“東方傾城你這個混蛋。”

“是,我是混蛋。”

東方傾城立刻應了,別說罵他混蛋,罵他是烏龜蛋他都承認。

“噗。”弄墨失笑,肚子又一陣鬆快,不那麼疼了。

邊上的穩婆立刻又開始忙活開,一陣忙亂之時,有個特別年輕的,看起來只有十八九的穩婆走到弄身側。

“王妃,現在開始,要很用力,孩子出來,也就這會功夫了。”

弄墨輕輕點頭,“恩,我會用力。”

神醫過來給弄墨又把下脈,沒說什麼又退到一邊。

“來了!”弄墨突的輕叫,隨即兩眼緊閉,嘴脣緊咬,開始用力。

她知道,此時才是最關鍵的時候。真正是不能浪費一點力氣的。

她決不會為了跟東方傾城鬥這一會兒氣,而拿自己孩子的性命開玩笑。

有人用手在她的肚子上使命往下推,接著,便覺一陣撕痛。

好似有什麼從身下滑出,接著便是一陣輕鬆,那痛感,好像徹底離去,再不會有一般。

弄墨長長的出了口氣。

接著,便聽“啪啪”兩聲。

弄墨到是知道在幹什麼,剛想要開口,便聽平地一聲哭嚎,震天響起。

“哇哇哇……”

弄墨立刻翻了個白眼,這個小傢夥的聲音,可真響。

可心中,卻是立刻溢滿得意,這是她的孩子,聲音這麼嘹亮……

“恭喜王爺,王妃,是位仕子。”

東方傾城立刻跳了起來,探頭就往屏風後往去。卻被神醫一把拉住。

“急什麼,還沒結束。”

說著,對著外面叫道:“燉的藥呢,送一碗進來。”

東方傾城一怔,怎麼還未結束,可眼露疑惑,卻沒開口。

立刻,有個婆子小心的進來,手裡端了碗藥。

東方傾城立刻接了,輕嘗了一下,溫度剛好,就這麼隔著屏風,送到弄墨的嘴邊,輕輕的喂了。

弄墨到是一點不客氣,大口大口的喝了。

而屏風裡面,已經將小傢夥處理乾淨,包好了送出來。

東方傾城立刻抱在懷裡,一手抱著,而另一隻手,又拉了弄墨的手。

一碗藥下肚,弄墨才喘息了兩下,肚子再一次痛了起來。

只是,這一次,卻要比之前要好多了。

畢竟,已經出來一個了。接下來便更加的順暢。不過是疼了十來回,便又聽一聲“哇哇的哭聲。”

卻是要比之前的那個,要弱上許多。

弄墨只聽了那聲嬌弱的哭聲,心中立起憂思。

可終究她自己也是累極,居然在這關頭,失了心神,頭一歪,昏睡過去。

東方傾城一見,驚的幾乎要跳起來。

懷裡的兒子也差一點摔到地上,還好他反應的快。

而神醫也早已接過了他手裡握著的手,仔細把起脈來。

神醫一把脈,神色也是不好看,立刻對著外面叫道:“藥來。”

立刻,有人送了藥進來。

東方傾城懷裡的孩子早已轉到別人的懷裡。

他已經衝到裡面,一把將弄墨上半身抱在懷裡。

藥來了,自然仍是他親自喂。

只是,這一次不知是什麼緣故,弄墨卻是一動不動,那些藥汁,更是一滴也咽不下去。

只見東方傾城手上一抖,藥灑出許多,整個人,立刻便開始輕輕抖起來。

神醫的手一直放在弄墨的手腕脈上,臉色也越來越沉。

那些穩婆也有幾個開始驚呼,“是血崩。”

卻只有那個最年輕的穩婆厲喝,“慌什麼。”

一轉頭,見東方傾城只顧發抖,一時失了心神,再看弄墨嘴角流出的藥汁,當下又是一吼,“王爺,還愣什麼,快給王妃喂藥。”

東方傾城整個一震,身體仍在輕顫,卻是又將藥往弄墨嘴裡喂去。

可仍是一滴也喂不進去。

那穩婆又道:“王爺,以口渡之。”

東方傾城只是一怔,隨即立刻大飲了一口藥汁,立刻送進弄墨的嘴裡。

藥汁一點點的,直接送進弄墨的喉間。

終於,被她一點點的咽下。

一口喂盡,東方傾城立刻鬆口氣,心神大定,卻是接二連三,很快,一碗藥便被喂個精光。

東方傾城只覺整個人心神大定,至於這般喂藥有什麼不妥,卻是一點未想。

現在是救命這時,哪裡顧得這許多。

尤其是,弄墨還是他的妻,他這麼做,也是天經地義之事。

到是那些穩婆,個個看的面紅耳赤。

只有那個年輕的穩婆,還在有條不穩的處理著一應事件。

看得東方傾城暗暗點頭。這個人,到是人才。

雖然看起來有些奇怪,十幾歲的未婚女子,卻來做穩婆……

不過,現在,不是他考慮這些問題的時候。

“神醫。”東方傾城看向神醫。

神醫臉色還如之前那般。“藥來。”

他又衝著外面叫了一聲,接著又道:“補氣鎖精的藥,快快送來。”

他根本不用開方,每一種,在之前早已開好,只等著需要的時候,可以直接快速的使用。

果然,很快,兩碗藥再一次送來。

東方傾城再一次的一口口的喂完。

直到此時,那神醫也才鬆口氣。

而東方傾城也才發現,短短的時間城,她的胳膊上,被神醫紮了至少十根銀針。

看得他心中又是跟著一痛。

若是早知她生子要受這樣的痛苦,他定不要這子嗣……

“王爺,小郡主似有不妥。”那邊,穩婆終於將剩餘的事結束,那個最年輕的穩婆終於看到了那個本來哭聲並不宏亮的小郡主。

這一下,不由又是一驚。

東方傾城心頭又是一痛。連忙看去。

只見那個小小的小傢夥,臉色發黑,一副氣弱的樣子。

東方傾城眼中一酸,差一點就要當場哭出來。

伸出手將小女兒抱在懷裡,與弄墨一起抱緊在懷。

低垂著頭,看著她。

“夫人,睜開眼,看看我們的女兒。”

聲音低啞,壓抑著劇痛……弄墨雙目緊閉,沒有一點意識。只有那隔著好長一段時間才呼出的氣息,表明她還活著。

“給我看看。”神醫的聲音傳來,同時已搶了東方傾城懷裡的小女娃。

神醫眉頭輕皺,這母親的命剛只是吊住,這個女兒……

也是,他們一開始只想著,這母體可能受大創,會有性命之憂,卻不想,這孩子更加的危險。

尤其是,這樣的小娃娃,藥石無用,就算是想救,也是難與上青天。

“神醫,如何?”東方傾城看著神醫,眼睛通紅。只是,強忍著淚落下。

神醫輕輕搖頭,搖到一半,卻又猛的頓住。

東方傾城本來已經晦暗的眼神立刻也跟著一亮,一臉期待看著神醫。

可神醫卻想了想,還是繼續搖頭。

“神醫,有任何辦法,但請您相告,便是上天入地,我也定將要達成。”

神醫看了一眼屏風裡面。那些穩婆到都是有眼色的。

立刻抱了那個男孩向外走去。“我們去給外面的人報喜。”

轉眼之間,人便已走了個乾淨。

神醫這才說道:“若有盤龍木,可暫保小郡主性命,只是,最多也不過五年……但是,小郡主一旦大一些,便可以輔以藥石,到時,可以慢慢醫治。”

頓了一下,又道:“只是,這盤龍木必須在半個時辰內尋得,否則……”

盤龍木有人尋其終生都未必得見,現在只有半個時辰,又怎麼可能找到,所以,這個機會,有等於沒有……

“盤龍木?”東方傾城心中大動。

盤龍木,對於別人來說,可能一輩了也找不到,可是偏偏,他有……

他心中大定,上天果然早將一切都安排好了。

早早的送了盤龍木在他們的手裡,他們不知為何,不知有何玄機。

如今看來,一切卻是為了今日,為了今日,用那盤龍木,救他們的女兒……

東方傾城立刻對外面叫道:“松。”

松立刻應聲。

東方傾城直接道:“去我房裡,將那箱子取來。”

“是。”

松應了,轉身便離開。

而東方傾城,依然抱著弄墨,小心的替她擦額上的汗。

“夫人果然設想周到,若不是……”

當日,東方傾城雖然不想告訴弄墨,他與燕熾所談的事,可弄墨還是從他的神色之中猜了個大概。

後來,他便索性不再瞞她。將他的擔心全數告訴她。

弄墨想了許久,也跟著吩咐了一些一些事情。而其中有一點,便是讓他去這盤龍木從傭兵工會取回來。

當時弄墨只說,“既然這盤龍木在傳說中如此神靈,那麼,說不定在危難時刻,便能解我與危難。”

所以,早早的,他便取了回來。

到是之前,他一直忘記了這一茬。

想到弄墨此時昏睡不醒,而女兒又如此,東方傾城突然就怪罪自己起來。

是啊,如果他一開始就將這盤龍木拿出來,是不是她們母女倆,就都不會有任何事呢?

“弄墨,我實在該聽你的才是。”東方傾城心中大慟,用力抱著弄墨,眼睛卻看著他的女兒。

不一會兒,松過來,在外面輕喚。

東方傾城讓松將東西送進來。

立刻吩咐道:“所有人戒嚴,松園百步之內,不留一個活物。”

東方傾城身上的殺氣一顯,松一震,立刻應聲,轉身便往外去。

立刻的,閒雜人等被送出松園。而三王和傭兵工會的人,以及東方府的人,立刻將整個松園團團護住。

他們雖然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那幾個穩婆出來,更是一句多餘的話也不敢說。

裡面的母女倆分明是大不好了。可是這話,她們卻是不能說出來。

在這樣的日子裡,她們說什麼都是犯忌諱的,所以,只能不住道喜,恭喜東方府裡添了新丁,至於其他,一字不提。

這讓眾人猜測個不停,現在一聽東方傾城這話,立刻個個心驚膽寒。

怕弄墨出事,也怕東方傾城發怒

而屋裡,東方傾城已將弄墨放平在床上,他則走到神醫身邊。

將松拿來的箱子打開,從裡面取出另一個盒子。

那個盒子,自然就是弄墨之前在傭兵工會裡拿出來過過的盒子。

打開,讓神醫看到裡面的東西。

人人都傳說,得了盤龍木的人,會得上天眷顧,可以得見神龍,成為真龍天子。成為世間的皇。

卻從來沒有人知道,這盤龍木,也可以治病,可活人性命。

盤龍木一出,一股香氣,立刻縈繞在屋中,一點點的,向四下散髮。

弄墨突的嚶嚀一聲,眉頭輕皺。

東方傾城立刻一驚,眼睛緊緊的看著弄墨。

可突的,他猛的轉過頭來,看向神醫。

神醫看著盤龍木,兩眼發光,這盤龍木只是傳說中的東西,雖然他熟記那些品質特徵。可真正見到,卻是第一回。

所以,這麼看著,一時間竟然有些癡了。

東方傾城一個烈眼,到是將他給驚醒,看著弄墨的反應,他立刻又驚道:“難道說,王妃便是這有緣人?”

剛說完,他卻是猛的閉嘴,有些事,是不能知道的,知道了也不能說出去。

否則,只是自找麻煩而已。

也因此,他立刻不再看弄墨一眼,哪怕此時,弄墨已經在痛苦之中,不停的呻吟了,他也決不看一眼。

而是一抬手,將東方傾城手裡的盤龍木給接了去,從懷裡摸出一塊玉石,那玉石卻不是普通的玉石,而是一塊通體血紅卻泛著極地陰寒的的極薄的寒血玉。

“寒血玉刀!”東方傾城輕呼出口。

“王爺好見識。”

神醫笑著點頭,隨即用那玉刀,一點點的磨切著盤龍木。

切了好一會兒,只切了紙片薄的一小片。

輕輕捏開嬰兒的嘴,將盤龍木塞進嬰兒的嘴裡。

“這一片,足以護她十日,以王爺手裡的這一塊,足夠也五年之用。”

東方傾城接過女兒,看著女兒臉色剎那間恢復那肉嫩嫩的粉紅。

心中不由微微一松,可再看神醫。

“還請神醫以後,長住我東方府,直到我兒身體完全康復。”

神醫苦笑,隨即點頭,“理應如此。”

沒錯,他是神醫,他的醫術天下聞名,幾無人出其右。

可是,他的武功不是,他既然知曉了人家的大秘密。尤其是這秘密關係著人家的性命……這件事,便由不得他選擇了。

除非,他不怕東方傾城的滅口,不怕外面那三王,乃至整個天商國的追殺。

他怕,所以,他乖乖的留下。

而且,他現在知道的秘密可不只這一點。

傭兵工會與東方府有著密切的關係……

而如果他留下來,不起禍心,那麼,他作為大夫,這天下的醫書,這天下的疑難雜症……他豈不是想風得風,想雨得雨……

或者,這樣的人就叫識實務,不管是哪一種。見到他的反應,東方傾城都暗暗鬆口氣。

“哇哇哇……”一聲嬌嘀響起。兩人終於收回各自的心思。

東方傾城給神醫使了個眼神。

神醫立刻將盤龍木給收好,又放回箱子裡。

接著,又去看弄墨。

那盤龍木一收起來,弄墨立刻恢復了平靜。靜靜的躺著,只是,氣息卻是平和有力了許多。

“恭喜王爺,王妃大安了,現在只是身體虛弱,氣血失調。只需好好調養,自然便會大好……王爺無需擔心。”

 

第三卷第九章︰月子裡的那些事

青城王妃一舉得兩子,一兒一女,且母子三人均安。

東方府大喜,大宴三日,皇室大喜,大赦天下。

四王大喜,舉國歡慶。

最喜的,還是天下的百姓。

見天的有好處下來,他們能不喜麼。

不過,真真正正喜的,還是東方傾城。

弄墨給的驚喜,當真是實實在在,又驚又喜。

驚的部份,差點沒讓東方傾城當場神思失守,化身為魔。

喜的部份,讓他幾度睡夢中笑醒。

兒女雙全,這是多大的福份,而他,居然一舉全有了。

雖然女兒有些弱,可終究還是有驚無險。

弄墨在吸收了盤龍木的氣息之後,便大好了。

在那昏迷之後,睡了一會兒,便也就醒來。

該吃吃,該喝喝,再有神醫隨時替她把脈,又開了些食療醫方。

沒兩日,精氣神血,便恢復了七七八八。

比起一般的分娩女子,還要強上幾分。

對於自己生了一對龍鳳胎,弄墨雖然也喜,卻是沒什麼驚。

畢竟,她早就心中有數。每每看到眾人不時對著一兒一女又驚又嘆,她常常無奈搖頭。

想想卻又明白。她到這個世界這麼久,還真正是沒見過雙生子。

東方傾城在孩子十天大的時候,悄悄的告訴她。

「現在,民間的百姓都在盛傳,青城王妃是天神下凡,給天商送福運來了。」

弄墨無語,好笑的看向東方傾城。

「這是你們散播出去吧?」

否則,青城王妃的事,關天下百姓何甘?最主要的是,天下百姓,若不是在有心人的牽引下,又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知道青城王妃生了兩個孩子?

要知道這個世界,多災多難,天災人禍,疾病瘟疫……使得人們的生命得不到任何保障。

每一年,因為難產而胎死腹中的孩子,不知有多少。

每一年,因為難產而母親丟了性命,甚至是一屍兩命的,又不知道又多少。

每一年,死於疾病的又不知道有多少。若是運氣差一些,碰上瘟疫,那更無法算計。

還是旱災水禍……凍死餓死的。

尤其是,還有戰爭……

天商佔了這片大陸的一半土地,可人口,卻不過才幾千萬。

人丁單薄。

可如今,青城王妃一舉生了兩個,而且母子均安。

這本身就是一個奇跡。同時對百姓,對皇帝來說,也可謂是一種預示。

預示著,天商人脈將豐,國力增強……

試想,如果原來的人口都可以翻上一倍……那麼,他們可用的士兵數量,也就是原來的一倍。

雖然弄墨覺得,這些天下人的想法很天真。

不過,卻也無可奈何。

總比被說成是妖怪強吧!

世人都是一胎生一個,她卻一胎生兩個……除了在動物身上瞧過,人類中哪裡曾見過?

沒有。

對於無知百姓,對於一些腐朽的老思想家來說。

如此反常的一件事,不被說成妖怪才怪。

於其等著被別人胡說亂說。不如他們先引導輿論。

「王妃,燕先生求見。」

弄墨躺在床上,竹兒從外面進來。

東方傾城正坐在床側,床邊是兩個松枝編民的搖籃。兩個孩子一人一個,東方傾城便一會兒望望這個,一會兒望望那個。

聽到竹兒的聲音,東方傾城不由抬頭。

看了一眼弄墨,見她精神還好。當下便點了點頭。

「我出去見他。」

弄墨現在還在月子中,按著這裡的規矩,是不能下床的。只能躺在床上。

而她做月子的房間,男人是不能進的。

按理說,東方傾城出現在這裡,也是非常的不合規矩。

只是,這東方府裡,又有誰能攔得住他?

他不但白天在這裡,便是晚上,也仍是跟弄墨擠在一張床上。

可謂是冒天下之大不韙,不過,誰敢管呢?

便是皇帝聽了,也只是笑著搖頭,一句:「隨他。」便打發了那些上表的禮官。

「這個時候,有什麼大不了的事?還需得他親自跑一趟?」

弄墨好奇的看著東方傾城。眼裡滿是疑惑。

「王妃,幾位夫人來了。」

竹兒剛回了話出去,接著又來回報。

這松園裡,如今越發像菜市場了。

不過,來來往往的不是權貴便是各位夫人。那些身邊侍候的,卻是一個也進不來。

所以,雖然人多,卻也還爽利的很。

「請吧!」

一聽到竹兒的話,弄墨立刻有些無奈的嘆氣。

幾位夫人……俱是至親,一個是孩子的奶奶,一個是外婆,一個小姑。

最主要的是,她們一進來,除了看她,更把她的兒女當個玩具一般玩耍。

偏偏個個都是真心滿意的疼愛。讓她鬱悶不已。

東方傾城了有些鬱悶了。隨即眼睛一轉。

「夫人莫急,我只與燕先生相談,帶著他們兩個一道去便是。」

而且,他見客的地方,依然在這樓上,只是另僻了一間房而已。

弄墨失笑,「那她她們,必定要失望了。」

東方傾城卻是一本正經。

「等孩子滿月,她們必定來爭搶得更凶,到時,只怕我們兩人想要親近下孩子,也是不能夠……」

說罷,直接兩手伸出,一手一邊,將兩個偌大的搖籃,給拎了起來。

弄墨不由得感嘆。當時在這搖籃上裝了繩子,實在是太明智了。

否則,現在東方傾城可無法下手。

兩個孩子似有所感,同時睜開眼睛,看向東方傾城。

可也只是一看,便再次打了個小小哈欠,繼續睡覺去也。

三位夫人進來,果然如弄墨所想。

除了南歌還認真的跟她打個招呼,其他兩人一進來,便開始拿眼四下尋找。

「我的乖孫們去哪了?」東方夫人一眼找不到,立刻便問了起來。

弄墨的娘也是一般無二的眼光。

還好,這兩位,一個抱著孫子不撒手,一個抱著外孫女不撒手,到是沒有任何矛盾。

弄墨輕笑,指了指隔壁。

竹兒立刻接道:「回兩位夫人,王爺將小少爺和小姑娘帶到會客室去了。」

頓了一下,又立刻補充了一句。「王爺正跟燕先生在談事情。」

這一句話,立刻讓兩個本來要去搶人的夫人停下了腳步。

跟兒子兒媳搶人沒事,可是,如果正在辦正事,那就不行了。

兩人頗有些哀怨的看著弄墨。

弄墨卻只是與南歌笑作一團。

南歌甚至拍了拍弄墨的肩膀,「現在你明白,當時我的苦楚了吧?」

弄墨輕輕點頭,以前,她只覺得南歌那麼緊張她的兒子,讓她覺得有些誇張。

現在看來,會搶她兒子的人,決對不是一個兩個。

還有三王,幾乎是天天來。

還有太子,也是三天兩頭的來。

連那些個皇子什麼的,也是逮著機會就溜了過來。

甚至是皇上,皇太后,以及皇后都曾偷偷的微服而來。

一來便要看望這兩個小傢夥。

雖然這兩個孩子一起出生,這事對這個世界來說,很奇怪。

可是達到這樣一種程度,也就太誇張了些吧!

若不是男人們不能進她的房間,若不是兩個孩子還未滿月,不能被抱著到處亂跑,若不是東方傾城的面子夠硬……

只怕這兩個孩子,他們夫妻是連邊也摸不著了。

「娘,您不是說來看小嫂子的麼?怎麼一進來就只顧著找孫子……」

南歌衝著東方夫人翻了個白眼。讓東方夫人一瞪,隨即轉身著對弄墨的娘。

「這丫頭就是這般無狀,讓親家看笑話了。」

秋蘭只是輕笑,「南歌這樣的真性情才讓真正值得稱羨。」

兩人又嘰嘰咕咕的說了一會兒,才一起看向弄墨。

「今天覺得如何了?那些飯菜湯水不可口不?還想吃些什麼?」

「想吃什麼一定要告訴娘,不論是天上飛的,還是水裡遊的,一準給你找來……」

又一輪,兩個作娘的開始塞著關心起來。

雖然她們很看中那兩個小傢夥。

可對於弄墨,她們卻也同樣的是滿心喜歡關心的。

只不過,秋蘭除了那些關心喜歡之外,還有鬆了口氣的感覺。

雖然她已算是看透了世事,除了她的小家外,對於這世間的一切,都已不怎麼在乎。

可是,弄墨還年輕,她又嫁入富貴之家。

雖說東方傾城對她是一片真心,但是,女子還是講究個母憑子貴……若是弄墨能生下個兒子,地位更加無人能撼動。

現在,弄墨生了兒子,可謂是得嘗所願。

她如何不高興,又不得不鬆口氣。

這個女兒,從此以後,再無可憂了。

而東方夫人的心思卻是簡單的多。

她高興,因為她有了孫子。而且還有了孫女。

更重要的是,這是弄墨,青城王妃生出來的。

要知道,她本來還擔心,東方傾城何時才能將弄墨吃掉,孫子更是遙遙無期。

沒想到,他們到邊關不過一年時間,弄墨居然一舉得兩……

這當真是千無古人……

如果弄墨知曉這兩人的心思,大概也要像南歌那樣,直接給她們白眼了吧。

東方傾城很快便與燕先生談完事情。

帶著兩個孩子回來。

一見三人還未離去,臉色微苦,卻也只將一對兒女送了出去。

兩位奶奶立刻一人抱了一個,到一間弄墨房間打通的,朝南陽光極好,保暖也極好的房間裡玩耍去了。

南歌一見兩個小傢夥,也是眼裡一亮,立刻跟了過去。

竹兒很自然的跟了過去。

這松園裡不能帶她們身邊侍候的人進來。

所以,一切只能是竹兒自己動手了。

說起來,本來竹兒低下還有兩個小丫頭的。

可那兩個小丫頭早就到了年齡,按著府裡的規矩,早在好幾年前便配了出去。

只留了竹兒這個大丫環,府裡的規矩,這大丫環,只能弄墨親自操辦。所以才會留了這麼久。

弄墨不喜歡有人在身邊,所以,一直也就沒有再加人。

現在這前前後後,裡裡外外,便只有竹兒一個人了。

「談完了?」弄墨一見所有人都走了,立刻笑咪咪的問東方傾城。

至於有了孩子,東方傾城在松園裡,便再不戴面具了。

這讓第一次見到他真面目的諸人,個個失神,疑惑好奇之語不斷。

以前,人人都道他形如惡鬼,能把人生生嚇死。

可現在看來,卻是實實在在的流言了。

而弄墨的娘更是幾乎失聲哭出來。畢竟,她的女兒嫁了如此英俊不凡的男人,比之嫁一個惡鬼,乃是天大的幸福啊!

她那是喜極而泣啊!

「嗯。」東方傾城低頭親了親弄墨的額頭。

弄墨輕輕側頭,想要躲開,卻被東方傾城快了一步。

「髒。」弄墨略帶尷尬之色輕道。

從生了孩子那一刻,到此時,她便不曾起過身,什麼都在床上……吃喝拉撒……尷尬又鬱悶。

而且,她還不能洗澡,別說洗澡了,便是洗個臉都被拒絕。

想想她便恨那個神醫。

說什麼月子裡,切不可吸了地氣。

天曉得,她現在在二樓,又鋪的原木地板,地板上帶鋪了厚厚的地毯。

她別說下來了,就算是在地上躺著,也跟地氣沒半點關係。

可那神醫卻非要說,她現在,還是適宜躺著。

又說什麼她生產時失血過過,雖然後來及時止住,但仍需要大補及靜養……

害得整個東方府都緊張不已,讓她整天就躺在床上。

唯一的運動,就是翻翻身,偶爾坐起……到現在,她都只能讓孩子放在床邊,或是別人抱著,她伸出手輕輕碰觸。

想抱一下也是不成。

說是怕傷了胳膊,將來會痛……

一想到這些,弄墨就鬱悶。還好有東方傾城在,否則,她不保證,她會不會發起火來,把那個神醫給砍了。

或者,直接被憋得得了憂鬱症。

「夫人再忍耐幾日,過了十五日,便可以用些熱水。」

東方傾城自然知道弄墨在意什麼。

雖然他是一點不在意,可是弄墨在意的,他便會想辦法讓她自在舒服些。

所以,早就找過神醫。一旦弄墨到了十五日,身體大好了,便可以沐浴。

不過,還是要泡神醫開的那些藥才行。

「還有兩天。好吧。」弄墨輕籲口氣,好在十幾天都過來了,再忍兩天,也無妨。

到時,她一定好好洗洗,非把身上搓下來一層皮不可。

「燕先生所為何事?」

東方傾城微微一笑,「一點小事,夫人不必擔心。」

事實上,至從那日取了盤龍木救命之後,便有些人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開始他還未有所覺。還是神醫主動告訴他。

這盤龍木與旁物不同,它本是神靈之物。

在這天下,有一族,自稱是神族後裔,幾千萬年來,到也沒顯出過什麼本事。

但是,對於這些神靈之物卻是極為敏感。一旦有神物現世,他們便會出現。

當然,關於這些,也還是傳說,到底有沒有這些人,有沒有這些事,並沒有查證過。

但是,神醫還是將所知道的,全都告訴了東方傾城。

而條件便是,他要了一小片的神龍木去。

作為一名大夫,一個癡迷於醫理的高明大夫,他喜歡研究,喜歡創新……更喜歡疑難雜證和世間少有的靈丹妙藥。

不為自己獨享,而只是單純的想要弄明白,這其中的奧妙。

而他要了那片神龍木去,為的是研究那神龍木對於燕熾身上的傷的幫助。

這些現在不是重點。

重點是,在東方傾城一得知此事時,立刻便將此消息傳給燕偉。

並讓他們傭兵工會,隨時注意一些出現在傍龍城裡的陌生人。

現在已是冬天,更近年節。正常情況下,此時不會有太多的人進城。

年節是團圓之節,所有人都該回家才是。

可偏偏,燕偉今日來報,只這兩三日裡,便有好幾拔的人,以各種身份,進了城。

而且,都是他們根本看不出來頭的人物。

這讓燕偉大驚,所以,立時便親自來告訴東方傾城。

東方傾城讓燕偉繼續看著那些人,盡可能多的收集那些人的消息。其它,暫且按兵不動。

但是,若是那些人想要搶奪盤龍木,那卻是萬萬不能。除非,他們從他的身體上踏過去。

「當真無事?」弄墨有些不信,若是沒事,燕偉何需親自前來?

東方傾城又輕吻了弄墨的額,「當真無事,若是夫人實在想知道,待夫人出了月,我一定全數告之。」

弄墨輕嘆了口氣。「不需要這麼緊張的。」

什麼月子裡不能過多思慮,他便當真什麼事都不告訴她了。

雖然輕鬆,可是,她卻覺得自己越來越像是某種,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的動物了。

「事關你以後幾十年的身體,還是緊張些好。」

轉眼便到了第十五日。

弄墨終於可以起身,可以泡個熱水澡。

雖然水裡泡了一種藥草,可那藥草的味道卻非常好聞,弄墨到是喜歡的。

從頭到腳洗了個乾淨,弄墨床上的一切,也都換了一套。

而新的被褥,甚至是屋裡還熏了香。

那香的味道,也跟這水裡的草藥是一個味道。

弄墨不抗拒,卻堅持的等屋裡沒有味道的時候,再讓兩個孩子進她的屋。

這卻是喜了旁人。

平時,如果弄墨將兩個孩子留在房間,除了幾位已婚女性可以進去外,旁人卻是不行的。

所以,這一天,三王一直在這裡待到午夜時分,才終於離開。

到了第二十日,弄墨終於得以下床。也也僅限於樓上的各個房間裡。

每一個房間都鋪了厚厚的地毯。而且,各屋之間打通,關緊了窗戶,一點風也吹不進來。

弄墨可以在屋裡走來走去。

而東方傾城,依然是緊陪左右,一刻不離。

竹兒永遠抱著幾個厚厚的墊子,弄墨若是想在別的屋子裡坐一坐。

那便立刻,幾個墊子就要用上……

決不讓她沾上一點冷硬的東西。

弄墨是常想,幸好這女人只坐一個月子。若是要坐個三五月,便是好好的人,也一定會被悶出病來。

可只是一想,她便又輕嘆。

也就是東方府這樣的豪爵之家,才有這樣的待遇。

若是平常人家,哪裡可能有這樣的享受?

再若是夫君無情,公婆無義的,更不知要清冷到何種地步。

尤其是,有些人家裡,做丈夫的,正可以趁這機會,光明正大的納妾……

因為女子從懷孕開始,直到出了月子之後的近二十天,都是不能與男子同房。

換句話說,男人最起碼要禁慾整整一年。

而這世間的男子,有幾個男人,能真正體會做女人的辛苦,而堅守在一邊的?


便是丈夫可以,做公婆的呢?

他們想著可以多子多孫,巴不得兒子可以多娶幾個,多生幾個……

想到娶妻娶妾,弄墨突的看向東方傾城。

「這會兒,逍遙王和翼王都回來了,那關於他們的終身大事……」

東方傾城輕輕一笑,那時,他正在弄墨身側不遠,手裡握著筆,對著一張紙,沉思了許久。

他在給孩子起名。

雖說,兩個小傢夥的名字,都會在他們滿月時,由皇上賜下。

但是,那是他們的官名,也是他們將來的封號。

就像東方傾城,皇帝賜名青城。他卻又一名叫傾城。

至於如何叫他,各自隨意,卻並不講究,但是,如果叫稱號,就只能是青城王了。

當然,像四王中其他三王都只有皇上賜的名字,他們並未再起其他。

便是東方傾城,也只起了個同音的。

「這一次,他們兩人是插翅也難飛了。」

東方傾城笑咪咪的落筆,很是滿意狀。

「皇上從兩個月前便在籌辦此事……」說到這裡,東方傾城眉頭突的一皺。

「說來,皇上還說,要借我們孩兒滿月酒的勢,只怕到時候,咱們府裡大大的忙上一場了。」

弄墨只是輕輕一笑,隨即瞭然。

皇上要舉辦個相親會。還不能讓人看出來是相親會。

所以,要借他們宴客的機會。讓這些男女以客人的身份一起來見個面。

弄墨覺得皇帝很無聊,可是,能替臣子做到這種地步的皇帝,實在少見。

所以,她也不反對。而且,那天她可以出來透氣,正好可以看個熱鬧,也不錯。

終於,在弄墨的千呼萬喚之下,滿月的那一日,到了。

在滿月的前一天,天上下起了大雪。一夜之間,天地便再次鋪上銀白。

之所以用再次,是因為,在弄墨生產的前一日,也是天上降了雪,也是如此時般的大。

整整一個月,那些雪才終於化乾淨,連化的雪水,也乾乾淨淨了。

這一場雪,居然又再現一個月前的銀白。

弄墨早早的就穿了厚厚的新衣。雖然今天可以她是被允許出門。

可東方傾城一見外面的冰天雪地,立刻改變主意。

可一見弄墨眼底的失望,他立刻便道:

「你待在樓裡便可,我讓他們將那些事,讓到這園中,讓你不出門戶,可便可看個熱鬧,可好?」

弄墨輕笑,果然不愧是她選的男人,就是瞭解她。

「也好,讓他們把侍女僕叢全都留在外面,也可以更好的看清他們的秉性。」

弄墨微微點頭,同時到了她藏畫的地方,抽了一幅畫出來,打開,是一副望遠鏡。

此時用來,卻是恰恰好的。

東方府從早上便開始開門迎客。

最先到的,是皇上的聖旨。皇上賜名,東方家長子賜名睿,長女賜名壽。

而接著的一道聖旨,便是給了兩個小傢夥封號。

東方睿,為世子,將來可以襲東方傾城的稱謂。也就是說,只要他不犯下什麼罪不可恕的事情,他將來,便是睿王。

而東方壽,卻是一舉跳過郡主的封號,直接成了壽公主。

對於東方睿的名字,弄墨沒有意見,可是,對於東方壽這個名字,她就覺得非常詭異了。

更讓她覺得詭異且有些不安的是。

皇上賜的名字,居然跟東方傾城取的名字,一模一樣。

父母給兒女起句,自然是有所期盼。

男孩用這個睿字,沒問題。便是用這個壽字,也沒有任何問題。

事實上,弄墨初聽之下,還覺得挺特別。不像別人家的女兒,不是什麼柔就是嬌之類。

可是,一想到這其間所蘊含的意思,她就高興不起來。

期待女兒長壽安康,這是好兆頭。

可為什麼皇上和東方傾城同時用這個字?

是因為,壽兒的福壽天生有礙麼?否則,好好的,他們會何偏偏要用這個字?

作為一個母親,弄墨非常不想這麼想。

可是,她又無法控制自己不向著這個方面去懷疑。

有心想要問一問東方傾城。

可這一天,除了在一開始,東方傾城一直在她的身邊外,其他時間,卻是忙得不行。

雖然時時過來看她,與她膩一會兒,可卻也讓她沒有任何開口的機會。

而這絲懷疑,很快便也被那些進入松園裡的男女們給分散了。

現在,東方傾城和弄墨一起住在天字樓裡。

之前東方傾城住的小樓,被清醒出來。

此時用來讓那些人休息之用。

畢竟,大雪剛過,雖然有人樂與賞雪,可也有人喜歡在屋裡暖暖和和的聊天不是?

弄墨讓竹兒在窗前放了個軟榻,上面蓋著被子,屋裡燒得熱熱的。

沏了茶,送了點心。

她便邊吃邊喝,邊看著下麵的情形。

能進入松園的人,自然不會多。

女子麼,也就十來個。依著松園的規矩,只能她們自己進來。

而男子,到也不只是翼王和逍遙王兩人。

還有其他一些人物。甚至,連丁情釋也在其中。

看到丁情釋,弄墨微微訝然,隨即便恢復如常。

想來,是東方傾城以師傅的身份,命他來的吧。

只見他,直接往她所住的這樓下一站,一臉冰霜。根本不與他人交談。

別說女子,便是男了,除了相熟的兩王,也沒有任何人敢靠過來。

逍遙王的名字雖然是皇帝取的,可是,他的本性還真有些逍遙的性子。

身處花從,看起來頗為如魚得水。

不過片刻功夫,便與好幾個女子打了招呼。

而且,看起來相談甚歡。

到是翼王,跟丁情釋站在一處,兩人一人一個酒壺,喝得叫不亦樂乎。

看得弄墨搖頭不已。

這兩個人要想找到合適的,太難了些。

「王妃,您瞧那邊……」

竹兒指著一個方向,捂著嘴輕笑不已。

弄墨抬眸望去,只見一個女子,正跟在一個男子身後,男子到哪,女子便到哪。

偏那男子似乎在極力的躲著,腳下時時在換地方。

而那女子便時時的跟著換,滿院子亂竄。

男子臉上表情厭煩,那女子卻是一臉笑意,滿眼歡喜。

「這兩人到是有些意思。」

突的一低頭,看向樓下的兩個人,「若是有兩個女子,也如這般的盯著他們,他們應該也就不愁了。」

弄墨看了一眼院子裡的那些姑娘,隨即搖頭。

這兩個人身上的寒氣太重,還藏著殺氣。不是一般女子能靠近的。

便是有那個心,也沒那個膽子啊!

除非真就是一見鍾情,並且立刻就被衝昏了頭腦。

弄墨一個個的看著那些女子。因為有望遠鏡,讓她可以將那些女子的面貌身材,她們的表情神色,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就連他們臉擦了多少粉,長了幾個雀斑,她都看得一清二楚。

可惜,女子個個貌美如花,卻沒有一個適合這兩人的。

不,便是逍遙,她們也是配不上。

她們,美則美矣,然爾,就跟皇上後宮裡的那些女子一樣。

個個都是精美的花瓶,而且還是出自同一個窖場,同一個師傅手裡的。

甚至,那花瓶上的花色,都有著八分相似。

這些女子,配不上他們……弄墨輕輕搖頭。

只是,如果不談什麼情愛,不談什麼生死相許。

這些女子到也是上上之選。

可若是論及精神層次上的……他們三人,今天都將毫無收穫。

「無趣,那邊的宴席,何時開始?」

弄墨將那些女子看了一遍,便收回目光。

「快了吧!」竹兒卻是饒有興致的看著外面。

聽到弄墨問話,連忙收回視線。

弄墨輕輕籲口氣,兩個孩子都被抱到那邊去了。東方傾城也在那邊。

本來還以為這邊有什麼好玩的。

現在看來,卻是無趣的很。

想了想,弄墨輕輕起身,「走,我們也去那邊去轉轉。」

竹兒卻是立刻搖頭,「不行啊王妃,雖說是滿月了,可最好還是在屋多待幾日,不然,會留下病根的。」

弄墨斜了她一眼,竹兒立刻垂了頭,可腳下卻是一動不動。

「夫人何必為難她。」東方傾城的聲音突的傳來。

弄墨微微側頭,正好看到東方傾城從房門處進來。

他的懷裡,正抱著兩個孩子。

而在他的身後,之前還在樓下的逍遙王,翼王和丁情釋,此時全都在。

弄墨微微挑眉,起身,迎了上去。

「怎麼把他們抱回來了?」

雖然好奇,可手一伸,卻是將兩個孩子接了過來。

用臉在兩個孩子的小臉上貼了貼。雖然剛從外面進來,兩張小臉卻不顯冷。看來,來去都被保護的很好。

東方傾城衝著竹兒擺了下手。竹兒立刻退去。

弄墨意外的看了一下東方傾城,眼中疑惑一閃而逝。

「大哥,都準備好了。」隨著聲音的出現,嘉憶也出現在門口。

弄墨越發疑惑,卻仍是沒有問出聲,只是看著東方傾城,看著眾人。

東方傾城擁著弄墨,一起小心捧著兩個孩子,向著床鋪走去。

而另個四人,則是相視一眼,隨即轉身出去。

在弄墨的感知裡,這四個人,處在她現在這個房間的四周。緊緊的保護著這裡。

「有人發現了盤龍木的蹤跡。」

東方傾城直接開口,神色凝重。

弄墨眨眨眼,「那又如何?」就算有人發現了,也不用這麼緊張吧?

 

第三卷第十章︰盤龍木引發的

「那又如何?」弄墨不解,就算有人發現,也不用如此緊張吧?

以東方府在傍龍城的勢力,他們需要怕什麼人麼?

「若是以往,我定不會緊張。」東方傾城輕輕將弄墨摟在懷裡。「可現在,它關係著壽兒的性命,我怎能不緊張?」

弄墨心頭一跳,「什麼意思?」

她就覺得,壽兒的名字,起得甚是古怪。

果然是有問題的。

「你分娩之時……」東方傾城將弄墨分娩昏迷之後的事,細細的說給弄墨知曉。

「神醫以盤龍木救了壽兒……而在將來的五年裡,壽兒還必須靠著盤龍木來救命……」

「盤龍木,不能出一點差錯。」

東方傾城輕輕的在弄墨的額上印下一吻。

才又道:「那些人,從二十天前便到了傍龍城……他們,很神秘,也很強。」

據燕偉傳來消息,那些人每天光明正大的在傍龍城裡來來去去。

燕偉很確定,那些人早就發現了他們的跟蹤,可是,卻依然如故。

只是,這麼久以來,他們卻沒有任何動作。

但每天都會在東方府附近轉悠轉悠。偶爾也會打聽東方府裡的一些情形。

然爾,也只是如此,再多的事情,他們卻是一件也沒做過。

東方傾城與燕偉幾人幾翻商量,最後得出結論。

那些人,最有可能動手的時間,便是今天。

弄墨聽了東方傾城的話,眉頭輕輕的皺了起來,開始沉思起來。

最後,她頗有些幽怨的看了東方傾城一眼,「你實在應該早些告訴我的。」

東方傾城只是一笑,「你當日受了大創,神醫說,最好不要讓你受太多的憂思之擾……否則,將來必定會落下頭疼之症。」

弄墨無語的望著東方傾城,眼裡,卻是化不開的濃鬱深情。

「那些人,有多強?」

弄墨突的問,「那些人,有多強?」

「很強,最弱的那人,與我相仿。其他人,我完全看不清。」

一說到那些人,東方傾城的眉頭便也跟著皺起。

那些人,很強,而且人很多。

所以他才會如此緊張,安排的這麼仔細。

只是,面對那樣的高手,那一切的安排,只怕都是枉然。

「無妨,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如果他們真的要來,那我們就拼上一回,大不了……」

弄墨猛的抱緊懷中的兩個孩子。

看著懷裡的孩子,弄墨眼睛突的一亮,看向東方傾城。

「替我研墨。」

看著弄墨眼裡的光芒,東方傾城心中一動,似是想到了什麼。

隨即猛的開始快速動作起來。

鋪紙,研墨,潤筆……不一會兒,一切都已準備好了。

弄墨將兩個孩子放在床上,她剛提笑開始在紙上畫起來。

「盤龍木。」如果對方只是要盤龍木的話,那她就給他們。

至於給了他們之後,再消失,那就與他們無關了。

他們不是認定了這盤龍木是神物麼。神麼擇主,不喜歡他們,自己跑掉,那就是他們自己的事情了。

半個時辰,弄墨放下筆,又一會兒,那紙上墨汁一閃而逝。

而畫紙上卻多了一塊盤龍木。

在盤龍木邊上,還有一個盒子。

與弄墨所有的那個裝盛盤龍木的盒子,一模一樣。

「王爺,燕先生求見。」

松突然出現在外面,輕聲回稟。

弄墨與東方傾城相視一眼,「請。」

同時,弄墨走向床鋪,將兩個孩子抱了起來。

走到東方傾城身邊,東方傾城很自然的接了一個過去。

燕偉進來,與他一起來的,還有神醫和燕熾。

只是,那兩個人全在院子裡,並未上來。

「燕先生。」弄墨衝燕偉輕輕點頭,「可有什麼消息?」

燕偉一見這情形,立刻便知道,東方傾城必定已經將一切,全都告訴了她。

所以,也不隱瞞,直接說道:

「那些人,此時正在往東方府而來。以恭賀為名……」

說到這裡,燕偉臉上露出愧色,「實在慚愧的很,他們再詳細些的消息,我們一點也打探不出來。」

三人一時間都沉默了。

不過,很快,便又釋然。

「無妨,若是輕易就被我們摸了底,也不用我們如此重視了。」

東方傾城輕笑,安慰著燕偉。

只是,那輕笑,怎麼都覺得帶些緊張,畢竟事關他的女兒,他如何能不緊張?

弄墨一隻手摟著壽兒,一隻手伸向東方傾城。與他的手相握在一起。

「放心,橋到船頭自然直……若實在不行,我們便拼他個魚死網破……再者……咱們現在也不算是毫無準備不是?」

東方傾城點頭,又向燕偉,「既然那些人已經來了東方府,燕先生的那些人也就不必再盯著了。」

弄墨介面道:「就讓我們,親自會一會那些人吧!」

東方傾城立刻點頭,弄墨起身,走到她放置畫軸的地方。讓燕偉幫忙將東西全都拿了出來。

準備好,燕偉便離開了小樓,只是也未離開,僅僅是到院子裡。與燕熾和神醫在一處。

弄墨和東方傾城就抱著懷裡的孩子,站在窗前,望著松園的園門。

弄墨還不時的低頭在壽兒的臉上輕輕碰觸。

那軟軟的,細膩的皮膚,讓她想要一碰再碰。

「王爺,老爺夫人來了。」

久等的人未來,卻是東方將軍和東方夫人,突的到了園門口。

東方傾城早在窗前看到了,立刻便道:「請。」

立刻,松到園門口,請了兩人進來。

然爾,進來的,卻不只是他們兩人,還有另外兩個陌生人。

一男一女,看起來,都是有七八十歲的樣子。

滿頭銀髮,可臉上卻是紅潤光澤,身板也是挺得筆直。

一點沒有人老之時的彎腰駝背。

一看到那兩人,東方傾城的眉頭立刻皺了一下。而弄墨也跟著瞇起了眼。

這兩個人——很強,他們看似悠頭邁步。

可弄墨卻覺得,他們的每一步之中,都有泰山壓近的緊迫感。壓得她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東方傾城與弄墨相視一眼,兩人都看到了對方眼裡的驚駭。

可隨即,兩人眼底的驚駭,同時消失,轉而為越發堅定的信念。

東方傾城瞬息而起的,是萬千豪氣。

而弄墨卻成為了幽深,臉上輕笑微露,眼裡平靜無波。

只有她的心海,已然變成了無邊的黑海,任何壓力,任何強勢,她都可以全數容納。

遭遇強敵,怕的是心神俱裂,到時,別說抵抗,只怕自己先就把自己給嚇死了。

而他們兩人,此翻遭遇強敵,雖然有了瞬間的驚懼,可接著,兩人已完全的化解了對方散髮出來的壓力。

只是,東方傾城是以萬千豪氣鬥志,以強對強,反壓了回去。

而弄墨卻是以柔克鋼。

任你如何強,我只是一灘可容天地的水,來多少淹你多少。她自身卻是一點影響也沒有。

「不錯,不錯。」那兩個銀髮老人,腳下突的一停,兩人也抬頭,看向東方傾城和弄墨的方向。

淺笑著點頭。很顯然,那兩人早就發現了他們一切。

「你們幾個小傢夥,還是出來吧!」

那銀髮老公公輕慢的開口,可那聲音一出。

便聽地上突的出現四聲「撲通」的聲音。

弄墨一掃,只見三王和丁情釋,正呈五體投地之勢,趴在地上,啃了一嘴的雪。

若是平時,弄墨大概要笑上一翻,可此時,她只是兩眼瞇的更緊,看著樓下的兩個銀髮老人。

那兩人笑咪咪的望了四人一眼,「起來吧,雖然快過年了。可我們老人家身無長物,可沒有紅包給。」

說罷,又向東方夫婦示意。兩人居然畢恭畢敬的在前面帶路。向著樓上而來。

弄墨和東主傾城相視一線,各抱著孩子,迎了上去。

很快,四人到了房門前,四人自顧進了屋。

東方將軍和東方夫人恭恭敬敬的將兩人讓到榻上坐著,而兩人,則站到一邊。

「傾城,弄墨,過來見過外太祖。」

東方將軍一見兩人坐穩,立刻對著有些摸不清狀況的東方傾城和弄墨兩人說道。

兩人一聽,立刻又是一怔。

外太祖,什麼東西?

看到兩人發怔,兩個老人家也不在意。

仿若未見,反而眼睛直接盯向兩人懷裡的孩子。

「抱過來,讓老祖宗瞧瞧。」那銀髮婦人,直接伸了手。

滿臉慈色,可弄墨卻下意識的後退一步。一臉警惕的看著她。

那婦人也不在意,只是手一招。

便見弄墨和她懷裡的壽兒,一起就飄了過去。

弄墨心頭大震,全身掙紮不停。

可卻一點用也沒有。兩個人,快速的飄到了婦人身邊。

東方傾城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他在弄墨剛被動的移動時,人便衝了過去,只是,他才剛衝到一半。

便見那銀髮老人一抬眸,望了他一眼。

他便再也動彈不得。

「別急,先讓她們親近親近。」銀髮老人悠閑的說道,同時轉眼看了看四周。

好一會兒,才慢慢道:「小東方啊,你家這待客之道可實在不怎麼樣,我老人家坐下來這麼久了,居然一口水也沒喝上。」

「是,是,是,是晚輩的疏忽,晚輩這就讓人送上……」

東方傾城一臉的愧色,連忙往外走去。

而東方傾城正一臉擔心的看著弄墨。

弄墨自己也很緊張,緊緊的摟著懷裡的女兒,又不敢太用力,怕勒痛了女兒。

「你怕什麼,難道我會吃了你的女兒不成?」

那銀髮婦人突的開口輕道,同時一伸手。

任是弄墨如何防備,如何不甘不願,她懷裡的女兒,已然落到對方的手裡。

「壽兒。」弄墨大呼,心中微微一痛,淚幾欲落下。

「唉哎,這小丫頭的資質到是不錯,比你當年還要好上幾分。」

那銀髮婦人上上下下看了看壽兒,臉上露出贊色。

抬頭看向弄墨時,居然衝弄墨微微擠眼。

弄墨卻是猛的一怔。

因為,那個婦人之前開口的聲音……不再是之前的那種蒼老,而是……而是相當年輕,相當有活力,相當有精氣的……最主要是,那個聲音……是那樣的熟悉。

「你……」

「把你的女兒送給我,可好?」那銀髮婦人突的笑咪咪的開口。

弄墨一怔,隨即搖頭,「不行。」

婦人眉頭微微一皺,「真是失敗,我居然教出來這樣失敗的徒弟。」

婦人一臉的悲憤,不過,很快她又笑道:「可是,你的這女兒若是留在你的手裡,可是養不活的。」

弄墨聽了心頭大震,接著便直直的看著婦人。

「你是我師傅,這是你徒孫,若是她有個三長兩短,你臉面何存……」

婦人卻是嘻嘻一笑,「關我何事?別人又不知道她是我徒孫……就算將來你們到了陰曹地府,想告我也是沒有門路。」

弄墨怒瞪著她,「那師傅到底想如何?」

「把她借我玩玩?」

「不借。」

弄墨直接搖頭。

「那盤龍木雖然可以暫時救她,但是,如果將來,一旦停了盤龍木,她便立刻死與非命。」

見弄墨臉色大變,又笑咪咪的接著道:「你以為,如果她不是我的徒孫,我會樂意費這麼大的事,跑來湊這熱鬧?」

「唉,可憐的壽兒哦,師祖只是要帶你去玩玩,替你治病,可你這狠心的娘,卻寧願留你在身邊等死,也不願讓師祖救你……」

「閉嘴——」弄墨猛的扯一下自己的頭髮,怒吼的看著眼前的人。

「多久,多久把她送還給我。」

「十五年,你們每年有一個月可以相聚……唔,放心,我去你師姐他們那裡也去拐兩個來,正好陪她一起玩……不會委屈她的……」

弄墨無語的翻個白眼,心中為師姐們暗暗祈禱。

可她又深知,她的這個師傅是一個惡魔一樣的存在。

不達目的誓不罷休。雖然她撫養了她們四人,又教她們這些神奇的本領。

可她們師姐妹四人,也是被她玩到她……

「既然你同意了,那我們就走了……對了,那盤龍木不是什麼好東西,既然有人來搶,就順便送出去!」

弄墨眉頭一皺,隨即點頭。

「還有,讓你男人悠著點,三年之內,你不能再生產,否則,你的死期也就到了。」

弄墨眉頭再皺,可仍是點點頭。

「唉,算了,還是我幫你吧,你有這一兒一女,也就夠了。」

說罷,一抬腳,在弄墨的肚子上猛的一踢,將弄墨整個人踢飛了出去。

而她,抱著壽兒,慢慢的站起。

她身邊的銀髮老人,也跟著站起,笑咪咪的摟著她的肩。

「這就是你師公了,以後見了,記得要叫人。」

師傅的聲音再一次出現在她的耳邊,而她卻捂著肚子。疼痛的直詛咒她的師傅。

「放心,四年後,你就可以繼續再替這男人添子嗣了……」

「好了,我們走了!」

弄墨身體猛的一震,幡然醒來。卻才發現,她與東方傾城正跪在地上。

東方將軍和東方夫人也跪在地上,嘴裡正說什麼,恭送什麼之類的話。

而之前她與師傅的那些話,卻像是幻境一般。

只是,她突的低頭,看向自己懷中。

之前還在懷裡的女兒,此時卻已不知去向,那一對銀髮夫婦,也不知所蹤。

弄墨好似猛的洩了一口氣,失神的倒在地上,兩眼無神,淚水輕流。

「夫人。」東方傾城立刻一伸手,將弄墨擁在懷裡。

將東方睿放到弄墨懷裡。

「我們還有一個睿兒,何況,讓壽兒跟著師傅他們,對壽兒來說,未嘗不是好事……」

弄墨淚還在靜靜的落下,卻已微微抬頭,看向東方傾城。

他也知道?之前的話,他也聽到了?

東方傾城點點頭,雖然他沒有聽到她們師徒兩人說了什麼,可是,師公卻已經告訴他。

女兒他們會替他們治療。

更告訴他,他眼裡的那個神醫雖然暫時保住了壽兒的性命,可壽兒這一輩子都得靠盤龍木活命。便是一直有盤龍木,也絕不活不過二十。

他們來,實為救人而來,讓他們放心將女兒交給他們。

「再者,也不是見不到,每年,我們還可以見上一面……」

說著說著,他心中也是黯然。

他的女兒,才滿月,便被抱離……她將來,可會怨他們……

想著想著,兩人抱著睿兒,久久無語。

弄墨黯然流淚,東方傾城也是眼中微濕。

「哇哇哇……」

突的,他們懷裡的東方睿,突的一聲嚎了起來。

將那邊魂不守舍的父母給驚醒。

弄墨連忙抱著輕輕搖晃,軟聲哄著。

只是,兒子越哭,弄墨眼裡的淚,也跟著滑落的越厲害,結果,兒子沒哄好,她自己到是也跟著哭了起來。

最後,東方夫人不得不過來將東方睿給抱了過去輕哄著。

而東方傾城再來哄弄墨。

「王爺,人來了。」

突的,在樓下的燕偉突的輕叫。

幾乎同一時間,房門打開,三王進來,左右一掃,沒見那兩位白衣老人,暗暗鬆了口氣。

可這一掃,也就立刻發現,壽兒不見了,幾人臉色一變。

看著弄墨哭得淒慘,心中也跟著難受,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弄墨一聽說那些人來了,當下眼裡凶光一閃,噙著淚快步走到內室,摸出一個盒子出來。

「燕先生,把這個送給他們。記著,要當著所有人的面,被他們強逼才拿出來的。而且一定要當面打開,讓他們好好驗證一下,是不是他們要的東西。」

「是。」燕偉主接了東西,立刻向前面走去。

同一時間,三王也跟了過去。

到是東方家的人,一個也未跟著去。

「神醫,請你去做個見證如何?」弄墨轉身向著窗外,用力抹了下眼睛,將淚擦乾,才大聲道。

「遵命。」神醫立刻起身,也跟了上去。

「姑娘。」弄墨剛要收回視線,卻突的聽下麵傳來幾乎嘆息的聲音。

弄墨眼光一掃,立刻便看到了一臉擔心的燕熾。

可終究,她還是裝作未聽見,慢慢轉開頭,看向身側的東方傾城。

「敢打我女兒的主意,我要讓他們千百倍還回來。」

失女之痛,讓她需要找個方向發洩。

弄墨怒了,這一次,她是真正的怒了。

管他是天王老子還是什麼隱世世家,是什麼神的後裔。敢打她女兒的主意,她便要他們悔不當初。

而說起來,這些人,實在也算是罪魁禍首,現在還敢來打盤龍木的主意……

那就別怪她心狠手辣了。

「還要加上為夫的千百倍。」東方傾城的手用力抓住弄墨的手。

在他們身後,東方夫人懷裡的小傢夥,也止住了哭,此時也適時的咦呀一聲。

似乎在說,也要加上他的千百倍一般。

燕偉及其他人僅小半個時辰,便回來了。

那盤龍木,已不在他們的手上。

三王臉上都帶著幸災樂禍的神色。便是翼王,臉上都有些不平靜。

「那些人,便是跑到天涯海角,也再不得安生了。」

嘉憶王一說起來就興奮。盤龍木是什麼東西,那是神物,誰得了,都有誅心這禍。

而那些人,也不知當真是藝高人膽大,還是真不懼什麼。

居然就這麼毫不隱瞞的將東西拿了出去。

他至少看到,有近百個人,讓人追了上去。

只是,一看到弄墨和東方傾城臉上的沉重神色,他便自覺的閉了嘴。

現在,他們的女兒剛被人搶了去,還有什麼樣的快樂,能蓋過這樣的痛苦心傷呢?

「燕先生,從現在開始,全力跟蹤那些人,時時將他們的消息,通過傭兵工會洩露出去。」

「是。」

燕偉立刻點頭。

「他們不是喜歡神話嗎?再多編一些關於神龍木的神奇……最好……能吃了便長生不死,練武的人,只要吸了盤龍木上的香氣,便可增加一甲子功力……」

「是。」

弄墨還是不快,「另外,盡可能查出那些人的底細,最好是,所有跟他們有過關係的人,全都打成他們的同黨……我要讓這天下,沒有任何人敢與他們接觸。最好,讓他們連想吃頓飯都沒得吃。」

燕偉臉上一震,隨即應道:「是。」

「還有,除了咱們這盤龍木,被強勢搶了去外,也讓各地方多丟一些奇物,最好都是一些有勢的人家。還要全都算在他們的頭上……」

「是。」

「另外,以青城王和青城王妃兩人的名義發佈傭兵任務,就說他們搶了盤龍木不說,還從府裡將壽公主偷了去……青城王及王妃下令,殺無赦,將他們全都畫出頭像,殺一人,我奉送十萬白銀。殺與他們勾結之同黨,千兩白銀。」

「是。」

弄墨揮揮手,「先就這樣,其他的,等我想到,再慢慢來……」

燕偉立刻接了令,隨即轉身便走。

而屋裡其他人,除了東方傾城外,其他人看著弄墨,全都是一幅怕怕的又震驚的樣子。

他們見識過各種各樣的弄墨,可此番模樣的弄墨,卻是第一次。

那滿身的戾氣,那些隨口而出的惡計……每一樣都讓他們心中生顫。

可到了最後,他們再看弄墨身邊。一臉平靜的東方傾城。

他們卻有了一種恍然之色。

難怪這兩個人可以如此相愛,可以相守至今。

這兩人果然是天作的姻緣。

也只有這樣的女子,才配得上東方傾城不是?

尤其是想到東方傾城發火的時候,這天下,也只有這樣的女子,才能相配啊!

若是以前,他們還懷疑,為何東方傾城偏偏選擇這樣一個女子,比他小了如此之多的女子,寧願等著她一點點長大,守著她,還那樣的緊張她……

現在,他們都明白了。

而同時,他們也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這個小女子,與她的夫君東方傾城是一樣的,都是不能惹的。

平時開開玩笑,耍耍賴都沒問題。

可是,千萬不能碰到他們的底線。

否則,他們便會變身為修羅,噬血惡毒……決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啊,燕先生,等一下,替我也發個任務。」逍遙王突的叫了一聲,人也跟著衝了出去,向著燕偉的方向追了上去。

其他人一見,立刻也跟了去。

要知道,在這屋裡。

除了東方傾城還能臉上帶笑外,其他人個個臉色發怵。

尤其是,當他們看到東方傾城臉上的笑之後,更加的發怵。

所以,一個個全都以著近乎好笑的藉口,衝了出去。

連東方將軍和東方夫人也以前方還有客要他們招呼為由,而趁機把東方睿也給抱走了。

不過片刻功夫,房間裡,便只剩下了弄墨和東方傾城兩個人。

「我嚇到他們了?」弄墨這一會兒,情緒到是平復了許多。

一見他們似逃命一樣的離開,心中有些無奈。

她不想這樣失態的。

可是,一聽到那些找麻煩的人出來,她便實在有些控制不了。

「沒關係,他們會習慣的。」東方傾城笑咪咪的。

就像現在,他們也都習慣了他,只是,他們會在他要發怒之前,將惹他發怒的一切原因消滅。

以至於到現在,他都許久不曾發怒了。

連他自己都懷疑,他可能天生就是這樣的好脾氣了。

弄墨失笑出聲。

心中的怨恨之氣發洩之後,她到是想通透了。

女兒被師傅帶去,未嘗不是好事。

畢竟,女兒身體有恙,師傅雖然性格古怪,可以她前世那二十幾年的經驗來看。

師傅對她們四姐妹,到是真心的疼愛的。

現在對她的女兒……就像師傅說的,若不是她的徒孫,她何必費這樣的事。

她可還記得,當初在漠野國時說的,這個世間的事情,她是不能插手管的。

現在,她為了救自己的女兒,卻破了這話,也不知道對師傅是不是有礙。

雖然,她心疼,她不忍,她更加的不捨。

可好歹,她每年還可以見女兒一個月,女兒到了十五歲,她便回來了,不是麼?

最主要的是,女兒留在自己身邊,是命不久矣。

而短暫的分離,卻可以讓她活得更健康。

這麼一想,心思到是立刻就通透起來。

臉上神色緩和,也漸漸露出笑容來。

東方傾城一見弄墨神色,立刻便明白,她是想通了。

心中暗暗鬆口氣,他可是真怕她一口氣平息不下去。

滿月酒那一天過後,傍龍城很是熱鬧了一陣。

畢竟青城王一雙兒女的滿月喜宴,還是很能讓人談論一陣的。

尤其是,在那一天,有一些無名的高人上門,將他們的女兒,搶了不說,還逼他們交出了天下神物,盤龍木。

不論是盤龍木現世,還是青城王的女兒被搶,都是轟動一時的大事。

在那之後的一個月內,皇上下令,整個傍龍城戒嚴。

只是,一個月內,也沒有人發現過壽公主的跡象。

青城王和青城王妃在傭兵工會裡下了任務,能找回公主的,或是擊殺搶女惡人的,可以得白銀十萬兩……

一時間,引得天下但凡會些武的人,全都趨之若鶩。

也因為如此,大家突然發現,傭兵工會的人,實在是太厲害了。

那些人的行蹤可謂是詭秘。

可是,任何人,任何時候,只要到傭兵工會,就可以得到他們的消息。

甚至是他們接觸過些什麼人,也就是那些同黨……姓甚名誰,什麼弱點,全都詳細在案。

讓人不得不重新的審視傭兵工會一次。

如此繁亂不平的冬天,很快便在年節的到來中,而被揭過去。

民間,江湖依然在追殺那幾個人。

而松園裡,東方傾城和弄墨兩人,卻是悠然的很。

冬雪融化,春風襲來。雖然還有些冷,可對現在弄墨來說,已經不具有任何威脅力了。

東方睿,成了東方家上上下下的寶貝。

小傢夥也大了許多,小胳膊小腿也有了力氣。

東方夫人整日含嘴裡怕化了,捧手裡怕摔了。

到哪裡都帶著。

弄得東方傾城和弄墨兩人整天到處追人。

兩個孩子,他現在只有這一個,自然是個個心疼的緊。

東方夫人每次總是得意不已,「孩子我來帶,你們兩個繼續努力,再生一個,我就不搶了。」

弄墨雖然很懷疑東方夫人的話。

不過東方傾城到是覺得非常有理。

尤其是,弄墨懷孕十月,再加上分娩之後,神醫一直說,要好好將養。

為了弄墨,他一下忍著,到如今他可是憋了許久。

所以,在問了神醫之後,他便很乾脆的遵從母命,不再追逐兒子,而繼續努力培養夫妻感情,外加努力造人。

至於那什麼外太祖的關係,弄墨和東方傾城也早就明白了。

只是在知道以後,弄墨越發的無語。

她的這個師傅實在是無聊的很。

原來,在不知多少年前,東方夫人的外婆,與她的師傅居然是好姐妹……

弄墨不確定這是不是師傅在來的時候,臨時在東方夫人的腦子裡下的心理暗示。

不過,東方夫人卻是很認真的告訴他們。

這個外太祖對我們東方家有大大恩情,將來不論在哪裡見了,都要小心服侍……

在東方傾城的追問下。

東方夫人又說了什麼,當年她的外婆,是受了這位外太祖的救命之恩。

後來,東方夫人在小的時候,也受了她的恩惠。

最後,東方夫人又道:「這位外太祖是個了不起的人,幾十年前,她便是此時般模樣,鶴髮童顏,沒想到,幾十年了,還是如此……當真是高人也……」

後來東方夫人又說了一些事例。

在弄墨看來,如果那些都是真的,那她這位師傅實在還是個很無聊的傢夥。

不過,她很懷疑這裡面的真實性。

在她看來,她師傅最大的可能是直接用心理暗示,給東方夫人和東方將軍下心裡暗示。

更可能是,他們這一次本來就頂替了別人的身份而來。

弄墨猜不出,不過,不論是哪一樣,她都不在乎。

她只在乎,師傅什麼時候,將壽兒送回來。

她已經很想很想念女兒了。

 

第三卷第十一章︰眾家的婚姻大事

時間,是這世上最無情的存在。

它不管你是多麼的思念,多麼的痛苦。也不會稍微加快腳步。

也不會因為你多麼快樂,多麼想留在那最幸福的一刻的殷切,它照的慢慢的向前。

不快不慢,不停留,不回望。

年節終於在眾人提心吊膽之中,理所當然的過去。

之所以眾人不得不提心吊膽,是因為,這傍龍城裡,很多人都不開心。

最不開心的,一定是屬於東方府的。

因為他們家的小公主丟了,不論是青城王和青城王妃,還是東方將軍、東方夫人。他們都很難開心的起來。

以青城王和青城王妃為中心,他們親近的人,當然個個也不開心。

在傍龍城裡,四王在民間的呼聲是何等的高?

他們不開心了,還有誰敢開心?就算是開心了,也得避諱著點。

而除了這四位外,還有一位也是很不高興的。

那就是太子殿下。

漠野國又來使者,再度提起了聯姻的事情。

皇上有意讓太子娶漠野的公主。

於是乎,太子不開心了。而太子一不開心,便又牽拖得其他人也跟著,不開心,還有些煩。

「皇姑姑,您讓皇姑父幫我說句話吧,只要一句,只要皇姑父一句話,父皇一定會採納的。」

弄墨只是掃了太子一眼,繼續窩在窗前,看著外面不停滴落的雪水,一臉的輕笑未減。

「太子真閒啊!」弄墨根本不接他的話。

上一次,他只是開了口,還沒說怎麼回事呢,便惹得皇太后留她在宮裡住了一夜。

後來,東方傾城也讓她,不要再淌這些渾水。

「皇姑姑~」太子的聲音帶著銷魂的顫音,聽得弄墨頭皮一陣發麻。

這個太子可是比她還大……被這樣一個大男人用這種小狗討好主人的眼光看著。直讓她忍不住想要打顫。

「停,別用那種聲音說話,也別用那樣的眼光看著我。」

天曉得這個太子,居然會有這種惡趣味,這個人,將來可是一國之君啊!

想想那坐在高堂之上,對著群臣用這種顫音,這種眼神討論國家大事……弄墨便再也忍不住的打了個寒顫。

「皇姑姑答應幫我向皇姑父進一句言,我就不這樣。」

太子似乎發現這是弄墨的弱點,不但不收斂,反而兩眼加大馬力,那眼瞳裡,差一點就飄出星星來。

而弄墨也越發覺得,這太子太詭異噁心了。

「知道了知道了。」弄墨轉開頭,輕輕甩手。

讓太子趕緊把這副樣子給收起來。

太子一見弄墨答應了,便也得意的笑著收起了那樣的表情。

他一個大男人,用那表情,也很無奈的好不……

「不過……」弄墨突的看向太子,臉色卻是慢慢的沉了下來。

「你可曾站在你父皇的位置上,從他的角度想過?」

太子微微一怔,眉頭輕皺起來。

想來,他是根本就沒這麼想過,現在,才開始想。

只是,他越想臉色卻越是沉重,之前的嬉皮笑臉之狀,卻是再也裝不出來了。

弄墨暗自嘆了一聲,果然,太子雖然聰明之極,處理朝政相當老到,上了戰場更是一員智勇雙全的猛將。然爾,他終究還是年輕。

做為一名帝王,他還差得很遠……

不過,弄墨卻又想,到也無妨,還有時間呢,太子還年輕,現在的皇上最起碼可以在那個位置上再坐好些年。

這些時間,夠他慢慢成長的了。

弄墨這麼想著,眼睛卻一直注視著太子。

只見他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沉重,越來越陰霾。

就在弄墨剛要出聲打斷他的時候,他臉上的神色卻又突的一輕。

就好像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

弄墨微微挑了下眉,想著,看來這太子心中已有了計較。

果然,太子臉上的沉重陰霾一掃而光,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我懂了,我懂了,謝謝皇姑姑,我這就進宮去……」

說罷,不等弄墨說話,人已經衝了出去。

弄墨眨眨眼,一轉身,看向身側的竹兒,「他懂了什麼?」

竹兒疑惑的搖頭,「奴婢不懂。」

「算了。」弄墨不怎麼在意的收回目光,起身,向著外面走去:「走吧,到夫人那裡去看看睿兒。」

說到這裡,她又是輕嘆。

這天下還有比她這個做娘更苦的麼?

兩個孩子,一個一年才能看一個月,另一個,雖然就在身邊,可是,她要看一眼,還得去別人那裡……

「王妃,夫人進宮了。」竹兒在弄墨的身後,急急的開口。

弄墨微微一頓,隨即停下腳步,慢慢的又走回榻上。

「你先下去吧,夫人回來了,來告訴我一聲。」

弄墨揮揮手,竹兒立刻應了一聲,轉身退了出去。

而弄卻是坐在榻上,看著窗外。

她有些無聊了。

還有些……寂寞,那應該算是寂寞吧。

東方傾城進宮去了,雖然,他不用上朝,可是,他卻是宮裡的常客。很多事情,皇帝直接在後面跟四王談論。

東方傾城並不常進宮,沒事的時候,他一個月也未必會去一回,可若是有事,那就會天天去。

就像最近,因為漠野國的使者來了,他就不得不去。

討論許多問題。關於汨羅橋南岸的歸屬問題,關於兩國聯姻的問題,關於一些零零碎碎的……雞毛蒜皮的事情。

而他不在她的身邊,她在無事可做時,便會無聊,會寂寞,會想他……

「呼!」弄墨悄悄出了口氣,卻又突的一怔,心中似有所感,猛的抬頭,看向窗外,遠遠的,在松林之中……

她只看得到那一片的松樹,看不出任何異樣。

然爾,她卻感覺,在那裡,有一道視線,在看她。

那眼光的存在感,太強,強到她想忽視也是不行……

弄墨眼睛微微一瞇,隨即身形猛動。

也不走門,直接推開窗,人便跳了出來,直奔她感覺的地方,飛掠而去。

「王妃。」竹兒的聲音在身後喊著,弄墨直接無視,轉眼之間,便出了住的內園,到了外面的松林之內。

只是……弄墨猛的停在一株樹上,兩眼輕瞇,四下打量。

周圍除了清冷的風吹拂,除了樹頂一隻被廢棄的鳥窩外,什麼都沒有。

之前那強烈的似要吞噬她的眼光,也消失不見。

「王妃?」一轉,松站在弄墨的身後。

弄墨微微搖頭,卻是什麼也沒說。

她的事情,除了東方傾城外,她還不習慣跟別人說。如果東方傾城不在,那麼,她便自己解決。

松見狀也不再開口,只是眼睛也警惕的望著四周,細細打量。

只是,他本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更不知道弄墨在找什麼。

弄墨從一株樹跳到另一株樹上,在之前感覺到的那個地方的附近,一株株的找過去。最終卻是什麼也沒發現。

「沒事了,走。」弄墨猜測,那人想必已經離開。又沒有留下一點線索,她當下轉身便走。

一路飛掠回小樓,才剛又走到窗前坐下,那種感覺又猛的升起。

那個人,還在,還在看著她,還是那種欲吞噬她,還帶著一點貪婪的感覺。

這一次,弄墨沒有急著動彈,她站在窗前,極目看向那人所在地方。

將精神力全力運到眼睛周圍,兩眼輕輕的瞇起,瞇成了一條線……

看到了!

弄墨心中暗自慶幸,這樣果然有用。

她曾問過東方傾城,為何他的眼力會那樣好,比她強了一倍不止。

東方傾城給她的答案是,將內力運到眼睛上。這是她第一次嘗試將精神力也運到眼睛上,沒想到,居然也有效果。

那是一個黑衣人,從頭到尾,一身的黑,連臉上,都矇著黑巾。

弄墨眼睛直直的鎖著那個人,身形再一次動了起來。

飛快的向那人所在的地方飛掠而去。

那人一動不動,就那麼等著。

離得近了些,弄墨可以看到他的眼睛,那人身上唯一露出來的身體部份。

只是,那雙眼睛卻讓弄墨心中微微一顫。帶著濃濃的死氣,似乎,他就是一個死人,而在他的眼裡,其他人也只是死人。

不,不是死人,是食物。

弄墨一對上那眼睛,便覺得週身一涼。一種被獵人盯上了的感覺。

那人將她當成了獵物。

弄墨的速度變快了許多。在這裡,還是松園的範圍裡,她相信,在她動作的同時,至少有二十個人在跟著她移動。

只是很顯然的,那些人,並沒有發現這個人。

突的,那人的眼裡閃過一絲譏色,隨即就在弄墨離他還有十來米的距離時。

那人身形突的往後飛去。

只見那人兩手大張,平平的伸開,一腿微彎,另一腿伸直,身形便像是一張紙,無風自動,向後無聲飄去……然而卻是快捷無比。

只是眨眼之間,她便失了那人形蹤。

「夫人。」弄墨眉頭輕皺,剛停在一株松樹的枝桿上,便聽身後傳來東方傾城的聲音。

弄墨快速回頭,看到東方傾城,還有他懷裡的繈褓,立刻便迎了上來。

「你回來了?」

同時的,她伸出手,將東方傾城懷裡的孩子抱了過來。

「跟娘一起回來的?」也只有如此,才能說明,為什麼睿兒會在他的懷裡。

「嗯。」東方傾城一個恩字,回了兩個問題。

同時看向弄墨之前看的方向,「有什麼?」

弄墨低頭用自己臉貼著兒子的臉輕輕的蹭了蹭。嘴裡漫不經心的說道:

「一個黑衣人。」

東方傾城眼睛一瞇,又轉向弄墨之前所看的方向。

好一會兒,才轉回頭,卻是什麼都沒說。

只是摟著弄墨和兒子,一起回了他們所住的小樓裡。

弄墨逗弄了一會兒兒子,終於開始抬頭看向東方傾城。

「最近城裡有什麼新鮮事麼?」

東方傾城輕輕搖頭。

只是,他剛搖完頭,還沒來得及開口,外面竹兒的聲音便傳來。

「王爺,王妃,燕先生求見。」

弄墨只是抬了下頭,便繼續去跟兒子玩。

東方傾城只得對著外面道:「請。」

很快,燕偉進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燕偉成了傍龍城的熱門人物。

但凡是這傍龍城裡稍微有些勢力的人,他都是坐上賓。

上到皇宮大殿,四王的書房,下到這城裡的三教九流,地痞集聚之地……沒有人不知道燕偉這號人物。

他現在來東方府裡,根本不用擔心有人會發覺。

事實上,若是他不來,人們也許還會覺得奇怪。

東方傾城不只一次說過,弄墨遇到燕家這三個父子,乃她一大幸事。

弄墨也從不反駁,並很以此為榮。畢竟,這三人是她發現並收進來的。

當然,這些只是他們夫妻的私房話,說說也就罷了。

「見過姑娘,王爺。」雖然這種叫法很奇怪,可是對於傭兵工會的幾個知情者來說,這樣才是正常的。

事實上,也就燕偉給東方傾城一點面子。好歹還叫他聲王爺。

若是別人叫他們,都是姑娘,姑爺。東方傾城直接成了弄墨的附庸。

好在,兩人都不在意,不過是一個稱呼而已。

兩邊簡單打了招呼,弄墨便直接問道:

「燕先生今天為何而來?」

燕偉早就習慣了弄墨這樣的直接,當下一笑道:「有個好消息,特來回稟姑娘。」

弄墨微訝,什麼好消息,需要特別告訴她。

當下,疑惑的看著燕偉,等著他開口。

「姑娘發的任務,有人完成了,屬下來之前。剛有人領了十萬兩白銀而去。」

弄墨和東方傾城同時一怔,弄墨的手指生生停在小傢夥的鼻子處,好一會兒,才拿了開來。

果然是好消息,不過,那些人那麼厲害……能殺了他們中的一個。

「是什麼?」

燕偉輕輕搖頭,「那人自稱為夜飛,不過,一看便是假名,那人全身黑衣,連臉全都蒙在了黑巾下……」

弄墨一聽,眉頭立刻一皺,想起之前在松林裡發現的那人。

「想辦法查查他的來歷……」

「是。」燕偉應著,事實上,每一個出現在傭兵工會的人,他們都會查個清楚,這個人,自然也不例外,不過,他有個感覺,這個人的來歷,只怕沒那麼容易查出來。

三人又說了會兒其他話。

燕偉卻突的話題一轉,說了一句讓弄墨怔了許久的話。

他說,「姑娘,燕熾燕詢也老大不小了,姑娘可否讓他們娶妻生子……」

「他們的婚姻大事,先生與他們自己做主便可,怎麼還……」

東方傾城立刻失笑搖頭,「他們既然甘願為你效命,便,與松差不多……」

對這個,弄墨實在是不懂的。不過,既然燕偉提了出來。

她便正好將這事推了出去,「他們本是燕先生的兒子,父母之命乃最為大,燕先生決定就好。只要他們兩人不反對,燕先生便替他們辦了就是。」

「多謝姑娘。」燕偉謝過,接著,便告辭離去。

東方傾城卻是突的想到一個問題,一臉笑意的看著弄墨。

「今天太子又來了?」


「嗯。」

「夫人教他的?」

弄墨疑惑眨眼,「我教他什麼?」

東方傾城一笑,「太子請皇上,將漠野送來的公主,嫁給逍遙或是翼……」

話,點到即止,但聰明人卻是一點即通。

弄墨眨眨眼,隨即失笑,「皇上如何說?」

「皇上正在考慮,不過,以我看來,皇上似乎覺得太子的這個提議很不錯。」

隨即突的一笑,「不過,太子應該很快便會來了。」

「為何?」

「我來時,逍遙和翼正去找太子,討論關於……與漠野國在將來,五十年內的關係如何的問題。」

弄墨失笑,逍遙王和翼王這是去找太子麻煩去了。

「所以,太子是來避難的?」

東方傾城笑著點頭,又一次問道:「林中的那人是什麼來頭?」

「不知道。除了一身黑衣外,什麼也沒看到。那人身形極快,我甚至不知他是如何離開的。」

弄墨猶豫的看向東方傾城,不知那人與東方傾城相比起來,誰更勝一籌。

東方傾城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眉頭也輕輕的皺了一下。

只是,從那之後的很多天裡,他都不再進宮,不論弄墨在哪裡,他都會緊陪在她身邊。

可那人卻好像從來不曾出現過一樣,再沒有出現。

「皇姑姑,救命啊!」

也是從那一天開始,松園裡時時出現這樣的聲音。

而緊接著,便總能看到逍遙王和翼王的身影,在他的身後,快步而來。

而每一次,弄墨只是笑咪咪的:

「太子的輕功好像有所增長。」

然後,逍遙王和翼王便會讓他的輕功變得更加厲害。

而對此,弄墨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人的潛力果然是無窮的。

或者是:「皇上決定了,人家公主到底嫁給誰了麼?」

此話一說,三人臉色便總是一變,太子跑得更快,後面兩人的臉上更添厲色。

如此追逐了近十天,皇帝的耐心總於用完了。

他當下下了聖旨,即然三人自己無法作出選擇,那麼,就讓人家漠野的公主來選擇他們。

到時,三人站在一處,讓漠野的公主自己選,看中哪一個,他們都沒有拒絕的權利。

三人一聽,立刻傻眼了。

從那之後,弄墨許久都未曾再見到他們三個人。

聽東方傾城說,三人出了傍龍城,迎著人家公主的輦駕而去。

那意思,竟是要去賣醜。讓公主不要選他們。

弄墨聽了只覺好笑,「太子不娶情有可原,畢竟年紀還小,逍遙和翼已是老大不小,他們怎麼還不願娶?」

終於,弄墨在一個天氣晴朗,春風拂面,空空中夾著淡淡的松香的好日子裡,將這疑問問了出來。

面對這個問題,東方傾城卻是輕輕一嘆。臉上一陣黯然。

「當年……」他的聲音裡,帶著淡淡遺憾,還有一點沉悶。

聽完了東方傾城的話,弄墨也跟著鬱悶了。

她該說這兩個人癡情,還是說他們的感情神經太脆弱了些。

十幾年前,兩人同時喜歡上一個女子,結果那女子最後卻死了。

這兩人卻要同時為這女人守一輩子。

用東方傾城的原話來說,「他們傷的太深……」

弄墨一點不覺得有什麼可傷的。她甚至覺得這兩個人有些傻。

同時喜歡一個女人,而那個女人卻還喜歡東方傾城。

最後更因為東方傾城的拒絕而自殺……

說實話,聽完東方傾城細說的這其中的故事,弄墨只覺得,那個女人根本就是,其心可誅。

她根本就是在挑拔這三人之間的關係。

而且,據東方傾城說,當時,他們四王之間,的確出現了破裂的痕跡。

還好,後來東方傾城發現其中問題。

這兩人到是不再為那個女傷神,可是,卻是再難容下女人了。

說起來,東方傾城對與逍遙王和翼王兩的婚事還是相當關心的。

幾乎每一天,弄墨都能從他的嘴裡聽到關於那兩人的進度。

可見,他對他們的事,有多關注。

這兩人相當的有默契,雖然性格不同,可是,居然都使出差不多的手段。

而且,兩人又在好兄弟,所以,兩人幾乎很一致的,在需要靶子的時候,異常統一的,選擇了太子。

比如說,他們同樣的讓人在那位公主的身邊,說這兩個王爺的壞話。

什麼放蕩不羈,什麼冷酷無情,什麼不學無術,什麼敗家散財,什麼殺人如麻……

幾乎男人能有的什麼性格上的毛病,這兩人算是佔全了。

據說,他們本來還想說自己缺鼻子少眼的,最後終於想到,他們將來是要跟這位公主見面的,所以,便放棄了。

而太子,也被兩人誇到了天上。

什麼一表人才,什麼玉樹臨風,什麼……

最主要的是,將來太子是皇上,而當今皇上,更是有意撮合兩人……

這兩人不可謂不精,別的一切,都是附加的,一旦扯上皇權,尤其這事又關係到兩國的邦交,特別是,現在,天商站在了絕對的優勢地位上。

這位公主就不得不替漠野考慮。

兩國談和,漠野其實只有兩個要求,一是用金銀買回汨羅江至臨南城的原來屬於漠野的土地。

當然,這一點他們並不著急,大可以慢慢談。

但另一個問題,卻是不得不談的了。

那就是,恢復兩國的通商問題。

世人都知道,漠野雖然是兵強馬壯,雖然有大量的礦脈,大量的名貴藥材。

可他們就是沒有糧食。

天商斷了兩國這間的貿易,雖然一開始會有些損失,但對漠野卻可能是滅國之禍。

再兵強馬壯,沒吃的餓也餓死了。礦脈再多,也不能吃到肚子裡。

名貴藥材到是可以吃的,但能代替糧食嗎?

不行。

所以,這公主的婚姻,雖然皇帝說是她自己選,可實際上,一切還是得看皇上的意思。

問題是,在不能傷了公主的前提下,太子和逍遙王翼王三人,能做的事,其實差不多。

貶低自己,誇讚對方。

而太子身處政治中心長大的,他又怎麼會不明白,他父皇的意思,對公主的影響有多大。

所以,他也很自然的打起這個主意來。

而不得不說,他的確比那兩王要大膽的多。

他居然直接與那位公主見了面。

當面告訴她,兩王在天商國是何種身份,地位。

又說,皇上甚是憂心他們的終身大事,已經一再為他們選妃而果。

若是皇上無意,這一次就決不會讓他們兩人蔘與進來。既然說要三選一,那就表示,皇上更希望公主能選他們兩人。

公主一聽,立刻覺得十分有理。

兩國相交相戰許多年,哪裡不知道這一貫以來的規矩。

這公主嫁過去,正常都是嫁給太子,將來成為皇后。

不只是因為要給對方面子。

因為,天商也有公主在漠野,為了讓自己的公主被對方善待,他們也會善待對方。

更別說,當今天商的皇太后,還是漠野國的前前公主……

本來根關這什麼王的事,皇上既然特意叫他們參和進來,那這意思,就實在明顯的多了。

所以,這公主當下便已有了決心。

至於別上其他人到底是什麼說法,她便只管撿自己想聽的聽。

到是樂的弄墨和東方傾城兩人,多了不少談資笑料。而二王還在拚命的努力著……

在第一場春雷之後,公主的鸞駕終於到了傍龍城。

雖然不算是滿城慶祝,可也算得上是隆重,決對給足了對方面子。

畢竟,怎麼說,漠野也是戰敗國不是?

公主進城的那一天,弄墨沒去看熱鬧。

甚至是東方傾城和嘉憶王他們也沒有去。

前去迎接的,除了禮部的官員外,真正被推到前面的,就只是逍遙王,翼王和太子三人。

嘉憶和東方傾城在玩笑。

討論,那三個人到底最後誰被公主選中。

嘉憶比較看好逍遙王。

因為翼王整天端著一張鐵板一樣的臉,是個女人都不喜歡。

只怕稍微膽子小一些的,一看之下,便會被嚇哭了。

到是逍遙王,整天笑咪咪的,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

除了愛收集一些沒什麼用的東西外,可謂是沒什麼大毛病。

而且,只從五官上來看,逍遙王也比翼王要勝半分。

東方傾城卻是隻笑不語。

到是南歌介面道:「翼雖然冷,但是,這樣的人,要麼不動情,一旦動情便是至死不渝,這樣的男人,才值得託付終身。逍遙那樣雖然不錯,可卻容易給人花花公子的錯覺。」

不得不說,南歌的這一句話,頗有些語驚四座的功效。

所有人,連嘉憶都知道,丁情釋喜歡她,可她卻偏偏這麼久都毫無所覺。

除了對嘉憶外,她對任何人的感情都是漠然無視。

卻沒想到,她居然看得如此透徹。

只是,東方傾城和弄墨的眼光,卻在南歌身上一閃之後,便笑咪咪的全轉到嘉憶身上。

只見嘉憶臉上一時間複雜至極,接著眼裡便又換上一種堅決。

弄墨猜,大概以後南歌再也不會有機會見到丁情釋了。

嘉憶直被東方傾城和弄墨兩人笑得黑了臉,猛的站了起來,「走吧,去接以鈞去。」

剛到東方府,以鈞便被東方夫人給搶了去。

南歌有些莫名其妙,卻仍是乖乖的任他拉了手,離開松園。

弄墨和東方傾城在後面輕笑出聲。

弄墨卻是認真的看向東方傾城,「你那徒弟的婚事,也到了考慮的時候了。」

「的確也到時候了。」東方傾城立刻點頭同意。

接下來,夫妻倆到是將那些該娶妻的人,一個個的全都數了個遍。

丁情釋是一個,燕家兄弟兩人,逍遙王和翼王這兩人不知誰會被公主選中,但一定會至少剩下一個,也可能是兩個。

因為,他們都看得出,那公主是有了主意,可到底是什麼意,別人卻並不懂。

至於太子,弄墨也提到,只是,後來一想,皇家的婚姻,都有皇帝作主,根本不用他們費這閒心。便直接跳過。

結果算一算,其實並不多,但是,這些人裡,每一個都是有個性,又很有主見的人。

他們的婚事,並不是他們能隨便塞一個給他們的。

兩人說來說去,最後弄墨只想了一些類似惡作據的辦法,可東方傾城每聽一個,便是無奈失笑搖頭。

最終兩人也只作笑談,並沒有什麼成果。

公主到來,當天晚上,皇太后設宴,替公主接風洗塵,請所有身份相當的女子去相陪。

也算是去見個面,畢竟,這位公主將來便可能是皇室的媳婦。

就算不是,這不論是哪個王的媳婦,這身份都是很讓人重視的。

弄墨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所以,當天傍晚,她便與東方夫人一起,坐了馬車,向著皇宮而去。

那公主坐在皇太后身邊,兩人相談甚歡。

弄墨坐在皇后的下首,與東方夫人坐在一起。

公主叫青鸞,二八年華,長相自然是拔尖一流的。

是然在宴會上,力持了穩重大方,舉止優雅適宜,可那一雙眼睛,卻將這一切都破壞怠盡。

只見那雙眼,如月下的湖面,光亮透徹。

當然,這並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她的兩眼滴溜溜的轉,一直轉個不停。

一看便是個古靈精怪的調皮少女。

不論是太子還是兩王,只怕要是娶了這少女,都會忍不住心動,只是,也一定會苦惱之極。

一頓晚宴的時間,弄墨到是對這位青鸞公主有了極大的好感。

從皇宮出來,弄墨與東方夫人在馬車裡,東方傾城騎馬在前。保護她們回家。

弄墨在車裡笑著對東方夫人道:「不知他們在見到青鸞公主之後,會不會後悔?」

東方夫人也笑著搖頭,「這個青鸞公主到是與這皇城裡的姑娘不同……」

的確不同,只那一雙眼睛,那眼裡的精靈神氣,便不是第二人可以比的。

「公主何時選夫?大婚又是何時?」弄墨突的問道。這公主可不是一個人來,而是帶著漠野幾千的送親隊伍呢?

那些人留在傍龍城裡,可不是個好事。

但是,還必須等公主成了親,他們才會走。

「皇上聖意,明天,公主便親自選夫……五日後便是吉日,便大婚。」

「真快。」弄墨輕輕喃,突的,她突的住口。眼睛猛的轉向一側的馬車窗。

精神力運到眼睛上,看向黑夜之中。

很快,她便發現,一個黑影,正站在一側的一幢房上。

依然如上一次那般,直直的看著她。

可她只是眨了下眼,那人便再一次消失。任她再如何尋找,也不打不到。

東方傾城的速度突的慢了些,本來一直行在馬車前面的馬,猛的慢下來,擋在弄墨的馬車窗前。

「就是他?」

弄墨輕輕恩了一聲,眼睛又在外面掃了一圈。確定那個人真的不在,之前的那感覺,也再沒有出現。才又收回心神,與東方夫人聊了起來。

才一個宴會的時候,東方夫人已經開始唸唸叨叨的說睿兒如何如何了……

而弄墨卻是不停的想,那個人,到底是誰?

又有何目的?那些人,真的是他殺的?

迷團,卻是越滾越大……毫無頭緒。

第二天一早,傭兵工會便送來消息。

之前如曇花一現的黑衣人再一次出現。這一次,他依然如舊,一身黑衣,一個人頭,換走十萬白銀。

弄墨看完消息,只是沉思不已。

東方傾城也甚是疑惑。

「此時看來,此人到是是友非敵……」

雖然那人所表露出來的氣勢很讓人膽寒。

弄墨有一種感覺,這個人,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他身上的那股死氣,不是刻意為之,而是因為,他經歷了太多……

弄墨也說不上來,為何就會有這樣的直覺。

不過,正像東方傾城所說,至少目前看來,這人是友非敵。

否則,一個這樣身手的人,決對可以給他們帶來大麻煩。

「讓工會那邊繼續打探,但是,不可觸怒他……」

弄墨立刻又是一連串的命令送了回去。

那個人的身份是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很強,決對不能與他為敵。

因為那人太神出鬼沒,弄墨與東方傾城又無方向可猜。

在確認了他暫時不會與他們為敵之後,他們便撇開這件事,轉而注意今天將要發生的事情。

公主選夫。

這件事,是在皇宮的禦花園裡舉行的。

不知皇上是不是辦相親辦上癮了。

除了公主和那三個人外,居然又招了一干男男女女,去一起賞花。

說起賞花,弄墨實在談不上什麼興趣。

雖然禦花園裡的花極多,品種更是珍貴,現在又正是百花開放的時節。

可花就是花,雖然有的乍看之下的確驚艷,可也僅是如此了。

說她不解風情,無趣罷,她對這些花實在沒興趣。

不過,對於那些如花的美人,尤其是那位公主,她到是有些興趣的。

尤其是,通過東方傾城,她把燕家兄弟,也給塞進去了。

這就更讓她有興趣了。

所以,一大早,她便抱著難得搶到手的東方睿,跟著東方傾城一起進宮去玩了。

因為他們只是觀眾,所以,來的早晚,並沒什麼關係。只要重頭戲能看到不好。

因此,這一家三口到時,賞花宴,或者叫相親宴,已經開始許久。

除了各家的公子姑娘外,皇室的皇子公主,也全都出席。

「弄墨啊,你覺得這兩人如何?」

坐在弄墨身側的皇后,一邊逗著東方睿,一邊拿眼瞥了剛剛經過他們面前的一對男女。

弄墨掃了一眼,「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能被選到這裡的,自然沒有那些歪瓜裂棗,任何一男一女拉到一起,不論人品相貌都非常的速配。

唯一的區別就是,這兩人之間是否能生出情愫來。

只是,弄墨看著被皇后綁架的兒子,又掃了一眼園子裡的男男女女。

在這種情況下,想要生出情愫下,只能期待,一見鍾情了吧!

一見鍾情……弄墨輕笑搖頭,好難啊!

「咦!」弄墨突的皺眉,又掃了一圈園子裡。

她此時正與皇后坐在禦花園的一個亭子裡,居高臨下,四周下了半截透明的粉色紗簾。

要看園子裡的情形,是輕而易舉,眼力好的,一眼便能看個通透。

「怎麼了?」皇后聽到弄墨的聲音,當下好奇的順著望去。

只見,在一叢如火一般的花叢旁,燕熾正坐在輪椅上被一個人推著。

兩人正在說些什麼,看起來,燕熾似乎談興十足。

當然,這樣的事並不新奇,讓弄墨好奇的是,推著燕熾的人,是一個女子。

「這個女子……」皇后看到那個女子,眉頭突的輕皺。

弄墨疑惑的看向皇后,「怎麼,此人不妥?」

按理應是不會,既然來了這裡,定是身家清白,人品也是過得去的。

看著那個女子,皇后突的對手後微微一招手,立刻,她身邊侍候的一個嬤嬤走了上來。

「皇后娘娘。」

「那個丫頭是什麼人?」皇后以眼神示意。

那顯然是個了不得的人,只是一看,立刻便回道:

「皇后娘娘,那個女子是禦大夫陳家的女兒,閨名,靜月。說是從小便失散,直到年前的時候,才剛認祖歸宗。年紀有些大了,不好婚配……」

老嬤說了一會兒,到最後,又突的加了一句。

「對了,這姑娘失散時,被民間一個穩婆收養,聽說幫人接生的手藝很是了得。」

猶豫了一下,又道:「當初王妃分娩時,她也在的。」

弄墨眼光連閃,視線一直落在那個陳靜月的身上。

有這個人嗎?

雖然當時她昏了過去,可是,在那之前,那些穩婆她是見過的。

但是這個女子卻是面生的很。

「覺得面生?」皇后到是覺得很正常,「你本不在意這些,再者說,這女子現在是陳家的小姐,與穩婆自然是有所不同。」

皇后意有所指,弄墨卻是立刻便明白了。

雖然這個陳靜月與其他人相比還算是樸素。

可與當初那穩婆的打扮,卻是有天地之別。

一時間認不出,到也正常的很。

「不知這陳家小姐品性如何?」弄墨看著那個陳靜月,面色平靜沉穩。兩眼坦蕩自得。

帶著淡淡的輕笑,卻並不是羞澀嬌怯。

燕熾坐在輪椅上,陳靜月站在輪椅後,兩人看著同一方向,眼神沒有任何交集。

兩人似在談論那些花,陳靜月推著燕熾,從一叢花到另一叢花前,偶爾會說上幾句。

這兩人看起來到像是老朋友般,自得的很。

「母后。」一聲輕叫從亭外傳來。引開了弄墨的注意力。

「哎呀,睿兒在啊,快,讓我抱抱。」太子一見皇后懷裡的小傢夥,立刻便衝了進來。

一伸手便向著皇后懷裡的人兒抱著。

弄墨輕輕一抬手,正好在太子的手碰到睿兒之前,擋了下來。

「想要抱,自己在這裡選一個,自己生一個,你可以抱個過癮。」

說話間,她自己一轉手,剛好從皇后懷裡將睿兒抱了回來。

斜著眼掃了太子一眼,見他一臉氣悶,卻又無可奈何,臉上的笑意也跟著深了些。

「皇姑姑實在是小氣,我們自己家兄弟親近親近,也不讓……」

一聽弄墨說娶親之事,太子立刻嘟著嘴不接她這茬。看估計再也抱不到睿兒了,當下轉身就走。免得再被說。

只是,走到一半時,他突的嘿嘿一笑,還擠了擠眼。

「皇姑姑,你知道皇姑父在哪裡吧?」

弄墨本來微垂著看著兒子的眸,聽到這話,不由微一直,隨即慢慢抬起,看向太子。

「在哪?」

「姑姑,這園子裡雖然百花盛開,可真正要說好的,也只有那牡丹圃,那裡兩株牡丹……據說已有千年……」

太子笑咪咪的說完,便徑直離去。

只是在走的時候,還邊走邊道:「這傍龍城裡,哪家不知道,這兩株牡丹乃是國寶,除了皇宮裡,別處可是沒得見的……」

太子遠離,皇后卻是捂著嘴輕笑,眼裡有著調侃之色。

可隱隱的,還有些絲羨慕之意。

「太子最近很喜歡去東方府啊!」皇后輕嘆一聲,那嘆氣聲,卻帶著欣慰。

畢竟,太子是她的兒子,她的兒子若是登基為帝,她便是太后,天下女人之尊。

弄墨看了一眼皇后,跟著輕笑了一下。

便似按捺不住一般,「皇后,我還從未見過那牡丹,可否容我去觀賞一下?」

皇后失笑,衝她擺手,「去吧,去吧,青城王乃是人中龍鳳,你可得看緊些……」

弄墨只是笑了笑,並不在意皇后的調侃,在宮女的引領下,抱著東方睿,向著那傳說中的牡丹所在走去。

太子說的果然不錯,這牡丹的確是個罕見之物。

這園子裡有一半的男女,都在這牡丹邊上。

用不知哪裡弄來的湖石在牡丹邊上圍成花圃,花圃四周站滿了人。

也不怕擠著。

弄墨心中剛嘀咕一聲,便已落入別人懷抱,熟悉的觸覺,讓她立刻放鬆了身體。

「怎麼過來了?」東方傾城的臉隱在面具後面,只是,雙眼卻透著柔情萬種。

弄墨輕笑了一下,「我也來看看,這傳說中的牡丹。」

面具下的東方傾城微挑下眉,「也?」

弄墨眼光一掃,立刻掃到了在一側偷笑的太子,當下笑得更深。

「太子說,這裡的牡丹乃是聖品,天下僅此二株,錯過可惜……又說,你也在這裡……」

弄墨這話說的直白,直接承認心裡的確有點小嫉妒,不過,重點是,太子在裡面的作用。

她本是隨性的人,嫉妒便嫉妒,並不怕人知道。

而東方傾城知道,也只會更加歡喜。

就當是夫妻間的小樂趣了。

可太子在邊上一聽到這話,臉色立時就是一變。

立刻衝了過來,一臉討好的:「皇姑姑,我錯了,你大人不記小人過……」

太子的聲音極小,可是,這裡現在是牡丹所在,邊上的人多。男男女女都不少。

而太子雖然聲音極小,可動作卻不小,當下便撞進許多人眼裡。

東方傾城將太子一拔拉,把他推到一邊……不知東方傾城是故意還是無意。

太子恰好撞在一個女子身上,差一點便摔作一團。

只是如此,那女子也被太子壓到,太子習慣性的一手摟了那女子,另一隻手卻是很詭異的,不怎麼的居然就放在那女子的胸上。

「啪——」一聲脆響,應聲而起。

眾人視線同時一轉,直直的看向太子與那女子。

弄墨眼中笑意加深,東方傾城卻是無奈嘆息。

只見太子的一隻手,還摟在女子的腰上,上半身壓在女子的上半身上。

女子因此而腰向後用力彎走,上半身幾乎就是平躺著。

而太子的另一隻手,還留在人家女子的胸上。

一臉的呆滯和羞惱。

女子臉上通紅,有些羞,更多的卻是怒和懼。兩眼微微泛紅。

她的一隻手還高高的舉著。

而太子的臉上,卻是一個巴掌印,正慢慢的顯現,爬上太子白晰的臉。

弄墨笑咪咪的看著太子,從來沒有這一刻,她覺得一個男人的臉這麼白晰,居然是如此有喜劇效果。

「啊!!!」

遲來的尖叫,終於從那女子的嘴裡發出。

太子眉頭一皺,一抬手,從胸口捂上女人的嘴。

臉上更是帶著狠意,「別叫,不許叫。」

那女子立刻閉了嘴,眼裡驚懼交加,淚已經垂下,流進太子的手心。

太子的眉頭輕皺,掃了四週一眼,立刻,那些本來看熱鬧的人,幾乎全部轉開目光。甚至連牡丹也不看了,悄悄的散了個一乾二淨。

只當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

然爾,只是幾乎。

在那幾乎之外,還有好幾個人。

比如,東方傾城和弄墨,還有不知何時已到了的,嘉憶王和南歌。還有……燕熾也被那陳靜月推了過來,丁情釋,燕詢……

唔,隨著太子的傻眼,眾人眼裡的笑意越來越濃。

不一會兒,連皇后也被那聲尖叫給引了來。

一轉頭,弄墨立刻看到,皇太后,還有伴在皇太后身邊的青鸞公主。

以及逍遙和翼,還有皇上……

很好,該來的全來的,而且還是如此的及時。

「太子,捨不得放開麼?」嘉憶最是那唯恐天下不亂的人。

當下笑咪咪的開口,卻是讓太子臉色一黑。

「太子,就算你中意人家,也稍微含蓄一點麼?人家是女子……嘖嘖嘖……」

「你這麼又摟又抱又摸又親……對人家姑娘的名譽,可是大大的不好啊!」

弄墨閒閒的開口,臉上笑咪咪的,心中卻道:敢算計我?

隨即低頭對懷裡的正睜大眼睛看著這一切的東方睿道:「睿兒可千萬要記得,就算喜歡,也要找個沒人的地方……就算來不及回房,也要找個高大的樹叢。」

東方傾城猛的轉頭,一把將弄墨懷裡的孩子搶了過去。

「夫人……」他無奈輕道。

卻是毫無辦法。而其他人,則是個個大笑。

只是不知道是笑太子,還是笑弄墨。

弄墨是什麼也不在意,而太子卻是臉色卻又是猛一白。

而只到現在,他才反應過來,人家姑娘還後彎著腰,被他摟在懷裡。

尤其是姑娘的腰部以下,更因為他的動作,而緊緊的貼在他的身上。

他只覺腦袋猛的轟的一聲,剎那間一白。手上猛的一用力,便將那女子給推了出去。

「啊——」那姑娘立刻又是一聲尖叫突口而出。

這一叫,立刻又驚醒了太子。他一見自己的動作,立時一惱,立刻便又衝了上去。

手一撈一抱,卻是整個人不知為何,猛的一個踉蹌,直接摔到地上。

而那女子,卻正好在他的懷裡。

兩人這一摔,卻是剛剛好的,眼對眼,鼻對鼻,嘴對嘴……

「哎呀,那邊的花真漂亮,夫君陪我去看看吧?」

弄墨看著兩人的動作,突的猛的抬頭,誇張的大叫一聲。

立刻,所有人都慘不忍睹的轉開視線。

「好。」東方傾城立刻一手抱著兒子,一手摟了弄墨,轉身便走。

至於那兩個已經石化的,忘記起身的,嘴到現在咬著彼此的人,他們沒看見。

轉眼之間,有理由的,沒理由的。全都散了個一乾二淨。

當然,他們只是離開了,注意力卻並沒有轉開。

所有人全都分佈在他們四周,一則擋了其他人的視線。畢竟,女子的名譽,還是很重要的。

二則,好戲正到精采的地方,他們當然不會錯過。

在人走乾淨之後,太子終於回過神來。

看起來,好像是恢復了他的穩重。

只是,臉上仍是一陣白,一陣黑,一陣紅……

他猛的一個翻身,直接從那女子身上翻到一邊。在地上躺著,並沒有急著起身。

而是轉身看向身側的女子。

那女子還在流淚,想來是之前太子不許她哭出聲,所以,她只敢默默流淚了。

「那姑娘是哪一家的?」弄墨好笑的看著太子一臉頹廢的在跟那姑娘解釋又安慰的樣子。不由對那女子好奇起來。

「蘇衛尉的小女兒,好像是因為生下來,便特別小,膽子又小,便直接取名蘇小小。」

聽到聲音,弄墨微微側頭,卻才發現,說話的,居然是燕詢。

而其他人,都是一臉好奇的看著他。

燕詢只是一笑,「你們忘記我是做什麼的麼?」

他是傭兵工會的人啊,這又是傍龍城裡的基本消息,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雖然他主管的是傭兵工會財務這一塊。

但至從燕熾受傷,他便也就多管了一塊。

他這麼一說,其他人到都是是瞭然的樣子。

弄墨卻是有些疑惑,「你們全在這裡幹什麼?」

弄墨視線轉一圈,還好,皇太后,皇上和皇后自持身份,沒有跟他們窩在一起。

「跟著小嫂子,總有好戲看。」南歌一本正經的說道。

弄墨鬱悶了,她怎麼就讓他們有了這樣的感覺。

她又不是導演,更不是戲子。

而那邊,好戲也終於落幕。

太子終於把那個只知道哭的姑娘給逗笑了。

那姑娘笑咪咪的回到了女伴之中。

而太子長長的出了口氣,視線立刻便掃向他們所在的地方。

東方傾城不愧是最厲害的,當下一摟著弄墨,三兩下便跳離了遠地。遠遠的向著皇上他們所在的地方而去。

至於其他人,動作也不慢。

太子掃了一圈,無比鬱悶的也被皇上給叫了過去。

可在皇上面前,他就算有點憋悶之氣,也只能忍著。

他敢對天發誓,他連著摔倒兩次,都絕對有人在暗中做了手腳。

但是,可是,但是……他為什麼要去惹皇姑姑啊!明明他們都說了,這兩個人,都是惹不得的……他為什麼就是不聽話呢!

太子心中悲憤大叫,委委屈屈的到皇上的身邊。

與逍遙王、翼王坐在一處,在他們的對面。是皇太后和青鸞公主。

看似隨意,但這會兒,其實才是最正經的時間。

青鸞公主選夫呢。

在離他們稍遠點的地主,弄墨與東方傾城坐在一處,南歌與嘉憶王兩人正坐在他們對面。

他們幾人,便是明明白白的看戲的。

只是,讓弄墨有些失望的是。這齣戲,實在並不精采。

只是那青鸞坐在對面,不停的打量著三人。

對面的三人,俱是一臉苦像。

弄墨喝了兩盞茶的時間,青鸞終於側臉,在皇太后耳邊嘀咕了一句。

然後,皇太后衝皇上點點頭,這事就算完了。

無趣,實在是無趣。

賞花宴,一直到傍晚時分才結束。

中午的時候,皇宮的禦廚做了各種點心。供各人食用。

至於正式的飯菜,卻是沒有的。

反正大家都在園子裡,有些像是春遊。

到是弄墨沾著皇后的光,正經八百的吃了飯。實在是因為,她不喜點心,而她這點習慣,是眾所周知的。

到了傍晚,各家公子姑娘全都告辭離開。

只是,也有幾人被留了下來。

其中一個,便是那個蘇小小。

這個名字,弄墨每聽一回都要呲一回牙,可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

其他的,也有幾對男女,都是在賞花過程,走的頗為近的。

皇上賜了宴,卻並沒有急著下旨賜婚。

當天晚上,弄墨回松園,在路上,她又感覺到了那個人的視線,也看到了那人。

只是,那人依然只是一閃而逝。便再無蹤跡。

弄墨雖然在發現的時候,有些心驚,可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她到是有些習慣了。

出現便出現吧,只要不來傷害她身邊的人,她完全可以不在意。

第二天天剛亮。

便有人來報喜,說是皇上下了賜婚聖旨。

將青鸞公主,許配給了翼王。

弄墨和東方傾城兩人大喜,立刻派人送了賀禮過去。

而翼王卻在他們剛派人將東西送過去之時,人便到了松園。

一臉的鬱卒。

而緊接著的,便是嘉憶,一臉的得意與一看就是假的同情。

死貧道不如死道友,便是他此時的心情。只要不是他娶,誰娶他都高興。

不一刻,嘉憶也來了,他到是真心的替翼王高興。

接下來,一連三天,弄墨都沒有看到這四個男人。

南歌在第二天便也來了。

告訴她,這是男人之間的事。

其實就是四個人找了個好地方,弄了許多的酒,四個人抱頭痛喝。不醉不歸。

這算是慶祝翼王終於告別單身吧!

弄墨聽只是一笑。

直到第四天,東方傾城回來,雖然一身清爽。卻還是讓她聞到淡淡的酒味。

接下來,便是翼王大婚。

因為娶的是漠野的公主,當然是隆重無比……

如此一直熱鬧了十來天,一切才算塵埃落定。

青鸞公主成功嫁入翼王府,雖然翼王的臉色實在算不上好看。

但是,他天生便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樣,便是不好看,也看不出來。

 

第三卷第十二章︰順極生變

青鸞公主順利出嫁,對於兩國來說,全算是完成了最基本的和解。

兩國又暫時的保持平和,兩國的貿易也在從人期待這中,再次開通。

而給青鸞公主送嫁,讓天商一直如哽在喉的那幾千漠野軍隊,也終於功德圓滿,回去了。

傍龍城裡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雖然這些事都算是喜事,然爾,每一個地方都是戰戰兢兢,生怕出一點錯。

現在事情結束,大家又可以回到以往的平靜日了。

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還是更喜歡那種自在的日子。

便是弄墨都覺鬆了口氣。

為這件事,她可也是天天來來回回的跑呢。

不是宮裡,便是翼王府,誰讓翼王稱東方傾城一聲大哥,喚她一聲大嫂呢!

「夫人累了?」東方傾城正坐在書案上,執筆畫著什麼。

弄墨揉揉眉,並不否認,「的確有一些。」處理那些人情事故,比對仗殺敵要累的多了。

可又有什麼辦法呢,誰讓翼王父母俱不在呢!

「睿兒又跟娘進宮了,眼看著時間差不多了,你該去接了吧!」

東方傾城望望天,點頭。

站起身,走到弄墨身邊,輕輕的摟了她一下。才轉身向外走去。

「該讓娘別再往常往宮裡跑了。」東方傾城嘀咕著。這樣跑來跑去接人,很麻煩啊。

可換一個人去接,他偏又不放心。

然爾,他才剛到松園門口,便有人氣喘吁吁的衝了過來。

「王爺,王爺不好了。」

那人大喊,離得老遠,便直接趴倒在地。

東方傾城飛速掠去,一看那人,居然一身是血。當下,他心中便是一冷。這人是家裡的車伕,一向給夫人駕車的。

可雖說是車伕,但實際上也是護衛,一身功夫不俗。

「王爺,夫人跟世子,被歹人搶了……」

那人話剛說出來,弄墨便已從屋裡衝了出來,到了東方傾城身邊。

一聽這話,弄墨腳下當即便是一軟。

厲聲問道:「是何人?」

「老奴無用,那人一身黑衣,武功極高,只一照面,便將老奴打翻在地……」

東方傾城冷聲道:「那人往哪個方向而去?」

「北方,他們往北而去。」

弄墨聽了,猛的調頭便往她的房間而去。

不一會兒便又出來,身後多了一個長長包袱。

「松,封城搜人。另外,讓工會那邊,注意,最近有什麼奇怪的人出沒。」

「是。」松在園內應了一聲,隨即失了身影。

東方傾城看到弄墨,當下一點頭,立刻拉了她的手,飛掠而去。

而那個躺著的人,已經有人過來將他安頓起來。

弄墨與東方傾城一路來到皇宮門口。

在弄墨去收拾東西的時候,東方傾城又問了幾句。

知道,他娘是因為這裡反正還在皇宮門口,沒有人敢惹麻煩,便先到了地宮門口,等他去接。

誰想,今天因為睿兒有些煩躁,她便早些出來。

以至於東方傾城晚了些。就只這一會兒時間,便被人擄了去。

那人身手非常了得,皇宮門口守衛至少三十人。

可那人從動手到擄了人去,那三十個人,才剛剛反應過來。

唯一一能做的,便是追蹤著那人離去的方向,再四處報告消息。

東方傾城和弄墨兩人剛到,立刻有人告訴他們,那歹人去的方向。

兩人立刻延著方向追蹤而去。

他們剛走,三王也已到,接著,皇上,太子也跟著到了。

皇上吩咐三人與太子,一定要將人尋回來,而且,要毫髮無傷。

否則……

四人甚至來不及應聲,直接就動身,一路追了過去。

而從皇宮裡,早早就有了十萬火急的命令,全城戒嚴。

除了那幾個人外,任何人,不準出城,違者,殺無赧。

這些暫且不提。

只提東方傾城和弄墨兩個人,一路向北追去。

不時的碰上那些之前便追上來的官兵。

那些官兵只說,那人速度極快,一路向北。

兩人聽得心慌,皇宮本來就比較靠近北城門。

此時一翻追蹤下來,已過了大半,再下去,便到了城門口。

難道說,那人盡然要出城?或者,已經出城?

兩人聽得心中暗恨,速度更快。

只是,他們總是晚了一步,直到城門口,依然沒有發現可疑的身影。

站在城門口,弄墨的眼淚,唰的一下,便掉了下來。

東方傾城一伸手,將她緊緊摟進懷裡,卻也是兩眼通紅。

他如此急急的出來,甚至未來得及戴上面具。

「那人是漠野的人,夏侯月瀾,不過,南方諸國作孽也有份。」

突的,一個聲音憑空出現,在他們的耳邊。wωw奇Qisuu書com網

冰冷的,沒有一絲人氣。似地獄幽魂。

兩人同時抬頭,只見城門之外,一門之隔,那個以前,弄墨見過很多次的黑衣人,再一次出現。

只是,這一次,他不再是一個人。

而是兩個,另一個,正被他背在背上。

而那個人是……

「娘。」弄墨衝了過去,將東方夫人抱下來。

那人就那麼直直的站著,弄墨靠近他時,東方傾城心中一縮,整個人也衝了過去。

可那人,卻是一動未動,眼睛直直的看著弄墨,任她將東方夫人抱下。

而東方傾城也停在弄墨身側,直面那個男人,眼裡平靜無波。

「閣下是誰?」

那人看了一眼正在察看東方夫人的弄墨。

「欠她一命的人。」說完,又看向東方傾城,「我不會害你們。」

說罷,不待東方傾城說話,那人便一轉身,再一次向北衝去。

遠遠的,有聲音傳來:「我會將小公子救回來的。」

聲音落,人已沒了蹤影。

就這短短一陣停歇,其他幾人已經追了上來。

東方傾城立刻吩咐道:「太子,請你將我母親送回東方府,再請禦醫來醫治。」

又看向其他三王,掃過他們的眼睛。

只是輕輕點頭,「去漠野,如果我兒掉一根汗毛,我便要踏平漠野。」

濃鬱的殺氣,透體而出,只是,這一次,沒有人在意,也沒有人後退。

「姑娘。」東方傾城話剛結束,燕偉便也到了城門口處。

弄墨看他一眼,眼裡淚已乾,轉而變成的是堅毅。

「給我查,所有跟漠野,跟那些南方作孽有關係的人。一旦發現與此事有關者,雞犬不留。」

弄墨的聲音很平靜,也很冷,如徹骨寒風。

「是。」

東方傾城突的一摟弄墨,將她壓到懷裡。轉而看向燕偉。

「燕先生,此事你酌情處理。另外……」

東方傾城頓了一下,又看向太子,「帶著你的親衛,橫掃南方,讓那些死灰復燃的餘孽,徹底熄滅。」

「好。」太子一聽,臉上立刻出殘忍的興奮之色。

弄墨和東方傾城,將依然在昏迷的東方夫人交給太子。

帶著三王,一齊出了傍龍城。

五人,一路向北。

弄剛出了城,到了人少之處,便打開了幾副畫。

立刻,幾隻鳥出現。

另有幾副望遠鏡。那是她上次看東方傾城在戰場上很喜歡用,而又畫的。

五人上了鳥背,從半空中,分隔不遠的距離,向北,慢飛而去。

弄墨坐在鳥背上,望遠鏡架在眼上,不停的掃視著周圍一切能停留的地方。

他們的速度都不快,慢慢的,有點地毯式搜索的意思。

以他們的速度,他們的望遠鏡,只要那人還在這裡,那就決對逃不過他們的視線。

然而……


第三卷第十三章︰千里追尋

往北,再往北。

五人五鳥騎,以密集的排列,飛了半日。

結果卻是一無所獲。

五人在晚間,視線之內,再看不到任何地上景物時,不得不停下來。

而那時,五人已經離傍龍城有幾百里地。便是以東方傾城的速度,用到極致,也不可能跑到這麼遠的地方來。

五人的臉色都不好看,尤其是弄墨。

兩個孩子,一個被師傅帶去不知哪裡,剛剛滿月便離開了她。

讓她心痛如絞,好不容易安慰自己,好在還有一個陪在身邊,而壽兒也沒有任何危險。

可沒想到,居然還有人打她兒子的主意。

一想到對方是敵人,她便無法控制的混身顫抖。

孩子還那麼小,還在吃奶……被人擄了去……

夏侯月瀾,夏侯月瀾……一想到那人身上那濃鬱的殺氣,就像隨時可能將整個世界毀滅一樣的凶殘殺氣。

她更加心痛,心如刀割。

東方傾城坐在她的身邊,一直伸出一隻手,緊緊的摟著她。

他也不好受,但是,此時此刻,他是男人,必須要堅強。

“他們不可能跑到我們前面去。”逍遙王突的開口。

聽到逍遙王的聲音,所有人的視線一齊看了過去。

嘉憶想了想,一臉懷疑:“可是,一路行來,以我們搜詢的方式,不可能能躲過我們的視力。”

逍遙王點了點頭,眼睛眯了眯:

“但是,所以,我懷疑,他跟我們一樣,也有可以飛的坐騎。”

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麼他們這麼一路狂追,卻使終沒有發現那人的蹤跡。

所有人同時皺起了眉頭,弄墨的眉皺得尤其緊。

“當初在夕關,有人偷了大嫂的畫。”

逍遙王又道,同時看向弄墨,“或者,他們有人,機緣巧合之下,便得了那飛鳥。”

弄墨沉默著,眉頭皺得列緊。

可能嗎?是這樣嗎?

思來想去,這的確是最大的可能,也只有這樣,才說得通。

“也有可能,他們在城門附近,有隱藏的地方。”

難得的翼王突的開口。而且,一發不可收拾:“躲在地下,山洞裡……我們在天上,只看得到地面顯現出來的一切,那些暗處的,卻是一點也看不到。”

翼王說完,便又閉緊了嘴巴,連眼都低了下來。

沒有人去說他的開口。

現在找人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說得不錯,我們雖然速度快,而且視力所及極廣,但如果他們事先挖了地道,要躲起來,卻是極易的。”

嘉憶也跟著點頭。

而東方傾城也跟著點頭,身關自已的兒子,他與弄墨兩人,雖然力持平靜,卻總有些關心則亂的意思。

“嘉憶,翼,逍遙你們立刻回城,調動一切人手,在城門外,一寸寸的,把地皮翻過來找。”

“是。”

三人齊齊應聲。

隨即,上了鳥背,直向傍龍城飛去。

東方傾城又對弄墨道:“我們連夜,一路向北。若是他真有飛鳥,定然日夜趕路,我們必須全力追去……”

“好。”弄墨長吸口氣,將眼裡的淚逼了回去,在東方傾城半擁半抱下,與他上了同一隻鳥背上。

兩人相依著,一路向北。

五人分作兩路,各自行動。

一夜未歇,直到天亮,兩人才落到地下,就著山泉,喝了些水,打座休息一會兒,又吃了些野果,便再一次上路。

再上路,兩人的速度卻是一點不再放慢,中不過,仍舊拿著望遠鏡,一人一邊,極力尋找。

如此直到晚上,他們再休息一兩個時辰,吃些東西,再次上路。

就這麼日夜不休,作力趕路,不過幾日,便到了汨羅關。

汨羅關,是天商在汨羅江南岸新修築而成的城池。

剛修好不到百日。

天商在這裡駐紮了大量軍隊,那些軍隊個個兵強馬壯,戰力極高。

只是,與漠野的戰頭卻是好久不曾再打了。

兩國相隔一條汨羅江,南北相望。

若是要打起來,唯一的戰場,便是那座橋了。

若是旁的橋,作為戰場也就作了,大不了塌了重修。

可這一座橋,卻是沒有人敢如此嘗試,要知道,那座橋,便是尋常時候,人們走在上面,都是極度小心,放輕腳步的。

弄墨和東方傾城此時就停在汨羅城的北城門。

“他在橋北。”說話的,是那個黑衣人。

那個弄墨和東方傾城到現在,都還查探不到他真正身份的黑衣人。

他的一身武功讓人咂舌,他的輕功更讓人無法想像。

他是如何追上夏侯月瀾的?

像鳥一樣飛嗎?

東方傾城和弄墨會停下來,是因為,這一路之上,他們每次遇到這樣的守著緊要路口的城池。

總要下來,關照一聲,任何帶著孩子的人,全都要嚴格盤查。

女孩放過,幾月大的男孩,就一定要驗身。

當然,他們也說了,那是青城王的兒子,不論對方是什麼身份,都不許傷害孩子一分一毫。

到了汨羅關,他們也是如此。

只是,他們才剛說完,這個人便出現。

引著他們一路追到橋南,才告訴他們。

那個人,就在橋北,“小公子也在,他很好。”

一路下來,那夏侯月瀾只顧著趕路,想來什麼都來不及做。

也或者,他本來就沒準備傷孩子,而只是為了能從中得到什麼好處。

所以,他對睿兒還算不錯,一路之上,照顧的很不錯。

“他在每一個落腳點,都有大量人手接應,我無法靠近。”

黑衣人繼續說道:“不過,到是聽到,他們擄了小公子,是為了,要姑娘去漠野……”

弄墨與東方傾城相視一眼,眼裡同時有了憂色。

弄墨看向那個黑衣人,“你到底是誰?”

黑衣人只是看著弄墨,並不開口,許久之後,才慢慢道:“報恩的人。”

說話間,他突的身形一縱,從兩人眼前消息。

而在同一時間,汨羅橋上,有十幾個人,正從對面而來。

直走到橋中央才停下,對著這面大叫,“青城王,青城王妃可到了?”

“唔,奉唔家太子之命,特送上信一封。”

本來一見對面的人,弄墨立主刻殺氣蒸騰。

可一聽到那人的話,立刻便又強壓了下來。

現在,不是她衝動報負的時候。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回孩子,讓孩子平平安安的回來。

東方傾城立刻一揮手,城墻裡立刻有人衝了出來。

對著那面叫道:“青城王,青城王妃在此,爾等跪行過來,將信送上。”

那邊的人一陣暄鬧,這可是大大的侮辱,不過,論起身份,要他們這麼做,其實也是無可厚非。

畢竟不是戰爭的時候,沒有什麼兩軍交戰不斬來使的說法。

現在是,他們的太子綁架了人家的兒子,人家沒直接衝過來,殺了他們,就算是好事了。

思慮再三,終於還是從那十幾個人裡,選了一個出來。

跪著,一路爬了過來。

弄墨眼睛眯著,心中的憤恨到是有一點點發泄了出去。

那人披到這邊,一看青城王和青城王妃就站在橋邊,立刻不住的磕頭。

同時將一封信送上。

弄墨和東方傾城根本懶得看他。拿了信,便看了起來。

只是,一看完,兩人臉色便立刻變得更難看。

東方傾城身上的殺氣,傾瀉而出,整個橋前,便如地獄,讓人心寒。

“不關小的事,不關小的事……”那個磕頭的人,磕的越來越猛,頭撞在石地上,碰碰響,下下見血。

 

第三卷第十四章︰夏侯月瀾的目的

“滾。”弄墨看的心煩,一腳把那人踢回橋上。

那人立刻連滾帶爬的往回跑,直跑到橋中央,立刻就昏倒,被那人連拖帶拽的架走了。

這些,弄墨和東方傾城是完全不在意。

現在,兩人在擔心信裡寫的那些話。

夏侯月瀾直接告訴他們。

他現在能找到人,可以自如的控制弄墨的那些畫。

也告訴他們,他也有辦法破了弄墨的隱身術。

如果他們想要隱了身去偷回兒子,大可試試看,

還告訴他們,如果他們惹怒了他,他就傷他們的兒子……

而他的要求也很直接。

他要盤龍木,還說,他知道,那些人在東方府給睿兒他們辦滿月酒時搶走的是假的。真的一定還在他們手上。

就算他們手上沒有真的,也要去給他找來。

另外,他還要弄墨到漠野,受他囚禁,直到他攻下天商為止。

沒有給他們任何討價還價的餘地。

也只給他們一天的時間考慮。

明天日出之時,便要給他答覆。若是同意,便讓弄墨先行到橋上,到漠野受制。

而他給東方傾城十日的時間,送上盤龍木,到時,自然還他兒子。

……

看著那封信,弄墨和東方傾城兩人久久無語。

人可以無恥到什麼地步?他們今天總算是見識到了。

可是,他們現在卻是毫無辦法。

那個被他抓了的人,是他們孩子。

是一個還不懂的反抗,還什麼都不懂,只會對著衝他笑的人,咧嘴跟著笑的小孩子啊!

“我去。”弄墨突的長吸了口氣。

她直直的看著橋對面,眼裡堅定異常。

對方會怎麼對付她,她一點不在意。

對方要盤龍木幹什麼,她也不管。

對方要攻下天商,她也無所謂。

只要她的兒子好好的,她什麼都不在意。

東方傾城緊緊的摟著弄墨,非常的用力,幾乎要折斷了弄墨的腰。

可是,兩人卻仍是恨自己的力氣不夠大。

若那不是他們的兒子,他們可以有無數種稍微冒險的辦法。

搏一下,拼一把。

可是,那是他們的兒子,他們沒有一點選擇。

他們不能,也不捨拿兒子的安危冒一點險。

“我一定會接你們母子回來。”

東方傾城的聲音裡帶著淡淡的哽咽之聲。

弄墨只覺,發頂有絲濕意升起,眼裡的淚,控制不住的淌下。

為了那苦命的孩子,也為了,此時的心痛。

“我會保護我們的孩子,若是他傷了一根汗毛,我定讓漠野,傾全國之血來賠償。”

弄墨的聲音帶著蕭殺之氣。

她突的揚聲對著對面叫道:

“夏侯月瀾,你給我聽著,你若敢動我孩兒一根汗毛,我定讓你漠野國,成為修羅地獄,讓你夏侯一族,就此斷決。我妃弄墨,說到做到。”

那一刻,弄墨身上的殺氣瞬間飛騰。

東方傾城在她身後,也是傾全身殺氣而出。

與她融合在一起,一起向著汨羅江,向著天際,飛升。

兩個人,便向那來自地獄的修羅,四目赤紅,殺氣升騰。

似有冤魂在這一方天地間叫囂,要撲向天面,擇人而噬……

整個汨羅江,瞬間沸騰了。

河水突的變得激盪起來,波濤洶湧,撞擊著兩側的石壁。

狂風從江面吹上,整個汨羅橋都似在搖晃。江兩岸的人,幾乎被吹飛上天……

天際雲霧翻滾,瞬間轉黑,雷聲滾滾,閃電陣陣……

不一刻,一道似要將天地劈開的雷電,直劈汨羅橋北,惹出不知多少慘叫尖叫……

“老天怒了,夏侯月瀾惹了天怒了啊!!!!”

不知從哪裡,突然叫出這樣的話來。

“天要滅漠野了啊!!!”

“夏侯月瀾乃是惡魔,天要收他,跟著他的人,都要被天收了啊!!!要神魂具滅的啊!!!”

聲音從汨羅江的這一邊,傳到另一邊。

伴隨著陣陣雷聲,道道閃電。

不一刻,兩邊便連成了一片。

夏侯月瀾,奪人妻子,禍及婦孺,天地不容……

尤其是,當所有人看著那汨羅江畔,宛若天神,又若噬血修羅般的夫婦兩人。

天神怒,天地變。

此時種種自然之象,卻恰合了天地異變。

百姓愚昧,此時卻是信準了。

夏侯月瀾的聲勢,終究還是一泄千里。

便是他再用武力將權力奪回來,他也再奪不回民心了。

那一天,雷電直在汨羅江北肆虐了一天一夜。

傾盆大雨,讓整個汨羅江面升了將近一尺高。

可讓所有人都詭異的是,僅僅是一江之隔的汨羅城裡,卻是一滴雨也未落。

許多士兵,站在城墻上,站在江邊上,傻傻的望著這一切。

夜,來臨。

弄墨與東方傾城仍舊相擁著,站在橋南。

一直……一直……一直的站著。

任狂風吹虐,直面離他們極近的電閃雷鳴。

人們幾乎要懷疑,他們夫妻,要就此變成石像。

直至天明。

東方傾城的雙臂終於慢慢的鬆開。

那一刻,所有人都長長的出了口氣。可同時,又緊縮了下心,倒吸口涼氣。

那兩人的眼睛,全都是血紅的,帶著重重的殺氣,便是離著還有十來丈,便再沒有人敢靠過去。

“等我。”弄墨慢慢開口,聲音裡有著濃到化不開的,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的深情。

“等我來接你。”東方傾城也說。

聲音輕到只有他們兩人知道。

“好。”弄墨點頭。

說罷,便不再看對方一眼,邁步向著汨羅橋上,一步步的踏出。

神奇的一幕,再一次出現。

弄墨前行時,那雨還在下,瘋狂的衝刷著汨羅橋。

可當她開始前行時,那雨,卻是一點點的退去。

她進一步,雨便退一步。她進一尺,雨便退一尺。

雷電開轉移方向,從漠野的方向,全數轉到弄墨的身側,在她的周圍。

轟鳴,卻只在她身側一丈之地,卻總是不敢碰到她。

旁人從遠處看去,此時的弄墨,卻是被這些雷電包圍著。

或者說是,保護著。

是的,看起來,就是像,這些雷電在迎接她,在保護她。

所有看到這一幕人,都驚呆了。

這是什麼樣的力量?

這些凡夫俗子,怎麼可能想得通其中的關礙。

便是弄墨自己,也是疑惑的一頭霧水。

她不動聲色的四下看去,猜測著,是不是有什麼高人在暗中相助。

她猜,會不是她的師傅?

雖然師傅有的時候,做事會不靠譜。

可師傅很護短,睿兒是她的徒孫,現在被人欺負了。按著師傅的性格,她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出頭。

她輕輕的在雷電之間輕喚,卻是一點反應也無。

弄墨又否決了是她師傅的可能。

因為,如果是她師傅,她雖然不會被旁人看到,卻一定會在她叫時,應她一聲。

將來,好從她這裡,再收回更大的回報。

但是,不是師傅,又會是誰?

她無從猜起,一切,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好在,現在看來,這個暗中的人,是在幫她。

弄墨走到橋中央,站在那裡,怒瞪著對面的人。

那裡站了一百多個人,其中一人,正站在中間,懷裡抱著一個繈褓。繈褓裡一個幾個月大的孩子,兩眼睜睜的圓圓的,正望著她。

一看到她,立刻咦呀著伸出雙手。

弄墨眼裡幾乎立刻便有了淚。心焦如焚,抬眼看向抱著他的人。

正是夏侯月瀾,他身穿梭衣,邊上,還有人替他打著那種巨大的油布傘。

將他與懷裡的小傢夥擋得嚴嚴實實,未沾上半滴雨珠。

“師嫂,久違了。”夏侯月瀾看著那愈發密集的雷電,心中也是震驚的無法言語。

可事情既然已經開了頭,便已註定了無回頭路可走。

他不得不走下去。

只許成功,不能失敗。

因為失敗的後果,他承受不了。

“師嫂?”弄墨冷笑一聲,“你還知道我是你師嫂,你可知道,你這行為,便是欺師滅祖,天地難容的惡行。”

夏侯月瀾沒有應她,他知道,只是,別無選擇。

“師嫂得罪了。”夏侯月瀾輕輕衝著弄墨方向擺了下頭。

立刻的,他身後出來一個女子,那女子手上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上只有一杯酒。

那酒一出現,弄墨周圍的雷電突然變得密集了些,甚至離弄墨的距離,也縮短到一半的距離。

看起來,到是焦急的意思。

弄墨看著那酒,心知那決不是好東西。可此時,她又別無選擇。

除非,她可以在一瞬間搶回她的兒子。

但是,這裡有一百多人,而夏侯月瀾被那一百多人,圍在正中央。

她要動手,一定要先越過那些人,她可以做到。

但是,這些時間,足夠夏侯月瀾做任何事。

她的兒子還在夏侯月瀾的手裡,他是那麼柔弱,弱到夏侯月瀾只要稍加大一點力氣……

只是一掃,弄墨便垂下雙眸。她連搏一下的機會都沒有。

更別說,夏侯月瀾本身的武功,也比她要強上許多。

“請師嫂飲了此酒。”夏侯月瀾的聲音傳來。

弄墨慢慢抬頭,她身後的雷電也越發顯得急了些。

“你的要求這麼多,是不是也該給我點回報?”

夏侯月瀾沒想到,到了此時,弄墨才跟他談條件。只稍一猶豫,弄墨便又繼續開口。

“你挾持了我兒,又要給我下毒。”弄墨臉上露出淡淡的譏諷之色。

“若是我飲下此毒,你再加害我兒,那我們豈不是只有等死的份。”

頓了一下,弄墨繼續道:“若不如,我現在便退回去,到時,再替我兒報仇,用你整個漠野國的千萬人,來替我兒陪葬……”

弄墨的聲音說得很平靜。但卻透著滔天的殺氣。

一時間,竟將夏侯月瀾那一慣的殺氣,給蓋了過去。

所有人,都跟著心寒,身體也跟著打顫。

到是那個端著酒的女子,仍是平靜的看著弄墨,靜靜的等著。

弄墨眼睛直直的看著夏侯月瀾,眼角卻也輕掃著那女子。這個女人,不簡單。

“師嫂想如何?”夏侯月瀾看著弄墨,眼裡到是平靜依舊。只是,弄墨還是看到了一絲惱色。

“把睿兒還給我。”

夏侯月瀾眉頭下意識的皺了一下。

弄墨掃了那些人一眼,“怎麼,你一百多人,還怕我一個小女子?”

“若是你的膽子只有這麼小,我到是懷疑,你怎麼有膽量敢來我傍龍城裡搶人了。或者……”

弄墨掃了一眼那個端酒的女子,冷笑道:“你只是別人的傀儡。拿偌大一個漠野國,拿千萬百姓的性命,給別人當馬前卒……”

“師嫂不必挑拔離間,這裡的每一個人,不論你說什麼,他們都不會相信。”

夏侯月瀾直直的瞪著弄墨。

“不過,正如師嫂所說,我的確不怕。便是將你兒子還給你又如何?”

說著,夏侯月瀾直直的從人群裡走了過來,一點點的靠了過來。

只是,隨著他的動作,那些人也跟著走了過來。

只是,弄墨身後,一直有雷電交錯,卻是旁人不敢靠近的。

弄墨看著夏侯月瀾一步步靠近,心中激動萬分。

就在夏侯月瀾離她還有三步之距,弄墨覺得自己一伸手便可以將孩子抱回自己懷中的時候。

身前卻突的站了一個人出來。

正是那個女子。

她站在兩人中間,看著弄墨,“請青城王妃先飲了此杯酒。”

弄墨眼睛一眯,看向她。

接著,卻是似笑非笑的,一臉譏色的看向夏侯月瀾。

那樣的神色,比任何譏諷的言都都更管用。

夏侯月瀾眼裡閃過一絲狼狽,“藍心姑娘,這是何意?”

那女子卻根本不回頭,也不理他,直接看向弄墨。

“如果青城王妃不飲,那麼,這杯酒,便只能下令郎腹中。”

頓了一下又道:“還有,我們並不怕青城王妃的報負,最多,不過是毀了這汨羅橋,從此兩國,老死不相往來而已。”

弄墨眼睛眯了眯,突的輕笑。身形猛的退了兩步,“好,那我們就試試。”

說著,身體側轉,看著延綿不絕的汨羅江。

“對你來說,這橋是唯一的通道,可對我,若我想帶十萬大軍過江,就決不會是九千九百九十九人。”

“好啊,那我們就試試。”那個女子突的輕輕一笑,“說實話,漠野滅了,也不錯。”

說著,那藍心一轉身,手已端起酒杯,便向夏侯月瀾懷裡的睿兒的嘴邊送去。

“慢著。”弄墨急叫。

那個女子手上當下一停,慢慢轉身,一臉諷色的笑意,看著弄墨。

“怎麼,青城王妃還是覺得,令郎的命,比那千萬漠野國的性命要強些?”

弄墨看著那個藍心,眼裡有著濃濃的警惕。

這個女人很厲害,無關她的武功,而是她的心智。

夠冷靜,最主要的是,夠冷血。

在她的嘴裡,千萬漠野百姓的性命,根本什麼也不算,可以隨時拿出來讓人發泄。

而弄墨也更明白。這個女人最厲害的是,她太看得清人性了。

她也看清了,自己決不可能放棄睿兒的命。

“給我個保證,我喝了酒,睿兒在交還給東方傾城之前,必須在我身邊。”

那女子輕笑了笑,似毫不在意的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

弄墨又看向夏侯月瀾,嘴角勾起淡淡諷色。

那個女子慢慢走到弄墨身前,將酒杯遞了過去。

弄墨輕輕伸手,就在她的手碰到酒杯的瞬間,一道雷光,直直劈了上去。

很顯然,那意圖,是為了阻止弄墨去碰那酒。

可那個藍心卻不知道怎麼做到,微微抬手,便將那雷電擋了。

不只是那道雷電被朱了,連她身後的那一片雷電,也都散去。

而且,一點都沒有傷到那個女人。

弄墨眼睛一眯,知道是遇上了對手。

當下,不再猶豫,接過酒,一仰頭,直接就倒進喉間。

那藍心身微一笑,轉身便走。

而夏侯月瀾卻再一次上前,將東方睿放進弄墨的懷裡。

“請青城王妃上轎。”

弄墨這才看到,在之前那些人之後,藏著一頂軟橋。

弄墨剛眯了下眼,便覺身體一軟,整個人,倒在地上。

她沒昏倒,只是覺得渾身無力。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盡她所能的,將睿兒緊緊的抱在懷裡,不讓他受一點傷。

“哇哇哇……”

一陣響亮的,充滿了委屈的哭聲,從東方睿的嘴裡傾泄而出。

而弄墨,卻是連哄他的力氣也沒有。

只能輕輕的安撫著,“乖,睿兒不哭……”

弄墨母子,被夏侯月瀾抱上轎,一路抬到橋的另一邊。

在汨羅橋的另一側,便是一些排列渾亂的矮山。

在那山後,弄墨意外的發現,那裡居然也建起了一座城。與汨羅城,恰好南北相對。

只是,汨羅城就那麼光明正大的聳立在橋南。而這一座,如果不是人到近前,從橋南卻是極難發現的。

那座城裡,並沒有太多的駐兵,而且,百姓商人之類,也是極少。

城裡建築到是挺多,可惜人煙太少,大街上基本上沒有。

弄墨被夏侯月瀾安置在一間很豪華的宅子裡。

那裡有十來個乳母,十幾個丫頭。

一到那裡,那些人便將弄墨和東方睿給圍了起來。

看起來,那些人到是對東方睿很是和善。

不過片刻功夫,弄墨便明白這些人在這裡的目的。

感情,這些都是夏侯月瀾替東方睿給找來的奶娘。看來,為了這次綁架,他到是做了很多的準備。

弄墨一到宅子裡,立刻便將那些人全都趕了出去。

想來,必有人告訴過她們,弄墨是什麼人,那些人沒有任何猶豫,便離開。

只留弄墨和東方睿兩人在屋裡。

此時,弄墨躺在床上,手摟著東方睿,頭靠在東方睿的頭邊,臉緊緊的貼著兒子的小臉。

臉上一片輕笑。

東方睿也睜大一雙大眼,直勾勾的看著弄墨,見弄墨笑了,他便也跟著咯咯的笑了起來。

“果然是你這個小傢夥。”

弄墨突的長出一口氣,輕輕在兒子的臉上“吧”了一口,便安心的睡著。

那個夏侯月瀾……不,現在看來,是那個叫藍心的主意。

她身上也俱有什麼特別的能力,可以暫時的控制她的畫。

所以,才能將她畫上的東西弄出來,為他們所用。

所以,那藍心也定是以為,自己與她是一樣的。

這藥看起來霸道,可弄墨在喝了之後,卻是慢慢的放了心。

雖然看起來,這藍心是破了她的畫上的神機,可她實在只是另僻蹊蹺。根本就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否則,對她下的毒,就不會只是針對身體,而不是精神力了。

或者,他們的毒,是片對內力吧!

可惜,她用的,一直不是內力,而精神力。

弄墨是一大早到的這裡,一到這裡,便因為藥的關係,而昏睡過去。

直到,被兒子哭醒。

醒來,當然第一件事便去找兒子。見兒子還在懷裡,先就松了口氣。

隨即便見帳外,站了兩個女子。

一個是奶娘,一個是丫環。

“王妃,讓奴卑給小世子餵奶吧!”

弄墨看了那兩人一眼,什麼也沒說,只是點了點頭。

雖然不喜,可是,她沒有奶喂。從一開始,小傢夥便一直吃奶娘的乳。

她是不願,而是無力,開始的時候,她天天吃藥,她根本不敢。怕那些藥有毒性,再喂進兩個孩子的肚子裡。

等她滿了月,孩子也習慣吃奶娘的……而她也早就沒有乳汁,她便也不再強求。

“熬點米湯來。”弄墨躺在床上,為兒子爭取口糧。

孩子夠大了,早就可以喝一些米湯。

“是。”

不知夏侯月瀾如何吩咐的,這裡的人,到是將他們母子當作貴賓一樣的供起來。

弄墨至從發現自己精神力沒有受一點影響,便很安心的住了下來。

發現外面天氣好,便讓人搬了軟榻到外面,與兒子一起曬曬太陽。

天氣不好,便在屋裡,還要些筆墨紙硯。寫寫畫畫。

只是,那藥著實霸道,她幾乎連握筆的力氣都只是勉強。更別說走路了……

“青城王妃真是有雅興。”

又一天,東方睿睡了午覺。弄墨便又讓人扶了她,坐在兒子不遠處,拿著……她讓人特製的細小碳棒。

因為,她現在拿不動那毛筆……而且,寫過毛筆的人都知道,要寫好毛筆字,也需要腕力。

她沒有,所以,只能這麼偷懶。

只是,她才剛畫了兩筆。便聽到那個藍心的聲音。


第三卷第十五章︰到底是誰

弄墨頭也未抬,繼續在紙上慢慢的畫著。

那藍心也不在意,慢慢的走到弄墨身側,看著弄墨畫的那些畫。

因為力氣的原因,那畫上的線條都是彎彎扭扭的,畫出來的東西,更是除了弄墨外,誰也不認識。

藍心卻將目光放在一邊的弄墨已經畫好的那些畫紙上。

可也只是掃了兩下,便放棄。

這幾天,只要是弄墨碰過的任何紙筆,哪怕是一張碎紙屑,都送到她那裡。

可惜……

弄墨突的抬頭看向藍心,將手中那副,一看又是畫廢了的紙放到一邊。

弄墨又拿了一張紙過來,而她卻笑咪咪的開了口。

“你不是漠野的人。”

藍心掃了她一眼,也不否認。“沒錯。”

弄墨勾了勾嘴角,繼續道:“我以前的畫,是你們偷的?”

“沒錯。”

“也是你解了那些畫中的秘密?”

藍心眼裡閃過一絲得色,“不錯。”

弄墨終於慢慢轉頭看向藍心。

開始第一次,認認真真的看她。

年紀看起來……已經不小了。決對是二十出頭,或者,已經快到三十了。

不過,一張臉,到是難得的美艷。若是運作得宜,決對是禍國妖姬一名。

只不過,她打扮的很清爽,而且,似還偏這白色。愣是把那一身美艷性感,給遮去了三分。

變成了出塵的飄然氣質。

若不是之前有過那短暫的接觸,而她又是綁架兼傷害她的家人的兇手。

她會喜歡這個人身上散髮出來的氣息。

只是,現在卻是不可能了,哪怕她明白,這只是立場不同,各為其主,名司其職……

然,傷了她的家人,就是傷了。

“了不起。”弄墨立刻誇道。

她剛用精神力看了一下這個女子,她身上,有著另一種全然不同的修練法門。

精神力也比尋常人強一些。

卻也只強一些。

比她這樣有專門的修練方法的人來說,卻是完全不夠看。

在精神力方面,這個藍心在她的眼裡,也只是普通人。

不過,她有些好奇,她那特別的修練法門是什麼?居然可以讓她將她的畫受她的控制。

“那些東西,消失了。”

或者,藍心以為,她們有了這簡單的幾句對話,便可以繼續交流了。

或者,她認為,她回答了弄墨的問話,那麼,弄墨也該回答她的問話。

所以,藍心也毫不客氣的開始問。

“它們去哪裡了?”

弄墨笑咪咪的掃了她一眼。想了想,卻還是回答了。

“消失了。”

“消失去了哪裡?”

“它們本從無到有,再從有到無,哪裡來哪裡去。”

弄墨不等她再問,便極快的又問道:“你們要盤龍木幹什麼?”

她想過,夏侯月瀾要盤龍木幹什麼?

現在想想他們國家拜的那個女神,也好弄一些神神怪怪的東西。

難道說,他們也因為那盤龍木可以見到真龍的傳言?

得到盤龍木,找到神龍,然後,得到龍的首肯的,自然是天下歸屬……

若真是如此,她到是有些明白,為什麼夏侯月瀾處心積慮,本來有大好機會可以坐上王位,卻到現在還坐在太子的位置上的原因了。

到時,一旦他找到神龍,得到神龍的首肯……

弄墨突的眉頭一皺,不對……她將之前的推理全都推翻。

如果沒有眼前的這個女人,那麼,一切到是說得過去。

可現在,有這個女人在,看起來,似乎連夏侯月瀾都受也制約。

夏侯月瀾現在做的很多事情,都不合常理。

雖然她對夏侯月瀾這個人關注度不大,但是,以師傅的教導。

他決不會對一個嬰兒出手。

也不會給她下毒。

就像當年,她與東方傾城在他的軍隊裡時一樣。

他會想要拖住他們,連騙帶哄,可是,他會跟東主傾城光明正大的打。光明正大的告訴他們,他就是要留他們,但卻不會下什麼下流手段……

師傅教出來的徒弟,彼此整盅惡作劇可以,彼此竟爭可以,但是,決對不允許出現,兄弟傾軋,甚至下死手的事情。

否則,師傅就先滅了他……

那麼,一切的受益者,就可能變成這個女人,或是這個女人身後的勢力……

現在的問題是,這個女人是什麼來頭?

藍心看著弄墨,並沒有回答弄墨,反而又問道:“如何才能無中生有?”

弄墨輕勾了下嘴角,看來,今天的話題,到此結束。

果然,兩人都停了下來,誰也不會回答對方,誰也不再追問。

畢竟,她們是敵人呢。

弄墨繼續慢慢的,歪歪扭扭的畫著不知名的東西。

藍心自己找了個椅子,靜靜的看著。

一切,直到床上的小傢夥醒來。

小傢夥一醒來,便咿呀咿呀的發出些聲音。

弄墨立刻叫人進來,讓人扶她到床上。

更有奶娘丫環進來,幫東方睿處理一些生理需要。

等東方睿一切處理好了,那些奶娘丫環又出去。

弄墨便邊逗著睿兒玩,邊看著一直在邊上怔怔發愣的藍心。

那藍心此時的反應十分的奇怪,她看著東方睿的眼神,太過複雜:

有些害怕,有些擔心,有些想要逃避,更想要親近……複雜又矛盾的情緒在她的眼裡輪流顯現。

而更讓弄墨怪異的是,她的這些表現,好似都是無意識的。

連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那一會兒的功夫,她有那麼多的情緒閃過。

弄墨正擔心,這個女人不會突然瘋了。

她剛這麼想著,便見藍心突的伸手,用力扯著自己的發,嘴裡更是發出類似痛苦的叫聲。

弄墨皺著眉,剛考慮著,要不要叫個人進來。

她現在渾身無力,這個女人要是真的突然發了瘋,萬一發起瘋來……以她現在的狀態是完全沒有辦法。

然爾,她這想法剛生出來。

便見那藍心又似突的沒事了一般。

只是,臉上有瞬間的呆滯,兩眼也出現瞬間的無神。

可也只是瞬間,瞬間之後,她便恢復正常。

發亂了,她很隨意的抬手理了理。

還衝著弄墨輕輕點頭,“失禮了。”

說完,卻是一句話也無轉身便走。

弄墨的視線一直在這個藍心的身上。直到她離開房門,消失在門裡,才慢慢回過頭來。

看向被她護在身下的東方睿。

然後,她的臉的上露出輕笑,似不經意的問道:

“睿兒怎麼看?”

睿兒眨眨眼,衝著她娘咯咯笑著。

弄墨也不在意,繼續輕道:“睿兒也覺得,這個人有問題是不是?”

“咯咯咯……”

“睿兒果然聰明。”

低下頭,用自己的鼻子碰碰東方睿的鼻子。

剛又要開口,她卻又猛的一頓。

轉頭看向屋裡的一個角落。

一看到那裡的人,她的瞳孔不自覺得縮了一下,那個人,那個黑衣人,那個一直不肯透露姓名來路,卻一直在幫她的黑衣人。

正靜靜的站在那裡,眼神不變,那種強烈的存在感,也不變。

弄墨慢慢的坐直身體,看著他,一動不動。也無力動。

“姑娘中的毒,很快便會有解藥。”

那個人終於發出了聲音,臉,依舊藏在面巾後。

“東方傾城已經到了漠野,還有另外三王。漠野很快便會大亂。”

那人又道,聲音平靜沒有起伏。

“我會守在姑娘身邊,姑娘無需擔心。”

“東方傾城在這城裡,是不是?”弄墨突的開口。

東方傾城若是到了漠野,一定會來找她。

報負那種事,他會做,但是,一定會在確認她跟睿兒無礙之後,在他將他們母子救出去之後。

所以,東方傾城只要過了汨羅橋,就一定會來找她。

那人不再說話,只是看著弄墨。

弄墨也看著他,只是許久之後,才慢慢開口:

“多謝!”

那人的氣息似有下波動,卻瞬間又恢復如常。

弄墨低下頭,轉開視線,看向睿兒,臉上的表情又柔和了下來。

過了許久,弄墨又伏下身體,躺在睿兒身邊,輕輕的笑著。

眼角那個角落之處,早已人去無影蹤。

“睿兒,你猜,你爹什麼時候會來接我們?”弄墨笑咪咪的,用手輕輕的撫摸著小傢夥軟軟的臉蛋。

“咿呀呀……”小傢夥開口,可說出來的,全是外星語。

不過,弄墨卻是笑咪咪的應道:“是嗎。”

可很快,她又皺了下眉,“馬上就是跟夏侯月瀾那個笨蛋相約的,交付盤龍木的時間了,到時,你就要回你爹那裡了……”

說到這裡,弄墨突的閉了下嘴,不過,很快又笑了起來。

“到時,你就可以跟你爹一起來救娘,到時,咱們一家三口去他們老窩去搗亂去!”

“哎呀!”弄墨突的一聲訝叫,“不知道你妹妹怎麼樣了,娘好想她啊!”

……

很無聊的自言自語的日子。可對弄墨來說,卻一點不覺難受。

反而覺得,其實不錯,與東方傾城算是小別勝新婚。

而現在,她正好可以獨霸兒子。

現在想來,當時剛得到兒子被擄的消息時,她又怕又擔心,連腿都發軟。

整顆心時刻提吊著,不得一刻安寧。

可現在,至從她將兒子抱在懷裡的那一刻。

便覺僅一步就從地獄跨進了天堂。

滿心的快樂感恩,快要從胸腔溢出的幸福歡喜……

那一刻,只覺得這個世界上,什麼都不重要了……

有子萬事足,大概便是這感覺吧!

笑意時刻掛在臉上,有的時候,更會不自覺的笑出聲,而原因,很可能只是小傢夥在睡夢中一個噘嘴的小動作……她可以說著一些無聊幼稚的廢話,自言自語,還要裝得有問有答。

她只怨自己的力氣不夠,不能將他狠狠的摟進懷裡,揉進自己的身體裡。

“唔,睿兒,你猜那個人是誰?”弄墨眼眸微垂著,臉上笑意不減,這話問的更是無心。

“他說是欠娘一命呢,娘好像沒救過太多人,到是殺的人不少……”

她突的停下來,輕輕拍了下自己的嘴,“睿兒沒聽到哦,娘沒殺多少人……”

說著,她自己到是先失了笑,可最終也想不起來。

她在什麼時候,救過這麼有氣場的一個人。

若是她見過,一定會記得的。

一整天,就在弄墨的自言自語,和睿兒偶爾的咿呀之語中度過。

而日子,也終於到了,與東方傾城交換盤龍木的時候。

弄墨自然還是抱著睿兒,被夏侯月瀾派人抬著。

這十天來,夏侯月瀾根本不曾在弄墨面前出現過。

每一次,都是那個藍心。

而這一次,那個藍心並沒有出現。人,也簡單的很。

除了弄墨一家三口外,便只有夏侯月瀾。

便是那抬著軟轎的人,也在到了地方後,便被揮退。

他們不怕弄墨會逃跑,因為,“她身上中了軟煙羅,便是你能帶她離開,她也活不過兩日。”

夏侯月瀾看著東方傾城,眼裡殺氣依舊,臉上表情依舊。

弄墨卻是沒管他說什麼,只是看著眼前的,戴著面具的男人。

他靠了上來,慢慢的伸手,抱向弄墨懷裡的睿兒。

弄墨卻突的一收手臂,雖然她無力,卻是將睿兒抱了個極緊。

“夫君,我一個人在這裡極是寂寞,不如,讓睿兒,留下來陪我吧!”

東方傾城微微一頓,身體站直。他直直的看著弄墨,許久,才道:“夫人這麼想嗎?”

弄墨輕輕一笑,點頭,“是啊!夫君該相信我才是,我定會保護好自己和我的兒子。”

東方傾城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我一定會接你們母子回來。”

弄墨輕笑著,“我等著你。”

弄墨又似癡癡的看著那張面具,心中一時感嘆,便要伸手去摸那面具。

可終究,她的力氣還是不夠,只伸到一半,便垂了下來。

“夫人放心,輕煙羅的解藥雖然難尋,可就算是踏遍天地人間,我也一定會替你尋來……你,安心的等我,切莫冒險。保重自己和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弄墨輕輕笑著,點了點頭。“我記著了。”

突的一頓,弄墨又看向東方傾城,“夫君,我想吃松子了,夫君可否替我捎些來。”

又看向一側的夏侯月瀾,“這些小東西,應該還可以送過來吧?”

“自然,只要師嫂想要。”

“那就多謝了。”弄墨笑咪咪的說完。

不再看兩人,而是繼續與睿兒玩耍。

而那兩個男人,已經在一邊開始交易起來。

東方傾城遞了一個盒子給夏侯月瀾,自然便是那個裝盤龍木的盒子。

弄墨只是掃了一眼,便不再看他們一眼。

直到兩人事情結束,這一場並不算交易的交易成功。

弄墨才又看向東方傾城。

“夫君,我等著你,大破漠野的那一天。”

“放心,很快,很快。”東方傾城應著。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終於還是轉身,向著汨羅江南岸而去。

直到東方傾城的身影消失在兩人的視線裡。

夏侯月瀾才突的問道:“為什麼不讓他將孩子帶走?”

弄墨側眼掃了他一眼,“聽起來,你好像很不滿意。話說回來,我兒子留在這裡,對你不是更好麼,你的籌碼又多了一分。”

夏侯月瀾只是看了她一眼,卻什麼都沒說。

弄墨卻慢悠悠的開口,“藍心,是什麼人?”

夏侯月瀾依然緊閉著雙脣,什麼也不說。

對於他的避而不談,弄墨一點不在意,只是繼續又問道:“你有什麼把柄落在她的手裡?”

依然的,夏侯月瀾一字不吐,甚至連眼神都沒變一下。

弄墨突的一挑眉,也不再看夏侯月瀾,而是看向遠處,看著汨羅江南,天商所在的地方。

“雖然我不喜歡你,而你又跟東方傾城站的立場不同,早晚都是敵人。”

話音一轉,“但是,你我總屬同門,同門之人要不要欺負你,那是各憑本事,但外人卻是決對不行。”

“不管她是人是鬼,是神是魔,招惹了你,便等於招惹了我們一門。如果你有需要,我,東方傾城,全都會站在你這一邊。”

“但是,如果你要跟人勾結,一起來對付同門,那麼,就別怪我們清理門戶,下死手了。”

弄墨說完,便再不開口,依然望著前方。

夏侯月瀾卻是慢慢的轉頭,看向弄墨。

許久之後,他才慢慢的開口。

“我,與你算是同門嗎?”

弄墨詭異的望他一眼,“師傅可教導過你?”

夏侯月瀾不說話,可他的臉上,卻終於有了表情,有些迷惘。

可終究,他還是點了點頭。

“一日師,終身師,她既然是你的師傅,你我自然為同門。”

“一日師,終身師。”夏侯月瀾輕喃著,“我以為,我,東方傾城,都只是她替你準備的玩物……我們的價值,只在你喜歡多少。”

“你選了東方傾城,他便可一步升天,而我,便是棄子,失了臨南城,失了汨羅江,失了一切……”

弄墨眼裡突的帶出絲戾色。

若是此時她還有力氣,她一定會直接給個人一巴掌。

“原來如此,你居然如此怨恨師傅。”弄墨這叫怒極反笑。

可隨即,她卻又有些釋然,她突的看向夏侯月瀾,“你可知道,我們師門裡,遠遠不只我們三個人。”

“就我所知,還有三個……唔,或者,現在還會有更多,我也不認識的人。”

“你可知道,當年,她是如何教導我們的麼?”

夏侯月瀾臉上再次恢復無波的表情。只是,兩眼卻看著弄墨。

雖然完全沒有表示,但弄墨直接理解為,他在期待她說下去。

弄墨輕輕拍了拍兩眼圓睜的東方睿,低頭在他的小臉上蹭了一下,才慢慢說道:

“你要知道,我們的師傅,是一個流氓。她沒血沒淚,心狠手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唔,說起來,以前我不懂,一直以為,那只是她特別的教導方式。現在想來,她的所有手段,全都是她的惡趣味……”

“我們中有人恐高,她便將人弄到十幾丈的巨樹上去,讓她在上面,曬著大太陽,曬了足足一天一夜,從樹上摔下來,而且,連著,摔了一個月,直到她不再懼高。”

“我們中有人懼毒蛇毒蟲,她便弄來百蟲宴,讓那個人,連吃一個月的蟲子,除了蟲子,什麼都不吃,不吃便只有餓死……”

“她讓我們練速度,從來沒讓我們循序漸進過,從一開始,便放一些足以致命的毒蟲野獸在我們身後,一旦慢了,便要中毒……”

“我們練武技,從來不會跟人對打,都是跟完全失了理性的瘋狂野獸對打,一個不注意,便是渾身是傷……”

“我們四人,明明所學完全不同,她卻總是讓我們比一些只有一個人擅長的東西……說起來,弈從來都不曾贏過,每一次,她都會被罰得很慘……不過,她一直是我們中最厲害的。”

唉!

弄墨輕輕一嘆,許久不曾再回憶起過去的一切了。現在想來,那段痛苦的歲月,居然如此可親起來。

沒想到,今天卻是被這個混賬給引了出來。

“雖然那個師傅很混蛋,可是,她教導了我如何才能更好的活下去……而接下來的路,便要靠自己走下去。”

“你的路在哪裡,你如何走,你會是什麼。這些跟師傅有什麼關係?她給了你機會,教你不世出的武功。”

“學得好或不好,是你自己的天賦,是你是否夠努力,與師傅何甘?至於你的路,師傅可曾說過,不許你做什麼,或者,一定要如何做?”

“至於你是不是別人的玩物……那也只是你自己所想,師傅教你武藝,讓你有更強的實力,更高的起點,在你漠野,因為你的武功,而讓你穩固的坐在太子的位置上,便是皇帝的位置,對你也只是想不想的問題……”

是他自己吃著碗裡看著鍋裡,野心膨脹到了極點,漠野的皇位還未到手,便想來吞併天商。

當真以為,這天下唯他獨尊了,當真以為,他可以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

“這些都是你自己的選的,是不是成為別人的玩物……我告訴你,我對你沒有任何興趣,更不會有時間去玩你。不過,如果你自己選擇成為別人的棋子或是玩物,那也是你自己的選擇。別在將來後悔時,再來怨天尤人。尤其是師傅,不心存感恩之心,卻心生怨憤。只憑這一點,我便有理由,廢了你。”

雖然師傅混蛋,雖然小時候,她也折磨過她。

可師傅就是師傅,哪怕詭異了些,也是養育她,教養她的那個人。

而且,雖然手段詭異了些,卻是實實在在有用的。

讓她足夠的強,讓她在兩個世界裡,都可以活得很好。

到是眼前這個混賬,太過氣人,這樣的想法……他到底哪裡生出來的?

果然,其實年齡還是很重要的東西。

他比東方傾城小,可是,東方傾城卻成熟如斯,而他,便像個孩子。

貪心不足不說,得不到了,不在自己身上找問題,卻去怪別人,怪身邊的一切。

這樣幼稚沒有擔擋的人,便是讓她重新選一次,給他一個公平的和東方傾城競爭的機會,他也只會是輸家。

“你失了臨南城,失了汨羅江南,你可曾想過,你自己錯了什麼……”

弄墨的眼裡透出濃濃的失望,對於這個人的不知好歹。

更因為,他是師傅所看上的人,居然如此不堪。

夏侯月瀾突的一震,整個人似是輕輕晃了晃。

可終只是輕輕的垂下頭,什麼也沒說。

轉身,向著汨羅江北走去。

直到他走出幾丈遠,才悠悠的傳來他的聲音。

“朱雀國。”

只有三個字,再多,卻是沒有了。

可僅如此,弄墨也覺夠了,長吸了口氣,微微露出淡笑。

夏侯月瀾走出十幾丈,那幾個抬轎的人,才終於過來,將弄墨也抬著,向著北方走去。

“睿兒,你會不會怪娘將你留下來?”弄墨又恢復了以往的樣子。

一個眼裡只有兒子的傻母親,一旦幹係到她的兒子,她立刻便化身為母獅子。

雖然,爪不利,牙不尖,可那氣勢,卻是無人能敵。

回到住的地方,藍心又過來,還送來了松子。

很多,很香,只是,是用一個磁罐子裝著的。

“當真是我夫君送來的?”弄墨笑咪咪的一個個把玩著那些松子,卻是一個也沒放進嘴裡。

“青城王對青城王妃的心意,真正讓人羨慕。”

藍心坐在弄墨的對面,一臉的探究。

弄墨輕笑了笑,不再說什麼,只是拿著那松子放到鼻前,輕輕嗅著。

好香,可惜,沒剝了殼。她早已被某人養叨了,這有殼的松子,她是再不願碰的。

“與其羨慕,不如找一個如此貼心貼意的男子,也將你疼在心中。”

弄墨慢悠悠的開口,招手,讓外面的一個小丫頭進來,替她剝著松子。

大多數時間,她的視線總在不遠的睿兒身上,小傢夥正在酣睡。

“青城王妃說笑,這天下間的女子,哪可能都像王妃這般幸運,這天下的男子,也並不都似青城王那樣長情。”

藍心說著說著,神色又恍惚了起來。

弄墨眼睛眨了眨,立刻便發現,這個女人這樣,跟她上次發瘋時的模樣,極像。

當她,她笑咪咪的又開口:“藍心姑娘心中可有喜歡的人?”

“喜歡的人?”藍心似怔了一下,隨即徹底的恍惚了起來。

嘴裡嘰嘰咕咕個不停,卻是沒有吐出一個正確的發音。

弄墨睜大著眼睛看著她,見她臉然突的潮紅,兩眼發直,眉頭緊皺……緊接著,她便又抬手去扯自己的發。

嘴裡發出壓抑的嘶吼聲。

可與上次一樣,這樣的情形只是一閃而逝。轉眼,她便又恢復了正常,理了理亂發,衝弄墨致歉

“抱歉,失禮了。”說完便什麼也不說,也不打招呼,轉身便走。

弄墨頗為玩味的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嘴角勾起。

突的,她轉頭看那個替她剝松子的小丫頭,見她正一副被驚呆了的模樣,小嘴微張,兩眼發直。

看起來是從沒見過,那個看起來有些像仙女一樣的藍心姑娘,會露出這個模樣吧。

弄墨笑咪咪的問道:“你叫什麼?”

“回王妃,奴婢叫婷婷。”

對於她叫什麼,弄墨並不在意。她只是繼續笑咪咪的道:

“你可知道,這位姑娘離開這屋子之後,想的是什麼?”

叫婷婷的小丫頭眉頭微皺,“奴婢不知。”雖然這麼說著,可是,她的小臉卻是煞白,很顯然,她到是心中有數的。

弄墨突的捏了兩個她剝出來的松仁放進嘴裡。

雖然東西不同,但這味道,卻依然不錯。

“你是哪裡的人?”弄墨突的問。

婷婷不知道弄墨到底想幹什麼,心中提吊的老高。

卻是乖乖的回道:“奴婢家住江雪城,十三歲入了宮,是太子殿下的府裡的侍候的,如今王妃到來,太子不放心別人,特叫奴婢前來侍候……”

弄墨卻似轉開了注意力,開始慢條斯理的吃起松仁來。

那婷婷額上已然流出汗來,不知是緊張還是害怕。

可弄墨不開口,她便不敢再多嘴,只是極快的剝著松子,那指甲卻是疼得緊。

“這位藍姑娘是什麼來頭?”

就在婷婷以為弄墨已經撇開這一段的時候,她卻又再次開口。

婷婷一震,隨即搖頭,“回王妃,奴婢不知。”

弄墨也不追問,更不為難。

只是又問了一句,“這藍姑娘,什麼時候到你們這裡的?”

關於這個問題,婷婷卻是知道的。

而且,這問題大概也不是什麼秘密。她只是略微一想,便立刻回道:

“這位姑娘到這裡一年多了。”

一年多,她丟畫,也是一年多的時間。

“與這位姑娘一起的,可還有別人?”

弄墨又似漫不經心的問道。

而這個問題,不知是真不知道,還是不能說。

那婷婷立刻回道:“奴婢不知。”

弄墨掃了她一眼,隨即笑了笑,不再追問,“你以後,就在這屋裡吧!別到往外跑了。”

“是。謝王妃。”

婷婷立刻半跪著行了謝禮,臉色終於好看了些,只是,回過神來,才發現,一身的衣衫,已濕透大半。

只是,有什麼比保住性命更重要呢?

那位藍姑娘可不是什麼心善之人,她見到了不該見的東西。這位藍姑娘一出這門,想的自然是要讓她如何緊守口風。

身為宮中出來的人,她自然知道,再沒有死人,更能保守秘密了。

弄墨卻是擺擺手,她不需要她承情。

對她不過是舉手之勞,而且,她也從她那裡問了些問題。算是酬勞吧!

不過,總得來說,其實還是心態上的問題。

若是以前,別說一個敵對勢力的小丫頭,便是自己這一方的人,她也不會看在眼裡。

可至從有了孩子,她便不再那麼噬殺。

想著,要替孩子積福……因果報應,現在她有些相信了。

所以,平日裡雖然還是日日微笑,卻與以往不同。

以往地只是她的習慣,跟東方傾城的面具差不多。

可現在的,卻是真真正正的發自內心的笑。

一身戾氣,更是收斂的乾靜。當然,這也要在她的孩子無事的情況下。

否則,她不介意化身修羅,將人間變成地獄。

人,總有些堅持,是別人不能碰的。

至於弄墨的,她自認為,並不是很多,不過是她的家人而已。

可現在看來,這位藍心姑娘身上不能碰觸的東西,還真不是一般的多。

隨便幾句話,便能觸動她心底的那根弦。

雖然弄墨承認,她在這裡面,稍稍的用精神力作了些手腳。可那也是這藍心,心底的事太多。

而且,以她所猜,這個藍心似乎在極力的壓抑著,或是被壓抑著一些東西。

她不確定,這個藍心是主動還是被動。

若是主動,那麼她無話可說,這個藍心太過壓抑,快將自己壓抑的瘋了。

可若是被動,那麼就說明,這個藍心的腦子受過刺激……或者說是被人動過手腳。

不論是哪一種,這個藍心,都引起了弄墨的好奇。

夏侯月瀾之前沒頭沒尾說的那“朱雀國”三字。想來是對她之前的問題,這個藍心從哪裡來的。

所以,答案便是:藍心來自朱雀國。

那麼,這個藍心到是什麼人,她那些被壓抑或是動了手腳的部份,到底是什麼?

 

第三卷第十六章︰好好陪你玩

弄墨慢慢的梳理著這個藍心的資料。

精神力比旁人稍微高一些。這樣的人,會有些特別的能力。

記憶力特別好,第六感比較強。

她到現在,只有兩次發瘋,第一次,是在看到睿兒的時候,那個時候,必然是睿兒的精神力波動較大,觸動了她。

而第二次,就是剛才。

一次是孩子,一次是因為愛人,因為感情……

想必那不能碰觸的地方,便有這兩樣。只是,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

她還練了一些其他的東西,現在想來,如果她來自朱雀國,那些南方的詭異國度。

那麼,到可能是以前曾在東方傾城他們身上出現過的降頭術。

當然,這只是她這麼推論,事實如何,還需要進一步證實。

想到這裡,弄墨不由輕嘆,可惜她的力氣根本用不上,否則,送些消息到傭兵工會,讓那邊查一下。

再加上她作的畫像,想來要查出她來,並不很難。

“王妃,太子殿下讓奴婢來叫婷婷過去。”

弄墨心中的推論剛告一段落,門外便有人輕叫。

那是另一個丫頭,叫什麼弄墨還從未問過。

“讓你們太子親自來叫。”弄墨頭也未抬,涼涼的一句話丟過去,便再不理那丫頭。

那丫頭衝著婷婷使眼色,婷婷卻是一副怕怕的樣子。

只拿眼瞅弄墨,卻是動也不敢動。

那模樣,像是怕弄墨責怪一樣。

也是,現在在這裡,怎麼說,也是這位青城王妃的身份高貴一些。而且,青城王妃剛來時,太子便吩咐過,一切,以青城王妃為重,還要她保護青城王妃,必要時,可以以性命護之。

雖然她一個小丫頭是不懂,為什麼太子既然綁了人家母子,還給人家下了毒。現在又要以性命護之。

不過,太子殿下圖謀的事,可不是她能懂的,她要做的,只是聽話。

太子說,一切以青城王妃為重。王妃不讓她走,她自然是不走的。

更何況,她可是知道外頭的那個丫頭,跟那個藍心姑娘走的極近。

“婷婷。”那個丫頭一見婷婷對她不理踩,臉上立刻便露出不善之意,聲音也帶了警告。

弄墨猛的抬頭,兩眼直直的瞪了過去。

“滾!”

只是一個字,卻讓身邊的婷婷微微顫了一下,而門外的那一個,更是臉色一變,腿一軟,差一點就跪了下來。

眼裡露出懼色,踉蹌著狼狽跑開。

弄墨見狀,便慢條斯理的收回視線,好像一切不曾發生一樣。

真以為,她中了毒,便可以任他們為所欲為,隨便派一個小丫頭來,便可以欺負到她頭上了?

“替我磨墨。”眼看著松子去了一半了,弄墨便晃晃手,讓婷婷乾別的。

“是。”

婷婷立刻轉換陣地。

只是,剛將筆墨紙硯搬出來,磨了不過片刻,門口便又來人了。

弄墨連頭都懶的轉一下,繼續吃著松子。

“王妃,婷婷的家人前來接她回家……太子殿下準了,所以……”

“不行。”弄墨閒閒的開口,掃了一眼說話的那個人。

見過,好像是這院子裡的一個管事,女管事,聽著別人叫她張媽媽,應該是挺有面子的。

此時,她也不是一個人,身後還有三個女子,一個是之前嚇跑的丫頭,另兩個,是兩個挺粗壯的婆子。

“王妃,您有顆菩薩心腸,婷婷難得有了自由的機會,您就算不替婷婷這小丫頭著想,也替小世子積福不是……”

“閉嘴。”弄墨冷冷的打斷她的話,兩眼帶著戾色看向那個張媽媽。

“本王妃今天留定這丫頭了,就算是你的太子殿下親來,也別想從這裡把人帶走,你且把這話帶給你家藍姑娘,不過是愛犯個瘋病而已,殺得了一人,還能將你們全殺了不成……”

弄墨這話一出,那幾個人,同時一變臉色,全都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只有弄墨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還不快滾。”

“是是是是,奴才們這就滾。”那幾個人慌慌亂亂的往外衝。

“王王妃……”婷婷突的小聲的開口,“謝,謝王妃。”

弄墨輕輕擺手,隨即讓她過來,“將我扶過去。”

婷婷立刻過來,小心的將她扶了過去。

弄墨到了書桌前,讓婷婷到裡間守著東方睿,一旦東方睿醒了,便立刻來叫她。

婷婷聽話的進去,弄墨剛趴在桌前。

拿不動筆,她便不用筆,只是以指沾墨,在平鋪的紙上,慢慢的卻還算流暢的畫了起來。

許久許久,一隻黑老鴰便從紙上飛躍而出,弄墨又用指甲,寫了一封信,塞進老鴰的嘴裡,讓它飛走。

一隻最醜陋的鳥,一封只有二十幾個字的信,便幾乎讓弄墨整個人軟倒在地。

還好,她這幾天一直在鍛煉。

不是煉習如何作畫,而是煉習一種新的節奏。

以前畫畫,她是流暢自如,仿佛行雲流水,筆法極快。

最主要的是,她的畫與旁人的不同,中間不能停頓,一旦停頓,她的精神力便連接不上。稍有一點點的差錯,便整個失敗。

以前她習慣在那樣的速度下作畫,這幾天,她就不得不改變自己的習慣。

所以,能畫的,也只是這種難度不大的黑老鴰。

老鴰剛從窗口飛了出去,便聽婷婷從屋裡衝了出來,“王妃,小世子醒了。”

弄墨立刻讓婷婷扶她進屋。再一次與東方睿一起玩耍起來。

至於婷婷,卻是再沒有人再來找她的麻煩,到是之前的那幾個人,個個都縮在她的房門口。

不敢進來打擾,卻也不願離開。

弄墨看了,只當未見,卻也沒讓她們離開。

愛待就待著吧!

東方傾城是在這天晚上來的。

那個時侯,弄墨剛與東方睿躺在床上,東方睿早早的就睡了,弄墨卻是在帳中,雙目如月,毫無睡意。

東方傾城來時,悄無聲息,弄墨發現時,他已躺到了她的身邊,直接將她摟進懷中。

弄墨剛毫不客氣的回摟著他,脣很主動的印上他正壓下來的脣。

彼此交纏,直到雙方都氣喘吁吁。

若不是擔心他們的兒子會突然醒來,只怕,兩人會一路做到底……

氣息平復,東方傾城又去對東方睿又摸又親,直到東方睿被他煩的在睡夢中不停的翻滾皺眉,他才被弄墨拉到一邊。

“覺得如何?”東方傾城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弄墨。手隨眼動,一路檢查下去。

“除了無力,什麼也沒有。”弄墨輕笑,想了想,又道:“那藥,叫輕煙羅。”

東方傾城一聽,眉頭猛的就皺起,“該死。”

弄墨挑下眉,“的確該死,不過,今日不是交付盤龍木的日子,怎麼會……”

雖然知道他進了漠野來,可她以為,他一定是將一切都準備妥當。卻沒想到:

今日那幾個人,到是沒什麼破綻,可惜,他們偏偏要裝東方傾城。

她早就知道,東方傾城是決不可能出現。但是,她更相信,東方傾城決不會讓別人頂著他的名頭,來讓她喚他夫君。

這個男人看起來頂天立地大丈夫,可實際上,小氣得要命。

那人卻偏要裝東方傾城,可惜,除了那面具,除了那身形,除了那足以以假亂真的聲音外。

那個人身上沒有東方傾城身上的,她熟悉的淡淡松香。

東方傾城更不會因為邊上有人,便會與她保持距離,連她摸一下他的面具,都要她主動。

而送來的松子,更不會還帶著殼。

不過,她好奇的是,夏侯月瀾和藍心兩人,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

東方傾城輕輕碰到了碰弄墨的脣,才道:

“我早在五日前便來找了夏侯月瀾,要將盤龍木交給他,他卻堅持十日之期,他與我約定,在今日傍晚時分,在橋上相見。”

“我信不過他,便再次潛伏進來。本想先打嘆到你們的所在,卻聽到:他根本就沒準備將睿兒交回給我們,而是在今日,先借我的名義,將睿兒送走。”

“再在晚間,設下陷井,不求抓我,卻要搶了我的盤龍木,再將我推至汨羅江裡。”

弄墨眉峰一聳,眼睛眨了又眨,“為何要借你的手,他們若是想搶睿兒,直接從我的手裡搶,不是更好?”

聽到這話,東方傾城又是神秘一笑。

“這卻要說到那日,夫人身邊的那些雷電了。”

“現在,兩國的百姓都在傳,夫人乃天神下凡,有天雷護佑,以至於,他們一般人不敢對你不敬。怕受雷電的懲罰。”

“而夏侯月瀾總算他還有些良心,他決不會主動動手。”

夏侯月瀾不願,別人不敢,至於那個藍心,來一次瘋一回,只怕也不會再來招惹她了。

所以,便只能設計讓她親自將孩子交出去。

不過,說到雷電,弄墨卻是輕輕一笑,俯嘴在東方傾城的耳畔輕輕言語。

只見東方傾城的臉色,瞬間一變,變得很古怪,驚訝有之,奇怪有之,還有些高興,最後,保是化作長長一嘆,又將弄墨緊緊的摟進懷裡。

用力的吻住,以解相思之苦。

一吻罷了,弄墨又氣喘吁吁的推開他。

其實以她的力氣,根本什麼也做不了,不過,東方傾城還是很自覺的放開了她。

“對了,替我查一個人。”弄墨突的想到藍心,隨即把那個藍心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另外,通知太子,他現在去南方對付那些餘孽,如果藍心真是朱雀的人……只怕那些餘孽全都與朱雀國有所勾結,這其間就沒那麼簡單了。”

東方傾城一聽,立刻一臉鄭重的點頭。

“好。”

“我總覺得,這裡面的事情,不那麼簡單。以朱雀彈丸之地,居然如此大的野心……我只怕,朱雀的背後還有人。”

東方傾城眉頭輕輕皺起,看來這個世界,要不太平了。

雖然說,漠野與天商兩國之間,一直不曾有過真正的生死的對決。

然爾,兩道天險隔開的兩塊大陸裡。這兩個國家,也是有生有滅的。

而這生生滅滅之間,便有這些小國的事情。

朝代的更替,小國被剿滅,再死灰復燃……一切並無不同。

然爾,每當兩個國家繁榮到一定程度時,他們便會開始打對方的注意。

直到再一次的和平。或者,最後的混亂開始。

“輕煙羅的毒,需要每日服食特定的藥物,可以讓中毒者保住性命,可同時,那毒也會逐漸加深,直到再無可救……”

東方傾城突的開口,同時,他摟住弄墨的手臂,又縮緊了些。

只是,剛緊了一下,他又猛的松,怕弄疼了她。

“然爾,如果不服那藥物,便會立刻毒發,性命不保。”

用力的摟著弄墨,將頭埋在她的頸間,重重的喘息。

弄墨輕輕撫著他的背,臉上輕笑淡然。

“沒事,那個人……”弄墨頓了一下,不知該怎麼介紹那個黑衣人,不過,她相信,東方傾城懂的。

“他說,解藥很快便會有……”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麼得到的。更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

不過,弄墨此時只能以此相告,讓他安心。

輕煙羅是什麼東西?

那也是傳說中的東西,與巨龍同樣的存在。

因為,在傳說中,這輕煙羅便是為了毒巨龍才煉制出來的。

“不過,我並不準備太早離開。我實在好奇,那個藍心,到底是什麼來頭……”

東方傾城一聽,解藥可能有了,臉上當即一喜,可又皺了眉,“那個人,到底是何人?”

弄墨搖頭:“不知,他只說欠我一條命,可我救的人,並不多。”

兩人又想了許久,卻終究未能猜想到,弄墨曾救過的人中,哪一個人符合這個人的條件。

結果,果然還是一無所獲。

弄墨也不在意,只想著,那人若是惡意,根本無需費這麼多功夫。

雖然不知道東方傾城與他真正對起來,誰更勝一籌,但是,以她的實力,決不是他的對手。

如果他要殺她,有無數次機會。

東方傾城只到天將明才離開。走時,帶走了東方睿。

一家三口,到是沒什麼依依昔別之情。

東方傾城說,先將東方睿送回傍龍城,他便會再回來,來回不過七天。

而得三王與丁情釋,會在漠野國內,大肆破壞……

動了四王的人,他們便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本來,弄墨想要親自報復回來,不過現在麼……她更好奇這個藍心。

天明,婷婷進來,一見東方睿不見了,而弄墨還在床上酣睡,立時便是一驚,可她也只是捂著嘴,一聲不敢吭。

弄墨在睡夢中睜眼望了她一眼,翻個身,便再次睡去。

婷婷便突的往地上一癱,魂不守舍的呆坐著。

直到弄墨醒來。

“王,王妃。”直到弄墨從床上坐起,婷婷才恢復神志,一見弄墨坐起,爬坐了過去。

“起來吧,順便把消息送給你們太子吧!”

“不,不敢。”

告密,這是她的本份,對她來說,向太子回報消息,這才是本份。

畢竟,本來來侍候的同時,她也負了監視的職責。

可現在,這話從弄墨的嘴裡說出來,她卻只覺渾身發涼,肝膽俱裂。

弄墨掃了她一眼,也不強求,反正她說不說,夏侯月瀾還有藍心,都遲早會知道。

事實上,不是遲早,而是立刻。

就在婷婷不停的抖著身體,慘白著一張臉,還爬不起來的時候。

便聽門外有聲音傳喚進來。

“藍姑娘到。”

弄墨輕笑了一下,看著婷婷,“還不過來幫我梳洗?”

“是,奴婢這就來。”

用盡全力爬起,端來洗漱用水,小心的替弄墨梳洗。

藍心進來時,婷婷正在替弄墨梳發。

藍心很不懂什麼叫客氣,直接就在弄墨屋裡的小凳上坐下。

視線在屋裡一掃,眼裡露出果然如此的了然。沒有一點訝異或是懷疑。

“青城王妃好能耐。”

外面有人送上茶水,藍心喝了一口,才慢慢開口。

婷婷正在給弄墨梳一個很複雜的發式。費時有些久。

好在,弄墨的耐性不錯,坐個一兩個時辰都無妨。

“藍姑娘過獎了。”弄墨輕笑,帶了絲得意之以,一點不覺得需要謙虛。

終於,發梳好了,弄墨對著鏡子照了照,果然給人又增色幾分。

想來,以後她也要多多打扮才行。

尤其是頭上的那些裝飾品,以前因為東方傾城總愛揉她的發,她的頭上,幾乎什麼都不戴。現在偶爾這麼一戴。倒也覺得新鮮有趣。

“手藝不錯。”弄墨輕輕點頭,讓婷婷扶著她到桌邊。與藍心正好對面而坐。

只不過,藍心坐的是凳子,而弄墨卻只能會椅子。

因為誰也不知道,她的力氣何時用盡,坐凳子極易摔倒。

“讓送些吃的來。”弄墨衝著婷婷擺手,讓她順便出去。

婷婷立刻出去,速度極快,帶動著空氣,掀起了淡淡微風。

微風將對面藍心杯子裡茶的香氣送來,弄墨聞了,不由微微笑起。

這個藍心,真正的聰明人,才兩回,便知道她對她動了手腳。

再來,便喝起這寧心安神的茶來。

“藍姑娘芳齡幾何?”

弄墨上下似不經意的掃了一眼,才慢條斯理的,不著邊際的隨口問了一句。

藍心的眼裡立刻閃過一絲防備。快的讓人幾乎查覺不到。

不過,也只是幾乎而已。

弄墨眼裡的笑,又深了一些,表情越發放鬆,態度也越發漫不經心起來。

“二十九。”

藍心又喝了口茶,眼睛也不看弄墨的雙眼。

“真是看不出來,藍姑娘保養的真好,此時看去,到像是二十來歲……”

弄墨一副知心大姐聊天的模樣,笑咪咪的,隨意的:“藍姑娘這麼大,要是早就過了婚配的年紀,怎麼……”

藍心突的站起,臉上依然平靜,可是她卻大口的喝了口茶。

長吸口氣,又坐下。似乎一切已經恢復如常。

弄墨卻很不巧的發現,她的左手小手指,一直在輕顫著。

“沒想到,青城王妃也學我們這種見不得光、上不得檯面的邪術。”

藍心突的一握拳,再伸開,輕吐了口氣。

這一次,弄墨知道,她是徹底恢復正常了。

可弄墨卻是好奇起來,“見不得光?上不得檯面的邪術?”

“不知青城王妃的師傅是何人?”隨即,不知是不是覺得,弄墨根本不可能回答她。所以,她也不等弄墨回頭,直接繼續猜測。

“南國有十萬巫師,能教出王妃這樣的高手的,最多不過十人。而其中八人,全在為南國效力,只有兩個敗類……”

藍心突的看向弄墨,嘴角扯起一抹冷笑。

“王妃的師傅,是烏離克,還是夏桀?”

聽了藍心的話,弄墨已然笑彎了一雙圓月般的眼。

心中卻將聽的一切,在腦中過了一遍。

南國?不是朱雀國?

在天商的南方曾有許多國家,弄墨也國看過大概的資料,可是,並沒有南國這個國家。

十萬巫師,這個數字讓人心驚,能教出她這樣的高手來……她在這個世界裡,精神力方面的確算是高手。

而他們居然有十個人能教出她這樣的高手來……

雖然她不覺得,這個藍心能看得出她的實力。不過,對方這十萬巫師,還有那十個算是超級高手的存在,還是讓她心中,將眉頭打了個結。

至於她說的那兩個人,她更是聽都沒聽過。

烏離克、夏桀。

弄墨將這兩個名字在嘴裡念了一遍,確定從來沒有聽過。

“藍姑娘真是聰有,什麼都瞞不過你。”弄墨輕輕一笑,“不如,你再猜猜,我的師傅,到底是誰,可好?”

藍心冷冷的頗為高傲的掃了弄墨一眼,“是烏離克那個叛徒吧!”

隨即冷哼了一聲,“那個叛徒選徒,從來只收美貌靈氣並重的女孩……”說到這裡,她又用一種詭異的眼神看著弄墨。

“不過,王妃想必也嘗過他的苦頭吧!說起來,我到是佩服王妃了,在那個惡魔的手裡,王妃居然還能活得如此自得……要知道,在南國,他便是因為毒害幼女太多,而被全體巫師追殺。才叛逃出南國的。”

弄墨輕眨了眼,立刻想到,那個叫烏離克的,大概是一個變態,還專門對幼女下毒手……

“你為什麼不猜我的師傅是夏桀?”弄墨十分的好奇啊!

“哼,那是個跟死人打交道的人怪物,王妃若是跟了他,只怕此時也是跟死人一般……”

弄墨眉頭輕揚了一下,隨即看向藍心。

“好吧,就算我的師傅是烏離克,那又如何?”

“王妃應該知道,這天下之大,可是卻只有南國那裡,才最適合巫術的修行。王妃年紀輕輕,便有如此成就……想來天份極好。”

“而王妃的師傅……哼,王妃應該不會對他存有感恩之情才是……不若,由我替王妃引薦,去到南國,必定會是被所有大巫師爭搶的紅人……”

只是簡單幾句,弄墨心中便已明白了她的意思。

感情這位藍心姑娘,是要拉攏她,讓她背棄天商,投奔南國。

這藍心的恩維模式似乎有些問題,很多事情,她是不折手段,可以冒天下之大不韙,還有些想當然的自信。

弄墨到是可以理解,更讓她相信,這個藍心的腦子,是被人動過手腳了。

一些東西,被抹去,雖然抹的不太乾淨,更可能根本就不是抹去,而只是被壓製在某處。

給她下了無法反抗的忠誠。

只要對這個動手腳的人有益的,她便會相當然的去想,去做,不折手段。

“不知藍姑娘在南國是何種身份?”

弄墨頗有些玩味的看著藍心。

藍心卻是眉頭一皺,有些猶豫,有些為難,有些擔心,或者還有些害怕。

她閉了口,不再說話。

弄墨卻不再放過她,現在,她的兒子安全離開了,而她現在雖然一個人在敵營,但就目前來看,她的安全無慮。

所以,她現在心情不錯。正可以有時間,好好的,陪著這個藍心玩一玩。

“不知道,藍心姑娘師承何人?”

藍心從那複雜的情緒中回神,卻依舊緊閉雙脣,一言不發。

弄墨仍然不追問這一個問題,繼續問了別的問題。

“藍心姑娘是南國的人?幾歲拜師?”

“學了那……就不能成親了麼?”

“是師門不給,還是你不願?”

“我看藍心姑娘不像是無情無意的人,應該有意中人吧?”

“藍心姑娘真是好福氣啊,這天下間,居然有男子,等你到三十幾歲,還不嫌棄你,想必是很愛你的了……”

一點點的,問題又轉回到藍心的情感世界上去。而弄墨的聲間,也越發顯得漫不經心,輕柔飄忽之極。

好像來自天邊,又像是來自地獄,一點點的,勾攝著人的心魄。

弄墨心中笑意越來越濃。

師傅曾言,一通百通。她們四姐妹學的雖然看似不同,可實際上是大同小異。

需要的只是一個悟。悟了,便是一樣……

所以,她總是逼著她們四人,不停的互相切磋、磨合。

為的,就是要她們能夠悟。

可惜,前世二十幾年,她都曾想通。到是此刻,她卻有些明白了。

精神力的用法千奇百怪,以前,她執著與畫,可現在看來,只要小心引導,想要達到其他效果,卻也不難。

只是,也不容易就是。尤其是,師傅逼她們悟,卻似正好讓她們越發的生出惰性來。

有問題,總能找到別人幫忙,雖然很少有這樣的情形發生。

但是,卻讓她們不再努力想去悟,而是隻想著,學好自己的那一項,成為最特別的那個。

輕吸口氣,收回心神。

對面的藍心總於又入了她的套。

她的表情痛苦,手扯著頭髮。嘴裡發出咕嚕響聲。

可這一次,她卻別想再輕易從她的影向中逃脫。

“孩……子。”

終於,兩個還算完整的音,從她的嘴裡發出。

而伴隨著這兩個字,她的表情也變得更加痛苦,那不是身體的痛,而是心痛,悲傷,濃濃的悲傷,瞬間便淹沒了她。

弄墨突的吸了口氣,兩眼精光猛的一閃,收回所有精神力。

而對面的藍心,卻已淚流滿面。

她已不需要她的牽引,她自己的悲傷,已經足夠的讓她深陷,無法自拔。

“孩子。我的孩子……”

藍心痛哭著,淚水如注,可反反覆復,便只有那幾個字,再無其他。

足足哭了有盞茶的功夫,也再聽不到更新鮮的字句。弄墨便失去了耐心。

輕嘆著,伸手到對面,端起藍心喝剩的茶水,用力的潑向她的臉。

藍心整個人一震,在那清醒與失神的瞬間,又突口尖叫,“齊,救。”

可惜,僅此兩字,再無其他。

藍心雖然是回了神,可一時間,還有些恍惚。

這一次,她自己將自己給繞了進去,想要徹底清醒,並不容易。

她沒有再理自己的亂發。甚至沒有擦自己臉上的淚。

便那麼慢慢起身,直直的走了出去。

失魂落魄。

弄墨就那麼看著她,直到她消失,才轉回視線。

藍心一走,婷婷立刻進來,端著弄墨的食物。

弄墨到是真的餓了,吃了不少。

只是,她還未吃完,夏侯月瀾便到了。

一樣的,先掃了一眼,往常東方睿所在的地方,見他當真不在了,才坐到弄墨面前。

巧的是,那個位置,正是之前藍心所坐的位置。

夏侯月瀾坐在凳子上,臉色相當不好。

“他來過?”他問道,雖是問句,卻用的肯定的語氣。

其時,弄墨正在飲飯後茶,雖然,她知道,那每日固定的茶水裡,乃是這天下巨毒。

“要來一杯嗎?”弄墨很誠懇的帶著譏諷的輕笑問夏侯月瀾,對於他的話,根本不介面。

夏侯月瀾臉色越發的不好看了。

“太子殿下的臉色可不太好看……”弄墨笑咪咪的將茶水飲盡,放下,看向夏侯月瀾。

夏侯月瀾卻依舊不言不語,只是臉色越來越難看。

眼睛更是直直的盯著弄墨的的茶盅,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準備怎麼做?”許久,夏侯月瀾終於開口。聲音有些乾澀。

“不知道。你的……就是天商的皇太后曾告訴我,這些打打殺殺的什麼的,都是你們男人的事,與我們女人無關……”

弄墨勾了下嘴角,如果現在皇太后還在她面前,不知為會不會羞到找老鼠洞。

她要自己置身度外,可她娘家的這些人,卻將矛頭指向她。

不只是女人,還有幼兒……真正是可笑之極。

現在想來,這皇太后卻是個又糊塗又貪心的人。

她只想著兩邊打歸打,殺歸殺,最終還是保持有勝有負的一種平衡局面。

反正,死來死去的,都老百姓,不是兩邊的皇室成員。

這樣,她是兩邊都不會痛失親人,對她來說是個圓滿的結局。

魚和熊掌想兼得?

若是漠野聰有點,不來動她,或者,她的癡心妄想,也未嘗不能實現,至少,在她死壽終正寢之前,還可以保持這個局面。

現在麼,就怪不得她了。

錯就錯在,她太一廂情願,只知道對她說這些,卻不知道約束她的娘家人。

“所以,這種事情,別來問我。”弄墨又是一頓,“不過,你也不用急,相信,很快你就會知道了。”

夏侯月瀾表情不變,可臉色卻是忽白忽黑,殺氣騰騰。

弄墨卻只當未見,依然穩坐如山。只當在看變臉的戲法了。

夏侯月瀾突的看向弄墨,“我實在好奇,師嫂是如何把這裡的消息傳遞出去的?”

昨天見到的東方傾城是假的。別說她沒有機會,便是有機會傳消息出去。

最後也只會再轉回他的手裡。

若說像以前那樣,她弄出一些飛鳥來……那藍心可是保證過,中了毒這後的她,什麼也做不了。

否則,她也不會乖乖的在這裡等了十幾天。

現在想來,若是她不懼那毒,也不會到現在還留在這裡。

那毒雖然極出名,可也是極是神秘。

就像那傳說中的巨龍,到現在為止,也只是傳說。

便是這一次,他也是處見。弄墨不可能不怕,連巨龍的怕的毒,她一個凡人,又怎麼可能不怕?

所以,他猜,消息是弄墨送出去的,而且,以他們想不到的方法。

“我真懷疑,你是怎麼當上太子的?難道,便憑那一身蠻橫的武功,將不服的人全都打服了?”

弄墨突的一臉諷笑,想她以前,還覺得這個夏侯月瀾很不錯,善用兵法。

 

第三卷第十七章︰好大一樁生意

至少,在當初與夕關的那一戰裡,他還是可圈可點的。

就算是最近的這一系列舉動,雖然很讓她生氣,但是不得不說,其實他的想法沒錯。

錯就錯在,他,或者是藍心,都錯估了她與東方傾城的實力,也錯估了她與東方傾城所擁有的勢力。

現在……她瞇著眼看著夏侯月瀾,嚴重懷疑,這個人也是冒牌的。

他居然問她的消息是怎麼傳出去的。

他怎麼會以為,她會將答案告訴他?

他以為她是那種狂妄自信的人?對於自己的一點小手段,便洋洋得意,四處宣傳。

如果是,那麼,除了錯估了他們的實力和勢力外,他還錯看了他的敵人。

兵法有雲,知已知彼,百戰不殆。

他只知已而不知彼,註定要輸。

事實上,夏侯月瀾當然不可能是弄墨所說的那種莽夫。

他的心思太多太過,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更容易鑽一些牛角尖。

此時弄墨那連諷帶譏的話一說,他立刻便回過神來。

「師嫂放心,雖然武力是我慣用的手段,但在謀略上,我也定不會讓師兄師嫂,還有師傅蒙羞。」

夏侯月瀾起身,雙手撐在桌上,俯視著弄墨。

「師傅曾說,有人愛江山不愛美人,有人愛美人不愛江山。這兩樣,我總是要爭一樣,才對得起師傅的教導,才配得上師兄師嫂的名頭,是不是?」

說話間,夏侯月瀾居然突的展顏一笑。

這一笑,卻是讓弄墨看傻了眼。

她認識夏侯月瀾這麼久以來,這決對是見他第一次笑。

見了那一笑,弄墨立刻便明白,傾城這名字,其實更配他。

果然藍顏禍水。

難怪他總是頂著一張殺氣騰騰的臉……

弄墨心中感嘆,師傅果然是好眼光。兩個男人都這麼極品。

客觀點說,夏侯月瀾此時一笑,風采竟在東方傾城之上。

只不過,情人眼裡出西施,再如何,弄墨也只是滿眼驚艷,卻是一點也不動心。

「師弟若是多多笑笑,定然也可以找到你心中的美人……到時,沒準也會為了美人,而棄江山不顧!」

夏侯月瀾臉上的笑容只是一閃既逝。

見弄墨並不受其影響,立刻便收斂了。

弄墨立刻失望嘆息。

雖然不心動,可是,有美景可看,總是賞心悅目不是?

夏侯月瀾深深的看了弄墨一眼,「若是師嫂告訴我,你是如何將消息傳遞出去,只要師嫂想見,我隨時可以展顏一笑。」

夏侯月瀾此話一出,弄墨立刻震驚。

只是,不是被他話裡的誘惑,而是……被雷的。

這個傢夥,居然在用美男計?

弄墨幾乎失笑出聲,事實上,下一刻,她便已經笑了出來。

衝他擺擺手,「夏侯月瀾,你真是太……」

太什麼?太極品了,只是,她怕她說出來他也不懂,所以,不如不說。

他以為她是什麼?貪愛美色之人?

好吧,對於一個畫師,她的確是貪愛美色,這也是所有她這一行,乃至相似行業人員的通病。

可是,她更認得清現實。

她不是未婚的小姑娘,還可以在眾多美色之中流連忘往,與所有人都可以保持著曖昧的關係……

她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而且,對現在的老公也很滿意。

「你找錯對像了,下次再施展美男計,記得找個未婚的小姑娘!唔,或者,深閨怨婦也行。」

弄墨此話一出,夏侯月瀾臉色突黑,更是猛的一甩袖子,轉身大趟步而去。

弄墨笑咪咪的望著夏侯月瀾的背影消失,才悠悠一嘆。

師傅啊師傅,你這個徒弟的這個性格,真不是一般的彆扭詭異啊!

弄墨嘆息完,微一轉頭,立刻愣住。

之前夏侯月瀾來時,婷婷便在邊上侍候她,當時並未讓她退出去。

她一直旁觀,而旁觀旁聽的結果便是……她現在呆愣如一尊石像。整個人傻傻的……

弄墨眨眨眼,立刻便明白,定是剛才夏侯月瀾那一笑,殺傷力太過強了。

尤其是那相當於買笑的言語,更足以讓心臟不夠強健的人,嚇死……

弄墨沒有管婷婷,逕直靠在椅背上,閉目調息。

婷婷足足了有半個時辰,才終於一聲「哎喲」回過神來。

隨即一副見鬼了的表情,一見弄墨閉目休息,立刻閉上了嘴,悄悄將桌上的東西收拾了,找了個角落,縮著去了。

沒有了兒子,弄墨的時間變得充裕而悠閑。

她依然經常畫畫。更多的時候,卻是調息練功。

雖然在別人看來,她只是在休息。

因為她沒有任何內力,便是調息練功時,夏侯月瀾和藍心都心門來看過,沒有一點他們以為的內力的跡象。

跟正常睡覺並無不同。

弄墨當然不會做無用功,她的確在練功,只不過,她修煉的是精神力。

藍心在那一次之後,便不曾再明明白白的出現在她的面前。

夏侯月瀾也不曾。

兩人都有眼線時刻盯著她,弄墨知道,對於別人的注意,她尤其敏感。

不過,那些人也只是看著她,並不曾打擾她,所以,她也不在意。

如老鼠般整日縮在角落裡,她可實在沒興趣。

她要真想做,也必定在他們的注視之下做。

只是,她可以保證,她就算是做了,他們也決對無法發覺。

第七日,東方傾城果然又回來了。

可惜,那個不知是誰的黑衣人,也同時來了。

這讓弄墨有些遺憾,因為雖然還可以跟東方傾城摟摟抱抱,可不得不收斂一些,一些更親密的事情,更是無法做。

雖然兩人幾乎同時出現,但是,兩人並不一路。

兩人如何出現,弄墨依然沒有弄懂。

她知道,至從睿兒被送走之後,她這房間的附近,最起碼有上千人埋伏著。

不過,現在她明白了,上千的廢物,也不如一個真正的強者。

至上,那上千人就沒看住這兩個人。

東方傾城出現時,依然是直接到她身後,摟了她的腰。

給了她一個大大的驚喜。

而東方傾城立刻便將她轉了個圈,低下頭,吻向她的脣。

還沒碰到,屋裡便多了那個弄墨無論如何也無法忽視的強烈的存在感。

兩人暫停,同時側臉,那個人便站在了那裡。

「這是解藥。」

那人直接扔了一個盒子過來。

以投暗器的手法,帶著殺氣,襲向東方傾城。

弄墨看的心驚,可東方傾城卻只是微笑一抬手,直接便接了過來。

「多謝。」

看到東方傾城輕鬆的模樣,弄墨眼裡露出些好奇。

看起來,幾日不見,東方傾城的武功,有了長足的長進。

「這只是一樁交易,用不著謝。」

這聲音一出現,屋裡三人同時一怔。

不是因為話的內容,而是因為,這話不是那黑衣人所說。

而是……三人同時抬頭,看向屋頂。

只見那一方幽黑的空間裡,一雙閃射著冷光的眼睛,正冷冷的掃視著三人。

弄墨心頭暗驚。這雙眼睛,好像……好像面前黑衣人的眼睛。

只是,比他的眼睛卻又更甚一些,那股子死氣,更濃一些。

「閣下是何人?」東方傾城開口,而那黑衣人卻是單膝著地,一句也沒有。

「不用管我是誰,那解藥乃是我煉製而成。」

那雙眼睛直直的射向弄墨。「聽說你是個生意人,得了我的解藥,替我做一件事,不過份吧?」

弄墨一聽,立刻便拿出了談生意的態度。

「那就要看閣下要做什麼事了?」

那人桀桀怪笑一聲,「好,不錯,不錯,難怪可以引起那些老鬼的注意。」

弄墨眉頭一挑,雖不明白他說的老鬼是指哪些人,但面上卻是不露聲色。

悄無聲息的,那人直直的從屋頂飄下。

立在屋子中間。眼尾掃了一眼那個黑衣人,「起來吧!」

黑衣人依然沒有任何聲音,卻是站了起來。

「老夫夏桀。」那人也沒想要坐下,就那麼直直的站在屋子當中。

這一次,弄墨到是真的驚訝了。

驚訝這個世界的種種機緣。

前幾日才剛從藍心的嘴裡聽了這個名字,沒想到,今日便見到了。

而且,還是替她煉製解藥的人。好吧,不算是替她煉製,是來作生意的。

「久仰大名。」弄墨的驚訝只是一閃而逝,立刻便恢復如常,臉上端著淺笑,在東方傾城與他簡單一名客套外,也跟著打了個招呼。

「小子不錯,丫頭也不錯。」夏桀雖然說著……算是讚賞的話,可那眼裡,卻一副死灰之氣,沒有一點情緒。

「不知前輩想要我們做什麼?」

大家都不是走大門進來的,也沒太多時間浪費,簡單打了招呼,便立刻進入正題。

那夏桀也是乾脆的人,直接便道:「你們可知道,南國在哪裡?可知道,他們圖謀的是什麼?可知道,他如何控制漠野這全國上下?」

弄墨眉頭輕佻,東方傾城卻是面色不變。

「前輩想如何?」

「南國的所有消息,對付他們的辦法,再加上這一枚解藥。而你們,只要進入南國,取下他們宗廟裡的一顆黑色玄珠。」

「好。」

弄墨還在消化這個夏桀的話,東方傾城已經點頭同意。

弄墨有些意外的看向東方傾城,卻是什麼什麼也沒說。

便是眼底,除了疑惑外,也是再無其他。

「好。不愧是青城王,夠爽快!夠豪氣!」

夏桀看著東方傾城,臉上僵硬的動了動,便放棄。

「這解藥要盡早食用,但是,這藥與旁的藥不同,需要巨龍的血做生引。」

夏桀說到這裡,伸手入懷,摸出一個朱色玉瓶,直接拋向東方傾城。

東方傾城接了過來,眉頭不由輕皺。「若是不服這血,會如何?」

「毒發攻心,神仙難救。」

東方傾城眼睛突的一瞇,便是弄墨也跟著心中閃過一絲殺氣。可隨即,兩人便同時恢復如常。

到是那個黑衣人,就那麼直直的盯著夏桀,再不曾移開。

夏桀嘴裡桀桀一笑,臉上的表情卻是一動未動。

「這藥,是這小子求我的。我應他所求,替他煉藥。至於你們如何服解藥,那與我何甘?現在我給了你們機會……」

沒錯,救人本不是他的本份。

就像是弄墨,對於不相干的人,她也是從不放在眼裡。管他們生死。

要她動手救人,也定是有所圖。

所以,夏桀的做法無可厚非。

只是,當需要被救助的人是她的時候,她心中才會升起那股子憤怒。

可實際上,她立刻便明白,那實在是毫無理由的。

「這世上,真有巨龍?」弄墨看著東方傾城手裡的玉瓶,頗有些好奇。

「世上的那些神神怪怪的傳說,不可盡信,可也決非空穴來風,總是可以找到些痕跡……」

夏桀的這話說的模稜兩可,可是,卻也再不願說什麼。

弄墨和東方傾城也看得出來。這夏桀與那黑衣人兩人都是同一類型的人,他們都極不愛說話。

夏桀今天會說這麼多,已經很勉強了。所以,他們也不追問。

夏桀又道:「先服玉瓶裡一半龍血,隔十息時間,再服丹藥,再隔十息,將另一半裡的一半服下,再隔十息,全數服下。若時時間上有任何差錯,到時不是暴體而亡,便是毒發身亡。」

弄墨和東方傾城兩人一聽,立刻神色一凜,尤其是東方傾城。

雖然那句話簡單至極,可仍是在心中反覆了五遍,方才罷了。

「南國的那些事,兩日後我會讓這小子帶過來。至於那玄珠,我給你們三年時間。」

說完這一句,那夏桀便不再說一句話,更不道別,直接轉身便上了房樑上。

一眨眼,便消失在兩人視線內。

再轉回來,那個在角落的黑衣人,也早已消失無蹤。

弄墨和東方傾城兩人相視一眼,心中駭然。

以他們的目力,居然都沒看出那人是如何離開的。

「這夏桀——很不簡單。」東方傾城眉頭輕皺。臉上露出淡淡的擔心。

擔心弄墨的安危,畢竟,被這樣的高手惦記上了,總不是件讓人高興的事情。

弄墨卻是輕輕一笑,「不怕,車到山前必有路。再者說,壽兒一年總要回來一次,到時,我問問師傅……」

「也好。」東方傾城點頭,接著便拉了弄墨到了床上,放下床帷。

將玉瓶和那解藥全都擺放好,才一臉鄭重的對弄墨說道:「夫人快快過來,先將身上的毒解去。」

弄墨立刻點頭。在床上盤腿坐好,東方傾城則凝神站在床前,專注的看著弄墨,更專注與外面的聲音。

至於這解藥是否可信,他們兩人心中也曾懷疑。

只是,東方傾城這段時間裡,除了將東方睿送回去外,同時更讓傭兵工會以及他能調動的一切人手,去打探。

此毒如何解?

然爾,他們打探來的結果,卻是空前的一致。

那毒,只在傳說中,用來對付傳說中的巨龍。

解藥,更是從來沒聽過。

所以,對於現在東方傾城來說,除了相信,他無法選擇。

最主要的是,他會選擇相信,是因為,那個夏桀的武功很高,高到他看不透的地步,他若是要動手,根本不需要用毒。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這解藥是那個黑衣人拿來的。

雖然不知道他是誰,但這一路行來,他的確一直在幫他們。

也許,那救命之恩是真有其事。只是,施恩者不記,受恩者卻是湧泉相報。

他不得不信,更是希望對方是可信的。

弄墨自然也懷疑,不過,她知道的要比東方傾城知道的多一些。

這個夏桀既然是南國的叛徒,定是與他們有什麼恩怨。

他要對付南國,要那什麼黑色玄珠,所以,要藉助他們,她跟東方傾城,或者還有他們背後的勢力。

所以,他還不會笨到現在就要她的命。那樣,只會多一些敵人,而不是盟友。

當然了,也許他也會在這藥裡動什麼手腳,不過,她現在是有恃無恐。

只要先解決了這渾身無力的問題,她什麼也不在乎。

大不了,等師傅哪天再來了,她再求求她就是。

師傅應該可以救她吧?畢竟,她是妖怪來的……千年不死的老妖怪……

每隔十息,弄墨與東方傾城一起小心的數著,每到時間,東方傾城便會緊張的提醒弄墨。

喝那什麼龍血……唔,弄墨覺得,那就是蛇血。

是那種活了很多年,而且是在比較熱……不,是特別熱的的地方生長了很多年的蛇的血。

別問她是怎麼嘗出來的,當年師傅可沒少虐待她們。

這些奇怪的東西,她們四姐妹多多少少都被荼毒過。

解藥她是嘗不出來有什麼成份,苦苦的,到是進嘴就入喉,沒在嘴裡停留太多的時間。

直到最後一滴龍血入肚,東方傾城才籲口氣。

不過,看起來緊繃的精神並沒有放鬆。

他坐到床上,在弄墨的對面,兩人相隔半臂距離,他便那麼一直緊緊的盯著她。

不放過她臉上的一點點表情變動。

「放心,沒事。」弄墨衝他輕笑。

除了那龍血入肚之後,突的升起一團火一般的熱力,四處衝撞著她的身體,她的經脈外,別的,真的沒什麼。

而且,那藥一入喉,立刻便化為清流,將那些火給熄滅。

不只是熄滅,還冰凍……後面那兩次的龍血,起到的,便是這解凍的效果。

只是,因為數量少了,更因為前面有過那樣激烈的衝撞之後,後面的這兩次,便顯得溫和許多。

總得來說,因為相隔時間都不長,所以,痛苦有那麼一點,卻也只是瞬間,眨眼即逝。

所以,弄墨真的不覺得如何痛苦。

到是是現在,一股溫熱暖流,在她的四肢百骸裡遊走,讓她全身暖洋洋的,舒服之極。

弄墨輕輕動了動手指,又抬起胳膊,輕輕搖了搖。

「開始恢復了。」弄墨給東方傾城報告她的狀況,就目前看來,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展。

東方傾城臉上也露出喜意,伸手壓在弄墨的脈上,立刻便感覺到她體內的那股遊走的能量。

見弄墨的面色越來越好看,他便也跟著稍稍放下了心,只是……

弄墨的臉色越來越好看,從原來的蒼白,慢慢的,蒼白不再,一絲暖紅爬上她的雙頰。

弄墨覺得自己混身充滿了力量,可那股暖流卻沒有任何要停止的意思。

更有逐漸壯大的趨勢。

弄墨的眉頭開始輕皺,她的臉,乃至整個身體的皮膚,都開始因為那暖流而變得緋紅,滾蕩。

充滿力量是好事,可當力量太多,幾乎要暴體而出時,那就相當痛苦和可怕了。

弄墨此時便是如此,隨著暖流越來越快,雖然不再是赤熱的,可她的經脈卻十分漲痛,幸好那暖流似有溫養作用,一點點的撫平。

然爾,那種溫養的作用,根本不夠……

她只覺,心中越來越漲,越來越難受,越來越痛苦。

而她的身體,也越來越燙。

「啊!」本來還一直忍著怕東方傾城擔心的弄墨,突的仰天長嘯,四肢猛的伸開……

東方傾城一驚,立刻撲了過去,一把抓住弄墨的手,替她把脈。

而弄墨的視線,卻掃向床下,之前那一下,她將那裝藥的盒子踢到地上,發出一聲裂聲……在那盒子裡,掉出一張紙來。

東方傾城替弄墨把了脈,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還未開口,卻被弄墨打斷,「那是什麼?」

東方傾城轉頭,立刻去撿,拿起來一看,臉色當即一變。

只是,不再是之前那樣的擔心著急,而是……詭異。

他將那紙遞到弄墨手裡,只見紙上寫道:

「巨龍性淫,其血更是至淫之物,雖可解毒,卻需陰陽交融,方可消這龍血所引起的淫毒!」

弄看了只覺頭裡一昏,不過,立刻,她便又笑了。

「到也不錯。」

一伸手,便一把拉了東方傾城,直接一個用力,便將他按在床上。

整具人伏了上起,頭一低,脣便壓了上去。

「弄墨!」東方傾城只來得及無奈的叫出她的名,便被她阻了口。

東方傾城無奈,不是想要阻止她,而是……怕她傷了她自己。

弄墨雖然身體難受,可卻未迷了心志,雖然此時所做一切,都實屬心中渴望,可她的心志豈是這些藥物所能催毀!

保持心頭那一方空明,在東方傾城的手壓來時,徹底的交出主動權。

「外面的人,發現我們了。」

弄墨被東方傾城反壓在身下時,才氣喘吁吁的開口。

以前也曾聽說過這種藥,只當是可以讓夫妻間的生活,更添情趣。

可只到自己嘗過了,才知道,根本與情趣無關。

尤其是,在這種關係性命,又有那藥在體內橫衝直撞時,根本一點情趣也無。反而鬱卒的要死。

特別是,外面圍著上千人,準備來取他們的性命的時候。

「擅進一步,死。」來自地獄的聲音,忽然傳來。

弄墨和東方傾城瞬間對望一眼。

兩人同時鬆了口氣。

「來得及離開麼?」東方傾城輕問,眼裡溢滿擔心和不捨。

弄墨搖頭,眼底一道紅光閃過,卻是再也控制不住,心頭的那絲空明,也因為那個黑衣人的聲音傳來,而放鬆了一點,而徹底失守。

在最後的最後,弄墨還在罵那些發明這些藥的人,這些人太混蛋!

…………某對夫妻解毒過程的分割線……過程自行想像……

弄墨再恢復神志時,已過了一個或者是兩多時辰。初初清醒時,她還沒什麼概念。

清醒時,她與東方傾城的身體還是連在一起的。

東方傾城混身是汗,不時的滴落到她的身上。

他在喘息,而她在呻吟,或者,迷迷糊糊的,她記得,自己似乎還尖叫過。

直到又一陣尖叫,她身體裡的慾望徹底傾洩而出,在體內四下遊走的暖流,也跟著一起,洩出體內。

而東方傾城,也在那一刻,猛的一顫,整個人突的僵硬,好像被點了穴一般。直到他突的開始大口大口的喘息,才猛的軟下,整個人突的伏下。壓在她的身上。

「東方傾城。」弄墨輕喚,手在他的背上輕摸,立刻便摸了一手汗濕。

「醒了?」東方傾城立刻順了下氣,輕笑著抬頭看她。

弄墨點頭,不用刻意的,她的臉上也帶著笑。

「覺得怎麼樣了?」嘴裡問著,手卻已伸向她的脈膊。

「好了。」弄墨先回了他,這才好奇的問道,「你會看病?」

東方傾城搖頭,「學武之人,自然會學經脈穴位,一般的病症我自然不懂,不過,這內力經脈若有問題,卻能探得。」

弄墨輕笑,在她的懷裡蹭了蹭,立刻又蹭了一臉的汗。

好在,她也不嫌棄。

兩人相擁著,靜靜的躺著,而外面……

弄墨有些疑惑的看向外面,外面好像有了雨滴聲,何時下的雨,她不知道。

可是,外面居然一點動也沒有。

這便有些好奇了。

現在,他們所在的地方,還是之前的地方,在她的房間周圍,最起碼有一千人,在附近,還有夏侯月瀾的大軍。

怎麼也不會出現這種詭異的安靜的狀態的。

「先調息一下,我們快些民來。」東方傾城用力的弄墨脣上咬了一口,這才翻身到一邊。

弄墨點頭,閉上眼,欲調息。

可隨知不知是藥的作用,還是之前太累,調息不成,到是睡著了。

東方傾城卻是調息了一會兒,便又睜開雙眼。

一看弄墨睡著,便也不打擾他。自己悄悄起身穿衣。又替弄墨穿了衣服,這才抱著她,慢慢的走出門。

到的門口,便見那黑衣人,猶如地獄的勾魂使者,混身冒出死氣,站在一堆屍體中間。

他的背後,是弄墨的房門,在門口的屍體,特別的多。

在他的對面,還有一些活人,正被他鎖住,不敢動彈半分。

他不動,對面的人,也不動,他們就保持著這個動作,許久許久了。

「師兄真是好能耐。」東方傾城一出來,夏侯月瀾的聲音,突的從半空,不,是從屋頂上傳下來,接著他的身影,也從屋頂落下,直直的落在那個黑衣人面前一丈之距。

他的視線,直接穿過那個黑衣人,落在東方傾城和弄墨的身上。

他的身上的殺氣,卻是傾體而出,與那黑衣人的死氣,狠狠的撞到了一起。

所有人都不動彈,弄墨酣睡如故。

天上的雨,淋在院子裡眾人的身上,除了還站在屋裡的東方傾城和弄墨外,其他人臉上身上,都早已濕透。

「師兄這是準備帶著師嫂去哪裡?」

「蒙你多日款待,師兄這便帶你師嫂回家。」

夏侯月瀾身上的殺氣越濃了一些,眼睛卻仍是看著東方傾城。

「師弟想留師嫂在這裡多住些日子,不知何否?」

東方傾城輕輕一笑:「可以,只要你留得住我們。」

東方傾城笑得依然是雲淡風輕,聲音更是悠然自得。

兒子現在在傍龍城,老婆在他的懷裡。這天下,已經沒有什麼能夠威脅到他的了。

此時,便是天塌下來,他也敢用雙臂去抵擋一下。

「那就試試吧!」

說著,他突的一拍手,整個人猛的向後退去。

而從四周的屋頂上,卻悠悠的飄下來三十幾個人。

三十幾個女人。三十幾個,看起來都不算年輕,但是,很漂亮,穿得更是暴露的女人。

這三十幾個人一出現,東方傾城臉色當下便是一變。

而當那三十幾……確切數字是三十六個女子在院子裡,以一種奇怪的方位站定之後,另一個從屋頂下來的男子,更讓東方傾城臉色,非常的難看。

「你們兩個,都很不錯,本公子很喜歡。」

那男子慢條斯理的從黑衣人身前走過,直直的走到東方傾城和弄墨的身側。

而在那人打量弄墨的時候,弄墨立刻很敏感的皺起了頭,隨即,慢慢的睜開眼,對上這男人的視線。

「你又是誰?」這個人不簡單,他的精神力很強,雖然在運用上頗不得法門。

精神力強,卻時刻都在外洩,她便是因為,他那眼光裡的精神力,而被驚醒。

「你就是妃弄墨?」

那人不回答,反而反問起來,眼底閃過一絲淫邪之色,一看便是色中餓鬼。

「很好。就是你了。」

男子也不等弄墨回答,一拍手,便算是決定了下來。

接著,他一轉身,向著遠處的夏侯月瀾招手。

「你,過來。」

夏侯月瀾臉上沒什麼變化,卻仍是乖乖的過來。

東方傾城眼睛微瞇,含著警告,望著這個男人。

那男人卻是一笑,風情萬種。

「放心,我對別人的女人,沒興趣。」

男人衝著東方傾城眨眨眼,隨即一抬手,把東方傾城揮到一邊。

東方傾城眉頭輕皺著,那一下,對方顯得雲淡風輕。

可他,卻是用了六層的幾力,抵對方這似扇蚊子一般的一扇。

而結果……東方傾城看著離他兩步之遙的門。

他便扇退了兩步。

卻不想,那男人也是一臉的訝異,隨即不住點頭,「不錯,不錯,才退了兩步,果然不錯。」

東方傾城微微垂目,與弄墨對視一眼。同時閉了口。

這個人很厲害,是他們現在的力量無力抗衡的。

這讓他們十分的擔憂。

這些高手,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之前只是這個不知是誰的黑衣人,接著是那個夏桀,現在,又冒出來一個。

看起來,是一個比一個厲害。也一個比一個變態。

「嘖嘖嘖嘖……」

一到屋裡,立刻便看到了之前,東方傾城與弄墨「解毒」時用的那張床。

那叫一個淩亂,那叫一個瘋狂。

那男人一見,立刻一臉讚嘆之色。「唉,可惜,這麼好的身子,居然是被你這小子給得了,真正好福氣,好福氣啊!」

弄墨和東方傾城兩人臉上懼是一怒。

「別氣別氣,我沒別的意思,只是誇你們好福氣。」

那男人一兩人生氣,臉上立刻露出笑咪咪的笑,似真還假的賠著不是。

「閒話少說,你到底是誰,有何目的?」

那人一臉的嫌棄,「人長得不錯,武功也不錯,可惜,與這個小子一樣的無趣。」

「算了,你這麼無趣,我也對你沒興趣。事情很簡單,這個小子的國家,被南國的那些老不死的派人來控制住了。那些老不死的一心想爭霸天下,現在大概是覺得,時機到了。所以,現在開始動手。」

 

第三卷第十八章︰又有大生意

「這個小子的運氣不錯,在中招時遇到了我,我幫了他,而且,在以後,還會幫他對付南國,不過……他要幫我一個忙,來報答我。」

東方傾城與弄墨再一次對視一眼,再同時看著他。

「你們也看到了,我的人手不多,要幫他,並不那麼容易,而且,這天下亂勢已成,到時各方妖魔鬼怪一定會一起出來。到時候,天曉得這天下會變成什麼樣。」

「而且,這小子雖然武功不錯……可對付南國的那些人,武功高並不能代表一切。」

「所以,我現在決定,跟你們合作。」

那人一臉你們佔大便宜的樣子看著他們,大概是等著,東方傾城和弄墨兩人感激涕零吧!

東方傾城看了那人一眼,直接一轉身,將弄墨抱到桌前,將她放在她往常坐的那個椅子上。他自己也在弄墨身側坐下。

他這一動作,夏侯月瀾也跟著在東方傾城邊上坐下。

然後,三人一起看向那個人。

「這位……怎麼稱呼?」

弄墨靠在椅背上,上上下下的,一如之前他打量他們一樣的,打量著他。

至於是否無理,她並不怎麼在意,她相信,這個人,也不會在意這種小事。

「烏離。」那人一聽弄墨開口,立刻便眼底一亮,兩眼直直的就盯上了弄墨。

弄墨一聽這名字,眉頭一挑。

「烏離?」臉上露出輕笑,「烏離克?南國的叛徒,收徒不問出生,只要美貌靈力足……糟蹋良家女子無數,尤其是幼童……」

弄墨很不客氣的將她知道的那點事,一點點的說了出來。至於他要改名,那就不關她的事了。

開墨的語氣不算是侮辱,也不帶指責。到像是在背書,沒有任何感情的,將他的資料背出來。

這是告訴烏離,對於他,她並非一無所知,更是將她所知道的那點東西,告訴東方傾城。讓他心中有數。

「小丫頭知道的到是不少,不過……」那烏離克一臉的自豪,雖然不知道他是為了哪一樁。

「那些人嘴裡自然不會說我什麼好話,我雖好美色,這個糟蹋的良家女子也不算少,但是,本人向來講究個你情我願,從不勉強他人,尤其是,對於別人的老婆,我是決不會碰一下……」

弄墨揮揮手,打斷他的話,「你碰誰不碰誰不關我們的事,我只問你,你準備如何合作?」

東方傾城一聽弄墨這話,立刻笑咪咪的坐到弄墨身側。一手極自然的摟了弄墨的腰。

那模樣,竟是要讓弄墨當家作主的樣子,而且,他的動作神態自然的很。決不是刻意為之,而是長久以來的習慣。

看得那兩人眼睛一直掃他們倆,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雖說這男主外女主內幾乎是每一家的男女相處的模式,可這畢竟是別人的家務事不是?

「怎麼,兩位不準備合作了?」

弄墨到是無所謂,東方傾城與她兩人,從來沒有刻意的講究過誰作主。

不管是在內還是在外,誰想作主便作主。

只要一個定了下來,另一個便不會反對。

若是此時東方傾城先開了口,弄墨也會默默的坐在一邊,等著東方傾城作主定論。

「我既然來了,當然是要合作的。」烏離克,或者,現在叫他烏離,笑咪咪,其實更應該叫色咪咪的看著弄墨。

「我要南國宗廟裡的赤色玄珠。」

烏離的手放在桌面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桌面。

只是,他的手一直在悄悄的移動,向著弄墨放在桌上的手移動。

弄墨看到了,卻不動聲色,只是在他的手快碰到她的手時,突的從手裡劃出一銀針來,瞬間便刺了過去。

「好兇悍……唉,簡直是極品!」

烏離帶著一絲興奮,好像發現了什麼珍寶一般的感嘆著,眼裡的笑意,色意更濃了些。

可又帶著遺憾。

「看來,烏先生的話並不十分可信……」弄墨收回手,把玩著那根臨時畫出來的銀針,笑咪咪的望著烏離。

「一個說一套做一套的人,我們可不大敢與之合作呢?」說不碰別人的老婆,現在又來動手動腳!

烏離自然知道弄墨說的是什麼,當下一笑,兩手猛的舉高,遠遠的放下。

「習慣,習慣!」頗有些無賴的架式。

不過,這一次,他到是當真將手都放在身後,再不拿到前面來。

「漠野的皇帝,還有那幾個皇子,都被南國的人控制。這小子本來也該是被控制的,可這小子修的內功心法與普通人的不同,那些人要控制他並不易。」

「在那些人下死手的時候,我幫了他一把,而他,便順水推舟,裝作被控制,與他們虛與委蛇……」

「只是,沒想到他們的味口越來越大,控制了漠野還不夠,還有天商……本來,按著他們的計劃,抓了青城王妃與令公子,便可以令四王投鼠忌器。」

「而青城王妃更有那些神奇巫術,更讓他們心動,想要據為已有,更想要控制王妃為他們所用……」

「所以,他們才會費這麼多事,給王妃下那種禁藥,又捨不得傷王妃……沒想到,到是讓夏老鬼沾了光。」

弄墨和東方傾城對視一眼,彼此眼裡同時一閃,卻是什麼也沒說。

兩人又轉過頭來,看向烏離。

「本來,你們這些事與我們無關,就算是在南國裡,那剩下的八個老鬼,對這些估計興趣也不大……不過,朱雀國,乃是南國的一個附庸國。他們得到了王妃的一幅畫,又將那畫送到了宗廟裡。那幾個老鬼現在對王妃非常的感興趣!!!嘿嘿嘿,既然他們貪心,那就不怪我們,趁火打劫了,是不是???」

弄墨聽了,並沒有急著表態,想了想,不看烏離,到是先看夏侯月瀾。

「藍心現在在哪裡?」

回答的,不是夏侯月瀾,還是烏離。

「那個丫頭只有些天賦,可惜,學巫時間太短,如果不是她碰巧能觸動你的畫。她根本不會出現在這裡。那種小丫頭,我隨便動動手腳,就可以讓她昏睡一夜,毫無知覺。」

雖然烏離回答,可弄墨還是沒有看他,依然看著夏侯月瀾。

「在這城裡,一共有七十二個她的人,這一夜,會有三十九個在遇到外敵時戰士,另個三十三個,被她置在其他地方,我早已安排了信得過的人,死死看住,一旦他們有異動,立刻殺無赦。」

弄墨這才轉開視線,看向烏離。

「你要玄珠,那麼,你能替我們做什麼?」

雖然不知道那玄珠是什麼東西,可夏桀和烏離同時要那個東西。

而且,還是不同顏色的……想來是極為重要的東西。

弄墨更大膽猜測,那東西,他們自己大概不能去偷。否則,這兩個人都比他們要厲害的多,只要他們肯稍微合作,要偷個東西還是不難的。

可現在,他們卻不得不同時找到她跟東方傾城,藉助他們的手去偷這東西……

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可就很值得她好好體味一翻了。

說實話,對於與夏桀的那筆生意,她是覺得有些虧的。

畢竟,可能要替夏桀冒著性命之險。

但對東方傾城來說,這生意卻是賺大了,因為她得到的,是救她性命的解藥。

對於他來說,她的命,比任何一切,都更有價值。

所以,她雖覺虧,卻是一點不可惜。

可現在麼,這烏離卻是主動送上門來,讓她有機會可以在他這裡找回來,那就再好不過了。

所以,弄墨臉上的笑,越發深厚。而東方傾城卻是悄悄的伸出手,握上弄墨的手,嘴角含笑。

聽到弄墨的問題,烏離卻是眉頭輕輕皺起。

「王妃想要什麼?」

做生意的都知道,這先開口報價的人,便要落了下風,尤其是在這雙方都不知道對方底價的時候。先開口,更是要吃虧太多。

他本來是等著對方獅子大開口,當然,也可能會看走眼,或者這兩人並不貪心,而開錯了價。

畢竟,有些東西,對世人來說可能是無價的,但對他來說,卻是毫無價值可言。

就看他們想要什麼,要是他們要的太多,他大可坐地還價。

他可不像夏桀那老鬼,只喜歡跟死人打交道,遠離世人,連最基本的東西都不懂。

居然捨得將龍血送出來,真正的虧大發了啊!!!

「那就要看,你能拿出什麼來了。尤其是,那玄珠值得什麼……」

弄墨笑咪咪的,又將皮球給踢了回去。

那烏離立刻便皺起了眉頭。

弄墨卻又接著道:「你該知道,那位夏桀先生,他拿出來的東西,可不尋常呢!」

烏離臉色突的就是一怔,許久之後,他突的用詭異之色看著弄墨和東方傾城。

好一會兒才慢慢開口:「你們猜,我今年多大了?」

弄墨搖頭,猜不到,也不願猜,不過,只看他的面相,到是最多二十多歲。

所以,他們願意稱夏桀一聲前輩,對眼前的人,卻一直你你你的叫著。

還好這個人也不在意。

不過,若是按著他們說的那些推測……這個人大概也跟那個夏桀差不多,就算比實際年紀年輕一些,也該是一副中年模樣才對。

「我今年……六十九。」烏離一臉的不甘願的模樣,將他的年紀給報了出來。

「哦。」弄墨輕輕應了一聲,便不再有其他的模樣。

東方傾城依然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就差沒有個茶水了,否則,他現在肯定在慢條斯理的喝茶。

到是夏侯月瀾,上上下下的看了烏離一眼,隨即不知想到了什麼,眼裡居然露出淡淡的嫌棄之色。

「我六十九歲,你們不吃驚嗎?」

到是烏離有些接受不了他們三人淡定了。

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這三人為什麼不吃驚?

弄墨一副你傻了嗎,這有什麼可吃驚的。

也是,她那個師傅,要是算起來,該多少歲了……算了,她都懶的算了。

「這與你能付出的代價有什麼關係?」

弄墨不想他再糾結這個問題,便很乾脆的轉開話題,奔向現在談論的中心。

「我之所以可以保持青春常駐,是因為,我吃了一種丹藥,又練了一門功夫……我可以將這丹藥送你們兩粒,再將這功夫教給你們。」

烏離一副大失血的痛苦模樣。還帶著點被逼無路的憤恨看著他們兩個人。

可惜,弄墨很不給面子的「切」了一聲。

「我們對做人不會老的妖怪沒什麼興趣,那丹藥和功法,你自己留著吧!」

弄墨這話一出,烏離本來白晰的臉,立刻便紅了。

氣、怒、外加憋的。

他想得到,對世人來說,可能是無價之寶的東西,可對他們來說,卻是一文不值。卻忘記了,對他們乃是無價之寶的東西,對世人來說,也可能被不屑一顧……

那不會老的老妖怪,可不就是罵他了麼?他一輩了是驕傲的成就……

「那你們到底想要什麼?」烏離憋了半天才憋出這麼一句話來。

弄墨輕輕一笑。

「說實話,我們對於目前的一切都還算知足,想要的東西還真沒多少。」微微一頓,又道:

「不如這們,你將所有的東西都擺出來看看,讓我們隨便挑那麼幾樣,也就可以了。至於你那丹藥和功夫,就不用再拿出來了。」

弄墨的臉上很不客氣的交對那丹藥和功夫的不屑給表現了出來。

「丫頭,你是不是太貪心了?」

烏離的臉色現在可不好看了,那色瞇瞇的笑裡,都帶了絲陰狠。

弄墨輕輕一笑,「那玄珠,對你很重要,是吧?」

烏離臉色瞬間一變,更加的難看了。

「而且,你,夏桀都不能去偷那玄珠,是不是?」弄墨單手支著下巴,一副沉思狀。

「唔,或者,那個什麼宗廟的,你們也不能進去。」

「所以,要拿出那東西,你們就必須得藉助別人的手。而到現在為止,我,跟我夫君……唔,還有這位,他是我們師弟,也算是我們的人,我們,是你們唯一的機會……我說的對不對?」

「青城王妃果然聰慧之極。」

經弄墨這麼一說,烏離到像是想通了什麼,臉色不再難看,也不否認弄墨的話。

弄墨只是一笑,「想來,那宗廟是極危險的地方,否則,你們不會如此慎重,那東西很重要,更可能關係你們性命,否則,你們早就可以冒險一試。」

「這麼重要的東西,又是這麼危險的地方……」

「你們也該明白,我們三人去,那是拿著自己的性命在冒險,你卻只拿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出來,不是太顯小氣了些?」

「更何況……我們三人武功雖然在這裡還算不錯,可對於你們南國來說,想來並算不得什麼吧?」

否則,他大概早就逼著夏侯月瀾幫他去拿東西了,而不是又來找他們合作。

「那麼,你多拿些好東西出來,也讓我們成功的機會更大一些,對你們也有好處不是?畢竟,如果失敗,再打草驚蛇,或者,偷東西不成,再不小心給毀了……」

弄墨這話一出,連夏侯月瀾那鐵板臉上都跟著扯動了兩下。

見過獅子大開口的,沒見過這麼漫天要價的。

「你多給我們些好東西,對你也是大大的有利不是??」

弄墨的話卻是還沒完,繼續笑咪咪的,不緊不慢的開口。

只聽得烏離兩眼都被憋出了噬血的光芒來。


「說起來,我到突的有點好奇,你那功法可以讓你的臉變成面具,永遠不老,可否能讓你的命也如此,永遠不死?」

在烏離將他眼裡噬血的光芒變成行動之前,弄墨又加了一句,然後,終於閉了口。表示她的話,已經說完了。

「王妃好利的一張嘴。」

烏離這算是氣急而笑。弄墨這一通話,說得是至理,可偏偏,裡面又夾帶了威脅。

而偏偏,她的威脅又是處處直命重點,一句也未落空。

他們不能進宗廟,不然,那東西他們早就帶出來了。

他們也怕那東西被毀了,甚至不敢讓太多人知道,他們在打那東西的注意。

他更不是不會死,除了一張臉外,一切都是如常人一般,會生病死,只是不會老而已。

他們都已經六七十歲了,他們的時間不多了,這三個人是他們唯一的希望。錯過了,他們沒時間再找第二次機會。

所以,夏桀那老鬼想都沒想,便將他身上最好的東西拿出來。

而他嗎……想了想,烏離便輕輕的笑了。

「好,好,王妃說的是句句在理……我也不是小氣之人,我的那些東西麼,卻是不在這裡,回頭我會讓人送來,你們只管挑選便是。」

只要能拿到玄珠,那些東西全捨出去,也無妨。

弄墨立刻也笑了,知道這筆生意是做成了,而且,還是一本萬利。

「那就多謝了,不過,我猜,你們南國的人很善長用毒,不知是真是假?」

也不等對方回答,弄墨便又繼續說道:「如果是真,還請多準備些解藥之類,免得我們還未進南國的宗廟,便已被人毒死……」

說到這裡,弄墨不由想起藍心說的那句,「南國有十萬巫師……」

如果是真的,那是不是說,那個國家的巫師,跟天商的江湖草莽一樣多,而且還是無處不在的?

「十萬巫師?」烏離輕蔑一嗤:「到是真有十萬巫師,不過,真正上得了檯面的,最多不過千人……對你們三人,除了那些宗廟裡的老傢夥,別的人,應該不是問題。」

弄墨三人卻是沒有在說什麼。

他們所站的高度不同,他不放在眼裡的東西,他們未必也能不放在眼裡。

對他來說,上得了檯面的,對他們來說,可能就是勁敵。

弄墨現在比較好奇的是另一件事,「南國,到底在哪裡?」

以前,他們只是以為,一切都是那個朱雀小國在背後倒的鬼。現在突然冒出來這麼個國家,卻是讓他們心中訝異,因為,在他們兩國現有的地圖上,都沒有這個國家的存在。

烏離聽到這一句,居然又是輕蔑一笑,「這個,現在說了你們也不知道,等到時間成熟,你們去了那裡,便自然知道了。」

說著,那烏離起身,向著外面走去。

「三年,你們要解決你們兩國之間的那些事,還要在三年之內,將東西取來。至於南國,你們總會知道的。」

烏離自顧離開,到了外面,那三十六個女人跟著離開。

外面依舊是寂靜無聲,而屋裡三人,卻是眉頭輕皺,苦思良久。

直到許久之後,夏侯月瀾才第一個,率先開口。

「多謝。」這話,是對著弄墨說的。

弄墨只是擺擺手,「你是我們師弟,若是被人欺了去,我還有什麼顏面。」

既然是自己人,那就只能自己人內部欺負,外人若要欺負,那就得全力討回來。

雖然這個師弟,也很混蛋,還很無趣。

「天商與漠野,暫時最好保持現狀,不要大興戰事。」東方傾城慢悠悠的開口。

否則,一旦戰事吃緊,別說三年,真正要打起來,只怕十年也未必能結束。

夏侯月瀾沉默,如果他們只有三年的時間,那麼,這三年內,的確不能掀起兩國的戰爭。

至於三年後,到時他們再爭長短或是這天下,都還不算晚。

「斷了汨羅橋。」

弄墨突的輕拍桌子,只有斷了汨羅橋,兩國自然是想打也打不起來。

「不行。」夏侯月瀾立刻反對,而東方傾城卻只是輕笑。

「我只是隨便說說。」弄墨輕瞥了夏侯月瀾一眼,她自然懂得這座橋對兩國的重要性,漠野的糧食,天商的需要的藥材礦石……只要這橋一斷,兩國的國力都必將慢慢倒退。

「其他暫時不急,現在最要緊的是,將潛藏在兩國的那些南國巫師全都揪出來。」東方傾城笑咪咪的開口。

「天商那邊,我會讓人安排,朱雀國,也沒必要再留下去了。」

頓了一下,又看向夏侯月瀾,「漠野這邊?」

「我會處理。」

東方傾城輕輕點頭,很有讚賞的意思,像是長輩對晚輩,看得弄墨一直輕笑不止。

「夫人暫時還留在這裡。」東方傾城又對弄墨說道,「那兩個人,雖然都有求與我們,但是,他們的話也不可全信。最好,還是留著藍心這條線……」

弄墨和夏侯月瀾同時點頭。很顯然,對於這一觀點,三人都是一樣態度。

那兩個人,可以短時間內相信。

但是,決不可信太過,尤其是,他們對那南國到現在為止,還基本上算是一無所知。

他們信得越多,對他們越是危險。

……

夜,就在三人一翻長談之下結束。

天明時分,屋外的院子裡,除了那個黑衣人外,再無一個活人。

不論是原來的守衛,還是後來夏侯月瀾帶來的那些人,一個活口未留。

天亮,夏侯月瀾,東方傾城,以及那個黑衣人,一起悄無聲息的離開。

直到邊上被迷昏的眾丫頭奶娘們醒來,看到滿院屍首,才狂喊尖叫起來。

那時,弄墨還躺在床上,酣然入睡。

因為那喧鬧,各處的人都被驚動了。

第一個到弄墨房裡的,毫無意外的,是藍心。

剛進院子裡的時候,只見眾人亂作一團,隨手拉來一人,問青城王妃如何了。

眾人卻才發現,這麼久,他們都還沒去看那青城王妃一眼。

說起來,這院子時剩下的,雖然都只是些女子。

她們也經過訓練,也是在皇室宮中做慣了的。

這死人更是見得多了,本來不至於這麼慌亂失常。

要怪就怪那黑衣人下手太狠辣了些。院子裡上千具的屍體堆在一起,那種壯觀和恐怖,決不是一般女子能接受得的了。

便是藍心自己看了,也覺心驚肉跳,幾欲人神。

而她所見的,還只是已經被處理過的,屍體至少已經少了一半了。

進到弄墨的房間,看到躺在床上的弄墨,藍心先就是鬆了口氣,隨即便皺起了眉。

外面這些人是誰的手?

不管是誰,都是極厲害的。那裡可是有她的手下,那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如果不是對手太厲害,決對不會連信號都發不出去。

她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這些人衝著青城王妃來的。

只是,如果是為了救她,為什麼她現在還躺在這裡?

殺她?既然外面都殺了乾淨,沒理由殺不死一個沒有任何力量的女人。

那麼,這些人到底為什麼而來??

藍心還沒想明白其中的問題,夏侯月瀾便也跟著到來。

很自然的,來到弄墨的房間,除了掃了一眼那弄墨外,立刻在邊上的一個耳房裡,發現了另一個仍在昏睡的婷婷。

「被下了藥。」夏侯月瀾很自然的將目光投向藍心。

「不是我。」藍心立刻皺起了眉。

沒錯,藥味,她聞到了,而且,還是他們南國特有的迷藥,只要聞了,便極難醒過來。

夏侯月瀾仍然冷冷的看著藍心,卻並不說話。顯然,他還在懷疑她。

藍心突的站起,直瞪著夏侯月瀾。

一股不知名的怒氣,升起的那麼突然。

「不是我,我的人也死了。」

夏侯月瀾依然不說話,依然只是直直的瞪著她,直到好一會兒,才慢慢轉開視線,向外走去。

「來人,待青城王妃醒了,送她到城主府裡。」夏侯月瀾站在門口,冷冷的下冷。

同一時間,從院子的另一側,傳來了拷打之聲和一些女人的慘叫聲。

而在屋裡,藍心端了一杯冷茶,走到婷婷床前,一杯冷茶全都潑了上去。

「呀!」一聲輕呼,婷婷猛的從夢魘中醒來。

睜開眼,一看床前立著藍心,心中猛驚,只以為她是來取自己性命了,心中更慌,人也跟著慘叫起來。

「別殺我,別殺我,我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不知道,別殺我啊,我沒看到你啊!!!」後面的話未說完,只見夏侯月瀾已經一臉殺氣的到了,身上還沾了不知哪裡弄來的血。

婷婷一見,猛的一陣慘叫,接著便眼前一黑,再次暈了過去。

藍心眉頭輕皺,再回頭,看到夏侯月瀾眼裡的篤定,眉頭皺的更輕。

只是,這一回,兩人都不再說話。

婷婷的那話說的實在太過巧妙。

而且,極容易讓人誤解,別說夏侯月瀾會,便是藍心自己聽了,也差點以為,自己就是那個下藥的人了。

「哼!」

終究,藍心還是不屑解釋的了,她只是冷哼一聲,錯過夏侯月瀾,離開這個房間,也離開這個小院。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急報!」

藍心剛剛離來,院外便傳來緊急腳步聲。

他立刻往外走去,剛到門口,便見一個傳令兵快速的衝了過來。

而剛走到院門口的藍心,也停了下來,轉身,看著這一切。

「何事驚慌?」夏侯月瀾冷泠的看著那小兵。

「太子殿下,皇上病危……」

只簡單四個字,不論是院裡的夏侯月瀾還是院門口的藍心,全都是臉色一變。

這歷朝歷代,不論是哪一個國家,這皇帝病危都是極嚴重的一件事。

那些皇子皇孫們有多少傷心悲痛且不管。

這皇帝一死,雖然國號未變,可這天……卻也是要跟著變一變的。

地動山搖,那決不是虛言。

尤其是,皇帝的兒子特別多的時候,在這種時候,更加的敏感重要。

夏侯月瀾臉上的冷意明顯的變重了,身上的殺氣也變濃鬱了些。

他的視線拉長,直直的打進藍心的眼裡。眼裡有著責怪、懷疑還有殺意。

藍心的臉色變得很難看,蒼白至極。

她垂在兩側的手臂輕輕的抖著,齒緊緊的咬著脣,幾乎咬出血來。

「來人,備馬,準備回京。」夏侯月瀾的聲音猶如來自森羅地獄的勾魂惡魔。

嚇的那些本來被死人嚇過的女子們,又跟著尖叫了起來。

藍心的嘴張了又張,終於還是又閉上了口,什麼也沒說。轉身,向著隔壁的一個院子走去。

她知道,夏侯月瀾一直不曾全心跟她合作。

哪怕她在他的身上下了術,控制著他。他雖然在某些地方會願意屈服,但他的骨子裡,從來不是她這樣的人能控制的。

她不是無謂自大的人,她認得清自己有幾斤幾兩。

只是,面對那雙明明沒有任何表情,只有殺氣的眼睛,她卻覺得熟悉,一種錐心的痛,一點點的在她的心裡漫延。

若不是她非常確定,在來這裡之前,她從來不曾見過夏侯月瀾,她幾乎就要以為,他們曾是舊識了。

更讓她驚駭的是,她不敢再直視那雙眼,她怕控制不了自己,怕自己會發瘋。

所以,她只能逃開,倉皇的。

夏侯月瀾直到藍心離開他的視線,才猛的轉身,向著屋裡走去。

「你真的要回去?」當夏侯月瀾走到弄墨的床前時,弄墨已經睜開了懶洋洋的雙眼。

她很困不錯,不過,終究還是練過武的人,一夜未睡,對她來說,並不算什麼。想要保持清醒,還是很容易的。

夏侯月瀾在離床三四步遠處,坐在凳子上。

「我說過,江山與美人,我總要得一樣。」

弄墨在床上輕輕翻個身,側著身看向夏侯月瀾。

「你準備怎麼做?」弄墨抬手,將臉上的發拔去,動作慵懶,風情萬種。

還好,她的床前有著布帷,夏侯月瀾根本看不清什麼。

「跟你的那些兄弟一起搶皇位?或者,把他們全殺了?」

「師嫂有何建議?」

「沒有。」弄墨直接拒絕開口,「只是想告訴你,你現在就算是得了皇位,等到我們一起去南國時,你中宮懸空,便是得了,也總將再失去。」

「不如,一開始就不去爭,將自己置之度外……而那些南國的人,必然會鼓勵新帝進宮天商……」夏侯月瀾介面便道。

到時,就可以讓他們將兵力全都牽引著,使得兩國一直在交戰,可是卻也一直在膠著狀態。達到另一種平衡狀態。

此時,他可以將他的所有親信兵力全都潛藏起來,保持實力。

三年,不論是天商還是漠野,到時都將國力大損。

三年後,他便可以異軍突起,帶著決對的強勢回歸,一統天下!

「多謝師嫂指點。」夏侯月瀾猛的起身,衝著帳中微微一拜,轉身便走。

「我什麼也沒說。」

弄墨懶懶的打個哈欠,翻個身,繼續睡。

至於夏侯月瀾想的那些……很美好,也不算太過妄想。

只不過,他想要以決對的強勢拿下漠野,她是管不著。可天商嗎……那就得看到時,她,還有東方傾城是什麼意思了?


第三卷第十九章︰最混亂的穩定

終究,夏侯月瀾還是回了漠野的京城,冰雪城。

只不過,動身的速度慢了許多天。

在這幾天裡,夏侯月瀾將他所能召集的人,全都召了一遍,接著,每一個都帶了一大隊人從城裡出發。

至於去了哪裡,除了夏侯月瀾外,沒有任何人知道。

夏侯月瀾動身時,只有他一個人,帶著一個貼身侍衛,連夜出發。

留下弄墨一人,在城主府裡,面對不能再自由出入的藍心。

弄墨也經此才明白,夏侯月瀾與藍心之間那微妙的互相利用的關係。

夏侯月瀾平時住在城主府裡,這裡,藍心不可以自由進出。

而弄墨之前所住的那個地方,是屬於藍心的,夏侯月瀾不能自由進出。

也因此,在那一夜的那些人裡,藍心愣是插進去三十幾個人。

當時會將弄墨放到藍心那裡,也是因為藍心的要求。

藍心的理由很充分,一則是她的存在,天商還沒有幾人知道,她住的地方也是極為隱蔽,將弄墨墨安置在她那裡,天商的人不易找到。

二則卻是為了避嫌。畢竟,弄墨是女子,與她一起,旁人說不出什麼來。

不過,那一夜的事情,讓夏侯月瀾有了足夠的理由去懷疑。

連藍心都無法否認,他的懷疑,是合情合理的。

在她的地盤上,雖然她死了三十幾個人,可是,他的人卻死了近千。

而弄墨身邊的婷婷的反應,更是恰到了好處。

這一切都讓夏侯月瀾有了足夠的理由,將弄墨弄到他的地盤上。

若是平時,其實他也不在意的,因為不論在哪裡,其實弄墨都在藍心的掌控之中,她中了毒,而唯一能續命的毒藥,被牢牢的掌握在藍心的手裡。

不管弄墨在哪裡,她得靠這毒藥來續命。

可現在,弄墨不需要那毒藥,而這種情況,還不能讓藍心發現。

所以,將弄墨從藍心的眼皮底來弄走,也就成了必然。

夏侯月瀾果然如他所說的,不論是在武功上還是謀略上,都沒有讓弄墨替她師傅丟臉。

這一招栽贓陷害,借勢而為,用得是極為成功。

最主要是,他從頭到尾都沒說幾句話,便藍心升不出一點疑心和反對來。

藍心的毒,依然每天都送進城主府裡,並且在她的一個屬下的面前,送進弄墨的房間。

而弄墨依然是那副軟綿綿的樣子,混身一點力氣也無。

藍心想不信也不可能,畢竟,只要弄墨還活著,就證明,她的一切,還是成功的。

“王妃,藍姑娘求見。”

聽到婷婷的回報,弄墨輕輕的勾了下嘴角,躺在艷陽下的軟榻上,她不禁微微眯起了眼睛,望向陽光處。

“請吧!”三天,夏侯月瀾才走了三天,她便憋不住了麼?

婷婷立刻出去,不一會兒,便將藍心請了進來。

藍心依舊是那個藍心,雖然她跟夏侯月瀾之間的利用關係有了些變化,不過,在弄墨的面前,她還是之前的樣子。

只不過,這一次,弄墨這軟榻是臨時興起,才讓人搬到外面的,邊上再沒有可坐的地方。

所以,那藍心便只能站著。

“青城王妃真是愜意。”藍心左右看了看,沒找到可坐的地方,眉頭輕皺了一下。

人家躺著,她站著,這感覺,很不好。

“是啊,藍姑娘若是被人下了毒,也會像我這麼愜意的。”

弄墨笑著應道,可那話裡的意思,怎麼聽都有諷刺的味道。

不過,藍心對於弄墨話裡的意思卻只當未聞,慢慢的從袖裡摸出兩封信。

“青城的心情看起來不怎麼樣,不過,我想等王妃看了這兩封信之後,心情一定會大好的。”

弄墨有些疑惑的看向她手裡的信。

給婷婷使了個眼色,讓婷婷將她坐起來,這才慢慢的將兩封信接了過來。

“青城王妃該知道,輕煙羅的解藥,這世間除了我們南國的大巫師,再沒有人能煉制。”

弄墨還沒去拆信封,藍心便又繼續開口。

“便是煉制了那解藥,要解這毒,也並不容易,其間規矩極多,步驟極其繁雜,其中更是有著許多的危險,若是無人護法,便是熟知這一切,最後也是難逃一死!”

弄墨眨眼,的確,規矩很多,步驟很繁,危險很多,若是最後沒有東方傾城在身邊,她會被慾火給撐暴……的確是難逃一死。

不過,她卻活了下來。

“所以呢?”弄墨仍然笑咪咪的看著藍心,一點沒覺得緊張。

“所以,王妃若是想活下去,想要活得更好,想要看著自己的孩子長大,最好還是乖乖的按我師尊的意思去做。”

“你師尊?”弄墨眼光掃向那兩封信,隨即勾起了嘴角。

難怪從那天她徹底發了瘋之後,全一直不再出現在她的面前,就算是要監視她,也是偷偷摸摸的。

感情是她自己作不了主,傳消息回去搬救兵了啊!

“那就看看,你師傅給我許了多少的好處吧!”弄墨笑咪咪的。看著藍心,“藍姑娘還有事麼?若是沒有,便先請吧,我不習慣當著別人的面,看這些東西。”

輕輕揚了揚手裡的信,兩眼卻是漫不經心的看著藍心。

可便是那樣漫不經心,便使得藍心心中微怔,一股詭異之感在她的心中悄然升起。

帶著疑惑,藍心終於還是轉身離開。

別人躺著,她卻要站著,這種感覺讓她很不舒服。

不論在哪裡,她一直都是坐著的,哪怕是在南國裡,與那個教她巫術的人一起,也不曾開口叫過師尊,也是一樣的同坐……

弄墨只道藍心是毫不將她放在眼裡,在她面前,行事隨意,一副理所應當之感。

卻不知道,這實在只是她的習慣使然。

不過,這一次,她卻有些知道了,因為,藍心在說師尊兩字的時候,她並未發覺自己的眉頭在輕皺著,那語調也不自然的很,還帶著些不以為然。

而這些,弄墨看清了,聽清了,也感覺清了。

雖然很多東西還理不順,不過,這個藍心跟她的那個所謂師尊的關係,看起來是相當的微妙。

看著藍心離開,又揮手讓婷婷退到一邊。

弄墨才開始打量兩封信。

信封完全不同,一封是青色的帶著淡淡的香草氣。另一封卻只是普通的信件。

相同的是,兩封信全用蠟封了口。

出與好奇,她先將那封普通信件打了開來。

之所以會對這封信好奇,只是因為,這封信,雖然看起來普通。但是,卻是一些情報系統最常用的傳遞消息的方式。

尤其是,最普通常見的,才最不引起別人的注意。

當然,那隻在外面的時候,可從藍心手裡轉過來,這樣的反而就最吸引人注意了。

打開,信裡有足足五張寫了密密麻麻的信紙。

開墨只是輕輕一掃,立刻便確定了自己所猜無錯。

不過,這一掃,她的視線卻也被緊緊的鎖住。

因為,這封情報裡寫的,是有關她的家人的消息。

她的爹娘,她的公婆,她的丈夫,她的小姑子,她的兒子。

一個都未漏掉,仔仔細細的,記錄了他們整整兩天的事情。

沒有任何描寫的,只是何時,誰幹了什麼,說了什麼話,又何時,誰到了哪裡,見了哪些人……

上面甚至寫了,東方睿會說話了,他說的第一個字,是“娘”。

……

信紙開始輕輕的抖著,心,也跟著緊緊的縮起。看到那一個“娘”字時,她的心更是猛的一痛,幾乎被揉碎……

“睿兒!”弄墨輕輕咬著脣,在心中呼出兒子的名字。

她的眼睛輕輕的閉起,從沒有一刻,她覺得是那艷陽是如此的刺目,刺得她眼睛發酸發痛,幾乎要流出淚來。

“是你們逼我的。”許久,她顫著手,閉著眼,將那封信疊起,裝回信封裡,塞進懷裡。

才吸了口氣,慢慢的吐出這麼一句話來。

是她想得太過簡單了,那些人,從來不曾放過她的家人。從一開始,或者,比她所知道的一開始還要更早一些。

他們就已經將她的家人全都算計了。

他們的身邊,每一個人的身邊,都有他們的眼線,他們的利爪。可以隨時的,在她不在意的時候,伸出來,傷家她的家人。

只是,現在才拿出來要挾她。

他們是在告訴她,他們知道她的弱點是什麼,而且,這些弱點,全都被他們掌握在手裡。

她慢慢的睜開眼,眼睛微眯著,用眼瞼和眼睫,將所有的陽光遮擋。

眼底閃過一絲狠意。

真當她是大家閨秀,只會畫點畫麼?

真當她這些年不殺人,就變成了面捏的了?

真當她停下來打個盹,便成了無牙的老虎,可以讓他們騎到頭上了?

是你們逼我的,逼我還再只是畫點風花雪月,畫一些無害的的東西,是你們逼我再次掀起血腥,化身噬血修羅的,是你們驚配了睡獅猛虎……

弄墨勾起了嘴角,冷嘲的輕笑。

可那笑,只是一閃而逝。她便又恢復如常。

開始將另一封信打開。

那是一個女人的信。

其實,從那信封上的香氣上,她便已經有此覺悟,寫信的是一個女人。

事實證明,她猜對了,這的確是一個女人,而且還是一個很厲害,很有身份的巫師。

也是南國裡十大巫師其中的一個,也是唯一的女巫師。

月練,藍心的那個不以為然的師傅。

信裡的內容到是簡單的很。

不過是告訴她,招攬她去南國。

只是,她的語氣與她所想的完全不同。

信裡說,如果她心甘情願的跟著藍心去南國,那麼,他們那些看著她的家人的人,會繼續看著,不到必要的時候,不會動他們一根汗毛。

可如果她不願意,那麼,她便會很無奈的親自來一趟,抹去她過去的記憶,讓她成為一個空白的人。

而她的家人,她會讓人當著她的面,一個個的殺死。

沒有許下一點好處,而僅是給了她選擇,選擇自己心甘情願去投奔她,還是被動的投奔她。

弄墨看完,幾乎怒急而笑。

事實上,她的確是笑了,可笑著笑著,她卻又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她知道,這封信裡說的這些話,並非虛言。

而此時此刻,她也有些明白,藍心是怎麼一回事了!

想來,她便是那個不是心甘情願的投奔者。

她的過去被抹去了,她成了一個沒有過去的人,空白,除了效忠那個人外,她的一切,都是空白,或者是懷疑。

畢竟,她也是個聰明的人,她會思考,會發現自己與旁人的不同。

所以,她才會那麼容易就發瘋……

這個月練是一個惡魔。

弄墨深刻的意識到這個問題,而這個惡魔,正在威脅著她的家人。

現在,她需要選擇。

不,她不需要選擇,弄墨輕輕的籲口氣。他們早就作好了要去南國的準備。

只不過,現在計劃有一點點的改變而已。

因為,那個叫月練的人,並沒有給她太多的考慮的時間,一天,一天之內,她必須將答案告訴藍心,再由藍心將答案傳回去給她。

至於何時動身去那南國……這個問題,就要由藍心來抉擇了。

“婷婷。”弄墨突的眼睛一眨,眼底染上笑意,對著遠處侯著的婷婷招了招手。

“王妃。”婷婷立刻小跑了過來。

“將這封信,送去給藍姑娘,順便告訴她,我同意。”

婷婷臉上全是疑惑,可是又不敢開口問,只是猶豫著,不願離開。

弄墨揮揮手,“放心,不是把你送給她。”


婷婷這才快步離去,將信給藍心送過去。

立刻的,本來只有兩個人的偌大的院子裡,便只剩下弄墨一個人。

只不過,弄墨望著不遠處的大門,眉頭輕輕的皺著。

夏侯月瀾現在去處理他們漠野改朝換代的事了。

東方傾城正在傍龍城裡,太子帶兵去了南方,處理朱雀國和那些小國餘孽的事了。

而另外三王,現在卻在漠野境內,正在大肆的破壞,給漠野搗亂。

還有那個一直不知道是誰的黑衣人,也藏在不知什麼地方,不知有沒有做些什麼。

在那個夏桀出現的第三天,他理替夏桀送來了關於南國的一些資料。

比那個烏離說的那幾句要詳盡的多。厚厚的兩大本。

除了南國的一些尋常規矩習慣外,還有一本,專門將南國的皇室,宗廟,以及除了他自己外另外九個人的巫術特點以及個人的特點。

這等於就讓他們對南國有了一個很深刻的認識,讓他們在最短暫的時間裡,達到知已知彼的地步。

當然,前提是,他送來的這些,都是真的。

而夏桀與烏離也不同,烏離對於南國的一切,還遮遮掩掩,尤其是當他們問到南國所在的時候,他更是直接避而答。

可是這夏桀卻是很乾脆的將一幅地圖畫在那本上,一幅南國的地圖,一幅,是從天商如何進入南國的地圖。

現在,那些資料和地圖,已經全被東方傾城拿了,帶回傍龍城。

這也是這段時間裡,他留在傍龍城的原因。

以他的想法,是想說動皇帝,派人先潛進南國,打探一下南國的消息,跟那兩人所透露的消息,是不是符合。

做到真正的知已知彼。

而不論皇帝願不願意,東方傾城都支自己派人過去。

而弄墨也讓東方傾城,在將東西送進宮之前,先讓傭兵工會裡抄錄一份。

所以,任東方傾城再快,要再趕過來,怎麼也還需要十來日之久。

夏侯月瀾的事情更是麻煩,他需要的時間更多。

而且,她以為,夏侯月瀾一定會稍稍拖慢他們的腳步。

前些天,他派出去的那些人中,她敢保證,一定有一些,也是被派去南國的。

雖然他沒有明說,但是,夏侯月瀾與東方傾城兩人,還是單方面的較著勁。

就像他說的,江山美人,他一定要得一樣。

其實,這何嘗不是一種較勁?

美人麼,如果是特指她妃弄墨,那麼,他輸在運氣上,因為她遇上他時,他便已經嫁給了東方傾城,他連爭的機會都沒有。

而江山,他的對手雖不是東方傾城,可是,他也會爭,會以自己的能力,爭得一個能配得上他身份的江山。

向東方傾城,向她妃弄墨,向他們的師傅,更向他自己證明,他有足夠的能力……

說到底,他還是一個執扭的人。

所以,東方傾城想到要派人去南國,他自然也想得到,而且,他會要求他的屬下做提比東方傾城那邊的人做的更好。

如果他們來的太晚,而藍心的決定卻很快,那該怎麼辦?

弄墨眉頭輕輕的皺著,難道,她要先去?

其實也不是不行,就是怕東方傾城會太過擔心!

看來,還是要再送些消息回去啊!

想到這個,弄墨的視線在屋子周圍發了一圈。

發現了至少三十個人。而這裡面,有六個是精神力特彆強的人。

想來,他們都是藍心的人。

南國的人,似乎精神力都要比尋常人要強上一些。

現在,要送個消息出去,也不那麼容易啊!這裡,真的是一隻鳥也別想飛出去。

不過……弄墨輕輕的笑著,以前她的混身無力,除了畫那種最簡單的東西外沒有別的辦法,現在麼……一切又將不同,天上不行,她便地下好了。

而且,雖然對方說是破了她的隱身之法,可是,她總是有些不信的。

一整天,便在弄墨的心思百轉之下渡過。婷婷只到傍晚才一臉驚懼的回來。

一路像是被鬼追一般,到了弄墨跟前,直接就撲倒在地,渾身打顫。

弄墨仍然躺在榻上,頂著微寒的風,直到婷婷終於定了心神,才一臉詢問的看著她。

“藍姑娘……瘋了。”

許久,婷婷才終於將這五個字吐了出來,說的時候,身上又打了個顫。

弄墨聽了,輕輕的勾起嘴角,看得婷婷又猛的打了個顫,身體半躺在地上,拼命往後退去。

她到現在才終於想起,這位藍姑娘每一次發瘋,都是在這位王妃這裡。而且一次比一次瘋的厲害。

這一次,更是因為看了王妃給她的信,才徹底的瘋掉的。

這麼一想,她終於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最恐怖的,不是那個瘋了的藍姑娘,而是這個,可以把人弄瘋的王妃。

看到婷婷的舉動,弄墨突的衝她一笑。

婷婷立刻不動了,兩眼一翻,便暈了過出。

弄墨立刻哈哈哈的笑了起來,這個小丫頭平時的膽子就不大,居然就這麼被嚇暈了過去。

不過,很快她就皺眉了,現在,她該怎麼辦?

這個小丫頭在地上躺著,她還想進屋呢?現在她可是渾身無力的中毒者,沒有這小丫頭幫忙,她可是寸步難行的。

無奈的,她只能嘆氣的衝著外面,叫那兩個守門的中年婦人進來。

將她扶進屋裡,又將小丫頭弄進屋裡。

小丫頭只是被嚇的阻了氣,兩個婦人一動她,她便醒了過來。

在屋外不知道做了多少心理建設,才終於慢慢的移到弄墨跟前。

行了大禮,非常小聲的道著歉,一個勁的說自己的不是。

弄墨看的直樂,終究還是原諒了她。不過,這丫頭到是越來越小心翼翼了。

一旦弄墨沒事要她做,她就立刻躲的遠遠的,決不在弄墨的視線範圍內出現。

只是,事與願違,最近王妃好你特別器重她,總是讓她做這做那!

鋪紙磨墨是不在話下,還會有一些詭異的要求。

比如,王妃想要一些特別的東西,而這些東西都是這城主府裡沒有的。

王妃便要她親自去買。

當然了,王妃的這個提議還是很讓婷婷高興的,因為可以遠離王妃了。

只是,王妃會有一些奇怪的要求,比如,會讓她轉過身,讓她在她的身上畫一些東西。

可明明,她一出門,便會讓門口的那些人,仔細檢查,怕身上有何不該帶的東西帶出去。

她可是太子殿下的人,太子殿下雖說要好好侍候這位王妃,要聽王妃的話,可是,卻不能幫王妃做不該做的事情。

這一點原則,她還是有的。

可是,她的身上,從來也沒有被檢查出什麼問題來。

到後來,她便懷疑,王妃根本什麼沒做,只是哄她玩了……

弄墨卻一點不管婷婷怎麼想,每一天,不是讓婷婷時刻在她邊上,替她做這做那,便是支使也時刻出門,而且,是一定要離開城主府的。

至於在她身上動的手腳,她卻是一點也不擔心。

有些簡單的東西,混合一下,便會成為無色無味的東西,但是,到了特定的條件下,便會顯現出來。

更何況,她的畫,從來都不是一定要以墨為媒界!

那不過是她精神力弱時,以此來固形罷了。

因為,不看著那些筆畫,她無法確定自己畫出來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可逼到一定程度上,或者是熟練到了一定程度上,一切也就順理成章了。

無中生有,憑空作畫,只要她的程度夠,只要她的精神夠,完全可以。

只是,她現在還不行。

而且,她更需要,這婷婷將她的畫,帶出城主府……

她可是親眼看到,一隻不知哪裡飛來的麻雀,從她院子上空飛過,可才剛出了院門,便被射了下來!!

她還記得,當天她便嘗到燒小鳥……

扯了扯嘴角,弄墨又輕輕翻了個身。

這是她收到那信之後的第三天了,她已經送了好幾封信出去了。相信,便是東方傾城也已經收到了她的消息。

重新將家裡的人作個新的安排。那些在家裡人身邊侍候的,也將重新清換一遍。

暫時的,她算是放下心了。

不過,她有些鬱悶的是,這個藍心,居然還不來找她。

難道說,真的就瘋了?

最近婷婷離她遠遠的,對於外面的事,也不像以前那樣,她問什麼,她便一五一十的回答。

現在有什麼,她一問,她立刻便回,她不知道,要出去打探打探。然後,一探便是半天,打探回來的,也不是什麼有用的東西。

對於藍心,她只反反覆復的說她瘋了,再多的卻是什麼也沒有了。

瘋了,弄墨是不信的。

如果那封信裡說的是真的,藍心真的接受過那樣的刺激,那麼,發狂是一上的。但是真正的瘋……卻是決不可能。

這個女人,也不能瘋。

“婷婷,過來。”弄墨突的側頭衝著外面叫道。

她知道,這個婷婷不敢在她面前晃著,卻也礙於命令,不敢離得太遠。總是躲在她視線不及的角落裡。

“王妃。”低著頭,小心翼翼的偷看她。

弄墨微閉著眼,“去看看,藍姑娘好些了沒,若是好了,便請她來見我。”

“是。”對於支使也出門,婷婷立刻松了口氣,臉上甚至還有了絲雀躍,立刻腳跟一轉,便向外走去。

弄墨輕笑了一下,隨即眉頭輕皺,猛的轉身,看向屋裡的另一個角落。

那個黑衣人,不知何時,又站在了那裡。兩眼直直的瞪著她。與他出現的每一次,一般情形。

兩人就那麼對望著,一起不說話。

弄墨是知道要說什麼,雖然對方數次幫忙,但說到底,還不算熟悉。

難道說,直接問,“你來幹什麼?”

而那個人也就那樣直直的站著,不知道是不知道要說什麼,還是本來就沒話可說。

不過,這個人除了開始的時候外,好像是沒事不出現的。

“傭兵工會那裡有消息送來。”終於,黑衣人開了口。

弄墨卻因他的話而眉頭微挑。傭兵工會的消息,怎麼會傳到他那裡?

“他們已經派了人去了南國,將來你到了南國,他們會有人暗中接應你。”

“我知道了。”

弄墨說完這四個字,便又停了下來。繼續看著他。

“南國很危險。”

“我知道。”弄墨繼續說道。

“你可以帶著家人,遠遠逃開,只要不在這兩國之內,他們,耐何你不得。”

弄墨眉頭輕輕皺起,不是不高興,而是,她在思考。

他的話其實還是很有道理的。

南國現在圖的是天商與漠野兩國。她不過是一個小小王妃。

青城王也不過是一個王。

他們本不是人家的主要敵人。如果他們遠遠的躲開……她相信,如果她真想要躲開,還是可以的。

只是,這樣的想法,她只在心中一閃便又放棄了。

如果現在,她還是那個跟母親相依為命的她,那她可以安安心心的帶著母親遠遠的躲開。

就像當年,妃家大難,她們離開一樣。

可現在,卻不行了。

那一次她能走的那麼灑脫,是因為妃家對她們母女無義。

她爹地她娘無情,對她也無義。

她沒有一點牽絆。

可現在,卻是不行了。

她可以離開,可以帶東方傾城離開,可以將爹娘公婆兒女全都帶離開。

可是,她願意帶他們走,他們願意跟她走嗎?

他們是天商的四王,是天商的將軍,是天商的頂樑柱,他們與皇帝是共過生死的兄弟……

他們能像她一樣,只為了自己的小家,而捨棄這些嗎?

不會,他們決對不會。

所以,她也不會,她唯一能選擇的,就是與他們一起,留下來。

保衛天商,保衛那一片他們熱愛的土地……

弄墨突的看向墻角的那個人,臉上帶上了淡淡的笑,可眼裡卻清冷之極。

“他們不會走的,我也不會。”弄墨看著那人,眼裡有著淡淡的疑惑。似乎,在那一刻,她感覺到,那個人身上的氣息,有了些變動。

“為何,當年你可以捨棄妃家,只帶著那些人離開,這一次,為什麼不能?”

弄墨眼底的某根神經突的一跳,這聲音……似乎帶著些質問。

果然,剛才她的感覺是對的,這個話題,看似簡單,其實卻一點不簡單,尤其是,對眼前的這個黑衣人。

弄墨眼裡又有了疑惑,這個人到底是誰?

“國與家不同。家雖然有血源,但是,卻可能是最無情的地方。我可以因為他們的無情無義而捨棄。因為與我,他們除了給予我血源外,便不再有其他。”

“你可知道,妃家如何對我們母女?當年,又是為何讓我們進入妃家?”

弄墨一頓,才又繼續說道:

“在我的能力之內,我願意救是情份,不願救,也無可厚非。而超出能力之外的,卻只是他們的命。總不至要我捨棄自己與母親的命,去救那些傷害我們的人?”

更何況,當初她還是救了不是麼?好歹,讓妃家不至滅絕。

而後來,東方傾城也救了一部份,所以,她是一點不覺有所愧疚。

“國又有何不同?”黑衣人靜默了許久,才慢慢開口。這一次,氣息卻又恢復了平靜。

弄墨輕笑,“國,自然是不同的。”

“哪裡不同?”

“家只是身體棲息之所,可實際上,對於我來說,那一幢宅院,從來都是,那些只有血緣關係的人,也從來不是。家,只是我所愛的人所在地方。”

“對於此時的我來說,東方傾城在哪裡,哪裡便是我的家,哪怕是荒山野嶺,衣食不繼……”

“夫人,雖然我很高興聽到你這些話,可是,下次,可不可以只對我說,而不是對著一個陌生人。”

突兀的聲音傳來,讓屋子裡兩人同時一驚。只是,弄墨更多的卻是喜。

“你怎麼來了?”弄墨猛的轉身,整個人跳了起來,直撲向那個不知何時出現的男人的懷裡。

立刻的,她被抱了個滿懷。至於那個黑衣人,則靜靜的看著突然出現的東方傾城。

他被驚到了,這一次,東方傾城何時出現,他居然一點也未發覺。

這才是幾日未見,他的進步,如此神速。

“夫人不覺得,為夫來得剛剛好?”東方傾城用力的摟了弄墨一下。為她之前,居然對著那個還算是陌生人的人說那些話。

那樣的近乎告白的話啊。她都不曾跟他說過呢!!

居然被這個人給聽了去。

弄墨笑著輕推了他一下,卻並未當真用力。待兩人停下,她已被他抱起,赤著雙腳,高高的橫臥在他的懷裡。

東方傾城抱著弄墨,又將她放到床上,扯過絲被,將她的腳嚴嚴的蓋上。

“這位可有家?”

黑衣人沉默著,輕輕搖頭。

東方傾城臉上露出了然的笑,又接著問:“國呢?”

黑衣人又搖了搖頭。

東方傾城笑著點頭,“那就難怪了,想必你也不會明白,舍家為國的意思吧?”

黑衣人似是怔了一怔,再次搖頭。

對於一個無家無國的人,他會明白才怪。

“國,乃是人之根本,心之歸依靈魂最終的棲息之所。落葉歸根,你可曾聽過?”

黑衣人沉默。

“那便無可奈何了,你只需記得,若有人要破我的家,我必傾我所有,神鬼不懼;可若是有人要破我們的國,那便是傾我們全國之力,與之對抗。”

說到這裡,東方傾城突的衝著弄墨道:“夫人,現在,全亂了!!”

東方傾城本與那黑衣人說的好好的,卻又突的轉過來,對著弄墨來了這麼一句。

讓弄墨一時間轉換不過來。

她還正在想著,那個國啊家啊的話呢?

就在他說,他必傾我所有,神鬼不懼時,她突的想起,當年他的父親被陷敵陣時,他居然一人一騎,便衝了過去,將人救回來。

想來,是不是也是這個意思?

因為那個時候,他的出發點只是救父,是為了輓救他的家。

所以,他才會只以一人之力……不是什麼發了瘋,也不是被激的癲狂了。

而國……當國遇上外敵入侵時,他也會如此……只是,那個時候,他不會笨到以一人之力去抵抗一切。而是以謀略為重,以護整個國家為重。

就像此次,他不是僅靠著自己,帶著她去南國闖上一闖。

當他得到這一切消息資料時,他總是第一時間便想著,先送一份去傍龍城。

因為,這一次的南國,對他們整個國家都構成了危脅。

所以,他寧願將他的兒子家人托負給別人照顧,而與她,一起去赴南國。

“哪裡亂了?”弄墨終於從那些思緒中回神,好奇的問道。

她現在的消息來源很少,對於他說的亂,還一點概念也無。

“朱雀勾結了其他諸國餘孽,集結了近六萬大軍,在天商之南,四處作亂。”頓了一下,又道:“那個冰姬,也被人從傍龍城中救了出去。”

弄墨微微一怔,她沒想到,居然還會有人來動冰姬。那個女人,連她都快忘記了。

漠野這一次,只怕一時半會也平靜不下來,內戰估計也要打上好幾年。

“還好,天商的皇帝還年輕。不然,不知會不會也這樣亂一場,天商的皇帝,也有好多王子呢!!!”弄墨輕輕嘀咕著,不過,這樣的亂也好。

當初他們想的,是讓兩國對戰,邊打邊拖,拖個幾年。

當然,他們倆人並不反對,如果天商有能力的話,直接將漠野吃下來。

不過,有南國的人在背後作支持,想要吃下漠野很難。

最好的結果便是,在汨羅江上對峙,便是汨羅江失守還有個生死門。

這兩個險地,別說三五年,便是十來年,也是能拖得的。

現在兩國沒打起來,到是他們自己就先亂了起來。

也好,亂就亂吧,只要那些當權者心中有數,別被南國的人有機可趁便是。

將戰爭侷限在內部,總比在對敵時,弄個你死我活的強不是?

“王妃,藍姑娘來了!”婷婷的聲音突的從外面傳來。

弄墨猛的抬頭,東方傾城眉頭一皺,手從弄墨的腰間拿開,一臉鬱悶的看著弄墨。

明明是自己的老婆,可他們相見,還要偷偷摸摸,而且,他偷偷摸摸的進來了,還總要碰上這個黑衣人。

他怎能不鬱悶。

那個黑衣人似乎一直在考慮東方傾城之前的話,在那之後,便一直閉嘴不語,眼中顯出幾分迷茫。

現在被婷婷的聲音一激,當下猛的向著弄墨和東方傾城望來。

隨即,黑衣人和東方傾城同時動作,只不過,那黑衣人直接向上竄去。竄到屋頂,再一眨眼,便不見了蹤影。

弄墨眨眨眼,想找一找,這屋頂上是不是有個洞,足以讓人通過。

可屋頂還是屋頂,別說讓人通過,便是隻老鼠,想通過也是不易。

東方傾城卻是大膽的多,他衝著弄墨眨眨眼,一抬手,將那一層層的床幕全都放了下來。

而他自己,則是一翻身,上了弄墨的床,躺在她的裡面。

手在被下摟著弄墨的腰,間或的,還要偷偷動作一翻。

看得弄墨是哭笑不得。

“王妃,藍姑娘到了。”婷婷站在門口,又輕聲回話。

“請她進來吧!”頓了一下,又道:“你在門口守著。”

“是。”婷婷的聲音裡透著僥倖,看來,真是被嚇得不清。

“王妃找我?”藍心的聲音在門口出現,才幾日不見,她的聲音裡居然就少了之前的清明,而沙啞迷茫萬分。

看來,那封信裡所透露的內容,讓她想起很多事。

而這些事,對她的打擊,不是一般的大。

“藍姑娘看過信了?”

隔著層層布幕,藍心看不到弄墨床上的情形,弄墨也看不到藍心的表情。

能感覺的,只是兩人各自的語調語氣。

“王妃想如何?”

“我還能如何?令師可是沒給我任何選擇的機會。”弄墨譏諷再加冷笑,直接將她的不滿宣洩與口。

“王妃果然是識實務的聰明人。”藍心的聲音有些失魂落魄。

“就算是吧!”弄墨不在乎她怎麼說,“不知道,藍姑娘決定何時帶我去那南國?”

藍心在布幕外的凳子上坐了下來,一如以前那樣的自若。

只是,她坐下許久之後,也不曾開口。

若不是弄墨還聽到她那似有若無的呼吸聲,她會以為,她已經離開了。

弄墨也不逼藍心,她靜靜的坐著,她便慢慢的等著。

手在被子下,被東方傾城抓在手裡,他一點點的數著她的手指,從一邊到另一邊,樂此不疲。

就在東方傾城將弄墨的手指反反覆復的數了十來遍,終於厭倦了,開始順著手指向上的數去的時候,外面的藍心終於再次有了聲音。

“王妃想必不會真心想去南國吧!”

“自然,沒有會心甘情想,真心想去吧?”

“是啊,沒有人會真心想去。”藍心輕輕嘀咕一聲,卻是夠大,讓弄墨恰恰好的聽到。

弄墨只是勾了勾嘴角,只不過,不是為了藍心的話,而是為了,她的手被東方傾城拉到了他的嘴邊,他的氣息噴到她的手心,暖暖的癢癢的。

不得不說,這種感覺……真是詭異的讓她快樂。

她嗔瞪著東方傾城,東方傾城居然反射性的給她拋了個媚眼過來……

 

第三卷第二十章︰算我一個

看得弄墨差一點就想跳起來,直接撲過去。

還好,她還記著,此時她是中毒的人,應該渾身無力,而離她僅幾步之遙的地方,還有一個人在那裡。

或者,這屋子裡的某個不知名的地方,還有另一個黑衣人。

她總是不信,那個人便就那麼突的消失了,必然還是藏在這屋子裡的某一處了。

“不知王妃可曾想過,便是王妃去了,他們,也不會放過王妃在意的那些人?”

外面,藍心的話又傳來。

弄墨瞪了一下東方傾城,轉過頭來,看向外面。

“自然是想過的。那個人既然如此惡毒,她的話,自然不可信。”

她去了就會饒過她的家人,這種話,只有三歲孩童才會信。而且,不論他們要對她做什麼,只怕,抹去她的記憶也是一定的。

畢竟,他們算是害得她家破人亡的人,心中必這下對他們有恨。

他們若是留下這樣的人在身邊,不諦是自尋死路。

那些人不會不知道,而他們又不夠善良,所以,不論她如何選擇,結果都一樣。

所以她才會說,那些人根本沒給她選擇的機會。

現在,就看誰更高一籌,看誰的動作更快一些。

似乎感覺到她心中的不安,東方傾城的手在弄墨的背上輕輕的拍著,慢慢的安撫著。

弄墨臉上立刻又笑了,看著外面那模糊的身影,“我聽說,藍姑娘最近有些不適……看來,這上路的時間,要晚些日子了。我是無所謂,不過,還請藍姑娘跟令師說一下,這事可與無關……”

“王妃放心,在你未到南國之前,她不會動你的家人。”

頓了一下,才又道:“就算是動,也一定會當著你的面,讓你在痛苦之極時,他們才好對你施以移魂大法,讓你從此,成為他們的一具傀儡,一個行屍走肉。”

藍心的聲音透著濃濃的淒苦,弄墨微閉雙目,“移魂大法……”不過是一些小技倆而已。

“藍姑娘對這些,知道的到是十分清楚?看來是很受令師喜歡,連這些見不得人的事,都知道。”

藍心聽了卻只是一聲冷哼。“王妃不必存心試探。王妃想必早就發現,我的異樣。”

頓了一下,又道:“王妃若是想借我之力,儘管直說。雖然我是她的弟子,然爾,她更是我一生最恨之死仇,只要是對付她的事,任何事,我必全力幫你。”

弄墨輕輕的笑了,這一次卻實在是為了藍心的這些話。

“藍姑娘果然是爽快人,既然如此,那我便直說,要我給他們當弟子,替他們效力,這是萬萬不能的。我此去,為的,全是除了那些人……到時,藍姑娘要報仇,自當算你一個。”

“自然要算我一個。”藍心的聲音裡有些亢奮。

弄墨又道:“既然如此,我們便得好好謀劃一翻。”

“藍姑娘可否告訴我們,南國為什麼要對天商和漠野動手?”

據夏桀那裡的記錄,這南國存在的歷史可是比這兩國要長的多的多,一直以來,也沒有將主意打到他們這裡。

“王妃對這片大陸的情形知道多少?”

“不多。”這片大陸很大,非常非常的大。

決不會僅僅是天商和漠野,或者再加上那些小國。她雖然不確定,現在腳下所踩的土地還是不是地球,可這個星球一定是圓的,一定有著很大面積的土地。

而天商和漠野,比其他小國來說,還挺大,可在弄墨看來,其實並不算太大。

若不是她早早的便嫁了東方傾城,更愛上了她,還有她的母親……若不是有了這些羈絆,她一定會想要乘著飛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不過,現在也好,換一種方式,先去看看這南國是什麼模樣。

“這片大陸很大,天商和漠野兩國,在這裡算是大國,可對於南國來說,不過是一個看不眼眼的旮旯。彈丸之地而已……”

“那麼,他們現在怎麼又對這旮旯感興趣了?”

弄墨對於藍心說出這樣的話來,並沒有太大的驚訝。不過,她的身後的東方傾城到是身體微僵,似乎有些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

也是,他們自許為這片土地上的強國,與漠野分庭抗禮,結果,別人告訴他,你們這些小不點,為了塊別人看不上眼的東西,而爭得頭血流,得了勝利便沾沾自喜……

這不是誰的錯,也不怪他們沒有見識,實在是,他們的通訊太落後,這個世界的大多數人,可能一輩子就在他們所生活的附近十裡內轉悠,有的,甚至連十裡都沒有。

“因為,他們戰敗了,需要新的土地,需要更多的勞力,需要很多的糧食,礦產,藥物……”

“戰敗?”弄墨眉頭輕皺,再聽藍心後面的話,弄墨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這南國這是要搞殖民嗎?看中了這塊土地上的人力,物力。所以,現在來搶了。

不,他們不算是搶,他們是要霸佔這一切,人力他們要,物力他們也要,而且不是暫時的,而是源源不斷,永無止境。

弄墨的眉頭輕輕的皺了起來。許久之後,她才慢慢的開口。

“你最晚能讓我們多晚去南國?”

“我可以拖一個月。”這一次,藍心稍微思考了一下,才回答。

弄墨立刻道:“那就拖一個月,一個月之後,再出發……另外,我要你們在漠野和天商兩國的所有人的資料。”

頓了一下,才又道:“你不介意吧?”

藍心輕輕一笑,帶著絲猙獰,“自然不會,不過,八大巫師每個人座下都有弟子在這裡,他們的很多人,我並不知道。”

“來了這麼多!”弄墨有些心驚,不過,立刻的,她便不在意道:“把你知道的全都整理過來便是。其他的,我們慢慢的玩。”

弄墨又讓藍心準備了些事情,才讓她離開。

藍心一離開,弄墨便猛的坐起,連東方傾城也跟著坐了起來。

一個月,他們只有一個月的時間了。

弄墨看著東方傾城,臉上有些憂愁,可隱隱的,還帶著淡淡的興奮。

“你準備怎麼做?”

“等她的那些名單送上來,送一份給夏侯月瀾,該殺的全都殺乾淨,天商也如此比照。最好能順藤摸瓜,牽拖個乾淨。”

打南國個措手不及,同時,也讓他們稍微收斂些。

“夏侯月瀾那裡,讓他直接繼位,讓藍心向上面回報,讓夏侯月瀾在明,高調去南國。想必,這也可以讓南國稍微放下心,不再逼得太緊。”

弄墨輕笑,嗔瞪著東方傾城,他這可算是公報私仇了。

不過,想想到也是好辦法。如果他的那些兄弟什麼的,都是被南國的人控制,那夏侯月瀾若是當了皇帝,再以臣服的態度,去南國,那些人到是會消停些。

只是,“你不怕他們將目標全放在天商?”

東方傾城一笑,“那藍心雖然說的不多,可看來,他們八位巫師大概並不和睦,他們之間並不插手對方的事。兩國各有人負責……而且,那時你也被藍心帶到南國,想必,他們也不想將你逼得太緊。”

“只是,爹娘,岳父岳母……還有睿兒……”

東方傾城一說到這裡,眉頭便緊緊的皺了起來,就連弄墨也跟著皺起眉。

這是她的,也是他的軟肋。

他們都是非常重視這些親情的人,沒有便罷,可若有了,便決容忍不了任何人傷他們分毫。

現在,最危險的,便是他們了。

可他們偏偏全都決定要去南國,留下他們在這裡……

“帶他們離開,遠遠的躲開這一切。”弄墨突的開口道。

方傾城卻是搖頭“爹是武將,他決不會在知道國家有難時,棄國而不顧。”

弄墨眉頭輕皺,若是東方將軍不走,那東方夫人定然也不會走。

她的爹娘到是好辦,他們本就是閒人一個,為了他們的孩子,大概也是願意躲上一躲。

可如果這樣分成兩邊,到還不如守在一起。

至少,他們不用分散兵力。

南國的人再強,總不能派大部隊來,與整個傍龍城對敵不是?

“交給我。”突的,布幕外,傳來那個黑衣人的聲音。“我去保護他們,還有……他也會去。”

聽了這話,弄墨卻是沒來由的一皺眉。

這個黑衣人是誰,她尚且不確定,能不能信得過,還在懷疑狀態。

現在還要再加上那個夏桀……這讓她更加不敢相信。

萬一那相夏桀心存不軌,那她的家人,才是真正的危險了。

“他,信得過。”黑衣人的聲音有些乾澀,卻透著淡淡的堅定,“他,不會害姑娘。”

弄墨突的一怔,這姑娘二字,可謂是熟悉的很。

只是,她從沒想過,這個黑衣人,也會稱她為姑娘,這,實在有些詭異。

“你是誰?”東方傾城突的開口,一揮手,所有布幕一層層的分向兩邊,掛上那帳鉤上,穩穩的。

那黑衣人就站在布幕外,此時,兩眼直直的望著弄墨。

弄墨也看著他,對上那雙眼,努力的尋找著熟悉感,可終究,還是一無所獲。

三人,就這麼對望著,東方傾城和弄墨望著黑衣人,黑衣人,望著弄墨。

許久許久,那黑衣人才猛的有了動作,單膝著地,向著弄墨跪了下來。

“屬下,夏雀兒,見過姑娘。”

說著,那個黑衣人慢慢的抬頭,將一直不曾拿下的面巾,輕輕拉下。

露出裡面蒼白卻略顯秀氣的臉。

而弄墨卻依然皺眉,“夏雀兒……”她似乎並不認識這個人,可又依稀的,有著這麼一個印象。

“你是那個雀兒?”到是東方傾城先一步想起了他是誰。

當初妃家大難,弄墨帶走的那些孩子中,有一個,不是妃家的孩子,而是那個管家的孫子,便叫雀兒的。

“你是那個管家的孫子?”在東方傾城的提醒下,弄墨終於也想起了這麼個人,保是,她仍有些不信。

夏雀兒臉上沒什麼表情,卻仍是點了點頭,“是。”

弄墨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夏雀兒,許久,才又非常驚訝,又疑惑的問道:“你,你是,你是女子?”

那夏雀兒微微一怔,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的望著弄墨。

可許久之後,他還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這一下,連連東方傾城也有些意外的再一次打量著夏雀兒。怎麼也沒想到,這個殺人如麻,一身在地獄裡泡過的氣息的人,會是個女子……

弄墨突的有些啼笑偕非的感覺,可接著,又沉重了起來。

“你姓夏?”

“是。”

弄墨眉頭一挑,不問,卻是等待著看著她。

“我本是夏桀的唯一孫女,他為了我叛逃出南國,一路之上,有人追殺他,他便將我交給他最信任的部下,讓我隱去女兒身,隱在世間,躲避追殺。”

“誰想,妃家卻也不是個平靜之所,管家老邁,又在護我的途中受過重傷,一身修為十去八九,想要救我離開,已是艱難。他將我可能受難的消息傳給爺爺,只盼爺爺能早日來接我離開……卻不想,爺爺終究還是慢了一步。”

“卻不想,姑娘救我一場,我記著管家告訴我的方向,向著爺爺的方向迎去……接著,便跟著爺爺,一直修行……直到,我覺我的武技再無進步,便離了爺爺,來報當日救命之恩。”

夏雀兒說完,輕籲了口氣,然後,便又是一副原來模樣,靜靜的看著弄墨。

弄墨居然也跟著輕籲了口氣,好複雜。

不過,她有些明白一件事。“原來,你說你欠我一命是指這件事。”弄墨勾了下嘴角,看來,以後做人還是要多做好事啊。沒準哪天,便會有人想起這點滴恩情。

“是。”

“所以,你願意去護我家人?”

“是,我雖不是在南國長大,但是我跟爺爺的最大敵人便是南國。所以,對於南國的那些手段,我從一開始便學了個遍,有我在,定比其他任何人更安全。”

聽了這個,弄墨到是眼前一亮,非常同意她的說法。

最瞭解你的人,決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敵人,尤其是,不死不休的敵人。

“你爺爺那裡?”

“我來,是得了爺爺的首肯,爺爺也願意與我一起護著姑娘……我與爺爺,終身不願再踏進南國。只盼姑娘,替我們在南國找回公道,姑娘家裡,我們定將他守得比汨羅橋更穩固。”

“找回公道?”弄墨好奇的看著雀兒,“南國的人,如何欠你們?”

“請姑娘毀了南國的宗廟。”

弄墨眉頭一挑,這個要求,似乎在難了些。不過,也不是不能做到就是。

“南國的宗廟向來以活人祭祀,而且是以剛出生不滿百日的男嬰女嬰活祭。當年,我剛出生,爺爺正在閉關,那些人便將主意打到我的頭上,說我是神欽點要的祭品……我的父母拼死護我,直到爺爺前來。爺爺將我護下,爹娘卻已……宗廟的人便以爺爺背叛宗廟之罪,一路追殺……”

弄墨冷笑,“只怕,又是一場爭權奪勢的把戲吧!”

雀兒不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弄墨。

弄墨慢慢站起,從床上直直的走下來,走到雀兒身前,慢慢的蹲下,與她保持一般高度。

“你,我能信嗎?”

她能放心的將家人的性命全都壓在她的頭上嗎?

就算她是那個雀兒,就算她欠自己一條命,可是,她真的是知恩圖報的人嗎?真要足以讓她信到將家人的性命托負給她嗎?

雀兒沒有說話,只是抬著頭,眼睛直直的望著弄墨。

弄墨便那麼直直的望著她,兩人對視,良久。

如此,足過了半柱香的時間,弄墨才輕輕的點頭,笑咪咪的起身,對著雀兒道:“那就有勞了。我們這便修書一封,你順便帶著回去,到時,家裡會有人安排你的。”

“是。”雀兒又應了一聲,起身,站直,想了想,還是將黑巾又戴了起來。

弄墨挑了下眉,才笑咪咪的道:“不妨換回女裝,你總不會,到了我家裡,也整日黑衣見人吧!”

“是。”雀兒又應了一聲,一抬手,黑巾去掉。至於服飾,只待以後了。

很快,東方傾城和弄墨兩人各寫了封信,讓雀兒帶著,弄墨甚至還抽了一張畫給她。

“此事宜早不宜遲,你還是乘著鳥兒,快些過去。”

“是,謝姑娘。”雀兒仍然沒有任何表情,眼裡也不見多少情緒,接了畫,一縱身,便又上了屋頂,如何離去,弄墨依然沒看出來。不過,這一次,她卻是知道,她是真的走了。

“夫人怎麼就信了她?”東方傾城待雀兒當真離去,他才一臉好奇的問弄墨。

弄墨輕笑,“除了信她,我們也別無選擇了。”

東方傾城有些訝異,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

輕輕嘆息,“我讓嘉憶他們暫時回傍龍城,漠野這裡,讓夏侯月瀾解決了也就是。”

“唔。”弄墨點頭。這些事情,是東方傾城擅長的,他自己決定就是,她連聽都不聽,只管點頭就是。

“唉,要是師傅在就好了。”直到東方傾城將一連串的想法命令寫成文字,親自出去送信去了,弄墨才一個人對著帳頂,輕輕的感嘆著。

若是師傅在,她的家人就可以萬無一失了。

不過,她覺得,她師傅不會管他們。

否則,當初在小島上的時候,她為什麼不來救她們四個人。

有時候,她會懷疑,師傅其實沒有她的故事裡講的那麼厲害。

現在,一切只能靠她自己了。

無後顧之憂……這種事情根本是不可能的。尤其,當她的兒子還在傍龍城的時候,更不可能無後顧之憂,事實上,現在天天晚上睡覺,她都想的很。

更別提,明知道還有人在打他們的主意的時候,她更是無法放心。

不以淚洗面,已經是她心志堅定了。

從那一天開始,弄墨除了送一日三餐讓婷婷進屋外,其他時間,基本上就不讓她進來。

一則是免得她總那副驚弓之鳥的樣子,二則……她的房間,已經不再屬於她一個人的了。

東方傾城一直留在這裡,將人家的城主府當作他自己的松園,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弄墨實在懷疑,夏侯月瀾在外面安排的那些人,全都是擺設。

她猜的還真差不多,夏侯月瀾的那些精英,全被他調走了,留下的這些人裡,有一半以上,都被藍心的人給收買了。剩下的一半,都只些隨便抓來的小貓。

數量眾多,真正起作用的,只是藍心收買的那一部份人。

現在藍心都向著她這邊靠攏了,各種防守什麼的,立刻便放鬆了許多,只為了給她行事的方便。

弄墨樂得東方傾城可以陪著她。

一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可說短也不短,不論是弄墨,還是東方傾城,又或者是夏侯月瀾,都在這個月裡,做了許多的事情。

嘉憶王,翼王,逍遙王,三王已經回到了傍龍城,幾乎立刻的,整個傍龍城裡又掀起了新的一輪腥風血雨。

這場雨,連東方府都被吹到了,府裡大大小小的,被吹沒了不少人。

天商的一些官員,也被換的換,撤的撤,殺的殺。皇宮裡的妃子,也有那麼幾個,被刮到,而致丟了身家性命。

傍龍城裡,一些人莫名的消失不見,更有一些,突然出現了。

不過,總算這場腥風血雨來得快,去的也快。很快便又煙消雲散,一切似又恢復如常。可一切,卻又完全不同。

而這一切,都與那個看似完全與此事無關的兩人脫不了半絲關係。

事實上,全部都是他們兩人給整出來的。只是,他們離得遠一些而已。

漠野那邊就比較複雜了。

大概是因為,一開始,夏侯月瀾想著真如弄墨所想,先丟了皇位,保存實力。所以,他是一個人單刀赴會,獨自一人上的京。

結果,他人才剛到,東方傾城又將新的計劃的給他送過去,讓他奪了這皇位。

夏侯月瀾可不是沒有主見的人。

別人要他奪這皇位他就奪,要他放他就放。

尤其是,當這信是以東方傾城的名義發過來的時候,他就更不覺得,有必要按他的計劃行事了。

依舊照著他原來的主意,只不過,在得到那些南國的人的消息之後,他還是稍微動了動手腳。

那就是,殺!

他在漠野,本就是一個殺神。

此時回京,他的那些兄弟可沒有一是乾看著的,哪一個手裡沒掌握著一批武力。

卻只有他一個人,一兵一卒未帶,孤身一人,這麼衝了回來。

別人笑他太過癡傻,卻是樂的抓住機會,要先除之而後快。

夏侯月瀾豈是誰想殺便殺的,立刻的,一場更加血腥的血雨腥風,被掀起。

夏侯月瀾與東方傾城不同,漠野的皇室,與天商的皇室又是不同。

夏侯月瀾是寧可錯殺一千,不願放過一個,尤其是,那些他的兄弟們的手下。本來就是要殺他的,他自殺得爽快。

一時間,只殺的冰雪城裡人人自危,大白天,人人關門閉戶,不敢露面。

弄墨留在那城主府裡,從此再不做其他事。

每日裡,只是不停的畫,畫很多的畫。

各種各樣,這個世界有的,沒有的,吃的用的,殺人的救人的。

一大堆,足足兩大箱。

其中一箱,她交給東方傾城,讓他送到傍龍城去。另一大箱,卻是打包好了,準備當行李帶著,一起帶到南國去。

東方傾城在期間又回了一趟傍龍城,將那些畫帶回去,順便又將接下來的一些計劃跟三王與皇帝說了一通。

弄墨本來也是想回的,可一想,來回路上要耽誤七天,到不如,自己多畫幾張畫,讓他們多些保障。

她也不想將這一次的分別,搞也生離死別一樣的悲傷。

雖然,她十分想念東方睿。

“王妃,可還有什麼需要麼?”婷婷望著一直發呆的弄墨。最近,她天天躲的遠遠的,有些心虛的感覺。

因為,她發現,好像藍姑娘沒有真的發瘋,她還是以前的樣子,而且,好像跟王妃的關係更好了一些。

顯然,如果是王妃讓她發的瘋,她不可能還對王妃這麼好。

所以,小丫頭的小腦袋立刻便想到,如果王妃真是那麼壞的人一個人,她只怕早就第一個被弄死了。

因此,最近幾天,小丫頭一副贖罪的樣子,天天殷勤的很。

“不用,到外面守著,替我把門關好。”弄墨無力的揮揮手。

東方傾城回傍龍城了,眼看著出發再即。

雖然,她是明面上跟著藍心去的,東方傾城只能偷偷的跟著。

可是兩人說好的,一起動身。

到時,以藍心的那些手下,決對無法發現什麼。

“王妃,藍姑娘來了。”婷婷剛出了門,便又喚道。

弄墨輕嘆,將筆放下,“請進來吧。”

不一會,藍心進來,依然是過去的樣子,只是此次,她的臉上有些緊張或者說是興奮的紅暈。

這樣神色的藍心弄墨還真沒看過,一時間,不由好奇之極。

“藍姑娘有何事?”藍心看向婷婷。

婷婷立刻識相的行了禮,遠遠的退了出去。

“王妃,冰雪城那邊,有兩隊人會跟我們一起走。”

弄墨眉頭輕動,立刻意會道:“你們說,他們,會與我們一起?”

“沒錯。”藍心輕輕點頭。“他們的人損的差不多了,這一次不得不依附於我們。到時……”

弄墨聽了眼睛也是一亮,“他們何時會到?”

“再有三天,剛好趕得上我們的行程。”

弄墨輕輕點頭,“剛困了便有人送枕頭來……真是來得巧,這一下,這一路就不怕太過平靜了……”


第三卷第二十一章︰母子再相聚

南國所在的地方並不隱蔽,只是要到那裡的路比較難行。甚至是很危險的。

弄墨是不在乎那些危險,誰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個中了毒,成了一個近乎廢物的人呢?他們必然會全力保護她。不為她多重要,只為了,她是那個叫月練親口要的人。

而據藍心推測,這一路上,必然不會太平。

南國剩下的八個大巫師並不和睦。他們彼此牽連,互相傾軋,又互相壓製。決不會讓某人一家獨大。

以畫禦敵這種巫術在南國從沒有過,畫什麼什麼便為真……這種能力讓整個南國的高層都震驚了。

也因此,他們決不會讓妃弄墨這個人,成為哪一家,哪一個人所有。

但是偏偏,他們每一個都想要獨佔,就像他們每一個人都想成為眾巫之首一樣,這種慾望和貪婪,是決對的。

所以,他們一定會想盡辦法來爭來搶,甚至是利誘威逼她。更可能,會在得不到的時候,直接殺了她。

藍心曾說過,在她決定回南國之時,其他巫師派來的各勢力,已經有所行動。

只不過,都是偷偷摸摸的。而這兩股人卻是最明目張膽的,直接藉著機會,並入他們的隊伍裡。

「他們的師尊,與月練交好,到有幾分相護之意。」藍心慢慢開口,覺得弄墨想得太美了。

弄墨微微一笑,「他們與月練交好,所以,如果有危險,他們應該會主動幫忙吧?」

藍心想了想,輕輕點頭,「自然。」

「那就讓這一路上的危險多一些吧!」

弄墨輕笑。事實上,就算她不這麼想,這一路上的危險也不會少。「最好就讓他們剩下個一兩人,讓他們剛好夠回去跟他們的師傅回凜就行。」

藍心立刻便也就明白了,「王妃是想挑撥離間!」

「最好是,讓那些人個個鬥起來,這樣,我們就更方便行事,渾水才好摸魚不是?」

「王妃果然夠奸詐。」藍心看著弄墨,嘴角居然也微微的勾了起來,「我會讓他們,讓將的矛頭全都指向月練,我們這一路上,走路再加上各種麻煩,應該會有兩個月的時間。王妃可以做更長足的安排。」

「多謝。」弄墨微微笑著,兩個月……

藍心又說了些路上的事,便離開。

她剛離開,婷婷便慢慢的摸了進來,悄悄的站在弄墨不遠處,不說話,不偷看,也不離開。

與之前的害怕完全相反,這個小丫頭大概是覺得,之前對弄墨的誤解,大大的傷害了弄墨。所以現在便以這種方式在表達她的決心,同時也是贖罪。

弄墨看著好笑,這樣一個單純卻不單蠢的小丫頭,還是頗讓人喜歡的。

尤其是,她在皇宮裡生活了那麼久,還能做出這麼純真可愛的事情來,更是難得的。

「過來。」弄墨突的看向婷婷。

婷婷立刻笑咪咪的快走過來,立在弄墨身前,一臉期待的看著她。

「王妃,有何吩咐?」

「鋪紙,研磨。」

「是。」婷婷立刻走到桌前,不一會兒,便準備好一切。

「扶我過去。」弄墨又道。

婷婷立刻過來,將弄墨扶了過去。滿臉的欣喜。

弄墨看著那單純的快樂,也不免輕輕勾起嘴角。

她突的發現,原來,她的心態早已經老了,從在這個世界降生開始,她從來沒將自己當作小孩子,從來不曾有過童真。

而她身邊的人,似乎也一直如此,從來沒有人當她是小孩子。

唔,很久以前,東方傾城還經常揉著她的發,告訴她,要乖,這些事不用你想……

可後來她才發現,最希望她長大的,就是東方傾城。

輕輕的笑了笑,「婷婷,到外面守著,我不叫,不許人進來。」

「是。」婷婷立刻便往外走去。

弄墨看著婷婷,突的又叫住了她。

「婷婷,讓人替我去買些純色的衣服,不要有繡花的,什麼都不要有……」

婷婷怔了一下,「要什麼顏色?」

「顏色不拘,多買一些,男裝女裝各買三套。」

聽到還要男裝,婷婷又是一怔,卻又問,「尺寸呢?」

「女子的,我穿,男子的麼?你們太子的身形便可。」

婷婷突的低下頭,應道:「是。」再不敢問,不敢多說一句話,轉身便往外衝去。

直到婷婷從外面將門關起,弄墨才拿起筆,對著畫紙沉思起來。

畫什麼呢?這些天,她可是畫了不少東西。

用來應急的,天上可以帶人飛行的飛鳥,地上可以擇人而噬的猛獸,可以隱身的……還有可以看得長遠的望遠鏡,甚至是之前用的那種炸彈……她都送了許多到傍龍城,更讓東方傾城教會他們,該如何使用。

她相信,如果真要打起來,天商決對不會吃虧。

而她手邊的,這些東西也都有,雖然不多。

而她身邊更多的,是更現代更先進的東西。一些別人決對不會知道該如何使用的東西。

而且,為了防止再有像藍心這樣,能將她的畫偷去了,再破解了她的畫的人,用她的東西來對付她。

她將一些東西,全都分開來畫。

比如,一張上畫的槍,那麼,子彈就在另一副畫上。

一副上畫著大炮,另一副就畫炮彈。

除非他們全偷去,而且,還要能夠想像得到,那些東西要怎麼組裝,否則,偷了也是白偷。

「多畫些子彈吧!」弄墨嘀咕了一聲,便開始動筆。

她的武功是決對不如東方傾城的,更不如那些南國的那些什麼大巫師。

人貴有自知之明,揚長避短,既然她的武功不如人,那不如就不會武功,完全以另一種方式戰鬥。

她的速度不如別人快,但她有飛鳥,實在不行,就不信那些人的速度比子彈快。

他們內力深厚,殺傷力強,難道還能強過炮彈?

一個炮彈過去,就算他強,也能讓他脫兩層皮。

「娘。」一副畫剛剛落下最後一笑,弄墨才放鬆的輕籲口氣,便猛聽身後傳來乳糯的聲音,軟軟的,粘粘的……

弄墨猛的轉身,隨即眼淚便嘩的掉了下來。

「睿兒!」弄墨用力眨眼,眨去那糊了她視線的眼淚,更怕這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覺。

東方睿,正被東方傾城抱在懷裡,面朝著她,衝她輕笑。

「娘。」小嘴微張,之前的聲音,立刻又傳到弄墨的耳裡。

她猛的站起,向著東方睿衝了過去,一把將他懷在懷裡。

「睿兒,睿兒。」弄墨拚命念著,脣在東方睿的小臉上拚命的親了又親,眼淚口水,塗了東方睿一臉。

「娘,髒,髒。」東方睿開始還任她又抱又親,可不一會兒,便吃不消了。

弄墨才不管他是不是髒,繼續……

東方睿立刻回頭一臉可憐兮兮的看著東方傾城,向他爹討救兵。他爹卻憤憤的瞪了他一眼。

你娘抱你一會兒,親你一會兒你還不樂意……

東方睿一見自己爹的表情,立刻委屈的又轉了回去,讓他娘親個夠。

「睿兒果然會叫娘了。」弄墨親了好一會兒,直到東方睿差一點哭出來,她才放開。

下一秒,她便被東方傾城摟了去,被東方傾城用力咬了兩口,才被放開。

「怎麼把他帶過來了?」弄墨摟著東方睿,小心的替他擦著被她弄髒的小臉。嘴裡卻問東方傾城。

「睿兒想你了。」東方傾城輕輕的擦拭著弄墨的臉,雖然那是喜極而泣的淚,可也足以讓他心疼。

弄墨沒有說什麼,只是笑看著東方睿,「娘也想睿兒。」

「娘,哭,丟丟。羞……」睿兒衝著弄墨刮刮自己的小臉。

惹得弄墨又是一陣歡喜,又湊過去狂親一通。

她真想,就此帶著眼前的這兩個男人,遠遠的躲開,躲開這一切……什麼國家大業,什麼國家興亡,什麼父母爹娘……

她現在才明白,原來一個人可以為了心中的愛自私到如此地步。

此時此刻,她的心中除了這兩個一大一小的男人,她甚至覺得,便是她的爹娘,東方傾城的爹娘,所有一切,全都可以拋棄……

天曉得,與他們的分別,一次比一次讓她心痛。

壽兒的離去,讓她幾乎發狂,睿兒被偷,她又已經發狂。而這接下來,竟是一次又一次,一次接一次……

「夫人。」東方傾城摟著弄墨,許久之後,才突的開口,「夫人不捨,我也不捨,睿兒也不捨。」

「不捨,不捨。」東方睿立刻一本正經的端著小臉,對著弄墨用力的點頭。

弄墨勾起嘴角,將眼裡再次攀升的淚意壓下,輕輕的將東方睿摟進懷中。

「唉,若是睿兒大一些,我真想將他一起帶著去。不論多危險,不論生死,我們一家人全都在一起。」

「去,去,去,一起去。」東方睿立刻叫了起來,在弄墨的懷裡不停的縱著。

東方傾城看著東方睿,又看弄墨。許久都未開口。

弄墨輕輕拍著東方睿,根本未將他的話放在心中,這小傢夥,大概正在學大人說話,大人說什麼,他便學什麼……

「夫人,我們此去,可能一年半載,一可能三年五載,夫人……當真放得下?」

東方傾城看著弄墨,輕輕問道。

弄墨苦笑,她怎麼可能放得下,便是此刻,她已不願再放手。她只想著,再一次與兒子分別,她的心便已痛到快窒息了……

可放不下又如何?那南國是個什麼樣的情形,她根本不知道。他們自己此去便只是冒險,帶著睿兒去……

哪一個做父母的,願意看著自己的孩子踏進危險,有個安全的地方待著,還要帶他去冒險的。

「夫人覺得,留在傍龍城,當真就安全嗎?」東方傾城再一次開口。

「一年,兩年,三年,到時,睿兒可能已經不認識我們……也可能,南國的人,早已派兵攻打了過來。到時……」

弄墨有片刻的發怔,許久,她才突忽回神,直直的看著東方傾城。

「你,想帶他一起?」弄墨輕問,有些不敢置信。

東方傾城與弄墨的眼睛對視著,許久,才輕輕的點頭。

「為什麼?」弄墨眉頭輕皺,不解的看著東方傾城。「他還這麼小,南國……」

「南國沒有什麼了不起。」東方傾城豎起手指,壓在弄墨的脣上,「夫人,你太緊張了,南國,沒什麼了不起,相信我,南國,沒我們想像的那麼厲害。」

東方傾城將弄墨及弄墨懷裡的東方睿整個抱起,慢慢的走向弄墨的床上,將東方睿放到床上,他直將弄的身體轉向他。讓他與她的眼睛對視著。

「南國只是來得有些突然,所以,我們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我們會擔心,會害怕,是因為我們對南國一無所知。可想想,他們也是人,也只是人,只要他們是人,那就沒什麼可怕的……記得嗎,你那麼厲害,你的畫,連他們都覬覦,證明他們根本做不到,他們根本比不上你,你不用這麼害怕。」

聽著東方傾城的話,弄墨長長的吸氣,再長長的吐氣,一次又一次。

這一次,東方傾城沒有再抱著她,手臂扶在她的雙肩,兩隻眼睛,直直的看著她。

直到她自己平恢心中的焦躁不安。

「我在害怕。」弄墨終於承認心中的那些她一直壓抑的情緒,「我在害怕,在不安。」

是啊,好像,從她的壽兒被師傅帶走,她就一直在害怕,在不安。

她害怕睿兒再受任何傷害,怕東方傾城會受任何傷害。

在失去壽兒的那一刻,她才徹底的明白,「失去」是一件多麼可怕又痛苦的事情。她害怕再嘗試一次,害怕再有那樣的經歷。

所以,南國的出現,她才會這麼緊張,緊咬著不放。

因為,它可能會傷害到她的家人,東方傾城,睿兒,乃至其他她身邊的人。

「他們沒那麼可怕。」

弄墨長呼出口氣,慢慢的說,「沒錯,他們沒那麼可怕。他們只是來得太突然,他們對我們來說,只是太陌生,他們一點也不可怕。」

就像是一道光突的閃過弄墨的頭腦。腦子裡突然就清明了起來,好像,很多之前想不到東西,現在卻一下子就那麼明明白白的被擺到了面前。

甚至不需要她去整理,去推測,許多許多的東西,就那麼直白的表現了出來……

南國,這是一個大國,據夏桀所給的地圖表示,一個南國比天商和漠野兩國加在一起還要大。

而且,南國與這兩國都有相鄰之處,只是,相鄰之處,都是極為險峻又危險的地方,普通人很難通行。

乃至,像是天商邊陲的朱雀國,乃至其他的一些小國的人,到是有可能在機緣巧合下,到過南國。

而相對富裕的天商和漠野兩國,卻從來不曾有過這樣的機緣。

南國的人,可能會一些特別的修練方法,巫術。

可實際上,那巫術到底什麼?

夏桀,據說一個喜歡跟死人打交道的人,她到是見過,那一身的氣息,讓他自己都像極了死人。

可真正厲害的,大概還是他們武功。如果要說一些與眾不同的,大概就是,毒藥。

弄墨大膽的猜測,南國的巫術,更多的只是藉助與藥材和毒物而快速的提升實力。

就像是盤龍木,還有那龍血,一切都是有跡可尋的。

弄墨突的長長的出了口氣,想明瞭一些事,一切,便真的沒那麼恐怖。

那些修練過巫術的人,精神力的確有所增強。

不過,據她所知,除了像她們這樣的有很好的修練方法之外,受到特別的刺激,精神力也會小副度的增長。痛到極至,狠到極至……每一種極至,都強以逼出人體的潛力,讓精神力,乃至其他的潛力,都有一定副度的增長。

十萬巫師,如果南國有那樣大的疆土,有個十萬人修練巫術,到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而現在在她看來,那樣大的疆土上,怕不是有幾千萬的人口,才十萬人,其實是一件相當失敗的事情。

「的確沒什麼可怕的。」瞬間,弄墨整個人,只覺得輕鬆無比。

整個人立刻開朗了起來,她頗有些激動的,猛的撲向東方傾城,在他的臉上叭嘰親了一口。

「果然是我的夫君,想得透徹!!」說著,又用力咬了一口。

「哎呀!」東方傾城的手剛摟到弄墨的腰,剛要反擊,便聽身側傳來一聲誇張的呼叫。

「羞羞羞。」一連三個羞字,從那個用小手捂著雙眼,卻又從手指縫裡偷望的小傢夥嘴裡吐了出來。

弄墨和東方傾城兩人相視一眼,同時笑著撲向小傢夥,兩人一人一邊,用力親著。

「啊,髒,髒髒髒……」

可憐話還說不利索的小傢夥,除了這一個字個,什麼也說不出來,只急著兩隻小手不停的在半空中招啊招啊!

突的,「轟!啪!」

兩聲異響,某對正在施虐的父母同時一怔,同時看向對方,眼裡有著淡淡的震驚。

接著兩人又同時看向躺在床上,剛恢復自由,一膽後怕的小傢夥的頭上。

「是他!」

東方傾城好看的眉頭輕輕的皺起,許久,才不得不承認道。那雷聲,那閃電,毫不客氣的落在他們兩人的頭上,沒傷到他們,卻讓他們短暫的失神,差一點就眼前一黑。

那個罪魁禍首,就是這個小傢夥。

弄墨卻是一點不訝異,她更多的是帶著淡淡的憤怒:「下手真狠!」憤憤的瞪著東方睿,「我是你娘耶,你也下得去手……」

「髒,髒。」東方睿臉的愧色一閃而逝,隨即便變成了一副理直氣壯的表情,還用力的用衣袖抹著小臉蛋。

弄墨立刻就吼了出去,「髒就敢拿電來電你娘的頭,那我生你的時候,還很痛呢,是不是就可以直接畫隻老虎,把你餵了虎……」

「唔,哇哇……」想想大老虎,他娘要把他喂大老虎,東方睿很不客氣的憋了憋嘴,哇的大哭起來。哭聲震天,他才不管,現在在什麼地方,會不會給他娘惹來麻煩。

「娘壞,不喂大老虎,唔……爹,救命!!」

東方傾城看了一眼似乎很生氣的弄墨,又看了一眼滿眼淚很委屈的兒子,終於還是很無奈的抬頭望天。這可怎麼辦呢?

兩個他都惹不起啊!最主要的是,現在,兩個似乎都有錯,偏這兩個人都是一副我才理直氣壯樣子。

「咳!!」終於,東方傾城輕輕咳了一聲,一伸手將兒子抱在懷裡,小聲在兒子耳邊嘀咕道:「睿兒,知道娘為什麼生氣麼?」

東方睿眨眨淚眼,搖頭。

「睿兒不該弄來雷電,傷到娘了,娘很痛,所以,娘才生氣。」

「睿兒,髒!!」小睿兒很執著於這個髒字。

「那是娘,娘親親不髒。」

「髒,髒。」小睿兒連說了兩個字,便突的捂著嘴巴,一臉怯意的偷偷看向弄墨。

弄墨卻是眉頭輕皺,衝著東方睿招了招手:「過來。」

立刻,東方傾城抱著東方睿靠了過來。東方睿立刻摟向弄墨的脖子,「娘,不痛,娘不痛。」

弄墨到是真沒覺得痛,便是那生氣,也是假的居多,只是,有些事情必須要讓這小傢夥知道。

「以後,在你沒能完全掌控這能力之前,不許隨便出手,尤其是對自己家人,更不許出手。」

剛才也就是他們夫妻倆,若是換成家裡的兩位愛孫如命的女人,這一下只怕不要去掉半條命。

「哦。」東方睿其實還沒有弄太明白,不過,卻仍是乖乖的應了。

「睿兒不喜歡別人親你?」

「嗯。」東方睿用力點頭。

「為什麼?」

「髒,痛,挨打。」

東方睿歪著頭,兩隻眼睛睜得圓圓的,好一會兒,才慢慢的一字一字的吐了出來。

弄墨不解,髒,她可以理解,痛也可以理解,這挨打?為什麼?她將好奇的目光投向東方傾城,卻見東方傾城突的一陣啞然,隨即輕笑出聲。

「呃,好像是有一次,娘帶睿兒在宮裡,恰好見到太子偷親蘇小小,結果,被蘇小小打了一耳刮……」

弄墨無語,徹底無語,可是,卻又無話可說。只怪這太子,做這種事的時候,為什麼背著點小孩子。

弄墨嘀笑偕非,卻一想,也罷,就這樣吧,她兒子越來越大了,的確也不能讓別人說親就親了。

「不管怎麼樣,你不能隨隨便便出手傷人,若是換成奶奶或是外婆,你剛才那一下,會要了她們的命的。」

「不出手,不出手。」東方睿立刻用力的保證,小臉上滿是認真,又用力抱著弄的臉,用力的親了兩下。算是安慰吧,是且,髒的也不是他自己,是別人……

這一家三口的話題從兩國的生死存亡,到兒童教育問題,足談了有半個時辰的時間。

其間,東方睿弄出來的聲音,不可謂不大。

只不過,除了婷婷小心翼翼的會偶爾朝這裡望上兩眼外,其他人基本上只是聽若未聞。

雖然這情形相當詭異,不過,這一家三口都樂得如此清靜。

「既然如此,那就帶著吧!」最後,弄墨終於還是點了頭。

小傢夥雖然還小,可也不是真是弱到任人欺負,只是那雷電,也足以嚇死人。

最主要的是,此時的弄墨的心態,已跟之前完全不同。

「咱們就當是去遊玩……南國,可不是想去就去的呢?現在還是人家請我們過去,一路上好吃好喝好侍候,還有人當保鏢,玩刺殺這種好玩的戲碼給我們解悶……」

這一趟去,別人管吃管喝管住,下次要再去,可就得一切自己掏腰包了。

兩大一小三人一商量好,弄墨立刻便叫來在門鬼鬼碎碎的婷婷。

告訴婷婷,通知藍姑娘,「就說,我帶著我家人一起去,讓她多準備些孩子路上吃的、用的、玩的東西。」

婷婷看到不知何時出現的東方傾城和東方睿,頭恨不能埋到地下去,只怕自己看到不該看的東西,被殺了滅口。

一聽弄墨讓她去做事,立刻飛一樣的衝了出去。

弄墨只是輕笑,便又跟東方睿玩起來。

不久之後,婷婷回了信,「藍姑娘說知道了,她問王妃還有沒其他需要。」

沒有了,只是,弄墨讓婷婷多備些筆墨路上帶著。

少了什麼,她到地畫出來就是,而且,她雖然讓藍心準備東方睿用的一切,可實際上,她可實實在在是沒指望用上一點的。

防人之心不可無。藍心雖然表現的全在情理之中,然爾,在東方睿在身邊時,她情願草木皆兵。

那一天,一直到傍晚時分,藍心才終於有了空閒過來一趟。

看到東方傾城和東方睿時,並沒有一點意外。

甚至,她還衝東方傾城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同樣表示,這一路上,東方傾城也不必像之前所說的,一明一暗,他在暗中相護……

既然認定了,南國人實在沒什麼可怕的,那麼,就直面他們吧!

你不是想要我老婆來南國麼,我親自護送,一家三口全在這裡了,有什麼招,全使出來吧,我們一起接著就是。

東方睿的精神很不錯,一直玩到傍晚,吃了東西才睡。小傢夥現在長大了,連說會走,更是早就不再奶,而是吃正經糧食,身體更加結實了些。

藍心過來,只是說那兩拔人是如何安排的。

那些事情,弄墨並不在意。

藍心又說,「漠野朝局已定,三王子登基當政。夏侯月瀾最多明日便會到此,到時,與我們一起上路。」

弄墨挑眉,看向東方傾城,這與他們後來所定計劃完全不同。

不過,不同便不同吧,不過是一個南國而已……這就是心態的變化啊!此時,弄墨已然不再將南國放在心上。

甚至不屑於再想那些複雜的計劃策略。一副兵來將擋,水來土淹的態度,自得的很。

夏侯月瀾沒到明天才到,他是半夜便到的。

到時,東方睿正在床上酣睡,而東方傾城與弄墨也剛做完他們獨特的運動,準備睡覺。

兩人才躺下,夏侯月瀾便到了。

婷婷在外面回報的時候,東方傾城和弄墨兩人相視一眼,弄墨打了個哈欠,什麼也沒說,只是揮揮手,將這些事,全推給東方傾城。

這師兄弟倆,最多就是談不攏,打一架而已。

「師兄還真不客氣,直接將我這城主府當你的松園了。」夏侯月瀾一進來,一身的殺氣,便撲滿整是屋子。

弄墨猛的揮手,將那些逼到她身邊,更逼近東方睿的殺氣,給揮擋了回去。

「收斂點,不然就出去說話。」弄墨很生氣,他們大人身處在那種殺氣中無所謂,可小孩子,會被嚇到的。

幾乎立刻的,夏侯月瀾身上的殺氣微微收斂,雖然收斂的不多,可是卻很小心的避開了床上的兩人。

「你既然稱我一聲師兄,咱們就是一家人,你的城主府,與我的松園,又有什麼不同?」頓了一下,又笑咪咪道:「若是師弟有閒,也大可到我的松園裡小住幾日。」

很顯然,夏侯月瀾更擅長動手,將那些膽敢跟他耍嘴皮子的人直接送去地獄。而此時,對上東方傾城,他既沒有能力送東方傾城去地獄,在耍嘴皮子方面,也遠不是對手。

所以,他能做的,只是用他那無形的殺氣,全都逼向東方傾城,還不得不小心的避開那床上的母子倆。

不得不說,夏侯月瀾此時是相當的憋悶,可偏偏,他還有能甩袖子走人。

大概,每一個男人心中總有那麼點受虐的潛質,只是總需要人去發攪而已。

好像東方傾城,他的身上也被弄墨發攪出來不少,所以,弄墨才能玩的那麼開心。

而夏侯月瀾,弄墨發現了,卻沒興趣,那是別的女人的專利,與她無關。

「我們還有兩天才會出發,你就不能等到明天再說嗎?」

見到夏侯月瀾自在的在他們房裡的凳子上坐下,還給自己倒了杯早已冷透的茶,弄墨相當無語的望天。

這個人,一定是在言語上不是東方傾城的對手,所以,這是存心找茬的。

「還是早一些說清的好,免得到時,有人又要隨時改變主意,到時,來不及。」

夏侯月瀾說這話時,很不客氣的看著東方傾城。

東方估城已經穿好衣服,坐在夏侯月瀾對面,一抬手,也替自己倒了杯水,一副雲淡風輕,不與小孩子一般見識的表情。

「夫人先歇息吧!」

東方傾城說著,一抬手,將床前的所有布幔全都放下,厚厚的一層又一層,遮擋了視線,同時也遮擋了些聲音,只是,效果並不那麼好。

弄墨無語翻個白眼,將東方睿蓋好,閉目調息。

睡覺,這一晚上是決不可能了,弄墨調息了一會兒,便起身穿衣,慢慢的走到外面。

那兩人卻坐在桌子兩邊,兩人手裡各拿了一個茶杯,碰在一起,一動不動。不知在玩什麼。

弄墨只掃了一眼那茶杯,兩杯裡全是空的,伸手拎起壺,在兩人的杯裡輪流倒上茶。

兩人同時收力,各收回自己的茶杯。夏侯月瀾喝了口茶,冷哼一聲,頭轉向一邊。

而東方傾城則是輕抿了一口,笑咪咪的說道:「夫人倒的茶,果然清香凜冽,提醒清腦!」

弄墨白了他一眼,在東方傾城身側坐下。

夏侯月瀾卻又冷冷開口,「原來,師嫂喜歡這種油嘴滑舌之圖。」

弄墨微微眨眼,怎麼這話居然就說到她的頭上來了?

不過,沒嘴滑舌嗎?她初見東方傾城的時候,他可是一點也不油嘴滑舌的。那個時候,他很清冷高傲。

雖然有些刻意的保持著孤冷,但是,他的本質並不是一個輕浮的人……

後來,覺得他其實還不錯,雖然孤冷高傲,可對家人是沒得說,對他認定的人,總是體貼入微,考慮非常周道。尤其是,不想讓家人擔心,而讓自己傳出那樣的惡名來……

再接著,他的臉好了,但是,也還是那種謫仙一樣的人物,整日戴著面具,不與人親近。

「你何時變得油嘴滑舌了?」

「這怎麼叫油嘴滑舌了,你分明是嫉妒我可以對夫人表白真心。」

弄和東方傾城同時出口。

兩人話出口的同時,便又同時皺眉看向夏侯月瀾。夏侯月瀾一副這兩人都不可救藥的斜睇了他們一眼,一仰脖子,將那茶喝盡。

「漠野那裡,我處理好了。」

再開口,不再胡攪些渾話,而是正經的事情。

「我準備天一亮,便出發去南國,不與你們一路。」夏侯月瀾又道。

弄墨和東方傾城對視一眼。再一次看向夏侯月瀾。

「你準備怎麼做?」

夏侯月瀾猙獰的勾了下嘴角,雖然效果只是皮笑肉不笑。不過,足以表明他的目的。

「沒有人能在我身上挖去塊肉之後,還能全身而退。」夏侯月瀾又給自己倒了杯水,又一仰脖子倒了下去,那樣子,不像是喝茶,到像是喝酒。

「我要他們偷雞不成蝕把米,要打我們的主意,就得付出代價。」

弄墨又與東方傾城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震撼,果然,這個夏侯月瀾的心,不是一般的貪。

難怪他現在看不上漠野的國君之位,原來,原來他看中了更大更高的位置。

「那就祝你馬到功成。」弄墨突的衝夏侯月瀾的揚茶杯,也學他的樣子,一仰脖子,直接給灌了下去。

東方傾城也是一般無二,只不過,他說的卻是:「可別給師兄師嫂丟臉。」說著,也仰頭灌了下去。

夏侯月瀾又冷哼了一聲,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壺裡是徹底沒有一滴水了。

他喝完最後一滴水,立刻便起身,「我天一亮就動身,你們,可別落的太遠。」

 

第三卷第二十二章︰南國之行

兩天時間很短,尤其是對快樂的人來說。

弄墨便覺得,她的兒子才過來沒一會兒,這兩天便結束了,他們便要出發上路。去那不知在哪裡的南國。

還好他們此時心態全然不同,東方睿又在弄墨身邊,否則,此時此刻,她只怕又要黯然傷神一翻,心中不知又要升出幾番苦楚來。

幸好,幸好。心境完全不同,一家人,也聚在一直。

弄墨因為一直「中著毒」,而她又是這些人這一行的目的所在。打不得,罵不得。

因為雖然現在可以欺負了她,可誰也不知道,這個人等到了南國。被南國的大巫師們看中,將來能爬到怎麼樣的地位。萬一她記著今日的欺辱,將來再還擊回來……那可是他們誰也吃不消的。

所以,一路之上,每個人都對她是敬而遠之。惹不起,躲得起。不近不遠,不論將來你是飛黃騰達還是客死異鄉,都與他們無關。不論是恩還是恨,他們都不沾惹。

也因為如此,弄墨的一些要求被很客氣的達成。

按理說,他們應該是急與趕路的,騎馬自然是最快。

可弄墨的身體已經弱到了連馬也騎不得的程度。所以,只好弄一輛很大很結實,卻並不華麗的馬車,載著她前行。

弄墨立刻不客氣的將東方睿和東方傾城叫過來一起坐,一家三口,好不開心。

南國在漠野和天商的極西,南國的地界,橫跨兩國,可見其面積寬廣。

弄墨和東方傾城雖然看過地圖,心中有數,可真正走起來,他們才明白,為什麼這麼多年,這南國的消息,竟是一點也未曾傳過來。

他們兩國與南國,想要像天商和漠野兩國這麼時常聯繫,實在是一件不大容易的事情。

只從漠野來說,他們此時正順著汨羅江北岸向西而行。

一路之上,有林穿林,有山過山,有河淌河,彎彎曲曲,一開始還算平整勉強可行,到了後面,便俱是無路之地。馬車極難通行……

每到馬車難以通行之處,便是那些人或推或抬,才讓馬車勉強繼續前行。只是速度卻變得極慢下來。

藍心跟她那個月練師尊幾番通信,最後終於在他們上路的第七天,才得到回覆。讓他們按著現在速度繼續前行。

慢一點沒關係,卻是一定要將人給帶回去。

這些消息對弄墨來說,在意料之中,誰讓在此之前,她又讓藍心送了一幅畫回去呢。而且,這一幅畫只要有任何人打開,便會變成現實,只是,維持的時間短一些罷了。

而不巧的是,那是一幅眼鏡蛇圖。如果她猜的不錯的話,南國的這些修行的巫師,應該很喜歡蛇才對。而眼鏡蛇,絕對是毒蛇之王。

「他們派了人過來迎接,大概十日便到。」藍心在告訴她這個消息的時候,又加了一句。

弄墨依然只是輕笑,眼睛看著在馬車裡玩耍的東方睿,東方傾城坐馬車門前,護著他們,更防止馬車有個快慢,再將車裡的人給摔下去。

「看來,他們也怕我們出意外呢!」弄墨慢悠悠的開口:「那麼,是不是說,其他幾個巫師的人,也會在這段時間裡到呢!」

十天,如果要搶人的話,這可是最好的時機了。

藍心沒有再說話,只是轉過頭看著前方的密林。

要穿過密林,他們最快也要六天,這密林其實不大,只是要帶著這馬車過密林,卻是極難極難的。

不過,當初她會用這麼大的馬車,為的不也就是這個麼?

讓他們派人來吧!搶吧!奪吧!讓他們在這裡拚個你死我活。

最好是來多少死多少,否則,一到了南國境內,情勢就不會這麼受他們控制了。

想到這裡,她又看向馬車,不論她怎麼看,這位青城王妃似乎都沒有一點擔心害怕的樣子,與前些天完全不同。

每每在車外,她還能聽到她跟孩子玩耍嬉鬧的話語,那姿態坦然之極。

就像此時……

「睿兒,男子漢,怎麼可以流口水,太髒了。」

東方睿正是長牙的時候,一不小心便會有口水流出來,弄墨對此一直很無耐,尤其是,大概長牙的時候還很癢,東方睿總喜歡咬東西。

弄墨畫了些餅乾給他磨牙,一沒有了,他就會流著口水衝向弄墨。

「娘,癢。」東方睿才不管什麼男子漢不男子漢,大不你不給我,我就拿口水牙去咬你的氣勢。不過,那聲音卻是糯糯的帶著些指控。

他也不是故意的啊!

「讓我咬一口,我就給你。」弄墨最是受不了他這聲音,一聽這樣的聲音,立刻兩眼放光。

這個兒子從那天拿雷砸過她之後,她就不再像以前那樣,動不動就親他咬他了。

畢竟,孩子也大了,有他自己不喜歡的事情了。

換作是她自己,如果她不喜歡的事,卻硬是要逼著她被動承受,她只怕也會發脾氣

所以,她不再動不動就親他,但是,這樣抓住同會爭取權利,還是要的。

尤其是每到此時,東方睿便會露出一副非常為難的天人交戰的表情,一邊吸著口水,一邊死皺著小眉頭的樣子。實在是可愛到了極點,讓她一逗再逗。

「夫人!」東方傾城很是無奈的看著自己的小妻子,還有又被自己娘給逼到進退兩難的兒子。心中一陣無力……

這個妻子在她小的時候,顯得那麼懂事成熟的讓他心驚,可現在,有了孩子了,居然才有了孩童般的調皮……有時他會懷穎,她是不是跟她兒子一樣,變成了一歲了?

還好,只在在跟她兒子玩時,才會如此,跟他在一起時,還是成熟的……

「娘~~」東方睿一聽他爹發聲,立刻用特有的顫音向著弄墨撲了過來。「咬咬,咬咬。」他說的咬咬是那種可以磨牙的餅乾,頭在弄墨的懷裡不停的蹭啊蹭,逗得弄墨呵呵呵的開懷大笑。

至於餅乾是早就準備好的,一掏出來給東方睿,他立刻便抱著東西躲到一邊,離他娘遠遠的。

他現在可已經明白了,他娘可不是一個好人,老是欺負他玩。

弄墨衝著東方睿嘿嘿一笑,見東方睿又躲遠了一些,才偷笑著轉個身體,躲進東方傾城的懷裡。

「唉!不知壽兒如何了?」弄墨突的輕嘆,心中又是一悶。

壽兒想來也該是長牙的時候了,不知道是不是也跟睿兒這般的聰明可愛,她牙癢癢的時候,又會叫誰呢?可有磨牙的東西吃……

「別擔心,一年之期快到,我們很快便能見到她了。」東方傾城心中也是黯然,可面上卻是平靜的安慰著弄墨。輕輕拍她的被,眼睛卻也是看著睿兒。

不知道壽兒長成如何模樣,是不是也像睿兒這樣……他們可是雙生子,雖然出生時,模樣並不相同。

「一年之期,那個時候,我們正好在南國呢!」弄墨突的輕笑,「到時,只有我們一家四口,爹娘他們,大概會很生氣!」

他們把睿兒帶走了,這一走可能是三年五載,如今,一年未見的壽兒回來了,他們也看不到……他們不生氣才怪。

「不怕,南歌又有身孕,到時,有的他們玩的。」

弄墨聽了只是輕笑,可想了想,「南歌要到明年才生,到時,我們在南國裡找些稀奇東西,給他們送過去……」

「好。」東方傾城輕笑應著,摟著弄墨眼睛卻仍是看著東方睿。

一家三口,其樂融融。便是車外的人聽了,也不忍心來打擾他們。

可偏偏,卻總是有些人,是非常不識相的。

就在弄墨轉著眼珠,想要再逗她家的睿兒玩時,便覺馬車猛的一震,整個人差一點被掀了出去。

而東方傾城的速度極快,抱著她輕輕移動,東方睿與她兩人,已經一齊被他擁在懷裡,穩穩當當。不論馬車如何狂顛,他們都是平穩之極,沒有一點不適。

馬車顛狂了一會兒便停了下來。而外面,卻已經在這一段時間裡打成一片。

叮叮噹噹的武器碰撞聲,就在耳邊,東方傾城摟著東方睿,而弄墨,卻是伸出一隻手,掀開馬車車簾,向外看去。

馬車已停,只見車外,兩群人混戰在一起。

藍心這邊本本來她自己帶的幾十人,還有另外兩拔後靠過來的人,加一起,足有五十個。

此時,動手的只有十來個,另外的全都圍在馬車四周。

而來人不多,一共也就五個,一身黑衣,蒙頭蓋臉,全都使的一柄彎刀。

按理說,這點人是造不成那樣大的動靜的。

不過,弄墨一掃馬車,立刻便明白了。只見馬車壁上紮著許多的箭,前面的車伕,不知何時已經換了一個人,之前的那人,想來早已丟了性命。

到是那拉車的兩匹馬,還好好的,未受一點傷。

弄墨收回視線,衝著東方傾城一笑,便又去逗兒子玩去了。

五個人而已,看來只是來試探一下。如果連這點人都對付不了,那藍心也就不必回南國了。去了也是送死。

果然,弄墨才收回視線,外面的戰鬥便已經結束。

接著,馬車繼續向前,一切看起來與之前無異,只是弄墨卻開始時常的看向外面。

看著那後來的兩拔人,看向藍心的那些人。

他們一個個的神色都變得有些緊張,面色沉重。

不過,弄墨此時卻不關心他們是不是緊張,是不是沉重。她好奇的是,他們這些學了巫術的人,戰鬥模式與他們這邊的人,到底有什麼不同。

這也是她這一路拖著行程的目的。

她現在是不再那麼緊張了,但也決不會盲目樂觀。此番去南國,那便到了別人的地盤上。

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他們這些過江龍,可也要小心些,免得陰溝裡翻船,虎落平陽被犬欺不是?

對敵人多瞭解一分,便多一分安全,多一分勝算。

這也是為什麼,不論是東方傾城還是夏侯月瀾,都派人去了南國。目的,不過是「知已知彼」四字而已。

只不過,弄墨是越看越覺得疑惑。

從剛才看他們兩邊那短暫的對敵方式上看,他們用的那些手段,與這邊的江湖人用的那些手段並無不同。

一樣要用武器撕殺,一樣用弓箭偷襲。

弄墨看了一陣,收回視線,靠在東方傾城的懷裡,不知何時,東方睿已經睡著,身上蓋著薄被,被放在馬車裡一個靠墻角的固定死了的坐位上。

只是,現在那裡被改成了東方睿的小床。

弄墨輕輕的閉上眼,兀自思考著。

南國的這些所謂巫術,到底是什麼東西?

她歸納著到這個世界所遇到的所有奇怪能力。

最先開始的,便是那朱雀國的降頭術,雖然那東西看起來極是詭異神秘,但其實,歸根結底,也就是毒和盅的綜合,再加一點點的迷幻術。

再後來,便是那所謂的媚術。

那時,他們所有人都以為,媚術來自於漠野國,可現在看來,這事雖然跟漠野國有關,可歸根結底,漠野也只是別人手裡的棋子。

那媚術,比那降頭術的層次卻是要低的多。

再接著,便是那些周邊小國的什麼聖女,祭祀。那些麼,她到只是聽過,卻未見識過。

不過,在傳言之中,他們到也是有幾分神乎乎的本事的。

後來便是這巫術。

從眾多跡象之中發現,不論是那朱雀國,還是那些南邊小國的餘孽,甚至是漠野那些媚術,都與南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那麼……弄墨突然很大膽的假設。

南國的巫術,是不是也就是這些的綜合體呢?

在前世的那個世界裡,也有巫術這種說法。而很多與現在所見的這些,還是相當雷同的。

比如那降頭術,那些媚術,這些都是害人的黑巫術。還有夏桀那與死人打交道的習慣,那烏離一身詭異的不老的皮膚,這些,都與那些巫術的傳說極其相似。

如果所謂的南國,真的只有這些本事,那她到是不必再擔心什麼。

那些東西雖然極為詭異,讓人防不勝防。

可她到是不怕的,盅毒是有跡可循的,而精神力方面的迷幻術,在這個世界上,她還沒發現,有誰比她更強。

突的,弄墨兩眼猛睜,眉頭輕皺了一下。

「藍心曾說過,南國因為戰敗,所以才會打起天商與漠野的主意。」

弄墨帶著些疑惑的開口,她的腦子裡好像是有這個印象,當時藍心只是隨口一說,她並未在意。

而她的腦子裡還記著烏離說的,那些老傢夥整天雄心壯志,想要一統天下……

現在這兩種說法在弄墨的腦子裡碰撞到了一起,讓弄墨猛的想到另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

弄墨慢慢的坐直,轉頭看向東方傾城。

「如果藍心說的是真的,那麼,這一趟,必然還會有一個更厲害的傢夥,會對我們不利。」

東方傾城輕輕笑了笑,「別擔心,南國的人想要利用我們,自然不會讓我們出事。」

弄墨看著東方傾城一派輕鬆的樣子,沒有一點意外,不由眨眼,「你早就想到了這些,是不是?」

東方傾城輕輕將弄墨摟進懷裡,「別擔心,沒什麼好擔心的。這一趟,咱們就當出來遊山玩水,順便看看他們的風土人情……那些南國什麼的,就當他們一路上看的遊戲雜耍……」

弄墨失笑,整個人卻放鬆了下來。

將腦子裡的一切全都放開,安安心心的,在東方傾城的懷裡睡去。

雖然外面有藍心的人,可她跟東方傾城兩人也不曾放鬆過。兩個人總是輪流值守,畢竟,他們自己不怕,但是,他們的兒子卻是需要時刻有人保護。

弄墨此時安心入睡,待她醒來,便是東方傾城休息之時。

從那一天遇襲之後,那些黑衣人便像蒼蠅發現了有縫的雞蛋一樣,時時來侵擾。

而每一次,總是那麼三五個人,每一次,總是一戰便走。

每一次,總會發動一次偷襲,或者是開打之前,或者是開打之後。

每一次,也總能帶走一兩個藍心他們這邊的人的性命。

對方的頻率太頻繁,而且神出鬼沒。以至於,藍心他們這邊的人,在每日漸少……

對方有的甚至一天要來襲個七八次,讓人煩不勝煩,更是防不勝防。

終於,當藍心他們人手少到近一半的時候,藍心帶著滿眼的擔憂,來找弄墨。

「再這樣下去,我們都到不了南國。便只能葬身在這密林裡了。」藍心如此說著,那兩拔後來投靠他們的人,已經死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兩個各自主事的人。而她的人,也死了好幾個。

弄墨只是軟軟的抬了下手,再無其他反應。

她現在可是手無縛雞之力,跟她說也沒有辦法。

不過,她卻是笑咪咪的看著藍心,「他們想怎麼做?」

「他們要用巫術。」藍心也不隱瞞,只是臉上的憂色未斂。「來的人中,都是些剛入巫門的外室子弟,碰上真正的巫術,決無還手之力,但是……施展巫術很費時間,而且,對於施巫者也極危險……到時,只怕對他們不大好。」

說這話的時候,藍心掃了一眼東方傾城和東方睿。

弄墨微微挑眉,隨即點頭,「要我們迴避?」

藍心輕輕點頭。

弄墨輕輕一笑,「無妨,迴避便迴避!」

迴避,便是弄墨由東方傾城抱著,帶著東方睿一起離了馬車,在密林中找了一個風景相當不錯的地方先看看風景。

而其他人,則駕著馬車繼續向前,在離他們有近三裡的地方,又停了下來,紮營。

馬車一離開,弄墨偷讓東方傾城將東方睿和她自己一起抱到附近最高的一株巨樹上,打開幅畫,拿出望遠鏡,笑咪咪的看著那些人表演。

只見那些人在宿營的地方,燃起篝火,那幾個來投奔藍心的人,不停的往火裡扔著東西,一陣濃煙從火裡冒起,隨即隱沒,想來是散播在空氣裡了。

接著,便見那幾個人,繞著火堆不停的跳著,亂七八糟完全沒有規律。弄墨只看了一眼,便沒了興趣。

果然是毒!弄墨用鼻嗅了嗅。沒有任何異常。

又看了看離他們的距離。看來,這毒也是有距離的。

弄墨剛興致缺缺的要放下望遠鏡,便突見前方密林中,有好幾拔人,正向著火堆快速移動著。

「那些人有些奇怪!」東方傾城只是望了一眼,便立刻如此說道。

弄墨細細看了那些人,又看向那火堆邊上,除了那幾個人在跳外,藍心也在跳。他們的手下,也在跳。雖然沒有任何規律,但是,他們的動作卻是異常的整齊。

很快,那些黑衣人也加入了其中,依著他們的動作,一齊跳動著。

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極其狂熱……或者說,有些激動,激動的過了份,成了神志不清。

那些人一直跳著,跳著,跳了有十來分鐘的樣子。

那些一開始跳的幾人,便是那幾個在火中投物的幾人,突的停了下來。

他們的身形在人群中快速穿行,每經過一人旁邊,便立刻有一人倒下,不一會兒,便再見不到一個還站著的黑衣人了。

弄墨與東方傾城對視一眼,全都是眉頭一皺。

兩人都看到了對方眼裡的懷疑和震撼,弄墨剛要開口,卻猛聽東方睿不舒服的叫道:「臭臭,臭臭。」

弄墨微微一怔,立刻又輕嗅了一下,依然什麼味道也未聞到。她將東方睿抱高,一本正經的看著東方睿。

「什麼臭臭?」

東方睿立刻指著那些人的方向,「那裡,臭臭。」說著,他的眉頭猛的皺緊,似乎有些受不了那些臭味一般。

猛的一聲,哇的哭了起來。

而隨著他的哭聲,一道響雷在天空驟然響起,接著便是傾盆大雨傾瀉而下,將他們所在的一方天地,沖洗個乾乾淨淨。

「不臭了。」直到東方睿停了哭,笑咪咪的吐出這三個字的時候,那一切,才又如同來時一般,突兀不見。

弄墨與東方傾城眼裡的震驚越發濃烈,不過,這一次除了震驚外還有無奈和驚喜。

驚喜與他們的孩子的能力之強悍,無奈於,他們的兒子居然如此亂用……好像也不算亂用,空氣裡有難聞的味道,用水沖洗沖洗……這應該不算是亂用吧!

但願沒有人會想到,這來突然,去的更突然的雷雨,是這個小傢夥所為。

不然,這一行,南國的目標就要換一個人了。

「在旁人面前,可不許這麼亂用能力。」弄墨輕輕刮了下東方睿的小鼻子,任東方傾城抱著他們落下地來。

這一會兒,三人身上全都被雨淋濕了,這個臭小子似乎有潔癖,一點也不管他們是他爹娘,嫌臭了,直接用雷電轟他們,何況只是一點雨水……

弄墨和東方傾城相當無奈的看著彼此,卻是滿臉笑意。畢竟,他們的兒子這麼厲害,他們也只有高興不是?那一點點小問題,他們直接無視了。

很快,藍心便帶著人來接他們。

東方傾城他們只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抱著弄墨跟著她回到早已換了地方的馬車上,他們一家三口立刻換上乾淨衣服。而那些人,他們大多數只能重新升火將衣服烤乾……

這麼一來,他們這一天基本上就沒有再前行,而那些人這些天被這些無處不在的侵擾刺殺搞得個個緊張。

經過此次的清洗,他們也都稍稍放鬆了些,便決定留下來,休息一天,稍作整頓,再繼續前行。

弄墨和東方傾城兩人是一點不在意。

吃好喝好,東方傾城還抱著老婆兒子在林間散散步,看看景。

東方睿在地上,邁著不太穩的小步子,跑得歡快,如果再有兩隻小兔子跑出來讓他追逐一番。那這一家三口,就像極了出來遊玩的了。

一家三口正玩的開心,藍心帶著兩個人慢慢的走了過來。

那兩個人,一個叫木伍,一個叫石波。是這南國另外兩個大巫師的徒弟,聽說他們都是大家族出身,便是除了這巫師的身份,在南國也是相當了不起的。

而他們一身武功也比其他人要高的多,否則,他們也不會活到現在了。

「青城王,青城王妃,這兩巫師有事情想跟兩位商量。」

藍心說完這一句話,便向後退了一步。她的意思很明顯,這兩個人不論說什麼,都與她無關,而東方傾城他們會是什麼態度,也與她無關。

「何事?」沒有去管藍心的態度,東方傾城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掃了兩人一眼,便將注意力放到東方睿的身上。

這密林裡雖然看起來平靜,可處處都隱藏著危機,一個小小的毒蟲,便可能要了一個人的性命。

不過,他最近發現一個現像,那就是這些南國的人,在每經過一處時,都喜歡灑些淡綠色粉末,他們灑了之後,一路之上,便不曾遇到過任何毒物。

這了是為什麼,他這麼放心讓東方睿自己跑著玩的緣故。但天下沒有絕對的事情,他還是萬分的小心。時刻注意著東方睿的周圍。

「兩位,往前的道路越發難行,而這一路上,更是暗藏殺機,我們不得不加快速度。」

那個木伍上前一步,聲音低沉,像是斧子在一下下的砍著樹桿似的。

「有理。」東方傾城漫不經心的點了下頭,「那接下來,就要麻煩各位了。」

弄墨笑咪咪的伏在東方傾城的懷裡,眼睛掃了那兩人一眼,便也看向東方睿。

「這個……兩位也知道,這密林之中本無路,這馬車又太大,不知道可不可以……」

那木伍一句話還未說完,東方傾城立刻點頭。

「可以,只要解了我夫人身上的毒,別說不坐馬車,便是用走的,我們也沒有意見……」

東方傾城衝著東方睿招了招手,「瞧,我兒子也可以走。」

東方睿立刻邁著小腿快步走了過來,手裡捏著什麼東西。

他走到木伍身邊,一好奇的仰著脖子打量著木伍,結果把一隻握著的手往木伍面前一伸。

「給你。」

木伍正跟東方傾需商量事情,讓他這麼一打岔,眉頭不由輕皺,卻又礙於東方傾城和弄墨兩人,而不得不停下頭,向著東方睿伸出手。

東方睿立刻笑嘻嘻的將一個東西放到他的手上。

只聽「哎呀!」一聲,那木伍突的一跳,手上的東西猛的就甩了開去。

弄墨好奇的看著那個被甩開的東西,不由失笑出聲。

一隻綠色毛毛蟲,正在樹枝上晃啊晃,終於穩定了下來,然後快速的向著草叢裡爬去。

「睿兒,你真頑皮。」弄墨輕嗔著東方睿,可那笑容易,明明白白的告訴所有人,「小子,乾的好!」的意思。

東方睿很得意的仰著脖子,伸手向他爹道:「爹,累,抱抱。」

東方傾城立刻笑咪咪的彎腰,將他也抱到懷裡。

只是,卻是壓在弄墨的懷裡,一個抱一個。只不過弄墨和東方睿的重量全在東方傾城的身上。

那邊木伍終於平靜了下來,臉憋的通紅。

他一個大男人自然是不怕這毛毛蟲的東西,可是,這東西嚇人就嚇一個意外,突然。

此時一見東方傾城的架式,讓他們拋棄馬車的話,卻是再也說不出口來。

青城王妃中毒,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中什麼毒,有什麼癥狀,更是所有人都知道。

她騎馬,是決對不可能。那麼,只能讓人抱著。

東方傾城是決不可能讓別人碰青城王妃一下的,哪怕是身為女子藍心,也禁止她的靠近。

那麼,就只能東方傾城親自帶著她。可是,他們還有一個孩子。

這個孩子看樣子也是不讓人碰的主,估計經過剛才那一下,願意碰他的也不多。

東方傾城一人抱著兩個沒有自理能力的人,再讓他們趕路……他們實在說不出口。

可若不棄了這馬車,這接下來的路,實在是沒有走了!

這是密林,而且,這些樹的排列沒有一點規則,不是成行成排的,帶著這麼大的馬車,幾乎就是寸步難行。

到是東方傾城很體諒的看著他們,又看了看那密林,本來就沒有路,他們本就是在樹木中間行進,那些樹木中間,又都是樹籐,用馬拉車,的確是寸步難行。

「不若,將馬車改成轎,棄了馬,抬著轎前行,必定快上許多。」

至少,在前面開路的人,要簡單的多了!!

木伍與那石波對視一眼,眼中帶上少許的無奈,卻終是點了點頭。安排人去改裝馬車去了。

這一改裝,便又耽誤了一整天的時間。弄墨與東方傾城整天無所事事,只在這林間四處晃悠。

東方睿到是越走越利索,果然,小孩子還是要放開來跑,才長得快。

這幾天下來,這一群裡人,幾乎每一個都收到東方睿的禮物,只不過,除了第一次的木伍因為太過意外而被嚇到外,其他人便再沒有被嚇到過。

哪怕是藍心,在收到一隻會跳的蛐蛐之時,都只是眨眨眼,轉身便繼續忙活去了。

這讓東方睿很受打擊,找出來的東西,也越來越詭異。

有一次,他甚至找來了蚯蚓,惹得弄墨大叫這小子一定是惡魔。

因為那蚯蚓,是送給弄墨的……

終於,經過兩天的休整,他們一行人再一次上路。

馬車變成了轎子,兩匹馬,被人牽著,那四個車輪被綁在馬背上。

而東方傾城一家三口,依然坐在轎中。

說起來,其實東方傾城是應該騎馬的,那轎本是馬車所改,轎身本就很重,四個練武之人抬著,已然頗覺吃力。

不過,當那轎子被抬起,東方睿立刻便大叫著要娘。

一開始,東方睿是被東方傾城抱在懷裡,一起騎馬的。身為一個被綁架者家屬,不得不說,東方傾城還是很體貼的。

可東方睿這麼一叫,弄墨立刻便心疼了。

而且,東方睿的哭叫聲很是特別,總是讓聽的人心也跟著揪著,極不舒服。

所以,立刻的,便有人將東方睿送進了轎裡。

然爾,問題來了。

東方睿不知是太活潑,還是那轎子太不穩。從將東方睿放上去開始,不到一個時辰,東方睿愣是從轎子裡滾出來六回。

雖然每一回都被東方傾城險險接住,沒造成傷害。

但每一次,東方睿都會哭吼一回。再然後,眾人突然發現,小傢夥似乎喜歡上了這個你滾我接的遊戲。

滾得越來越勤快,東方傾城接的越來越勤快。

而每一次,他們總要因此而停上一會兒……

於是,被折騰的快瘋了的轎夫,以及一整天下來走的還不及駕車走的遠的眾人,不得不善解人意的請東方傾城也上了轎。

終於,你滾我接的遊戲暫告一段落,只是苦了抬轎的轎夫……好在,他們的人手還算多,多換幾回也就是了。

總得來說,他們的速度,終於如預期的那樣,慢慢的快了起來。

而也因為之前他們的那個巫術,這接下來的幾天裡,平平靜靜,沒有再遇上刺殺。

在這短暫的平靜之中,他們一行終於走出了密林,進入一片黃沙之中。

弄墨也更深切的明白,這東西,可比那汨羅江和生死門要危險的多,難怪這麼多年,漠野與天商,都不知道有南國啊!!!

也虧得南國有這些人力物力,居然將主意打到這邊來。

這條路,可才只走到一半,後面,還不知道有什麼更危險的道路等著他們。

「我們在這裡等兩天,等到與來接的人匯合,再前進。」

隊伍再一次停了下來。

轎子再一次被改裝,這一次,將之前拆下來的輪子又給裝了回去,馬匹也再次拴了上去,一切都恢復原狀,轎子再度變成馬車。

轎夫也,也終於得以解放。

然爾,他們等了兩天,預期中來與他們匯合的人並沒有到。到是等來了一些不速之客!

果然是該來的總不來,不該來的,總是來得最快……

 


第三卷第二十三章︰蟲子也瘋狂

當那些不該來的人來時,弄墨幾乎要失笑出聲。

弄墨雖然不知道他們是哪一方的不該來的人,但是,你要裝黑衣人,直接摸上來就殺,其實也還是可以接受的。

但是……誰見過,在這種人煙罕至的密林和沙漠的交結處,出現商隊的?

而且,還是販賣動物皮毛的。十六個人,一共就三輛貨車。

「真是太不專業了。」弄墨在車裡,輕笑著將東方睿抱了過來。「看,兒子,以後你要是裝什麼商人,千萬要以此為戒,決不可犯這種弱智的問題。」

東方睿也不知道聽懂了沒有,只是用力點頭,小嘴裡「唔唔唔」個不停。

東方傾城也是笑咪咪的看著那些上來跟藍心和木伍他們搭放的所謂「商人」。不過,他只是一掃,便收回了目光。

「他們不是他們等的人。」東方傾城笑咪咪的將東方睿嘴裡的餅乾拿過來,扔到一邊,又換了塊新的給他,那一塊剩下的不多了,再吃下去,可能會卡到。

弄墨一笑,「這下好玩了。」那些人不是藍心他們所說的來接他們的人。

因為那些人一出現,他們這邊立刻出現一種非常緊張的氣氛。似乎所有人都同時準備暴起,跟對方幹一架。

最輕鬆的,大概就屬這馬車裡的一家三口了。

他們將自己直接定位在看戲的旁觀者角色上。他們要打要殺,全不關他們的事。

而東方傾城,也是從不主動動手,除非有人危脅到弄墨和東方睿。

「老爺,夫人,這幾位想跟我們一起搭伴過砂原……」藍心的聲音突的出現的馬車外,聲音裡帶著點緊張和期待。

弄墨和東方傾城相視一眼,看來來的人很厲害啊!

不然,藍心他們完全可以直接動手,殺了就是。而不用像現在這樣,還要假編他們的身份來騙那些人。

弄墨透過車簾縫看了一眼藍心,見她的臉色不知為何,蒼白的厲害。

微微一轉,弄墨衝東方傾城點了點頭。東方傾城馬上悠然開口:「與人方便便是與已方便,砂原上危機四伏,能幫他們便幫他們一把吧!」

東方傾城的聲音雖然悠然緩慢,可卻很大,足以讓馬車周圍的人全都聽到。

他的話一出口,弄墨立刻發現,藍心的臉色更加的蒼白,連手都輕輕的抖了一下而不自知。

「多謝兩位,兩位有成人之美,上神定會保佑兩位……」那些「商人」裡的領頭的到是生了一張能說會道的嘴,一張嘴便是滿口祝福,讓人聽了都覺心情愉快。

好話人人愛聽,只不過,有些人會信以為真,有些人聽過便算。

東方傾城和弄墨兩人便是後一種人,你說的開心,我也聽的開心,不過,別以為會靠一些好話,一些馬屁就能達成什麼目的。

「娘,咬咬,咬咬。」東方睿突的拉著弄墨的胳膊一陣亂晃。而外面的那個一個盡祝福的聲音,也跟著停了下來。

弄墨一看,之前的餅幹掉到了地上,不知何時,居然就滾掉馬車下麵了。

弄墨看向東方傾城,東方傾城立刻將東方睿一把抱了過來,「睿兒乖,爹給你咬咬,別累著你娘。」

「爹,回家,回家。不喜歡車。」才幾天,東方睿能說的話已經從一個字變成了兩三個,偶爾還會說個完整的句子。

可見預見,再不用多久,他就可以溜溜的說話。跟個大人一樣了。

「好,回家,回家。」東方傾城突的對外面的藍心道:「藍心,路上用的東西準備好了沒有,若是好了,便起程吧!」

藍心立刻回話:「老爺,水還不夠,最早也要明日,才能動身。」

看來是她還不死心,想要再等一日。

東方傾城也不逼她。「那就紮營吧。」

在這裡等了兩天,他們只是燒個火堆,晚上圍著火堆休息一夜。因為本來只準備等個兩天。沒想到,他們要等的人沒來,卻來了這些看起來很不受歡迎的人。

「帶著睿兒下去走走吧!」弄墨突然開口,看著小傢夥一臉憋屈的樣子,她不由是滿眼的心疼。

小傢夥正是愛玩愛走的時候,將他關在這馬車裡,的確委屈了他。

「娘一起去,一起去。」東方睿一臉期待的看著弄墨。

弄墨輕笑了笑,透過車簾看著外面,天已是傍晚,夕陽正垂至西邊地平線上,顯露出它詭異妖媚的瞬間。

不由也點了點頭。

立刻的,東方傾城對外面藍心說道:「夫人要下來散步。」

藍心不知如何理解東方傾城的這句話,只是立刻應了,隨即立刻離開去準備了。

弄墨眨眨眼,一臉詭異的看著東方傾城。他們這算是默契麼?

東方傾城低頭在她脣上咬了一口,立刻又惹來東方睿猛的捂著眼睛,嘴裡不停的喊,「羞羞羞。」

弄墨瞪了他們父子倆一眼。恰好外面藍心回道:「老爺夫人,可以下來了。」

東方傾城立刻先將弄墨抱起,打開車門。

立刻的,所有人,尤其是那些意外來客,都將好奇的目光投向他們兩人身上。

而且,只是一眼,他們便似看呆了一般。直直的望著他們兩人,眼睛一轉不轉。

東方傾城只是掃了他們一眼,立刻看到藍心替他們準備的,靠近車附近,用軟草鋪了厚厚的墊子,上面鋪了一塊虎皮。

東方傾城衝藍心點點頭,藍心的準備,很合他的心意。這樣弄墨也舒服的多了。

直到東方傾城將弄墨安置在那虎皮上,東方傾城又將東方睿抱下來,那些人才似恍然回神一般。

那個之前說話的「商人」頭領立刻便一臉激動的走了過來。

「兩位不知是哪家公子夫人,竟都有天人之資,實在讓在下心中景仰萬分……」目光一轉又落到東方睿的頭上,「這位小公子更是生得極好,將來定是人中龍鳳……」

又是一堆一堆的好話,說的弄墨一直拿奇怪的眼神看他。十分懷疑,他是那些傳教士,或者算命的。

不過,人家誇他們的兒子呢,他們當然也樂得就這麼聽著。

所以,東方傾城和弄墨兩人就那麼坐著,笑咪咪的沒有一點不耐煩的表情,聽著他不停的說啊說啊!

而東方睿卻是不耐聽這人說這些廢話,邁著小腿,到處亂跑著。

而東方傾城和弄墨的視線,也總是似有若無的跟著他的小身影。

只是,也決不會讓那個說話的人感覺到被無視。

弄墨實在有些好奇,這個人到底能說到何種程度。

很顯然,那個人的耐心比她想像的要差些。

才說了一刻鐘左右,那人便忍不住開始轉移話題了。

「在下古易,是個狩獵商人,不知兩位如何如何稱呼?」

弄墨本不想回話,只任東方傾城跟他鬼扯。對於這種騙人與無形,扯著一些不著邊際的話,東方傾城的能耐決對比她強。

畢竟東方傾城與她對這個世界的認知是不同的,他懂得更多,見識的更多。而她的眼光,卻因為這許多的際遇,而顯得有些狹隘。

當然,這也只是相對於東方傾城來說而已,若是對於其他女人,她的見識卻是天下少有的了。

可此時,弄墨卻有些好奇起這個自稱古易所說的,「狩獵商人?」

這個稱呼,她到是第一次聽到。商人她知道,狩獵者,她也知道。可這狩獵商人,她卻是第一次聽說。

有些疑惑的看向東方傾城,東方傾城立刻笑咪咪的解釋給她聽。

「狩獵商人是指一些專門販賣狩獵者收成,偶爾自己也會組織一些狩獵者,專門狩獵貨源的商人。」

弄墨又看這古易,再看那三車貨物,還有那十幾個人。

「看來,古先生這一趟的收成不錯啊!」

東方傾城沒等弄墨再問出口,便已經問了出來。

而弄墨卻在看那三車貨物,來來回回的看。

「託福託福,最近天時好,收成不錯……」

「爹,爹,給你。」正說著,東方睿又一搖一晃的像頭小牛一樣的衝了過來。遠遠的,伸著小手,不知又藏了什麼東西在手裡。一臉期待的伸向東方傾城。

弄墨立刻笑咪咪的看著東方估城,看來東方傾暫時是戒不掉這個遊戲了。

東方傾城可不願拂了兒子的好意,最多也不過是些蟲子,總不會嚇到他。

所以他笑著伸出手,先將東方睿接進懷裡,在那小傢夥的衝撞下,他的身體愣是一動未動。

「給你,爹。」

東方睿非常顯擺的揚了揚手,將捏的緊緊的小拳頭伸到東方傾城的眼前。

東方傾城伸手,讓東方睿將東西放在他的手心。

接著……

「吸!」

幾乎所有人,都同時倒吸了口氣。

除了東方傾城一家三口完全不在狀態的人外,其他人全都臉色一變,緊緊的盯著東方傾城手裡的東西。

「這是什麼?」弄墨看著眾人一的沉重,不由伸手就去捏東方傾城手裡的小小的黑色的一團的東西。

她的手一碰,那黑色的一團立刻一滾,錯開她的手。

再一看,那黑色的東西,居然就伸展了開來,越伸越長,越伸越長。

直到……「咦!?」

弄墨訝異的拿指將那細張的東西捏進來,再三確認之後,才一臉好奇的看向東方睿,「在哪裡發現的?」

東方睿指著之前過來的地方,「樹底下。」

「這是什麼?」東方傾城本來一見眾人個個倒吸口氣的模樣,正在緊張著弄墨和東方睿。

此時他們都沒有任何狀況,才也跟著一臉好奇的問道。

弄墨眨眨眼,又看向他身後的那些一發怵蒼白的臉。

不由輕笑道:「據說,這東西叫鐵背蜈蚣,正常情況下,都是靠吸食樹根為生……將其頭尾去掉,用油炸了,很是香脆可口……」

「呃……」東方傾城本來聽得好好的,沒想到弄墨後半句居然拐了個如此大的彎,臉色立刻一變,眼神詭異之極。

「夫人,這東西,怎麼能吃?」東方傾城的表情很是詭異,而其他人,則則個個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著弄墨。

「鐵背蜈蚣。」那個古易的反應算是最快的,很快便神色如常,面上雖還有菜色,可已經能笑得出來了。「這名字到是頭一次聽到。」

「那不知道在先生住的地方,這叫什麼?」

「在我們那裡,這叫知喪蟲,此蟲並沒有太厲害的手段,只是,據說,凡是見到這種蟲的人,全都會活不過當天三更。」

「知喪蟲?」弄墨輕笑,「那不如叫它閻王蟲好了,正所謂,閻王叫你三更死,決不留你至五更。到是比那知喪蟲更貼切些。」

弄墨冷笑著斜了那個古易一眼,又掃了藍心他們一眼。藍心在她望過來的時候,幾不可察的輕輕點了點頭。那意思,分明是說,這個古易說的,是真的。

「夫君,你可好奇,這閻王是何模樣?」

東方傾城一本正經的想了想,接著便點頭,「十分好奇。」

「我也十分好奇,正好,這一次,我們可以看看,這隻小蟲,如何讓我們去閻王殿參觀一翻。」

「好,我陪夫人。」

相對於弄墨和東方傾城的輕鬆,東方睿是一點反應也無,還是一樣的玩。

可其他人卻沒有了這樣的好心情。

一個個緊張守備。尤其是藍心他們。他們不但緊張那可能隱在暗處的可能殺機,還要緊張那古易一群人,畢竟,他們一路上也沒見過這種蟲子,可他們一來,便出現……

別人或者不知道,但是,他們南國的人個個都知道這早子的詭異,所以,他們隨身攜帶的驅蟲粉裡,最大的成份,便是驅逐這知喪蟲,他們在這裡灑過藥,按理說,是決不可能再出現這東西的。

古易他們也在緊張戒備。甚至有人還小心的抱怨,說什麼不該跟這些人搭夥順路,為了在砂原上少了點危險,結果卻引來這要命的東西。

聽得弄墨和東方傾城心情好的不得了。

而弄墨和東方傾城也在小聲的說著什麼。

天色慚晚,藍心在弄墨他們身前燃起一堆火,弄墨將那個又捲成一團的蜈蚣直接扔進火堆裡。

只聽剝的一聲,那蜈蚣便直接消失在火堆裡。大概已經變成了灰。

見到她的動作,所有人都是眼角微扯。

到是東方傾城十分好奇的看著弄墨的一切。

弄墨輕輕拍拍手,靠在東方傾城的懷裡。

手卻拿過一支極細的燒到一半的樹枝,在地上非常非常慢的畫著。

若是以往,藍心必定早在弄墨動手的第一時間來到她身側,看著她畫的每一筆每一物。

然爾,此次不知是因為那知喪蟲的緣故,還是東方傾城那凜冽眼神的緣故,她只是望了弄墨一眼,便遠遠的避開。在四周巡邏,一刻也不敢鬆懈。

「雞?」當弄墨畫出第一個東西的時候,東方傾城有些訝異。

「這是神雞。」弄墨一本正經的看著東方傾城。可眼裡的促狹卻完全透露了她的玩皮。

東方傾城輕點了下她的鼻子,將懷裡的東方傾城調整了個姿態。

天黑了,小傢夥有個良好的睡眠習慣,晚上到時間就睡,早上也早早起,中午再睡一會……

按理,小傢夥睡著了,都會送他上馬車的,可今天,弄墨卻不讓東方傾城送。

「鐵背蜈蚣正常情況下,的確是吸食樹根為生,那樣成長的蜈蚣,的確沒什麼厲害,身上有微毒,可在高溫裡一燙,便立刻散去。」

「但是,也有人會專門馴養此物,他們不再喂以樹根,而是餵人的血肉,餵上巨毒……那樣的鐵背蜈蚣,便成為盅,巨毒無比,而且,一見生鮮活血,立刻如附骨之蛆……」

「而且,其名為鐵背蜈蚣並非空有其名,那一身的黑甲,看似不起眼,實則刀劍難傷,很難對付。但因為尋常的它們並不傷人,便沒人在意……」

弄墨小聲的在東方傾城耳畔說著,有些像是情人之間的私語。

別人看了,只嘆無知者無畏。個個搖頭卻也羨慕。

他們幾乎已經認定,今日必難逃一死,有個親人在身邊,雖然哀其要同喪性命,可至少,黃泉路上不寂寞!!

這兩人的無知,也是一種幸福啊,不像他們,一顆心吊的老公,還沒發生什麼,便似在閻王門前溜圈一般的煎熬。

東方傾城卻在弄墨的私語下,面色微變。

「可有應對之道?」

弄墨又拿了樹枝在地上畫起來。「刀劍不傷,藥物到是有,不過,很難得,如果不是他們動的手腳,那這裡大概不會有這種藥。」

弄墨輕輕的笑著,「不過,這東西卻是極愛吃這東西。如果數量不多的話,大概不夠它們塞牙。」

很少人會想到,拿這種尋常家禽來對付這世間的巨毒。可偏偏,這東西比什麼有都效。

不過,大概也是因為,這世界的人並不知道,這東西會有人拿來馴養。

否則,這些人又怎麼認定,這東西只是一個預兆,而不是就可是可能要他們性命的東西呢!

一隻又一隻雞在弄墨的面前的地上顯現。不過,卻並沒有急著讓它們跳出來。

夜風輕輕吹拂,身後的是綠意逼人的密林,前面是毫無生氣的黃沙。

弄墨與東方傾城靠在一起,兩人的手全都輕輕的搭在東方睿的身上。

弄墨尚會偶爾閉眼休息,東方傾城卻是一直坐的筆直,時刻等候。

夜風吹拂,天上群星點綴,卻越發顯得幽暗無光。

「來了。」弄墨突的輕喃出口。

東方傾城立刻側耳傾聽,卻是毫無所獲,那偶爾的沙沙之聲,也是風吹樹葉,若是有人有物,決不可能躲過他的耳朵。

「味道。」弄墨又輕喃,「血腥味。」

那些蟲子,想要控制並不容易,需要血腥味作引。

那是一群見了血腥便不要命的傢夥。

微微側頭,弄墨看向古易他們所在的地方,所有人都一副緊張的樣子。

可其中有一人,正捂著手指頭,悄悄的用東西擦了擦,遠遠的丟了開去。

弄墨輕勾了下嘴角,便又收回視線,

「臭臭,好臭。」懷裡的東方睿突然一陣囈語,眉頭更是緊緊的糾皺在一起。

弄墨好奇的想到,她的兒子是聞到了那血腥氣才叫的臭?

還是聞到了那些毒蟲身上的毒,才覺得臭?

又或者,這只是他的夢囈,事實上,他根本什麼也不知道。

「的確很臭。」弄墨輕輕低喃,一兩隻蟲子或者感覺不出來,可若是很多很多,那那種氣味,實在讓人受不了。

而弄也終於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她畫出來的那些公雞,根本派不上大用處。

雖然這世間萬物相生相剋。

這公雞天生就是克制蜈蚣的,但是,凡物皆有極限,公雞太少,而蟲子太多。被反噬了,也不是沒可能。

「到上面去。」弄墨突的對東方傾城指了指邊上的一株巨樹。

東方傾城沒有任何猶豫,立刻抱著他們母子,直接就跳到樹上。

而隨著他們的動作,藍心他們也立刻跟著跳了起來,各自找一株巨樹,將弄墨和東方傾城,緊緊的護在中間。

弄墨只是望了他們一眼,見機到是很快,卻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在那個之前手出血的人,要上樹的時候,突的扔了根樹枝過去,讓他跌了下去。

立刻,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直視弄墨。有的好奇,有的疑惑,有的卻是怨恨。

「這位夫人,這是何意?」

說話的,還是那個古意,他一的疑惑,到是並沒有責怪或是怨恨,只是簡單的疑惑。

弄墨直接問道:「他是你的人?」

古意沒想到弄墨有此一問,先是一怔,隨即搖頭道:「他是我們之前在狩獵時遇到的。」

弄墨便不再看古意,「既然不是一路的,那就看戲吧!」

說罷,弄墨突的看向藍心,衝她招了招手。

藍心稍一猶豫,立刻便從她所在的樹上跳了過去。只是,臉上有著懷疑和不敢置信。

東方傾城抱著弄墨和東方睿兩人,沒有手可以動樹枝,所以,那根足以把一個高手打下去的樹枝,的確是弄墨所扔。

而據她所知,弄墨中了毒,那就不可能……可是,事實證明,她能。雖然別人沒有注意,但是,她的視線從來沒有一刻離開過她。她知道,那根樹枝,的的確確是從她的手裡扔出去的。

那麼,便只有一個可能,弄墨沒有中毒,或者,已經解了毒。

「你……」

沒給藍心說下去的機會,弄墨只是瞥了一下樹下,「你想下去陪他嗎?」

雖然現在下面還什麼事都沒發生,那個人也只是怨毒的看著東方傾城和弄墨,但是,她已感覺到,留在那裡,決對不是什麼好事。

何況,她白天才看到了知喪蟲。死亡之蟲。

「不。」藍心猛的搖頭。她還有大仇未報,她還有很多事情要走……

雖然見到知喪蟲,對於任何一個有常識的人都知道,接下來的命運,一定是死亡。

但是,她卻有個感覺,只要跟著這個女人,她就不會死,只要跟著他們一家三口,他們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所以,她立刻舉起一隻手,對天起誓,「我什麼也沒看到。什麼也不知道。」

開墨輕輕勾了下手指,手一翻,摸出一個藥丸在藍心說話的同時扔進了她的嘴裡。

「一個月吃一回,就保你死不了,等到我們離開南國的時候,我會給你解藥。」

藍心臉色未變,只是沉著臉點了點頭。

弄墨笑咪咪的看著她,很讚賞的點了點頭,「不錯不錯,我越來越欣賞你了。對了,讓你的人,從樹上扯些樹枝,將下麵的火全都壓成煙。」

藍心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這麼做,畢竟,正常情況下,在野外露營時,有火不但可以驅獸,更可以驅蟲,比一般的煙霧的作用要大的多了。

弄墨卻是一點不想解釋。

不過,當她抬頭碰到東方傾城疑惑的眼睛時,她還是下意識的開口。

「那東西雖然怕火,但是數量太多,速度太快。除非將這林子全燒起來。」

「煙傷不得它們,卻可以廢了它們的鼻子,找不到人,它們也是無可奈何。」

藍心在一邊雖然聽不懂,但卻明白,這是救命的事情,立刻便將消息傳了出去。立刻的,藍心的人立刻開動作起來。

那邊古易大概也看出來他們的目的,立刻也跟著幫起忙來。

找一些乾枯的樹枝,再夾雜著更多的青綠樹枝,讓那些火不至完熄滅,又不會燒著,生起的,全是濃濃的白煙。

因為人多,事情很快便完成了,而那個躺在地上的男人,此時的眼神已從怨毒變成了噬血。

不過,那只是對弄墨和東方傾城他們這一切,而不是對古易。

他甚至還對古易苦苦哀求。

「古兄,我們好歹一路同行這麼多日子,一路之上,我也和了不少忙,我們之間就算不像你跟你那些兄弟一般情宜深厚,但好歹也是同患難過,你怎能見死不救,還讓他們如此陷我於死地。」

可惜,古易不管是真商人還是假商人,他都是一個極聰有的人。

一聽那人這麼說,當下一聲冷笑,「郭兄如何知道,你在下面一定就是死地?」

那個郭兄立刻一滯,隨即又道:「我們都看到了知喪蟲,留在這裡,還有其它路麼?」

「既然知道,你還將它們引來?」弄墨閒閒的介面,接著笑著指著一個方向,「既然是,你引它們來,那你就親自招呼它們吧!」

說著,又讓東方傾城將他們母子往樹頂再去一些。

因為東方睿又在叫,臭臭了。

至於下麵的情形,她已經沒興趣再看了。至於藍心他們,愛看便看吧!

不過,在她看到那些快速移動的一片片的黑色蟲子時,她還是將那幾隻公雞弄了出來。

既然畫出來了,總不能讓它們餓肚子不是?能吃多少算多少吧!

下麵的濃煙升到樹中間,便再升不上來,被風吹散去。或許夜風也不喜那些毒東西的味道,吹的越發用力。

東方傾城偶爾會看向下麵。只是臉色每看一次都越難看一些。

而下面的那些人,藍心是第一個衝上樹頂的。很快,其他人便都一個接一個的衝了上來。個個臉色俱都不好看。蒼白的很,有幾個甚至手腳還在發抖,死死的抓著別上的人,否則,只怕不小心就摔了下去。

而那個郭兄在一開始嚎叫之後,很快便沒了聲。

「果然還是夫人睿智,那根本不叫知喪蟲,該叫閻王蟲才是。」古易遠遠的衝著弄墨作個揖,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多謝公子,夫人救命之恩。」古易一開口,他身後的那十幾個人,立刻同時衝著他們兩人作揖。

弄墨輕笑,「不必,古先生是生意人,我家夫君也是,這救命之恩麼,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古先生給估個價就是。」

東方傾城微微低頭,眼底閃過淡淡寵溺的無奈,還有一點點的懷念。

弄墨小的時候,可是整日把這生意經掛在嘴上,可後來,她卻再也不如此了,尤其是,跟家裡人,跟三王,跟皇上……

她已許久不曾再與他們談錢論財,甚至是,皇上欠的那麼許多債,她也好似忘記了。

雖然他高興與她的轉變,因為那說明她完全接受了他們,不再將一筆一筆的都記的那麼清楚了,怕別人還,也怕別人惦記。

不過,她這麼算計的時候,那份可愛,卻也讓他再無緣得見。

所以,今日乍見,到是讓他眉眼全開,差一點忍不住就咬上去。

「原來公子也是生意人,好說好說,這個……這個我們身上現錢不多,不知可否等到了城裡,我們再細談。」那古易只是一怔,隨即立刻順著話頭就爬了上來。

不只同路,還要一起進城。

看來這一路上,是別想甩脫他們了。

不過,弄墨是不在意他們的跟從的,至於藍心他們如何想,她也不在意。或者,她可以問問藍心,這些人,到底有什麼可怕的。

「好吧,就這麼說定了。不過……」弄墨介面道,只是話題一轉,她又笑咪咪的看著下麵道:「只怕,接下來的路,會很難走啊!」

眾人先是一怔,隨即低頭看向樹下。

濃煙依舊,只是,無需要看,只憑聽,他們也知道,他們的那些馬匹,是無一倖免。全都喪生蟲腹了。

接下來的路,要全靠徒步而行……

兩群人在樹梢一直站到天明,才有膽大的人,下去幾人,看下面再無那些東西,才慢慢的全都下去。

弄墨直接讓東方傾城抱著她跟東方睿站的遠遠的。

東方睿也不知道對什麼味道敏感,總說臭臭,現在好地方,可不是什麼好地方,一會東方睿醒來,只怕又要叫了。

東方傾城乾脆便待樹上,根本不下去。

弄墨也隨他,只是靠在他的懷裡,望著東方,慢慢調息。

直到她調息完畢,東方傾城才慢慢開口。

「夫人怎麼會知道這東西?」這個疑惑,他在肚子裡憋了一夜了。

弄墨笑咪咪的看著他,「嗯,以前書怕蟲子,我們受她牽連,被師傅逼著一起吃了一個月的這些東西。」

果見東方傾城臉色一變,弄墨不由失笑出聲。

東方傾城卻是將她往懷裡一擁,輕嘆一聲,「夫人小時候,定是受了很多苦!」

弄墨眨眨眼,只能無聲默認。

事實上,她覺得這一世的小時候,受的苦不算多。另一世的麼到是真吃了不少苦頭。

不過,這種事,她也不好說。就當是他所想的那樣好了。

不一會兒,東方睿醒來。藍心也來告訴他們。他們暫時還是不能上路。

因為,除了馬匹沒了外,他們的行李很大一部份也丟了。

本來對於行走江湖的人來說,沒行李其實不是什麼大事,但是,因為接下來的要走的地方太過特別。所以,他們不得不再多作準備。

尤其是水,他們必須要準備許多水才行。

不走便不走,對於弄墨和東方傾城來說,沒什麼不同。

按著藍心說,過了砂原,也就是眼前這小沙漠,便是南國的邊界了。雖然離他們所要到的地方還有相當遠的一段距離,不過,總也算是到了。

只不過,這砂原如果有馬匹的話,也就兩天就到了。

可現在沒有馬了,那怎麼也要七八日的光景。尤其是,當他們不得不抬著那個巨大的馬車時。速度便更加的慢了。

所以,這水是越發的重要了。

當然,弄墨還是有些覺得,他們還在期望著那些接他們的人能到達。可以帶來馬匹之類。

否則,只是水的話,他們只要將身上所有水■全都裝滿也就是了。根本用不了多少時間。

不過,弄墨和東方傾城都沒有去提這些,他們只是看著,等著。

古離實在是一個很合適的傳教士,他幾乎時時刻刻都在說著讚美的話。而每隔幾句,便總是帶一些大神啊之類的字眼。

便是他的那些商貨全都沒了,他也整天笑咪咪的,抓著誰就開始傳播他的大神。一口一個大神一定會保佑你之類的。

弄墨和東方傾城一直知道,藍心他們這一撥人很不喜歡古離的那一拔人。

但詭異的事,他們卻沒有一方有要動手的意思。

藍心他們只是臉色不佳,很不愛搭理他們,卻也只能遠遠的躲著。

弄墨本來想要問藍心,這個古離到底是什麼來頭,可卻始終沒有機會。

似乎,從她給藍心吃了那個東西之後,她便一直也躲著她。只要她出現在弄墨身前,必定與那個木伍同行。

情形詭異的讓弄墨摸不著頭腦。

她與東方傾城商量了一回,得出的結論,只是看情勢再說。

 

第三卷第二十四章︰沙漠之行

終於,在久等無果之後,藍心他們幾人商量幾番,才終於下定了決心,準備就此上路。

在眾人全都無異意的情況下,所有人,一起向著砂原出發。

砂原,實質就是沙漠,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如果策馬狂奔,順著他們熟悉的路徑,兩天也就到了。

可若是換成腳走,那這時間就不好控制了。

「每一個人都帶足了至少三天的水,而且,我已派人先過砂原,從對面找來馬匹……」這是木伍跟藍心說話時,東方傾城偶爾間聽到的。

對此,弄墨和東方傾城沒有任何意見,那位古離到也光棍。

他的那三車貨物基本上被蟲子消化光了,此時,只剩下他自己和他的那些隨從。

所以,他一切不管,只一句,「一切但憑幾位作主,只要帶我們過了這砂原就好,大神會保佑你的!」

弄墨好幾次都想問,他的大神到底是誰?在哪裡?怎麼保佑他們。

又怕引起這人的瘋狂傳教,沒準他就會背誦一整本《聖經》。當然,前提是,這個世界要有這東西,或者類似的東西才行。

出發的時候,每個人身上掛著至少三個水■,弄墨所坐的馬車上,掛了二十來個。

這一次,她的馬車不再是讓人抬著的,而是五個人用繩子在前方拉著。

他們都是練武之人,拉這馬車,到並不吃力,尤其是他們還有五個人,就更顯的輕鬆了。

弄墨和東方睿坐在馬車裡,將馬車的車簾撩起,和在外面的東方傾城說著話。

按弄墨本來所想,還讓東方傾城與他們一道坐馬車。

不過,東方傾城對這砂原很是好奇,尤其是在弄墨說,這砂原裡看似平靜,實則處處危機之後,他的好奇心更是提到了極致。

在天商或是漠野,可沒有這樣的風景可看。所以,他便在外面慢慢跟著走著。準備就這麼一路感受下去。

雖然同樣是在砂原上行走,同樣是烈陽當空,可偏偏,他走的就那麼雲淡風輕。

身形若行雲流水,腳步輕慢似漫不經心,可每每,他總是在馬車側,一步之遙,從未超過兩步之距。

而他身上更是一滴汗水未流不說,還與弄墨和東方睿笑咪咪的說話。

看得其他人個個心驚,暗自感嘆這個人的武功心性修為。不論是哪一種,都必是到了登峰造極的狀態。

這一行人中,唯有那個古離,還能與東方傾城堪堪相比。

而他,與東方傾城攀談的興趣,也與日俱增,尤其是,越往前走,他的談興越濃。

直到,東方睿不幹了。

「娘,渴。」

時已到了正午,太陽最烈之時,雖然他們母子不用動彈,便這沙漠裡可不比平地,你便是一動不動的躺著,那些高溫也足以將人身上的水份給蒸個乾淨。

弄墨一聽東方睿渴了,立刻看向正被古離纏著說話的東方傾城。

東方傾城立刻便進了馬車,將馬車上掛的水袋取來,倒入一個杯中,給東方睿喝下去。

東方睿喝了大半碗,東方傾城又給弄墨倒了一碗。然後,他自己也喝了一碗。

「夫人說的對,這裡,實在不是人待的地方。」沒有人能在這種沒有水的地方繁衍。

「娘,餓。」東方睿可不管他們父母在談什麼,很直接的提出要求。

東方傾城立刻又在馬車裡摸出一個小包來,裡面都是餅乾,遞了幾個給東方睿,讓他自己吃去。

弄墨也跟著吃了一些。

餅幹麼,這東西到是墊肚子,只是,越吃越乾。

弄墨和東方睿兩人邊吃邊喝,不一會兒,一包餅乾吃的差不多了,一個水袋的水,也就喝的差不多了。

他們一家三口在這裡吃的開心喝的開心,可就苦了外面那些汗流浹背的眾人了。

要知道,當人在一種極度艱難的環境中時,如果所有人都是一樣,或者別人比自己還更不如,那麼,人的忍耐可以被無限發覺。

因為有人作伴,所以,水可以很久才抿一口,潤潤脣,吃的東西可以直接乾咽,一頓飯,才喝兩口水。

很痛苦,但是能忍受。因為所有人都這樣,大家都一樣,那自己也可以。

然爾,當突然有人在你面前,大口吃,大口喝,而你明明也有,卻不得不控制的時候,那種忍耐就會打很多折扣。

就算行為上還能強忍住,可這心裡,卻是貓抓一般難受。

就像此時,馬車外的人,個個拿眼直瞪著車裡的三人,恨不能就搶了他們手裡的水袋,給自己灌上兩口。

在沙漠中,這水可是比天上的瓊漿更甘甜。

「老爺,夫人,前程茫茫,兩位還是節省些水才是。」說話的,是木伍。邊上的古離也是一臉贊同的點頭。

只有前面的藍心,悶頭趕路。

別人不知道,她卻是知道,弄墨根本沒中毒,那麼,她想要什麼沒有,就算她想要在這裡沐浴,也只是她想不想而已。

她提醒自己,一定要好好約束手下,不要他們這麼多人,最後全都葬身砂原……

她可是知道,這位青城王妃,外表是美貌絕倫,看起來甜美可人。可實際上,她的心,硬著呢!就算他們這麼多人,全都在她面前被生生渴死,她也不會多捨一口水給他們。

三袋水有多少,加一起,大概有一個純淨水桶那麼多。

如果在其他地方,一個人喝上三天,其實還是足夠的。

但在砂原裡,人人時刻都在流汗,在丟失水份的情況下,這些水便只是勉強了。

而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在砂原之中,決不可能只是三天,所以,不得不一忍再忍,控制再控制。在他們見到水之前,見到砂原邊際的時候,這些水能省一口是一口。

可惜,這一趟行程註定了多劫多難,一行人天未亮便開始出發,一直到中午,藍心才下令,讓所有人原地休息。

中午休息了很長的間,直到天不再那麼熱的時候,才又繼續上路,一直到天色完全黑下來,他們才再一次休息。

而在這第一天時,弄墨一家三口,已經浪費了兩袋水了。

除了喝掉的那一袋外,還有一袋……被東方睿臨睡前洗臉洗腳用掉的。

弄墨非常堅持,小孩子要有良好的衛生習慣。

東方傾城不反對,東方睿相當愛玩水,所以,一袋水,就這麼被浪費了。

看的所有人那叫一個心疼,可是,又不好說什麼。

畢竟,在古易面前,這兩人可是他們的老爺夫人,只是,那一晚,大多數人都偷偷的多喝了些水。防止等他們的老爺夫人沒水的時候,再要他們的。

到時,他們省得再多,也不是自己的。

晚上的沙漠與白天的沙漠是完全不同的。白天的沙漠熱的可以把人蒸熟,而晚上,卻又極冷。除了溫差外,還有那些永遠不知從哪裡刮來的狂風,那些夾雜在狂風之中的砂石。

弄墨一家三口縮在馬車裡,弄墨畫出厚被,將東方睿蓋的嚴嚴實實。弄墨靠在東方睿身側,也安心的睡著。

東方傾城剛在一邊打座,替二人守夜。

直到弄墨淺眠醒來,才硬逼著東方傾城也躺下來休息了一會兒。

雖然打座可以保持精神不萎,但終究不能替代了睡眠。

這是這一家三口,而其他人卻沒有馬車可睡,甚至沒有帳篷,除了他們自己外,他們什麼都沒有。

在這沙漠中,更不可能幹枯樹枝讓他們找來點成火取暖。

他們全都擠在一起,縮在馬車之下以及周圍,互相擠著取暖,也遮當著風。

本來雖然環境很不好,可終究大家都是練武之人,忍一忍也就可過去了。

卻不想,到了後半夜,東方傾城剛剛閉上眼沒多會兒。便聽車外一聲慘叫!

「啊!!!」將所有人都叫的跳了起來。

東方傾城在第一時間睜開眼,手一伸,很自然的便將弄墨和東方睿摟進懷裡,人也跟著坐了起來。

「發生什麼事了?」弄墨掀開車簾,看向外面。

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

「夫人,只是兩隻蠍子。」藍心的聲音立刻傳來。

弄墨聽了眉頭一皺,想要開口讓他們繼續上路,卻終究還是閉了口。

在沙漠中前行,最好是晝伏夜行,不過,這沙漠想來不大,而且,雖然他們叫他們老爺夫人,可這一路行來,作主的可全是他們。

而且,她也未必不想,他們的人多折損一此。

當下打了個哈欠,關好車簾,又縮了回去。

外面的那聲慘叫之後,一切似又恢復如常。那個叫的人,還被人罵了兩句,便不再有下文。

弄墨卻是一直皺著眉頭,東方傾城也再沒了睡意。抱著東方睿,一直坐在車裡,靜耳臨聽。

「在地下,很多。」東方傾城突的開口。

弄墨心中一驚,隨即暗道一聲不好,他們這是群人,這麼不巧的,居然在蠍子老窩上面休息。

「讓他們快速離開。」東方傾城小聲對著弄墨說道,怕吵到東方睿。

弄墨點頭,隨即又去叫藍心,「立刻起程,現在。」

藍心先是一怔,可一怔之後,立刻便招呼眾人起身。快速整裝,其實也沒什麼可整,立刻出發。

然爾,任是他們再快,卻也終是晚了些,當他們一切準備好,準備再次上路時。

與之前一樣的慘叫聲,已經接二連三叫起。而這一次,不像之前那人,叫了一聲,便結束,這一次,是連續不停,哀鳴不已。

「快走。」不愧是藍心,當機立斷,黑衣中看不清那幾人的情形,但是,走一個是一個,立刻便帶著人向前衝去。

只是,他們仍沒忘記,要將馬車一起拖走。

而隨著他們的前行,隨著一聲聲的慘叫,越來越多的人被拋在身後。

別人或許看不到,可東方傾城卻看得到。

那些人都在地上打滾,他們的身上,爬滿了一種黑色的蠍子,很多很多……

那些人滾的很快,然爾最多幾息的工夫,便全都停了下來。

更多的蠍子從地底下爬起,很多都跟在馬車後面,向著他們追來。它們的速度極快。

還好,他們的速度也極快,所有人都將輕功運到了極至,每聽到一聲慘叫,便快一分,慘叫一結束,更快了許多。

風,漸漸變大,那些黑色的蠍子慢慢的停下,回頭,一會兒工夫,便又隱入砂中。

而藍心他們帶著人,還在快速的向前。

直到,「趴下,全都趴下,抓緊能抓的東西,千萬別被風捲跑了。」古易在隊伍之中突然大喊。

「龍捲風,是龍捲風。大家快趴下,風捲了去,可是再沒活路的。」

不知是不是之前的事讓大家都變成了驚弓之鳥。古易這麼一叫,幾乎立刻的,所有人全都來抓馬車。

畢竟,怎麼看,這裡也只有馬車是最大的東西。

弄墨和東方傾城對視一眼,眉頭同時皺起。

龍捲風?這東西可不好玩。

風,越來越大,將馬車的車簾之類刮得簌簌作響。

弄墨皺眉看著天際,雖然一片漆黑,可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愣是覺得,那天邊,越發的厚重濃墨。

不再猶豫,弄墨立刻將之前放畫的箱子拖了出來。一些畫軸全都綁在一起,又將箱子牢牢的綁在車子裡。

當風將車窗刮裂斷飛之時,弄墨直接撲向東方傾城,一把將他們兩人摟住,而同時,東方傾城,也將她摟在懷裡。與東方睿三人一起,摟著一團。

風越來越大,很快,一種厚重的帶著許多沙塵的旋風,便將所有人刮了進去。

面對大自然之威,很多人根本堅持不了多久,幾乎立刻的,便有人帶著短暫的慘叫聲,被風刮了出去。

弄墨被東方傾城抱著,一家三口縮在車箱裡,動也不動。

東方傾城從那大風突的變猛之時,便不再開口,緊緊的摟著弄墨,兩眼微閉,好似假寐一般。

然後,弄墨卻知道,他不是在休息,而是在運功。

千斤墜。

面對大自然之危,他們無處可逃,唯一能做的,便是硬抗。

東方傾城一人身上壓著三人的生命,他幾乎立刻便全力以付。不只他們三人,連整個馬車,都是紋絲未動。

突的,弄墨猛的睜眼,看向馬車的另一邊。

只見古易已經上了馬車,只是看了他們一家三口一眼,立刻也盤腿而坐,千斤墜之功,立刻施展開來。

接著,幾乎接二連三的,古易那十來個人,竟是上來了三個,一個個上來,什麼話也沒有,很直接的盤腿而坐,與古易一般無二。

弄墨眉頭輕輕的皺著,古易他們這是在幫忙,可是,他們到底是什麼人?

從一開始,她就十分好奇了,古易的來路決不簡單,只是一路之上,他們卻沒有一點異動,只將他們自己當作路人。

而現在,他們又主動來幫忙……當然,他們幫忙也就等於幫自己。但是,能如此快的選擇過來幫忙,還是讓她有些琢磨不透。

就在弄墨疑惑間,東方傾城已經籲了口氣,抬頭看了看馬車車頂。

車頂上,又壓了八個人,在車頂的每一個角落壓了兩個人,那是為了防止馬車車頂被風捲走。

「多謝。」東方傾城看著古易,笑著抱了抱拳。

古易只是笑了笑,隨即閉上雙眼,繼續運功。

風,一直刮到東方發白,那風才終於刮向別處。

天地間一片晴明,乾淨異常。

「呸呸呸……」一顆黑色頭顱從砂中抬起,不停的邊吐著邊犯甩頭。

只是,任他怎麼甩,那砂總是緊緊的粘在他的發上,臉上,怎麼也甩不掉。

有了第一個,便會有第二個乃至更多。

不一會兒,遠遠近近的便爬起來十來個人。

然爾,也只有十來個人,再多,卻是再沒有了。

弄墨坐在馬車裡,抱著東方睿被東方傾城的壓在懷裡。

在他們的對面,古易與他的人,正緩緩收功,睜開眼睛。

「三位無礙,真是上天有幸。大神保佑……」

難得的,弄墨並沒有去在意他嘴裡說的大神,沒有想去懷疑或是反駁。不是相信,不是承認,而是,不重要。

「古先生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只要我們可以幫上忙的,定然全力相幫。」

終究還是男人,說話最是乾脆。東方傾城就那麼看著古易,眼神平靜之極。

「不急不急。」古易卻是擺擺手,「這事,得一樁樁的做,兩位自管做你們的事便是。我們雖有所求,卻更相信,大神自有安排,一切,都在前途上安排好了,我們只需順應時事而為便可。」

「那幾位在這裡卻是為何?」既然你們大神安排好了,那他們在家裡等著就是,何必來受這份罪。

古易卻又笑咪咪的點頭,「這便是大神的安排,大神讓我來,我便來了,讓我們相見,我們便相見了……」

弄墨撇嘴,果然是神,人做的一切,全都推給大神,還真是方便的藉口。

「那不知道,你們大神接下來還有什麼安排?」

古易又是一笑,「天機不可洩露……這個,等時機到了,自然就知曉了。」

弄墨很真接的給了他一個白眼,轉頭靠在東方傾城懷裡,她決定,不要跟這個神棍勾通了。

東方傾城只是笑著拍了拍弄墨,算是安慰。

「既然古先生不便說,那就等方便的時候再說吧!」東方傾城不是一個習慣勉強別人的人,人家不說他不追問。

而這一會功夫,東方睿也終於睡醒了。

難得昨夜那麼大的動靜,他居然睡得那麼香。

「娘,爹。」東方睿睜開黑幽幽的大眼,在東方傾城和弄墨的臉上掃了一圈,立刻甜甜的叫了一聲。

「乖。」弄墨輕輕笑著就了一聲。而古易已經很識相的帶著他的人下了馬車。

馬車裡已經物去車空。除了弄墨將那裝畫的箱子綁著還在外,便只有他們一家三口和那床圍在東方睿身上的被子了。

而不論是車裡還是他們身上,全都是厚厚的砂土。只除了一直被護在懷裡的東方睿身上還非常的乾淨外,弄墨和東方傾城身上,也是灰頭灰臉,一層的黃色。

東方傾城掃了一圈,才轉頭向外看去。

連古易的人,加一起,也就只還剩下十幾個人而已,此時,他們正面面相覷,神色麻木之中帶著悲哀和後怕。

面對大自然的天威,人的力量再大,也顯得無比的渺小。

古易的人一見古易,立刻便全都圍到了一起,將古易圍在中間,而古易的身形巧妙的擋在馬車之前。

開墨也看向外面,找了一圈,見藍心正半跪在地,似中剛從砂土中鑽出來。身上的砂土還在稀稀落落的往下掉。

而那木伍和他的那些人,已經一個不剩了。

所有人身上,都是厚厚一層的砂土,連在馬車裡的弄墨和東方傾城也不例外,人人身上好似染了一層土黃色。

弄墨將東方睿身上的被子打開,平鋪在馬車裡,將東方睿放在乾淨的那一面上。自已與東方傾城慢慢的整理著自己的身上,以及馬車裡。

車窗已經被風刮到不知明去,車門到還在,只是也早已壞了,半耷拉著。

弄墨此時十分希望,能有一桶溫水,從頭到腳的泡一泡,可一看到外面的那些人……她這想法便立刻煙消雲散了。

「我們的人損失大半。」藍心不知何時慢慢的踱了過來,靠著車門,雙眼無神的看著弄墨和東方傾城。

弄墨輕輕點頭,她看得出來。

「我們的食物也全丟了。」

弄墨掃了一眼那些人,的確,在那種颶風之中,能保著自己就不錯了,誰還會注意,誰還有時間注意那些東西。

「我們的水也丟了。」藍心繼續說道。

弄墨看向車裡本來掛著水袋的地方,果然已經空了。

藍心終於轉開了視線,雙眼無神的看著前方,「我們,找不到原來的方向了。」

也就是說,他們迷路了,再也找不到原來正確的路線,在沙漠,無水無食物,白天熱死人,晚上凍死人,還要面對隨時可能出現的毒蟲颶風……

隨時可能會死人,而前路漫漫,他們找不到方向,不知道這條路何時結束……

也就是說,如果弄墨再不管他們,所有人,都可能死在這裡。

當然,她知道這一切對他們一家三口來說,並沒什麼影響,他們會洗得很好,很平平安安的去他們任何想去的地方。

可是,一切也都回到了原點,對他們,也沒什麼好處就是了。

她來找弄墨其實也只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

她知道眼前的這個笑得一臉開心的女子對他們恨之入骨,可是此時此刻,她也只能來找她,她想要活下去,想要報仇,想要……

弄墨看著藍心,突的擺擺手,「水和食物我來負責,你的人負責找路。」

藍心一聽,眼睛猛的一亮,頭快速抬起,甩得她身上的砂土嘩嘩的往下掉。

她的嘴張了張,臉上有著驚喜。

弄墨擺擺手,不讓她開口。

「讓人幫我把車廂裡打掃乾淨。」弄墨說著,便看向東方傾城。

東方傾城立刻先將東方睿連著被子拉到地上,讓東方睿在背子上玩。又把弄墨抱了上去,整個馬車空了出來。

藍心立刻讓人過來替他們打掃馬車,也不知道她到底如何跟那些人說的。

弄墨只覺得,那些人在看他們的時候,帶著類似虔誠的感覺,看的她頭皮發麻。

弄墨實在有些受不了他們的眼神,便讓藍心他們自己折騰,而她,讓東方傾城帶她稍遠的地方去。

直接在沙面上畫出浴桶溫水。舒舒服服的把自己給洗了個乾淨。

東方傾城抱著東方睿替她守著。

還好這是沙漠,除了那十幾個人,連隻鳥都沒有。

弄墨洗完,又換了桶和水,自己抱著東方睿在遠處玩,讓東方傾城好好洗了洗。

兩人一翻折騰煥然一新的回到那些人那裡。

個個看他們的視線都直了,那種虔誠的感覺越來越濃了些。

連古離看他們,都帶著某種莫名的狂熱。

弄墨不管他們,看著馬車已經被打掃乾淨了,一家三口直接上了車。不一會兒,便叫來藍心,一袋袋的乾淨水,從馬車裡被遞了出來。

藍心他們的,古離他們的,每人一個水袋,每人一些壓縮餅乾樣的食物。

立時的,所有人看向他們的視線,比之前更甚千百倍。

弄墨一家三口坐在馬車裡,苦笑不已。

「夫人不必擔心,他們越是如此,到時,咱們的麻煩越少。」

東方傾城安慰著弄墨,到時,南國的人想要動弄墨,也要考慮失敗的可能。本來的危脅,會成為最後的手段。

而那手段一旦使出來,便是準備玉石俱焚了。

想來,南國的那些人,費了如此大的心思,不會蠢到輕易去嘗試這樣的結果。

至於其他勢力的人……想要動他們,也要考慮考慮,他們是不是有那個能耐。

有的時候,示人以弱可以起到突其不意的效果。可有的時候,卻是需要顯露自己的實力,得以震懾對方,達到牽制的作用。

弄墨只是一想,立刻便明白了東方傾城的意思。

果然,她這種獨行俠與東方傾城這種領軍作戰的人,玩兵法玩陰謀,完全不在同一層次。

還好,這個人是她的人。

他懂的便等於她懂的,誰懂都沒差了……

藍心等人吃喝完畢,便再一次上路。

這一次,他們不再說什麼上一次走過的路如何如何,而僅是選了一個方向,然後便順著這個方向,一路走下去。

西方,便是他們認定的方向。

而這一次,他們也學聰有了些,白天正中午的時候,會找一個背陰的小山丘,停下休息,而早飯和夜間,則拚命的趕路。

沒有行李之累,沒有食物飲水之憂,那些人居然走得相當淡定坦然。連速度都快了許多。

而用古易的話說,真是大神保佑,之前的危機定是大神給他們的考驗,那些死去的,是心志不夠堅強,或者是到了該見大神的人。

現在剩下來的這些,便是讓大神滿意,通過了考慮的。

所以,接下來的路上,他們不會再有苦難,只會和順。

雖然弄墨一直以為,他們完全是因為走錯了路,與那些來找麻煩的人,完全錯開,所以才會在接下來的路上,平平靜靜的。

沒錯,他們走錯了路。不過這決不是什麼大問題。

畢竟,從他們說,「騎馬兩天也就穿過這沙漠了,」這話中可知,這沙漠真的不大。錯了也錯不到哪去。

一起穿過沙漠,再找回原來的路上去,也就是了。

可問題裡,當他們在沙漠中又走了六天,怎麼看也該離開沙漠了的時候,卻發現,眼前還是一片黃砂,而且,還有一個橫斷裂口,橫臥眼前的時候,這個問題就大了。

弄墨望望天,再望望那橫斷裂縫,拿著東西在地上劃了又劃。

最後,她終於不太確定的問東方傾城,「我們之前,真的是往西走的嗎?」

東方傾城望望天,看向弄墨,沒有回答,可眼裡卻有著淡淡的不確定。

「之前,的確是一路往西,方向,沒有錯。」古易望著天,蹲在橫斷裂縫前,聽到兩人問答,立刻回頭回道。

弄墨看向藍心,卻見她也是緊皺著眉。

這一路上,因為古易的人比她的人多,所以,主導地位已經被古易在無形中拿了過去。這一路上,都古易說往哪走,他們就往哪走。

沒想到,會走到這麼詭異的地方來。

雖然這個古易在很多情況下都很還不錯,相當靠得住。

不過,弄墨覺得,他很多的時候,是非常靠不住,尤其是現在。

「大神給我們指明了方向,決不會錯的。」

「你家大神有沒有告訴你,這是什麼東西,要如何過去?」

終於,弄墨忍無可忍,反問出口?「或者,我們該順著這橫斷邊走,找找看,你家大神有沒有給我們搭了橋……」

東方傾城看著弄墨,臉上帶著淡淡的疑惑的他正緊緊摟著東方睿,不讓小傢夥下去。

這橫斷雖然處於黃砂之中,但卻很容易讓人想到,那在天商境內的生死門處的橫斷。那個橫斷如那汨羅河一般,延綿萬裡,根本不知道延綿到了何處。

沒想到在這裡,居然會看到。

只是,「如果這是那處的橫斷,那我們何時渡過汨羅河的?」東方傾城臉上帶著淡淡的疑惑。

他們是在汨羅河北向西而行,橫斷在汨羅之南,如果想要來到這橫斷邊,就一定要先渡過汨羅江。

可一路之上,他們並沒有看到過任何河流。

難道說,那汨羅江的源頭在這砂原之中,現在,他們已過了汨羅江的源頭?

弄墨伸出頭看向橫斷裂縫之下,果然是萬丈深淵,深不見底。

收回視線,又看了看天空。找到太陽的方向。

沒錯,他們之前的確是向西。

可問題是,現在是白天。在此之前的幾天裡,他們一直是傍晚時才動起,一直到天亮。

夜裡時,她與東方傾城一般都帶著東方睿在馬車裡,根本沒有注意過方向的問題。

所以,夜裡是不是依然向西,他們不知道。

據她估計,就算往西有些偏左,大概也不會有人發覺。迷路迷路,迷就迷在這細小微小的偏左差之中。

若是他們能發覺,也不會走到這裡來了。

弄墨走回東方傾城身邊,一家三口退回馬車邊的背陰之處。

很快,其他人也跟著過來。

十幾個人,圍成一圈,一起看著弄墨和東方傾城。

古易很直接的問道:「接下來該怎麼走?」

弄墨很想嗤他一聲,「問你家的大神去。」可終究還是沒說出口。這世上要是真有他所謂的大神,那也決不會管他這種小事。

藍心身邊的人,一臉虔誠的看著弄墨和東方傾城,一句話也沒有。

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們便變成了如今這模樣,只要東方傾城和弄墨的話,他們都無條件執行,決沒有任何疑問。

「娘,回家。」東方睿在東方傾城裡不停的扭啊扭啊。因為這裡危險,東方傾城抓得他很緊。讓他怎麼扭也扭不開去。

弄墨輕拍東方睿的頭,「睿兒,現在回家,會有人上門找麻煩。」

「砂子討厭。」東方睿又來了一句,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知道大人們在討論什麼。

東方傾城看向弄墨,弄墨無奈的眨眨眼,小傢夥的意見相當誘人,法這,現在只能無視。最主要的是,她現在對南國十分好奇。

「睿兒不乖,現在路走到一半,還沒到地方怎麼就能回家呢!」

東方睿嘟著小嘴,不理弄墨,轉頭看看四周,又將頭埋進東方傾城的懷裡。

「討厭,討厭砂子。」

眼看就要哭起來一般。

弄墨心嘆,又看了看周圍,最後落到藍心的臉上,「準備出發。」

說著,弄墨爬進車裡,很快,幾匹馬一匹匹的出現在馬車外,就那麼突兀的出現,一匹匹的,一出現,必嘶昂長啼……

終於看得東方睿轉移了視線,人也跟著樂了。

「西方,再帶錯路,自己跳下去。」

 

第三卷第二十五章︰南國境內

直到一人一匹馬,連套車的都夠了,弄墨才鑽出馬車,瞪著古離。眼睛卻斜著那橫斷。

「決不會再錯,決不會。」古離一頭尷尬冷汗,臉上卻仍是輕笑。只是眼裡,越發的震撼無匹……

這些憑空而生出的馬匹……它們,它們從哪裡來?之前又是藏哪裡?

若不是親眼所見,他是決不會相信的。還有之前的那些水,那些食物……

幾乎下意識的,古離對著弄墨的語態裡,已帶上了淡淡的敬意。連他自己都不曾發覺。

「出發。」弄墨看向藍心,衝她點點頭,藍心便立刻帶著人一起上馬,向著前方,真正的西方,揮手而進。

雖然古離一直說他之前帶的路沒錯,但事實證明,真正的西方,還是要順著那橫斷面橫走。

這一次,眾人一上馬,立刻便策馬狂奔,向西,向西,在太陽未落之前,一路向西。

而走著走著,弄墨和東方傾城便不自覺的對視一眼,直到,那橫斷裂縫消失在兩人的視線裡,他們才終於確定一件事。

「那橫斷不是直的。」

弄墨到是沒覺得有什麼特別,只是很肯定的說出這個事實。

可很顯然,東方傾城對這個結論很吃驚。

久久望著那個消失的橫斷,收不回視線。

「夫人,你說……」東方傾城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的回頭,眼裡滿是疑惑和熱切的看著弄墨。

弄墨望了一眼外面,沒有回答,只是笑著應道:「若是想知道,等將來回來,我們親自去驗證一下,就知道了。」

東方傾城立刻點頭,「不錯,現在諸多猜測都只是惘然,只有親眼見識過了,才能相信……」

一路狂顛,東方睿一直被東方傾城抱在懷裡,怕他那小小的身子被不小心顛到外面。

不過小孩子與大人的感覺實在不同。大人,包括弄墨在內,都覺得這種快速的顛簸實在很讓人痛苦,可小傢夥卻興致勃勃。

一路上就聽小傢夥不時的發出咯咯的笑聲。

沙漠的確不大,在他們行了這麼多天之後,他們終於在有了馬匹之後的半天又半夜之間,到了沙漠的邊緣。

只不過,離開了沙漠,並不表示,一切就變得非常樂觀。

事實上,對於很多人來說,當他們看到沙漠之後的地方時,他們顯露出來的表情,讓弄墨深刻的理解到,他們寧願還在沙漠之中。

弄墨叫來藍心,十分好奇的問道:「這裡有什麼不妥嗎?」

藍心臉色相當的不好,在沙漠中的幾天,讓她的形神憔悴了不少。

事實上不只是她,幾乎每一個人都是這樣。連古意的笑,都有些勉強了。

「這裡混亂之地。」藍心望著沙漠之外的星火之光澀澀的說道。說著,她回頭看向弄墨。

「可不可以,在這裡多待兩日,我們通知別人來接……或者,從沙漠之中,繞道而行?」

「混亂之地?很可怕嗎?」

弄墨是一臉的好奇。

而藍心卻是一的沉重,連一邊的古離也走了過來,「是混亂之地,最好繞道而行。」

「以我們現在這些人,進了混亂之地,會被立刻撕成碎片。」

「撕成碎片?」弄墨眉頭一挑,與東方傾城相視一眼,隨即同時一笑,他們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興趣。

「夫人。」藍心一見弄墨眼裡的興趣,立刻整個人便在車外跪了下來,隨著她這一跪,其他人也跟著跪了下來。

「夫人,混亂之地很危險,不是我們現在能去的……若是夫人有興趣,待將來,藍心願意親自,帶夫人前去……」

弄墨看著藍心,又看其他人臉上的表情,個個都是驚懼擔心。

看來這混亂之地真的很特別啊!讓他們所有人都怕成這樣。

不過,越是這樣,她的興趣就越濃。

「好吧,聽你的,繞路,不過,最好不要繞太遠。」

弄墨笑咪咪的同意藍心的意見,只是視線卻一直落在那混亂之地上。

混亂之地,她一定會好好見識一番。

「是,一定不遠。」藍心立刻鬆了口氣,帶著她的那幾個人,到一邊,不知在地上畫了什麼,很快便有了決定。

再一次翻身上馬,馬車繼續向前。

這一次,卻是拐了個大彎,在離沙漠之外還有一裡多路的地方,向北而去。

的確沒有繞太遠,他們之前停下來的時候,正是半夜。

僅僅到第二天早上,他們便已認定,繞過了混亂之地的範圍,可以離開沙漠了。

東方睿也跟著朝陽一起醒來,弄墨將車子邊上所有能打開的地方全都打了開來。

這些天入眼都是一片黃砂,看得她也難受的緊。

東方睿跟東方傾城正一人一口的對餵著東西。這是東方睿今天才發明的遊戲。

弄墨看了一會兒,便轉開視線,看向周圍慢慢出現的綠色。

一些猙獰詭異的怪樹,由少漸多,慢慢的,終於地上的砂子不再,變成了一些大些的石子,偶爾,還會有一些土。

再接著,樹木越來越多,還有些野草。

更接著,居然便有了人家。

看到人家,東方傾城的視線也掃了過來。

「看起來,與天商並無不同。」弄墨看了一眼那些房子,雖然隔的遠,但仍可以看出其輪廓,其格局之類,與天商的到有七八分像。

可見,人類的文明其實是相通的,兩國雖然不曾交流,但很多東西卻是一樣的。

比如語言,比如文字,比如這些房屋的格局。

「或者,與我們所想的並不相同,兩邊也許是有相通的道路。」東方傾城卻是眉頭一皺,隨即邊逗著東方睿邊漫不經心的說道。

弄墨只是挑了下眉尾,便不再多言,繼續看向遠處。

離那些房屋漸漸的近了些,偶爾,還能看到那些屋子裡有人出來。

那些人的服飾,與天商的尋常百姓穿的,也沒什麼特別大的不同。

到了第一個水源的時候,在離那些百姓家,不到百米的地方。

一行人終於停了下來,開始休息。

許是有水源的原因,那附近的樹木特別繁盛。

弄墨與東方傾城帶著東方睿在樹下玩鬧,東方睿又開始了他的探險之旅。

許是因為太久沒見到這樣的綠色,東方睿的情緒顯得很高昂,見什麼都要撲過去玩上一會兒。

其他人都在用水清洗自己,尤其是藍心,若不是在這荒郊野外,邊上又太多的男人實在不便,她只怕會忍不住跳進水裡好好洗上一翻。

便是此時,她也用巾子不停的一遍又一遍的擦洗著自己的手和臉。

弄墨也去將自己的臉和手洗了洗,便回到了樹下,望瞭望周圍,又望向那幾戶人家。

一大早,炊煙四起,很快便有幾個男人,挑著木桶慢慢的走了過來。

一見這裡突然多出來這麼多人,先是一怔,隨即一臉好奇的湊了過來。

「你們是從砂原裡過來的嗎?」

其中一個男人好奇的湊近藍心的一個手下,好奇的問道。

他們這一行人,全是好些天沒好好休息過了。如今到了這樣比之沙漠舒適百倍的環境,都是幾乎直接就癱以在地。

連睜眼的力氣也沒有了。哪裡還會去理那個好奇心重的男人。

直接翻個身,呼嚕聲已出。

到是古離主動湊了過去。

「這位小哥,這裡是什麼地方,我們幾人迷了路,不知怎麼就陷進了砂原,好不容易出來,現在暈頭轉向,正亂的很……」

那男子一見有人跟他搭話,立刻一臉興致大增,還擄了擄袖子,一副準備大談特談的模樣。

到是跟他一起過來的幾個挑水的男子叫了他一聲:

「牛二,快把水給你娘挑回去,一會兒你娘該又要叫罵了。」

那些人說完,又防備的看了眾人一眼,挑著水就回去了。

牛二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這才眼裡露出點警惕防備,掃了眾人一眼,不知道在打量什麼。最後落到那些馬身上,終於變了臉色,衝著古離笑了兩聲,挑了水,跟著那些人便飛快的走了。

弄墨看了一眼那些馬,又看向古離。

古離苦笑著走了過來,在東方傾城附近坐下,才慢條斯理道:

「在南國,馬是違禁品,尋常人,不能騎。」

弄墨用力眨了下眼,「為什麼?」

古離輕笑了一下,才道:「南國地大人多,可也因此,戰爭極為頻繁,各勢力各自為政,四處收刮戰爭之物,兵器,戰馬,乃至壯丁,全都被私人所有,尋常百姓家,可不許私藏些。」

頓了一下才又道:「我們這麼多人,這麼多馬,尋常人可不敢招惹我們。而且……」

古離看向那幾人離去的方向,「他們也有問題。」

弄墨眉毛一動,「什麼問題?」

「在南國,男子幾乎全被抓去當了壯丁,整日在戰場上拚命。他們這小小村莊裡,卻有如此多的男子。而且,那些男子個個都身強力壯……」

那個牛二眼裡的好奇並不算作假,那隻表明,他們這小村極了隱蔽,很有可能,他們尋常都見不到其他人。

他們在躲什麼,或者是隱的太久了。

弄墨又望了一眼那個小村,看了一眼幾乎全都躺倒的眾人。

不由看向古離,「古先生的意思,他們會對我們不利?」

如果那是一群來找麻煩的,那麼必不會放過他們。

如果他們不是,而只是單純的躲著什麼,那為了防止他們的消息被人洩露,他們也一定會對他們動手。

「也不一定,他們也可能只是因為地處太偏僻,而且,又離混亂之地極近,所以才會倖免與難。」

古離沒有說話,到是東方傾城慢慢開口。

弄墨看向東方傾城,東方傾城只是笑著看著她。

於是,很快,弄墨也輕笑了起來,「也是,不管他們如何,咱們早些動身離開便是。」

「娘,娘。」東方睿突的從一株樹後轉了出來,手裡捏著一朵粉色小花,衝到弄墨身前,將花遞給弄墨。

弄墨笑咪咪的接了過來,東方睿又衝了出去。

而這一次,他似乎也才發現,那在不遠處的房子,小腿邁動,蹭蹭蹭就往那些人家那裡衝了去。

開墨轉頭笑看東方傾城,東方傾城似乎輕嘆了一聲,拉了弄墨起身,替她整理了下頭髮,想了想,將那朵粉色小花插在她的發間,才拉了她的手,跟在東方睿之後,慢慢的跟了上去。

而古意,以及剛清洗自己到一個段落的藍心,見兩人離開,便也極快的跟了上去。

只是,仍是落後兩人兩步。

東方睿一見爹娘跟著他,小腿邁得更快,似乎要跟身後的大人賽跑一般,在前面,邊跑邊咯咯笑著。

小村落離他們所在的地方本就不遠。

以東方睿的小腿跑起來,也很快便到了。

而那些男人挑完水之後,一定是關注著這邊的,或者還防備著。

所以,當東方睿剛到時,小村裡便立刻人有堵了出來。

而且,不是一人,是每家每戶裡,都出來一個到兩個男子。人人手拿著一些……杴,鍬,鈀,甚至還有類似鐮刀一類的東西。

看來,這裡不只有男人,還有鐵器。

東方睿哪裡見識過這些東西,一見之下,立刻滿臉欣喜的迎了上去。

看得弄墨的心立時便是一提。

差一點就衝了出去,她還真怕這些人,會真的動手。

還好,當東方睿衝過去時,那些會傷人的利器立刻被它們的持有者直接收到身後,僅餘那些不會傷到人的東西還在前面。

「幾位,我們小村裡只想在亂世裡尋一清靜之所,各位是不是可以放過我們。」

立刻的,在那幾個男人之後,有一個年紀偏老的男人慢慢走了出來。

那人一出來,弄墨立刻感覺到,身後的藍心和古離都倒吸了口氣。

弄墨好奇的看著這個男人。很普通的一個男人,除了他的頭髮是灰色的,鬍子也是灰色的。唔,臉色比尋常人要白一些,他的眼睛……

弄墨訝異的突睜雙眼,隨即輕笑著看著那人。

那人的眼瞳,居然不是常見的黑色或是深棕色,而是黑中帶著淡紫。

「好漂亮的雙眸。」弄墨下意識的驚嘆出聲,卻惹來東方傾城不滿的輕捏她的手。

到是東方睿,用力抬著頭,看著那個人,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什麼,只是大叫:「漂亮漂亮,香香,香香。」

聽到東方睿說漂亮時,弄墨和東方傾城還沒有反應。

可一聽到東方睿說香香的時候,弄墨和東方傾城卻是臉上笑意同時一深,隨便整個人便輕鬆了許多。

「我們只是迷了路,路過此地,小兒好奇心重,這才順道過來打擾。」東方傾城上前一步,很巧妙的將東方睿拉回自己面前,一把抱起。

東方睿立刻盯著那人的眼睛,眼裡透著濃濃的好奇,一瞬也不轉的看著那雙淡紫瞳眸。

「既然只是過客,那麼便請自便吧!」那人也不客氣,眼睛掃了東方傾城和弄墨一眼,最後又看向東方睿,臉上終於露出淡淡的笑意來。

「我們只是不喜麻煩,諸位還請早些離開吧。」說著,還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沒有任何路徑的方向,「順著那裡,一直往前,便會離開。」

弄墨和東方傾城掃了那裡一眼,東方傾城立刻衝他微微點頭,「多謝!打擾了,告辭!」

「不客氣。」那人說完,不再看他們一眼,轉身又走回那群男人身後,立刻便被隱了身形。

東方傾城與弄墨便抱著東方睿,慢慢的往回走,藍心和古離兩人依然緊跟其後。

只是,這一次,他們跟得更近了些。

「那人是什麼人?」還未走回水邊,東方傾城突的開口問道。

雖然他沒有指明是誰,也沒有回頭,可後面兩人還是很自覺的回答。

「在南國,有一個傳說,人類貪焚之心太重,總是造成太多殺戮,惹得大神不快,所以,大神便派坐下四位尊者前來管束人間。綠瞳者為妖,紫瞳者為魔,紅瞳者為惡鬼,銀瞳者為人之王。」

「如今,南國分崩離析,除了宗廟外,整個皇族再沒有一個可以震攝天下的人,只因為……每一代的南國之王,都是銀瞳者……而這一代,一直沒有銀瞳者降生,沒有了大神派任的人之王,天下英豪俱是不服,所以才會……」

「四尊並不常現,而更多的,當人之王在時,其他三尊者並不會現身,但若是他們現身,必表示,天下將有大難……」

傳說,果然也只能是傳說啊!

綠瞳者便為妖,如果是這樣,那那些個外國人,便都該被火燒死了。

「有沒有藍瞳者?」

弄墨突的停下,看向身後的兩個人。

兩人一怔,隨即搖頭。

「有沒有黃眸的?」

兩人再次搖頭。

弄墨笑著感嘆道:「你們傳說,可真多啊!」

真好啊,所有不能解釋的一切,便全都推給他們的大神,全都變成傳說。

古易和藍心是面面相覷,卻只能閉上嘴,不再說話。

東方傾城輕笑著拉了弄墨的手,繼續向前走去。

「還是快些離開吧!咱們闖進別人的地盤,再不走,主人可就要不快了。」

弄墨立刻也笑咪咪的加快了腳步跟上。

「讓他們全都起來,休息也等著離開再說吧!現在還不是休息的時候。」

這話是東方傾城對著古易和藍心說的,兩人沒有任何異意。

現在他們的相處模式變得很詭異。

按理說,弄墨是他們的俘虜,東方傾城也該是受他們脅胉的那一方。開口作主的怎麼也也輪不到他們。

可偏偏,現在這當家作主的,就是東方傾城和弄墨。

而古易和藍心兩人,居然就沒有一點覺得不對勁。哪怕此時已到了他們的地盤上,他們也沒想過,要將這主導地位給搶奪回來。

到了水邊,藍心和古易分別叫起眾人。

便立刻再一次上路。路,便是那個紫瞳男人指的那條路。

其實,那不能算是路,或者原來是,但後來顯然沒什麼人走,路上早已長滿了雜草,還有些碎石零亂的堆在路上,顛簸的很。

弄墨和東方傾城邊陪著東方睿玩,邊看著四周的環境。

事實上,在上路的時候,古易和藍心曾提出過不同的意見。認為那位紫瞳男人說的話,不可信。

他們的理由極簡單,紫瞳者為魔,魔自然是害人的,他說的話,當然就是決對不能信的。

弄墨和東方傾城直接無視他們,馬雖然是他們騎,可這方向,如果弄墨想要控制,還是極簡單的。

所以,很快,他們便上了路。

不論那個紫瞳男人說的是真是假,他們到是很快便離開了之前的小村莊,很快便出了那些有些混亂的樹林,那破敗不堪的路面,到了一條還算平整的官道。

藍心稍作辨認,立刻指著一條往西北斜著的路道:「這個方向。」

這個方向全數通過,東方傾城和弄墨兩人棄權。

相反的方向,連想都不用想,就是那個混亂之地。

如果要去那個方向,他們之前就不必繞了。所以,往西北。

而這一次,藍心也坐上了馬車,只是,她坐在車外駕車的地方。

邊門開著,只是掛著一層布簾。藍心在外面向弄和東方傾城解釋著這一路之上的地方。

這一氣又跑了一整天,所有人都憋著一口氣,遠離之前的地方,混亂之地,還有那個紫瞳魔者。

至於他們到底更想離誰遠一些東方傾城他們並不在意。

一路上風景如畫,與沙漠中完全不同,有山有水,有行人,有來往馬車,到了中午,他們便到了一個城裡。

據藍心說,這城叫司城,原來是南國專門用來關押犯人的城人,全南國各地的刑犯也都送到這裡處死。

「在兩百年前,這座裡的人,一半都是死刑犯,後來,司城大亂,所有囚犯全都逃了出來,將司城大大小小官員,全都殺了個乾淨。」

「那些囚犯中選出了首領,首領帶著他們一起造反,結果……」

「那人帶著所有囚犯一直攻到南國都城,可惜,最後銀眸人王召集的綠眸妖者,紫瞳魔者,紅眸惡鬼,帶著三千兵甲,將他們一路殺回司城,最後,人王聽了三人的意見,認為司城有了太多冤魂,容易生出惡人。不再將他們囚在司城,而是盡數殺盡。」

「那個首領,帶著眾人突圍,最後帶著殘餘部眾,躲入混亂之地,再不曾出來過。」

「但是,從那之後,混亂之地便只許進不許出,果然,兩百年來,進去的人無數,可從來沒有一個人,還能出來。」

「曾有人言,當下一次,從混亂之地有人出來時,便是天下再次大亂之時。」

藍心說完這一句的時候,他們的一行人正好開始進城。

在城門口,有兩隊士兵,正在逐一檢查過往的人。

許是因為他們從混亂之地方向過來的,所以檢查的特別嚴格。

檢查到他們的時候,藍心和古易各迎了一隊士兵而去。

弄墨看到他們兩人,都給了那士兵一個東西,然後,便見那兩隊士兵臉色同時一整,似要行禮,又被兩人各自止住,接著兩人回來,便大大方方的騎著馬,駕著馬車,順順當當的進了城。

沒等弄墨問,藍心便很自覺的過來解釋。

「宗廟的勢力,在全國都臨駕與一切之上,宗廟不參於各勢力之間的爭鬥,但是,卻沒有一個勢力敢不給宗廟的面子。」

「不參與各勢力之間的爭鬥,卻又淩駕與一切之上。」弄墨冷笑。

這宗廟還真是聰明的讓人憎恨啊!

不過,這種事情,好像與她無關。

而現在,她似乎有些明白了南國的基本情況。

說白一些。這就是實力決定一切。宗廟的人實力夠強,強到可以淩駕與一切之上。所以,才能保持這這種讓人憎恨的清高之態。

而一切的原因,似乎都與巫術有關,因為,南國的巫師,那十萬巫師,似乎都算是宗廟的人。

南國有國家勢力,是皇權統制的。然爾,還有宗廟,這個宗廟的地位,很微妙。

明面上看,宗廟還是受皇帝管制的,但是,似乎也只受那個銀眸人王的管制。別的人卻是沒這權利。

而巫術,在這個國家應該是一種很神奇的技能,或者,應該也有一些傳說,以至於,巫術淩駕與一切其他技能之上。相對的,巫師也淩駕與其他人之上了。

弄墨突的輕笑了一下,問藍心:「要如何才能成為巫師?」

藍心坐在車轅上,許久不曾言語,許久之後,才慢悠悠說道:「要夠執著。」

說完這四個字,卻是再沒有多說一個字出來。

若是旁人聽了這四個字,必定不明白。可在弄墨的耳裡,卻是一切都已明瞭。

「執著,原來竟是執著。」她輕笑著,卻也並沒有多說什麼。

馬車停下,在一家客棧面前。

古易進了客棧,立刻出來,讓人將馬車拉到後院,說是要了一個獨立的院子,東方傾城和弄墨自然是住的主院,其他人便隨便住住。

反正他們還要趕路,這一投宿,為的也只是休息,單純的休息。

一到地方,古易立刻讓人送上吃的喝的,又讓人燒了大量熱水送來,讓所有人好好洗了一通。接著便所有人關緊門,睡覺去了。

弄墨和東方傾城以及東方睿,算是所有人中生活習慣還算正常的一家三口。這大白天實在睡不著,所以,三人一琢磨,決定出去走走。

作為被綁來的肉票,這本位實在是沒有一點自覺性。

而綁匪的自覺性也不高,古易看起來的確是個了不起的生意人,在弄墨問他可有錢付這客棧錢的時候,才知道這客棧原來居然就是他的。

所以當弄墨他們要出去走走時,古易很直接的給了他們一些銀子,他便也就找個房間窩著去了。

一點也不怕肉票就此逃逸。或者走丟……

既然大家都這麼放心對方,弄墨和東方傾城便也就毫不客氣的拿著錢財,出去感受南國境內的風土人情去了。

其實,也實在是弄墨最近在馬車裡坐的累了,好不容易到一個有人煙的地方,又有那麼輝煌歷史的地方。

她當然要下來參觀參觀。順便看看與天商與漠野與另一個世界,有什麼不同的地方。

一家三口,手牽著手,小睿兒在兩人中間,也邁著小腿,慢慢的出了客棧。

客棧本就在鬧市裡,街上的路面很寬敞,三四輛馬車並排走,決沒有問題。

許是因為他們跟著古易來的,那小二一見他們要出門,立刻慇勤的上來招呼。

「公子夫人,小少爺要去哪裡,可要給諸位備車?」

「不必。」東方傾城揮手止了他接下去可能的滔滔不絕。「我且問你,這司城裡可有什麼好去處?」

小二微微一怔,立刻又問道:「這要看公子想要幹什麼?若是買什麼東西,只順著這條街,這條街上的東西是這城裡最好的。若是賞景,卻要去西城,不過……夫人和小少爺在,那裡可不是個好去處,那裡……陰氣重了些……」

他這麼一說,弄墨和東方傾城便懂了,那西城,大概就是以前那司城裡處決犯人的地方,或者也是監獄的所在。

「有勞,我們便在這街上走走就行。」東方傾城衝小二微微點頭,便牽著東方睿的小手,慢慢的配合著他的小腳步,慢慢向前走。

在弄墨的眼裡,這司城是一座相當繁華的城。

當然,她只是跟天商和漠野的那些城市相比較而言。

「這裡跟混亂之地那般相近,為何還有這麼多人願意在這裡定居,能如此安穩的做生意?」東方傾城越走眉頭越緊。

弄墨也是不解,按著道理,離那種地方這麼近,一些有錢有勢的人,就應該早早的換個更平靜些的城池居住。

「不是說,南國現在正是各方勢力雄起,處處都處於戰亂這中麼?在哪裡都是一樣的亂,到最後,還不如在這裡……」

弄墨輕輕一笑。很大膽的猜道:「說不定,正因為此處靠近混亂之地,所以,那些勢力才不敢輕易將勢力伸觸過來。讓這一方天地,保持了這樣的繁華呢!」

東方傾城為弄墨這一說法而心神一震,隨即搖頭失笑。「照你這般說來,這混亂之地,到是有存在的必要了?」

弄墨挑下眉,輕聳下肩:

「有沒有存在的必要,他都已經存在了,而且,那地方雖然說起來是窮凶極惡,可到底沒人從那裡出來,誰也不知道到底如何?」

頓了一下,才又道:「而若是我之前所猜是事實,那這地方,還真就是造福了這一城的百姓了。難道,便因為他的惡名,便容不得下他麼?」

說到最後,弄墨歪著頭看向東方傾城,眼裡帶著笑意。

知道他的看法,總是習慣以青城王的角度,從國家的角度去看事情,與她的隨興是完全不同。

所以,很多她可以接受的東西,他卻要一想再想。

還好,這混亂之地不是天商的。這些事,他也只是旁觀者。

「夫人說的極是。」

果然,東方傾城想了半天,還是慢慢的點了頭,「只要造福百姓,是什麼都不重要。」

「這位公子說的可就錯了……」東方傾城話剛結束,弄墨還沒開口,便被人一硬插了進來。

弄墨微微皺眉,這人太過無禮。

莫說這只是他們夫妻間說的悄悄話,便是光明正大的辯論,那也是他們兩人之間的事,這人他們一不識,二不想認識,他如插話,實在讓人很不舒服。

尤其是,他一開口便說東方傾城的話是錯的。

女人就是這樣,自己的男人自己可打得罵得,可別人說一個不字,就會不高興。

所以,弄墨立刻便不高興。

拿眼斜那人一眼,卻又更加生氣了。

只見那人居然就這麼直直的看著東方傾城,那眼裡,竟有些癡迷的味道。

弄墨眉頭輕皺,上前半步,將正在小販那裡看一些小玩意的東方睿給抱起來,塞到東方傾城懷裡,將東方傾城的臉擋起來。

她實在沒有想到,東方傾城這張臉居然會在這種時候,有這樣讓人不爽的效果。

她上上下下認認真真的打量了那個人。

身高大概一米七五,一身白衣,自顧風流,手裡一把摺扇自以為瀟灑的打開著,上面還寫著知天下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弄墨打量了一下,便立刻斷定,這個人,是男人。百分之分的男人,至於他是被東方傾城的風采所折服,還是本來天性就喜男子。

她看不出來,不過,不論是哪一種,都讓她不快。

弄墨不快,東方傾城更不快,被一個男人這麼看著,讓他實很厭煩。

所以,抱著東方睿,拉了弄墨的手,直接轉身便走,繼續向前。

「娘,那個人是不是就是傻子?」

弄墨微挑眉,不解東方睿從哪裡學來傻子這個詞,不過,她微微想了想,才道:「那不是傻子,而瘋子,是變態,以後遇到這樣的人,能打就往死裡打,不能打就有多遠走多遠。」

東方睿扯著他爹的頭髮,歪著頭想了半天,突然眼睛一變。

只聽「啪啦」一聲,一道閃電,憑空出現,直直就劈上了那人頭頂。

 

第三卷第二十六章︰有人知天下

整條街的人呈呆滯狀看著那個人。

只見那人身上月白長衫已經呈詭異的黑色,還冒著煙。本來梳得一絲不苟的長髮,此時正披散著,有著淡淡的燒焦味,有幾縷還直直的豎了起來。

那情形,實在詭異之極。

弄墨和東方傾城相視一眼,同時看向東方睿。

「娘,我能打。」東方睿一的驕傲向弄墨邀功。一見弄墨的臉色,立時臉也變了,嘴一撇,「哇!」的一聲,便哭了出來。

東方傾城和弄墨立刻抱著東方睿快步離開,東方傾城邊走還哄著東方睿。

在旁人眼裡,這個小孩被嚇到了,所以才哭的。

一家三口離了之前那地方極遠,才突然停下腳步,東方睿早已不哭,東方傾城和弄墨兩人相視一眼,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弄墨實在忍不住在東方睿的臉上又吧嘰一口,「睿兒,乾的好!」

東方睿眼淚還包在眼上,一聽他娘誇他,立刻便又笑了起來,好不得意。

東方傾城無奈輕笑,卻只是拉了弄墨的手,繼續他們一家三口的逛街大業。

一條街到底,弄墨和東方傾城兩人還是兩手空空。

雖然隔的挺遠,但是,兩國的國情實在很像,除了現在知道的巫術外,並沒什麼特別不同。

兩國的飲食習慣,著裝,乃至這些街上的人的來來往往的言談也基本上差不多。

有特色的東西,弄墨還真沒發現。

到是東方睿,手裡捧了好多小玩意。

小孩子麼……見什麼都是新奇的。尤其是那些顏色鮮艷,能發出點響聲的東西,更是大得他所喜愛

一條街慢悠悠逛到底,居然已經過了一個多時辰,兩人一合計,便準備往回走。

可才走了幾步,東方傾城卻突的定下腳步,看向路邊的一個小攤子上。

弄墨微訝,順便也跟了上去,可在那小攤子上,左看右看,也沒什麼特別。

老闆,這個如何賣?」東方傾城終於伸出手,拿起一個紅色的髮簪,問那個店老闆。

店老闆是一個中年人,兩鬢微白,雙目無神,一看便是受了生活壓迫,日子並不好過。

貨物沒什麼特別,人也沒什麼特別。

弄墨不解看向東方傾城,他到底發現了什麼?

難道說,他們的後面有人跟蹤他們,東方傾城此舉,只是迷惑對方,又或者是要借此來發現什麼?

「十兩銀子。」

那老闆望了一眼,那副死氣騰騰的樣子到是好了一些。

弄墨一聽十兩銀子,立刻看向那紅色髮簪,什麼東西,竟然這麼貴?

她才看上一眼,東方傾城已經摸出銀子,隨手摸了一塊,遞了過去。拉了弄墨便走。

那老闆望了東方傾城一眼,又看向弄墨和東方睿,終於還是小心翼翼的將銀子收了起來,繼續死氣騰騰的坐在攤子後面,等著下一個顧客來到。

「那是什麼?」走了十幾步下去,弄墨才好奇的問東方傾城。

東方傾城只是一笑,「髮簪。」

「我知道,我是說,它哪裡值十兩銀子了?」

她到不是在意那十兩銀子,這銀子反正是古易給的,全扔水裡了她也不在乎。她在意的是,他的動機。

東方傾城又是一笑,將東方睿塞到弄墨的懷裡,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弄墨。終於,他慢慢抬起手,將那根髮簪,仔仔細細的小心翼翼的插進她的發間。

她的發烏黑光亮,那紅單獨看並不覺得如何,可插在她的發間,竟顯得紅艷欲滴,如美人的紅脣,誘人美艷。

弄墨的臉突的一下發燙,可嘴角卻悄悄的勾起。看得東方傾城心中暗自感嘆!同時暗罵自己,怎的如此遲頓。

剛才,他什麼都沒發現,只是,看到一對男女站在一個胭脂攤前,男子買了盒胭脂送給女子,那女子立刻一臉幸福羞怯的笑,竟讓那只是清秀的女子,立刻便染上了層光輝……

他突的回憶過往,從認識弄墨到現在,他可曾送過弄墨什麼?弄墨可曾有過那些幸福驚喜羞怯的笑過?

答案讓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似乎從來沒有這樣送一些小東西,給她一點小意外,給她一點小幸福。

雖然,他曾說過,他的一切都是她的,只要她想要,他的一切都任她取。

可縱觀這麼多年來,弄墨從來不曾取過他一分一毫,卻總是在需要時,幫他,幫他身邊的人。

她一直在給予,一直在付出。

越想東方傾城越想懊惱,越是自責。

所以,當他走過那小攤子前,只是眼神那麼一掃,便被那不知從哪個角度反射過來的紅光印入眼底。所以,他立刻便拉了弄墨過去。

至於價錢什麼的,他是一點不想,只是尋到那個他要的東西,買下,親手替她插在發間。

看她的發時,他更加的汗顏,除了那一根綢緞,弄墨的發間,什麼都沒有,連朵珠花都沒有。

再看她的頸間,空空的,她的手腕,空空的,她的耳垂,還是空空的……

越看,東方傾城就越覺得自己失責。

再看到弄墨那悄然升起的笑,和那突然變得嫣紅的雙頰。

他就慨不能將全世界都捧到她的面前,只為換她此刻一嫣然一笑。

「謝謝。」雖然沒有鏡子讓自己攬鏡自顧一翻,可弄墨還是滿心的歡喜。

女人總是喜歡禮物的,尤其是這種出其不意的,意外驚喜,就更加讓她們心動了。

弄墨也是女人,自然也不例外。

氣氛不再像之前的淡淡的溫馨,而變成了甜甜蜜蜜的。一家三口邊逛邊往回走。

走過之前那個被雷劈的倒楣蛋所在的地方時,那人已經不見,一切又恢復了正常。

東方傾城與弄墨又是相視一笑,東方傾城這一笑,竟就讓弄墨紅了臉。

女人啊,果然是感性的。弄墨在心中暗罵自己沒出息。

結了婚,孩子都這麼大了,她居然才學會羞澀,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暗恨,不就一根髮簪嗎!

可有些時候,不是心裡想得明白身體就跟著明白的,每碰上他含笑眼神,她仍是要一而再的紅臉。

如此帶著兩分甜蜜,兩分曖昧,兩分羞澀,兩分驚喜,兩分溫馨,一家三口終於回到了客棧。

一進客棧,小二立刻便迎了上來。

「公子夫人,有客人久侯你們了。」

小二說到那客人的時候,一臉的激動。

看得東方傾城和弄墨相視一眼,想著這客人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可他們初到此地,也不認識什麼人啊!

不管怎麼樣,先見了再說。

當下,在小二的帶領下,東方傾城抱著東方睿,拉著弄墨的手,一起上樓,進入那間據說是上房的房間。

一進房間,弄墨和東方傾城俱是訝異。

只因為,這個人雖然談不上認識,他們到還真是見過。

就是那個被雷劈了的傢夥。此時,他已換了一身新衣。不知是不是他特別喜歡這種月牙白,衣服跟之前那一件沒什麼區別。

還是那副打扮,還是那把扇子。

也還是之前那個眼神,只不過,這一次卻要收斂了許多。

「兩位請恕在下冒昧!」一見東方傾城和弄墨兩人,那人立旋先告了罪。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他既然如此,而那眼神也收斂了,到讓東方傾城和弄墨發作不得。

至於東方睿,他早已因為逛得太累,而在東方傾城懷裡呼呼大睡。

「這位公子,找我們何事?」雖然不打他,可也親熱不到哪裡去,不論是東方傾城還是弄墨,全都是冷冰冰的。一副有話快說,說完便各走各道,老死不用相識的態度。

那人也不介意。走到兩人面前,又長長的作了個揖。

才先自我介紹道:「小生支予,人送外號,知天下!之前在街上,一見二位便知二位乃深海遊龍,如今上岸,必定會有一翻作為,所以,才不顧臉面,前來結交……」

東方傾城看向那個支予,輕輕的笑了下,「支公子找錯人了,我們不過是閒雲野鶴,出來遊玩而已。若是公子要找那有作為的人,找我們,卻是找錯了。」

說完,轉身便要走。

那支予立刻一轉身,擋在了兩人身前,門口之處,將去路給擋住了。

「兩位大不可妄自菲薄,聽口音,兩位應不是南國任何一城的人。想來,定是從他國而來。如今南國正是混亂之時,各方拋力割居,周邊幾國卻是各有勾結,但這麼明目張膽的進司城的,卻是沒有幾個。」

東方傾城和弄墨相視一眼,決定繼續聽他說下去。

想來,他那個知天下的名頭,也不是白來的。

「縱觀南國上上下下,敢帶著兩位這般風采的人進南國境內的,只有巫師宗廟。」

「據在下所知,巫師宗廟最近正在打一個邊遠小國的主意,聽說那裡出了盤龍木,如果我猜的不錯,兩位應該是盤龍木的所有者吧?」

東方傾城慢慢的向裡走去,來到一圓桌前的圓凳上會下,看著那個知天下。

那知天下立刻似鬆了口氣,笑咪咪的也過去,坐了下來。

弄墨更是不客氣的,早就坐了下來。

「為什麼你這麼肯定,我們就是盤龍木的所有者?」

「因為巫師宗廟裡,前些日子傳出消息,他們得到了盤龍木。而兩位,今日便進城,還有巫師相護……來的方向更是混亂之地……兩位自然不可能是從混亂之地出來的,不過,從那個方向而來,並不一定就是混亂之地,還有砂原,砂原之外,便只有那兩個小國。」

那知天下說完,又慢慢的扇了扇子,一臉淡笑的看著東方傾城兩人。

「巫師宗廟要盤龍木,不外是為了傳說中的神龍,但從古自今,也沒有真正的關於神龍的記載,我翻過無數典籍,最後發現,巫師們所供奉的神龍,其實不過是一些毒蛇!」

「而那種毒蛇,一旦吞噬這盤龍木,便會變異,混身長滿鱗片,到是有了幾分像龍的模樣。」

他頓了一下,又道:

「不過,這種變異的毒蛇的毒是那些巫師也無法承受的,所以,他們必須要練制解藥,而解藥的藥引,便是那盤龍木,和盤龍木的主人!你們該知道,盤龍木乃靈物,它們自己會擇主,」

「據說,只有盤龍木認定的人,才能聞到它的異香,才能發現它。而若不是它認定的主人,得了它,輕的便是一無所覺,只將異寶當廢柴,重的,便可能是家破人亡……端看造化如何了。」

東方傾城突的眼睛一瞇,看著那個知天下。

「咱們不過是初次見面,支公子便說這些……不覺不妥麼?」

那知天下一副我也很無奈的樣子。

「我自然知道。不過,我的機會不多,你們明天一早就要趕路,我現在不說,不說服你們,你們也不可能帶我一起上路不是?」

「你跟著我們,又是為了什麼?」

東方傾城看著知天下,慢聲問道。

「爽快!」知天下打了個響指,才道:「名利這些東西,我知天下還不放在眼裡,金銀財富,我更是用之不盡……我只不過是謀一個安身之處。」

弄墨眉毛一挑,冷笑道:「秘密知道的太多,還不懂得掩飾,簡直就是找死。」

東方傾城很以為然的點頭。

知天下一臉無奈苦笑,「我哪裡知道,他們會那樣不守信用,得了我的消息,不但不付錢,居然還要殺人滅口。」

弄墨和東方傾城相視一眼,東方傾城又問道:

「是什麼樣的麻煩?」

知天下輕嘆一聲,「放心,我只要跟著你們到了宗廟,只要護我這一路,便可以了。作為代價,你們可以問我任何問題,不是我吹,這整個南國裡,沒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帶著我,你們決對賺了!」

聽了他的話,弄墨立刻開口道:「那你到是告訴我,我們這一路上,有多少人,他們來自什麼樣的勢力,又所圖為何?」

知天下似乎早就有所準備。

開口就來,「你們一行人,出發時最多不超過百人,一路折損八成以上,此時剩下的這些人,全在後面的海棠院住著。」

「這兩批人,一方自是出自巫師宗廟裡,另一方,卻是有求與兩位……而且……」知天下突然臉上露出淡淡的尷尬之色,「那位古易……正是在下讓他帶人前去找尋你們的。」

弄墨和東方傾城眼底突的一閃,東方傾城低頭,將東方睿換了個睡姿。弄墨則是勾起嘴角,看著這個知天下。

「原來,你是他口中的大神。」

「慚愧慚愧,在下可當不得他口中的大神。在下只是知道的事情恰巧多了那麼一些……而這位元古先生恰好有需要,所以,我便多了句嘴。」

頓了一下又道:「這位古易先生雖然身份負雜,不過,他們信奉的神乃是宣揚至真至善,以拯救世人為已任,與巫師宗廟是完全不同……所以,兩位大可不必擔心他。」

弄墨突的問道:「你留在這司城,就是因為那位古易的庇佑,是不是?」

知天下嘿嘿一笑,稍顯尷尬的點頭,「不錯。」

弄墨看向東方傾城,東方傾城只是輕笑著衝她微微點頭。

隨即轉頭看向知天下:「天色不早,我們走了一天,也累了。至於你要跟著,那便跟著。」

知天下臉上立刻露出笑來。

東方傾城又道:「你只需要繼續跟著古易便是,不過,醜話說在前面,你如何看我們,抱著何種目的。我們都不在意,但是,決不允許打我家人的主意,若是因你而使他們任何一人受一點傷害,我決不會輕饒你的。」

東方傾城說著,手在面前的那桌子上輕輕一拍,起身,笑咪咪的拉了弄墨就往外走。

兩人才走到門口,便聽後面一聲驚呼。

東方傾城繼續向前,頭也不回,而弄墨卻微微側臉,正看到知天下一臉震驚的立在那裡。

弄墨視線一掃,立刻發現,之前那張桌子,不知何時,已經消失無蹤。

只要知天下的面前地上,有一堆灰色粉末。

眉毛不可控制的跳了兩下。嘴角卻跟著咧了開來。

這個男人,有的時候,也可這麼偷偷的耍耍帥……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悶……呃,還是算了!

回到他們所住的地方,其他人已經全都醒來。

見到他們,只是點了點頭,沒有任何異樣。

只有藍心和古易圍了上來,隨口聊了幾句,便又散開。

東方傾城將東方睿放在床上,讓小二送了梳洗的水來,又送來熱飯熱菜。

兩人慢條斯理吃了,直到天色大黑,東方睿似乎不準備醒來吃東西,弄墨和東方傾城便也就洗洗睡了。

只是,不知這是不是司城裡的特色,還是今夜本就註定了讓人無法入眠。

小小的客棧裡,在半夜時分,進進出出,不知有多少人。

而且,就像約好了一般,居然全都不走正門,從四面八方,從各院的屋頂,目標非常統一的入了客棧。

弄墨和東方傾城本來還想說趁著東方睿睡著,可以做些夫妻間私密的事情。

誰想到,這些外來戶比東方睿更吵鬧煩人。讓兩人無論如何也無法繼續這種事情。

無奈的兩人人,只能各自數著那些來來往往的野鳥數目入睡。

這麼一數,兩人到是平靜了下來。

然後,他便發現,那些來來往往的人裡,居然還包括藍心,古易,以及那位知天下,甚至是藍心的屬下中,也有幾個。

「看來,這裡還真不是一般的混亂啊!」弄墨突的輕聲感嘆著。

這些人明目張膽到了一定的程度,一點也不避諱著這城裡是不是還有很多人根本未曾入睡。

又或者,他們都早已習慣了這樣的掩耳盜鈴?

以為只要是天黑了,別人就看不到他們的這些小動作了?

「夫人快些睡吧!」東方傾城輕輕拍打著弄墨,那動作跟他拍打東方睿的動作神態,一模一樣。

弄墨輕笑,不在意的窩在他的懷裡,果然安心入睡。

只是,她才剛剛睡著,窗上便是一聲輕響。

東方傾城輕輕動了動,弄墨未醒,到是邊上的東方睿突的睜大了圓溜溜的大眼。

東方傾城衝著東方睿輕輕豎起手指,在嘴脣邊輕吹了下。

東方睿立刻露出小心翼翼,偷偷摸摸鬼祟的表情來。到是真的一動不動,一言不發。只是瞪著眼睛,直直的看著東方傾城。

「保護好娘。」東方傾城在東方睿的耳邊輕輕說道。聲音小到只東方睿能到。

東方睿立刻點頭,眼裡閃過一陣興奮之態。

東方傾城這才慢慢坐起身,手一揮,窗戶無風自開。

窗戶一開,立刻露出窗外的一個黑影,大概是沒想到這麼快便被屋裡的人發現,那個黑影似一頓,然後才輕飄飄的從窗戶飄了進來。

「閣下好身手。」那人也不知是不是刻意,聲音極小。

弄墨立刻眉頭輕動了一下,東方傾城立刻輕輕拍打著,很快,弄墨又熟睡。

「你是何人,來此又是為何?」東方傾城的聲音壓低。他到是不怕吵醒弄墨。從很久以前,他便知道,弄墨在睡覺的時候,在生病的時候,在作畫過度時,她的耳朵會變得極其挑剔。

一點聲響,也足以讓她的脾氣變煩躁,讓她的頭變疼。

而他的聲音不在此列。她似乎十分喜歡他的聲音,每當她頭疼時,她便會讓他說些話給她聽,而她總能睡熟。一覺到天明。

那人看東方傾城的小動作,便不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他們,好一會兒才輕輕搖頭。

「你不是我要找的人。」說罷,一轉身,人已再次飄了出去,轉眼之間,便失去了蹤影。

東方傾城有些啼笑偕非的感覺。

這人半夜三更跑到他們的房間,只為了說這一句話?

不過,很快他便皺起了眉,南國果然是臥虎藏龍之是,這人的輕功,已登化極之地。

而他說的那一句,「你不是我要找的人。」又是何意?

他在找什麼人?他既然找到他們,那是不是表示,他要找的人,跟他們很像?

一轉頭,看向東方睿,輕輕一笑,將東方睿抱了過來。抱著他下了床。

「餓了?」

東方睿點了點頭。

「睿兒在這裡等著,爹去替你找吃的來。」

「好。」

「保護好娘。」

「好。」

「別讓人吵了娘。」

「知道。」

父子倆三兩句話間便達成了男人之間的共識。

東方傾城又側耳聽了聽,這才慢慢打開房門,慢慢的走了出去。

幾乎就在他出門的那一瞬間,院子裡各屋居然是一陣騷動。

就像,獵人突然闖進了夜間的鳥棲林時,一個小小的動作,便可以驚起鳥雀無數。

那些人當然不是鳥雀,只是大概沒見過這麼不識像的。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覺還要出門。

東方傾城才懶得管他們,直接穿過院子,來到前堂,叫醒正在打瞌睡的小二。

「之前讓你準備的宵夜,你可準備好了?」

「大爺,準備好了,準備好了。這便給您送過去。」

東方傾城搖頭,「給我,我自己帶過去,東西明天早上收。」

「好咧,好咧。」小二連忙鑽進廚房,不一會兒便托著個托盤出來。

一碗正冒著熱氣的粥,一個煮著的雞蛋。

還有兩片切成片的饅頭。一碟醃出來的嫩蒜。

弄墨說的,小孩子晚上不要吃的太多。所以,這些東西都極少,而且,也沒準備睿兒就能吃完。

不過,今天睿兒睡的太晚了些。好像……

東方傾城突的皺了下眉。

好像,睿兒每一次放完雷電之後,不是會大哭大鬧,便會睡得特別久……

難道說,睿兒也跟弄墨一樣?

東方傾城托著托盤,快步向著他們現在所住的院子走去。

剛到院門口,他的腳步便微微一停。眼睛四掃一下,便不在意的繼續往房間走去。

只在這一掃之間,他發現了十三個人,全都伏在暗處。

只不過,他不確定那十三個人是不是衝著他而來的。而且,他們夫妻此行為著看看這南國的風景而已,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他們並不怎麼想參和。

「滾出去。」懶洋洋的聲音從他們的房間裡傳過來,東方傾城的腳步下意識的加快。

事實上是非常快,只是眨眼之間,他人已到了房門口,而托盤上的粥面連晃一下都不曾。

房間裡面,弄墨已經醒了,而東方睿正爬坐在被子上。

一看到東方傾城,立刻就要從床上撲過來。

被弄墨一把拉住。

東方傾城這才看向屋子裡的另一個活物。一看,他的眉頭不由微微一皺。

「這是什麼?」東方傾城走到床前,將東方睿放到桌前,讓他先漱了下口,才慢慢的先餵他喝粥。

弄墨在床上坐起,「好像是說從西城過來的……想請我們幫忙。」說到這裡,弄墨頓了一下,又鬱悶的說道:「又是那個知天下告訴他們的。」

想到那個知天下,她就鬱悶。

而且,這個西城來的像東西的人實在很不懂何謂客氣,偷偷的進來,便直接準備動手擄人。若不是她醒的快……

唔,若不是她醒的快,這個人大概會被直接劈死也說不定。

想到這裡,她下意識的望了東方睿一眼。

說起來,她也許應該再晚醒一會兒。

「爹,他上娘的床。」

東方睿可不管那人幹什麼,直接說出他看到的。

東方傾城一聽,眼睛剎時一瞇,冷冷的掃了過去。

「滾出去。」東方傾城也冷冷的斥道。

殺死對方?他不是噬殺的人。

不過,他也並不拒絕殺戮,但是,東方睿還在。

那人卻是一動不動,只是縮在地上,不停的邊抖著邊磕頭。

「求求你們,救救我們,求求你們,救救我們。」帶著顫音的聲音,從那人的嘴裡吐出,帶著一種詭異的語調。

東方傾城繼續給東方睿餵吃的,弄墨卻在細細的打量著這個人。

身形很矮小,只是,他並不是天生矮小,而是,他的大腿以下都被人削了,他用兩隻胳膊當腿在前行。

大概是長期如此,他的兩條胳膊,很粗壯。

那人的臉上沒什麼特別,只除了頭髮花白,長及腰卻淩亂糾結著堆在身後。一張臉上透著苦澀絕望痛苦更多的臨近瘋狂的祈求。

弄墨看著看著,突的就問道:「知天下怎麼跟你們說的?」

那人沒有一點猶豫,立刻恭敬的回道:

「知天下大人說,只有盤龍木的主人,才能救我們脫離苦海,他告訴我們,巫師們會偷來盤龍木,盤龍木的主人會來尋回盤龍木,同時,也會拯救我們。」

「他還說,盤龍木主人會從混亂之地的方向而來,他會遇上紫瞳魔者而毫髮無傷,他會進入地獄之地,司城,他會將我們,從地獄解救出來……」

弄墨有些無語的看著那人,「你就不怕,他只是騙你們?」

那人用力搖頭,「知天下大人說的話從來不曾有過錯,他說了,你們會住在這間客棧,說你們會住在這裡……而且,古易大人也說了,你們在來的路上,的確見過了紫瞳魔者,而一路之上,他們的人死傷無數,只有你們,毫髮無傷……」

「知天下大人不可能說錯了,求求你們,救救我們,救救我們……」

東方傾城終於將最後一口粥餵進東方睿的嘴裡。將東方睿放到床上,弄墨裡面。

這才轉過頭來,看向那個人。

「出來。」東方傾城衝弄墨點了點頭,轉身便走出房門。

只是,到房門口,他又皺著眉,抬頭掃了圈,冷聲叫道:「全給我出來。」

房門大開著,弄墨在屋子裡,便看著那個人,用雙臂支撐著身體,以極快的速度「走」了出去。

「娘,幫幫他吧?」

外面的人還沒有反應,到是東方睿看著人家這種走法,小臉上露出可憐兮兮的樣子,大有如果他們不幫,他就哭給他們看的架式。

弄墨輕輕拍著東方睿,「聽你爹的。」

那人出了門外,東方傾城一反身,將房門關了起來。

睿兒還太小,他不想讓他看太多這些殘酷的現實,最主要的是,睿兒雖小卻似懂事太早太多。

若是尋常小孩,根本不可能會有這樣的憐憫之心。

他不是覺得這樣不好,而是,有些事情,並不如表面所看到這樣。

在他有能力,自願的情況下,幫幫別人,可以。

但是,他不希望自己被當成棋子,被人算計著,一步一步的被牽扯進無止盡的混亂之中,做一些自己不願做的事情。

人,一個個從屋頂上下來,院子裡其他房間裡,也有人三三兩兩的出來。

有一路走過來的那些人,也有今天才住到店裡的知天下。還有一些就是那些半夜才到的夜行客。

雜七雜八,回在一起,居在有二十來個。

看得東方傾城幾乎就要冷笑出聲。

尤其是看到古易與知天下從同一間房間出來的時候,他直接就冷冷的勾起了嘴角。

看到東方傾城不善的臉,古易與知天下兩人都是一的尷尬之色。看到東方傾城身後出來的那個人時,兩人卻是同時變了臉色。

走過來的速度也快了幾分。

「真熱鬧啊!」東方傾城懶懶的看著他們,「能不能麻煩你這位店老闆,給我們換一個安靜的房間。或者,讓你的客人別總是走錯房。」

弄墨在屋子裡聽了直接就噗嗤一笑,這個東方傾城,也會說這種憋死人的話了。與他的正直冷漠青城王的形象,可是一點也不搭。

「呃……公子請息怒,我立刻把他們全都趕出去,立刻還公子一個清靜。」古易立刻上前,瞪了那個沒有腿的人一眼,示意他快些離去。

而東方傾城卻是掃了一眼那些人,居然有一多半,都是沒有腿的,全都靠兩隻胳膊在「走」。

眉頭輕輕皺了起來,卻什麼也沒說,只是看向知天下,又看向古易。

「看來,你們並不希望我我們明天能正常上路,是不是?」

古易和知天下對視一眼,同時搖頭,「不,我們希望公子明天能夠正常上路。」

不等東方傾城多問,古易與知天下便已示意那些人全都先散去,直到院子裡只剩下古易和知天下以及東方傾城三人。

那古易和知天下才突的向著東方傾城方向跪了下來。

「懇請公子告之,您可是盤龍木的主人?」

東方傾城眉頭輕皺了下,盤龍木真正的主人,應該是弄墨才對。

現在幾乎所人都認定了,他是盤龍木的主人,他當然可以否認,但想來他們也不會相信。可如果說不是,而推出弄墨來……

不知道這些人到底在圖謀些什麼,若是危險之事,推出弄墨,豈不是置弄墨與險地。

當下,他的眉頭一動,輕輕點頭。

「不錯。」

知天下與古易兩人相視一眼,眼裡都帶上了喜色,同時看向東方傾城,「可否借一步說話?」

東方傾城掃了兩人一眼,「不必,到裡面來說便是。」

既然事關盤龍木主人,那麼弄墨就一定要聽的,至於東方睿……聽聽故事應該不礙的,而且,他也未必聽得明白。

只是,他看了一眼知天下,但願睿兒不會再用雷劈他一下。


第三卷第二十七章︰南國大勢

睿兒沒有再用雷劈知天下。因為在他們進來之前,弄墨便已跟睿兒說通了。

大概是因為平時的生活習慣良好,而現在又是半夜,東方睿在沒什麼“好玩”的事之後,便窩在床上又睡著了。

弄墨沒有起床,客棧裡的格局,是一個大通間,客廳與臥室之間用一個屏風隔開。

床上只有一層紗帳,沒有布簾,到是與客廳那裡的屏風之後,有一道珠簾。

想來,這是客棧的攬客的手段,實用性不大,卻是美觀巧妙的很。

那三人進得屋來,便在客廳落坐。

弄墨豎起耳朵,靜靜聽著他們的話。

東方傾城先行開的口,他的聲音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

“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因為之前的方向錯誤,現在他們離南國的都城還有很遠的距離。

簡單來說,這司城,應該算是南國的一個邊界,它的南方便是混亂之地,而混亂之地之後便是沙漠,那裡雖然在南國的地圖上,可那裡沒有人煙,幾乎可以忽略不記的。

可在他們踏進南國的國土之後,弄墨和東方傾城都有著同樣的感覺。

那就是,此趟行程,並不簡單。

決不像他們之前所說的那般,只是想要招攬弄墨為他們所用。

而這些接二連三出現的人……尤其是那一個接一個傳說,更讓他們覺得,之前的那一切,太過簡單了。

畢竟,傳說是傳說,可是,他們卻看到了傳說之中的人……如果他們還將那些傳說當作虛構的,那就太傻了些。

“敢問公子,他們是以何為藉口,請公子來南國的?”知天下的聲音傳來。

東方傾城輕笑,“你即號稱知天下,這些許事情,何需來問我?”

知天下:“慚愧,在下不過是恰巧知道的事情多一些而已。有些事……卻不是我能窺得的。”

可不是,他一輩了也沒有去過天商和漠野,不是他的勢力所能觸及的,他要是真知道什麼,那就奇怪了。

“不過,他的行事作風不外是那幾種。”知天下的聲音繼續傳來。

“抓了公子的家人,逼迫公子聽從他們。或者是給公子下毒,讓公子毫無反抗之力……”說到這裡,這知天下自己到先疑惑了起來。

“在下一直很好奇,公子為何武功未損,而這一路上,還讓巫師宗廟的人,對公子如此又敬又畏呢?公子更是一副不急不慌從容之態?”

“不愧是知天下!”東方傾城的聲音裡有著讚賞之色。

雖然這知天下並未親見,可所猜的,卻是相去不遠。

巫師宗廟那裡,的確是先抓了他的家人,再逼迫他們。也給弄墨下了毒……

只可惜,巫師宗廟裡自己內部並不那麼團結。出了兩個與他們作對的人。

不但解了弄墨身上的毒,還將這巫師宗廟裡的情形說了個大概。

只是,他們卻並未提起與盤龍木有關的任何問題,不知是他們“忘記”了,還是他們也不知道這其中因由。

關於這一點,外面的東方傾城心中不停的思考。房內的弄墨,也在急速的轉動著腦筋。

“公子過獎!”那知天下很是客氣的謙虛著。

東方傾城卻又直接的問道:“那麼,各位這三番兩次的試探,又是為了哪般?”

“公子恕罪!”那個南易的聲音取代知天下的聲音。“這其中,卻是有別的緣故的。”

“請說。”東方傾城的聲音依然是慢條斯理的。

那兩人也定下心來,不論如何,至少給他們說話的機會了不是麼?

兩人交替著,互相補充著,花了近半個時辰,才終於將事情,說了個清楚明白。

事情的原因卻又讓弄墨和東方傾城心中感慨萬分。

這南國,還真不是一般的亂啊!!

據知天下和南易說。

“南國從上一任的人王去世後,便一直處於分崩離協狀態,且已有五十三年。這五十三年來,各方勢力割據,各自擁城屯兵……”

“南國一共有九個大城,巫城、青龍城、朱雀城、白虎城、玄武城、備城、戰城、淵城、司城。每一個大城便代表著一個勢力,這些勢力之間,不停的征戰,大家都想要吞噬別人,成為那獨一無二的至尊。”

“然爾,五十三年來,卻沒有一方勢力能獨自尊大,到是在不斷的征戰之中,因著各種關係,而使得這些勢力結成同盟。”

“九城如今一分為三,巫城、青龍城、朱雀城、備城四城為一方。白虎城、玄武城、戰城、淵城為另一方。而司城,獨自一城為一方。”

聽到這裡,東方傾城與弄墨俱是同時一怔,眉頭輕挑之後,便又同時輕輕皺起。

“公子白天在街上所說的那些話……與現在的情形想當接近,這司城之所以可以以一城之力獨立於這一方天地,還能保有這樣的繁榮平靜,的確有混亂之地的原因。”

“然而也並不全是。”

知天下似乎說到了激動之處,人突的站起,在客廳裡來來回回的走動著。

“因為混亂之地就在司城附近,這讓那些人不敢動司城。可司城也不參於任何爭鬥之中……換句話說,司城是中立的。”

“但是,現在南國另兩方勢力相當,他們爭戰無數,卻是輸贏相差不大,這便形成了一個極詭異的平衡,這樣打下去,哪怕再過五十年,也分不出勝負……所以,他們不論哪一方想要勝出,都必須要藉助外力,以打破這個平衡。”

東方傾城還是沒有開口,那知天下便繼續道:

“巫師宗廟雖然一直以高高在上的姿態告訴別人,他們永遠不會參與進任何爭權奪勢之中,可實際上,他們早就站在以巫城為尊的那一方勢力那邊。”

“因為巫師宗廟的參與,淵城這邊曾經狠吃了一回虧……不過,民間一直有一個與巫師宗廟完全不同的勢力……”

說到這裡,那知天下微微一頓,才又繼續道:“他們與巫師宗廟完全不同。巫師宗廟一直都是以巫,以毒害人,控制人,誰敢不從,便殺無赧。而這個勢力,卻是以救贖,以幫助為已任……”

“他們在平衡幾乎被破壞的時候,毅然站了出來。指出巫師宗廟的種種惡行,並與之對抗。”

不用說,平衡再一次形成。

司城他們不敢動。弄墨猜想,這司城雖然表面上說只是借了混亂之地的勢,可在她看來,這裡必定還是有混亂之地的什麼事情。

否則,以他們所說的,混亂之地只是一個三不管地帶,別人不招惹他們,他們也不會主動出來招惹別人。

如果他們真是這樣,那麼,司城是誰管,屬於誰家,他們才不會管。

可見,知天下的這些話裡,還是有些虛假的。

司城他們不敢動,便只能去想別的辦法。

巫師宗廟,便將主意打到了邊遠的天端和漠野兩國。

想要引兵過來。

可是卻沒想到,那邊不但有兵可引,還讓他們找到了盤龍木,更發現了弄墨這麼一個活寶貝。

而大概巫師宗廟那裡也以為盤龍木的主人便是東方傾城,所以,便借了弄墨之便,將東方傾城也給順便引了過來。

畢竟,在外人看來,控制了弄墨,便也是控制了東方傾城。

不得不說,他們這一猜想還真沒錯。

錯就錯在,他們想像的與現實的差距,他們根本控制不了這兩人中的任何一個人,哪怕是小小的東方睿,也不是他們想控制便控制的。

不過,弄墨到有些好奇,這巫師宗廟這邊,將主意打到了天商和漠野那邊。那麼,這所謂的淵城又打的是什麼主意?

很快,那知天下便將他們的用意說了出來。

“巫城那邊將主意打到你們那裡,我們也知道,所以,我們立刻便派人前去阻止他們……只可惜,我們知道消息的時間太晚……”

“還好,雖然未能阻止他們所做的一切,卻讓我們得到了足夠多的消息。”

“盤龍木?”東方傾城連想也不想,便將他們所能探聽到的消息給指了出來。

想來,他們能探聽到的,也只有這一點,若是讓他們將弄墨的神技探聽了去,他們怕便不會只纏著他了。而且,他們太過於重視這盤龍木主人的身份的問題了。讓他想要忽視也不行。

“不錯。”看起來,這知天下到是真心想要開誠布公了。

“哈哈哈!”東方傾城突然長聲笑了起來。“看來,原來,最聰明的人,不是那些巫師宗廟的人,而是你們。”

東方傾城笑完,緊接著又問,“那麼,你們準備如何說服我幫你們?”

古易突的起身,“不瞞公子,雖然我們得到的消息晚了些,能做的有限。不過,卻也已經派了人前去天商。傾我們的人所有力量,保護公子和夫人的家人,決不讓他們受半點傷害。”

“我們派人將通往天商的道路全數封死,以他們留在天商的那些人,想來決會再對您的家人構成任何傷害。”

弄墨聽了暗自點頭,這古易和知天下所代表的這一方,到是有些能耐。

最主要的是,他們處理事情的方法與手段完全不同。

巫師那邊從一開始便是強硬的搶奪要挾,接著便又是下毒控制。而那封信更是直接的要挾,若是不從,便直接殺了她的家人,毀了她的記憶。

或者,他們本就只想要一個傀儡……

夠狠,夠毒,也夠讓人痛恨討厭。

或許是因為,他們強勢慣了,對於不服從的人,一向都是如此對待。他們是習慣了如此作法。

可惜,現在碰上的不是他們一慣面對的人。

當真以為,天商地小人少,便可以任他們搓圓捏扁了麼?

到是這知天下和古易的作法,雖然也只是為了招攬,可是卻讓人更容易接受。

畢竟,他們是施恩與人,而且,在你未想到的時候,他已經替你做了。

這樣的做法很容易讓人生出好感來。

再者,這古易之前遠遠的迎到沙漠邊緣,一路上也是護衛有佳……

說實在的,相對於巫師那邊,弄墨對這古易到是頗有好感。

不過,這種事情本來就無需選擇,他們本就是打定了注意,一定要與巫師宗廟作對的。

“我們的確是想要借此接近公子,希望公子能與我們合作。”知天下又介面道。“我們猜想,公子必定有什麼被他們抓在手裡,要挾公子。只要公子說出來,便是傾我們所有,也定幫公子解憂。”

東方傾城靜默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開口,“你們要我做什麼?”

“你們又是代表何人,何方勢力?不管你們要利用我,還是請我幫忙,我希望可以瞭解一切。而不是一方之言,或是虛假欺騙……”

東方傾城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慢。足以讓弄墨聽到,卻又顯出他的不在意。

他們沒什麼被巫師宗廟抓在手裡。本來,不是弄墨身上的毒而已,如今,毒已解,他們再無顧忌。

會來,不過是想徹底解決可能存在的憂患。

畢竟,如此大一個國家,如果真要打幾個人的注意,那實在讓人防不勝防,更可能是永無止境的。

本來他們是想與藍心合作,畢竟,僅以兩人之力對付一整個國家,那是不可能的。

可沒想到,南國本身就是如此混亂,混亂到讓他們實在是有些欣喜的。

現在,又有另一方可以與巫師宗廟相匹敵的勢力來要求合作……東方傾城還是相當期待可以合作的。

當然了,合作與被人利用是完全不同的。

“自然,這是自然。”古易連忙道:“而且請公子放心,我們雖然有心請公子幫忙,但決不是利用,我們是……呃,合作,或者說是……”

東方傾城抬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把你們的計劃告訴我,這應該不為難吧?”

“當然,當然。”古易與知天下相視一眼,立刻點頭。

“那麼,你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東方傾城看著兩人,臉上淡然輕笑,“想來,你們便是那與巫師宗廟作對的那一方民間勢力,同時,也代表著淵城那一方。”

東方傾城看著知天下,無需知道太多,他也可以僅憑推論,而猜出他們的來歷。

對於混跡於政權之間的來說,並不是太難的事。

“他們要找外力,你們必定也會找。”

東方傾城繼續不緊不慢的說著:“你們來找我,自然是希望我能被你們說服,轉而與你們合作。”

“可你們也決不會孤注一擲,所以,你們定會再選其他可能的勢力。”

東方傾城的視線掃向古易,“所以,你們的目標,是司城,或者說是……混亂之地。”

看著兩人突變的臉色,東方傾城輕輕一笑,“或者……你們本就有一方,是與混亂之地有所關係也說不定。我猜的,可對?”

東方傾城又作了一個大膽的猜測,這猜測連他自己都覺得相當沒譜,可是,當他突口而出的時候,居然又有一種恍悟的感覺。

他突的便明白,是啊,這樣才說得過去啊!

在砂原之上,迷路之時,其實並不是他們真的就在黑夜裡分不清方向,一條路錯的那般離奇。也不是他們的運氣不好,而是有人故意為之。故意將他們所有人帶到這裡。

只為了為讓他們來到這司城。

一切看起來似是天意作弄,可實際上,是有人不希望他們很快到達南國的都城,拖的一時,對他們便更有利一分。

而他們更是利用了這一段時間,替他們暗暗做了這許多事,讓他們想不承這份情都不能。畢竟,他們已經做了,已經施了恩。

他們的準備不可謂不充份,他們的心機也夠深沉。

換作任何一個人,在得知他們對他的家人如此做了之後,都會考慮,就算不為他們所用,也決不會與他們為敵。

“公子果然不愧是享譽天商的第一王。”那知天下立刻拍手讚嘆。

“不錯,我們的確是淵城之人,而古先生乃是那個勢力的人,同時,他也是混亂之地的人。”

東方傾城沒有開口,那知天下便又接著說道:

“我們本不欲這麼早就跟公子如此坦言,可沒想到,那些人會如此急不可待的過來。”

“不錯,便如公子所言,我們的目的,的確是司城,還有混亂之地。”

“公子猜得不錯,這司城的確是因為有混亂之地,所以才能保這一方平安,可是,如果公子要說,混亂之地有必須存在的必要,我,以及混亂之地的眾人,也是大大的不同意的。”

“那混亂之地實在是常人無法想像的。那裡的人其實比誰都希望,混亂之地是不存在的,他們可以與這一城的人一樣,光明正大的行走世間。”

弄墨在裡面眉頭輕皺。

東方傾城已經問了出來,“你去過混亂之地?”

知天下突的長長的吸了口氣,好一會兒,才慢慢的上咪頭。“不錯。”

東方傾城眯著眼看著知天下,卻不再多問。

“這與我有何關係?”

“因為,能解救這一切的,只有盤龍木的主人。”

聽到這一句話,弄墨整個人猛的坐了起來。

不只是她,連東方傾城也猛的站了起來,人更是衝了進來。

因為,這最後一句話,不是知天下說的,也不是古易所說。

而是一個陌生的聲音,更陌生的人。

而當這聲音一出現,那人便已出現在了屋裡,不是東方傾城他們所在的客廳。而是弄墨和東方睿所在的臥室部分。

這人出現的無聲無息,便是站在那裡,若是他不出聲,弄墨依舊懷疑,她根本不可能發現到對方。

這個人,是一個高手,非常非常高的高手。

“尊主。”古易一進來,立刻驚呼出聲,顯然是個認識的。

可看他的表情,卻是沒有一點,見到熟人的高興。反而沉重驚俱,外帶了些絕望。

那知天下本來還沒反應,一聽古易叫出尊主二字,臉色也是猛變,面上帶起淡淡的死灰之色。

東方傾城才不管他是尊主不尊主。

他身形一閃,立刻移到弄墨身前。

而弄墨也跟著掀被站立到地上。警惕的看著對方。

“你沒中毒。”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

他這話一出,弄墨和東方傾城心中暗自一動。

“看來閣下知道的挺多。”東方傾城冷顏看著對方,那人一身暗紫衣衫,臉形消瘦,雙目深凹,一頭灰白枯發披散在身後。

整張臉看似無生氣,死氣沉沉的。沒什麼表情,可那雙眼睛,卻如刀光一般鉦亮,而他的目光所及處,也似光鋒過處,一切俱心寒,心中的戰意,似被徹底粉碎。

“古易。”那人只是冷冷的掃了東方傾城一眼,便轉叫一邊已然沒有任何意志的古易。

聽到那人喚他,古易居然雙腿一軟,便癱倒在地,“古易聽命。”

“你確定這人可以救他們的命?”那人的聲音,如同他的眼神一樣,讓人心寒。

而古易定是所有人中,感覺最最明顯的那一個。

古易幾乎是顫抖著,抬頭看向那人,只是,只是輕輕一掃,立刻便又垂了下來。又看向一邊的知天下。知天下衝他用力點頭。

古易這才終於下定決心一般,輕輕的點頭,“是,古易確這下。”

“你可知道,如果這事有誤的後果是什麼?”

“古易明白。”大概是懼到了極點,反而生起了勇氣,古易居然在一怔之後,不再發抖,腰背也直了起來,說話更是俐落了。

那人又轉身看向東方傾城,又看向弄墨,復又冷哼一聲,“給你三天的機會,帶他們來見我。否則……”

“香香,香香。”那人否則兩字之後的字還來得及說完,便猛聽身後床上的東方睿突的發出聲來。

似是夢魘一般,很輕很輕。

可是所有人的神經都被同時拔動。

弄墨立刻身形一動,跳到床上,輕輕拍著東方睿,見他像是要醒過來,便乾脆將他抱了起來。直接落到東方傾城身後。

東方傾城將弄墨和東方睿擋在身後,而那人,卻將目光直直的落到了弄墨和東方睿的身上。

那人的眉頭似是輕輕的皺了皺。最後又不知想到了什麼。

沒有任何預警的,那人突的就動了。

與他同時的動的,還有東方傾城。

東方傾城從發現那人,他便一直警戒著,隨時準備出手。

尤其是有古易的反應在前,他更是警惕到了極致。

這樣一個只憑話語和眼神便足以讓古易怕到這樣的人。除了他的武功極高外,必定還因為他的脾性不好,噬殺殘忍……這樣的人,他如何能不防。

所以,那人一動,他立刻便動手了。

快如閃電,東方傾城出手,迎了上去。

那人的身形也是極快。東方傾城心中暗道一聲慶幸。若是在來南國之前,他今日大概會有一場惡仗要打。可此時,他心中卻慚慚安定了下來。

此人的武功極高,放眼天商漠野兩國,大概找不到第二個能與他抗衡的,哪怕是夏侯月瀾,他的小師弟,也還要差上幾分。

雖然此刻,他可以抵禦此人,可他的心情卻是一點也無法輕鬆。

南國果然是高手如雲。在這小小城裡,居然便能碰上這樣的高手。

而這樣的高手,在南國有多少?比他更厲害的高手,又有多少?若是他們有意,只任一二個,這樣的高手,便足以笑傲整個天商了。哪裡還需要那麼多的麻煩……

越想心中越是沉重,而他下手也帶上了淩厲之風。

而對面的那人也是越戰越心驚,本以為自己出手,定可萬無一失,沒想到這個年輕人居然如此了得,僅憑一人之力,便可以力抗他。

看來,這個古易所言不虛,或者,他真有本事救那些人也說不定。當下心中急轉,立時便改了主意。

這一次東方傾城到是猜錯了,他雖然心狠手辣,卻並非噬殺惡毒之人,只是有些雷霆手段,而這古易是因為犯了事,所以才會那般的驚懼恐慌。

歸根結底,東方傾城只是外來戶,對於這裡面的這些事情,他只是看個表面,裡面的究境,他卻是不懂。

兩人都知道,這一戰打下去,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兩敗俱傷。

而且,他們這一場仗要想打到最後,也決不是短時間就可以停下來的。

然後,兩人都是難得遇到相當的對手,尤其是東方傾城,在天商時,他的武功雖然不曾與人比試過,但是說他是天商第一,實在是當之無愧的。

而且,以他的身份,也沒有幾人敢跟他交手。

所以,一直以來,他只知道自己的武功在進步,可是卻一直有一種曲高和寡的感覺。

找不到對手,也是寂寞的。

現在難得碰上一個,而弄墨和東方睿暫時也無礙,當下便施展開來,全力禦敵。

而這個人,雖然在南國高手很多,然爾畢竟只是少數幾個人。到了他們這樣的高度,便不再輕易動手。

因為他們代表的,都不再是他們自己,在他們的身後,往往都有一個勢力,一人動,則全體動。萬一輸了,那便可能是一個勢力的覆滅。

現在難得碰到一個不是南國的高手,輸贏也不用那麼在意,他立刻也施展開來。

原來的目的是什麼,兩人早已忘記。只是為了打而打,為了能痛痛快快的打一場而打。

然爾兩人都是越打越心驚,越打也起覺暢快淋漓。

這一打,足打了半個時辰。

東方睿在弄墨的懷裡再次睡著。弄墨便抱著他站在床後的角落裡。

至於那床,早在兩人的對招中,被勁風吹成碎片,不只是床,包括那些桌椅門窗,凡是木質的,全都碎了個乾淨。

弄墨感嘆著這些東西質量的差勁,同時看著這兩個人。

看起來,這兩人不打到天亮是根本分不出勝負的,甚至便是到了天亮也未必能分得出。

她還記得,當初東方傾城和夏侯月瀾那一次切磋,就打了許久。這一次看起來,兩人是準備更持久的切磋了。

不過,與上一次不同,上一次東方傾城與夏侯月瀾打的時候,她看的無聊了,可以在一邊打瞌睡。

這一次,她的精神力卻是高度集中的,眼睛除了盯緊那正在打的兩個人外,還會不時的看向古易和知天下。

這兩個人雖然之前說的都很好聽。可保不齊他們也是包藏禍心的。怎麼說這兩個人這一路上也是打他們的注意,雖然說到現在表現的還算是和善,可誰知他們會不會來改突然變臉。

對於這些政客來說,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所以,她最是討厭這些人啊!

還是他們做傭兵的更自在些,拿了錢就殺,管你是什麼人,又與什麼人有關係。來去無牽掛,不與任何人有交集。

輕輕籲口氣,一口氣未籲完,便突的收回目光。看向自己懷裡。

只見不知何時,東方睿已經睜開了一雙黑幽幽的大眼。

弄下意識的看向穿外,果然,天已經亮了。

再看兩人,還是不知疲倦一般,掌來拳去,虎虎生風,速度不但沒有一點變緩,反而越發的快速了起來。

不敢亂驚動東方傾城,弄墨只能輕輕將東方睿抱高,在他耳邊輕輕說:“別出聲,別打擾爹爹。”

東方睿立刻點頭,乖乖的伏在弄墨的懷裡,一聲不出。

“好,痛快!”突的,打在一起的兩人同時向後猛退,各退到一面墻前,才猛的停住。

一動一靜之間,竟如行雲流水,自然之極。

“來來來,再來試試內力如何?”

那人哪裡還有之前那嚴肅如刀鋒般的銳利之感,整個人都顯得暢快豪氣,看得邊上的古易和知天下兩人,不信發懵。

事實上,那兩人從看到東方傾城與那人打在一起,便已經懵了。看他們打到現在,卻還沒有分出勝負,便更加的懵了,而且,還暗自慶幸。無比的慶幸。

幸好他們沒有與這人為敵,幸好一直以來,他們都在賣這東方傾城的好……不然,樹了這樣的一個敵人,決不是他們萬死可以承擔的。

兩人相視一眼,俱都發現對方頭上冒出來的津津冷汗。

而那兩人,幾乎同一時間,揮出兩掌,直直的對到一起。

同時站定,內力猛吐壓向對方。

武功招數分比不出來,那就比內力。

這也是武林人士比武常有的。武功高底,一看招數是否精妙,二看內力深厚與否。

這兩人的招式都是萬中無一的極精妙的,一時間半會也分不出勝負,或者兩人本就是分不出勝負,那麼,就看誰的內力更深厚些了。

弄墨看著兩人雙掌對到一起,便不再曾動一下,而兩人的臉色,卻是不停的變動。

或紅或紫,偶爾的,還會有絲黑色閃過臉上。

看得弄墨心驚膽顫。她尚能分得清這招法的精妙。也能勉強看著兩人是不分上下。

可這內力的比拼……她就實在看不出來的。左看右看,竟是急得她一頭冷汗。

“呯!”就在弄墨急的不知如何是好時,客棧外突的發出一聲巨響。

弄墨心下一驚,猛的看向知天下和古易,只見兩人也是同時一驚,隨即飛快的衝了出去。

而這邊,東方傾城和那個什麼尊者的比試也終於結束了。

至於結果,依然是不分勝負。

可惜,兩人的情況似乎都不怎麼樂觀。

兩人同時後退一步,同時一口鮮血噴湧而出,直射對方。

而兩方同時一側身,躲開了那道血箭。

弄墨立時衝了過去,一把扶住便要往後倒下去的東方傾城。至於那個人,便沒那麼好運氣了,直接就倒了下去。

“怎麼樣?”弄墨焦急問道。

東方傾城笑著搖頭,“沒事,休息一下,便可恢復了。”

他只是運功過度,剛才比拼的內力,兩人又鬥了個旗鼓相當,最後又同時撤,那人到也沒使陰招,所以,兩人都是一般,並無大礙,只需要好好調息。

“我殺了他。”弄墨將東方睿往地上一放,摸出鞋裡的匕首,便要去殺那人。

那人此時又恢復了那刀鋒一般的銳利,直直的看著弄墨。

東方傾城卻是一把抓住弄墨。“夫人。”

他只說這兩個字,卻沒有再多說一句。

弄墨轉頭看著他的眼睛,最終吸是無奈輕嘆,“算了,你快些調息,外面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將東方睿抱到一邊,不看東方傾城,卻是緊緊的盯著那個人。

東方睿也乖巧的感覺到,此時氣氛比較緊張,乖乖的待弄墨身邊,一言不發。

“尊主,是巫師。他們用巫術。”

古易悄無聲息的衝了進來,看到兩人各據一角正在打座,他立刻小聲的向著那男人回報。

“敢來司城,膽子不小。”那男人冷冷的開口,隨即扔了一個牌子給古易,“準你調動蟻軍,死守這院子半個時辰。”

古易接過那牌子,臉上一陣激動,隨即重重的應道:“屬下遵命。”說罷,轉身而去。

古易一離開,那人立刻盤腿而坐,跟著打座調息。

弄墨看到他給自己吞了個藥丸,弄墨猜那定是什麼好東西,可惜,他們卻沒有這些好東西。

那古易剛出門不過片刻,便聽外面一陣混亂之聲。

弄墨透過窗口,只見院子裡,從各個角落裡,飛快出現許多穿黑衣的人。

這些黑衣人,弄墨是一點也不在意,讓她在意的是,那些人的身前,是一片片的蛇。

“臭臭。”東方睿突然皺著眉不舒服的叫道。

弄墨立刻明白,定是有毒,那些蛇……有毒。

 

第三卷第二十八章︰悲慘蟻軍

就在東方睿出口的時候,又從院外飛快的飄進來幾十人。

那幾十個人,居然全是之前所見的那個一般,兩條不在,靠著雙臂快速行動著。

他們入手動作一至,一個個,貼著他們房間的外墻著著,手中揮舞著許多銀針。

形勢變得有些緊張。

那些控制蛇的人大概也知道這些人,或者他們本就是天敵,兩邊人馬同時現身之後,那些蛇便不再向前蠕動,那些人手裡的銀針,也還緊緊的抓在手裡。

沒有人動,可只有一方動了,便是一場決對慘烈且不死不休的廝殺。

弄墨靜靜的站著,東方睿皺著眉頭,伏在弄墨的懷裡。卻乖巧的一動不動。

屋裡兩個男人,各坐一邊,盤腿閉目,各自調息,似乎外界的一切,都與他們無關。

弄墨慢慢的轉動視線,從一邊到另一邊。

“夫人,你沒事吧?”藍心的聲音突的從房門口處傳來,在她的身後,還有著三個陌生人。

這三人俱是一身黑衣,與外面那些驅蛇的人,十分相象。

弄墨眉頭輕動了一下,看著藍心。“那要看怎麼說,說沒事也有事,說有事到也沒事。”

話音一轉,“這幾位是什麼人?你的朋友?”

昨天夜裡,藍心從這裡離開,她去了哪裡他們本來並不在意,沒想到,居然會引來這些人……人果然是不是太過自信,有些人,果然不能相信。

“他們是蛇巫的弟子。”

藍心慢慢的說著,臉色並不好看。

她的眼睛掃到屋裡坐著的兩個人,腳下微頓,隨即在屋外站定腳步。再不敢進前半步。

弄墨笑咪咪的看著藍心,“是嗎,真是巧啊!”

“跟她說什麼廢話,直接抓了人走就是,師尊還在等我們的消息。”

藍心眉頭緊皺,可惜,她身後的三人,並不受她管束。她只能冷冷的望他們一眼,慢慢側身,將門口的位置讓了開來。

讓那些人看到屋裡的情形。

藍心身後的三人,最前面的是一個青年,大概二十來歲,長得到是相當不錯,可惜,臉色煞白,帶著些陰險之色。

或者是跟蛇相處的太久,所以也沾染上了蛇的陰冷。

只是,他全看到屋裡的兩個人,尤其是那此紫衣人男人,臉色煞時一變。

而幾乎同一時間,他身後的兩個同伴同時驚呼出口,等他回頭時,兩人已經倒地。不,是散落一地。

那兩人,幾乎在那聲驚呼出口的同時,便已同時被分成幾斷,頸,腰,膝蓋,同一時間被切斷。

弄墨眼睛一眯,手猛的壓上東方睿的頭,不讓他抬頭,不想讓他看到這一切。

弄墨急退,退到東方傾城的身邊。

而她也終於看清楚了,那些動手的人,就是那些沒有腿的只能靠雙臂地走的人們。

只是與外面的那些人不同,他們的武器不是那些銀針,而是刀。一種沒有柄的異常鋒利的刀。那些刀正被他們咬在嘴裡,刀鋒很利,沒有留下一點血跡,可他們的臉上,卻是鮮血淋淋……

弄墨自認是個膽大的人,不管是天堂還是地獄,她都見識過。

可此時此刻,見到那些人,尤其是那些人的眼睛,她還是忍不住生生打了個冷顫。

藍心與之前說話的那個黑衣人立刻便是倒抽一口氣,那個黑衣人更是慘叫一聲,“蟻刃。”

那人剛尖叫出聲,那些人便同時跳起。

弄墨終於看清楚了他們如何殺人。

上中下三路,一路一人,速度極快,一擊必中。

他們的速度極快,可因為用嘴使刀,顯得不夠靈活,但三人同時出手,只要有一個成功,那麼便也成功了。

蟻軍!弄墨突然心中閃過之前那人說的那些話。

難道這些人,便是蟻軍?沒有腿的他們,顯得那麼矮,那小小,像是螞蟻一般。

可是,他們更有螞蟻的力量,可以吞噬這世間的一切。

弄墨突的一陣心驚,螞蟻之所以讓人覺得害怕,是因為它們的數量太多龐大且團結。這些人被稱為蟻軍……那是不是也表示,有很多這樣的沒有雙腿的人存在……

想到不是一個兩個,而是一批,一大批的這樣被斷了雙腿的人……還要被訓練成如此……弄墨的眉便緊緊的皺起。

弄墨皺眉,那幾個蟻刃卻已經一閃身,隱了開去。

在門口,只有藍心和那幾個斷成幾截屍體。

藍心依然沉著一張沒什麼表情的臉,慢慢的走了進來。

一反身,將房門關了起來。將那些讓人作嘔的場景全都關在門外。

弄墨看著藍心,藍心也看著弄墨。許久,她才慢慢的走了進來。只是並未靠過來,而是靠著門邊不遠處,慢慢的坐了下來。

她的臉上閃過一絲疲憊之色,人也靠著墻,許久,一動不動。

外面之前的對峙狀態終於結束。不知是蛇先動,還是人先動。很快,那些人便與蛇戰到了一起。

蟻軍!

弄墨的眼裡閃過不忍,果然是蟻軍,靠著本能,靠著身體,靠著異常堅強的手臂和牙齒,與那些蛇肉搏……

如果他們有腿,這一場仗決對不會如此慘烈。

可因為他們沒有,所以,當他們的雙手用來戰鬥時,他們就不能再移動半分。

銀針在最初,被丟出去不知道多少。每一支都至少紮死一條毒蛇。然爾,蛇太多,他們的人手顯然不夠,他們的銀針也不夠。

所以,在銀針被拋剩只有他們手中的十根之後,他們便不再拋出去,而是在蛇襲上來時,以針對敵。

刺,收回,再刺。

蛇的數量很多,非常多,密密麻麻,爬滿了院子的地面和墻壁。

蛇很快便攻破那些蟻軍的防線,一條條一群群的,咬向那些蟻軍。

他們不停的揮舞著手裡的銀針,每一下都有至少五條蛇被刺死……

他們的戰績不可謂不好。只是相比他們自己身上所承受的,便也不算什麼了。

他們的每一招一勢,都可以殺死最少五條蛇,然爾,在那一招一式的過程,最少有幾十條蛇同時撲向他們。

他們可以殺死一些,揮走一些,可總有更多一些,已經咬住了他們,在他們身上游走,勒緊……

弄墨只是一看,立刻便轉開視線。

不忍看,是的,她不忍,那些人本身就身有殘疾,卻為了保護他們這些身體健康的人,而受如此折磨……那些蛇,可都是有劇毒的啊!

“知天下。”弄墨抱著東方快步走到門前,對外輕叫。

“夫人。”立刻,知天下出現在門前,擔心的神色望了一眼屋裡,終於還是又轉回弄墨的臉上。

“給我找酒跟雄黃來。要很多!”

知天下疑惑的看了弄墨一眼,又掃了一眼她身後,終於還是身形一閃,立刻去辦了。

“雄黃跟酒,夫人要用來做什麼?”開口的是藍心,她靠在墻壁上,眼裡有著淡淡的疑惑。

弄墨沒有說什麼,只是將東方睿放到地上,將他拉到東方傾城附近。“睿兒怕嗎?”弄墨輕聲問。

不知何時,東方睿早已睜開幽黑的雙眼,看著這裡發生的一切。

她不希望孩子太早的看到這一切,可是,卻無法掌控這一切,尤其是孩子的好奇心,更不是她能掌控的。

“不怕,娘不怕。”東方睿雙眼晶亮,沒有露出一點膽怯之色,到是在看到弄墨微皺的眉頭時,輕輕替她撫了撫,小手似她常拍哄他時一般的,伸到弄墨身後,輕輕的拍打起來。

弄墨心中一軟,用力的摟了摟東方睿,隨即給了她一個輕笑。

恰好知天下從外面進來,身後跟著五個人,前面三人每人抗了兩個大酒罈子,後面兩人抱著個大大的箱子。

弄墨立刻對東方睿道:“睿兒乖,在這裡好好守著爹,不許任何人靠近。”

“好。”

東方睿清脆的應著,而弄墨則轉身向著知天下迎了過去。

“夫人?”

“放下。”弄墨對著那些人,讓他們把東西全都放下。

打開酒壇和那個箱子,果然濃度特別高的烈酒,雄黃也都是被磨成粉。

“將雄黃倒進酒裡。”弄墨指揮著知天下動手,而其他人,則有些懵的在一邊看著。

知天下雖然不解,卻立刻乖乖動手。很快,雄黃酒便兌成。弄墨用舀子舀了一瓢酒,走到窗前。

大概是因為那窗子大開,特別危險也特別容易被攻入,所以,大批的蛇都在這裡,而蟻軍,也、並排站了四個,將窗戶死死的守住。

不曾放進一條蛇來。

弄墨將那酒直接潑了出去,全數潑在一個蟻軍的身上。

那人哇呀一聲,整個人抖了一下,便又立刻繼續與蛇拼命。

只是……

詭異的一幕出現了,那些極其兇悍又冷血的毒蛇,居然不再攻擊嗆,而那些原咬在他身上的蛇,也嘩啦啦的掉到地上,不停的翻滾。

弄墨只是掃了一眼,見果然有效,手上到作不停,繼續幾舀子下去,視窗立刻便成了一片空曠之地。

而屋裡的其他人也瞪大了眼睛,直直的看著這一切。

“還愣著幹什麼,怕他們死不了麼?”弄墨冷瞪了知天下一眼。

知天下立刻跳了起來,招呼著幾人抬著酒,連忙往外衝去。先給了那些蟻軍一人一舀子,接著,但是在院子裡每一個角落,不停的潑酒。

那些雄黃雖然可以驅蛇,卻殺不死。

“讓他們進屋,放火,借酒勢燒蛇。”弄墨站在窗內,對著在外面的知天下叫道。

而她這一叫,知天下聽到了,那些驅蛇的人也聽到了。一聽說要放火燒蛇,身形一縱,立刻便要逃跑。

然爾,此時要逃,卻是晚了些。

那些之前殺那三個黑衣人的蟻刃,在那一擊之後,便隱去身形,到此時也未現身。

只到此時。

只見那幾個驅蛇之人剛要逃,卻已同時驚呼出聲,雙腿盡斷。

不知是不是因為他們的雙腿盡斷,所以對於有腿的人帶著點嫉妒。

弄墨見那些蟻刃,對腿部的攻擊似乎特別癡迷。

幾人同時腿斷,摔落蛇群之上。那些蛇雖是他們所驅,可他們此時身上盡是鮮血,那些蛇一吻著血腥味道,哪裡還顧得許多,上去便是一陣纏咬。

只是更多的蛇卻是穿過他們,向著門口墻壁爬去。

知天下見機著實快的很,立刻讓人弄酒,將蛇的去路封住,一把火扔進院裡。

那些身上沾了酒的蟻軍早已退到安全地帶,只那幾個驅蛇人和那些蛇,在火裡不停翻滾,滋滋作響。

弄墨眉頭輕皺,走回東方傾城身邊。

一抬頭,卻見那個紫衣人已經睜開雙眼。

果然,他之前服的藥,定是極好的恢復功力的藥,他比東方傾城後入定,卻比東方傾城先行醒來。

弄墨警惕的看著那人,兩眼直直的瞪著對方。

那人居然也不動,只是視線裡略帶著淡淡的疑惑,直望著她。

不說話,不動彈。

因為他睜開眼,屋裡其他人全都似被冰凍住一般,知天下正一臉狂喜的欲進來跟弄墨報告好消息。可一見這情形,臉上表情立時一頓,人也僵直了。

藍心卻更要不如一些,她之前因為弄墨用酒驅蛇而走到窗前看著外面的,現在又軟癱在地,瑟瑟發抖。

屋子裡很安靜,屋子裡也很髒亂,外面熊熊火焰,偶爾從視窗飄進來,滋的一聲,便又滅了。

酒精很容易燃燒,卻燒不久,而這院子裡可燒的東西也不多。不一會兒,那火便滅了。

留了一院子的黑色蛇屍,還有未死的,扭曲著,纏繞著,恐怖,更滲人。

弄墨是不想去看一眼的,只是對知天下道:“讓你們的人,把院子裡清理乾淨。”

知天下卻沒有像之前那樣爽快的應下來,反而是拿眼睛看著那個人。

那人僅僅是微微動了下手指。真的只是手指,弄墨看得很清楚,只有食指動了一下,知天下便立刻轉身去做事。

弄墨無語,同時更回的警惕的看著這個人。

這個人很厲害,如果他真要動手的話,她應該怎麼做,才能保護好東方傾城和她的兒子?

沒等弄墨想到辦法,便傳來東方睿的叫聲,“爹,你醒了!”

感情他一直以為他爹在睡覺呢?

“爹,快起來,睿兒好餓!”

東方睿一臉委屈的看著東方傾城,弄墨這才想起來,這麼久了,東方睿一個人起來到現在,一口東西都沒吃。

虧得他如此懂事,沒有東西吃,餓著肚子也不在危急的時候亂開口,直到此時,一切恢復正常。

弄墨心中暗嘆,是不是表示,在東方睿的心中,東方傾城才是那個可以給他安全感的人呢!?初想還真有些失落,可再一想,自己何嘗不是。

東方傾城一醒過來,她整個人便松了口氣,似有了主心骨一般。

因為東方傾城醒來,弄墨心神一松,立刻便起身。

外面早已天光四亮,弄墨一夜未睡,精神略差些,不過,這院子裡實在是再待不下人了。

“如何?”弄墨問東方傾城。

東方傾城笑著衝她點頭,看了一眼外面,便將東方睿抱了起來,拉著弄墨的手,對著對面的男子輕輕點頭:“多謝!”

那人立刻也中那美艷站了起來,對著外面的知天下只是望了一眼,那知天下便立刻進了來。身後還跟著古易。

“請東方公子一家三口去混亂之地做客。”

那紫衣人終於開口,眼尾又掃了一下藍心,“請齊王妃也跟著一起去吧!”

這句話一出,弄墨不由微微挑眉,再看那藍心,則是兩眼猛的瞪大,整個人甚至忘記了顫抖。

弄墨擔心,她會不會被驚得忘記了心臟跳動?

“是。”古易和知天下兩人同時行動,一個在前,一個在後,帶著十來個人開道。

出得門來,那些蟻軍早已不在,院子裡也已被打掃乾淨。

到了客棧門口,早有兩輛馬車停在門口。

東方傾城卻並未急著上車,而是向店小二要了稀飯雞蛋和饅頭。

見他此動作,其他人很自然的便停了下來,只有那紫衣人,自顧上了其中一輛馬車,自顧離去。

東方傾城一家三口簡單洗漱,才慢慢吃起早飯。

東方睿大概是真的餓了,吃了不少。

吃完,才在古易和知天下兩人又期待又緊張的注視下,上了馬車。

馬車很大,一家三口坐著,決對的寬敞。

所以,弄墨又把藍心和知天下給叫了進來。

然後,便見弄墨閒閒的逗著東方睿,而知天下一個人,在那裡侃侃而談。藍心一直陷在了她自己所造就的空間裡,呆愣著,對於外面的一切,沒有任何反應。

不論別人說什麼,哪怕說她的事,她也沒有任何反應。

齊王妃,難怪她總是一副清高的模樣,對上任何人,都帶著自然的高傲。原來不是刻意,而是天生的。

弄墨偶爾掃過她,卻始終未去打擾她。

知天下在說,說混亂之地,說古易,說那些蟻軍。

混亂之地的由來跟之前聽到的傳說沒什麼不同。

所不同的,只是那混亂之地,除了開始進入那裡的都是那些窮凶極惡的惡人外,還有一些那裡的原來的居民。

那些原來的居民,突見這些惡人來襲,當時便掀起了一陣反抗血殺,最後的結果麼……兩邊各有傷亡,但那些人終是更加凶殘一些,以血腥之勢,將那些居民給壓了下去。

那些惡人哪一個是好人?對於那些原有的居民打壓,催殘,迫害……讓那裡是民不聊生,唉聲遍野!

“那些人太狠了些,霸佔了那裡女人,殺光了老人,還把壯年男子的腿給……只為了不讓他們反抗!”

“那些人很囂張,混亂之地是一個極其險惡的地方,窮山惡水,若不是熟知地形,外人進入,便只有死路一條。他們因此而對抗了那些軍隊,從此幽居在混亂之地。”

“然爾,他們的囂張並沒有持續多久,他們殺了許多人,傷殘了更多我的人,他們沒想到,這些人裡,居然是巫師,而且還是很厲害的詛咒巫師。”

巫師被他們殺了個措手不及,被廢了雙腿。巫師臨死下了血咒,詛咒那些惡人,子子孫孫,永遠無腳可用,永遠只能靠雙手行走……

開始時,沒有人在意那個巫師的詛咒。

直到那些惡人的後代降生,生女子則無事,生男子,剛則個個都是蟻軍的模樣。

弄墨和東方傾城心中震撼無比,更震撼於這咒術。居然有這樣的厲害的詛咒……

“那些人很厲害,很凶殘,可終究還是怕了老天,尤其是,當他們每一個人的後代都是如此的時候,他們便怕了,開始求神,然爾,終沒有任何結果!”

“時間一年年的過去,那些人在決望中被時間奪去生命!留下他們的子孫,在詛咒中苟活。他們一邊恨著他們的先祖,怨恨著那些巫師,同時也想盡一切辦法,來尋求解除詛咒的辦法!”

“直到三十年前,有人不知從哪裡得到一份古籍,說是盤龍木的主人,可以解除一切詛咒……”

頓了一下,那知天下才又接著說道:“所以,從三十年前,他們便偷偷的離開混亂之地,到了司城。佈置一切,四處打聽盤龍木的消息。也所以,他們昨天一聽到你們的消息,便立刻來了,想要不顧一切,來請你們過去幫忙!”

說到這裡,知天下一臉的歉意望著東方傾城和弄墨。

弄墨冷嗤了一聲,“那叫請麼?”

那叫請麼?跟綁架差不多!

不過,弄墨實在有些想不通,這些人既然生下來便是如此,又何苦還要再留下子孫……尤其是,會有女人願意嫁他們麼,替他們生孩子麼?

可再一想卻也就懂了。

這個世界的女子本沒什麼地位。願不願意嫁根本輪不到她們說。

而那些蟻軍。雖然身有殘疾,聽起來有些可憐。

可就像知天下說的,他們從出生便與旁人不同,上恨老天祖宗,下恨這個世界,他們就算不是當初那些惡人,不那麼凶殘惡毒,也被這些仇恨折磨的差不多變態了。

他們要留下孩子,也許根本不會娶哪個女人,而是直接用強的。

事實上,他們只是要留下子孫後代其實還是好的,至少他們沒有變態到,要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跟他們一樣。

畢竟,留下子孫後代也是留下希望,也是將來可以解除詛咒的希望。

知天下臉上一白,露出尷尬之色,“他們受這麼久的懲罰,便是上天罰他們,也該是夠了。還請夫人……”

雖然知道時機不對,但知天下還是替那些人求著這最後的機會。

弄墨揮揮手,隨即一臉好奇的看著他,“你與古易又是何人?你們那位尊主,又是何?你們也是混成之地的人?”

知天下聽了這話,微微搖頭。

“在下不是混亂之地的人。”說著又看向古易,“古先生卻是,尊主……也是。”

弄墨眉毛輕輕一挑,眼裡有疑惑一閃而過。

“混亂之地裡本就並不是只有那些惡人以及他們的後代,還有原有的居民。在那第一批的惡人相粥死去之後,他們的後人又都是那樣……所以,很快便被原來的居民給搶回了主導權。”

“我也說了,那些人的後代,若是生了兒子,才會那樣,若是生了女兒,則與常人無異,全是再與人成親,生下的孩子,也沒有任何問題。也因為如此,兩相之間到是頗多通婚,最後混為一體。”

“也讓那些蟻人有生存之地,不至被滅絕,可便是如此,他們的人數也不太多,而最近幾年,則越來越少!”

“尊主是混亂之地原有的居民,他……從小便旁人不同,他天生六脈俱通,是習武奇才,後來便成了混亂之地的尊主,而古先生則是那些人的血脈。”

“本來,按著混亂之地的規矩,混亂之地不允許外人進入,也不許裡面的人出來的,因為,當初,便是因為,有混亂之地的人,帶著那些人進入混亂之地,才會在那樣的環境下,枉死了那麼許多人。”

“所以,後來那些原居民們都害怕了,直接封死了進出的路,再不讓任何人進入。誰若是要強行出入,必定會派人去追殺,至死方休。”

弄墨輕輕點頭,不是贊同,而是能夠理解那些人心態。

就像那桃花源一般,一旦被人發現,總是會引起一些貪婪之心的蠢動。

不過,這樣卻有些矯枉過正之嫌。

“六年前,我無意中進入混亂之地,當時正巧被古先生發現,古先生與我一見如故,所以便偷放我離開……”

弄墨看向古易,“既然如此,他為何會在這裡?”

古易看著弄墨,又看向東方傾城,“因為我的女兒生了重病,需要盤龍木才能救。混成之地中沒有,我求族長放我離開,去尋找盤龍木,哪怕我許下毒咒,族長也不願,我便偷偷離開。”

“後來,族裡的人來追殺我,是尊者救下了我,他讓我發誓,在沒有得到他的同意外,只能留在司城裡,一方面看著那些蟻人,免得他們惹出什麼亂子,同時,控制著司城的一切。”

“後來,又遇到支兄,他告訴我,盤龍木有,只是要憑藉機緣……”

“我一直等,一直等,一直等到今天……”

古易的眼裡有著淡淡的狂熱之色,直直的看著東方傾城。

仿若東方傾城便是他的救命稻草,好吧,事實上也是如此。


弄墨眉頭輕輕一皺,手一指向知天下:“那你之前所說的,那個在暗中與巫術宗廟敵對的民間勢力,可也是說的是他。既然他是最近才出來,又怎麼可能影響那麼深遠。”

關於這個問題,東方傾城卻是輕笑著回答了弄墨。

“夫人還不明白麼?真正的人不是古先生,而是那個尊者,而那些所謂的民間勢力,應該就是那些蟻兵!夫人不是說,他們被那些毒蛇所咬,卻不會中毒,除了血肉模糊外,居然沒有一點大礙?”

弄墨恍悟,的確,她到是忽視了這一點。

那些蟻軍,她實在沒想去認真看太多,想太多。

“所以,其實混亂之地裡,也不是所有人都不能自由出入,至少那個尊者就可以,是不是?”

知天下和古易同時點頭。

“所以,其實尊者才是那個混亂之地裡的老大?”

這一回,知天下沒有再開口,雖然他知道的比一般人要多一些,可終究沒有古易這個混亂之地的原住民知道的多。

古易輕輕點了點頭。

“混亂之地在那些人未去之前,便是一個極惡之人,不只地惡,人也惡,那裡以強為尊……”

簡而言之就是誰的拳頭大就聽誰的。

而這代尊者,已經強了幾十年了。誰不服就打到別人服為止,他當然就是老大。

“不過,尊者慈悲為懷,不但讓蟻人出來尋求解除詛咒之法,更會法外施恩,就像我……若是落在別人的手裡,只有死路一條,不只我,連我的家人也一定……死無葬身之地。”

弄墨和東方傾城相視一眼,心中暗嘆,那樣的一個人,還是慈悲為懷,那麼到底什麼樣的人,對他們才是好人?

不過,這種問題不是他們關心的。

弄墨又問了許多問題。

比如,像這個尊者這樣的武功的人,在混亂之地有多少個?

古易毫不猶豫的告訴他們,只有一個人。

又比如,他們混亂之有多少人,那些蟻人又有多少,那些窮山惡水又如何如何……

可惜,古易共他的根本不再回答她,大概是,沒有得到他們尊者的同意。

不過,讓弄墨鬱悶的是,當她瞥著嘴不再理古易的時候,東方傾城又了類似的問題時,他居然就很爽快的回答了。

害得弄墨相當鬱悶的直拿眼睛瞪東方傾城。

東方傾城輕笑著撫著她的發.

“放心,他一定會後悔今日對你的怠慢。”

弄墨斜了他一眼,不再執著於這個話題。

反而又問知天下,“既然那個尊者便是他們的老大,而那些蟻軍又幫你們,你們為何還要來司城,還要做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來尋求什麼同盟?”

知天下尷尬一笑,“他們會願意幫我們,是因為,當年在下的師傅曾答應他們,一定會替他們找到解除詛咒的法子。”

弄墨微一眯眼,“所以,那古籍就是你師傅找到的?”

知天下輕輕點頭,弄墨又道:“也就是說,你師傅告訴他們,只有盤龍木的主人,才能解了他們的詛咒,而你,告訴他們,我們會來這裡,或者說……連我們有盤龍木,也是你告訴他們的?”

知天下尷尬的嘿嘿一笑,又輕輕點頭。

弄墨感慨的直嘖嘖嘆息,“了不起,兩順沒有任何根據的廢話,便可以拉來這樣大的助力……”

弄墨突的好奇的問道:“不知道你,你師傅,在那淵城裡,是何種身份?”

知天下臉上的尷尬愈盛,眼光亂瞟,就是不看弄墨。

“罷了。”東方傾城突然開口,打斷了弄墨繼續的問話。

只是,他自己也跟著問了知天下一句.

“你將事事都推在盤龍木身上,想來這盤龍木是極重要的一件事……”

“但是,你可想過,若是盤龍木的主人,做不到你說的那些,那麼,他們該如何?”

“公子可知道,那些蟻人,他們一生有多悲苦麼?可知他們需要花多少時間,才能學會用雙臂自如行走麼?可知他們從出生,便只能仰望著別人,他們的手變成了腳,他們的嘴變成手,可是,那並不是手,他們不會耕種,不會寫字,很多事情,他們都不能……”

“所以,他們只能學會殺人,學會搶劫,學會一切惡人所幹的人事。人們驅逐他們,他們像過街老鼠一般偷摸摸的生活著。在深山老林裡,他們無法修建房舍,所以只能住樹洞,只能住山洞,住野獸丟棄的地洞……”

“公子可知道,這麼多年來,有多少蟻人是被活活的餓死的麼?公子可知道,有多少蟻人,是被活活凍死的麼?公子可又知道,有多少蟻人是被野獸吃掉,被疾病奪去了生命……又有多少蟻人,受不了這一切,而自殺……”

“他們會從混亂之地出來,便已經抱著最後一搏的想法,成,從此解除詛咒,自然是最好。若是不成……他們便會徹底放棄,然後……可能從此,這世間再沒有蟻人,也可能……”

也可能他們會再不受控制,從此成瘋,成魔,作亂世間。而作為一個有遠見的支配者,一定會考慮到這一點,所以,在他們成瘋成魔這前,這些蟻人,一定會被處理掉……

“所以,他們其實等的,只是一個結局。這麼多年,這份懲罰……夠了,真的夠了,他們畢竟不是年那些人,他們都是無辜的啊!”

“東方公子,請無論如何……幫他們試試。”

知天下在馬車裡突的站起來,衝著東方傾城,直直的跪了下去。

東方傾城沒有阻止他,只是眉頭輕輕的皺著。弄墨在一邊,也跟著皺了起來。

“恕我直言。”東方傾城看著知天下,突的慢慢開口,“雖然這些蟻人的身世讓人同情,但是,以你的身份,應該不會為了他們而向別人下跪吧?”


第三卷第二十九章︰混亂之地一遊

知天下微微一怔,隨即苦笑,“果然什麼都瞞不過公子,事實上……”

“當年,我師傅在答應他們的時候,曾立血誓,有生之年,定為他們解除此咒。否則,他的子女便全都瘋顛不醒,何時他們的詛咒解除,何時他們兒女清醒。”

“然爾,師傅太過託大,直到他逝去,雖然找到了解除此咒的可行辦法,卻是一直遍尋不著盤龍木……”

弄墨微微訝異,是不是這麼靈啊?隨便賭個咒發個誓,就這麼靈的成真的?

弄墨看向東方傾城,見東方傾城眼裡也同樣閃過一絲訝異。

“師妹乃是師傅唯一的女兒,從出生,便一直瘋顛……時傻是癡,我答應過師傅,一定要完成他的遺志……醫好師妹。”

所以,他那一跪不只是為了那些蟻人,還為了他的師傅,更為了他的師妹,或者,他自己也發了什麼咒誓,所以,也是為了他自己。

這麼一來,到是說得通。

只是,“你如何確定你的師妹,真的是因為你師傅的誓言,才會成為癡傻?”

而不是先天性的癡傻症?

在弄墨看來,這師妹只是恰巧的先天性癡傻之症而已。

雖然她自己魂穿兩世,雖然,她也見識到了她師傅那樣的詭異存在。

可她還是有些無法相信,這世上的神仙會有功夫人來管人間的小小誓言。

或者是因為她一直是傭兵,也曾殺人奪命。

所以,她下意識的不願電相信什麼鬼神,畢竟,如果信了她就不得不信因果報應,按著這因果報應之說,她殺了別人,來世就得等著被別人殺……

這樣的結果,她怎麼可能信。所以,她不信神鬼,更不可能信這些咒誓。

一切,她認為都應該有著可以解釋的科學依據。

弄墨心中暗嘆著,多麼的矛盾啊,她自己現在所做到的一切,在別人眼裡也是神乎奇神的。而她也只能將那一切歸於特異功能,完全沒有任何哪一科的科學能夠解釋這一切的。

可她知道歸知道,她就是不願意相信,不願意接受這一切。

“我師傅乃是南國大賢,乃是大智者,我師娘也是琴棋書畫無一不精,乃南國第一智女,試問,他們兩人怎麼可能生下癡傻的女兒?”

知天下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有些激動。

大概是覺得,弄墨的懷疑,侮辱了他們的師傅吧!

也是啊,兩個天才生出一個白癡來,在另一個一切數據化科學化的世界裡,這是可以被接受的,但在這個世界,卻是決不可能,如果真的發生了,就一定是被神詛咒了。

弄墨勾了勾嘴角,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反正,那盤龍木的主人到底能不能解了那什麼詛咒的,還說不定,何況還隔了幾層的另一道詛咒。

“我們只能答應,到時一試。成功與否,卻要看你們的天意了。”東方傾城伸手搭上弄墨的肩,將弄墨以及弄墨懷裡的東方睿全都摟在懷裡。

語調是隨興的,聲音也沒有太大的起伏。蟻軍很可悲、很可憐,他給予一定的同情,卻決不會將他們的悲慘當作自己的責任。

哪怕他們真的就是能夠替他們解除詛咒的人。

一路之上,雖然不是十萬火急般的趕路,但速度也相當的快。

其間除了東方睿為瞭解決生理需要而要求停車外,其他時間,幾乎就是一直在趕路。

這一路上,知在下和古易兩人說了許多混亂之地的事情。

藍心在一開始的像是傻了一般的發怔之後,終於醒了過來。

可她一醒過來,便只是默默的流淚,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麼,或者是接受了什麼,只是默默的,淚流不止,卻仍是一言不發。

弄墨時不時的望她一眼,卻並未開口跟她說話。只是任她那麼縮在馬車的一角,任她那麼哭著。

弄墨也一直沒有問知天下,關於齊王妃的事情。

畢竟,人家齊王妃這個當事人就在這裡,她雖然不屑這世界的一些事情,可是尊重別人,她還是做得的到的。

哪怕這個人,到現在與她也只是互相利用,分不清敵友……

兩天時間,他們一共花了兩天的時間,才到達混亂之地。

到達混亂之地,弄墨才明白,為什麼這裡不會有人輕易進去,更明白,他們口中的窮山惡水,並不是隨口說說面已。

尤其是,當他們是從北向南,面對著的是背陰無陽的那一面。

看到的都是怪石聳立,草木不豐,那一面面,如同被人用巨刃劈砍而成,俱是萬丈懸崖,無一塊可落腳的凸起巨石,更無一株可掛擋的樹枝。

只有遠遠的望去,一片片一團團的黑黝黝的斑,像是懸持在崖上的惡鬼臉面,膽小的,愧是連望一眼也不敢。

路的盡頭是亂石,那些亂石雕成惡鬼之態,或多目,或少目,或少四肢,或開膛部腹。

雖然仍舊恐怖,可在弄墨看來,卻不及那崖上的鬼面更可怕,畢竟,這些石雕有了太多的人工痕跡。

人麼,再強總是人,沒什麼可怕的。

在那惡鬼石雕之後,立著一個大石碑,上寫:“混亂之地,擅入者死。”

“這塊碑是當年的人王所立的,人王也曾派了士兵前去圍剿那些人,結果不論來多少都是有來無回……所以,最後人王放棄了,卻立下此碑。”

弄墨只是看了一眼地石碑,便轉開視線。又看向前方。

群山聳立,交錯雜亂,馬車早已丟棄,連馬,都被放在那些石雕之外。

再往前,便只能徒步而行了。只是,眼前並沒有路。

弄墨站在東方傾身側,身後背著幾卷畫軸。而東方傾城抱著東方睿,身後也背著幾卷畫軸。

對於弄墨來說,這便是她的武器,現在他們可算是去闖龍潭虎穴了。武器自然是要帶著的。

知天下與藍心一左一右站在他們兩人身側。古易一個人,在前面帶路。

可惜的是,藍心終於在下車時,收了眼淚,人也跟著恢復了清明。


看起來跟之前並沒什麼不同,只是,眼裡卻多了一些情緒,有思念、有痛苦、有恨……很複雜。

她的變化弄墨看在眼裡,卻仍是一點不在意。只是,從藍心在清醒之後,看她的第一眼的目光時,她便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這個藍心暫時會成為朋友,依然互相利用,可是,她不必再防著她隨時在背後給她一刀了。

“混亂之地要翻過這些大山,這些山所在的位置看似雜亂,可實際上卻很巧妙,一旦錯了一點,便會迷失在些山中,而且,永遠也別想找到混亂之地。”

古易在前面繞了一圈,才慢慢的走回來,在幾人面前站定。

弄墨看著那些山,的確,山體周圍本是三百六十度,而每一座山的周圍,都有許多的山,錯一點角度,便可能上錯山。這山一錯可就是回頭路一走便可以的。

尤其是,那些山都相差不大,十分相似的情況下,更是極易錯亂迷失。

“回頭走砂原上過去不是簡單的多。”

弄墨望著那些山,隨口說道。

她可還記得,當時在沙漠裡時,他們說到了混亂之地時,她遠遠的便看到了些燈火。

雖然隔得相當遠,但至少證明那一片是空曠的不是麼?

“不成。”古易微微搖頭。

“混亂之地靠近砂原,然爾從砂原到達混亂之地,只有一條路,那條路上布滿了毒蟲和荊棘,最主要是是,在那一條僅能通過一個人的路兩邊,便是無底沼澤,那沼澤裡更是危機重重,一旦陷入,便再無生機。否則,當年人王也不會對混亂之地毫無辦法了……”

古易臉色並不好看,“而且,咱們最好不要再經過那裡,若是再驚動那人,只怕不好脫身。”

古易說這話的時候,臉色是非常的不好看。而弄墨和東方傾城卻是詭異的相視一眼,那個人,那個紫眸的魔者嗎?

而且,因為這裡本來就少人來往,所以,別說路了,就是稍微踩得重一些的,稍微平整一點的地方,也沒有。

一眼望去,全是叢生的雜草,及腰高。

想要過去,要麼便在雜草之間自己踩條路出來,那樣走的話,除了速度是個問題外,那些隱藏在雜草裡的潛在危險,也是行人所在自己承擔的。

比如一些毒蛇毒蟲之類的。

當然也可以不走,而是用各自的輕功,玩一回草上飛,踩著草尖飛過去。

被允許進混亂之地的,除了東方傾城一家之外,便只有藍心,知天下還有陪同順便帶路的古易。

加一起,不過六個人,而這六個人,除了被抱在懷裡的東方睿外,個個都是一身武功,草上飛對他們來說不是難事。

所以,沒有任何猶豫的,幾人直接身形一縱,向著前面的山頭飛奔而去。

奔過一片雜草叢,眾人停在山下。

“爬山?”弄墨抬頭往上山看,非常接近於垂直的山面,沒有一點綠色,更沒可有可以搭個腳的地方。

“不是。”古易輕輕搖頭。

“可以直接翻越這些山頭,直接進混亂之地的,只有尊者能做得到,其他人……只能繞著山道,慢慢的翻過去。”

古易的武功自然是沒辦法跟尊者相比的,所以,他只能帶著大家繞著山道走。

所謂山道,其實也沒有道。只是繞著山腳下向著一邊慢慢走,有河過河,有樹過樹,偶爾有些碎石陡破,利用輕功,也就過去了。

總得來說,這樣的路,沒有武功底子,是寸步難行。

而且,這武功底子還要非常不錯才行。

否則,就算是對付了那些複雜的地形,也對付不了那些潛伏著的巨蛇猛虎,毒蟲野獸。

這樣的路,決不是一般人能走通的。弄墨懷疑,那些傳言中進混亂之地,有進無出的人們,有多少是折損在混亂之地的那些人手裡,又有多少是折損在這路上的?

“娘,虎,小白,小白。”

一行人快速的在山間跳動,速度極快,注意力高度集中。一路這上,沒有任何人開口說話。

只有東方睿,會時不時的叫上兩聲。

也真難為了他,在這樣的速度下,他還能看得到那麼多的東神工鬼斧。

聽到東方睿小白,弄墨腳下微頓,看向遠處的木石之後,果然,一隻白虎正臥在石後。

不過,不知為何,那白虎看到了他們,也只是微微微抬眼,並沒有向他們攻擊過來。

弄墨這一停,其他人腳下全都一停。

古易立刻在四下張望起來。

東方傾城站在弄墨身側,看向那隻白虎所在的地方,隨即眉頭輕皺著,四下望了一眼。

“這裡有些奇怪。”東方傾城的聲音有些疑惑。

弄墨的眉頭也輕皺著,腳下一動,便慢慢的向著那白虎所在的地方慢慢的走了過去。

一步,兩步……直到離那白虎還有不到一丈之距的時候,弄墨才停下了腳步。

東方傾城緊緊的跟在她的身後。東方睿則歪著頭打量那隻白虎。

那白虎依然臥著,動也不動,只是眼睛直直瞪著他們,帶著警惕和警告。

“受傷了。”弄墨突的吸了下鼻子,淡淡的血腥味撲入鼻腔。眼睛立刻便是一眯,上上下下的掃了白虎一遍。卻未發現任何傷處,更無半絲血跡。

眉頭一皺,立刻開始四下打量起來。

可掃了一圈,目光還是落在了白虎的方向。

白虎趴在一塊大石之後,大石邊上有一株樹。

雖然這山靠北一面是極險惡的,可他們這一陣狂奔,已到了山的向陽一片,雖然還是很險峻,卻有了綠色,尤其是這靠著山腳的地方,更是有一些很粗大的古樹存在。

“公子,我們快些走吧!”古易察看了四周的環境,很快便轉了回來。

對他來說,那白虎再不尋常也不要緊,重要的是……

他們必須得快些趕路,早點到達混亂之地。

弄墨卻是又向著白虎走了一步,又繞著白虎,轉了個半圈。

“在樹洞裡。”東方傾城突的望著那株特別巨大的樹。

弄墨也已發現,隨即兩人同時向著那樹洞靠了過去。那隻白虎終於動了。

在他們欲繼續靠過駢的時候,那隻白虎猛的跳起,向著東方傾城撲了過來。

東方傾城身形一轉,立刻便讓了開去,他身後的知天下和古易兩人,立刻便纏了上來。

白虎夠兇猛,可惜,它再兇猛也只是野獸。碰上兩個武林高手,便只有變成貓,被耍著玩的份了。

弄墨和東方傾城借機,快速的來到樹前,在之前虎趴著的地方,正有一個半人高的樹洞,在樹洞裡……

弄墨眉頭輕皺,東方傾城也立刻微轉身體,將東方睿的臉轉開去,不讓他看到。

弄墨和東方傾城覺著臉相視一眼,兩人同時轉身向後退去。

“走了。”東方傾城望了一眼那白虎,知下下和古易兩人都沒有下死手,沒傷那虎半分,只是纏著它,不讓它脫身。

兩人一聽東方傾城開口,立刻猛的向後退去,遠離白虎,古易在前帶路,其他人快步跟上,一行人很快便將白虎甩了開去。

“公子,發現什麼了?”離開白虎的範圍,知天下立刻便好奇的靠了過來。他之前雖然在跟白虎糾纏,可卻沒忽視那兩人在看到樹洞裡的東西時,突變的臉色。

東方傾城看了他們一眼,緊閉著嘴,什麼也沒說。

知天下見東方傾城不開口,便又去看向弄墨。

弄墨直接掃了他一眼,“下次,自己去看。”

知天下被兩人拒絕,也不氣餒,笑咪咪的退到一邊,一群人繼續快速前行。

直到前面,古易突然停下。只見他在原處四下望了又望,又低頭看了一會周圍的植物,左看右看,一會抬手比劃一下,比這個山頭,比那個顆樹……

偶爾,他還會閉上眼,不知在感受什麼,又或是他太久沒走這條路了,所以也忘記了怎麼走,需要好好想一想。

別人完全看不懂他在比劃什麼,直到半刻鐘左右,他終於確定了一個方向。

“向著那個方向走。”

順著他指的方向,眾人一起看過去,又是一座山,又是一座極其陡峭的山峰。

那座山什麼沒什麼特別。弄墨很仔細的看了看周圍的其他幾座山,幾乎是完全一樣。她實在很用力的給幾座山進行了對比。

結果很鬱悶的發現,這些山,居然地真的完全一樣。

是誰說,這世上決對找不到完全相同的樹葉的?這裡可這麼多座是完全一樣的呢。

從她所站的這個位置望過去,環繞著現在所在的位置的幾座山,一般的高,在同一個位置上,有著相同的斑,在同一個地方,有著一株樹。

弄墨眉頭輕皺,突的看向古易,“這些山都一樣,你是如何確定,我們該走哪一條路的?”

古易尷尬一笑,卻是閉口不答。

弄墨也不勉強,只是又繼續看了一眼眾山,好一會兒,才慢慢的收回視線。

路繼續向前,每一次,都是繞著山腳,繞著一座山,不知道繞了多少,只是繞著繞著,然後,突然停下來,古易再花也半刻鐘左右,在周圍完全一樣的山裡,找到一座,指出一條道。

所有人再跟著他繼續向前。

到最後,弄已經分不清他們前行的方向了。

因為他們隨時都在繞圈,隨時都在改變方向。

繞過第一座山的時候,她還勉強能記得方向路徑,到了後來,她便實在懶得去記得。

她相信,在這樣的地方,決不是靠著死記硬背就能找到正確的路徑的。

好在,一路之上,雖然路艱難行,野獸時現,毒蟲也見了幾拔。

可總算是有驚無險,在花了整整一天的時間之後,他們終於到了所謂的混亂之地。

混亂之地,其實也是一座城。

混亂之地,其實混亂的不是地,而是人,而是那周圍的窮山惡水。

當弄墨他們踏上這所謂混亂之地的時候,都是不約而同的睜大了雙眼,睜了又睜,只懷疑自己看錯了。

整齊的城池,寬敞乾淨的街道,臉上洋溢著歡樂的百姓。

哪裡有外面所說的千萬之一的凶惡。

東方傾城和弄墨兩人還算是好的,畢竟他們初知道混亂之地這個地方,心中還沒有自己定出一個形像來。

藍心和知天下兩人簡直就是瞠目結舌,久久無法回神。

到是古易,臉上閃過陣陣激動,眼裡甚至有了淡淡的淚意。

“這哪裡混亂之地,簡直就是世外桃源啊!!”弄墨輕輕的嘆息著。

東方傾城沒有說話,只是輕笑著看著這一切。

到是東方睿一的興奮,看著遠處的城池,滿臉的期待。

“幾位,請跟我來吧!”

古易終於從他的那近鄉情怯的感情之中回覆過來,臉上還帶著笑意,可眼裡卻已帶了緊張之色。

不過,說話間,還是帶著一絲急切。

那城裡,定有讓他牽掛,急欲見的人吧!

“混亂之地人口不多,幾乎全都住在城裡。此城名為混亂之城……”

古易指著遠處的城,給眾人介紹著,“不過,我們此行卻並不進城,而是去城南外的一個小農莊……”

古易頓了一下才繼續道:“尊主,就住在農莊裡。尊主從小癡迷武技,不喜俗事,所以一直遺世獨居。不過,每當混亂之都有混亂之時,尊主便會出現,以絕對強勢的武力,鎮壓一切。”

“而一旦事情結束,他便會再次抽身而居,依舊獨居一隅。”說到尊主,古易臉上的尊敬,是害怕,是恐懼,更是佩服。

“那些蟻人住在哪裡?”弄墨遠遠的望著那城裡。因為他們此時所在的位置是山腰位置,可以很清楚的看著到那城上的和城外的情形。

那混亂之城城門口,沒有士兵,城門大開,人們自行進出。

那些進進出出的人,多數都拿著農具,一看便是出來乾農活的……

若不是那裡聳立著一座城,她會為,其他她到的只是一個遺世小村莊了。恬靜怡然!

“他們住在城南的山林裡。”聽到弄墨問這話的時候,稍微停了一下,才輕聲回答。

隨即指著身下的山體。

“想必各位一路行來也看到了,這裡雖然山很多。然爾,這裡幾乎全都是石頭,沒有太多的樹木,更沒有可食用的糧食水果。所以……雖然地方極大,卻無法生存。更別說這裡還有許多的野獸……”

“只有南方的那一片山林,那裡經過蟻人許久年來的努力,已成為了蟻人聚集生活的地方。他們……也習慣了那裡。”

弄墨的視線遠遠的望向南方,許久才又轉回來,看向那混亂之城。

最後,落在那城南的小農莊裡。

這位尊者所選的這個位置,還真是微妙的很。

混亂之城的這些正常人,不能越過了他去,欺殺蟻人。蟻人也不能越過了他去禍害混亂之城,而如果有什麼需要,到是可以請他作為中間人了。

再者,不論這尊者想做什麼,都是極自由的。

一行人說歸說,卻是腳下不停,以極快的速度,來到了城南的莊園外。

果然是小莊園。

只有一個不大的小園子,一間土坯房,一間偏屋,一個籬笆院子。院子裡長著幾從不知名的野花。

院子前是一個小池塘,池塘裡遊著十來只鴨鵝,東方睿一見這些東西,立刻驚喜狂叫,整個人扭著就要衝過去。

東方傾城用力摟著他,不讓他輕動。卻是越摟他扭的越猛。

“娘……”可惜,他的力氣哪裡有東方傾城大,最後只能向他娘求助。

“我帶他去,你們男人議事,我去了也不妥。”

弄墨眨眨眼,從東方傾城懷裡將東方睿抱了過來。

東方傾城只是一猶豫,便放開了東方睿,“睿兒大概也餓了……你陪他玩,也讓他吃些東西。”

弄墨立刻笑著點頭,拉了東方睿便往小池塘邊走去。

東方睿是用跑的,跑到河邊,卻又可憐兮兮的看著弄墨。

因為那些鴨鵝都在河裡面,遠遠的遊著,東方睿只能眼巴巴的看著著。

弄墨衝東方睿聳聳肩,一臉我也很無奈的表情。

東方睿見他娘這般模樣,立刻不再寄希望於他娘。自己左右看看,最後便不停的在池塘邊繞著跑起來。從這邊到那邊,將那些鴨鵝攆得到處遊。

雖然他還是沒有碰到那些鴨鵝,可因為有了互動,小傢夥便高興了,小腿用力的邁著,跑得越來越快,那些鴨鵝也遊得越來越歡快,小傢夥笑得更加的歡快。

弄墨眼裡看著東方睿,注意力全分了一半在那小院子裡。

理智告訴她,決不可能有事。

畢竟,這小院子就這麼大一點,有點動靜,她也立刻便能聽到了。

最主要的是,那個尊者如果要發難,根本不必要費這麼多的事。

“看來,睿兒很喜歡這裡!”突如其來的聲音,在弄墨身後響起。

弄墨立刻轉頭,看向身後,臉上立刻露出輕笑。

“怎麼樣了?”

東方傾城輕輕一笑,在弄墨身側席地而坐。“不易。”

弄墨微微眨眼,“怎麼說?”

東方傾城笑看著遠處的東方睿,並不急著回答弄墨的話。

許久,才突的轉向弄墨:“你說,他們真的那麼想幫蟻人嗎?”

弄墨微怔,隨即輕輕眯起,抬頭看向天際,“或許吧!畢竟,按他們所說的,這麼多年下來,雖然蟻人形態特別,可他們的血緣畢竟是混在了一處,算起來,也算是親人了呢!”

“但也有那麼一些人,他們世世代代的,將仇恨銘記於心,一代傳一代……而這樣的人,在混亂之城還不算是少數,他們一生都以捕獵蟻人為使命……”

“這些人與蟻人的仇恨,也在這一代一代之中,欲演欲烈,越來越深。”

“一旦蟻人恢復正常,那麼必將掀起新一輪的腥風血雨。”

弄墨突的一笑,轉頭看向東方傾城,“你覺得,那些蟻人,真的還能長出雙腳來麼?”

東方傾城一怔,頗有些不解遙看著弄墨。“如果詛咒解除……不能麼?”

弄墨聳聳肩,“詛咒是不是真的有,我不知道,他們缺了兩條腿是不是跟詛咒有關,我也不確定,不過,我知道,人的腿是由骨筋血肉皮很多很多組成,他們無骨無筋,無血無肉,要怎麼長出雙腿來?”

弄墨輕笑,“我猜想,如果真與詛咒有關,那麼,當詛咒解除,現在這些蟻人是不會有什麼變化,但他們的孩子卻可能不再受詛咒解除。”

“人剛出生時,一切都是空白,只要好好教導,不再給他們仇恨的心,平等公正的對待他們……他們也只會是一個尋常人。與這混亂之城中的人一樣。”

“閣下覺得,我說的可對?”弄墨笑看著東方傾城,眼底在笑,語氣也輕鬆的很。

那東方傾城微微一怔,隨即一把手,在臉上抹了一把。

原來的東方傾城,立刻變了一個形狀,不是那尊者,又是何人?

“閣下這習慣可不太好!”

開墨沒有任何訝異,只是有些好奇的看著那個尊者。

“夫人是如何看出來的?”那尊者沒有一點被抓個現行的尷尬。

他依舊坐在那裡,臉色平靜,不知是不是之前扮東方傾城所需,還是國灰此時所在的方特別。他將他一身的淩厲全都藏了起來。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鄰家大叔。

弄墨指了指尊者身後,“閣下背的畫,與我夫君所背的不同。”

東方傾城背的是她的畫,與一般的畫,可是大大的不同。

“只憑這個?”

弄墨輕笑,“味道!”東方傾城身上的味道,一直都是淡淡的松香。從來不曾消散過。

這個人身上也有味道,雖然極淡,可是卻與松香完全不同。

說起來,東方睿到是喜歡這味道的。

“可惜!”那尊者怔怔的看著弄墨,好一會兒,才突的吐出這兩個字來。

弄墨微微挑眉,不明白他的可惜從何而來?隨即她心中便警惕了起來,難道他要動手?

如果他真要動手,她還真是沒有辦法。

只能任人宰割了。

還好,那尊者又繼續道:“可惜你們兩人沒有問鼎天下的雄心,否則,我到可以助你們一臂這力。”

弄墨微訝,隨即頗有些詫異的看著那個尊者,許久才有些可悲又可嘆的看著他。

“這天下大勢,便如這日月星辰,有升有落,有興有衰,有分有合。閣下欲以一人之力掌控這天下,不覺太累,太妄想了麼?”

“所謂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自有天道,閣下一人竟想與天為敵?”

那尊者微閉雙眸,“職責所在,便是不能為天為敵,也可推波助瀾,救天下蒼生與水火與一時。”

弄墨失笑,“既然如何,閣下何不登高一呼,做那問鼎天下之人?斷這一方混沌,讓天下人徹底擺脫這些無妄之災?”

弄墨突的望向北方,那裡是混亂之城。

又望向南方,那裡蟻人聚居之地。

相隔不過十來裡,可是,這兩方存著如此複雜混亂關係的人群,卻讓他一人治理的如此平靜安逸…

“閣下可以治這一方,替這一方謀福祉,為何不再替司城,替這天下百姓共謀福祉?”

“夫人呢?”那尊者突的抬頭,兩眼如箭,直射弄墨雙眸。

弄墨卻只是一眨眼,對他的視線毫無反應。

“我乃女子,豈能與閣下相提並論?”

“夫人客氣,若是其他女子,我定相信,可夫人乃是盤龍木之主,只要祭出這層身份,夫人定可一呼百應,號令天下……說這些話,卻是妄自菲薄了些!”

弄墨眨眨眼,怎麼又是盤龍木?

不過,她看著那尊者,“盤龍木之主麼?閣下不也是?”

弄墨輕笑著,“真是奇怪,好像你們這裡傳說總是特別的多!這‘一呼百應,號令天下’,又是什麼傳說麼?”

那尊者直直的看著弄墨,對於她口裡的譏諷絲毫不在意,更沒有反駁弄墨說他也是盤龍木之主的話。

“的確,那也只是傳說。”

他慢慢開口,視線收回,看向河裡,看向河邊上的東方睿。

“盤龍木乃是神木,可以憑藉此物得見神龍,真正的神龍,不是那些巫師用邪術造出來的怪蛇!只要見到神龍,便能得到龍的幫助……試想,有神龍相助,這世間,可還會有什麼能阻止的麼?”

弄墨恍悟,傳說啊,還可以這麼理解。

“所以,你說的是,見過了神龍的盤龍木主人,才能一呼百應,號令天下嘍。”那麼,就與她無關,她沒見過什麼神龍。

“沒錯。”那尊者輕輕點頭。

“那就慢慢等吧,也許,下一個盤龍木的主人很快便會出現。”

弄墨不太在意的說道,視線微轉,看向池塘邊的東方睿,經過他的不懈努力,他終於把小鴨子趕了一隻到岸上來,現在正被他抱在懷裡。

玩的不亦樂乎。而院子裡,之前進去的人,一個也未出來的。只有這個尊者……

“放心,他們沒事。”那尊者似乎是看透了弄墨的想法。

“東方傾城功夫不錯,上次一戰,他的武功又有精進,而我卻是已到了這一生的頂峰,想要再傷他已是不能……在這混亂之地裡,再沒有人一人能傷他……夫人的眼光到是不錯。不過,他能找到你,也是他的福氣。可惜,可惜,這樣兩個極好的資質,卻要讓你們浪費了。”

聽到東主傾城武功再次精進,在這裡無人能傷,弄墨心中暗喜。再聽他的話,卻又無語,之前還覺得這人是個大惡人,沒想到,這一番話下來,他卻成了先天下之憂而憂的大聖人了。

 

第三卷第三十章︰混亂之地的詛咒

可惜,他終究是人不是聖,更不是神。無法掌控一切。

“你為何要扮作他?”弄墨不想再跟這人談什麼天下大勢,更不想談什麼人間悲喜。

“因為……”

“離她遠一點。”那尊者才只吐口而出兩個字,便被人打斷。

弄墨微微挑眉,側臉看向聲音發出處,隨即便是一怔。

居然又出來一個尊者,雖然與眼前之人服飾完全不同,可那張臉,卻是完全一樣。

而這個後出來的尊者身側,東方傾城正站在那裡,頗有些擔心的看著弄墨。在他們身後,知天下和古易小心的看著,到是藍心不見蹤影。

弄墨微微皺眉,目光在兩個尊者身上來來回回的看。

“夫人,你沒事吧?”弄墨還沒分辯出來到底誰是真誰是假,東方傾城已經走了過來。輕輕將她拉站起,帶著她慢慢退了兩步。遠離那個穿著東方傾城的服飾,卻頂著尊者臉的人。

“百變尊者,你這麼戲耍我的客人,不太好吧?”之前那尊者從院裡走出來,一步一步的,來到那假人面前。

“無聊嗎?你也知道,我是百變尊者,不能以真面目示人。這兩個小朋友挺有意思,便陪他們玩玩了。”

那假的尊者嘿嘿一笑,手在臉上又是一抹,居然就又換了一張臉。

弄墨訝然,這人臉上,到底有多少張臉?這一張……聽起來還是假的。

“尊者,小的先回城裡……”古易在那個百變尊者露出臉來的時候,便猛的一拉了知天下的胳膊,向著那尊者行了禮。

在得到尊者同意之後,立主必拉了知天下跑了。

弄墨看著他們似逃跑的速度,抬眸看向東方傾城,“怎麼,有什麼秘密?”

東方傾城輕摟著弄墨,慢慢的遠離這兩個尊者,走向在一邊玩的東方睿。

小傢夥對小鴨子失了興趣,開始玩水,不知怎麼,居然就讓他捉了只蝦上來,此時正在逗蝦玩。

“爹,娘,看看看看。”

一見兩人過來,東方睿刻拿著那小蝦子,向著兩人跑來,顯擺著他的收穫。

東方傾城一家三口便在池塘的這一邊坐了下來。

那兩個尊者對面立著,不知道在說什麼。

東方傾城的臉色不太好看。弄墨有些擔心。

“夫人覺得,咱們可要幫那些蟻人?”東方傾城看著對面的那兩個尊者,許久,才慢慢回頭,看向弄墨。

弄墨眉頭輕蹙,“你也相信,盤龍木的主人,便可以解除那些詛咒的說法麼?”

東方傾城搖頭,“詛咒一說我已不信,何怎麼會信這些,只是……事出必有因,蟻人的詛咒必定有原因……”

說到這裡,東方傾城又看向對面的那兩個尊者,“他們一直在調查此事,現在終於有了些眉目。可有些事情,卻是人力所有及的。”

弄墨眨眨眼,不解的看向東方傾城,“你們之前談了些什麼?”

“詛咒,到底是什麼東西。”東方傾城慢慢開口,聲音極輕,“盤龍木又到底是什麼東西,有什麼用?還有那個操控這一切的人,又是誰?”

弄墨開始還是明白的,剛感嘆,沒想到他們談得如此深入。

卻猛的聽到最後一句。而這一句,她卻不懂了。“操控這一切……的人?”

她不明白,不是有那麼多的傳說麼?而相信,南國也有他們自己的歷史,要找出真像並不難。為什麼還要說,操控這一切的人……又怎麼可能有人能操控這一切?

不是一人兩人,而是一個族群的人,不是一天兩天,一年兩年,而幾十年,上百年……

突的,她心中猛的一陣驚寒,如果真有人在操控著這一切,那是不是表示,一直有人在看著他們所有人,包括她自己。她所做的一切,都在別的操縱之下完成的……

一想到這個可能,弄墨眉頭突的皺的死緊。她用力甩下頭,不可能,決不可能。

輕輕的籲了口氣,弄墨突的靠向東方傾城的懷裡,輕輕的閉上眼。

“我們擺脫不了,是不是?”

“以他們的說法,那個人一直掌控著整個南國,整個巫師宗廟。他在操控著一切。那人定是武功極高,又怕別人超過他,所以,他一直抓著一切能抓住的勢力,消滅他無法掌控的,可能超過他傷害他的人。”

“據他說,南國有很多尊者,一旦有新的尊者的消息出現,便必會在一年之內消失。他們猜測,那些尊者不是被那人招攬了,便是被殺……”

“那他們?”弄墨眼睛未睜,聲音裡卻已有了好奇心。

“因為這裡是混亂之地。是那個人唯一所不能掌控的地方,但是,那人並不死心……蟻人,便是警告。”

弄墨輕輕的勾了勾嘴角,“只是猜測吧?”

東方傾城輕恩了一聲,不再說話。

弄墨也不說話,只是卻慢慢的睜開了雙眼,不看池塘對面的兩人,反而看向一邊的東方睿,因為東方睿玩膩了小蝦,無聊的開始撓她的腰了。

弄墨輕輕一笑,“等著,娘給你弄好玩的東西。”

“好,好玩的東西,好玩的東西。”東方睿立刻笑著跳了起來。卻被東方傾城一把抱到了一邊。

弄墨隨手掐了一根小枝條,在地上慢慢的畫了起來。

一個球,一個很大的透明的球。全塑膠的透明的可以裝下一個大人的球。

將那個球推到水邊,招來東方傾城和東方睿。“你們兩個一起進?”

東方傾城輕輕搖頭,掃了一邊不知何時一臉驚訝的看著那球的兩人,將東方睿放進去。弄墨將口封了,將球推進水裡。

東方睿天水裡摸爬滾打,玩得辛苦又快樂。

弄墨在邊上笑咪咪的看著這一切,東方傾城只是警惕的看著那兩人,怕他們有一點異動。

“東方公子放心,我們既然存心請二位相助,自然不會對盟友動手。”

那個百變尊者笑咪咪的走了過來,眼睛已從那水上的球轉到弄墨身上。“在下有眼不識真金,到是慢待了夫人。”

弄墨輕笑,淡淡的說道:“你是尊者,與我相交,其實是紆尊降貴了呢!”

“夫人真是讓在下汗顏。”那百變尊者臉色微變,隨即輕笑。

弄墨這話實是帶了些諷意的。不過,就像對方所說,看眼著這現下的情形,兩邊合作的可能很大,既然將來可能會是盟友,現在也不算是敵人,那麼,一切就不必搞得那麼糟。

所以,淡淡一言一帶過,弄墨找回之前這人一而再的戲弄的場子,兩邊也不失面子。

“娘,娘。咯咯咯,一起來玩啊!”東方睿在水裡笑著,叫著。

弄墨卻只是輕笑,如果吸人東方傾城在邊上,她一定會忍不住下去玩。可這兩個外人在,她就沒辦法下去了。

畢竟,在那裡面玩,可是毫無儀容可言。

“時間緊迫,兩位莫怪我們不體諒兩位勞頓之苦,此時實在已拖不得了。”

那之前的紫衣尊者看著兩人,雖然氣質仍如出鞘的刀鋒,可說話卻正常的很。大概是因為,東方傾城的武功得到了他們的認同,雖然東方傾城不是他們這什麼尊者,不過,交過手的,有沒有那稱號有什麼關係?

他們之間的交談,便與尋常人之間的交談沒什麼特別。

只是弄墨因為老記著之前這紫衣尊者對古易他們的態度,所以便覺得十分奇怪。

東方傾城沒有說什麼,只是伸出一隻手,讓對方繼續說下去。

弄墨其實一點聽故事的心情也沒有,不過,東方傾城摟了她的腰,她不得不聽著。

“我們一直懷疑,在混亂之地中,隱藏著巫師,那些蟻人中的詛咒,其實是他們在搗鬼。”果然夠緊急,這話說得不能再直白了。

“而且,那人定是非常厲害。我們兩人在這裡暗查了十幾年,居然也未抓住他的形跡。不過,總算也不是毫無建樹。還是讓我們發現了他的存在。”

“你們準備讓我們怎麼幫你們?”既然人家不客氣,那弄墨他們當然也用客氣了。“幫了你們,我們又有什麼好處?”

那百變尊者撓了撓頭,“本來以為,你們會對這南國的江山感興趣,可沒想到你們一點興趣也沒有,再其他的,我們卻是也沒什麼可拿出來的。你們所擁有的東西,可比我們所有的要多的多……”

那百變尊者一副相當為難的樣子,好一會兒才道:“不如這樣,我們兩個人,各答應兩位一個條件,只要兩位此次伸出援手,將來,我們二人可以替兩位做一件事。只要兩位開口,在我們能力所及……上刀山下油鍋,決無二話。”

弄墨看著那百變尊者,又看向那個紫衣尊者。那紫衣尊者微微一怔,隨即點頭。

弄墨笑著拍掌,“好,既然如此,我們夫婦,也各替兩位做一件事好了,記著,要是我們能做到的事,如果我們做不到,兩位就不用開口了。”

兩人臉色一怔,隨即同時抽了下嘴角。

東方傾城直接笑著輕拍弄墨的肩,“夫人,實在不必如此……”

弄墨瞪了他一眼,“夫君所言及是,但是,要知道,他們讓我們幫得忙可不是小忙,而且,他們也沒有說,時間到何時為止,是隻幫了這些蟻人便結束,不是要幫他們連著巫師宗廟一起對付了,更不知道他們會貪心到讓我們去對那個在背掌控一切的人。”

“若是他們將這一切全都算在那幫忙二字裡,該當如何?”弄墨看著東方傾城,“那人既然那麼厲害,很可能,我們都會丟掉性命。到時,他們可以坐享漁翁之利,再不濟也可活命而逃,我們卻替別人累死拼命,結果只是讓我們的孩子成為孤兒。無父無母,受人欺淩……”

弄墨越說,東方傾城臉色越難看,而那兩人,臉上也越發尷尬。很顯然,他們的幫忙,的確是包括那一切在內的。

可是,他們兩人也暗暗叫苦。這最大的報酬不外是這南國天下。可這兩人卻又偏偏不看在眼裡……這也是為什麼,之前百變尊者會那麼來試探弄墨。可惜,結果讓他很鬱悶。

“夫人……”

東方傾城嘆息著開口,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並不是什麼都可以要報酬的。可才說了兩個字,便又被弄墨打斷。

“就算他們不那麼貪心,就算我們將來可能成功了,一切順順利利的……但是,既然我們能對付那些人,又有什麼事,是我們不能而他們能的呢?”

“再者,我們將來是要迴天商的,而他們卻在南國。我們要找他幫忙,還得派人千山萬水的送來……黃花菜都涼了。”

“夫人……”

弄墨再一次打斷東方傾城的話。不過,這一次不是對東方傾城,而是對那兩個人。“你們既然調查過我們,想必知道,我乃是商人之後,所以,這賠本的買賣就不要來找我做了。付不出相應的代價,這生意,可談不成。”

東方傾城看著弄墨,緊閉雙脣。

弄墨望著他,“你生氣了?”

東方傾城搖頭,“只是,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

弄墨輕撇下嘴,她知道,而且,這個男人本來就是很習慣為他人著想,以前為他的家人,現在為她與孩子。

在他們這些人都沒有問題的時候,他會再替天下人著想。

家國,國家。兩者在他的心中是並重的。

可是,“南國不是天商。”南國不是天商,嚴格來說,是敵人。

東方傾城卻是突的眨了眨眼,輕輕一笑,“夫人忘了師弟。”

弄墨微怔,隨即笑著一嘆,“也罷,你本是一家之主,這事你來決定。只是……”她又轉身看向那兩人。“我不管我夫君答應了你們什麼,若是有傷害我的家人,我的夫君之事……我定不會輕易罷休。而你們,也別太貪心了……”

轉開頭,不再看那兩人,只是人並未離開。

她看著在水裡玩得不亦樂乎的東方睿,耳邊卻認真的聽著他們的話。不放過任何一句。

東方傾城和那紫衣尊者之前在院子裡大概便談過了些什麼,現在很多事情說起來,很是順利。

他們的事大概也是真的很緊急。直接就把現下的形勢一說,然後便開始安排事情。

那紫衣尊者說,據他們發現,每當有一個新的蟻人出身之時,那個孩子的母親,便會有中了巫術的表現。似乎是在孩子出生的瞬間,被動了手腳。

然爾,他們盯了這麼久,就是沒發現那些人怎麼動手腳的。

更讓他們不解的是,那些蟻人的孩子,只要是男孩子,一出生便已經是那個模樣。從腿部開始,是完好的肌膚……他們想像不出來,到底怎麼樣才能如此。

而他們的安排就是,“最近有兩個女人要生下蟻人的孩子。到時,會安排他們單獨在一處,到時,我們前去埋伏。”

“如果生下來的是女孩,那便只能等到下一個……”

難怪說時間不夠,敢情是因為這個。

不過,開墨的目光看著東方睿,突然就覺得,就算他們生下的是男孩,他們別說再加上東方傾城,再加上兩個與他們一樣的高手,也發現不了什麼。

他們又說了一些細節問題,像是他們如何發現那些女人出問題的,安排的地方是一個什麼情形……弄墨聽著聽著,便失了興趣,走到一邊,又拿著樹枝在地上胡亂的畫了起來。

直到一輛上小的三輪車出現在當下,才走到水邊邊東方睿拉了上來。

東方睿在那球裡玩得剛好有些累了,一出來立刻便摟了弄墨的脖子不鬆手。

“開心嗎?”弄墨心疼的替東方睿擦著汗。

“開心。”東方睿用力的點頭。汗還未擦盡,他的眼晴已經盯著了地上的三輪車。

“娘,這是什麼?”好奇的指著三輪車,眼裡滿是興奮。

“三輪車。”弄墨將東方睿放到車上,告訴他怎麼玩……東方睿立刻又興奮的開始玩起車來。

不過,他終究還是太小,三輪車雖然已經很小,可要踩著前進,還是需要腳力的。

弄墨笑咪咪的在邊上看著,心中卻是暗罵自己一聲。

真正是失敗,怎麼之前就忘記了這一出呢。畫那些專管打仗的東西有什麼用,不如畫些好玩的給孩子們玩。

現在想來,還真是失敗,南歌家的孩子,她的弟弟,全都沒玩上呢!

這麼一想,心中卻是突的失落起來,當下看向東方傾城他們那邊,見他們已經談完了事情,正好奇的看著他們母子。

“這位……尊者。”不知道對方該怎麼稱呼,便直接叫她所知道的。

“我姓紫,東方夫人可以叫我紫伯。”那紫衣尊者衝弄墨輕輕點頭。

弄墨微挑眉,不過,看著對方一頭的灰白長髮,年紀怎麼也有個四五十歲了,稱聲伯到也沒什麼。當下一勾嘴角,“紫伯,可有筆墨?”

“請東方夫人隨我來。”那紫衣尊者立刻當先一步,向著那小院走去。

東方睿才剛好將小車踩動,當下直直的向著弄墨追去。

小家很有天份,雖然小,可力氣卻是不小,弄墨走的不快,居然就讓他給追上了。

“娘,娘,娘。”東方睿邊叫邊笑,邊用力踩著。

弄墨回頭一看,隨即輕笑著將東方睿抱了起來,小傢夥力氣到是有,可惜,不長,這一番追逐,力氣已經用完了,腳下根本再踩不下去了。

“累了,回頭再玩。”

東方睿一連玩了兩樣,到是真的累了,任弄墨抱著,眼裡帶著不捨的看著他的新玩具,卻是乖乖的伏在弄墨的懷裡。

東方傾城與百變尊者全都跟在他們身後,一起走向院內。

三間土坯房,中間是客廳,左面一間是臥室,右面一間是書房,兩間偏屋是廚房和倉庫。

裡面的擺設,極其簡單。可弄墨一進去,便下意識的挑了下眉。

隨即輕笑,“可嘆這蟻人俱以為這盤龍木可解除他們的詛咒,滿世界去尋找,卻不知道,在他們家門口,別人卻拿盤龍木修桌做椅……”

“香香。”一進屋內,東方睿立刻精神一震,鼻子也跟著嗅了嗅。

那紫衣尊垂了下眸。“神鬼之說不過是世人愚昧。這巨龍之說,到的確是有那麼些,很多人也都信,可惜,混亂之地的歷代尊者,卻沒有一人能見到。”

“這些東西,沒了那些傳說,也不外只是樹木,輪為桌椅,好歹有些用處。”

弄墨對此不作他想,只是看著那些桌椅,有些明白,為什麼這兩個人身上,總是帶著這樣的香味了

“這盤龍木,應該不是那麼難尋吧?”弄墨繞著那椅子走了一圈,將東方睿直接放了進去。

小傢夥很喜歡這個味道,每次總大喊香香,而且,每聞到一次,他的精神總會變好一些。

想著,是不是有機會弄一塊,刻成個配飾給他掛在身上。

“很難。”紫衣尊者走到書房的書櫃前,拿了幾個空白卷軸出來放在桌子上,而那桌子上,本就有筆墨。

“此物除了在混亂之地外,在整個南國也只有一塊……而且,那一塊也輾轉世間,甚至還流落到天商……”

弄墨知道了,他說的,便是之前她所有的那一塊。

“混亂之地幾百年無人可進了,便是進來了,誰又能從尊者的手裡搶了東西去。最主要的是……”那紫衣尊者突的看向弄墨,“並不是誰都能看得出來,這是什麼東西。”

弄墨懂了,沒錯,這盤龍木的確不凡,它本身有一種異香,然爾,這異香也並不是任何人都能聞到的。至少,東方傾城便決聞不到。

不過,她看向東方睿,這個小傢夥到是奇怪的很,他居然能聞得到。

“既然難得,這裡又怎麼會有這麼多?”弄墨看了一眼紫衣尊者,她很確定,這一整張椅子和那一張桌子,全是盤龍木所制,決沒有半點錯。

“盤龍木生長在南國之北的盤龍穀裡,離此有上萬裡。而這裡的每一任的尊者,都必須獨自一人,橫穿整個南國,到盤龍穀裡,取一根盤龍木回來。才可以成為下任尊者。”

弄墨眨眨眼,“南國的尊者很少嗎?”

“不,很多,據我這幾十年來的統計,南國先後出了至少六十位尊者。”

紫衣尊者未及開口,到是百變尊者急著開了口。

“既然尊者便可以去盤龍穀裡取得盤龍木,為什麼那些人不去?卻只有這裡才有?”

百變尊輕輕一笑,“當然是因為,除了他們這一脈的尊者外,其他人,都不能進入盤龍穀了。”

“為何?”

弄墨訝異的脫口而出,眼裡滿是疑惑,東方傾城也跟著疑惑,凝眉看向他們兩人。

那百里尊者卻不再開口,反而看著紫衣尊者。

紫衣尊者雙目一直微垂著,好一會兒,才慢慢開口,“因為,那盤龍穀裡有一種東西,除了我們這一脈的人進入無事外,其他任何人進入,全都立刻七孔流血而亡。”

說完,紫衣尊者看了一眼弄墨,“夫人請慢自便。”說著,轉身離開。百變尊者也立刻跟了出去。

弄墨走到東方傾城跟前,輕輕的靠在他的懷裡,“之前……”她在那麼多人面前,兩次打斷他的話,那樣的不給他的面子,實在是有些擔心他心中不舒服。

東方傾卻只是輕點了下她的頭,低頭在她的額上親了一下。“不許亂想。”

“恩。”弄墨輕笑著點頭。東方傾城卻已經放開了她,“我帶睿殲去休息。”

弄墨微轉頭,果然,東方睿已經靠在椅子背上睡著了,小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笑,看得出來,他有個很不錯的好夢。

弄墨藉著紫衣尊者的書房,一坐便是半天,直到一隻鳥兒背著一大捆的畫軸從小院子裡飛走,弄墨才伸著懶腰從書房裡出來。

來到院子裡,太陽已西下,東方睿不知何時已經醒來,在院子騎著三輪車轉著圈子。東方傾城笑咪咪的在一邊看著。

而那兩個尊者,卻在邊上一個石桌上,正下著棋,只是,那百變尊者手裡執著白棋,頭卻望著天,好久不曾垂下。

便是那紫衣尊者也看著他看的方向。那裡正是之前鳥兒飛出去的方向。

弄墨走到東方傾城身邊,東方傾城立刻將她輕輕摟進懷裡,“給家裡寫信?”

弄墨輕輕點頭,“給睿兒弄這些東西的時候,才發現,原來我可以給孩子們這麼多快樂,卻從未想起……所以,這一次,全給補上。”

東方傾城一副了然的笑容,手輕輕上抬,在弄墨的太陽穴處輕輕的替她按著。

東方睿的三輪車剛好騎到他們腿前,東方傾城腳掌一抬,立刻止住了他的前衝。

“娘,睿兒餓了。”

東方睿可不管他爹娘此時在幹什麼,他只知道,他餓了,想吃東西了。前那兩個老伯伯給了他一個果子,說是晚餐。

雖然那果子很甜,可實在吃不飽。

弄墨看了一眼這院子裡,廚房有,可不知道能不能用。

想了想,又回到屋子裡,進了書房。很快便又拿了一幅畫出來。出了院子,到了池塘的對面。

將畫打開,一幢別墅式小樓便平空出現。

弄墨帶著一驚奇的東方睿和一臉平靜的東方傾城進了樓。

樓裡的東西應有盡有,弄墨鑽進廚房,很快便端了一桌美食到桌上,一家三口坐定,剛要動筷,東方傾城卻壓住了弄墨的手。

弄墨看向東方傾城,卻發現,東方傾城並沒有看她。

順著他的視線看向外面,弄墨不由一撇嘴。“夫君自去請吧!”

只見小樓的對面,紫衣尊者的小院門口,兩個下棋的人手裡的棋子還捏在手裡,可從之前她從書房出來時就保持的樣子,此時還是保持著。

只是,此時他們不是望著天,而是望著他們。

她畫出來的這房子前有一個大大的落地窗,屋裡的一切,他們到是可以看個大概。

自己現在是在人家的地盤上,自己動火做飯吃,卻不去招呼一聲,的確有些說不過去。

不是她好客,實在是,她更想一家三口,好好吃頓飯。

一路走來,他們一家三口,好久沒過個平平靜靜,開開心心的小日子了。

身邊總是有著無數的事情已經發生,正在發生,或者正準備發生。

連睿兒都成了被算計的一部份……這一切,都讓她很不喜歡。

她喜歡可以掌控的感覺。

當她覺得無聊時,便可以離開家,到外面鬧個天翻地覆。當她累時,便可以回到家裡,溫馨甜蜜,任何人也找不到他們,更打擾不到他們。

可惜,好像到了這個世界之後,她便離那種日子越來越遠了。

東方傾城輕輕的拍了弄墨的手,終究還是起身,走了出去。

兩個尊者早就迫不及待了,東方傾城一請,立刻二話不說,便跟了進來。

眼睛四下一望,立刻便被這與眾不同的屋舍震撼住了。

來到桌前,看著那滿桌的佳餚,兩人不太確定的看了又看,看著東方睿正在喝的小米粥,又十分驚訝。

“這些東西,果然只是畫出來的?”

百變尊者兩眼猛眨,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弄墨看了兩人一眼,知道這兩人定是早就從巫師那裡,知道她的那點事情了。

否則,當初這紫衣尊者也不會一見她,就說,她沒中毒這句話。

輕輕點頭,並不否認。

“不是障眼法?”百變尊者倒吸口氣,立刻又追問下來。

弄墨眨眨眼,終於明白他們是如何看待她畫出來的這些東西了,障眼法,到是很合理的解釋。就像魔術一般。

不論多麼神奇的魔術,旁觀者使終堅信一點,那就是,這是假的。現在,他們大約也是如此。不管如何,他們總認定是假的,所以,是障眼法。

誰見過真的畫了東西出來,就真成了真呢?

不過,弄墨想了又想,好像這麼說也對,她畫出來的這些東西,雖然在時限裡的確跟真的沒兩樣,可卻也不是真的,因為始終會變成虛無。說是假的,其實也沒錯。

所以,弄墨又輕輕點了點頭,“的確不是真的。”她雖然認同他們認定這些東西是假的,可是卻不會承認她這些東西都只是障眼法。

兩人相視一眼,大有果然如此的意思。只是,他們伸手一摸周圍的的東西,臉色卻又跟著沉重起來。這真的是假的嗎?入手的感覺為何又那麼真?

“兩位請入坐。”東方傾城笑咪咪的請兩人入坐。

兩人卻是左看右看,一臉的猶豫。人家都告訴他們,這些都是假的了,那他們還要坐下來,裝作真的在吃東西的樣子嗎?

東方傾城失笑,“是真是假,兩位親自嘗一下,不就知道了?”

兩人一怔,隨即立刻便坐了下來。

東方傾城立刻招呼兩人吃飯,而弄墨也終於拿起筷子,給睿兒夾菜,她自己也開始慢條斯理的邊吃邊欣賞那兩人瞬息萬變的表情。

再厲害的高手又如何?面對這些東西,他們的反應甚至不如睿兒更冷靜淡定。

一頓飯,弄墨因為那兩位之前一副高人風犯的尊者,而表現的變臉特技而變得開心。飯後,弄墨帶著東方睿上樓休息。而東方傾城與那兩人,卻是又圍到了書房,開始計劃今夜的行動。

行動將弄墨排除在外,因為弄墨的武功與他們實在不在同一等級上。更因為,還有一個東方睿需要人照看。將小傢夥帶著或是一個人留在這裡,不論是東方傾城還是弄墨,都是決不願意的。

所以,只能弄墨留下來。

不過,為了能早些解決這邊的事情,弄墨在他們商量完事情之後,便將東方傾城叫到了房裡。給東方傾城一番準備之後,才放他離開。

東方傾城跟兩個尊者自去他們早就知道的目標那裡去。沒弄墨什麼事。

她便躺在陽臺上的躺椅上,閉目休息。

她一直未睡著,東方傾城不在身邊,她便必須保持十二分的警惕心,因為東方睿需要她保護。

夜,很快結束,東方呈魚肚白時,她已經做好了早飯,等著東方睿醒來,等著東方傾城歸來。

只是,她兩者都還未等到時,卻等來了古易和知下來,還有一個女子,十八九歲,整個人瘦的只剩下一堆骨頭了。被古易抱在懷裡,古易是一的心疼……

三人本來是準備去紫衣尊者的小院的,可一看到她這邊的小樓,立刻便呆了。

而就在同一時間,那紫衣尊者的小院裡的門也從裡打開。藍心,正一臉詫異的站在門內,望著門外的一切。

弄墨立在陽臺上,衝幾人輕笑著打招呼,惹得眾人又是一陣發怔。

隨即那知天下便帶著眾人,一起走了過來。

弄墨站在樓上,看著眾人,掃過藍心,見她精神恢復不少,便又轉開,去看古易懷裡的女子。

之前聽說,古易的女兒生病,需要盤龍木來醫治,現在看來,這便是他的女兒了。

一個只剩下半口氣的,靠著一些珍貴藥材吊著的女子。

“盤龍木,真的可以救人嗎?”弄墨不知道,或者真的可以吧。至少,當初,她的壽兒剛出生時,那個神醫就是用盤龍木吊著壽兒的性命。不過,後來被師傅罵了。說那根本不頂事……

可見,那盤龍木根本沒什麼大用。便是有也是治標不治本。

不過,這個女子的樣子,看起來到不像是病的樣子。

兩眼無神,印堂發黑,周身一股汙晦之氣環繞。與其說是生病,不如說是被小鬼纏了身……或者是……降頭術!

 

第三卷第三十一章︰詭異的婦人

想到這三個字,弄墨眼前突的又是一亮。

讓幾人進屋,時間離東方睿醒來還要有半個多小時,便下來招呼他們。

幾人進屋,自然是對這屋子裡又是一番好奇,還好他們幾人都震攝與東方傾城,不敢對她無禮,便是看,也只是偷偷的打量。

弄墨卻是不管他們,也沒準備給他們倒杯水什麼的。很直接的來到那個生病的女子面前。

“她叫什麼?”

弄墨手摸上她的手,冰冷僵硬。隨口問著,手又去掀她的眼皮。

“古沁。”那女子是口不能言,只是古易在一邊代答。

弄墨的手突的伸向女子胸前,摸上她的心口位置。這一摸,眉頭立刻一皺,隨即一展。

“果然如此。”弄墨笑咪咪的點頭,隨即收回手,去了裡面洗了手,再出來,卻被古易給嚇了一跳。

那古易一聽她一句果然如此,立刻便猜想著,她定是知道這病是怎麼回事,更想著可能她有辦法醫治,當下一見她出來,立刻便直直的衝著她跪了下來。

“夫人,請救我女兒一命!”

弄墨眨了眨眼,隨即笑咪咪的坐了下來,才對古易說道:“先起來。”

古易一的不願,可終究還是又站了起來,弄墨指著那古沁的身邊,“坐下來,回答我幾個問題。”

古易立刻坐了下來,一本正經的看著弄墨,像個好好學生一般。

“她這樣有多久了?”

“三年。”

弄墨輕輕點頭,“現在你好好想想,在她生病之前,你和她,可曾得罪過什麼人,或者去了什麼奇怪的地方,見了什麼奇怪的人,見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古易一時間很是不解,不知道這跟他女兒的病有什麼關係。不過,他還是很用力的想了又想。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已是三年前的事,有些久遠了,一時間竟想不起什麼事來。弄墨也不催他,其他人只是靜靜的看著。只讓他盡量的回憶。

古易想了想又想,手扯著頭髮,卻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出。

最後還是那古沁突的發出一聲極細的尖叫,驚了古易,卻也同時提醒了古易。

古易立刻叫道:

“是了,是了,三年前,她生病之前,本是要去砂原的,走東邊的沼澤,卻被我發現,沒去成,回來之後便病了……一病便這麼多年。”

說到這裡,古易眼裡竟又有了淚。看得出來,對於女兒的病,他也很糾心。

那古沁雖然口不能言,可眼裡卻滑出一滴淚來。

弄墨看向古沁,“為何要去砂原?你一個人,還是有別人一起?”

古沁突然顯得有些激動,嘴巴用力張了又張,終於還是未能發出聲音,只是眼中的淚卻又流了出來。

弄墨看向古易,古易有些怔怔然,好久才突的“啊”了一聲,猛一拍大腿,一副懊惱的樣子。

弄墨挑了下眉,“想到了什麼?”

“是隔壁的小子,那小子十八九歲,長得到是一表人才,可惜不思上進,整日偷雞摸狗,我還覺見他一大早的,從寡婦家出來……三年前,那小子突然向我女兒提親,被我打了出去……”

頓了一下才看向古沁,“現在想來,當初沁兒生病之後,那小子也就再沒有蹤影……只是一直以來,我憂心沁兒,卻未曾注意到他。”

弄墨眉頭輕輕皺起,看向古沁,見她眼裡的淚越流越多,竟是傷心不能自製。

“那人家中可還有別人?”

“有,是一個婦人,那婦人……”說到那婦人,古易的眉頭卻是猛皺,似乎是覺出了些詭異之處。

“以前覺得,那婦人最多不過三十歲,那時偶爾曾聽別人提起,這婦人已有四十歲,只是保養得宜,所以才顯得非常年輕……說起來,那婦人也是個外來人,當年,她家的丈夫是我一兄弟,他早年喪妻,只留此子,後來從東邊沼澤出去……”

“後來便在砂原上帶回來這個女子,後來便留下了這個女子,當時那女子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一身絕代風華,到是讓眾人羨慕良久,甚至還引得許多人走東邊的沼澤去砂原……可惜,好運氣不是人人都有,那些人去,有的根本未能過沼澤,有的便是去了,也是有去無回。”

古易似乎掉進了回憶之中,居然說了許多過去的人,誰人不曾少年狂,果然啊!

沒有人去打斷古易的話,任他說著過去的那一些荒唐事,看起來,他自己也許久不曾回憶起那些了,說得很是感嘆!

不過,他終究是憂心女兒,那情緒只上瞬間失控,很快便收回心思。

“當時未曾想太多,因著女兒生病,我準備出去尋醫問藥,便托她照顧沁兒。當時想著,我與她丈夫乃是生死兄弟,兄弟走後,對她母子也算是照顧有佳……她的兒子雖然不太成器,可她對沁兒到是真心好的……”

說到這裡,古易有些疑惑的看向弄墨,“怎麼,她……有什麼不對麼?”

弄墨立刻搖頭,“沒有。”頓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古沁,才抬眸看向古易:“不過,你最好讓人注意一下她。”

古易臉色一整,立刻點頭,“好。”

弄墨的目光這才看向古沁,隨即勾了勾嘴角,“你帶她尋醫問藥?尋的誰,問的什麼藥?”

古易一聽,立刻又規規矩矩的站了起來,“這,這,這醫自然是,公子和夫人,藥……藥……”盤龍木三字,他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口。

弄墨只是一笑,也不逼他,“行了,把你女兒丟這吧,她這毛病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治的,可能十天半月,也可能是一年半載,沒準是十年八年……”

聽得弄墨的知,古易立刻便興奮了起來。至那十天半月,十年八年他根本就沒往心上放。只要能治便行。

而聽著弄墨的話,是必定有治了。

“謝謝夫人,謝謝夫人……夫人但有要求,請儘管說來,任何事古易定……”

沒給他再多廢話的時間,弄墨看著時間差不多了,東方睿快醒了,便直接起身上樓。只是在上樓之前突的停下,詭異的掃了古易一眼,“這病治起來可是要吃些苦頭,你到時別心疼就行。”

“只要能治好沁兒,一點苦頭算不得什麼,算不得什麼……”

可不是,跟丟了性命相比,一點苦頭算什麼?

弄墨不再管他們,自顧上樓,果然,一到樓上,東方睿恰恰好的從床上坐起,正歪著頭打量著屋裡的情形,大概已經忘記了昨夜的一切。此時初睜開眼,屋裡的一切,都讓他覺得陌生。

一看到弄墨,立刻便叫了起來,“娘!”聲音裡還是帶著些疑惑一點怯意。

弄墨心中一軟立刻便走了過去,將他從被子裡抱起來,先用力的抱了抱,才開始笑著邊跟他說話邊替他穿衣。

穿好衣服,弄墨便帶著他去洗漱,再結束,便帶他去吃飯。

到的樓下,那四人還在,古易高興,因為他的女兒有救了,古沁一直雙目輕閉,淚流不止。這兩人都管著自己的情緒,所以並不奇怪。

而知天下和藍心兩人卻是隻覺眼睛不夠用,左看右看。

那知天下更是坐不住,伸手到處摸了起來,偶爾還會對著一些小東西,傻呼呼的試了又試。

弄墨也不管他們,將東方睿安罪在餐桌前,便去盛飯。

這一弄,知天下便已經跟了進來。一副好奇寶寶的盯著弄墨碰過的每一樣東西。

“這是什麼?”

弄墨掃了一眼,“天然氣灶。”

“這是什麼?”

這一回弄墨都不掃,直接回道:“抽油煙機。”

“這是什麼?”

“電冰箱。”

“這是什麼?”

“消毒櫃,自動洗碗機……”弄墨突的站在他的面前,“你不是知天下麼?”

“慚愧慚愧!此時此刻,我才知道,什麼叫井底之蛙!”

說完,又去擺弄之前問的那些東西。

弄墨也不理他,直接與東方睿一起坐下,招呼藍心一聲,藍心看著那些從未見過的東西,哪裡敢接受她的邀請,直接拒絕了。

弄墨也不在意,直接跟東方睿自己吃了起來。

早飯結束,弄墨帶■東方睿在外面玩,小小的池塘已然成了一個水上樂園,弄墨又畫了一些水上玩的東西給東方睿,東方睿玩得開心,那知天下更因為好奇,也不可多得著玩得極瘋。

到是樂得弄墨搬個躺椅在邊上只管曬太陽。

藍心一直半真半夢半疑惑的看著這一切。

她比其他人更明白,弄墨這些東西是哪裡來的。

畫出來的,可是,她不明白的是,為什麼那些畫出來的東西,與她從弄墨的畫裡弄出來的東西不一樣。

弄墨不曾看過藍心從畫裡弄出來的東西,所以,她無法理解藍心的心情。

說起來,藍心一共只見得弄墨兩副畫,一副是朱雀國送來南國的那一副。巫師宗廟裡找了幾千人解其中奧秘而不成,只有藍心,將裡面的鳥兒完整的弄了出來,只是,那鳥兒也只是一閃而逝,前後不過兩呼吸時間。

第二副卻是在夏侯月瀾那裡見到的,那一副卻是要成功許多,她讓鳥和事實在夏侯月瀾從傍龍城一直飛到汨羅江,還又支持了半日工夫。只不過……

那副畫上共有四隻飛鳥,她卻只弄出來一隻,而且,那一隻還是有著兩隻鳥頭……

當時她曾想,或者便是因為如此,那鳥才能堅持的時間更久些。

後來她也多次想要再得到弄墨的畫,可惜卻總是不得機會。現在看著弄墨隨便折根樹枝,只在地上隨手一畫,便能畫出任何她想要的東西。

而不必像她那樣,第一次成功,她足足休息了兩天才恢復,第二次成功,她更是休息了近七天,才徹底恢復。

直到此時,她才明白,為什麼弄墨可以永遠那麼輕鬆不在意的笑著,更明白,為什麼她對自己能破解她的畫,一點也不在意。

直到此時,她才懂得,她根本不曾破解她的畫,她永遠也無法掌控她。就連之前的要挾……現在看來,也只是一出笑話。

弄墨自然感覺得到藍心的心情有了變化,雖然不具體。

不過,她卻並不想多說什麼,反而是一邊的古易,讓她無法不正視。

因為那古易一直用一種期待又指控,信服又擔心,想來催促又害怕會適得其反的極端矛盾的眼神看著她。

那樣強烈的視線,讓弄墨想要忽視,也是不行啊!

“有什麼話,你就說吧?”弄墨實在有些無語的。不過,想到如果那是自己的孩子,只怕她也是如此吧!都是一片為了子女的心意,她也實在不想太過為難他。

“夫人,可否請……請夫人盡快醫治沁兒?”

弄墨看了一眼同樣被放在陽光下的古沁,才看向古易。

“既然我應了你,自然會替她醫治。”弄墨抬頭望天,“不過,代價可不便宜。”

“夫人請儘管開口。”

弄墨看了一眼古易,才慢慢道:“你在司城的商鋪,收集消息的管道,似乎挺多……”

古易微微一怔,隨即立刻點頭,“夫人若是喜歡……”

弄墨擺擺手,“我不喜歡,不過,將來有人可能會喜歡,到時候,看他的味口有多大!”說到這裡,弄墨笑看著古易一眼,“到時,你可能會一無所有……”

“無妨。”古易立刻急道:“我從些現在開始,定更加努力發展那些商鋪,將那些管道發展壯大,以備到時夫人所說之人需要……”

弄墨心中訝異,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古易,這古易到是讓她刮目相看了。

“難得,真正難得……”

弄墨突然仰天輕嘆,“你儘管放心,你女兒的命,我會替你留著,最多一年,定還個健健康康的女兒給你……不過,那個婦人,你可要看緊了。”

古易先是一喜,接著便是微怔,隨即嚴肅的點頭,“是,我一定看緊了那個婦人。”

弄墨跟古易說完,便又轉開了頭,看向那個古沁,只在那女子身上停留片刻,便又轉開,繼續看著正跟知天下一起玩得開心的東方睿。

神線偶爾還會拉遠,等著東方傾城回來。

他們此去,本說好只到天亮便會歸來,如今天亮已是好一會兒,三人卻仍未回……這讓她心中微微有些擔心。

東方傾城武功雖然極高,但是面對的畢竟未知的敵人。

而未知的,永遠是最可怕的。

“你真的是人嗎?”

極其突兀的,藍心看著弄墨,慢慢開口。

弄墨有些訝然,隨即失笑,卻並沒有開口,只是輕笑著看著藍心。

“如果不是神仙,你怎麼能做到這一切?只是凡人,怎麼能有這樣的好運氣……”藍心看著弄墨,眼睛裡甚至有了絲狂熱。

“還記得妃雨菲嗎?”藍心突然問道。

弄墨微微挑眉,隨即臉色微沉。

“我見過她。”藍心悠悠開口,她的頭輕輕抬起,望著天際,因為陽光的關係而輕輕眯起。“她與你極像。”

弄墨沒有說話,繼續聽著,只是,心中卻是五味雜陳,複雜之極。

想到妃雨菲,她很自然便想到白小大夫……他的死,是她永遠無法釋懷的一件事。

“她的小時候,與你幾乎是一模一樣。默默的將一切看在眼裡,卻只是冷眼旁觀,事情不落到她的頭上,她決不會多望上一眼。可偏偏,她的天份極高,高到讓人吃驚的地步。”

“可以說,她小時候的天份,比你還要高,她的能力,比你要強,她的心,也比你更堅強……”

“可是,她的運氣卻不如你。她若是能學到你的能耐……若能遇上教你的那位高人……她的成就,必比你強上百倍。”

“我曾想,人的運氣才是人最重要的東西。可現在想來……不是,那根本不是運氣所能決定的。你的這些能耐,根本不是凡人所能會的……千百年來,別說是天商或是漠野,便是南國,也從來不曾傳出有你這般神奇的能耐,除非是神仙……”

藍心說完,直直的看著弄墨。一動不動的,想從弄墨的臉上眼裡看出點什麼來。

可惜,她再一次失望了。弄墨根本連望都沒望她一眼。而是兩眼輕閉,看不出一點情緒,只是靜靜的,冷冷的,慢慢的問她:“你怎會見過雨菲?”

直到問完這句話,弄墨才慢慢的轉頭,眼睛慢慢的睜大,靜靜的,冷冷的,直直的看著她。

說不出的冰寒陰深之氣,從弄墨的身上慢慢發散,一點點的襲向藍心,讓她忍不住皺眉,控制不住的輕輕打顫。

“你!”藍心驚駭出聲,兩眼瞪得溜圓,可喉嚨卻似被人掐住了一般,再無法吐出一個字來,連喘息,都變得困難。

“說。”弄墨冷冷的看著她,突的眼睛一閉,吐出唯一一個字來。

弄墨的聲音一向很小,只是,從來不是沒有任何震懾力,一切只看她想要什麼樣的效果。此時運上精神力,這短短的簡單的一個字,差一點將藍心的神志給震散。

只見藍心整個人猛的一抖,手猛的扯向頭髮,可只是一扯又疑惑的鬆開。

接著疑惑的看向弄墨,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瞬間變得驚懼,眼神幾乎就要煥散。

可一瞬間又凝集,看向弄墨,不停的深深的喘息。許久,才恢復了正常。

“你們只知朱雀國的裡的那些術都來自南國,卻不知道,朱雀本就是南國的一個分支。朱雀國的第一任皇帝,其實是南國的一個不受寵信的皇子,被奸人所害逃出南國……”

“那皇子後來便在天商之南建立朱雀國……”藍心說到這裡突的一陣恍惚。

“所以,朱雀國才能打通一條與南國相通的路線,那條路線存在了幾百年,本是那皇子準備帶兵攻回南國之用,可惜,終他一生,也未能成行。”

“不過,最終的結果,不過是讓南國再度注意起這個當初逃脫的皇子。有人想要借他皇子之身份謀事,也有人怕他真成了氣侯,有朝一日會影向到他們的勢力……所以,立刻便引來幾拔人……”

“幾百年下來,朱雀國成為那些勢力的戰場,不過,終究還是離南國太遠,很快便被人忽視乃至忘記。不過,對於一個野心的人來,任何被忘記的都可能被想起……而我的師尊,便是一個有著極大野心的女人。”

藍心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她早在幾十年前,便派了人來了朱雀國,進了漠野,進了天商。我也曾在十幾年前,被派來過……”

藍心突的抬高頭,望著遠方的天際……

“朱雀國的王室本就是與巫師脫不了幹係,漠野的皇室裡,已有至少兩系是巫師直系……”

說到這裡藍心微微轉頭,“天商其實也有,甚至是皇后……可惜,那些女子離開得太久遠,遠到已經忘記了這些,她們甘願只當一個皇后,只當一個普通的女子,做一個一心為夫的女人。”

“其實這樣才好吧!!”

弄墨眼睛微微睜開,掃了她一眼,“妃家呢?”

“是啊,妃家,妃家。誰讓天商的帝王太過敏感,那些嫁過去的公主,又太容易忘記,或者,根本就不曾被告之,她們該擔負起巫師的責任。”

“所以,當當年我的師尊派人來了之後,她便立刻決定,要重新安排人進入這些地方。朱雀國很容易,因為他們從來不曾忘記過他們的祖宗是誰。”

“而漠野就比較麻煩了,不過,也不算太麻煩,只需許以重金厚利,再稍微施點小巫術,便可以讓他們將性命都交在你的手上。”

“麻煩的是天商,還好,朱雀國有公主嫁進了天商,雖然皇帝防她極嚴,可還有一個妃家。那本是漠野派進天商來奸細。卻不想,到是讓我們的人占了便宜。妃家老太夫人,可是我師尊最得意的弟子之一。”

藍心突的詭異一笑,看向弄墨。

弄墨對上她的視線,平靜無波瀾,任她探究。

不過,她到是有些明白了,當初妃雨菲說的那些話了。

她曾說,她的媚術是跟著老太太學的,想來到是不假。只是,這老太太卻是假的……不,也不能說老太太是假的,是她的身份,是假的……

有些混亂,這本來的老太太本應該是漠野派來攏絡加監視妃家的人,結果成被南國的人占了便宜。

那老太太教妃家的人學媚術,其用心相當值得考究,不過,妃雨菲是她所教的所有子弟中,天份最高的,這卻是一定的。

“我的師尊很厲害,可惜,她的弟子卻只是懼她,從來沒有一個會真正的敬她愛她。包括那位妃老太太,一旦離開了南國,遠離了師尊。她便立刻生了異心……居然真的愛上那個男人……巫師未經允許,是準收徒的……可她卻將巫術教給妃家的人……”

“開始,並沒有人知道這些,直到我來的那一年,那個時候……妃雨菲才只有三歲,我來時,正好碰上她教妃雨菲巫術,那個時候,我便知道,這妃雨菲的天分極高,若是得到好的教導,將來必定是我,比我那位師姐,甚至可能比我們的師尊都厲害!”

“師姐見到我,立刻便起了殺心,她怕我向師尊告狀,她在妃家幾十年,除了替那個妃老太爺生了幾個孩子,教了幾個巫師出來,沒有任何建樹。可是……我看得出來,她非常開心。”

“那個時候……”藍心又是一恍惚,連聲音都恍惚起來,幾乎飄進雲間去。

“那個時候,我剛跟了師尊,她擔心我留在南國,會想起不該想的,見到不該見到的,所以,便讓我到處去跑……一直到天商,見到師姐……”

“按著師尊的命令,我應該直接綁了她,回師門請罪,或者直接殺了她……”

“可我什麼都沒做,我告訴她,我會在外面至少再待三年,三年後我會回師門,到時該何去何從,她自己選擇。”

藍心突的一笑,“現在想來,我竟是還有著靈魂的,否則,我如何會心軟?會放她三年?”

弄墨掃了她一眼,便再次轉開。

藍心也沒指望弄墨會應她,繼續說道:“三年後,我回師門,便已傳來她的死訊。我的師尊只是淡淡的將那個地方交給另一個弟子,可惜,那個弟子除了一副奸滑的口舌外,實在半分能力沒有。”

“我有些慶幸,如果有些能力的人被派過去,那麼那位師姐的死,只怕就白死了。”

“再接著,便是妃家滅門,再接著,便是夫人你的出現。”

“你的出現實在大大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的。你嫁入東方府,本來我們有派人通知妃雨菲,讓她進入妃家,控制妃家上下。可惜,妃雨菲對這些完全不上心,直接來了個無功而返。”

藍心說到這裡,突的一笑,“可笑的是後來被派去的那人,她以為可以輕易控制妃家上下,不想,妃家上上下下,在我那位師姐的調教下,對她的那點小技量早已不放在眼裡。如果不是後來,她勾結了宮裡的那個人,又弄了妃家的幾個不成才的小輩……妃家根本不是她能動的。”

“可她實在是蠢人,一心想要建功,結果卻將整個妃家給搭了進去。”

聽著她的話,弄墨不由想起,當初妃雨菲作為貼身侍女陪她嫁進東方家,還真是從來不曾做過一點出格的事,見著東方傾城,也只是遠遠的靜靜的站著。

後來讓她離開松園,只在園外侍候,她也從無一句話,更不曾主動做什麼引起別人的注意。

現在想來,她實在是一個存在感極不強的人啊!可那個時候,她卻是一再注意她。

弄墨突的勾了勾嘴角,其實,她注意的事情,也不是妃雨菲,而是她比旁人強的精神力。她向來對這一類人特別敏感。

“還好,我師姐在臨死前,早已給妃家眾人作了安排,讓他們並未死光,妃雨菲更是有她專門調教出來的護衛守護著……”

藍心繼續說著,而弄墨卻是掃了她一眼,看來,她知道的也並不是很多。

不過,她卻想起當初,在小村子裡的時候,那個與妃雨菲同時被救的男子來。她根本不曾記得那人叫什麼,只知道那個人像是妃雨菲的影了一般。時刻都在妃雨菲的身邊。

可惜,後來便再不曾見到過。

“後來,南國突然需要大量兵士,便派了我過來……漠野並不難,朱雀更容易,而天商,我便想到了那個宮妃,還有妃雨菲……”

“妃雨菲如我預料的拒絕了,不過,我的師尊將我教導的太好,我先是廢了她的唯一護衛,又給她所愛的人下了巫術,她若不從,那麼,她的愛人便會成為行屍走肉,受盡天下苦痛而死……”

弄墨心突的一跳,“徐少白。”

藍心輕輕一笑,“不錯,徐少白,妃雨菲寧願自己下地獄,也要救,要護的男人。可惜,終究她還是沒救成。”

弄墨慢慢的轉頭,看向藍心,“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藍心眼角微微抽,又強打起氣,“怕,徐少白是夫人的鄰居,與夫人算是青梅竹馬,徐少白等於是死在我的手裡……夫人要殺我,也是理所應當,可是……”

弄墨眯著眼睛,心中一陣悲意,面上卻是越發冷淡,看著藍心,只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可是……這一切我雖逃脫不了甘系,可真正的兇手,卻是我的那個師尊,月練。”藍心似是突的下定了決心。直直的看著弄墨。

“夫人就算不殺我,活在這世上,對我來說,也只是煎熬,若不是為了報仇,為了再……我早已死去,決不會苟活到如今……”

“夫人的仇人,歸結到底是月練,而我的仇人,也是月練。夫人何不利用我,來一起除去這個女魔頭,替徐公子報仇,也替令祖報仇?”

弄墨定定的看著藍心,好一會兒,才突的揮揮手,“我要好好想想。”

藍心微抿了抿脣,終究還是慢慢的轉身,慢慢離開小樓前,回到了紫衣尊者的小院裡去。

弄墨卻沒心思再管她,她突的仰高頭,眼睛再一次輕輕閉起。

只是,眼淚仍是慢慢的順著眼角,一點點的滑下。

錯的多離譜啊!!!

原來,看似最無情的人,才可能是最深情的那一個。

看似一再傷人的那一個,才是被傷的最重最深的那一個。

突的,一道陰影擋在她的眼前,溫熱的手指在她的臉頰輕觸。

弄墨猛的睜眼,入眼的是東方傾城有些擔心的臉,眼淚更是嘩的一下就流了出來。

東方傾城立刻傾上前,一把將她摟進懷裡,“怎麼了?”

弄墨無聲搖頭,只是在他的懷裡盡情流量,直到將心中的憋悶給流盡,她才慢慢抬起頭。甩開那些過去,衝著東方傾城嫣然一笑。

“怎麼這麼久?”

“那兩個婦人生了!”

東方傾城見弄墨不說,也不追問,直接順著她的話題轉了開去。

“男還是女?”

“一男一女。”東方傾城抿了下嘴,“那男孩……還是蟻人。”

弄墨靜了一下,才又問道:“可有發現?”

東方傾城搖頭,“一切正常,只不過……”

他突的從懷裡摸出一個手絹遞到弄墨面前,“這東西走了。”

弄墨接過手絹,眨眨眼,隨即輕笑,“果然是有人搞鬼。”

東方傾城看向弄墨,弄墨卻是笑著藉著他的懷抱,直接站了起來,“我去給你做飯。”

望了一眼東方睿的方向,又望望天,“正好,睿兒也可以吃些點心。”

東方傾城放開弄墨,自己卻走向東方睿。至於樓前的古全家人和古沁,他望都沒望一眼。既然弄墨讓他們在這裡,必定有原因。

東方睿見到自己的爹,當然開心的很,拋下正玩的不亦樂乎的知天下,直接就衝進東方傾城的懷裡。

東方傾城見他玩得一頭一臉的汗,又見他累了,便直接帶他回樓裡。替他洗澡換衣。

正好他們父子兩收拾了了,弄墨的飯也做好。一家三口或正而八經的,或是邊吃邊鬧,或純粹的只是作陪的用了飯。

弄墨趁機告訴東方傾城,藍心之前說的那些話。

又說了那個古沁身上的古怪。

那紫衣尊者和百變尊者在過了中午才過來,之前他們一回來便直接去了紫衣尊者的小院裡。其他人也跟著過去,包括古易和古沁。

藍心下廚,做了在他們看起來很正常的食物,至少,他們不用懷疑,那些東西是假的。

兩個尊者與東方傾城又聚到了書房裡,談論著他們的發現和感想。弄墨哄了東方睿去午睡,便也跟著過來旁聽。

只是,還沒聽幾句,藍心便過來了。她看著弄墨和東方傾城的眼神有些奇怪。雖然弄墨和東方傾城直接無視了那眼神,不過,似乎藍心自己比較在意。

她說,“古先生讓我來告訴夫人,那個婦人來了。”

弄墨先還不解,不過很快便突悟,“那個婦人?”

藍心點頭,“那個婦人來看古姑娘,還送了午飯來。”微微低頭,藍心輕輕勾起了抹冷笑,“那飯很古怪!”

 

第三卷第三十二章︰疑似故人

弄墨只是輕輕點頭,“古先生怎麼說?”

“古先生接了午飯,現在正準備將人送出來。”

換句話說,這藍心來回報,其實只是為了讓弄墨看一眼那個婦人。

弄墨也不在意,恰好東方傾城他們也在。

東方傾城一向知道,弄墨對於普通人是決不會在意的,如果讓她在意了,便說明這人不普通,而現在正是他們毫無頭緒之時,便乾脆邀了兩人一起站在陽臺上,看著對面的小院門口,等著那個婦人出來。

那婦人沒讓他們久等,不一會兒便從小院裡走了出來。

果然如古易所說的,很漂亮,雖然年紀不輕,可風韻猶在,一身清爽俐落的打扮,讓人看著相當舒服和清新。

若是時光再倒退個十年,那女子定也是傾國傾城之流。

不過,這女人長得再好,對於同為女子的弄墨來說,也實在是沒什麼可注意的。

所以,她只是冷淡的看著對面。

初看之下,除了這女子異樣的漂亮外,到沒什麼特別。不過,既然之前藍心已經說了,這婦人有問題,那麼,就一定有詭異的地方。

剛想著,是不是要下去跟這婦人來個面對面,便突的感覺身邊的東方傾城突的一震。

那一震極快便恢復了正常,眨眼之間,如果不是她恰好的靠在他的身上,那麼近的貼身感受到了,她一定會以為,那只是她看錯了,錯覺而已。

可此時,她卻是真真實實的感覺到了。

他對底下那個婦人,的確有著特別的反應。

微微側目,掃了東方傾城一眼,見他正皺著眉看著那個正從小院裡走出來的婦人。對於自己的視線,反而視而不見。

弄墨又轉開頭去看那個婦人,將她的臉徹底的記在眼裡。

“咦?”突的,身邊的百變尊者突的輕咦出聲。弄墨抬眼看去,卻見那婦人正對著他們的方向看來,仰頭看了許久,突的嫣然一笑,彎腰屈膝,深深的行了一禮。

那笑可謂是嫵媚甜蜜到了極點,可不知道為何,弄墨卻覺得那笑,是挑釁,還透著陰深可怖的……恨。

“好執著的一雙眼睛!”耳邊突的傳來藍心的一聲感嘆之聲,弄墨心中一動,再去看那個婦人,卻見那婦人已然調轉頭,向著混亂之城的方向看起來卻極快的走去。

“這婦人有問題?”問話的是紫衣尊者,而他問的是藍心。

藍心望了弄墨一眼,隨即衝紫衣尊者點了點頭,“她是巫師,而且,修的是殤情巫。”

弄墨頗有不解的看向藍心,“何為殤情巫?”她只知道巫術一般分為黑巫術和白巫術,太細的卻並不太懂。

對她來說,管你是什麼巫術,總是一般的,以最強橫的手段毀了你。

現在聽藍心這麼一說,到是有些好奇起來。

“殤情巫……說到底其實巫術都差不多,不外是用毒藥,用養蟲之術,用媚術,用……各種手段來迷惑世人。只是,他們慣常使用的,喜歡的手段不同,才會有所區分。”

“而殤情巫的手段很多,不過,他們一般都是會因傷情之痛才會下手。被所愛背叛,至親被傷,或者只是因為嫉妒……”

“總之,便是這施巫者覺是自己被傷了……他才會出手,他們的巫術也千奇百怪,只看他們的心情,或讓人一朝喪命,或讓人痛不欲生,卻求死不能……”

聽到這話,眾人不由同時皺起了眉,可能只是因為自己心情不好,或是看誰不順眼便會輕易殺人的人……這樣的人,還能算是人麼?

“修習巫術的人,總是有些執念,而執念越深,修為也就越高……這個婦人執念很深。”

藍心又慢慢的開口,從頭到尾,她都很平靜。

到是別的聽的人,不怎麼平靜。尤其是紫衣尊者,“沒想到,在混亂之城裡,居然還有如此多的巫師。”

弄墨望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卻是看向東方傾城,見他雙眉緊皺,不知在想什麼。

到現在,一句話也未說,甚至,她懷疑他是不是聽到了之前藍心說的話。

直到那婦人走出眾人的視線,弄墨才感覺到,東方傾城似長長的籲了口氣,回過神來,對上她的雙眼。

東方傾城在第一時間給了她一個輕笑,手也伸了過來,不顧眾人都在,伸手將她的手拉住,一把拉進懷裡,用力的緊緊發抱住。

弄墨訝異的挑眉,更加訝異的是,剛才東方傾城拉她手的一瞬間,她感覺到了他的手心……許多的汗!!

那個婦人有問題。

弄墨立刻有了這項認知,而且這個問題,不是對古沁,或是古易。而是對東方傾城。

“要殺了她嗎?”在東方傾城的懷裡,弄墨慢悠悠的問。

她的話一出口,邊上的三人同時訝異的看著她,只有東方傾城輕輕一笑。“暫時不用。”

於是弄墨明白了,這個婦人的確有問題,而且決不是朋友。

因為東方傾城說的是“暫時不用”,而不是“不用”。

東方傾城的情緒失控只是一時,很快他便恢復正常,放開弄墨,卻未讓她從懷裡離開。只是將她轉個方向,與他一起面對眾人的視線。

“這個人是在那古家小丫頭身上動手腳的人?”紫衣尊者看著弄墨。對於人家兩夫妻的曖昧,他們很自然的選擇無視。

他們都是一把年紀,什麼事未看過?未經歷過?

人家小夫妻正是年輕火盛之時……可以理解,完全可以理解。

弄墨輕輕點頭,“有她的份。”至於是不是全部,卻是還要再看。

紫衣尊者一聽這話,眉頭立刻就是一皺,“不只她一個人?”

弄墨將手一攤,頗有些無奈的嘆道:“我怎麼會知道?”她又不是神仙。

百變尊者卻是一笑,“這世上還有你不知道的事麼?”

弄墨白了他一眼,根本不應他。

這兩個尊者性格卻是不同,那紫衣尊者就像是出鞘的利刃,隨時都有血濺當場的可能。

讓人心寒,讓人下意識要的避其鋒芒。

而這百變尊者卻像是刀鞘,看起來卻是可親的多,而且,還是一個很有名氣,很華麗的刀鞘,讓人瞻仰的同時,還會願意去摸一摸……

也難怪這兩人可以在一起相處融恰,這兩個人,到是難得的互補……要是不在一塊,到是讓人覺得奇怪了。

“古家小丫頭能救嗎?”那紫衣尊者又問。

弄墨看了他一眼,“能。”

紫衣尊者不再說話,轉向一邊,望著小院子裡。

小院裡,古易正拉著古沁,而知天下則端著一碗什麼東西,正快速從屋裡衝出來。

那個本來連睜眼都不能的古沁,居然以極快的速度衝向知下下,去……搶那碗。

“給我,給我……”遠遠的,他們還能聽到古沁的尖叫聲,撕裂著嗓音,帶著淒厲的嘶吼。

弄墨眉頭一皺,輕輕站直,離開東方傾城的懷抱。

“看來,不得不提前了。”弄墨看著那碗,初看之下,只是一碗白米飯,可她將精神力聚在雙眼再看時,那東西卻是徹底變樣。

看得她心寒噁心。卻是不願宣這與口。

東方傾城看弄墨沉重的臉色,立刻鬆開她,只是卻跟了下去。

不只是他,其他人也跟著一起下去。

弄墨衝到小院門口,對著知天下叫道:“把那東西一把火燒了。”

“好。”知天下一聽,立刻應了一聲,跑得更快,不一會兒,便一團濃煙冒起。

弄墨來到被古易死死抱著的古沁身邊,手在她頸後用力的一敲,直接將她敲昏過去。

“帶她跟我來。”

“啊!”弄墨話剛完,便聽那邊知天下一聲驚呼,眾人望去,只見他正呆呆的看著火堆裡的剛剛倒出來的東西。

那百變尊者一見,立刻好奇的跑了過去,一看之下,也是一聲驚呼!臉色發白的看著那東西,久久無語。可等他開始回過神來時,卻是一言不發,跑到一邊,用力的吐了起來。

其他人都好奇的要去看,連東方傾城也有些好奇,弄墨卻是一把抓了他的胳膊,“別去。”

東方傾城好奇的望了她一眼,立刻收回視線。

弄墨讓古易將古沁抱到小樓的地下室裡,她讓古易直接將古沁放在地板上,便將人都趕了出去。

讓東方傾城好好看著東方睿,她便將地下室的門關起,將一切都隔絕在外。

地下室裡空空盪蕩什麼都沒有,畢竟只是一個臨時的隨時可能消失的房子,她不會花太多時間在這些上面。

不過,這小樓在畫的時候,完全依照著她在另一個世界住的地方的格局畫的。

基本上,那個世界的房子裡有什麼,這房子裡也有什麼。

當然,也只是基本上,有些小細節,她自己也想不起來。

不過,她可是記得,這地下室裡,有著一個保險櫃,那裡放著許多她收集來的好東西。

一張古琴,那是準備送給音的,一盒硃砂,據說也是很有來頭,還有一套紋身用具……那是她被師傅逼去學紋身時,那位紋身師傅送的……

雖然她並不常給人紋身,事實上,她在出師之後,也只在師傅的命令下給音一個人紋過……不過,她對自己的手藝還是相當自信的。

其實她一點也不喜歡紋身,因為……紋身實在這天下最累的一件事情。

她還記得,她在師傅的命令下,給音聞了那副紋身之後,在醫院裡打了一個月的點滴,最後還是師傅找來天才地寶,才讓她能得以出院。

也是從那之後,音本來誰也不搭理,不愛說話的她,才會跟她偶爾說上幾句。不過,每一句也是非常的短。

打開保險櫃,果然那些東西還在。

弄墨將那紋身工具拿出,又將硃砂取了一出來。

看著昏迷的古沁,弄墨輕輕一嘆,走到一邊,用一個玉碗將硃砂盛了。

用針尖在自己的指尖上輕輕一挑……

立刻的,一滴血珠慢慢的滴下,滴落那硃砂之中,立刻便分不出,到底是血還是硃砂了,到底誰更紅艷一些。

五滴血珠混跡在硃砂之中,弄墨這才將一切擺好在托盤之是,慢慢的走到古沁身邊。

她本是仰天而躺,弄墨便不去動她,只是伸手將她身上的衣物,一件件的解開,分掀到兩邊,一層又一層,直到露出胸口的肌膚。

雖然她很瘦,幾乎沒有人形,不過女子該有的她還是一點不少,雖然不若那些健康發育的女人那麼豐滿,不過,好歹形狀很漂亮。

弄墨突的非常惡趣味的勾了勾嘴角,隨即斂去,凝神靜氣。

手在古沁的胸前比劃了一下,最後,用針尾點了點硃砂,在她選中的地方點了一下。

接著,便是紋身,一針一針的下去,每一針都要求極其標準的落在她所需要的點上,不能錯上一分一毫。

每一針下去的速度,深度都完全一樣,而隨著每一針下去,她輸出去的精神力也必須保持完全相同。

她雖然在紋身,卻與別的紋身師傅不同。

她不能錯,不能重複,不能錯了一針,漏了一針,回頭再補。

她不能,她必乎一氣呵成,必須一次到位。就如同她的畫,每一筆便是一根骨,一條筋。

你可曾見過什麼東西的骨頭可以長錯了再重長的?

一刻鐘,僅僅一刻鐘。

弄墨慢慢的移開身體,慢慢的放下手中的一切,慢慢的往邊上退了又退,才終於,撲的一下,毫無形象的躺在地上。再沒有半絲力氣動一下。

不過,她卻沒有任自己就這麼睡著,而是伸手按了下墻邊上的一個按扭,那按扭一按,外面的人立刻便可以聽到裡面的聲音。

東方傾城知道,會進來找她。

果然,很快的,地下室的門被從外面被打開,東方傾城第一個衝了進來。而古易緊隨其後。

甚至,知天下也背著東方睿正在門口探頭探腦。

“讓他們迴避一下。”弄墨幾乎已經沒有了任何力氣,說這話的時候,也氣弱到只有東方傾城一人聽得到。

東方傾城立刻一揮手,地下室的門再一次被關上。而屋裡,只剩下他們夫妻,加上古易父女。

古易早已衝到古沁身邊,一見他女兒衣衫被剝臉色立刻便是一變,看也未看,立刻將她的衣衫緊緊的拉緊。

弄墨望著他的動作,嘴動了動,卻是再發不出一言來。只能靜靜的閉上眼,慢慢的等著。

古易一將自己女兒掩好,立刻便轉頭來看弄墨。

臉上有些不解和憤慨,他沒想到,這所謂的治病,居然就是將自己女兒弄成……只是,一轉頭看弄墨的樣子,他又有些疑惑。如果不是,對方怎麼會這個樣子?

“啊!”一聲尖叫,在古易怔愣之間,突的從他的身後發出。

他立刻回頭,一看卻又是一驚,隨即整個人就要向他女兒撲過去。

可這一年,卻又更加詭異的轉頭看向弄墨。

“古先生還是先看著吧!”東方傾城眼裡也閃過一絲驚訝,不過,他相信弄墨。

古易微微一頓,又伸手去摸他的女兒,終於還是慢慢的退到一邊。

只見此時的古沁依然躺在那裡。

只是,卻是不停的扭曲翻滾,一張臉猙獰不堪,那些尖叫,便是從她的嘴裡發出來的。

可讓古易覺得詭異的,卻不是這個,而是古沁身上的火。

是的,是火。此時的古沁就好像整個人都燒起來了一般,她的身體每一處都可以看到那赤紅的火焰。燃燒著她每一雨的肌膚。

然爾,那火卻只燒古沁一人。

就像之前,古易伸手欲去替古沁撲滅那火,卻發現,那火根本就是虛無的,他的手明明放進了那火焰裡,卻是一點感覺也無……

心中再一次升起古怪之感,卻只能一邊替哀叫不已的古沁心疼,一邊偷偷猜想,這位東方夫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別說古易覺得古怪,便是東方傾城也從來不曾見過這樣的事情,只是,弄墨早在看到火起時,便露出了安心的笑,自顧睡了過去。

弄墨看了一會兒那古沁,望了一眼古易,“古先生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古易立刻點頭,“一定不會,一定不會。”

東方傾城沒有再留下來看著,直接抱著弄墨離開地下室。送她回房休息。

他們一出來,知天下和藍心,甚至是百變尊者都跟著進了地下室。

東方傾城沒管他們,只是看了一眼居然跟紫衣尊者玩到一起的東方睿,便安心的抱著弄墨上了樓。

那幾個人在地下室裡一直待了近半個時辰,才出來。

自然的,那些人一出來,個個臉色都非常怪異,張目結舌,出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先捏一下自己的臉,再瞪大眼睛,望一下弄墨所在的樓上。

然後,一臉木然的走出樓外,走到小池塘邊。

直到最後,古易抱著古沁出來,不一會兒又請藍心到一邊。請藍心替他女兒簡單梳洗換衣。

再然後,除了紫衣尊者依舊沒有任何表情,東方睿完全無知的狀態外,其他所有人全都寂靜無聲。

他們之間偶爾會互相對視一眼,然後同時錯開,再一起望向小樓,等著那個正在靠睡覺補眠的人醒來。可是,他們卻又全者不曾想過,那個人醒來了,又如何?問她為什麼會有那種火?問她是怎麼做到的?問她到底是什麼人?不,她還是人嗎?

弄墨睡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來。

在這一天一夜裡,所有人的食物全都由藍心負責。只是,還好東方睿並不挑食,最主要的是,他吃的大多是粥,雞蛋,也沒什麼可挑的。

弄墨醒來時,外面正是陰天,下著毛毛細雨。

東方睿似乎很喜歡紫衣尊者,很快便舍了知天下,專找紫衣尊者玩。而紫衣尊者也不知為何,居然能有耐心陪著東方睿。

“醒了,覺得如何?”弄墨一醒,東方傾城立刻便湊了過來。

弄墨衝他輕笑,“好多了,我現在的修為不是以前能比的。”

以前替音刺的時候,她的精神力連現在的十分之一都不到,而昨天所刺的圖也是極小。

最主要是,她為音可以舍出性命。所以才會透支的那麼狠,差點連性命也搭上。

可對於這個古沁,她卻是決對不會。她寧願失敗,再一切重來。也許古沁會多受些罪,不過,比丟掉自己性命上比,她決對毫不猶豫的選擇前者。

還好,昨天一次就成功了。

“告訴古易,他女兒這幾天,會日日這麼痛苦……”

東方傾城應了一聲,卻沒有動。

“餓了麼?我給你盛些粥來?”

弄墨輕輕搖頭,只是動了動。將上半身靠在東方傾城的懷裡,輕輕的閉上眼睛,便再不動彈一下了。“不餓。”兩人靜靜的相擁著,好一會兒,弄墨才又閉著眼睛問道:“睿兒呢?”

“在樓下。”東方傾城輕輕挑了下嘴角,輕聲的回道。

接下來,兩人又靜默不說話了。

東方傾城半躺坐在床上,弄墨側趴在他的懷裡,雙目輕閉,似睡著,可卻又時不時發出一聲類似嘆息的嘆氣聲來。

東方傾城一直一言不發,就那麼抱著弄墨,靜靜的。

兩人就麼靜靜的,一動不動的,房音裡幾乎可以聽到他們兩個人的心跳聲……而這樣的情勢,一直維持到傍晚。

一聲悶雷響起,外面的天色越發的陰暗,連那雨勢變大了些。

隨著那一聲悶雷,屋裡的兩人也終於打破了之前的靜謐。

“還記得冰美人嗎?”最先開口的,是東方傾城,只是,說出來的話,有些不著邊際,讓人聽不懂。

弄墨微微眨眼,眼裡有些恍惚,像是還未睡醒一般。

可聽到東方傾城的離得有,她還是“恩”了一聲。那個女人非常特別,很難不記得。

“還記得,她是如何來到天商的麼?”

東主傾城又問。

弄墨有些疑惑的閉上目,想了好一會兒,才又“恩”了一聲。用腦過度的後遺症之一,一動腦子就頭疼。所以,一旦透支了精神力,她便立刻選擇睡覺,睡著了,便可以什麼都不想了。

“她是朱雀國進貢的美人。我曾跟你說過,當年的美人,其實是有三個……”

弄墨眨眨眼,輕嘆一聲,“別讓我想,不舒服。”

東方傾城立刻手輕輕的捂上弄墨的額跡。輕輕的替她揉著。

不再問,不再引導,而是很直白的說著。

“今日那個婦人,很像當年,那三個人中的一個。我曾說過,當時那三個美人,一個進了宮,一個當時出了意外死了,另一個卻是失蹤……這個婦人,極像當年失蹤的婦人。”

弄墨雖不想想,可仍是不可控制的轉動了起來。

還好,東方傾城立刻又繼續說道:“當年失蹤之處,離朱雀並不遠,從朱雀國到達南國,這砂原也是必經之處……”

弄墨突的看向東方傾城,“我記得,你曾說過,那三個美人,除了皇上喜歡了一個,另外兩個,一個喜歡你,你卻喜歡另一個……那個失蹤的那個……正是你喜歡的……”

弄墨說到這裡,突的閉了口,眉頭輕輕的皺起,“唔,看來真是不能不殺她。”

說著,一臉挑釁的年增上東方傾城。

東方傾城失笑,猛的低頭在她的紅脣上用力咬了一口。

“還不知到底是不是那人。就算是,暫時也還不能殺,我還有幾件事十分好奇,想要問一個清楚。”

弄墨眨眨眼,“什麼事比你夫人吃醋還要重要?”

東方傾城又用力咬了弄墨一口,這一口卻是咬了很久,大概是一夜一進食,餓著了。

“夫人說笑了,怎麼會跟一個半老婦人吃這等乾醋……”

弄墨又用力眨眨眼,“這麼說起來,我到是忘記了,夫君你也年紀不小了……唔……”

為子防止弄墨再說讓他不開心的話來,東方傾城直接封了弄墨的嘴。直到弄墨氣喘吁吁的討饒,他才放開她。

弄墨不得已,只能很嚴肅認真頂著姻紅的臉問道:“那人失蹤了十幾年,怎麼還有事要問?”

十幾年啊,可不是十幾年,就算是有問題,如果沒在這裡遇見這人,這些問題是不是也就可以完全無視了。

“不怎麼重要的事情!既然遇上了,就順便問一問。”

東方傾城卻是不怎麼在意。不過,看著弄墨紅腫的小嘴,還是忍不住又啄了一口,才笑咪咪的說道:“夫人吃醋雖然很讓為夫心喜,不過……這個女人……為夫實在是從來未曾喜歡過的。”

“咦?”弄墨幾乎就要直接的跳起來,可為了腦袋,她還是免了,只是,仍是瞪著大眼,一副指控的眼神看著東方傾城。

“你以前明明說過,那兩個喜歡那一個,而你喜歡這一個。”雖然隔的時間很久,而且,她也不太在意東方傾城過去到底喜歡過什麼人……大不了,有一個殺一個,再者,這點自信她還是有的,東方傾城這輩子栽在她的手裡,到死都別想脫身……

好像有一點恐怖,不過,事實就是如此。

婚姻便是戰場。男人要打敗所有敵人,才能獲抱得美人歸,女人自然也不能示弱。尤其是在這個世界,一旦示弱,便可能是自己以淚洗面的孤寂下場。

弄墨可不是那種坐等著自己被替換的悲情角色,對方示之以禮,她便以禮擊回,對方若是示兵,她也決不手軟,不論是殺是害,她的手段多的是。

東方傾城輕輕的刮了一下弄墨的鼻尖。

才慢悠悠的道:“不能算是喜歡,只是……有些欣賞。”

說到這裡,東方傾城的眉頭有些微微皺起,“那個時候,我們都還年輕氣盛……”

“可她卻像是看透世事的智者一般……而且,她還是個女子,每每遇事,總是她在調停眾人之間的矛盾……尤其是,那個時候,他們之間有些混亂……”

弄墨不由想像,在一群血氣方剛的大男孩的世界中,突然戒入幾個女子,而這些女子中,大多都是跟他們一般的,天真無知,外加漂亮,以外貌取勝。

卻就單單有一那一個,長相漂亮,而氣質更是凝厚,成熟睿智,像姐姐,像母親……這樣的女子,怕是任何一個男子都會跟著心動的吧!!

尤其是,東方傾城這種這種更加看中人的內在的人,他更加注重兩人之間內心的悸動和默契……遇上這樣的的女子,他一定會有心動。會生出好感來……

就算當時那種感覺還很朦朧,但會更多的去關注這個女人,視線更多的在這個女人身上停留,卻是一定的。

“不過,後來我才發現,那個女子的死,可能跟她有關……再加上,後來,我一回到傍龍城便成那樣……我一直懷疑,是她動的手腳。”

弄墨眨眨眼,心道:“原來如此。”不過,“就算是她你又如何?”

東方傾城眨眨眼,“不如何,不論是不是她,但以她此時害人的手段,便足以殺她。不過是順便一問而已。”

弄看著東方傾城的臉,好一會兒才慢慢垂下瞼,又靠回了他的懷裡,“你的意思是,問不出來結果也無妨。”

東方傾城低頭在弄墨的發上印了一吻,“那女子已死,雖然,逍遙的確很傷心了一段時間,不過終已經過去了,而我們身上的毒……也已經被你解了,若是遇不到她,便也就這麼算了,再追究,已經毫無意義。”

東方傾城暗道,這一段時間,只朱雀這個國家估計都給滅了,不論是不是朱雀搗的鬼,還是這個女人自己的手段,追究起來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戰爭麼?本來就允許雙方無所不用其及的。端看各人心性如何……

聽到東方傾城的說法,弄墨徹底的圓滿了。

直接就躺在東方傾城的懷裡,再次睡著,回籠覺總是最舒了的,哪怕時間不對。

不過,這一次,沒讓她睡得太舒服。

樓下突然傳來古沁的慘聲。

弄墨和東方傾城刻反應過來,定是古沁又到了該受罪的時間了。

東方傾城看著弄墨,眼裡有著疑惑,弄墨卻是擺擺手,“就像你看到的,那是火,不過,只燒她身體裡的那些晦戾之氣,那些晦戾之氣本就無形,這火看似有形,其實也無形。”

頓了一下又道:“你也知道,我畫出來的東西,能堅持時間有限,在那火消失之後,她能不能好,就看她運氣了。如果不夠,她就只能再受一次罪。”

“剩下一點點,想來對她也無大妨礙了。”東方傾城立刻介面道。

弄墨失笑,“放心,我不會再像這次這麼累。”再紋一次?她可不想,不過,還有其他辦法。

到是那個女人,“那個女人最近一定有反應,讓他們派人看緊了,我怕她會闖來,拼死一搏。”

弄墨話音未落,門上傳來敲門聲。

“東方公子,出事了。”是知天下的聲音。

東方傾城立刻起身,給了弄墨一個安心的眼神,他自己則快步走了出去。

門一打開,知天下立刻翹頭往裡面望,“夫人醒了嗎?最好請夫人一起去。”

東方傾城微微挑眉,隨即看向弄墨。

弄墨只得坐起,披上外衣,東方傾城已經到了她的身邊,替她將外衣整理好,直接將她抱了起來。

下了樓,東方睿立刻便纏了上來。而其他人則是一臉沉重的望著外面。

“怎麼了?”東方傾城見東方睿死拉弄墨的衣服,便直接將弄墨放在沙發上,讓東方睿陪著她。

“看外面。”

東方傾城立刻看向外面,隨即眉頭輕皺,沒什麼特別,再細看,卻是狠狠的倒吸了口氣。

幾乎同一時間,弄墨也看到了那些東西。

那些東西,弄墨和東方傾城在進入混亂之地之後,並不算是第一次見到的東西。

蟲,很多……最主要的是,很噁心。

之前在初進混亂之地的山脈之中,在那白虎身前樹洞裡,他們見過一次。

而第二次,卻是那碗端給古沁的白飯,那根本不是飯,而是一碗的蟲……

“外面在下雨,點不起火。”知天下臉色有些發青,而百變尊者,正在洗手間裡吐個不停。

藍心也臉色發白的立在弄墨身後,面對這樣的情景,沒有哪個女人還能保持淡定。便是弄墨,也是滿心的噁心,想像百變尊者那樣,抱著什麼吐個通快。

“房子四周,全是這樣,沒有發現人。”知天下努力保持鎮定,聲音乾澀的說道。

弄墨掃了一圈,見古易和古沁不在屋裡,只有地下室那裡,偶爾還能傳來隱隱的尖叫,顯然,他們是怕吵到她,去了地下室。

“那點雨便點不起火?”弄墨望著外面,立刻輕輕勾起了嘴角,不過,想想對這個世界來說還真是難啊!

“要找到隱在暗處的人。”藍心突的開口,“只有除了隱在暗自的操控者,才能徹底的解決這些……”

藍心的色依舊發白,而且還有越來越白的趨向,“這人……這人到底……養了多少……”

“那些東西靠什麼傷人?”東方傾城突的問道。

“毒,那些東西靠吃屍體而生,尤喜新死的屍體。那些人死的越是淒慘,越得它們喜歡,而這同時,也會生起列多的戾氣,而生出怨氣屍毒……”

藍心臉色更加的白了白,才又勉強道:“這些東西所過之處,會留下毒氣,而且,一旦被它們侵入身體,便會寄居在身體裡……”

“好了,放火,燒光它們。我負責放火。”弄墨突的抬手阻止藍心再說下去,那些東西,別說說,她連想都覺得噁心。

她又看向東方傾城,“你還要問嗎?”

東方傾城此時臉色也十分難看,當下立刻搖頭,“完全沒必要。”


第三卷第三十三章︰睿兒之威

弄墨慢慢推開東方睿,“睿兒乖,幫娘一個忙。”

東方睿眨眼,立刻歡快的拍手點頭,“好啊,好啊,睿兒要幫忙,睿兒要幫忙。”

弄墨示意東方傾城抱著她進廚房。指著天然氣罐和一大瓶的油,“搬到樓上去。咱們去放火。”

東方傾城沒有任何異意,立刻先將弄墨抱到房間,又將弄墨指定的東西,全都弄到樓上。

沒上樓頂,而只是在陽臺上。

“睿兒,一會爹將東西扔到外面,睿兒用電電一下,可好?”所有人都被擋在外面,弄墨也不掩飾,直接問道。

“好。”東方睿立刻開心的用力點頭。

弄墨衝東方傾城點了點頭,將陽台留給他們父子倆人。而她則又找來紙筆,在一邊飛快的畫起來。

因為不要存在多長時間,她幾乎不需要什麼精神力,隨隨便便的就畫了一大堆柴油汽油。

而外面,東方傾城和東方睿兩人已經玩開了。一個扔一個用電去擊,配合的到是不錯。尤其是東方睿,第一次擔當如此重任,小臉竟是興奮無比……

怕直接丟油,會雨衝散,而且,油壺外面是塑膠,不導電,只能用天然氣來引燃。

只是……燃到是燃了,可惜她卻忽視了這東西一旦被這麼折騰,肯定會爆炸。

所幸的是,東方傾城丟的夠遠,可便是如此,當那玩意爆炸的時候,還是將房子上的玻璃全都震碎了。

東方傾城幾乎立刻便一個回身,將東方睿和弄墨護在身下。

幾乎同一時間,樓下的紫衣尊者也衝了上來,出現在兩人身側,知天下緊接著便也到了。

弄墨立刻指著那些油,“扔向火裡。”

沒有任何猶豫,知天下一手一個,便向那剛剛出現,但一旦就無法太過持久的火裡丟了過去。

火遇到油會是什麼結果?

自然是火焰滔天,而那些油又實在太多,一時燒不到的,便直接向四周淌去。

火焰便也跟著向四周擴散而去。

“向邊上扔。”弄墨立刻對知天下道。

知天下幾乎立刻便明白了弄墨的意思,也不再在陽台是城扔了,直接拎著那些油上了屋頂,不一會兒,那火便交整個樓房給圍了起來。

因著那些火,那些油,以及地上的那些噁心東西焚燒在一處,使得空氣裡彌漫著一股奇怪又噁心的味道。

弄墨因為這一會兒畫油的功夫,又眉頭緊皺了。

只休息了一夜恢復的那點精神力又告罄。

東方傾城將她摟在懷裡,滿臉的憂色。弄墨卻是有些擔心的看著外面。

“這火勢……只怕無法控制了。我們得離開這裡才行。”

此時本就是秋未冬初,萬物曾乾枯之狀。弄畫出來的這屋子雖然與眾不同,可邊上的一切卻並沒改變。

該是樹林的還是樹林,該是草垛的還是草垛,那地上枯黃的乾草更是。

如果不是之前一直在下雨,根本不需要這麼麻煩,直接就可以放火了。

可現在,他們扔了這麼多的油下去……而不知何時,那一直下個不停的雨居然也停了……火勢洶猛,那些本就乾枯,溫度一烤立刻便乾脆易燃。

火苗一碰立刻便著了……

火勢一點點的往外漫延,同時也一點點的向內漫延。不肖片刻,便到了樓前。

引火容易,滅火難,尤其是此時,看著那些被燒死卻還未盡的東西,他們更不想滅火。“我們離開這裡!”

東方傾城很自然的應道:“就算退了這些……這裡也住不下去了。”

弄墨百分之百的同意,看過今天那些東西之後,她要是能住得下去,才見鬼了。

不帶任何猶豫的,東方傾城立刻抱了弄墨和東方睿一起來到臥室,弄墨在那裡還有幾副畫,取出兩副,化成幾隻飛鳥。

東方傾城叫來幾人,把地下室的古易父女也叫了上來。兩人一隻飛鳥,直直的衝著屋頂就飛了上去。

火勢滔滔,好在火焰不算高,小樓的外墻雖已碰著了火,卻還沒徹底點燃。

鳥兒出了屋,便一直往上,一直往上。直到停在半空,再感受不到半絲熱力,反而有些寒意之時,放才停下。

鳥背上,弄墨擁著睿兒,東方傾城長臂摟著他們母子,一家三口,睿兒到是歡樂的緊,弄墨頭痛起來,只是閉目靠在東方傾城的懷裡。

到是東方傾城,一邊擔心的弄墨,一邊仍凝目朝下看去。

“在那裡。”東方傾城突的伸手向下一指,對著百變尊者和紫衣尊者道。

兩人早也已經知道,兩人此時同乘一鳥,不待東方傾城開口,已經衝了下去。

知天下與古易也立刻衝了下去。

只留弄墨一家三口,與藍心帶著古沁在一處。

東方傾城只是望一眼他們衝下去的地方,便帶著剩下的人,一起落向遠處無火的地方。

至於那兩位尊者衝下去的地方,卻是那隱在暗處使手段的人的藏身之處。

弄墨還在東方傾城的懷裡,在天上飛著的時候,便睡了過去。她的精神力實在是透支的太過厲害。

那藍心與古沁兩人,古沁也因為之前那一翻痛罪受下來,整個人萎靡不震,只是伏在藍心的肩上,動彈不得。

如此,這邊算起來有五個人,可一個孩童,一個睡著,一個病痛加身……而剩下的兩人還要照顧他們。

落地之前,東方傾城還未曾想,他們這一行人有何不妥,可是,當他落了地面,見到那隱藏在林間的幾十黑衣人時,他便不自覺得皺起了眉。

尤那些黑衣人隱藏的手段極強,而東方傾城心系弄墨,因此才會一時失察……也因為,他想不到,那些巫師居然會有如此多的人。

所以,他才會隨便擇一寬敞遠火較遠的地方停下來。

卻不想,對方到似將他們的一切行動全都算計在內,居然就在這裡等著了。

尤其是,當她看到那從黑衣人之後慢慢走了來的婦人時,更是心思微動。

這人居然在這裡,那麼,是誰在小樓那裡?

東方傾城心中疑惑,可面色不動。

既然已經下了鳥背,他便安安穩穩的將弄墨和東方睿安置好,又望了一眼藍心和古沁,她們也發覺了事情的蹊蹺,快速的帶著鳥和與弄墨聚在一處。

“沁兒,你可真是讓姨傷心,我辛苦待你幾載,居然就這麼不聲不響的走了,姨親自上門送吃的,居然連面兒都不見上一見……”

那婦人似未看見東方傾城一般,直直的望向古沁,到真像是百般委屈心傷的模樣。

古沁伏在藍心的懷裡,別說回她的話,就是望她一眼的力氣也沒有。

那婦人也不在意,只是噙著幾分漫不經心的笑,慢慢的走向古沁。

古沁與弄墨和東方睿在一處,東方傾城哪裡會容她過去。

在確定了她的方向之後,東方傾城突的從腰間一抹,一柄軟劍,已經出現在手中,微微地抖,軟劍崩直,橫攔在那婦人面前,發出陰沉的寒光。

那婦人腳下微頓,看向東方傾城,似乎才注意到這個人。臉上帶著點疑惑的問道:

“我是不是見過你?”

東方傾城只是冷冷的看著她,“如果你只是來跟古姑娘敘舊,大可只站在這裡說,若想動手,我不介意……”東方傾城頓了一下又冷冷的丟出四個字來:“大開殺戒。”

見到他們而避走,並不是無奈的選擇,雖然對方將他們的一切算計的這麼清楚準確讓他覺得有些意外。可是,如果只憑這一點就想嚇到他,那就太過癡心妄想了。

之所以帶著妻兒留下,只是因為,他自信可以保全他們,更想要,多解決一些就解決一些。經過今晚,他實在討厭了這些巫師了。

“好個冷酷的哥兒。”那女子聽了東方傾城的話,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嫣然一笑。

“真是越來越覺得你實在熟悉的很,也許,我們真是前世有緣也說不定。”

東方傾城眼睛一眯,手上長劍便要揮起。

曾經有的那一點敘舊的想法,是早已消散在這女人的幾句話裡。不論這人是不是他記憶中的那個人,這一刻的人,已不是他所記得的人了。

至於那些他懷疑的事情是不是她做的……也不再重要了。畢竟,過去的一切已是事實,是與不是,這個女人都必須死……而過去,該傷的已經傷了,該苦的也苦了……

殺氣,突然從東方傾城的身上釋放而出,長劍猛的發出一聲低吟之聲,可他還沒來得及出手。

便聽“轟——卡——”

離他僅兩步之遠的人,僅在眨眼之間已是不同。

整個人發黑冒著熱煙,此時她已經站不住了,整個人直直的躺在地上,不住的抽抽著。她臉上的那一笑還在,只是相當的扭曲,她的眼裡更是透著不解,驚恐,不甘……一系列複雜的神色。

“她好臭。”東方傾城回頭直直的看著東方睿。

東方睿非常無辜的大聲指控著,隨即似看到什麼可怕的情形一樣,猛的撲進身後的弄墨懷裡。

弄墨被東方睿這麼一撲,立刻便被他撞醒,微微睜開眼,隨即臉色也是一變。

東方傾城立刻轉頭,隨即眉頭也跟著輕輕的皺了起來。

只見那個婦人一身焦黑的倒在地上,不停的抽搐著。

這並沒什麼可怖,可怖的是,她一邊抽搐一邊往外嘔吐著……而她吐的東西,卻是一條條碩大的蟲子……

“她居然以自己血脈飼蟲……天啊!”藍心驚呼出聲。

弄墨輕輕的按著東方睿的腦袋,小聲的安撫著他,“不怕不怕。”

趁著東方傾城看過來的瞬間,衝東方傾城點了點頭,“用火。”

弄墨不說,東方傾城已經掏出了火摺子,直接引了火種,扔到那還在地上抽的女人身上。

立刻的,火光騰的一下便衝了上來,將那女人整個包在中間。

而慘叫聲,也跟著叫了起來。

東方傾城沒時間去看管那婦人叫什麼。因為,之前與她一起的黑衣人,已經從這個女人被雷劈死的震撼中清醒。此時正指揮著他們飼養的噁心東西,還有他們自己一起向著東方傾城撲來。

那些人或許有一些邪惡的手段,可是那些本來在暗自使的手段,此時拿到檯面上來,本就失了優勢,再加上他們本身的武技只是平平。

此時遇上東方傾城這個一心要滅魔屠惡的高手,根本不夠看。

長劍一揮,只是眨眼之間,那一群黑衣人,便已經身首異處。

只是這些人,也如那之前的婦人一般,死到是死了,可他們那些邪惡功法,卻再一次狠狠的噁心到了眾人。

東方傾城無語的將他們全掃到一處,就著那女人身上的火,一起燒了個乾淨。

到是那些他們本來操控的蟲獸,很是詭異的居然一個個不再試圖攻擊嗆們,反正全都一個接一個的爬進火堆裡。不一會兒,居然也全燒了個乾盡。

這火一直燒了半個多時辰,直到紫衣尊者他們全都聚過來,那火還未燒盡。

“到城裡去吧!”看著那漸漸息滅的火,紫衣尊者突的開口。

弄墨已經再一次被東方傾城抱在懷裡,東方睿則趴在鳥背上,正笑咪咪的望望這個,望望那個。

而在她的事,藍心則怔怔的望著他。

藍心此時心中是無比的震撼。之前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她未曾多想。

現在卻突的想起,之前的那道雷,來得實在突然。

雖然今日這前有雨,但今日這雨卻是綿綿細雨,一日也無雷聲閃電。

此時雨已停,卻來憑空一聲響雷。而且,還就那麼巧的,剛好落在那個人身上……

很自然的,她又想到當初在漠野的時候,在汨羅橋上……

也是如此,本來晴空萬裡的天氣,卻突然就陰雨密佈,尤其是那圍繞著弄墨的雷電……

那樣的詭異,當時便是連她自己都相信,那是神威,差一點就連路也走不下去了。

可現在看來,這一切與天無關,與神無關,而是……只是……眼前的這個看起來還什麼也不懂的小傢夥……

如果真的是他……藍心又看向東方傾城,一個可以與尊者相媲美的絕頂高手,還有他懷裡的女人……

藍心的視線很自然的看向弄墨,弄墨卻在她望過來的瞬間,眼睛猛的一睜,直直的就對上了她的眼睛。

只見藍心整個人突的一震,整個人輕輕的抖了一下,那伏在她懷裡的古沁,幾乎掉落下地。

還好她及時回神,再看向弄墨,弄墨卻已經轉開了頭,望也不望她一眼。

可她卻從心底生出一股寒意來。這件事,她不能說,只能爛死在肚子裡。她立刻在腦子裡作了如此決定。決不能說……可她又忍不住的在心中感嘆,這一家人,還能算是人嗎?說是神仙也不為過吧!!!

可越是這麼想,她心中的懼意也越濃,直到再無法自拔的,深深陷入這種懼意之中,關於東方傾城一家的事,她這輩子也沒膽多說一句了。

弄墨只是漫不經心的望了她一眼,便不再看她,而是轉頭看向那一堆火焰之中。

說實話,當看到那個被睿兒電成那副模樣的女人時,弄墨有些失落。

這個女人,雖然她一直不怎麼在意,可是,她還是很小心的關注著的。

畢竟,是東方傾城年輕時的……算是夢中情人吧?

有句話叫,何人年少不輕狂,在她看來,是何人年少沒幻想。

夢想中的白馬王子,心目中的女神。雖然各人都不同,可只要是正常人,總是難以免俗的。而若是一旦碰上與心目中的人相似的,便會不可抑制的心動。

她相信東方傾城說的只是欣賞,所以,她有些漫不經心。

畢竟,這個女人再怎麼樣也是半老徐娘,還嫁過人,又有一顆惡毒的心。這樣的人,她會用來調侃一下東方傾城,可卻不會將她當作她感情生活中的對手……憑這個女人,她還不配。

不過,知道她是那個女人,她還是有些警惕的。畢竟,這個女人的經歷有些傳奇。

本來是朱雀國敬獻的美人,挑動了四王之間的矛盾,給四王下了降頭。又聽東方傾說,那個死去的女子應該也是她動的手腳。

掀起了這一切風波,又留下四隱患在四王的身上。而她自己,卻突的消失了,或者說是,功成身退……退得非常完美漂亮。

可現在她又出現在這種地方,而且,還把個古沁弄得是半死不活,想死死不成,想活活不了……

說實話,在能力上,弄墨還真有些高看她了。

所以,當她知道,那個女人被東方睿玩兒似的就給搞定了,心裡還真升起了淡淡的落差。她怎麼能就這麼簡單地,沒有再多掀起一些風浪,就這麼突的就完了呢?

虧她這麼看中這個人,沒想到除了會弄一些噁心的小玩意,居然如此不堪一擊。

弄墨在這邊自顧的鬱悶,卻完全沒想過,她的兒子雖然小,可那一身詭異的能力,豈能是凡人所能抵擋的……

“走吧!”東方傾城抱著弄墨,來到鳥前,抱著弄墨上了鳥背上。一伸手又將東方睿摟到了懷裡。

弄墨回過神來,看著眾人全都乘著鳥兒向著北方飛去,不由訝問,“這是要付出哪裡?”

東方傾城失笑,“去混亂之城。小樓毀了,這裡也沒辦法待,便決定,先去古易家暫住,那人與古易家相鄰,也許可以找到些線索。”

弄墨聽了輕輕點頭,隨即不再之言,只是又靠在東方傾城的懷裡,靜靜睡去。

東方傾城將弄墨和東方睿摟得緊緊的,盡可能的替他們擋風禦寒,可惜,在這半空之中,他身上又無披風之類……所擋也實在是少。

雖然他們進城的方式有上些驚世駭俗,不過,因為是半夜,外面幾乎沒有人,根本也沒有人注意到他們。

古易家在混亂之城的房子還不錯,挺大一個院子,七八間的房子,只是,大多都是閒置的,裡面落滿了灰。

鑒於現在是半夜,不宜大動干戈,便只是在廳裡坐著。

到是原來古沁所住和古易回來之後所住的房間,到也還乾淨。

可誰能跟古沁爭?誰能跟弄墨爭?誰能跟東方睿爭?

所以,除了東方一家三口外,其他這些客人,包括主人,全都在客廳裡坐著。

好在,大家都是練武之人,坐一夜也無防。

天亮,弄墨早早的起身,精神力休息的差不多了,更重要的是,她餓了。

弄墨對著東方練了會功,直覺心神氣爽。精神力似乎比之前要強上許多了。

藍心做了早飯,來請他們。

許是因為昨夜無意中下的心裡暗示,藍心對東方一家,實在是恭敬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好在,弄墨和東方傾城兩人都是那種,對不在意的人便十分淡漠的人,她的態度不論如何變化,他們卻總是他們的模樣。決不會因人而變。

早飯結束,古易和知天下兩人出去,準備雇幾個人手來幫忙。

弄墨本想說,不如直接就住到客棧裡,可一打聽才知道,這混亂之城裡,居然沒有客棧。

說來也是,這混亂之城就這麼大點,又不與外界來往,大家全是本地人,要客棧給誰住?

好在,雖然沒有客棧,可一般的商鋪還是有的。

所以,吃完早飯之後,無聊的不想動彈,更不想再留在古易家裡,對著老是拿詭異的眼神看她的紫衣尊者和百里尊者。

所以,便直接拉了東方傾城,帶著東方睿各部門來逛街玩。

南國使用的錢與天商的有些不同,不過卻是大同小異,基本上就是銅,銀,金。

有古易這個本地人,弄墨到是不擔心錢財問題。

只是,上了街,她卻有些後悔了。後悔於出來還不如留在古家。

她怎麼就忘記了,這小小混亂之城裡,封閉以沒有客棧,又怎麼可能會對突然出現的一家三口的陌生人,而坦然接受呢??

這城如此的封閉,這進進出出幾百年,全都是熟人。他們三個人大搖大擺的,也沒有個本地人帶著……

幾乎立刻的,便吸引了所有人注意。

“你們是哪裡來的?怎麼進來的?”走走的好好的,一個中年人豎在他們面前,好奇又警惕的看著他們。

弄墨無語,拉著東方睿,只是讓東方傾城回答。

“我們是……”

東方傾城才只來得及說三個字,便被一陣混亂打斷。

一群人,從他們對面的一個拐角拐了出來,一看到他們三人,立刻手一指,當下便有人吼叫了起來。“殺人兇手,抓住他們。”

弄墨眉頭微挑,東方傾城臉色一沉,抱起東方睿,靜靜的看著那些衝過來的人。

弄墨站在東方傾城身側,也一起打量那些人。

從十五六到三十五六,一共六七個男子,全都用憤怒的眼光看著他們三人。

因著隔著還遠,那些人還在往他們這裡衝。

弄墨和東方傾城當然是不會做落荒而逃這種事情的,他們站在那裡,任那些人衝到他們面前。

大概那些人在這城中還挺有些名氣,那些人一衝過來,周圍人立刻散了開來,留了很大的一個空地,到是之前問話的老者還站在那裡。

那些人很快衝到他們面前,一點不客氣的,伸手就來抓他們。

讓弄墨東方傾城同時皺眉的是。這些人一下手,居然就是死手,一點也不準備讓他們有開口的機會了。

弄墨和東方傾城心裡著惱,手上自然也不客氣,六七男子看起來很高大健壯,身上也似有些功夫,可哪裡會是東方傾城的對手。

甚至都沒到他怎麼動,那些衝得過近的幾人,已經直接倒摔在地上,只剩下唉喲叫喚的力氣了。

但凡這小地方,尤其是相處時間長,都有一個特性。那就是排外。

他們內部可能整日吵吵鬧鬧,一刻不得安寧,但一旦有了外力介入,那便會立刻擰成一股繩,與這股外力相抗。

越大的地兒,越多的人,反而越難真正的擰起來。

混亂之城恰恰就是這麼個小地方。

這些人平日裡在這混亂之裡風評實在算不上好。人見人避,馬見馬逃的主兒。

可是,他們自己罵他們,懼他們……如果這城裡有人能治了他們,他們一定個個拍拍手稱快,暗喜在心。

但是,別人卻不行。管你有理沒理,哪怕你替他們除了一害,他們也不會感激你,只會覺得你太過囂張……從而一起來反抗你。

惡劣一些的,可能就會不死不休。

弄墨和東方傾城此時便遇到這樣的問題。

那些人剛被打摔回去,立刻便有人跳了出來。

“你們這幾個外來人,真正是沒有道理,憑什麼一到這裡就動手傷人?”

只是簡單的一句話,邊上圍著的人立刻又多了三層。整條街,幾乎被圍是水泄不通。

本來看熱鬧的眾人眼裡多了此憤然。同仇敵愾……

那個之前的腦者眉頭皺得死緊,一臉的防備。

“你們是什麼人,來我們混亂這城做什麼?有什麼目的?”問話到是差不多,可味道到已完全不同。

弄墨只是輕眨了下眼,他們動手傷人?果然是混亂之地,不愧是混亂之地。只看到他們動手傷人,他們出手便欲取人性命的狠毒。

“我們是什麼人你們還資格管。”弄墨冷冷的看著他們,那眼神直接就告訴別人。有膽你們就動手,來一個打一個,來兩個打一雙。

弄墨這話一出,這態度一擺,立刻讓眾圍觀的人火氣再升。幾乎立刻的,便有人暴跳了起來。

而之前那些被打的人,也終於緩過勁來,尤其是那結動作慢一點的,與被打人一起衝過來,卻沒被動方傾城打到的人。立刻就叫了起來。

“殺人兇手,殺人兇手,岳大娘被他們殺了,後街的王瘸子也被他們殺了,陸大夫也被他們殺了……”那人一連抱了好幾個名字出來。

東方傾城和弄墨自然是不知道他們叫的那些只有姓的人是誰。不過,那些聽的人卻是全知道。一個個越聽越是悲憤,越聽怒火越是高漲。

到了最後,個個眼裡居然都是似看殺父仇人一樣的看著他們一家三口。

弄墨掃了一眼那些人,冷笑一聲。東方傾城卻是一把拉了她,身體往前一步。

“便是我們殺了那些人,人們又待如何?”男子漢,敢做敢當。他們昨夜的確殺了不少人。鑒於混亂之地的情形,說那些與他們一樣也是外來的,可能性不高,那就只能是這城裡的人。何況,那個女人也的確是這城裡人。

所以,東方傾城根本沒想要否認,男子漢啊!他是男子漢,殺了就殺了。後果麼……他殺的是惡人,什麼後果他也不怕。

“看吧,看吧,就是他們,他們殺人了,替岳大娘他們報仇,殺了他們,殺了他們……”人群中立刻有人狂叫了一聲,接著,不知從哪裡飛過來只把像是殺豬用的刀,直往東方傾城的身上插去。

那刀的來勢決不是誰無意中扔的,也不是那種外行人發泄之下丟的。

那刀帶著殺氣,直取東方傾城的要害。半絲也未客氣。

弄墨怒了,這些人的心思實在有夠歹毒。

東方傾城也怒了,他可以接受一個地方有三兩惡人。可是卻無法接受,這一城一街的人,人人行惡,人人如此惡毒……

這樣的民風,這樣的一片土地,讓他憤怒。

還有,睿兒也怒了。

小傢夥怒的原因到是簡單地,這些人阻了他的去路,本來爹娘說好帶他出來玩,結果卻被這些人打斷,阻在這裡,這一條街也沒什麼可看可玩的了……

對於小傢夥來說,有什麼比不能玩更加讓人生氣的事情呢?

尤其是,那些圍成一轑的人中,有好幾個人身上都好臭!

而經過昨夜,小傢夥有了一項認知,那就是,如果他電的這些發臭的人,那爹娘就不會怪他。

所以……於是乎……

三個同樣怒了的人,結果最先動手的人……卻是東方睿。

東方睿動手,當然不可能揮著長劍,或是直接衝上去跟人拼命的。

他只是在東方傾城的懷裡,兩眼一瞪,怒怒的望著那些發臭的人。然後……便聽:“轟!”幾乎只有一聲,晴天一聲霹靂……

那些暗暗將東方傾城和弄墨圍在中央那些發臭的人,已經被直直的劈倒在地。

沒有人看到是東方睿出的手,更沒有誰能想得到是他出的手。甚至沒有人敢想,這是什麼“人”出的手。

所有人幾乎都是同一個動作。

先是怔怔的看著那些被雷劈中的人,再恍恍惚惚的抬頭看天。

確定天空晴朗,萬裡無雲……決不可能有突起的雷聲之餘,眾人心驚,心疑,心慌……

再接著,便是尖叫聲四起,眾人一陣混亂。甚至忘記了之前還要將這三個外來人圍在中間,不能輕易靠近……此時人群來來往往,幾乎就要形成踩踏事件。

東方傾城抱著東方睿帶著弄墨直接跳到街兩邊的屋頂,冷眼看著這場混亂。

很快,混亂暫停,之前圍成的小圈,現在變得更大,中間圍了七八個人,不,轉眼之間那些人已成屍體。全都一身焦黑,躺在地上,在他們的身上,爬滿了各種屍蟲。

那邊廂眾人已經忘記了之前那三個陌生人。因為眾人已經被這詭異事件徹底轉開了視線。

弄墨和東方傾城卻是相當古怪的相視一眼,最後又同時古怪的看向東方睿,小傢夥卻是拍著手,笑咪咪的看著下麵人群聳動,從一個小圈,變成大圈……只以為人家在排列隊形給他看呢!

兩人再次相視一眼,東方傾城帶著兩人,飛快的遠離這一方混亂。

“睿兒,告訴娘,為什麼只電那幾個人?”因為那一片混亂,街上幾乎沒什麼人。東方傾城和弄墨兩人實在無趣,便往回走。

只是,這一趟走下來,他們對其他的好奇,都被東方睿給轉移了。

“他們臭臭的。”東方睿一副理所當然,理直氣壯的驕傲樣子看著爹娘,孩子雖小,卻最是敏感,他知道,這一次,他爹娘沒有生氣,反而很高興。

“臭臭的?”弄墨和東方傾城同時沉默了。

這個說法東方睿不是第一次說,他們聽到了許多次。

可以前不曾太過注意,弄墨甚至也只是覺得,她的兒子可能有那麼一點點的潔癖……呃,不怎麼嚴重。可現在看來,完全不對。

臭臭的,不是什麼味道,或者也是什麼味道,只是,這味道似乎只有東方睿聞得到,而其他人卻不行。

至少一路行來,她跟東方傾城什麼都沒聞到,但東方睿卻聞到了,而且,還如此精準的找到他們的方向,一擊必中……

“會是什麼?”弄墨突的看向東方傾城。東方睿問到的,到底是什麼?

東方傾城看向一臉無邪的東方睿,又看向弄墨,隨即知咪咪的搖頭,“不知道,不過,管他是什麼……這事對睿兒卻沒什麼壞處。”

弄墨點頭,至少現在看來,的確是沒什麼壞處。

回到古家,古易和知天下已經回來,他們找了十來個幫傭的人,說好了,只是負責今天的打掃,其他卻是不用管。

十來個人到是利索的,只是,東方睿一進來便又開始大叫,“好臭好臭。”

東方傾城立刻帶著東方睿在屋子裡掃了一圈,沒讓他動手,便帶著他先到外面去玩。

直到那些人結束工作,全數離開,才帶著東方睿回來。

那些人離開,其他之前避開的人到是全數回來了。只是,大家聚在乾淨的大廳裡,圍坐在一個大圓桌前,個個臉色沉重。

“當真如此?”紫衣尊者難得的皺起了眉,一臉的憂色。

古易輕輕點頭,“那幾個人我去調查了,他們全都是本地人。”

“看來,整個混亂之城,已經被巫師滲透了啊!!”百變尊者突的一聲嘀咕,“居然有這麼多!看來要動他們,還挺麻煩啊!!”

法不責眾,當一切罪惡成了每一個人都習以為常的東西之後,那便不是罪惡。

這道理,在坐的哪一個不懂,可是,卻又不得不解決。

“明的不行就來暗的。”弄墨慢條斯理的開口,“以今天在街上所見的情形,那些人卻也未必能接受那些人……他們雖然人數相當可觀,不過,很顯然,也都是在偷偷進行……我們只要一個一個的動手……而且,讓那些人發現他們的詭異之處……想來也不會引起太大的風浪。”

“反正你們現在整天閒著,殺一個算一個。”弄墨說完,又笑咪咪的看著紫衣尊者和百變尊者,這兩個高手現在就等著那蟻人再有女人分娩……可這種事,如何是他們想等來就等來的。

好在,他們的時間還有很多。

反正是懷疑巫師的人,反正他們與巫師是死敵,反正是要殺的,那麼,怎麼殺不行?

紫衣尊者和百變尊者臉色微變,眉頭輕皺,卻終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他們是尊者啊,出去哪一個不是受萬人景仰的啊!可是現在卻要去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他們還真有些撕不開臉……

可現在,他們是請別人幫忙的,別人幫他們把敵人給他們找出來了,他們不動手,難道還指望別人動手不曾?

“可是,這麼一來的話,會不會又斷了這根線?”知天下皺著眉頭,頗有些擔心的說道:“而且,萬一把他們逼急了……”

東方傾城邊跟東方睿玩著大手小手的遊戲,邊漫不經心的開口,“就是要他們急!”說到這裡,他突然輕閉了下嘴,才又道:“你們可能找到人,可以進出這附近山林的。”想了想又道:“也許還有沼澤。”

別人不解他為何這麼說,不由問道:“怎麼說?”

弄墨卻是明白他的意思,“還記得來的路上,看到的那隻白虎麼?”

古易和知天下同時點頭。

弄墨又問:“知道那樹洞裡是什麼麼?”

兩人同時搖頭。

弄墨掃了他們一眼,“你們看到過。”

弄墨這麼一說,那兩人同時臉色一變,弄墨又加了一句,“很多,那株樹整個樹心都空了,一直連到地底……回頭你們去把那處毀了,這周圍的山林沼澤之地,可能還有類似的地方……”

接下來的事情便不用多說了,不只古易和知天下兩人懂,兩個尊者也懂。

不過。那些地方,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去的。尤其是進混亂之城的山脈,那更是走錯一步,便可能再出來的地方。所以,四人面面相覷之後,只有兩個尊者開口。

“沼澤那裡我負責。”百變尊者慢慢開口。

而紫衣尊者接著點頭,“山林之中我來。”同時又看向知天下和古易,“回頭,把你們看到的情形,詳細的告訴我們。”

知天下和古易立刻同時點頭。

接下來,就沒弄墨他們什麼事了。她們便在古易的院子裡,關上大門,她又弄了些好玩的東方睿。夫妻倆個陪著一起玩……

 

第三卷第三十四章︰他鄉遇故知

接下來的日子,對弄墨和東方傾城一家三口來說,還是相當平靜而溫馨的。

大事兩個尊者包圓,小事古易和知天下搞定。

除了東方睿的事外,弄墨幾乎什麼事都不用動手。

每天,迎著陽光與東方睿一起睜開眼,帶著東方睿半真半假的修練著。

關於這個問題,弄墨也不知道這算是好事還是壞事,也不知道東方睿對於她那一說到底懂了多少。

那一說……就是某個早晨,東方睿與弄墨又一起起身,當然,東方傾城也早早的起身的。弄墨習慣的找了一個高處修練,而東方傾城又習慣的找了相近的地方守著她……只不過,他們夫妻從相識以來便有的習慣,如今卻不得不多了一個東方睿。

東方睿以前也看過弄墨練功,卻從來不曾說過什麼,誰知那一日一見之下,便好奇的問道:“娘,你在幹什麼?”

“練功。”

“練功幹什麼?”

對於這個問題,弄墨很是煩惱了一陣,最後才告訴他,“練功可以做很多事,可以像爹爹那樣,懲奸除惡,可以保護娘,不受人欺負……也可以像娘一像,畫出一些自己喜歡的東西……”

不知道到底是哪一句觸動了這小傢夥的心。他居然眼睛一亮,便央著他也要學,要練。

學吧,練吧,弄墨也沒覺得這練功的法門不能告訴東方睿,甚至是東方傾城她也沒覺得不能說。所以,她便直接將那並不長的法門背了出來。

小傢夥記住多少弄墨不知道,反正,後來她便常見這小傢夥也盤腿而坐,一本正經的模樣。

那架勢讓弄墨一再懷疑,他是不是也跟她一樣,是個帶著記憶的異世靈魂。

不過,在她一再確認之後,終於還是不得不承認,這個小傢夥要麼就是個小天才,要麼就只是傻呼呼的當作好玩了。不管怎麼樣,弄墨決定暫時無視他這方面的詭異表現。

因為發現了東方睿可能是天才的可能性。從那之後,東方傾城也會偶爾,拉著東方睿窩在書房裡。

從那天之後,弄墨便偶爾聽到東方睿滿嘴之乎者也。

聽得弄墨不時皺眉。

甚至有一天,她還很是一本正經的跟東方傾城討論這件事。

“睿兒還這麼小,就教他這麼多,會不會太早了些……”

東方傾城的想法卻與弄墨不同。

“睿兒是男孩子,將來需要支撐起整個東方家。而且……壽兒從小體弱,將來回來,也需要有一個足以保護她的兄長……”

東方傾城一說到壽兒,弄墨立刻便軟了下來。

任何理由也沒有這一點更有說服力。

是啊,壽兒從小體弱,便是有師傅給她治療,將來便是身體好了,只怕也不如睿兒。

而壽兒歸來,不論是小時候,還是將來長大,她都需要一個絕對強勢的保護者。

當她的父母還在的時候,父母可以保護她,父母不在了,有兄長。

將來還會有她的丈夫……

可是,丈夫畢竟與父母兄長不同……所以,睿兒變強,是必須的。

可能是因為壽兒不在身邊,弄墨心中多少有些想念偏頗,一說是為了壽兒,弄墨立刻不再反對東方傾城這麼早對睿兒的教育。

不過,畢竟是自己的兒子,見不得這麼辛苦。

“也別太辛苦了睿兒,他終究還是孩子。”

“我明白,現在只是啟蒙,當作玩一般……而且,睿兒似乎也很喜歡。”

睿兒喜不喜歡弄墨未去考究,只是一再提醒東方傾城,千萬別太累著睿兒。

到不是她怕孩子吃苦。實在是,東方睿太小太小了。

時間天天的過去,混亂之城裡每一日總會有那麼一兩個人失蹤或是出意外喪生在家中。

由於那日東方睿在大街上用雷劈了那些個人,那些人死後又露出那樣恐怖的情形。

而在某些人(知天下等人)的刻意渲染之下。

讓人們相信,那些人是玩弄邪術的人。而會被雷劈,是因為上天發怒了,他們的行徑遭到了天罰。

是啊,如果不是天罰又是什麼呢?只有老天爺發怒了才會打雷啊!!

所以,那些玩弄邪術的人是死有餘辜。

而後來死的那些人,自然也是個個被冠上了玩弄邪術的罪名,死,是天罰。

混亂之城的百姓本對於這種死亡之事看得多,到是並不在意這些。

只是,隨著死的人越來越多,卻終還是引起了陣陣恐慌。

畢竟,他們看多了死亡,卻沒想到,在他們身邊隱藏著這麼多的玩弄邪術的人。尤其是當某些有心人士告訴我他們。

這些修練邪術的人,不但會用毒蟲毒蛇吞噬他們的肉體,還會天噬他們的靈魂。讓他們永墜修羅地猶,永世不得超生……

那些人的恐慌便又更上一層樓。

以至於,哪家一旦有了死人,立刻,一整上人家族都會被孤立起來。人人畏之如蛇……

個個死盯著他們,一旦有些許蛛絲馬跡,不用“天罰”降臨,便被人為的毀滅了。

很不人道,可還真被他們抓了許多人出來。

這些,當然就是古易和知天下兩人的手筆。

而紫衣尊者和百變尊者兩人成效也很不錯。

便如弄墨所猜的,那沼澤之中與那山林間,那樣的地方還真有不少。

於是,便見兩邊,不時有濃煙冒出來。到是滅了不少。

只是,每滅了一處,紫衣尊者和百變尊者的臉色便難看一分。讓弄墨實在好奇的很。

能毀掉那些東西,不是應該高興的麼?為何還如此不高興?

還是東方傾城,同樣身為上位者的人才能理解他們的心態。

“能毀掉那些東西,自然是值得高興的。可是,在他們的眼皮底下,卻讓巫術如此猖獗的發展起來,他們如何高興的起來?”

於是,弄墨頓悟,也才想起來,這兩位是聖人,是先天下之憂而憂的聖人。

他們認為,這些東西如此猖獗……是他們的失責。

對於,弄墨只是一笑置之,並不多言。

各人想法不同。換作是她自己,天下蒼生關她何事?偶爾高興了,她也可以扶個老人過過馬路,幫迷路的小孩找到回家的路。

這種關係民族生死的大事件……她可不會那麼傻的攬上身。

畢竟,人力有限,尤其是,想將這天下蒼生的命運抗到一兩人的肩上……其心可嘉,她精神上完全支持,但是要她參與其中。她沒興趣。

不過,她又想了又想。然後並不是很願意的承認。好像,她嫁的這個男人,她孩子的父親,好像也是這種人……

如果不是,他怎麼會那麼瞭解這兩個尊者的心態呢?他的臉色這兩天可也不怎麼好看啊!!

對此弄墨只能輕嘆,明明是好消息,可因為他們的這些聖人想法,好消息也變成了壞消息。

好在,還是有些真正的好消息的。

那就是古沁,她的身體徹底的好了。

雖然身體還有些虛,這幾年,她一直跟那個女人一起生活,能活下來已經是十分難得了。

只是,她的身體好了卻不代表她的病好了。

古易這兩天是又喜又憂。喜的是,女兒身體徹底好了,憂的是,女兒的病卻似乎未好。而這病,連被他當作神仙的弄墨,東方夫人也坦言無法醫治。

不能怪弄墨,她不是萬能的,更不是神仙,能治好她身上的那些外力因素已是難得。可這心病,卻還需要心藥醫,尤其是,相思病,尤其是,當這人極需的是後悔藥的時候。

這些,她都無能為力。

還好,她可以保證,這古沁的性命是無憂的了。而且,他們也不用再每天聽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了。

“夫人……”冬日暖陽照拂在身上,四野無風,可以懶懶的什麼也不用動,實在是天下最幸福的。

如果這份慵懶之心被人打斷,卻又讓人厭煩。當然,如果是她心中所愛所念所想的人,那又另當別論了。

聽到聲音,弄墨輕輕勾起嘴角,笑咪咪的半睜開眼,看到來人,隨即猛的坐起,瞪大了眼,看著來人……

看著來人,弄墨用力的眨眼,再眨眼,好一會兒之後,她才確定自己看到的不是錯覺。

隨即疑惑頓起,“你們怎麼會在這裡?你們怎麼來的?”

她問的,當然是之前喚她的東方傾城,而是在東方傾城身後的兩人。

逍遙王和燕熾。這兩個人……他們不是應該在天商嗎?怎麼會跑到這裡來?又是怎麼來的?

“大嫂。”

“姑娘。”

兩人一見弄墨的模樣,立刻上前,同時行禮。

弄墨上上下下的看著他們,分別時間不久,並無什麼變化。只是燕熾卻是站著的。

她還記得……她離開天商的時候,燕熾還坐在輪椅上的。此時……她不由問道:“你,徹底的好了麼?”

聽到弄墨問燕熾,東方傾城下意識的走到弄墨身後,輕輕的擁著她,與她一起面對燕熾。

燕熾望了一眼東方傾城,直衝著弄墨回道:“回姑娘,徹底好了。神醫練了兩爐丹,不但內外傷全好,還增加了一甲子內力。”

“一甲子?”弄墨驚嘆著,隨即輕輕點頭,“好了便好,好了便好。”

說起來,燕熾的傷也是她耿耿於懷的一件事啊。現在他好了,她心中卻是徹底釋然解脫。

只是,她的話和眼神,以及表現落在東方傾城的眼裡,卻又是微微泛酸。

哪怕他再自信,終是在某些地方使終放不下。

他的年紀比弄墨大的太多。所以,所以,他一再的國力,讓自己成為她身邊所有一切都最出類拔萃的那一個。

讓所有人,當然最主要的是弄墨,能夠忽視他的年紀問題。便是偶爾想到了,也只看到年紀的優勢……

而這個燕熾的年紀與弄墨相妨……最主要的是,當年弄墨回到傍龍城,不是先去找他,而是與燕熾他們在一起……雖然他自己心中知道弄墨心中有他。

但是,有了年紀這個弱勢,他便總是會偶爾想起。

很傻,卻又無可奈何。

困為愛,才會患得患失。跟他自信與否無關,跟他對她的相信無關,跟他們的感情無關……有些事情,是心無法掌控的。

“回姑娘,小少爺快周歲了,我們來給小少爺慶生。”燕熾繼續回報他來的理由。

弄墨輕輕點頭。燕熾和逍遙王身後都背著兩個極大的包裹,看起來,裝的都禮物了。

“另外,我父親言,姑娘在此勢弱,怕有需要用人的地方,讓我過來聽侯姑娘差譴。”頓了一下又道:“父親之前已經派人過來,在南國已初有建樹,此翻也是讓屬下前來統領這一部份,以備姑娘不時之需。”

燕熾冷著一張臉,語速極慢,只是他說的時候是看著弄墨的,說完的時候,卻是看向東方傾城的。而那眼裡,有著只有東方傾城一人看得懂的……挑釁。

東方傾城相當鬱悶。燕熾這個人,他不討厭。真的不討厭。

於公,是弄墨的屬下,弄墨與自己是夫妻,她看重的屬下他自然也該看重,更何況,燕熾的能力的確很強。

可私,這燕熾私下也幫了他們東方府幾次忙,而且,燕熾本身人品能力都出重,很得他的欣賞。

可越是因為如此,他就越鬱悶。

他欣賞便是肯定,他也更怕弄墨會欣賞肯定。而事實上,他知道弄墨是一定又肯定又欣賞的。

所以,在他面對一個相當欣賞又肯定的人,卻又控制不住的泛著無名之酸氣……這感覺,東方傾城很不喜歡。

對上燕熾挑釁的眼睛,東方傾城久久無法無言,猶豫矛盾……十分鬱悶。

而燕熾卻絲毫不放過他,眼睛直直的望著他,那眼神……

終於讓弄墨也感覺到了。弄墨挑眉看著這兩人之間的眼神,雖然不知他們為何一見面便如此模樣,不過,她到是有些看好戲的期待著。

剛才燕熾說,他的內力突然了一甲子……如果他跟東方傾城打一場……

東方傾城回視著燕熾,一如燕熾看著他。

兩人無聲的用眼神交流著。

挑釁。

接還不是不接。

接了又如何,難道真就要打一場。

可如果不接……

東方傾城相當糾結,而看的人,也更加的糾結。

這兩個眼神之間如同電光火石,一觸即著。可是這兩人觸的時間也太長了些吧?打還是不打,到是給個痛快啊!

弄墨有些緊張的看著這兩個久不見面的男人,猜想著,這兩人之間,到底有什麼恩怨情仇,等著他們一觸之後那個發……

不只她在期待,連邊上的逍遙,以前一進來便被逍遙抱在懷裡的東方睿,還有從屋裡出來的藍心和古沁也一樣的緊張的期待著。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兩人還在用眼神無聲的交流著別人完全不明白的內容。

突的,終於動了。東方傾城終於動了。

只是,這一動實在有些驚天地泣鬼神……而且有些見不得人……

他居然居然居然……

只見東方傾城本來充滿了堅定,固執,和淡淡殺氣的雙眼突的一閉,頭微垂,摟著弄墨的腰猛的用力,將弄墨更緊的摟進懷裡。

下巴輕輕的往弄的頸上一放,頭還輕輕的蹭了一下。一聲相當鬱悶憋屈,可在別人聽來十分可笑無語的聲音傳來。

“夫人,燕熾欺負我。”

“噗!”逍遙很不客氣的笑出聲。

東方睿瞪大雙眼,一臉天真的看著東方傾城,“娘,爹病了嗎?”

弄墨失笑,可隨即又有些哭笑不得。

這個男人,怎麼可以在這種時候,這麼嚴肅的時候,突然又將他那一點點她幾乎忘記的惡搞心思給翻了出來。

再看那燕熾,一副受辱了的模樣。

也是,他是高手啊,被高手當作對手的人,怎麼可以如此惡搞無釐頭,還向女人撒嬌奔求庇護。

丟人,太丟人了。不只他丟人,連把他當作對手的他也丟人。

燕熾很直接的甩開頭,眼裡閃過鄙視和不屑,轉頭向著逍遙懷裡的東方睿走去。“小公子,幾位夫人有好東西給你,我們去邊上玩去。”

說罷,不等其他人反應,與逍遙王帶著東方睿走到一邊玩去。

雖然很鄙視他的爹,不過,他娘是他的主子,而且,小公子那句非常適時的,“爹病了嗎?”還是讓燕熾很是驕傲的。果然,小公子像他娘多一些。也幸好像他娘多一些……

不管燕熾對東方傾城如何腹誹,也不管那房門口看傻眼的藍心和古沁,弄墨卻是啼笑偕非的推開東方傾城,一臉笑意問道:“請問夫群,燕熾哪裡欺負你了?”

東方傾城一的委屈,憋著聲垂著頭,看著弄墨。

“他說我讓你無人可用,之前派來的人也沒成氣侯,幫不上忙……”

弄墨訝然,卻控制不住的失笑出聲。嗔了東方傾城一眼,不再理他。轉身向燕熾他們方向走去。

難得有家裡人來,她當然要好好問一問家中的情況要,想要多聊聊啊!

只是,她才走了兩步,便被東方傾城一把抓住衣角,再抓向她的手,往回輕輕一帶,便將她帶回懷裡。

“夫人也欺負我。”

弄墨無語的翻個白眼,這東方傾城還真是玩上癮了。

不過,她回頭看了一眼燕熾,又看向東方傾城,眉間的笑意微微一滯,隨即用力的眨眼,一下又一下。

弄墨終於還是拉著東方傾城一起與逍遙和燕熾好好的聊了一下午。

東方傾城的那瞬間的白癡搞笑行為,也只那麼一下,便再沒有復發的跡象。

弄墨是不怎麼在意東方傾城這偶爾的脫線,到是逍遙時時拿好奇又期待的眼神看著他。弄墨懷疑,他是不是疑心,他的大哥從天商到了南國,腦殼就壞了……

而燕熾則乾脆的很,從頭到尾用鄙視的眼神斜看東方傾城,而對於他偶爾的問話則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但弄墨若是問什麼,他則會立刻很詳細的回答。

還好,東方傾城已然恢復了正常,並且告訴自己,看吧,這僦是年紀大一些的好處。

像他多好,成熟又穩重,決不會做這種幼稚的事情……

當然,這一切都隱藏在他淡定的微笑之中。

這一個下午,弄墨很高興。其實東方傾城也很高興。事實上,所有人都很高興。

都是許久未見的好友,而且他們帶來了家裡的消息,而東方傾城他們則將這邊的一些新鮮奇事說給他們聽……兩邊相談甚歡。

而弄墨也終於明白了,他們為什麼突然就這麼來了。

原來,那日她讓鳥送了那些畫回去。

卻正好讓他們得到了她的消息,又有了順風鳥中搭。所以,兩個比較空閒的人,便在大家羨慕的眼光中,過來了。

逍遙說,“本來,他們兩個也要來的,不過,南歌有了身子,青鸞公主也有了……逼得他們無法脫身。更何況,天商也不能一個人都不留不是?”

雖然逍遙說得很自然,不過,弄墨卻總覺得,他很有幸災樂禍的意思。

家裡其實並沒什麼好說,不外是大家身體都好,誰又做了些什麼。沒什麼特別實際的內容,可弄墨和東方傾城卻聽得津津有味,笑不合口。

說到燕熾的時候,逍遙王很是擠眉弄眼了一翻。

弄墨好奇,可逍遙王在燕熾的冷瞪之下,居然將要說出來的話給生生的咽了回去。看了弄墨不住眨眼,疑似錯覺。

心中好奇已生,卻並未追問,因為,現在當著燕熾的面,逍遙肯定不會說,而一會逍遙肯定會告訴東方傾城,東方傾城自然會告訴的。

所以,這一節直接輕飄飄的帶過。

到是說到天商與漠野兩國之間的大勢時,讓弄墨和東方傾城同時驚訝了一回。

逍遙說:

“太子已將朱雀國拿下,那位冰美人又被捉了回來。不過,在戰爭中,不知為何,被弄花了臉……半路上,便自盡而亡……其他諸國的餘孽,也被盡數滅掉,如此天商算是一統天下……”

雖然只是那一小塊地方的天下,可是不得不說,對於逍遙和東方傾城來說,那的確算是一統天下了。至少,那是他們曾經年少時的夢想。

不過,說到冰美人,弄墨到是突的想起一件事來。

想到這件事,她便直拿眼睛去看東方傾城,時不時的望兩眼,卻終是什麼也沒說。

雖說滅了朱雀的速度讓兩人小小的吃驚了一下,可真正讓他們驚訝的卻不是這個。而是漠野。

確切的說,是天商與漠野兩國之間的關係。

兩國不但談和,而且還合作。

就在他們離開漠野之後,不到十日的時間,漠野便派人來天商。

非常快速的,只商談了兩日,便定下了一切合作事宜。

而他們合作的根本原因是,“為了對抗南國。”

不論是天商的皇帝,還是漠野的現任皇帝,他們都不是笨蛋,在知道還有南國這個地方存在的時候,便已經明白,以他們任何一國之力,想要對抗南國都是決不可能的。

只有兩國聯手,才能勉強抵禦。

而當時,東方傾城夫婦和夏侯月瀾在臨走時,又幾乎將整上南國在兩國的勢力的瓦解。

他們兩國自然立刻便整頓了內務,乾脆的就聯盟了。

也因此,那朱雀國才會被滅得那麼幹脆利索。誰讓他們跟南國有著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呢!!

而逍遙王此來,掛著的大名卻是……先鋒。

對於這些,弄墨直接左耳近右耳出,這種國家大業自有東方傾城去管。不過,僅從那幾句簡單的話裡,她到是也聽出了一個信號,那就是,天商在加強被動防禦的同時,似乎也看上了南國這廣袤的土地了。

而從燕熾的話音聽著,燕偉似乎不滿足於只在天商裡稱霸,現在已趁著兩國交好,將傭兵工會開到漠野去了。

而這一次燕熾來,為的,卻也是南國這一塊大肥肉!

不能怪弄墨將南國從一個獵食者的角度這麼自然的轉換成肥肉這個角色。

實在是因為,不管是逍遙王還是燕熾,兩人都是一般模樣,說是自信不如說是囂張,他們就那麼光明正大的圖謀著南國的一切。

一個算計著民間勢力的地盤,一個算計著南國國家的那點地盤,聽得弄墨一直不停的無語望天。

看著這兩個人,她實在很想告訴他們,這是南國,不是天商……這裡的高手,可不是天商的高手,這裡比他燕熾,比東方傾城要厲害的高手,都不知凡幾。而且這裡的高手不像天商的那些高手,個個自掃門前雪,對於這世界誰當王,誰死誰生毫不在意。

就是他們現在所住的這個地方,就有兩個高手,他們可是時刻盯著這天下,欲替這天下擇一良君……

不過,弄墨慢悠悠的掃著向院門口,紫衣尊者和百變尊者兩人是不是也該回來了。

不知道燕熾對上他們,又會怎麼樣一種情形。

對於之前燕熾與東方傾城未能打起來,她還是有些失望的。

談完天商和漠野,談完逍遙和燕熾兩人的打算。

東方傾城便將最近發生的事情簡單的跟他們說了一下。

說到前幾日的與巫師的那一戰之時,兩人齊變色。

只不過,兩人在那一變之後,便又立刻顯得萬分興奮起來。

便是燕熾那冰冷的臉,也有了幾分躍躍欲試狀。

弄墨立刻暗自嘆息,這種反應……果然是男人!

晚上,藍心做了許多菜,給兩人接風。

到了晚上,果然其他人全都回來了。兩位尊者,知天下和古易。

由於下午東方傾城對兩人很詳細的介紹了這一路上發生的瑣碎事件,所以,逍遙和燕熾兩人對這幾人都不陌生。

相見之下,並不拘束,卻也不太親密。

飯飽酒足,弄墨帶東方睿去睡覺。

燕熾果然與百變尊者湊成一對,出去找地方較量去了。

弄墨到是想去看個熱鬧,可兩人走的太快,而東方傾城又恰將東方睿塞她懷裡,她只能作罷。

東方傾城與逍遙鑽進了書房,兩人又作了相當長時間的談話。

待兩人結束談話,弄墨已陪著東方睿睡醒一覺。

“吵到你了?”東方傾城是沐浴過後才進來的。一見弄墨動彈,立刻便躺靠上床,從她的身後摟住了她,輕輕拍打著她,似哄東方睿一般……

說起來,他對她一直都是如此,雖是夫妻,可照顧她,真如對待女兒一般。

千依百順,小心翼翼……

弄墨經常想問他,他如此不累麼?可是,她自己卻又十分喜歡這樣的感覺,被寵愛著……活了兩世,她竟是在這個丈夫的身上,感受到了父愛。

弄墨失笑,翻個身,鑽進東方傾城的懷裡。

如果他不是這樣一直寵著她,愛著她,像父親一般。她是不是會接受他呢?

不會吧!如果他不是如此成熟穩重,如果他不是處處為他人考慮,如是他不是對她如此細心照料又親昵溫存。

那麼,她只會將他當作朋友,當作對手,當作一個不太成熟的臭小子。

就像是夏侯月瀾,就像是燕熾,就像當時,她未見他,未成為他妻之前。

那個時候,她便想,他畫的畫到底是何樣,居然能勝了她的畫,成為鬥畫的冠軍。第一次去他,是帶著一些不服氣的意氣去見他的吧……

“夫人在想什麼?”東方傾城輕輕的順摸著弄墨的發,她的發黑亮柔軟,任他平時怎麼摸怎麼揉,總是能很快便又順暢如舊。讓他愛不釋手。

弄墨輕輕搖頭,“跟逍遙談的如何?”

東方傾城頓住,考慮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開口。

“釋兒……好似有了心怡的姑娘。”

東方傾城有些猶豫,或者,逍遙王並未能將他說服。但是,他知道弄不喜那些嚴肅的國事,所以,他便挑這些並不完全可信,可是卻是弄墨會感興趣的事情說一說。

“咦?”果然,弄墨一聽立刻來了精神,兩眼瞪得溜圓,直直的看著東方傾城。“是誰?”

東方傾城輕笑了笑,用力的摟了摟她,脣在她的脣上印了一下,才慢慢的說道:

“是那個雀兒。”東方傾城依然一副疑惑的樣子。

“不過,聽逍遙的口氣,似乎也不太能確定……只是,想來是無風不起浪……”

“雀兒?”聽到這個名字,弄墨實在有些訝異的。

可再一想……當初雀兒說是替她去傍龍城照顧家人,而且又恢復了女裝。

身份地位且不說,雀兒的性格那般,氣質又是那樣的特別。

實在是很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的。

如果嘉憶稍微活絡一點,為了他自己將來的幸福美滿,為了他自己的老婆不初具時時惦記著,一定會借機推波助瀾一下……

所以,可能性實在是非常高的。

這麼一想,弄墨到是興奮起來,“情釋配雀兒,到是極秒的。”想想兩個人,一個冰冷如寒冬,一個陰寒似地獄……這樣的兩個人碰撞一起……

實在難以想像,會是什麼樣的情形。她到是十分好奇,“逍遙是怎麼發現的?”

東方傾城頓了一下,才慢慢說道:“他說,釋兒與雀兒一見面便動了手,釋兒輸得極慘……後來,釋兒便日日去尋雀兒,與她比試……”

“然後呢?”東方傾城話音一停,弄墨立刻追問道。

“沒有了。”逍遙也只說這麼些,所以,對於逍遙以此而推論出來的,釋兒對雀兒有那種想法的說話,他很懷疑。

弄墨眨眨眼,有些明白東方傾城為什麼是這樣的口氣和態度了。

“算了,看他們自己發展吧,若是有緣,便是生死對頭,也終會成為一對……而且,有雀兒引開他的注意也好。”省得他天天盯著別人的老婆。

弄墨悻悻的又躺回東方化在城的懷裡。

東方傾城卻突的眨了眨眼,眼裡有著一絲亮光微微一閃,才慢慢的用極平淡的口氣,非常漫不經心的說道:“還有,燕熾似乎……碰了陳家的那位大小姐。陳家來逼婚,他這才借機逃來這裡。”

靜。

很靜。

弄墨就那麼突的睜大雙眼,嘴巴也微微的張開,直直的瞪著東方傾城。

好一會兒才將他話裡的意思給消化掉。

她用力的眨了眨眼。

下一刻,她猛的跳了起來。滿眼的怒氣,便要往外衝去。


第四卷第一章︰心有靈犀

東方傾城一把拉住她,將她死死的禁錮在懷裡,眼底有淡淡的憂色被成功的藏起,眼瞼微垂,不去看弄墨的眼睛,而是對著她的鼻。

“你,不高興?”

東方傾城輕問。

弄墨冷哼一聲,“何止是不高興,我明明是很生氣好不好。堂堂男兒,怎可如此不負責任?”

東方傾城眼瞼猛睜,兩眼生輝,直直的看向弄墨。

下一刻,笑意染上他的眼瞳,非常用力的點頭附和。

“夫人說的極是。生為男子如此行為實為不該……不過……”

東方傾城話音一轉。“現在是半夜,眾人都已休息,夫人此番前去,可不太好……”

弄墨眉頭輕皺,想了想,終於還是又軟了下來。

隨即又是一聲失笑,“到底怎麼回事?”

此時,東方傾城整個人壓在弄墨的身上,又因之前弄墨一陣掙紮……此裡哪裡還有心思跟她談別的男人如何如何……

再加上,因著燕熾的到來,他這泛了小半的暗酸,此時不找點回來,他聽怕自己要把自己給蔽悶死。

當下只是輕言慢語,脣卻是輕快而頻繁的淺啄著弄墨的脣。

手上也跟著輕輕移動……

兩人夫妻這麼多年,兩人之間的一些小動作所表達的信號,弄墨怎會不懂?

當下便明瞭,東方傾城此時的那些小心思。弄墨當下心中一軟,身體立刻便發燙起來。任他引領著,一起共赴雲雨。

至於燕熾的那些事……唔……他上還有父親在。這種婚姻事,也輪不到她來管……

一夜纏綿,黑夜羞澀退去。

天明,弄墨一家三口依然按著東方睿的生活作習而起身。

簡單梳洗,練功。然後才開始出門見人。

逍遙王一早便興致勃勃的要出門去玩。

雖然不管是弄墨還是東方傾城,都跟他說過,在這混亂之城裡的人是如何的排外。

他仍是興致高昂,不但不介意,反而更讓他堅定要了出去的心思。

燕熾也在,只是精神不太好,勉強與弄墨見了禮之後,見弄墨沒什麼要他做的,便又縮回他所住的房間裡去了。

東方傾城在一邊看著,輕笑不語,直到弄墨好奇的看向他時,他才說道:“百變尊者也在房裡休息。”

弄墨立刻想到,昨夜燕熾與百變尊者找地方打架去了。

現在看來,兩人這一戰的結果,很值得玩味啊!!

弄墨一家三口依然正常生活,該玩就玩,該樂就樂。

到了快中午的時候,逍遙終於回來了。

只是,臉上帶著絲狼狽,看起來有點像是落荒而逃。

弄墨好奇的看著他,想問卻慢了東方傾城一步。

東方傾城一見逍遙的模樣,立刻便一本正經卻又帶著些高深莫測的味道問道:“如何?”

面對大哥的問話,逍遙雖然不想回答,卻仍是乖乖的走了過來。

臉色很沉重的看著東方傾城,“果然如大哥大嫂說的……這裡的人,果然很排外!”

逍遙將他的半日心得總結成這一句話,回報了東方傾城之後,便也跟著縮回房裡去了。

東方傾城只是輕笑著,並沒有追問,弄墨到是有些好奇,卻也什麼都沒問。

她在忙著寫信。寫回傍龍城。

問一問,丁情釋和雀兒到底是怎麼回事,問一問,燕熾又到底是什麼情況,問侯一下南歌還有青鸞這兩個孕婦,問侯一下家裡的眾人情況……

而東方傾城也早早的就寫好了一封信。他寫的就要複雜的多了。

除了給家人的問侯信外,還有給皇帝的信。

報告一下南國的情形,分析一下,南國對天商可能的危脅,而天商該如何應對……又分析了,如果天商參與進來,需要付出多少,又能得到多少好處……

弄墨覺得,東方傾城此時的身份,有些像是市場調查員……只不過,他調查的是人家一個國家,情報收集分析員……

不過,弄墨發現,東方傾城似乎並不希望天商卷進這一切裡面來。

弄墨看到了東方傾城給皇帝的那份與其說是信,不如說是調查報告的東西。

他在裡面說,南國民風彪悍,且國民信奉巫師,巫師乃至毒至邪之術,皇室百姓深信不已……若是將南國引進,對天商有害無益。

最好的就是保持現在這樣的情況。諸國之間有天險相隔,來往不易。天商本不知有南國,現在便仍作不知便好。

不過,南國之憂卻又不得不防,所以,他建意皇帝加強與漠野的合作,在南國可能進入的地方,修建邊防。

那些地方俱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險地,便是南國的人再強勢,也別想通過。

……

雖然夫妻兩並沒有就此問題作過探討,不過,弄墨還是很贊同東方傾城的主張的。

這個世界的帝王總有一顆雄霸天下的雄心。

卻不想,這個世界有多大,這個天下又有多大?豈是他一個人可以掌控的?

與其去盯著別人的那一片邊長莫及的地盤,不如好好管理著自己現在所有的。讓百姓過上好日子……

弄墨輕嘆,跟著東方傾城時間久了,她也開始想這些問題了。

百姓,國家……

輕輕甩頭,將信還有一些她的畫,以及南國的特產綁在鳥的背上,弄墨這才轉頭去找東方傾城和東方睿。

小傢夥快到一周歲了。

看著小傢夥快快樂樂健健康康的長大,她心中自是快樂。

只是,每看到東方睿,她便會忍不住想起壽兒。

這個女兒她只看了一個月,便被師傅抱了去。

如今,快到一年之期,師傅也該將壽兒送回來了吧!

弄墨這邊廂心思急轉,越到這最後的時間裡,她對壽兒的想念便越發的濃厚。

若不是還有個睿兒在身邊,她怕自己會忍不住的哭出來。

“娘,娘。”睿兒突的從東方傾城懷裡衝了出來,向著弄墨衝過來。

弄墨立旋張開雙臂,將他接住,抱住。

“娘,妹妹要回來了,我們去接妹妹。”東方睿一本正經的看著弄墨,小臉有些急切,還有著興奮。

弄墨微怔,只以為自己還在夢中,怎麼她心剛念的多一些,便出現這樣的情節。

更何況,“睿兒知道妹妹在哪裡嗎?”連她都不知道,他怎麼會知道。事實上,弄墨更加疑惑的看著睿兒,“睿兒怎麼知道妹妹?”

他還這麼小,壽兒在時,他才滿月,他怎麼可能知道,怎麼可能記得?

睿兒一臉一揚,“睿兒知道!”停了一下,又道:“是妹妹告訴我的。”

睿兒在這邊說著,那邊東方傾城也慢慢的走了過來,看著弄墨,臉上頗有些憂心。

弄墨卻並不擔憂,只是好奇的看著睿兒,“告訴娘,妹妹怎麼告訴你的?妹妹現在在哪裡?”

東方睿立刻一副得意狀,“妹妹天天跟我聊天啊!我讓她回來,可是她說她在婆婆那裡,婆婆不讓她回來,她現在在外面的街上,一會就到了……”頓了一下又對弄墨道:“娘,妹妹喜歡娘畫的餅乾哦……還喜歡水上的球……還喜歡……”

隨著東方睿的話,東方傾城是越來越憂心,而弄墨卻是眼睛越瞪越大。

直到東方睿的話告一段落,弄墨才猛的把東方睿抱起來,一起向外衝去。

“告訴娘,妹妹在哪裡?”

東方睿立刻小手一指,指著一個方向,“那裡。”

弄墨立刻腳下一轉,向著那個方向快速的走去。

東方傾城無奈的一把將他們母子倆拉住,在他們衝出院門前,一把摟住他們。

“夫人,睿兒只是……”

睿兒只是個孩子,壽兒離開時他根本還什麼都不懂,她怎麼能信他呢?

可是面對弄墨眼裡的急切,他卻是無法將這話說出來。弄墨想壽兒,他自己又何嘗不想。只是,他以為弄墨在這一刻,已經不理智了。

任何一個理智的人,都不會相信睿兒的話。

弄墨卻是衝著東方傾城一笑,“我信睿兒說的話。”

弄墨看著睿兒,眼裡有著驚喜和感嘆!

這個小傢夥,到底還有多少驚喜在等著她。

“睿兒知道有妹妹,是不是?”

東方睿刻點頭。弄墨看向東方傾城,“不管你信不信,我們就去走一趟,只在這街上,並不遠不是麼?”

東方傾城嘴張了又合,他不是怕走這一趟,而是怕,這一趟會是失望……

他想過很多次,壽兒會回來,被師傅送回來……可是,他想的是,師傅會送到傍龍城,怎麼也不可能

將壽兒送到這裡來……

所以,在他看來,東方睿這話定是不知是誰教他說的,而壽兒決不可能出現在這裡。弄墨只能一再失望。

不過,弄墨與他的想法卻是完全相反。

師傅一定會將壽兒送到她的身邊。而不是將壽兒送到傍龍城。師傅想要找到她,那是輕而易舉。便是刀山火海,她要送個人來,也決不皺下眉頭。

所以,她信壽兒會來。

而且,睿兒之前說的話,讓她想到一種情況。

那就是,雙胞胎之間,總會有一些別人無法理解的感應。或者說是心有靈犀……

而睿兒是她的孩子,他的精神力天生就比常人要高出許多,那麼,壽兒是不是也是如此……那麼,這對雙胞胎之間有著什麼小秘密。

她還是真相信的。尤其是,睿兒還小,他雖然聰明之極,可這麼久以來,他還沒學會騙人……

面對弄墨的堅持,東方傾城立刻便妥協了,將東方睿從弄墨的懷裡抱過來。一手拉了弄墨。“我們一起去。”

一家三口,按著東方睿指的方向,快速的前進著。

從古家所住的地方出發,經過一條大道,接著,拐進一個小路,越過一片田地,穿過十來米的小樹林。

東方睿才終於開口,“到了。”

東方傾城立刻停下來,下意識的掃了一眼四周,隨即眉頭輕皺著,看著東方睿,更擔心的看著弄墨。

弄墨也看了周圍一眼。

在他們身後,是一片小樹林,延綿幾十裡下去。他們現在是在小樹林之後,有大概三四米寬的地方,都鋪滿了落葉和枯草。而在那之後,便是一個很大的湖。

湖光鱗鱗,在湖的對面,還有一片建築。

雖然他們來混亂之城的時間不長,可也聽說過這個湖。

這個湖是這混亂之城裡唯一的湖,唯一還算風景不錯的地方。在湖的對面又或進側邊,有一個地方有著大量的花圃。

到了花開繁盛之際,那是奼紫嫣紅,蝶舞蜂飛,美不勝收……堪稱混亂之城一景。可惜他們此時來的季節不對。

弄慢慢的向前走了幾步,左右看了一圈,沒有發現除了他們之外的任何人影。

此時已是冬天,雖然她一直覺得,這混亂之城這裡比傍龍城要溫暖,比漠野更加的暖和。

可到了冬天,樹葉還是要落的,繁花還是要謝的。

一眼望去,俱是枯黃,樹上也只剩枝幹,一眼便望出去很遠。

“睿兒,妹妹在哪裡?”找不到壽兒的身影,弄墨不由轉頭看向東方睿。

“弄墨。”東方傾城心中一陣難受,猛的將弄墨摟進懷裡。眼露心痛之色。在他看來,弄墨是思女成狂了……

弄墨卻是衝他一笑,不再看他,而是看著東方睿。

東方睿張著大眼,四下望了一下。

又靜了下來,好像真的在跟什麼人說話一樣。

好一會兒,他才轉過頭來對著弄墨說道:“妹妹在跟娘玩躲貓貓,娘要找到她才行。”

弄墨鼻子一酸,可立刻又笑了起來。

“看來,妹妹是個小調皮啊!”說著,便四下尋找起來。

然後,就像之前所看到的,雖然樹林裡樹還算挺多,可是,也是一眼就望到邊的。

東方傾城是越看越心酸,弄墨越是認真,他便越覺得,弄墨是思女成癡,有心想要強帶她回去……又不忍拂了她的意。

弄墨掃了一圈,依然一無所獲,不由皺眉立在湖岸邊,苦苦思索。

東方傾城心中微痛,將東方睿放下來,走到弄墨身側,輕輕將她摟進懷裡。

“弄墨,我們回去吧!”

弄墨側頭看了他一眼,搖頭,“當然不行,壽兒還沒找到呢?”

“弄墨,壽兒不會在這裡的。”東方傾城輕聲的哄著,心中發酸。

“噓……”弄墨突的豎起食指,“別吵,我聽到壽兒的聲音了。”

東方傾城微怔,立刻也豎耳傾聽,可惜,他什麼也聽不到。

再看弄墨,一副認真癡迷的模樣。心中越發痛惜起來。

剛又要開口,弄墨突的向著湖邊上走了兩步。

“找到你了,壽兒,壽兒。”

弄墨突的激動的衝著湖邊喊道。

東方傾城立刻跟上去,眼裡卻是什麼也沒看到。

眉頭輕皺著,他轉頭看向東方睿,見他正捂嘴偷笑,似乎看到什麼好玩的事情一般。

而弄墨卻已經伸出手,向著湖裡伸去,人也再跟著向前一步,再去半步,便會跌入湖中。

東方傾城一把拉住弄墨,不讓她再向前。

弄墨卻回過頭來瞪他一眼,“你怎麼了,我正抱女兒上來。”

東方傾城臉上露出悲慟之色,剛要開口。卻又突的稟息……

只猛聽的一陣“呵呵呵呵……”的甜脆笑聲在身側響起。

那笑聲,就那麼憑空出現,快樂的像是山中精靈……

隨著,便見弄墨雙手緊緊的抱著什麼,高高的舉起狀……就像平時,她將東方睿舉高時逗弄一般模樣。

東方傾城心中正被那笑聲震撼著,再見弄墨的模樣,便越發瞪大了雙眼,卻是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壽兒,娘的壽兒。”弄墨邊親昵快樂的喚著,邊用力的將舉高著的正轉著圈的手收回,用力吧噠了一口。

才抬起一隻手,作刮鼻子狀,“壽兒別淘氣,快讓爹看到你。”

“呵呵呵呵……”又是一陣銀鈴般的笑聲起。接著,東方傾城便見,弄墨的懷裡,突的就多了一個小人兒。

粉色的衣裙,頭髮紮成兩個沖天辮,綁著同樣粉紅色的絲帶,長長的,竟拖到衣擺處。

她的頸上戴著銀色項圈,上面刻著一些他不認識的字。

她的背上,背著一個粉色的小袋子,裡面鼓鼓的,裝了許多東西。背上有一個奇怪的像是蝴蝶翅膀樣的東西。

看得東方傾城暗暗稱奇。再往下看,只見腳上穿著同樣是粉色的小靴子。靴子上也有著漂亮的花紋,每一邊上都粘著像是,不,就是羽毛。

“娘,爹。我是壽兒。”

終於,小傢夥笑咪咪的甜甜的開口。一開口,弄墨和東方傾城是同時心中一蕩,眼淚幾乎就要脫眶而出。

東方傾城一彎腰,將東方睿抱起,慢慢的將這對母女拉離湖邊,將她們一起抱在懷裡。

四個人,緊緊的抱在一起。

壽兒一點也不認生,她也沒有東方睿的毛病,用力的伸出小手,一邊摟著弄墨的脖子,一邊摟著東方傾城的脖子。

左一口,右一口,不停的叭嘰叭嘰,不一會兒,便將兩人的臉上都塗滿了口水。

東方傾城和弄墨兩人開心自不在話下,到是東方睿被他們這麼弄得混身不舒服。

“爹,放開我,好擠啊!”

東方傾城一人摟了三個,東方睿不被擠著才怪。

怕擠壞兒子,東方傾城立刻放開雙臂,只是獨抱著東方睿一人。而壽兒卻給弄墨。

弄墨仔細的看著壽兒,手在小臉上慢慢的摩挲著。

壽兒長得跟睿兒到有五分像。可見,不管離開多遠,血脈總是錯不了的。

不過,壽兒長得卻更像東方傾城一些。

雖然還帶著濃濃的稚氣可愛,可那眉眼,卻與東方傾城十分相似。

不像東方睿,更像她多一些。

也好,在她看來,東方傾城的那張臉,比她的臉還要更美一些。睿兒是男孩子像不像到是無所謂。

壽兒是女子,當然是要更漂亮一些才對。

“婆婆呢?”弄墨緊緊的摟著壽兒,這才回頭望瞭望。

只是,能望到的,也只是鱗鱗湖水,人麼,自然是沒有的。

壽兒立刻道:“美人婆婆說……”

壽兒還沒說,弄墨已經酸倒了牙,美人婆婆?好吧,雖然她那師傅的確長得很容易引起天怒人怨,不過,教一個才學說話的小孩子叫她美人婆婆……

不過,好像也就這樣才更符合她的師傅的為人。想她當年小的時候,落在師傅的手裡,不是也叫了兩年多的美人師傅?

“婆婆說什麼?”

弄墨猜,她師傅定是沒有來。她早就說過,不參和這世界的一切。而且,她自己是與師公過著神仙眷侶的日子,自然不愛管這凡塵俗事。

“美人婆婆說,她去看音姨,一個月後來接我。”

弄墨眨眼,立刻就明白了,壽兒嘴裡說的音姨是誰。

心中暗道,“師傅當真小氣,也不讓她帶個口信給音。”

面上卻是一點異常也無,抱著壽兒,“那麼,我們先回家。”

說著又掃了一眼那湖裡。看了一眼壽兒,“那些怎麼辦?”

聽著弄墨的話,東方傾城這才注意到湖裡的異常。

他走到湖邊,看著湖岸邊,之前未曾注意,此時才見,那湖面之上,正有一隻透明的盆,而那盆,正被一群遊魚給頂著。

微微有些詫異,可隨即看向懷裡的東方睿,又似明白了什麼。

自己的妻子與常人不同,那她生出來的兒子與眾不同,自然也沒什麼奇怪……而女兒……與兒子同母同胞,與眾不同些……自然也很正常。

沒錯,很正常。

只是,一想到之前他無論如何也看不到女兒,還疑心妻子憶女成癡成狂……自己的那些有些傻氣的舉止。

便不由抬頭望天。

老天啊!如果以後他們母子三人合起來捉弄我,那就全靠你幫忙了。

可惜,老天爺根本沒空理他這種小事。

“我找到爹娘了,你們回去吧!”只見壽兒望了一眼湖裡,衝那些遊魚揮揮手,甜甜的道聲謝,那些遊魚立刻便散了開來。

到是那個透明的盆,壽兒有些為難,又衝著湖裡叫了一聲,“把我的船帶走。”

船?那個跟洗澡盆差不多大的盆?

弄墨望了一眼那盆,依然還是盆。

不過,好吧,她女兒說是船那就是船。

一家四口,弄墨抱著壽兒,東方傾城抱著睿兒,四人邊走邊玩,慢慢的向著城裡走去。

一路之上,弄墨實在受不了壽兒的可愛,一會親一下,一會兒親一下。

壽兒雖然從小不曾在弄墨身邊。

可很顯然,她很明白,什麼是娘,她們之間該有怎麼樣的親昵。

所以,一點不覺有認生或是其他生硬的感覺。

這讓弄墨實在開心不已。同時在心中暗自謝過師傅。

遠離湖邊,穿過樹林,穿越農田,回到大街上。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壽兒的眼睛都忙不過來。

看著路邊有叫賣賣吃的東西,她突的用力的摟著弄墨的脖子。

“娘,我要吃餅乾!”

“跟哥哥吃的一樣,美人婆婆的餅乾不好吃。”

弄墨心中一酸,立刻笑道:“好,回家,吃餅乾。”

隨即有些好奇的看著壽兒,“壽兒以前住在哪裡?”

“美人婆婆家。”壽兒左看右看,每一件東西,乃至每一個人落在她的眼裡,都是極新奇的。

“婆婆家裡還有什麼人麼?”

“公公。”壽兒立刻道。

兩個小傢夥雖然都小,可不知是不是因為他們的精神力都比一般正常人要強,所以,開智的特別早。

睿兒那樣的,弄墨已經覺得,他跟一般小孩比起來,是決對的天才了。

可現在看來,壽兒在師傅那裡,竟比睿兒還要強些。

只是這些話說起來,就更流暢些。

“咦,哥哥,這個就是你說的那個?”突的,壽兒看向一個路邊攤,指著上面的東西滿臉驚奇的看著東方睿。

東方睿望了一眼,立刻一臉認真的點頭,“沒錯,就是這個。”

弄墨和東方傾城兩人相視一眼。只見東方傾城眼裡又露出驚訝之色。他現在終於相信,這兩個小傢夥,真的一直有聯繫。

只是,睿兒明明一直在他們身邊,他們是怎麼聯繫的?

弄墨卻是輕易就能接受這些事情。

只是,她的眼裡也閃過訝異,因為,他們此時所停的這個地方。

她有些訝異的看向東方睿,東方睿卻衝她吐下舌,小聲說道:“我不是故意的。”

他的話還沒說完,便聽壽兒衝著東方傾城妖嘀嘀叫道:“爹,我也要那個。”

粉嫩潔白的小手一指邊上的那個攤子。

上面賣的,都是女兒家作的髮飾,珠花絲帶簪釵,應有盡有。

弄墨突的就用力的眨眼,隨即幾乎下意識的,她的臉微微泛紅,無語望天。

東方傾城還未反應過來怎麼回事,便聽壽兒又道:“我要爹送像送娘一樣的東西,還要親自替我戴上……”

東方傾城突的就明白了,眼底微亮,看了一眼臉色微紅的弄墨,閃過一絲笑意,同時瞪了東方睿一眼。

東方睿萬分委屈的說道:“爹說,大丈夫事無不可對人言。”

於是乎,東方傾城立刻也學弄墨的動作,無語望天。

同時在心中暗自決定,以後,一定要好好教這個兒子,告訴他,這事無不可對人言,也要分什麼事……

嘆著氣,東方傾城卻是極快的領著一家大小走到小攤子前。

掃了一圈那小攤子,挑起一根鵝黃色的絲帶,遞到壽兒面前。

“壽兒喜歡這個麼?”

壽兒望瞭望,隨即想起什麼來一般,點點頭,然後,也不伸手去接,直接轉頭,將辮子朝著東方傾城送去。

那動作,明明白白的告訴東方傾城,讓他替她戴上。

東方傾城到是無所謂,不過,看著這黃色絲帶,卻遲遲下不去手。

弄墨輕嘆著接過絲帶。“壽兒乖,回頭讓爹給買上與這絲帶相配的衣服,到時,再讓爹給你戴上,可好?”

壽兒歪著頭想了想,終於輕輕點了點頭。

不過,還是很用力的提醒了下兩個人,“爹一定要替壽兒戴上哦!!”

“是,一定,一定。”東方傾城立刻用力的保證著,就差舉手發誓了。

他又瞪了一下睿兒,隨即想了想,又到攤子上,拿了一根青色髮帶,那種,卻是適合男孩子用的。

想想自己實在是個失敗的丈夫,同時又是失敗的父親。

這麼久,他總是想不起來替妻子買些小東西。而孩子就更不曾想起來過。

想想,馬上就是兩個小傢夥的生日了,他是不是也該好好準備一下……說起來,這事卻也不能怪他。

在東方家,什麼事都是東方夫人作主。

而東方將軍恰逢亂世,那個時候,幾乎一直在外征戰……連家都回得少,又怎麼會記得送他什麼東西。

一路前行,聽著壽兒和睿兒的童音稚語。

夫妻倆只覺得擁有了全世界般的幸福。

兩人臉上時時掛著淺笑,偶爾相視一眼,也只看到對方眼裡滿滿的喜色。

只是,聽著兩個小傢夥的話,兩卻也時時會覺尷尬,會覺不好意思。

小傢夥想來是極熟的。

只是,他們說的內容……也熟到了讓兩個大人有些面紅耳赤。

只聽壽兒道:“睿哥哥,我央美人婆婆給我多做了一個帳篷,到時,你就可以一個人住了。”

睿兒立刻滿臉的高興,“太好了!”

壽兒很認真的點頭,“是啊,太好了,這樣你就不用聽到那些怪聲音了。”

睿兒很深以為然,“是啊,我一睡著了便會有那些怪聲音,連床都會晃動,我總以為,地要塌了……”

弄墨和東方傾城立刻同時頭起黑線。臉同時通紅。卻又生生的忍住,對視一眼,便快速的尷尬的錯開。

弄墨心下決定,回去之後,立刻便跟這小子分房而睡。

事實上,如果是在傍龍城,東方睿定也是分房而睡的。

只是,現在他們在南國,在別人的地盤上,處處都可能是敵人……讓東方睿一個人,他們實在不放心。

可現在看來,不放心也不行了。

“沒事,美人婆婆那裡也有這種聲音,我住了帳篷之後,就沒有了。”壽兒一副我很有經驗的樣子。

弄墨聽了立刻便覺得心理平衡了。

不過,師傅讓壽兒住帳篷?

一路走回古宅,燕熾和逍遙都已恢復正常,不論是身還是心都療傷完畢。

巧得是,其他人這一天似乎約好了的,都沒出去,全都聚在院子裡,藍心和古沁泡了茶,他們正飲著茶。

一見弄墨他們回來,燕熾和逍遙立刻起身迎了出來。

招呼打到一半,突的看到弄墨懷裡的跟個精靈般的壽兒,立刻便頓住。

 

第四卷第二章︰雙胞胎的生日

兩人都有些張口結舌,滿心疑惑的看著。

許久之後,逍遙終於來了一句,“大嫂,你們出去拐人家女兒了……啊!”

逍遙話還未落,已被東方傾城一腳踹了出去。

逍遙立刻一臉哀怨的從摔倒的地方爬回來,非常痛心的看著東方傾城.

“大哥,就算我說錯了,也不用下腳這麼狠吧?”

東方傾城掃了他一眼,“我是在救你。”

說著,拿眼掃了一眼東方睿和東方壽兩個小傢夥。

兩個小傢夥俱是一臉的怒意瞪著逍遙王。

東方傾城決不會告訴逍遙,就在逍遙之說那句話說出口的同時,他發現了兩個小傢夥眼睛瞬間的變色。

從他為數不多但極其細緻的觀察中得出結論。

睿兒每次拿雷劈人玩的時候,眼瞳會有瞬間變為金色,如閃電一般的顏色,速度也像閃電……很快很快,一閃而逝。

如果不是他時刻注意著,怕是也極難發現。

而剛才,壽兒的眼瞳也有著瞬間的改變,只是,她的卻更加的不明顯。

她的是濃綠色,很接近於現在的黑色。若不小心,決發現不了。

逍遙無比哀怨的看著東方傾城,只覺得,這個大哥至從來到了南國,就變得不同了。

之前居然做出那樣的讓人噴飯的事情,更用此來逃避燕熾的挑釁。現在,又睜眼說白話。

這麼惡劣的人……完全不像他記憶中的大哥。

難道說,水土是如此的重要?他大哥只在南國這麼短的時間,就有了如此大的變化。

他到是實實在在的冤枉了東方傾城。

剛才如果不是東方傾城將他踢滾到一邊,此時招呼在他身上的,就是雷電,還有……

東方傾城疑惑的看了壽兒一眼,不知道這小丫頭對付人的時候,是什麼手段。

“這是壽兒。”東方傾城瞪了逍遙一眼。

一轉臉,便立刻笑咪咪的對著壽兒道:“壽兒,這是逍遙叔叔。”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壽兒乖,不能欺負逍遙叔叔哦!”

壽兒立刻甜甜的衝著逍遙叫道:“逍遙叔叔好,我以為不會再欺負你的。”

逍遙立刻無比鬱悶的在心中角落裡畫圈圈。讓一個還不滿一周歲的小娃娃不要欺負他。大哥,你太看得起我了。

心中鬱悶,臉上卻是實實在在的驚喜,不,是狂喜。

“壽兒,天啊,居然是壽兒。她怎麼會在這裡……”

沒有人回答他,那邊廂,燕熾也是滿心的歡喜,長長的衝著壽兒拜了一拜,“壽兒姑娘。”

弄墨立刻替壽兒介紹,“這是燕叔叔,是娘的朋友,壽兒以後要乖。”

終究弄墨還是給燕熾一些面子,沒當著面說出讓壽兒不要欺負人之類的話。

事實上,她看了睿兒一眼,睿兒立刻脖子一縮,一把拉了壽兒的手。

“妹妹走,我帶你去玩好玩的。”

壽兒立刻笑咪咪的跟著去了。弄墨和東方傾城噙著滿臉的笑。望著兩個小傢夥進了專門放東方睿玩具的房間。

不一會兒,便傳出壽兒開心的笑,那樣的清脆甜蜜。

弄墨和東方傾城這才又被眾人圍了起來。

燕熾和逍遙卻是一起跑到那房間門口,偷偷的朝裡面看。

然後,不一會兒,兩人便吵了起來。而兩人吵的問題,實在有夠無聊。

燕熾:“像姑娘。”

逍遙:“像大哥。”

燕熾:“像她娘。”

逍遙:“像她爹。”

……

而其他人剛大多好奇。怎麼這兩人出去了一趟,便多抱了一個小孩回來。

至於是不是他們兩人的孩子,卻是沒有人懷疑。

壽兒長得實在跟東方傾城太像了些。

所以,燕熾的堅持,純粹一心護主而已。

問題是,這裡不是天商……他們的女兒才一歲而已,跟著睿兒差不多大。她是怎麼出現在這南國的?

而紫衣尊者和百變尊者在想這個問題的同時,還要考慮另一個問題。

“怎麼這兩個人還有一個女兒麼?”

當然,像他們剛剛出門這一瞬間便又生產出一個女兒的想法,也從他們的腦子裡一閃而逝,隨即便被拍的粉碎了。

這些人中,只有藍心因為最早去的天商那邊,知道弄墨他們的確還有一個女兒。

只是,她也知道,那個女兒滿月時便突然失蹤了。

有人說是人偷了,有人說是被搶了。

當然也有人傳說,那孩子一出生便體弱多病,早就已經不在了……

不管是哪一種,幾乎所有人都已經將這個孩子忘記了。

畢竟,同時生出兩個孩子的事,已經足夠讓天下人吃驚了。

兩個只能養活一個,似乎才更讓人覺得可靠。

沒想到,在這異國他鄉,他們居然又找到了這個孩子……

“這,真的是你們的孩子?”

藍心心中也有此懷疑,只是,問出口的,卻是古沁。

經過這段時間的休養,古沁整個人已經大大改樣。

之前一副身軀只剩下皮包骨頭,根本是半兩肉也沒有。

現在總算長些肉了,人也跟著顯出幾分風韻來。

只是,她整個人卻顯得低沉鬱悶,似乎,心頭壓著什麼,總是開心不起來。

這麼久以來,除了對古易和東方睿外,便是面對著弄墨和藍心,也從來不曾見她露過半絲笑容。

除了古易,沒有人十分在意這個女子心裡的不痛快。

不過,今天到是奇怪的,平日裡,雖然她也跟藍心一樣,肩負起照顧眾人的責任,可是,卻從來不曾主動說過什麼話。

今天這一問題,卻是頭一遭的。

弄墨輕輕點頭,“不錯,她的確是我們的女兒,壽兒。”說著,頓了一下,又道:“她與睿兒是雙生子。”

弄墨以為自己這回答可以杜絕他們再追問,為什麼兩個小傢夥大小這麼的相似。便提前將答案給拋了出去。

沒想到。

“何為雙生子?”紫衣尊者難得的露出了淡淡的疑惑。

知天下更是滿臉愁雲。

至從跟著弄墨他們相識以來,他越來越覺得,自己再不配這知天下的名頭了。

一個不懂,兩個也不知,現在,只要跟他們有關的事,他幾乎全都不明白……

“就是……”弄墨話剛出口兩個字,便被東方傾城打斷。

“夫人,你答應給壽兒餅乾的。”

弄墨看了他一眼,立刻衝紫衣尊者點了下頭,立刻便進了屋。

東方傾城這才看向紫衣尊者,“尊者勿怪。”

讓一個女子跟一個不是夫君的男子說這生孩子的事……雖然並沒什麼更隱私的話題,可終是不好。

“雙生子,其實極簡單,壽兒與睿兒是一胎所生,兩人前後相隔不過盞茶功夫……”

“所以,他們兩人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知天下喃喃自語,“原來竟是如此。”

其他人也同時點頭,臉上有著恍悟。

而燕熾和逍遙也終於回到了眾人之中。

“大哥,現在睿兒和壽兒的生辰快到了,雖然在外面,可是,咱們卻是不能委屈了他們……還有,抓周……還有酒宴……”

燕熾立刻表示同意。

“決不能委屈。”

燕熾才說了幾個字,東方傾城突的詭異的掃了他一眼。

燕熾剛覺疑惑,便聽弄墨的聲音有書房裡傳了出來。

“燕熾,進來。”

燕熾掃了東方傾城一眼,頗有些摸不著頭腦的樣子,卻仍是進了書房。

燕熾進書房時,弄墨正在將一些餅乾和點心,一塊塊的裝盤。準備端去給睿兒和壽兒。

“姑娘。”燕熾走進書房,便往門邊上一立,靜靜的看著。

弄墨將點心裝好。擺在一邊,才看向燕熾。

“陳家姑娘的事情,是真是假?”

弄墨也不轉彎抹角。

燕熾這才看到,在弄墨的書桌前的窗臺上,一隻紅色小鳥正嘰嘰的蹦跳著。

那是弄墨給傭兵工會,用來傳遞緊急消息時用的。

這小紅鳥在這裡,定是傭兵工會那裡有什麼重要的消息傳來。

再聯繫到弄墨問的問題,燕熾立刻便心中有數。

只是,面對弄墨的問題,他卻是有些不好回答。

“你為何逃婚?”弄墨看著燕熾,卻是一步不讓。

小紅鳥傳來的消息,讓她沒有時間卻跟他慢慢商量,也沒有時間讓她跟他轉彎抹角,一點點的說服……她等的,燕熾等的,可那陳家姑娘卻是等不得了。

“我……”燕熾說了一個字,卻是終還是說不下去。

說什麼呢?說曾經,在他的心頭已進駐了一個人影?

說他此時雖然告訴自己放棄,卻仍是日夜念著想著?

說雖然他與陳靜月有了肌膚之親,可是,湧上心頭的,卻是濃濃的罪惡感?

無顏面對陳靜月?

娶她,他有這樣的想法,只是,他不希望帶著那樣的罪惡感去娶。

所以,他留了一大堆的連他自己都不怎麼明白的話,便拉著逍遙飛到了這裡。找到弄墨……本來,他是想要給自己的心一個交待。

卻不想,在見到她的那一剎那,在見到她與東方傾城的互動之後。

他心中的一切都立刻煙消雲散。

過去的終究過去了,該放下的,也真正的放下了。

此時再想起那個姑娘,他卻是滿心的想念。

這些,他如何說得出口?

“陳靜月,追你來了。”弄墨有些惱火的將一封信丟向燕熾。“如果你對她有情,便去找她,娶她。”

弄墨只留下這一句,便端著盤子走了出去。

她沒有說,如果燕熾對那陳靜月無情又該如何。

陳靜月來找他,不管他有情無情,都必須承擔起做男人的責任來。

燕熾身為男人更應該明白這個道理。不論他當時與陳靜月發生了什麼事。可是,他真的碰了陳靜月,這已是無可否定的事實。

那麼,不論他愛與不愛,只要人家姑娘要嫁他,他就必須得娶。

尤其是在這樣一個世界中……說實話,她很惱火。惱火與燕熾居然真的逃了婚。

現在還累得人家一個姑娘家出來尋他……

同位女子的弄墨,想也不想的,便直接站在了陳靜月的這一邊。

而燕熾的態度,剛讓她相信,她的位置站得對。

到了兩小玩的門前,弄墨已經收拾起了因為燕熾而生起的怒氣。

整個人又恢復了正常。

“娘。”弄墨推門而入,兩小立刻同時叫出聲。

果然不是愧是雙胞胎,動作神情一模一樣,聲聲調都差不多少。

弄墨將點心放在邊上,立刻便加入進去,跟兩小一起玩鬧起來。

弄墨告訴壽兒和睿兒,以後不能看誰不順眼便直接動手。

有事情,交給他們的爹娘解決。

除非到了實在無法解決,真的需要動手的時候,他們才可以出手。

而且,也要盡量的隱蔽些,不要讓別人發現他們的能力。

睿兒跟在弄墨身邊時間長一些,自然是知道的。

而壽兒卻是有些不解。“可是,美人婆婆說,誰敢欺負我,就要百倍的還回去,咱們家的人,可不能讓人欺了去……”

說完,壽兒又一臉天真的問道:“美人婆婆說的錯了麼?”

弄墨語滯,“婆婆說的沒錯。”於其讓別人欺負了,不如去欺負別人。

這也是她從小所受的教育,因為是同一個人教的嘛!!

“不過,在你們能分辯,什麼才是欺負,誰才是真正欺負你們的人之前,還是要控制些,免得欺負錯了人,讓你們自己成為惡人。”

就像今天的逍遙,不過是一句話說錯,這兩個小傢夥居然就同時出手。

兩人出手知不知輕重且不說,當時邊上還有那麼多人,被誰看去了,也是不好。

畢竟,不是每一個人都像他們的爹那樣,什麼都可以接受。

哪怕她替他生了兩個妖怪一般的小孩……

唔,想想,人家小孩一周歲的時候在幹嘛?

在學走路,才只會說一個到兩個字。

而她的這兩個小孩,居然在談論要自己一個人睡覺,可以欺負人,甚至還談論他們晚上的那些事……

“真是不可愛啊!!”

可是,這兩個讓人經常無語的小傢夥是她的孩子啊!!

不管怎麼樣,卻也是她最最最喜歡疼愛的。

“可是,娘,我們分得清啊!”壽兒和睿兒同時開口,一臉認真又天真的看著弄墨。

弄墨微微挑眉,“你們分得清?”

兩小同時點頭。

睿兒道:“臭臭的是壞人,可以用力劈,香香的是好人,不劈。不臭不香的,可以小心的劈。除非他們傷害爹娘和妹妹。”

壽兒也立刻點頭,“黑黑的是壞人,白白的是好人,不黑不白的不是人。”

弄墨不停的用力的眨眼,好不容易才將兩小的話給消化掉。

然後,疑惑。

睿兒說的臭臭的,香香的,她是明白了。

不過,“什麼是黑的,什麼是白的?還有,不黑不白的不是人……這話也太……”

弄墨告訴自己,等師傅來接壽兒時,一定要跟師傅好好談談。

壽兒才一歲,她都教得是些什麼啊!

“黑的就是黑的,白的就是白的,不黑不白的,就像那個……”壽兒突的伸手一指,指向外面站著的藍心和古沁

“她們不黑不白。”

睿兒立刻也跟了一句,“他們也不臭不香。”

弄墨無語望天,突然發現,最近這樣的動作,她做的似乎有些多。

“那麼,爹跟娘呢?”

“爹是白的,娘也是白的。哥哥也是白的。”

“爹不臭,也不香。娘是香的,妹妹是香的。”

於是,弄墨越來越不懂了。

至目前為止,她只知道,睿兒對於得到盤龍木承認的人覺得是香的。

那些紫衣尊者是香的,她是香的。壽兒也是。

而東方傾城便不是,因為他沒有得到過盤龍木的承認,哪怕他與她那麼親密也不行。

而他的所謂臭,就現在來說,似乎是擅使毒的,或者身上沾了毒藥毒物的人……

至於壽兒的情況,她則完全不明白。

不過,還好,在她的眼裡,爹娘至少還是好人。

弄墨與兩小在一起玩了半個時辰,兩小吃了,喝了,玩了。

然後,累了,睡了。

而弄墨也終於明白,她說的帳篷是什麼東西了。

到真是像帳篷,不過,卻比她所知道的帳篷要小的多。從外面看起來,僅容兩個小傢夥並排躺著的大小。

之前,壽兒便是將那東西,直接疊疊疊,塞在她的背包裡。

要見其真的不大。

可進到裡面,卻又別有洞天。

三室兩廳,裡面的裝修和裡面的東西……跟她弄出來的小樓有的一拼。

弄墨一進去看過之後,立刻再三警告兩個小傢夥,這裡面,除了爹娘外,任何其他人都不可以進來。

甚至於,弄墨想了想之後,又說:“暫時,暫時先不要讓爹知道。”

她真怕東方傾城會一下子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這些東西,還是人該擁有的麼?

唉,她自己都有些擔心,這麼下去,她的兒女還是人麼?

因為,她突然發現,這兩個小傢夥不但是心有靈犀,而且,壽兒跟著師傅學了些奇怪的東西,也教給了睿兒……

還有一些完全就是她師傅的惡趣味。

比如東方傾城之前送的那些東西。

雖然壽兒自己好奇心有一些,可是,事實證明,那些是她師傅在背後促使的……

當安頓好兩個小傢夥睡著,弄墨才來到東方傾城身邊。

她一頭就撲進東方傾城的懷裡。

兩個小傢夥懂事極了,能力也強到無需她擔心。

可是,她卻覺得,陪兩個小傢夥,實在是一件極累的事。

雖然她是又累又幸福又快樂。可是,這兩個小傢夥常出驚人之語,饒是她活了兩世,對師傅的詭異也有了極深刻的瞭解。

可是,當那些話從兩個小傢夥的嘴裡吐出來的時候,她還是覺得膽顫心驚。

就像之前,壽兒在睡著前,居然突然說道:“娘,你跟爹是不是要開始地震了!!”

然後,睿兒立刻好奇的問道:“什麼叫地震?”

壽兒很得意的說道:“以前每天晚上,我總覺得很吵啊,美人婆婆就說,那是地震。唔,有爹娘的地方,都會有地震。”

聽得弄墨真想直接捂了壽兒的嘴巴,更想把她師傅的嘴巴給縫起來,或者,給她師傅洗個腦。

可惜,兩樣她都不能做。

唯一做的,便是落荒而逃。衝進東方傾城的懷裡尋求安慰。

“累了麼?”東方傾城輕笑著問弄墨,手在她的兩側太陽穴上輕輕揉按著。

弄墨搖頭輕笑,“怎麼會,我盼著這一日盼了一年了,怎麼會覺得累。”

只是,她的師傅太過份了……讓她不得不替兩個小傢夥憂心。

當然了,她不是說師傅不好。

她自己便是師傅教出來的,她的三個師姐乃至東方傾城都是師傅教出來的。

雖然偶爾的,她也會覺得,她們四姐妹的性格,的確很特別。至少拿到外面的普通人世界中去,她們肯定會有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可是發,也一點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好。反而以此為傲。

但是……壽兒才一歲,不對,根本還不到一歲。還差著半個月呢!!

她怎麼能將對十幾二十幾歲的教育方法,直接照搬到一個還不到一歲的小傢夥身上。

她的人生觀,價值觀,審美觀……一切都會被扭曲。

最讓她鬱悶的是,她無法改變什麼。

因為壽兒只會在她身邊一個月,一個月後,又要被師傅帶走。而且,還是六年。六年,以壽兒此時的聰慧程度,到時一切都已定型,再無從更改了。

同樣的教導方法,在一歲的小孩和十歲的小孩身上起到的效果是完全不同的。

“不用擔心,壽兒如此聰明可愛,師傅想來疼她還不及……”

弄墨心中輕嘆,她實在不想告訴東方傾城,她師傅是如何對待喜歡的,入她眼的人的。

不過,現在一切俱已晚了,不管師傅將壽兒教成什麼樣,總比丟了性命要強一些。

“對了,你們在說什麼?”雖然她一直陪著兩個小傢夥,可是,她卻是看到的,他們其他幾人,一整個晚上都是在討論著什麼。

“他們的生辰,該如何辦?”東方傾城頓了一下,又說了一句完全不相干的話,“燕熾走了。”

對於燕熾走了的事,弄墨不表示任何意見。

到是對兩個小傢夥的生辰頗有上心。“你們商量的結果如何?”

說到這結果,東方傾城的臉色有些古怪。

“紫衣尊者在這混亂之地身份特別。”

這個不用他說,弄墨也是知道的。

“他準備將整座城的人全都叫來……呃,給睿兒和壽兒慶生。”

弄墨突的眨眼,隨即猛的一咬牙,“他想以什麼身份來介紹睿兒和壽兒?”

東方傾城輕輕搖頭,“他未說,不過……我猜想,估計跟我們所想的差不多。”

弄墨皺眉,“咱們是不是直接離開這裡?”

混亂之城這裡的事,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急到是急不來的。

最要緊的,便是那蟻人的問題。

他們現在堅信那一切都是巫師在背後搗的鬼。只是到現在為止,他們沒有抓到那可疑的人。

到是又牽拖出來這麼多的巫師,讓他們震驚了。

不過,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明的暗的“天罰”這混亂之城裡的巫師,大概也去了八九成。

這麼下去,那個隱在暗處的人,一定會被逼出來的。

有沒有他們其實區別不大。

畢竟,這裡有兩個尊者在呢!

但是……眼看著快過年了,又碰上睿兒和壽兒生辰,她還真不想四處奔波。

雖然一看這紫衣尊者便是準備徹底的將他們拖上賊船,可如果讓這一城人都替她的兒女慶生……那樣的宏偉之舉,實在讓她有些許心動。

女人總是如此,當事情發生在她的身上時,她可以不在乎,可以無視,可以淡定。

但是,放到她的孩子身上時,一切便都不同。

這紫衣尊者看起來到是聰明的人,用兩個孩子說話,不但弄墨捨不得,連東方傾城也捨不得。

畢竟,這是兩個孩子第一個生日。

周歲生辰,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極為重要的。

他們怎麼能讓兩個孩子陪著他們在外面像流浪一樣。

雖然說,自己一家人在一起,吃個飯也可以,但是,他們卻總是覺得太委屈了兩個孩子……

如果他們真的決定這麼做,那將來,不,不用等將來了,弄墨光那麼想著,便不會原諒自己。

兩人幾乎同時輕嘆,“也罷,壽兒在我們身邊就一個月,這一個月,就讓我們安定一些吧!”

東方傾城輕輕的開口,緊緊的摟著弄墨。“紫衣尊者那邊,我去跟他談。”

弄墨微頓,“我去?你太好說話了些。”

東方傾城失笑,“放心,為了兩個孩子和你,我知道什麼能答應,什麼不能答應。”

弄墨無奈,只能應了下來。

東方傾城甚至沒有等到明天,等弄墨上床休息了,他便直接去找了紫衣尊者。

兩人也不知如何談,談了些什麼。

東方傾城一直到天明時分,才得以回房。

那時候,弄墨已經醒來,給兩個小傢夥準備吃的了。

弄墨也沒有什麼全都用畫的。雖說這畫出來的東西在短時間內跟真的沒有兩樣。但是,畫與親手動手做出的,感覺還是不同的。

做好餐,兩個小傢夥從帳篷裡爬出來。壽兒在邊上疊疊疊,又將帳篷疊成一個小方塊。塞進背包裡。將背包交給睿兒。

兩人又嘀咕了一聲,那背包便被睿兒背在身上。

弄墨很失落的想著,這對小兒女,居然有自己的秘密。

想想,這兩個小傢夥,在很早以前便有了自己的秘密,只是他們一直不知道而已。

越想越失落,弄墨很不厚道的衝上去,打斷兩小的溫馨時光,兩個小傢夥一起抱起,向外走去。

“該洗漱吃早飯了。”想想望瞭望睿兒,這小子今天居然沒起來練功……

難道是因為壽兒來了?平時,他可是一天不落的。

“早飯,早飯。”兩個小傢夥立刻笑著叫著。

乖乖的跟著弄墨去洗漱,兩人剛好,東方傾城剛好帶著一身的寒冷回來。

幸好兩個小傢夥都不懼這些寒意,立刻就撲了上去。將他也拖到裡間,用熱水洗了。再一起出來用早餐。

用完早餐,逍遙過來,與兩個小傢夥玩了一會兒,便跟東方傾城湊在一起,不知說些什麼。

弄墨卻坐在一邊做針線,偶爾抬頭,看一下院子裡的兩個小傢夥。

不一會兒,連古沁和藍心也一起過來。

看著弄墨做針線,兩人有些意外。卻什麼也沒說,只是靜靜的坐著。

壽兒今一身鵝黃,正是昨日弄墨後來應了壽兒的那一身黃衣,頭髮上,也紮著黃色絲帶。小傢夥的記性非常好。

那根黃色絲帶,可是一直等到東方傾城回來,讓東方傾城親手替她綁上的。

為此,小丫頭可是沒少得意。三不五時的將絲帶送到弄墨面前,很得意的問:“娘,漂亮嗎?”

“漂亮,非常漂亮!”弄墨每一次都如此答。

而每一次,壽兒總會留下一串歡樂的笑聲。

而弄墨此時所做的衣服,也是壽兒的。

睿兒因為時時在身邊,身上的衣服從來不曾少過,弄墨只有有閒暇,便也會替他做一些。

可壽兒卻是除了未滿月時穿過她做的衣服,後來便再沒有穿過。

昨日她來,除了身上的衣服外,再沒有其他衣服。

買了一身的鵝黃外,她又買了些粉色系的布,準備替小傢夥多做些衣服。

一個月,可以做幾套,現在穿的,還有將來一段時間穿的。

“她,怎麼會在這裡?”

三個女子在院子裡坐了許久,藍心終於忍不住開了口。

弄墨看了她一眼,“天機不可洩露。”

“天機……真的有天嗎?”藍心突的抬頭看天。她的疑問並沒有持續很長時間,立刻便垂下頭,直直的看著弄墨。

“或者,你就是天?對,你是天,你就是天。所以,你才可以拯救這混亂之城……一定也可以拯救我……”

弄墨看著藍心有些失神的眼睛,突的一抬手,用手裡的針刺了下她的手指。

藍心立刻回神,轉過頭看著弄墨,眼裡有些迷茫。

弄墨皺眉看她。“你最近接觸過什麼陌生人?”


第四卷第三章︰生日宴上的

藍心眉頭輕皺,用力回想。

旋即搖頭,“每日裡只是出去買菜,平時並不曾出門?見到的也只是尋常人……”

“尋常人?”隨即冷笑,“這混亂之城中,可有尋常人?”

藍心氣息一滯,再說不出一句話來。只是微微沉眉,繼續思考。

她自己本就是巫師,而且,前後又中過好幾次的招。

她本身對巫師的瞭解便極清楚,對於這些手段更是瞭若指掌。

這麼細細一想,到是真讓她給想出了點東西出來。

“那個老婦……”藍心在好長一段的沉默之後,突的叫了起來。

嚇得那邊的睿兒和壽兒同時看過來。

弄墨也被她驚的手一個輕抖,針紮進指腹裡。

微微皺眉,不快的看向藍心,抬起手,便要向嘴裡伸去。

到了一半,卻發現,手被人抓了,被送進另一個溫熱口腔。

微微抬頭,看到東方傾城正皺著眉,不由展顏一笑,這點血,這點小傷,根本不算什麼。

東方傾城輕舔著弄墨的指腹,直到再嘗不到一點鹹腥味,才輕輕放開,只是臨了,又輕舔了一下,直撓的弄墨一陣心癢。

東方傾城轉頭看向藍心,臉色微沉:“發生了什麼事?”如此大驚小怪,嚇著了孩子,還嚇著了弄墨……

藍心正怔怔的看著東方傾城給弄墨嘬著手指,不想他突的問起話來,還帶著淡淡的煞氣。

不由又是一驚,整個人幾乎就要跳起來。

心中一慌,連忙急急說道:“是菜市口的老乞丐。”

東方傾城聽的沒頭沒尾,自然不知她在說什麼。

弄墨卻是明白的。對著東方傾城身後,不知何時出現的紫衣尊者和百變尊者道:“煩請兩位陪著藍心走一趟,消消她的心魔。”

兩位尊者立刻什麼也不說,轉身便走。

而藍心也立刻快步跟上。

弄墨卻是拉了皺眉沉臉和東方傾城坐了下來。

恰好壽兒和睿兒也跟著過來。

弄墨把壽兒拉到面前,把做了一半的衣服在她的身上輕輕的比劃著。

“娘,我們出去玩吧?”

壽兒被弄墨一會比胳膊,一會比腰身的,弄得有些癢,不停的咯咯笑著。

弄墨望望天,再望望睿兒,最後又望了一眼,剛剛離去的紫衣尊者的方向。

最後才終於看向東方傾城。

東方傾城輕輕點頭,苦笑著道:“就帶他們出去走走吧!”

弄墨輕輕點頭,將做了一半的衣服放在一邊,一家四口,便也跟著出門去玩了。

混亂之城說起來不小,可也不大,偌大一個城,其實沒什麼可玩的地方。

尤其是現在又是冬日,綠意退去,全剩下枯黃,更是讓人少了遊興。

好在,這兩個小傢夥雖然提出來要出來玩,可對於這些風景什麼都還不感興趣。

他們感興趣的,也就是一個熱鬧而已。

菜市口,東方傾城一家還真沒有人知道在哪裡。

還好,順著那些手裡提著菜的人的方向,還是讓他們慢慢的找到了。

只是,當他們到時,不隔著老遠,他們便停了下來。

而東方睿和東方壽也同時有了反應。

一個捂著鼻子大叫:“好臭。”

一個皺著眉,“好黑。”

弄墨和東方傾城用力的去看,終究還是沒發現,到底哪裡有好黑的人。

弄墨很確定,這些人種都是黃色人種,決對沒有那些像非洲人一般的黑的除了牙齒外,連眼睛都找不到的人種。

“睿兒,哪一個臭?”弄墨和東方傾城抱著兩小,站在菜市口前的一個茶棚邊的角落裡。

縱觀整個菜市口,那裡的人是最少的。

“那個。”睿兒手輕輕一指,指著離他們不遠的一個老婦人。顫微微的縮在角落裡,面前擺著一籃子雞蛋。

“那些雞蛋,好臭。人也臭。”

記下那個老婦人,弄墨又看向壽兒。

“壽兒,哪個黑?”

壽兒卻是手指連點,“這個,這個,這個,這個……”一連點了十來下,那個老婦人,自然也在其中。

弄墨和東方傾城相視一眼。這壽兒的黑看來所囊括的範圍很廣泛啊!

不過,他們掃了一眼壽兒點的那些人。

到是沒一個像是良善之輩。

弄墨和東方傾城心中總算是微微有了些概念,不過,還需要繼續驗證。

一家四口站在路邊,不論是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個個都精美的似從畫上走出來。

哪怕他們刻意選了一個比較偏,視線不容易看到的角落站。

還是立刻便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尤其是邊上,在茶棚裡喝茶的那些人。以及在街頭一看就是無所事事,遊手好閒的,也是壽兒之前點的那些說是黑的人裡的一部分。

那些人上下一打量這一家四口,立刻眼露邪光。

周圍幾個差不多的人對視一眼,立刻便三三兩兩的湊到了一起,低聲的嘀咕了起來。

壽兒立刻便又叫了起來,“越來越黑了……討厭。”

說著,便見她眼底綠光一閃,隨即瞼去。

她疑惑的看向弄墨,“娘,這麼黑也不能打嗎?”

弄墨輕笑,“當然可以。”那些人雖然聲音以為很小,可是,他們卻是聽得清楚。

居然將他們一家四口全給算計上了。

要把她弄去給他們的兄弟嘗鮮,再送入妓館,要將東方傾城送給一個叫屠柳的男人,據說那男人非常男色……

更可恨的是,他們居然說要將她的一對兒女,帶到那些特別場合去,養大了讓人……

這些惡棍,果然是黑得沒邊了。留著簡單太對不起這晴朗陽光了。

對付這種人渣,她自然是不會讓自己的兒女動手……

“讓你們的爹爹出手就好,你們省些力氣。”

東方傾城輕笑,一手抱著睿兒,一手拉著弄墨。

“走,找個僻靜的地方。”

弄墨立刻明瞭,快步跟了上去。

一家四口邊走邊說。到是樂趣橫生。

壽兒不時的在弄墨耳邊說:

“娘,他們跟來了,變得更黑了。”

弄墨和東方傾城兩人根本不用回頭。

那些人是然身上都有些底子,不過,卻都是街頭地痞的程度。隔著幾十米遠,他們能夠清楚的聽到他們的低聲談話。

此時他們正在得意。

因為他們一家四口,現在是越走越偏僻,正有利於他們動手。

而他們準備,再轉一個拐角,便要一起動手了。

東方傾城看著眼面前的拐角,朝裡面望了一眼,很窄很長,只夠一個人通過。

他們抱著孩子也只是勉強,想要兩個人並排,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的。

這小巷是兩戶人家的房子相鄰的排水道,平時到也走人,地面還算平坦。

“夫人帶著孩子站的遠些,別汙了孩子們的眼。”拐進小巷之前,東方傾城突的將東方睿塞進弄墨的懷裡。

弄墨輕笑,“快一些,藍心那邊的好戲,應該也快開始了。”

東方傾城輕點頭,弄墨已經抱著兩個小傢夥輕輕一躍,跳上了屋簷,站在頂上,悠哉的看著下麵。

至於兩個小傢夥,她到是沒阻止他們。

只是對著下面的東方傾城笑道:“乾淨些。”

東方傾城抬著看著屋簷,輕笑應著:“好。”

他的話音剛落,那些人已經分了小巷兩頭,一前一後的堵了進來。

見到巷子裡只有一個人,其他人多少有些意外,不過,卻未多想,個個凶神惡煞一般,持著一些兩尺來長的薄刀,惡狠狠的就衝了過來。

“爹爹……”壽兒與睿兒幾乎同時在屋頂叫了起來。

東方傾城只這空檔,還抬頭衝著兩小笑了一下。

接著便身形突的便飄忽了起來。

真的是飄忽,便如那風中的鵝毛一般,又如那落雪。

忽前忽後,忽上忽下……

只是,但凡他經過的地方,那些人定是不再動彈,要麼就已直直的躺倒。兩眼圓睜,滿眼驚懼。

這些惡人共來了十一個,前六後五。

東方傾城僅花了不到兩個呼吸的時間,他人已一個拔高,直直的飄上了屋頂。停在母子三人身邊。

“讓夫人久等了。”

弄墨輕笑,可壽兒卻是不依了。“壽兒等得最久。”

東方睿不愧是男孩子,而且是哥哥,相當的沉穩大氣。

只見他輕拍壽兒的肩膀。“哥哥陪妹妹一起等,可娘沒有爹陪。逍遙叔叔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所以,娘等得最久!”

弄墨和東方傾城同時無語。

壽兒想了想,立刻用你好可憐的眼光看著弄墨,接著便非常用力的點頭。“好吧,娘等得最久。”

弄墨無力的看著兩個小傢夥,卻是打不得罵得不得,一句重話也捨不得。最後,她只能恨恨的說:

“回去,我一定要封了逍遙的嘴。”

東方傾城的接受能力顯然要比弄墨強的多。

他已經很能接受兩個小傢夥偶爾說一些驚世駭俗的話了。

所以,此時雖然同樣很無語,要很快他便笑咪咪的,一本正經的,卻怎麼聽都是調侃……或者說是調戲的眼神和口吻對著弄墨輕道:

“是為夫的錯,竟讓夫人等了這許久……”

弄墨嗔瞪他,卻突的就失笑出聲。

心中卻是一陣舒暢。

她如此在意,與其說她接受不了,其實是怕東方傾城這個純古人接受不了吧!!

可瑞見他如此坦然的接受,心中不由立刻便松了下來,整個人也輕快許多。

是啊,這一對兒女,雖然時時讓人無語,可是,這麼特別可愛的一對兒女,才真正是世上最無價的寶貝啊!!

一家四口,在這小小的插曲之後。

終於再一次來到菜市口,而這一次,他們卻是剛好看上好戲的開場。

戲的主角,自然就是藍心和紫衣尊者他們。

紫衣尊者的身份,在這混亂之城裡,果然是極其尊貴的。

他只是在那裡一站,周圍的人自動退後兩丈多遠。

路上除了他邊上的百變尊者和藍心外,便只有與他們相對的幾個人了。

弄墨和東方傾城也站在那些退得遠遠的人群之中,與他們一起,看著這一幕。

只是,與邊上的人又懼又擔心又期待的心情不同,他們一家只是靜靜的看著。

“好臭。”

睿兒皺眉。

弄墨剛要輕笑,卻又一怔,因為她發現,東方睿看著的方向,不是藍心他們幾人相對的那些人,而是在他們身側不遠的人群之中的幾個人。

弄墨和東方傾城立刻看向那邊。

只見四五個身著灰色布衣的,像是家丁一般的人,正圍著一個暗紅長袍的中年男子。

那男子長得到是富態,滿面紅光。被那些家丁緊緊的圍在中間。

那人正一臉好看著看紫衣尊者,眼裡有著仰慕和尊敬。

“不是黑的。”壽兒歪著頭,有些好奇的看著那個中年人。“也不白。”

旋即一轉頭,指著與藍心他們對峙的幾個人,“他們是黑的。”

弄墨輕輕按下壽兒的小手,“別急,咱們慢慢看著就是了。”

看來,這幾百年來,不只是蟻人成了氣侯,成了一個獨立的群體,這些與世隔絕的巫師,也成了一個無法根治的毒瘤了。

弄墨又想起以前藍心說的話。

南國有十萬巫師。

現在看來,這話不但沒有誇張,還有謙虛之意。

便這一個小小混亂之城中,便有這麼許多……最主要的是,這些巫師幾乎滲透進了每一個階層之中……

從乞丐到路邊的賣雞蛋的老婦,從尋常的百姓,到頗有些勢力的一方富戶……

幾乎無處不在。

要是真的將這些全都消滅掉……

難道說,真的就要屠盡這十萬巫師?

十萬啊……

可能嗎??

就算能殺盡這十萬人,可又如何將這十萬人從那千萬百姓之中給一一挑出來?

若不是被單獨挑出來,誰又知道,這些人是巫師呢?

看著那與藍心他們對峙的幾人,一群乞丐,如果不說,誰又知道他們是呢?

還有那賣雞蛋的老婦……弄墨突的眼光一掃,幾乎就在她想到的時候,便突的看到那個賣雞蛋的老婦,正駝著腰背,擠向藍心他們所在的地方。

她的手裡依舊拿著她的盛放雞蛋的籃子,一雙昏花老眼,此時卻帶著某種陰暗的光芒,正盯著藍心。

“臭臭臭臭臭……”睿兒突的撲進東方傾城懷裡,用力的叫著,小手還不停的敲著。

似是再也受不了這樣的難受一般。

“我來。”壽兒一見睿兒不高興,立刻小嘴一嘟,張口就來。

弄墨和東方傾城兩人剛要開口,便見那一直未動的紫衣尊者也開始動了。

他的動作很簡單,雙手一前一後,俱為爪,直撲那些人。

而這邊,睿兒跟壽兒也動作了。

雖然沒有人看得到他們的小動作。

可弄墨和東方傾城卻是看到了。

最先動的,是壽兒,也不見她有什麼動作,便見那個拎著籃子的老婦突的腳下一頓,隨即人整個向前摔去,直直的摔倒在地……而她的籃子裡的雞蛋也因著這一摔而摔落在地。

接著便聽著一連串的“剝”的聲間,那些雞蛋全都裂了開來。

而裂開還不算,便見那雞蛋殼裡,露出的不是清亮蛋液,也不是亮黃的蛋黃。

而是黑色的一團。

“哎呀!”那老婦人摔倒在地,不住叫喚著……

她伸手去搓揉著小腿以下的部分,卻是怎麼也未想著爬起來。

弄墨很仔細的看著那個老婦,除卻她一臉的驚惶外,卻是瞧不出一點異樣來。

不由跟東方傾城對視一眼,又去看壽兒。

小傢夥正衝著那個婦人嘟著嘴,說什麼:“讓你臭,讓你黑。摔死你……”

於是,兩人都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這婦人的問題,的確是壽兒搗的鬼。

只是,與睿兒的驚天動地的大動靜不同的是,她是悄無聲息,連他們都未發覺,她到底使了什麼手段。

就在他們這兩眼之後,睿兒的驚天動地的動作也終於來了。

晴天一聲霹靂,那些黑色的蛋終全部中招。那老婦人也未能倖免。

只是,讓弄墨和東方傾城齊齊變色的是。

那老婦人在睿兒的雷電之下,居然沒死。

雖然她依然是一身焦黑,可是,卻是扶著腳,用力的揉著,呼天搶地狀,終究是未死。

弄墨和東方傾城對視一眼,東方傾城幾乎立刻便將睿兒交到弄墨的懷裡,整個人已如鬼魅般的飄了出去。

弄墨看著東方傾城,是東方睿和東方壽兒兩個小傢夥,卻是眉頭一皺。

壽兒很囂張的嘲笑著睿兒:“哥哥笨。”

而睿兒很顯然被壽兒嘲笑慣了,或者只因為他是哥哥,居然什麼都沒說。

“看我的。”壽兒怒瞪著那個婦人。眼中綠光一閃……

東方傾城恰在此時到了那婦人身側,可是他還未出手,便見他突的往後退去。眨眼之間,便又回了弄墨身側。

再那些婦人身邊。

婦人身上到是沒什麼變化,只是卻不再叫喚了,而是臉色慘白,不停的顫抖著。

周圍的人又發出一陣驚呼聲。

伴隨著這驚呼聲,那之前老婦人提著被摔壞的雞蛋,卻突的升出一絲異樣來。

那些雞蛋本只是破了一些,有一些黑色液體流出來。

到了此時,卻聽得“■嚓——■嚓——”連聲脆響。

那蛋殼居然一點點的碎裂,似有什麼東西從裡面往外爬……正當所有人如此想的時候,便見那蛋殼終於徹底碎裂。

也露出了蛋殼裡面的東西。

當看著裡面的東西時,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氣,人群再次往後退了一丈。

街面上,已經徹底的空了,那老婦人,正直直的躺在地上,雖然還未死,可也只剩下惡毒雙眼和一張嘴還能呻吟著了。

那蛋殼裡爬出一條條長了許多腳的蟲子,像是蜈蚣又不像,黑漆漆的好不糝人。

那蟲子似乎認主一般,剛出來,便直接爬向老婦,在眾人的驚詫的注視下,慢慢的爬進老婦的口鼻之中。不一會兒,便聽老婦一陣嘶鳴般的嚎叫。

“我詛咒你們,你們全都不得好死,你們全都不得好死……”

那婦人突的整個人坐起,漆黑的手死命往嘴裡掏著,同時嘴裡不停的詛咒著。

“我詛咒你們,將來必受萬蟲啃咬而死……”

又是一連串的詛咒出口。而她的身上不知是不是那些鑽進她體內的蟲作怪,突的抱著肚子,滿地打起滾來。身上也開始有了破處,一些黑色血水在她的身下慢慢出現,沾上了她滾過的地面。

“快殺了她。”那邊,藍心一看到這老婦的情形,立刻尖叫著就撲了過來。

只是,她赤手空拳,根本不敢靠近那個老婦。

到是那老婦看著她,眼睛突的一紅,整個人就向藍心撲了過去。

“轟!”

又一聲晴天霹靂。一道閃電劈在老婦身上。

這一次,那老婦終於抗不住了,直挺挺的倒在地上,抽了兩下,便不再動彈。

藍心本來因為老婦撲來而猛的退開的身形突的一頓,眼角偷掃了睿兒一眼,便又縮回了之前所站的地方。

而這邊,睿兒與壽兒同時伸出一隻手,對著擊了一掌。

而另一邊,紫衣尊者也早已解決了之前的那幾個人。

紫衣尊者動手,自然沒有人敢幫忙的。

那些人很快便倒了一地。一個未留。

那些人雖然並不全是巫師,不過,卻有近一半都是,可對於普通人來說,別說一半了,只要有一個人是巫師,便足以夠成殺他們的理由了。

更別說,還是紫衣尊者動的手。

在混亂之城,紫衣尊者就是執法者,他就是法律……

紫衣尊者殺人,甚至不需要向誰解釋任何一句話。

只是望了一眼那些死者,又走到那婦人身前。

“邪惡的巫師!”

紫衣尊者冷酷著一張臉,冷冷的說道。

隨即也不用手,只接衣袖一揮,一道勁風將那老婦揮到那些死者中間。

“將這些邪惡的巫師的邪惡的屍體焚毀,否則,他們還會出來作惡!!”

一連三個邪惡,早已讓邊上的百姓個個動容,人人臉上露出懼色。

紫衣尊者說這些人都是邪惡的啊!那麼這些人自然就是邪惡的。

紫衣尊者說,這些人死後連屍體都會作惡啊!!那這些人得壞到什麼程度?

立刻的,便有人找來柴火,不一會兒,就在這大街上,便將那些人給燒成了灰。

弄墨發現了,之前那個對紫衣尊者一臉敬色的富態中年男子,是最積極的那個人。

弄墨本來在紫衣尊者說要焚屍的時候,就準走的。

卻不想,紫衣尊者卻突的走到他們身邊,直直站定,便不再動彈。

而幾乎就像是條件反射的,其他人從他們的身邊退出三丈開外。

不時偷偷打量著他們,可人卻是聚而不散。

火,在“劈啪”的燒著。

焚燒發出來的氣味,實在算不好。

弄墨剛想要開口,帶著兩個小傢夥一起先回去。

他們男人有什麼事,便讓他們男人慢慢處理去,沒必要他們一家人在這裡守著不是?

可她還未開口,紫衣尊者卻是先就開口了。

“諸位……”紫衣這話卻不是對他們說,而是對著邊上的人。

他的聲音依然如故,冷,酷,不大卻足以讓所有人聽到。

“十五日之後,本尊者在尊者府中設宴,替混亂之城的城主慶生。希望屆時,諸位能全部到場……認識一下混亂之城的新城主。”

只是簡單一句話,卻是轟中了在場所有人的神經。

包括弄墨在內。

弄墨猛的看向東方傾城,“你不是跟他談了麼?”弄墨無聲的問著。

東方傾城立刻給了弄墨一個安心的笑。

弄墨疑惑的看著東方傾城,最後又看向紫衣尊者,還有邊上異常激動的人群。

“常六。”

紫衣突的對著人群裡叫了一聲。

立刻的,有人小跑著過來。

正是那個富態的中年男人。

“常六,十五日,將尊者府改成城主府,還要辦妥城主的生辰所用……請混亂之城所有人,來觀禮。”

“是,尊者。”

那常六腰桿猛的一挺,聲音也異常的宏亮。

似乎,他領到的是多麼了不得的事情一般。

弄墨越來越疑惑的,怎麼這麼大一件事,眾人居然沒有大反應?

也不見出來一兩個人,反對一聲。

雖然她知道紫衣尊者在這裡的地位很特別。

可是,這城主,這麼大一件事,也是他可以隨口指定就定下來的麼?

而且,這些人到底在激動什麼?別人當了城主,對他們未必是好事吧?萬一城主是個暴君一樣的人呢!!

沒有給那些人太多的交待。紫衣尊者說完這句話,便衝著東方傾城微微點頭。

隨即身形一個拔高,人已遠去。

在他身後,百變尊者,也是一般動作。

藍心的動作到是慢了些,可以她的身手想要飛簷走壁,也還是可以的。

弄墨和東方傾城兩人帶著兩個孩子,不敢多耽擱,也跟在他們後面……回了古宅。

不知是沒有了熱鬧看,還是兩個小傢夥之前的舉動耗了太多的精神力。

兩個小傢夥伏在兩人懷裡,呼呼睡去。

到了古宅,將兩個小傢夥放在床上,讓他們自己去睡。

弄墨這才看向東方傾城。

“城主的生辰是怎麼回事?”

東方傾城坐在窗下的椅子上,將弄墨拉到腿上,讓她坐在他腿上。

“只是一個名份。”

東方傾城輕道:“等這裡事了,我們便帶著睿兒離開。這一城,繼續現在的情形。”

“他說的?”

弄墨怎麼就那麼不信呢?

那個紫衣尊者的心思,雖然從來不曾明說。

但是,百變尊者跟他是一起的。兩人的關係……她實在說不上來。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這兩人很親密。而且,這兩人互相非常信任。

她還記得,當時他們初到混亂之城,在紫衣尊者的小院前,百變尊者對她的試探。

後來她問過東方傾城,當百變尊者在試探她的時候,紫衣尊者也與他談過同樣的問題。

他們都是同樣的心態。

覺得整個南國,需要一個人站出來。

消滅所有不和協的聲音。

統一整人南國,將南國的百姓帶出現在這種水深火熱的生活……

而他們對於每一個異軍都非常關注。

很顯然,他們覺得,東方傾城是這樣的一個異軍。

不但能力夠強,更是一國的青城王,不論大事小事,家事國事都是駕輕就熟,最主要的是,他們認定了他的性格非常好。

將來定會是位仁君……

可惜,他們看好的人,卻對這樣的萬萬之上的高位,毫不看在眼裡。

連想都不曾想過……

“這是他給我的承諾,只要我們不想,只要睿兒不願,決不會有半分勉強。”

東方傾城輕輕的說道:“而且,還有師弟呢!到時,他若有意……”

後面的話已經不用說了。而事實上,夏侯月瀾也的確有意。那麼,這混亂之地如果成了夏侯月瀾的地盤……

若是他已在他處起兵,那這混亂之地讓他可以省不少力。

若是還沒有,他可以直接從這裡起兵,這裡的地理實在是極佳的一個地方,進可攻,退可守……

而且,這混亂之城外的司城,也就等於跟混亂之城是一家的。得了混亂之城,也就等於得了司城。

這樣的事實,對於弄墨一家來說可能是累贅,可能是麻煩。

但如果對於任何一個有野心的人來說。這都是一個極大的機遇。

弄墨輕輕一嘆,隨即低頭。

“夏侯月瀾此時不知在何處了。”想了想又道:“或者,也該問一下睿兒的意見……畢竟,這件事是他的……雖然……”

雖然他現在實在有些小……不過……

這小傢夥哪裡像小孩子?就算他無法拿主意,至少也讓他知道不是?

哪怕他聽不懂,將來也不至太過怨恨他們作父母的不是?

“一切就依夫人的。”

對於弄墨的話,東方傾城沒有任何異議。

只是,看了一眼床上的壽兒,不由又是感嘆又是輕笑。

“夫人猜,壽兒在那老婦身上做了什麼手腳?”

聽到這個問題,弄墨雙眉突的一揚,雙眼猛睜,眼睛都亮了起來。

“什麼?”

她離得遠,那老婦從外面看來,又實在沒有任何異樣……她還真是看不出來。

她心中早就疑惑猜測不止。

可之前被紫衣尊者的一句話給茬了開去。現在聽東方傾城這一問,她立刻便又抖摟起精神來。

 

第四卷第四章︰生辰之日

“那婦人身上很冷。”東方傾城看了一眼壽兒,慢慢的說道:“不必碰觸,只是離得近一些,便會覺得極冷。”

想了想,東方傾城又道:“而且,那老婦一直癱坐在地,應是腿腳都不能動彈,非麻即僵……”

弄墨眉頭輕皺,微微閉目,好一會兒,才慢慢睜開眼。

“夫人以為如何?”見弄墨似有所悟,不由問道。

他曾猜想,睿兒可以喚來雷電,那麼,以壽兒的種種表現,可能是冰凍之類。

弄墨只是輕輕吐一個字:“冰。”而且不是尋常的冰。或者說,不僅是尋常的冰。

那老婦身上的種種跡象來看,根本看不出一點冰的痕跡。

弄墨心中雖有猜疑,不過想來也是脫不了冰的範疇。

兩人一陣低淺細談,結論只在一個冰字,卻又都知道這冰很是與眾不同,卻總不是壽兒,無法更清楚的知道。

好在兩人都只一種想法,孩子雖然有這些奇異之處非常詭異,不過,終究是孩子是自己的好。

只要他們自己小心注意,不給自己惹來麻煩就是。

當然了,東方傾城心中比弄墨卻還多了一個擔心。那就是,但願這兩人別倀著自己一身特異能力,去欺負尋常人……

許是因為壽兒只留一個月。

從她出現的那一刻開始,弄墨便在痛恨時間的無情。

而她能做的,只是在壽兒在時,時刻陪伴在她身邊。

因此,一家四口幾乎是寸步不離對方,時時刻刻都在一起,吃、玩、睡。

只是,任他們再努力,時間總是在前行,毫不停頓。

一天兩天三天。

五天十天,十五天。

時間,終於到了東方睿和東方壽的生辰之際。

為了這一天,弄墨和東方傾城雖然什麼忙也沒幫上,但是,卻跟紫衣尊者一再商討,討價還價……只想為了他們的孩子的第一個生辰,能夠留下些美好的印象。

而不是一味的陰謀和爾虞我詐……

只是,既然他們答應了東方睿作這混亂之城的城主,那便怎麼也逃不脫這些……從他生辰的那一天,包括生辰宴會的那一刻開,他便不得不擔負起這一切。

“我後悔了。”看著兩個正在著新衣的孩子,弄墨無比鬱悶的靠在東方傾城的懷裡。

按著紫衣尊者所咐下去的,東方睿是城主,所以,他的一身行頭,必須要襯得起這城主的身份。

一身衣服,實在是費了不少銀錢,只那一身布,便是天下難尋。

還好,紫衣尊者想得還算周道,本來足夠一個成人使用的布,愣是分作兩套童衫。

睿兒和壽兒兩人各一套。

除了款式,兩人看起來一般模樣,俱一身喜慶的紅。

今天便是兩小的生辰,睿兒一會兒,會在開宴之前出去露個臉。

這宴席當真是請了全混亂之城的人了。連乞丐都在請之例。

為的,只是讓他們認識一下城主。防止將來誰沒個眼色,衝撞了城主。

可這同樣也將城主放到了諸人的面前,若是暗處有那心懷惡意的人,從此也找到了宣洩的窗口。

這城主,也是決不好當的。

“夫人勿憂,再過幾日,我們便離開這裡。這混亂之城再如何,也決難不住我們幾人。”

對於東方傾城的安撫,弄墨只能點頭。事已到了今日,她又能如何?

更別說,這件事他們還都跟睿兒乃至壽兒說過。

兩小居然只看到這一城的熱鬧,喜不自禁的便應了下來。

他們只聽著百變尊者跟他們說,這整座城,包括這周圍的幾百座山頭,乃至那邊的沼澤,這城裡的人,一切都是城主的。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卻完全不知道,這之後需要背負的責任有多大。

“睿兒是男孩子,這些遲早都要應付。”東方傾城到是看得開。心態也要比弄墨好的多。

面對這父子三人的一至選擇,弄墨只能選擇妥協。

只是,到了今日,她仍是不自覺的緊張。

今天,她的兒子便要成為一城之主,而接下來他要面對的,便可能是無窮無盡的麻煩。

她告訴自己,以她跟東方傾城的實力,要護他決沒有問題。

他自己也不是任人搓圓捏扁的。

紫衣尊者和百變尊者也會效命與城主,保護他的安危。

可是,她仍是緊張。跟所有人的能力無關。

只因為睿兒是她的孩子。兒行千里母擔憂……以往她不懂,現在,她懂了。

任何一點小事,她都控制不住心中的緊張擔心。

怕他餓著渴著,怕他累了病了,更怕可能出現在他身邊的危險……

只是,任她再怎麼擔心,卻不得不放開手,讓他自己一步步向前走,讓他自己去摸爬滾打。

心中酸意漸升,弄墨輕輕苦笑。

恰好兩小身上衣服收拾妥當,由藍心帶著,一起向兩人走來。

兩小走到弄墨和東方傾城之前,立刻乖乖喚了一聲,“爹,娘。”

弄墨依舊彎腰將壽兒抱起。東方傾城抱著睿兒。

“睿兒當真要做城主麼?”

弄墨猶不死心的又一次問道。

東方睿點頭,“是啊,我跟妹妹說好,將來這城就給妹妹玩了。”

弄墨聽了不由苦笑,隨即卻又失笑。

睿兒果然還小,除了玩,他根本不知道這其間的種種麻煩。

不過也好,等他將來知道麻煩之後,也許已經甩脫了這個混亂之城了。

“好了麼?好了麼?”知天下的聲音在門外急急的叫了進來。聲音未落,人已到了眾人跟前。

“前面已經準備好了。可以出去見客了。”

弄墨瞪著知天下,而東方傾城卻是輕笑著點頭,“好了,這便出來。”

知天下在弄墨的瞪視下灰溜溜的摸了摸鼻子。所有人都知道,對於東方睿成為城主一事,這位東方夫人非常的不高興,非常非常的不高興。

生辰在原來的尊主府,現在的城主府裡舉行。

這一段時間裡,東方傾城一家可是來過很多次。

誰讓東方睿是城主,名義上說,這城主府以後便是東方睿所住的地方。

不得不說,這城主府,原來的尊主府實在非常的大。

只是有些荒蕪。

除了靠近前面大門的幾進院子大廳外。後面便是成片的野地,野林。

弄墨他們第一次來的時候,一家四口直接在那野林裡打獵玩。最後……還真是打了幾隻野兔,給藍心收拾了添菜……

因為那片野林讓兩小玩的盡興。

在後來重新收拾城主府的時候,便將這些全都留了下來。

也因為如此,這城主府雖然大,可是想要宴請全城的人,單靠城主府,是決對擺不下的。

所以,乾脆的,這宴席就不擺在城主府裡,而是擺在城主府外面。

從府門口,順著兩邊的道路,一溜排開……

在開席前,東方睿被紫衣尊者抱著出去見客。

形式也很簡單,紫衣尊者只是抱著東方睿在城主府門口站了一氣。說了些話。

城主叫什麼。

什麼受天之命。

什麼德仁齊備……

連弄墨這個親娘都無法確定的事,紫衣尊者說來卻是順口的很。

而那些城民,居然就聽得興奮激動不已,完完全全的,就沒有一點疑惑的全都接受了。

弄墨看著這一切,只是暗暗感嘆!

世人愚昧啊!一些傳說,一些古老的習慣,居然就這麼接受這個從天而降的城主了。

“城主,城主,城主……”

不管見到的沒見到的,不管聽到沒聽到的。

全都先後的慢慢的站起來,一聲聲的叫著。

從開始的幾人到幾十人,到幾百人,到幾千人……直到全城的人,全都叫了起來。

“見過城主大人。”終於,紫衣尊者將東方睿放在城主門內特意擺著的一張高高的椅子。

而他自己,則退後兩步,衝著東方睿慢慢的低下身子,單膝著地,恭恭敬敬的低下了頭。

幾乎立刻的,在他的身側,百變尊者也跟著跪下。

在之後,是古易,古沁。

弄墨輕輕嘆息,抬頭看向府門之外。

那些百姓見紫衣尊者都已帶頭跪了下來,立刻也跟著,全都伏地而跪。

全城百姓,再無一人,還挺直著的腰站立著。

而這一切,全都是因為他們的城主。因為她的兒子。

她微微轉頭,再一次看向那個坐在椅子上,顯得特別小的孩子。

此時的他,臉上一片嚴肅,端重的讓她幾乎要不識。

可是,那是她的兒子啊!想著想著,驕傲的感覺,一點點的從心中升起。

弄墨嘴角慢慢的噙起笑。

原來,作了母親的女人,不能再像年輕的時候,那樣肆意妄為了啊!

不再只是自己喜歡什麼便做,不喜歡什麼便不做。

她的喜歡甚至都可以被忽略,一切,只要她的孩子喜歡。

原來,她的心,不再只掂念著自己。

若是換作以前,她緊張的事情,必定全力去阻止。不為這其間的危險,只是不想自己再緊張,她不喜歡那種心神不寧的感覺。

可現在,她卻寧願緊緊的壓抑著自己的緊張,而讓他做他喜歡的事。

她寧願一邊為他緊張著,一邊卻自豪著他的出色。

她會在心中不住輕語。

看哪,那個小傢夥,那個被萬人拜伏的,高高在上的小傢夥,是她的兒子啊!!!

手輕輕被東方傾城抓著。

弄墨輕輕側頭,立刻便對上那雙含笑的瞳眸。

東方傾城的手輕攬上她的肩頭,讓她靠進他的懷。

兩人全都靜默無聲,帶著淺笑的看著這一切。

這是他們的孩子的周歲生辰,更是他們孩子的重要的第一次。

他們要認認真真的看著,永遠的記著這一刻。

拜過新城主,接著便是開宴。

東方睿與整個混亂之城的責任,看起來也就只是這樣,往那一座,讓人認一下,拜一下就完了。

至於這一切背後的責任之類,不在他的考慮之內。

從那椅子上下來,他便被東方傾城抱著進了城主府內裡的院子裡。

他們一家,再加上兩位尊者,古易藍心這些人一起,擺了一席。

邊吃邊玩,這才是真正的開心快樂。

至於外面的那些人,吃飽喝足,便該幹嘛幹嘛去了。

“來,睿兒,壽兒,這是逍遙叔叔送的禮物哦……”逍遙將兩個盒子,一人面前擺了一個。

睿兒和壽兒兩人立刻甜甜的齊聲道謝。

逍遙立刻一臉輕笑,可接著,又有些不甘心的將另兩盒的禮物給拿了出來。

“來,這是你們翼叔叔的。”

“謝謝翼叔叔。”

“這是你們嘉憶叔叔的。”

“謝謝嘉憶叔叔。”

“這是……”

不一會兒,兩小面前已堆了滿滿一堆的東西。

直到最後,逍遙又拿出兩張禮單來。

“來,這是皇上皇后皇太后,你們的爺爺奶奶準備的,實在太多,我們帶不過來……都給你們留在家裡了。”

弄墨和東方傾城相視一眼,將那禮單接過來一看,不由又暗自咂舌。

隨即又看了一眼那些東西。

“這些東西實在也該留在家裡才是。這裡我們並不準備久留,走的時候,可不太好帶。”

東方傾城如此說道。

“雖然城主家在天商,不過,這城主府,這混亂之城也是屬於城主的,城主的東西放在這裡,自有人替他看守保護。到是不用擔心。”

古易在一邊,立刻介面道。

紫衣尊者聽了,立刻點頭表示贊同。

弄墨斜了他們一眼,直接無視他們。

一群人在這裡邊吃邊喝邊玩邊鬧。

兩個小傢夥更是開心的在一邊拆禮物玩。

一切顯得那麼快樂祥和。

然爾,人生總是不可能十全十美。

就在如此快樂祥和的時刻,偏有那不和協的聲音來打擾這難得的輕鬆愜意。

最先的聲音是打破碗盤的,“彭,嚓”等一系列的聲音。

接著便是驚慌混亂,人們的尖叫聲,狂呼聲。

這些聲音持續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直到那個常六帶著一群人從外面衝進來。外面的聲音才慢慢的停歇。

“城主,尊者,外面蟻人求見。”

聽到這內容,弄墨幾乎下意識的看向紫衣尊者。

蟻人啊!

是啊,他之前說的,宴請整個混亂之城的人。

蟻人雖然不住在這城裡,不過,卻是混亂之地的。

而且,這紫衣尊者應該跟蟻人那裡也有所聯繫才對。現在卻是請了這滿城的人,而沒有蟻人的份……這的確是有些說不過去。

“讓他們領頭的人進來。”

紫衣尊者冷冷的丟了一句話出去,給自己斟了杯酒,人卻是絲毫未動。

那常六應了一聲,便又立刻帶了一隊人離開。他帶來的那些人裡,卻是留下了一半。

不一會兒,那常六帶著三個蟻人從正門進來。

那三個蟻人看起來年紀都相當的大,其中一個年紀特別大的。他的鬍子長長的,幾乎要拖到地上,穿得也極為體面。

三人一進來,看到紫衣尊者和百變尊者,立刻便低頭行禮。

接著,便在弄墨他們這一群人中間來來回回的掃著。

最後,終於落在了東方睿的身上。

“他就是城主?”那老人上上下下的打量著東方睿,不只是他,他身後的兩個蟻人也是一樣,眼睛發直的直盯著東方睿。

東方睿和東方壽兒卻是也發現了這兩人的不同,一起好奇的望著這三個不速之客。

“他們沒有腿。”那老人一開口,壽兒也跟著開了口。

睿兒用力點頭,“不能走路了。”

“他是白的。”壽兒突的皺眉,“好可憐。”

壽兒的話,弄墨向來只能聽懂一半。

聽到她說是白的,不由望向那老者。結果麼,自然是什麼也聽不懂的。

而東方睿卻是總能懂壽兒的。他也看著那老人,好一會兒才道:“好可憐。”

那老人看著東方睿,聽東方睿說他也好可憐的時侯,臉上猛的一抽,隨即便又恢復如常。

只是一雙昏花的老眼,仍是緊緊的盯著東方睿。

“娘,幫他嘛?”東方壽突的撲進弄墨的懷裡,撒嬌的拉著弄墨的手,不停的搖啊搖啊搖啊……

弄墨看向東方壽,“壽兒想幫?”

東方壽點頭,“他是白的。”東方壽指向那個老人,“很白,非常白。跟娘一樣白哦!!”

弄墨心中輕嘆,壽兒這話說的在讓人無語。

不過,她一再打量那老人,除了那一頭白髮和白鬍子外,實在沒有什麼還可以稱之為白的了。

“要怎麼幫?”

弄墨看向老人的雙腿,他缺金少銀,她可以幫,他缺衣少糧,她也可以。或者他生病了,想要得到些什麼東西,她也可以試著幫一下。

可是,他缺的是從出生開始便沒有雙腿,他想要一雙腿,要怎麼幫?

她不是神仙,沒辦法讓斷肢重生,更沒辦法給他生生造兩腿出來。

而且,這人所求的,不是一人一雙腿,而是他們那許多人。他們自己,他們的子孫後代。

“洗洗……唔……”壽兒只說了兩個字,便突的閉了口,小手用力捂著自己的嘴,眼睛四處亂瞟。

東方睿幾乎是同一時間撲了過來,一把捂上了她的小手。

“不能說。”東方睿一臉鄭重的看著壽兒。

壽兒用力點頭,一副怕怕的模樣,眼睛還在四處打量。似乎在找什麼。

弄墨眉頭輕皺,四下打量。

“壽兒在看什麼?”

“不能說。”壽兒小手一松,吐出三字,又立刻捂了起來。

弄墨眼珠輕輕一轉,看向壽兒,“好,壽兒不說,那……娘自己猜好不好?”

壽兒似猶豫了一下,又望向睿兒,這才輕輕點了點頭。

“壽兒有事不能跟別人說,是不是?”

壽兒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的眨了下眼。

“如果這事告訴了爹娘,壽兒會受到懲罰,是不是?”

壽兒依舊不說話,到是東方睿眼裡有著淡淡的驚疑,似乎在說,怎麼娘會知道。

弄墨輕笑了一下,“是美人婆婆會處罰壽兒是不是?”

壽兒嘴上的小手突的拿開,猛的撲進弄墨的懷裡。

“唔,美人婆婆說,如果我說了,她就要帶壽兒走。壽兒不想走,壽兒想跟娘在一起……”

弄墨心中突的一緊,用力摟著壽兒。

“乖,壽兒沒說,壽兒什麼也沒說。娘不猜了好不好,娘不猜了。”

壽兒眼裡還噙著淚,看向弄墨,見弄墨果然不再猜了,便也不說話。只是伏在弄墨的懷中,一動不動。

“娘,等美人婆婆來接壽兒了,壽兒再告訴娘好不好?”

抱著壽兒的手臂突的一緊,“壽兒不想說,就不說。永遠都不說,娘跟爹不知道也沒關係!”

“沒關係嗎?”壽兒歪著頭想了想。小孩子的哭意,來得快去得也快,轉眼之間,臉上的淚已經消失無蹤。

“可是,美人婆婆和公公都說不好,我一會說話,他們就不讓我跟他們一起住……”

說到這個,壽兒小臉又低了下去,一臉的委屈狀。

弄墨心疼的直用力親著她的小臉,心中卻是對壽兒的這天份開始好奇起來。

然爾,既然壽兒不想說,她就決不多問,決不多問。

壽兒這邊哄好了。

可那蟻人那裡卻是急了。

那老者雙臂一用力,撲到東方睿面前,頭直衝到東方睿面前。

“城主,救救我們,救救我們啊!”

他們不是笨蛋,自然聽得出來,壽兒那幾句話裡透露出來的意思。

她的意思很簡單,他們有辦法救蟻人。

可是,卻因為什麼美人婆婆而不能救他們。

人便是這樣,如果沒有希望,死心了也就罷了。

可一旦希望在眼前,卻因為一些人為的原因而無法實現,他們便無法接受,十分的激動。

這人這一猛的動作不打緊,卻是將東方睿給嚇了一下。

蟻人的身高本就只有正常人一半。

此時看到,到是跟東方睿相差不多。這一前衝,他的臉,幾乎就貼在東方睿的臉上。

東方睿因他的臉而整個人猛的向後倒去。

所幸東方傾城就在近前,一伸手,一把將東方睿抱到懷裡。

再一抬手,便將那老人揮退了出去。

“休得無禮。”紫衣尊者在那剩下的兩個蟻人就要衝上來跟東方傾城拼命的時候,冷泠開口。

“這位是城主大人的父親。”

那蟻人立刻一怔,隨即退了兩步,那個被揮退出去的老蟻人也重新起身。慢慢的又“走”了回來。

這一次,那老人走到東方傾城面前,衝著東方傾城深深的低下了頭。

蟻人沒有腿,他們無法做出下跪的動作,所以,這樣深重的低下頭顱,便等於尋常人的跪下磕頭了。

“老漢失禮了。”老人說這話的時候,頭沒有抬起。

弄墨看著壽兒,又看向睿兒,最後又看向東方傾城。

東方傾城也看著她,如她一般,先是看了自己的一雙兒女,最後才落到弄墨的身上。

此時兩人不約而同的看向對方,眼神很自然的便交接在一起。

許久,弄墨才暗嘆著輕輕點頭。

弄墨抱起壽兒,向著城主府後面的亂林中走去。將這裡交給東方傾城和東方睿。

“娘,我們要去打兔子嗎?”壽兒可沒想著她娘是故意將她帶離開,讓東方傾城問睿兒一些壽兒不能說的事情。

壽兒一見弄墨帶她到這後面的林子裡,立刻便好奇的問道。

弄墨輕輕笑著,“壽兒喜歡兔子嗎?”

壽兒立刻點頭,“喜歡啊……以前美人婆婆要我練習的時候,總是弄一些蛤蟆來,可是,公公會給我兔子……但是,就只有一次,那兔子最後也被美人婆婆給燉了……”

壽兒清脆的聲音不緊不慢的響著。

弄墨看向壽兒,發現她的女兒還不知道為一隻小兔子而傷心。

不由微微松了口氣,又接著嘆氣。

可終究,她還是什麼也沒說出來。

只是抱著壽兒,找了一個乾淨的地方,找了根乾樹枝在地上慢慢的畫起來。

不一會兒,一群小兔子在地上,跟壽兒玩耍。

壽兒的笑聲充斥著整個林間。

“娘,娘……”壽兒叫時,弄墨正在畫一隻哈巴狗。

陪女兒玩麼,當然是什麼可愛畫什麼。

聽到壽兒的聲音,弄墨立刻抬頭,一看到眼前的一切,不由眉頭微皺。

一個人,一個藏在黑斗篷裡的人,一個身形不高,看起來像是佝僂著身體的婦人,正縮在斗篷裡,兩眼帶著惡毒陰光看著她們母女。

“娘,好黑。”

隨著這句話,壽兒也奔回弄墨的懷裡。

那些小兔了小狗小貓之類的,也跟著壽兒一起向著她的方向跑來。在她的腳下圍作一團。

弄墨將壽兒抱起,直直的看著那個婦人。

“桀桀桀桀桀……”

那婦人一陣怪笑,人也無風自飄,向著她們母女撲來。

雙手呈爪,如枯骨一般,閃著幽黑的陰寒,帶著煞氣,直向弄墨和壽兒飛撲而來。

弄墨腳下一蹬,身體猛的向後飛快掠遠。

在她懷裡的壽兒卻是一聲尖叫。

“壞人,討厭。”

“桀桀桀……要怪就怪你爹娘太愛管閒事……”

那人的聲音跟她的笑聲一樣可怖。

好似從地獄裡發出來一般。尖銳劇烈得讓人耳朵都發麻。

弄墨倒著向後飛掠,速度極快。

她的眼睛直直的瞪視著那個人。

那人果然很黑,雖然可能與壽兒所說的黑不同。

她看到的,是那個人一身的黑氣,而離得略近些,她立刻看到,那些黑氣根本不是氣,而是一些很細小的小蟲,小飛蟲,上上下下,圍繞著那個人飛舞著。

弄墨決不會以為,那些小蟲的存在只是為了美觀,為了給這人的氣場而加分。

那些東西,若是沾了不死,才見鬼了呢。

“討厭。不許再追。”壽兒尖聲叫著,眼睛瞪著那婦人,眼底綠光一閃。

只見那人腳下突頓,整個人一個踉蹌,直直的就摔了下去。

只是,這人與那市場上賣雞蛋的老婦要厲害的多,她便是摔了下去,卻也立刻便又站了起來。

那些圍繞在她身側的黑色一團,一散又集,很快便又聚集在她的周。

“桀桀桀……原來小丫頭才是罪魁禍首,桀桀桀……今日運氣不錯……”

那人怪叫著。

弄墨卻是藉著這機會,將壽兒交到一隻手上,另一隻手伸手入懷,摸出一方錦帕出來。

那錦帕是疊成一個小小的方塊的,此時一到手,弄墨立刻捏著一個角,朝自已頭上拋去。

而她的手,立刻直接伸進那錦帕裡。再出來,手裡便多了一物。

“哇,娘好棒!”

壽兒看得眼睛一亮,立刻露出歡喜,小手猛的拍著。

弄墨衝著壽兒輕輕一笑,將著手裡的東西對著那個人。

“啪……”沒有跟那人客氣,也不想套什麼話,甚至不想聽她的任何聲音。直接一槍,打在那人的心臟上。

那人的雙腳被壽兒暫時定住,根本動彈不得。

她想著自己一身是邪門的東西,這兩人就算是要逃走,她也一定能再找到她們。

如果她們要動她,只要一近身,那就等於送上門,她更不會客氣。

只是,她沒想到,這一對母女完全出乎她所想。

不逃走,不靠近,只是拿著那奇怪的不知道如何出現的東西對著她。

她沒有感覺到任何殺氣,正猜那是什麼手段。

便突覺一物入體,她這才驚駭了,她甚至沒看到對方是怎麼出手的……

“桀桀%……咳……這是什麼東西?”

弄墨嫌惡的看了她一眼,手稍微抬高,再一槍。

直射對方的額心。

那人再發不出一點聲音,只有眼睛不甘的直瞪天空,連一聲詛咒都來不及發出。

“娘好棒,娘好棒!”壽兒在弄墨懷裡不停的縱著,手伸去摸她手裡的槍。

弄墨輕笑著讓開。“等壽兒長大了,才能玩這個。”

“夫人……”弄墨的話未盡,便聽東方傾城的聲音從遠處急急的傳來,聲音未落,人已到了近前。

弄墨感覺到時,人已經落到了別人的懷裡。

而她跟壽兒兩人已經再一次動起來。

以飛快的速度,遠離了剛才所站的地方。

幾乎同一時間,紫衣尊者,百變尊者抱著睿兒,也緊跟著出現。

弄墨這才看向之前她跟壽兒所站的地方。

只見那個老婦死的地方,那些原來在身邊飛舞的小蟲,正集成一團,在離地面極近的地方,向著她們之前站的地方飛去。

而此時,已到了她們之前所站的地方了……

一想到如果不是東方傾城來,她們母女可能就要被那毒蟲所包圍……弄墨不由倒抽一口氣。

“用火。”百變尊者將東方睿塞過來給東方傾城。他自己則慢慢的向那蟲子靠了過去。

只是離得遠遠的,便臉色一變,又衝了回來,只丟出這兩個字來。

 


第四卷第五章︰了結混亂之地

百變尊兩個字才突口,紫衣尊者已經一個火摺子丟了出去。

兩人的默契再一次完美體現。

“呼!”的一聲,火起。

“吱吱吱……”火一起,那些細小如灰塵飛蟲立刻便在火裡四下飛撞著,發出一陣尖銳的鳴叫。

若不是親眼所見,若不是親耳所聽,決難相信,這樣小的東西能發出那樣大的聲音來。

“是蟲巫。”姍姍來遲的藍心走到那婦人左近,只遠遠的望了一眼,便皺著眉又退了回來。又看向那火裡的蟲子,她的臉色突變,“是大巫師。”

聽得她這話,其他人同時一挑眉。

而幾乎所有人都看向弄墨。

弄墨聳聳肩,“別看我,是她的運氣太差。”

可不是麼?碰上她跟壽兒,運氣可不是一般的差。

若是遇上任何一個人,以一個大巫師的巫術,也決不會死得這麼快,這麼幹脆。

她們離他們之前的院子本就不遠。

而從槍響到他們到來,最多不過五個呼吸的時間。

可僅這點時間,以她們兩個弱質女流,居然就殺了一個大巫師……

要知道,大巫師,在巫師內部來說,是僅次於宗廟裡的那幾個老傢夥的存在。

“她,會不會就是在混亂之地的最大巫師?”知天下望著火裡的飛蟲,那飛蟲乃世間最毒的蟲,可天生懼火,一遇火,便只有飛灰煙滅的下場。

此時,那些被燒死的飛蟲正一片片的落在地上,不一會兒,地面便有了一層黑灰,發出異樣的香氣來。

“想來不錯,宗廟裡不可能將那幾個人派出來,他們自己也不會允許有人獨自離開……”藍心冷笑一聲,“他們可是怕死了有人在外面偷偷建立勢力,恨不能有二十隻眼睛,把每一個人都死死的看住。”

聽了藍心的話,其他人俱是心中一松,同時對那些巫師生出些諷諷之不屑來。

“大巫師是他們所能派出來最厲害的高手的。”

頓了一下又道:“在巫師中,實力決定一切,大巫師即在,她一定就是頭。”

其他人很覺得有理,到是弄墨眉頭輕輕一皺。

“你如何確定,這人就是巫師宗廟裡派出來的?這幾百年裡,混亂之地裡隱藏在暗處的巫師有多少?就不可能在這幾百年裡,有了他們自己的大巫師,或者……更強的存的?”

弄墨看向紫衣尊者,他們應該比她更清楚。

在混亂之地中,有一個厲害的巫師存在。

藍心看著弄墨,不明白為什麼她會有這樣的想法。

以她所知,成為一個大巫師已是極難的了,想再成為那些老傢夥一樣的存在……更是難上加難。

不過,她看著其他人,每一個都很嚴肅又認真的神情。

不由心念急轉,很快,便讓她想到了一個辦法來。

她看著眾人,帶著半絲猶豫,半分不確定的說道:

“想知道還有沒有其他更厲害的巫師,我們只需守著這裡便可以。”

“為何?”

“大家可曾發現,在這混亂之地中,巫師雖然人數頗多,實力雖參差齊,可卻全是蟲巫。”

眾人略一思索,隨即齊齊點頭。

“蟲巫也分幾種,一是以毒物飼蟲。一種以自身飼蟲,一種,卻是他人之身來飼蟲。”

藍心頓了一下,才又道:“可不論是哪一種,對於那些蟲來說,最好的飼物,都比不上巫師的身體……所以,巫師內部也有刑罰,所有死刑……全是由蟲巫執行……”

“而在所有巫師之是,毒巫和蟲巫的身體又是最受蟲巫歡迎的,他們的勢力越強,越受歡迎。”

看著那個屍體,“這樣一具大巫師的屍體……他們一定不會輕易放棄。”

其實藍心不用說的這麼清楚,他們便已都明白了。

“所以,我們只需要在這裡守著這屍體,便一定會有人來盜屍?”

藍心輕輕搖頭,“不一定,只是,有很大可能。畢竟,他們也會考慮,他們是不是有比大巫師更厲害的人。而且,我們既然能這麼輕鬆的殺死一個大巫師,他們也會擔心,再來是不是也會被我們輕易殺死。”

“巫師都是自私的人,他們會為了給他們的蟲找號的,而殺死無辜的人,卻決不會為了一具屍體而置自己的命不顧。”

“小丫頭到是知道的挺多。桀桀桀……”

突兀的,一聲怪笑遠遠的傳來。

這聲音一出,眾人偕驚。

在這裡的每一個都是高手,哪怕是弄墨這樣實力比較弱的,拿出去,也算得上是高手了。

更別說還有東方傾城和紫衣尊者他們幾人超級高手了。

可是,他們這麼多人在一起,卻愣是沒發現,這個說話的人從哪裡冒出來的。

不,他們甚至都還沒發現,那個人在哪裡。

這樣的事實讓所有人都心驚,同時全力的防備著。

“是巫宗。”藍心突的一聲驚叫,“巫宗,居然有巫宗,居然是巫宗。”

藍心似是受了什麼衝擊一般,嘴裡驚叫不斷。想來這巫宗這個存在,讓她太過吃驚了些。

“既然知道,還不快快退去……桀桀桀……”

“笑得真難聽。”弄墨皺著眉,對於這些人一出聲就非要桀桀桀的怪笑的習慣,很是頭疼。

“的確很難聽。”東方傾城立刻點頭,“而且定是很醜,所以沒臉見人。”

兩人隨口說著,眼神卻注視著周圍的一切,有一點異動,都逃不過他們的視線。

“好臭。”睿兒嘟著嘴。

“黑,不喜歡。”壽兒也嘟著小嘴。

弄墨和東方傾城眼睛突的一亮,掃了一眼其他人,除了藍心外,正個個凝視,一個一個方向,卻是情恰好將弄墨他們一家圍在中心。

弄墨慢慢低頭,對著壽兒睿兒道:“知道那臭臭的,黑黑的人在哪裡嗎?”

兩人齊齊點頭。

“告訴娘,在哪裡?”

兩小手齊齊一指,指著同一個方向。

正在那屍體的方向。

弄墨輕輕勾了下嘴角,在兩小耳邊,如此這般一說,隨即抬起視線,看向屍體的方向,手裡的槍也慢慢的舉起。

“咦?”一聲輕輕的疑惑聲,在這靜謐的空間裡突的響起。

雖然極輕,卻仍是被所有人都聽到了。

立刻,有一半的人,向著那個方向撲去。而另一半的人,卻是調轉方向,再一次將東方傾城一家圍在中間。

那些撲的人很快,然爾,卻是快不過比他快了很多步的雷電。

他們才上前兩步,幾乎與那輕咦聲同時響起的,還有一聲霹靂雷聲。

“轟!!”

那轟聲還未結束,弄墨手裡的手槍,也連著響起。

“砰——砰——砰——”一連三聲,弄墨才慢慢的放下手臂。

一切,靜止了。

所有人,不隻身體,連視線都被凍結。

他們保持著之前的動作,先是怔怔的警惕的望著之前發出“咦”的地方,那裡,在那屍體的地方,正慢慢的出現一個人影,一個同樣黑的,身邊繞著許多蟲子的人。

只是,那些蟲子還凝聚在他的身邊。有一半,正覆蓋在那具屍體上面,被覆蓋住的部份,正在慢慢的的消失。

“居然是蟻人。”弄墨突的冷笑一聲。

隨著她的話,所有人同時轉頭看向弄墨。

最後,落在她的手裡的槍上。

沒錯,這個巫宗居然是個蟻人。可是,這雖然讓他們個個震驚,卻決不是最震驚的。

讓他們無法接受的是,這個巫宗雖然身邊的蟲子還在,可是,那巫宗的額頭,心臟,右胸,同時有一個指頭大的血洞,正往外冒著黑血……

那個巫宗,已經躺倒在地,他們連看都不必,他們百分百的確認,這個巫宗已經氣絕了。

那是巫宗啊,那是巫宗啊!那是巫宗啊!居然只一個照面,就被人抬下手就給殺了。

他們這裡,幾個尊者甚至還沒有出手……

“那是什麼東西?”知天下兩眼放光,還有些被打擊的晦暗,直直的盯著弄墨手裡的東西。

弄墨看了他一眼,沒理他。反正說了他也不會懂,而且,她也不準備讓別人懂。

只是看向藍心。“可還有比巫宗更厲害的人?”

藍心怔怔的看著弄墨,好一會兒,才慢慢的木然的搖了搖頭。

隨即眼底突的閃現出一絲瘋狂,兩眼緊盯著弄墨手裡的槍。

“點火燒了吧!”弄墨對著紫衣尊者道。

她十分好奇這個紫衣尊者,他的身上似乎帶著許多的火種。

隨時隨地,他只要伸手往懷裡一摸,便能摸出一個火摺子樣的東西,扔哪燒哪,神奇無比。

她有心想問他,身上到底放了多少,怎麼就不會把自己給燒著了。

可想著人家也沒有問她這槍是什麼東西,哪來的。她便閉上了嘴巴。

“呼!”

果然,弄墨話才剛結束,便見那紫衣尊者又伸手入懷,再摸出來,又多了一個火摺子樣的東西。

也不需要什麼引燃的東西,直接往那屍體上一丟,立刻便燃起熊熊火焰來。

那火一燒起來,東方傾城和弄墨立刻抱著兩小後退了七八章。

其他人也是一般,退得遠遠的,卻並不離去,只是看著這一幕。

“這兩個應該算是巫師裡的頭了吧!”弄墨看著一邊正沉思,臉色不怎麼好的紫衣尊者和百變尊者,以及其他人,最後只能小聲的似自言自語的說著。

看來,這巫宗是蟻人這一事實,對他們的打擊很大啊!!

也是啊!他們所有人都認定,現在蟻人是受苦受難的一方,是需要救贖的那一方。

卻不想,原來最大的壞蛋,居然就是蟻人……

再想他們一直以來所想所圖所謀的那些事……這讓他們情何以堪啊!!

“你們也不必如此模樣,蟻人也有人,也有好人壞人,巫師在這混亂之地幾百年,蟻人成為巫師,也非不可能。”

弄墨輕嘆著,連東方傾城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呢!

“而且,藍心也說了,能成為巫師的人,必定是執念非常深的……蟻人天生殘疾,擁有執念並不奇怪……”

弄墨只說了這兩句,便不再開口。只是掃了眾人一眼,便轉開視線。

這些人個個都是聰明人,怎麼可能不明白這些。

只是,事實與想像的落差太大,讓他們一時間接受不了。

尤其是紫衣尊者,他不是一個人,而是幾代人,結果發現,他們一心想要救贖的人,根本不需要他們多事……他們這麼多代人的努力,全都白廢了。心中一時接受不了是必然的。

東方傾城終究比旁人要好一些,弄墨幾句話一說,他便已跳出了那種心情之中。

他本性仁慈,在天商時,便是憂國憂民。此時到這裡,雖然不是他的國家,可是看到百姓受苦,難免生出悲憫之心來。

但終算,他來的時間還短,所付出的也還少。而他的身邊,又有弄墨等家人一起。

相對別人來說,卻要好的多。

一跳出那種詭異的心態。東方傾城便抱著睿兒,拉了弄墨的手,一起離開這些人站立的地方。

他們需要自己想通透,而他們這一家人,雖然現在與他們站在一起。

可他們終究不是南國人,更不是混亂之城的人,他們是外人……

與他們一起離開的,還有逍遙。逍遙卻是跟弄墨是差不多的,連著前面在院子裡,他這才是第二次見到蟻人,對於他們的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根本就不知道。

所以,心態最是輕鬆。此時一見東方傾城他們要走,自然也就快步的跟了上來。

一家四口加上逍遙王一起回到之前他們喝酒的地方,那裡之前的人:常六以及三個蟻人都已經離開。

只有不會武的古沁站在那裡,一臉擔心的看著他們離去的方向。

見到東方傾城他們五人進來,臉上先是一喜,接著便是一怔。

“我爹呢?”

“在後面。”弄墨回她,“不用擔心,他們沒事。”

古沁猶自不信,與弄墨他們背道而馳,向著後面的亂林快步走了過去。

弄墨和東方傾城也不在意。

只是這一頓生辰宴,卻是掃興到了極點,兩人心中都不是滋味的很。

“娘,去湖邊玩吧!”壽兒和睿兒兩小也是懨懨的。可一看到他們的爹娘似不高興,兩小卻又好奇起來,壽兒更是笑咪咪的提議道。

她知道她娘不高興了,而以前她不高興的時候,到湖邊玩一會兒,就高興了。

“好。”弄墨想了想,立刻便點頭同意。

東方傾城掃了一眼周圍的殘羹冷炙,實在也不想在這裡多待上一會。當下,抱著兩個,帶著弄墨,也不走正門,直接從側邊的院墻上,飄了出去。

向著當初壽兒來的時候的那個湖邊飛快掠去。

而逍遙左右無事,自然也是緊緊跟了去。

他也對弄墨手裡的可以輕鬆打死那個巫宗的東西好奇的很。

而他相信,他要是開口問了,又沒有那些南國的礙眼的人在一邊,這個小大嫂,一定會讓他玩一玩這東西的。

來到湖邊,湖光波鱗閃爍,風景麼自是沒有的,只是勝在安靜。一家四口,再加上逍遙……算是都是自己人。

他們在一起,哪怕便是靜靜的坐著說話,也比那一群並不算很熟的人湊成的熱鬧要讓人舒服的多。

弄墨的手槍早就扔給逍遙了,只是告訴他,這東西決不能對著任何一個人,不然,誰中誰沒命之後,便將兩小全都塞給了東方傾城。

而她自己則找了一塊還算平坦的地方,拿著樹枝在地上慢慢的畫起來。

東方傾城知道她的習慣,抓住兩小,不讓他們去搗亂。

不一會兒,一座很現代的小別墅出現在眾人的視野裡。

東方傾城早已看慣的,很淡定的帶著大呼小叫的兩小進了別墅。

而逍遙雖然知道這個小大嫂有與眾不同的能耐,可這麼憑空變一幢房子出來的事,還是第一次見到。所以,狠是目瞪口呆了一會兒。

好不容易才緩過視來,便連忙衝了進去。

弄墨又弄了許多好玩好吃的在裡面。又特意畫一個漂亮的蛋糕,還給屋裡畫了許多像星星一般一閃閃的小燈。

整個房間弄得像是童話屋一般。

兩小不停的笑著鬧著,開心快瘋了。

逍遙跟兩小一般的玩鬧著。他只知道,他的小大嫂很與眾不同,可以畫出虎來給他們當座騎,可以畫飛鳥讓他們快速的傳遞消息。

可以畫出叫望遠鏡的東西,讓他們可以看到非常非常非常遠的地方。

可是,今天他才知道,以前那些根本不算什麼。

每一件都是他從來不曾見過的。

每一樣都是他聞所未聞的。

每一樣,都那麼的了不起又奇怪……

兩小玩鬧了一會兒,又吃了些蛋糕,便睡了。

逍遙在屋子裡四處探密。

而東方傾城和弄墨兩個人則窩在客廳的沙發上,正小聲的私語著。

到是沒有什麼你儂我儂的情意綿綿,畢竟,逍遙三不五時的就要拿著一個東西衝過來,“大嫂,這是什麼?”

弄墨回答了,他便又衝回去,過一會兒,再衝過來。

那情形,跟知天下當時初進來時到有幾分像,只是,逍遙比知天下可要不客氣的多。

“如果那個蟻人當真是巫師的頭領,那麼,蟻人裡也需要清洗一下。”弄墨靠在東方傾城的懷裡。眼睛微眯著。畫了這麼些東西,她也是很累的。

東方傾城點頭,臉上卻有些猶豫,“讓睿兒幫忙麼?”睿兒對這些蟲巫身上的味道似乎特別敏感。到時,也不需要他出手,只要他能替他們找出哪些是巫師便可以了。

弄墨眼睛睜了一下,隨即又閉了起來,卻並沒有急著應她的話。

直到東方傾城疑心她已睡著了的時候,她才又慢悠悠開口。

“你們可曾想過,巫師裡面,也可能有好人?”

沒錯,巫師都很自私,他們都只為了自己的利益而活。

可是,有的人自私,在利已的時候,會去傷害別人。但有的人,卻是在不傷害別人的時候而利已。

事實上,是人都自私。便是他們自己也自私的。

就像弄墨自己,如果有誰敢傷她的家人,她所在意的人。

她一點不在意除了對方,甚至,就算是對方還沒有傷害她所在意的人,只要他們敢打他們的主意,她就會先下手為強。

每個人都有執念,而對巫師來說,執念越強的人,修為便越高。

只是,看他們所執念的到底是哪一方面。

有的人為了美麗,就像在漠野時碰到的那個烏離。也有的人是因為仇恨,有的人為了恩情,為了愛情,為了親情……

執念太多,卻不一定都是壞人。

可也不得不說,現在在他們所看到的這些巫師裡,尤其是這些蟲巫,真的是九成以上,都是該殺的。

東方傾城大概是沒想過這個問題,聽了弄墨的問話之後,生生怔住,好一會兒之後,才眉頭一皺,“以夫人之意,該如何?”

弄墨輕輕一嘆,“把壽兒也帶著吧!”

雖然不十分確信,可壽兒看到的黑色白色,應該是人心吧!便不是,也差不多。

至少,到目前為止,她看到的黑色的都是對她有惡意的人。而且,惡念越重,黑的越濃。而白色便是善意,對她喜歡的。

至於她嘴裡說的不黑不白不是人的那些人……就是陌生人,與他們沒有任何交集的人。

東方傾城又是一怔,這一次,他考慮了更久,才終於輕輕點頭,“好。”

只是,弄墨卻沒有再回應他。

他微一低頭,不由心中一陣嘆息,弄墨終於睡著了。

她的眼底有著淡淡的疲色,讓他心痛。

至從弄墨嫁給他開始,似乎便一直麻煩不斷。

有妃家的,有她自己的,可更多的,卻是他帶給她的。

按著她的性子,在妃家的那一切結束之後,她便可能會遠遠的躲開,帶著她娘過神仙般的自由自在的生活去了吧!

如果沒有他,也許連妃家的那些事情也不會關礙到她的身上。

想來,一切都只因為他。

至從她跟了他開始,便一直不曾真正的自由開心過,不曾真正的輕鬆過。

建立傭兵工會,與他一起上戰場,陪他一起去漠野。乃至現在來南國……

輕輕的將弄墨抱起,慢慢的走到樓上,在與兩小相鄰的房間裡,他抱著她,一起倒在床上,輕輕的擁著她,伴著她,與她一起入眠。

時間靜謐,夜幕初上,弄墨安睡到傍晚才醒來。

醒來時一睜眼便看到東方傾城正深情的望著她。

輕輕的衝他一笑,並未發現他眼底深藏的歉意,只是又往他的懷裡鑽了鑽。

她總是貪戀他的身體的,若可以,她願時刻粘著他,片刻不離。

只是,他總有很多事,他們的身邊也總有很多事,很多人。讓她只能抓緊這難得的時間。

“睿兒和壽兒呢?”許久,弄墨在東方傾城懷裡用力吸口氣,將他身上的松香吸入腹中,又長長的出了口氣,她才輕聲問道。

“跟逍遙出去玩水了。”

東方傾城傭舊擁著她,一動不動,只是在她鑽進他懷裡的時候,稍微多用了些力。

之前逍遙又拿著東西衝進來的時候,看到他們的樣子,立刻便退了出去。

而之前兩小醒來的時候,便被逍遙給領了出去。

弄墨輕輕動了一下,望向窗外,“天黑了。”

“沒事。”東方傾城輕道:“你忘記了壽兒來的那一天的情景了?”

沒有。不過,逍遙在邊上呢,壽兒可能未必會顯露那些。而睿兒卻不會。

東方傾城輕嘆了一聲。

“有逍遙在,夫人實不用擔心。”

弄墨知道,可是,不親自看到孩子,她總是不放心的。不過,她被東方傾城緊緊的摟著,想動也動不了,便也放棄。

相信逍遙,相信東方傾城。

“明天我們再回去城主府,然後,快些將這裡的事情解決掉。”東方傾城慢慢的說道:“我們好早一些回家。”

弄墨在東方傾城懷裡微微一震,隨即輕輕應著他:“好,快些解決,早些回家。”

回家啊,她也有些想家了啊!!

兩人在床上又說了許久的悄悄話,直到兩小在外面玩累了、餓了,在逍遙的帶領下,一起跑上來鬧他們。兩人才起床。

弄墨自去做飯,而東方傾城則帶著兩小說著要他們幫忙的事。

弄墨和東方傾城剛開始還擔心他們不懂,沒想到兩小不但懂,還興致十足。

他們本與普通孩子不同,此時東方傾城說這話,在他們看來,就跟玩似的,而且還是跟很多人一起玩。他們如何會不願意?

一夜無事,只除了逍遙拉著東方傾城說了一會兒悄悄話之外,五人可謂是其樂融融,快活似神仙。

第二天天剛微明,五人齊齊起身,兩小在逍遙的帶領下,在院子裡玩得開心異常。弄墨負責做飯,而東方傾城則陪在她的身邊。偶爾幫幫忙。到也快樂的很。

平靜的早晨,最幸福的是,他們一家人在一起。

只是,這樣的幸福,只持續到早飯結束……似是算好了一樣,他們才剛放下筷子,紫衣尊者與百變尊者,便站到了他們院外門邊,靜靜的並不上前打擾。

可惜,他那一身冰冷的存在感,已經打擾到了眾人。

“真是無趣!”弄墨嘀咕一聲,將碗筷收拾了,便在東方傾城的帶領下,與兩小和逍遙一起來到外面。

“你們可真會找地方,來這裡居然也不跟我招呼一聲……”說話的是百變尊者,一他們出來,立刻便笑咪咪的走了過來。

“我們只想一家人單獨替兩個孩了慶生。”東方傾城輕笑著卻沒什麼熱情的回了過去。

兩個孩子弄墨懷裡一個,逍遙懷裡一個。東方傾城一個人,空著手走到紫衣尊者面前,“可否借一步說話?”

紫衣尊者眼光微閃,隨即轉身,與東方傾城一起走了出去。

兩人一起走到湖邊,慢慢的邊走邊說著。

兩人並沒有說很久,很快的,兩人便轉身回來。

東方傾城在前,而紫衣尊者臉上還有著淡淡的疑色。不過,當他走到眾人面前時,便已恢復了一往的模樣。

“走吧!”

東方傾城將逍遙懷裡的睿兒接過來。想了想,還只是握住了弄墨的手。“一起。”

弄墨輕笑,抱著壽兒,上前半步,站在他的身側。

逍遙也很自然的跟了上來,站在他的另一側。

紫衣尊者看了他們一眼,重重的點頭,與百里尊者一齊轉身,向著遠去飛掠而去。

不再隱藏什麼,也不再拐彎抹角。直接來到城主府門口。

一切,從這裡開始。

藍心,古易,知天下,還有一些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人,正在城主府裡等著。

一見他們回來,立刻行禮,口呼城主尊者。

一切仍是紫衣尊者下令,只是,睿兒此時已經在他的懷裡。

東方傾城的手摟著弄墨的腰,讓弄墨更加的輕鬆些,緊跟在紫衣尊者的身側。

沒有多餘的廢話,紫衣尊者也不需要廢話,他只要下令即可。

殺戮,光明正大的殺戮……

血腥之氣,彌漫在混亂之城的每一個角落裡。

那些未死的,全都縮在角落裡,牙齒打顫,渾身顫抖。

膽小的便直接尖叫出聲,痛哭不已。

那些死了人的家裡,很快便傳出來嚎哭大叫……可接著,那些聲音便會消散在眾多的哭嚎之中,接著……濃煙四起……

因為,前些日子,紫衣尊者才說過,邪惡的巫師死後也會傷害別人的……

而他們,也終於明白。紫衣尊者為何會這麼大動干戈的大開殺戒了。

門,緊緊的閉著,不再哭嚎,卻是默默的流淚,那些人再如何邪惡,總是他們的至親啊!

驚懼,惶恐,憤怒,哀慟,痛苦……種種負面情緒,籠罩著整座混亂之城。

這一場殺戮,足足維持了兩天。

這一夜裡,整座城裡除了睿兒和壽兒兩小外,沒有一人能安心的合上眼,睡上那麼一會兒。

那些尋常人是擔心害怕,恐懼這殺戮會掉到自己頭上。

而紫衣尊者他們卻是在沉思……

為什麼混亂之城會走到今日這地步。

為什麼這城裡會有這麼多的巫師。

他們這麼殺,到底是對是錯……

沒有人告訴他們,可是,他們堅信,巫師是邪惡的,他們作惡多端,他們該死……這樣殺是最快的,也是損失最小的辦法。

雖然一開始造成的殺戮很殘酷,可是,卻可以還給混亂之城一個清明……

這一夜,弄墨和東方傾城守著壽兒他們的小帳篷,也是一夜未曾閤眼。

他們雖然也驚嘆於這城裡的巫師之多,更多的卻是擔心,他們這樣的殺戮,會不會影響到睿兒和壽兒。

畢竟,那些人,都是他們找出來的。在別人看來,這就是他們的兒戲啊!!

“等師傅來帶走壽兒,我們便立刻離開這裡。”東方傾城和弄墨同時有了這樣的決定。

而同時決定的,“以後,再不能讓他們參和進這些事裡來!!!”

 

第四卷第六章︰壽兒到底有多少異能

殺,在城裡足足殺了三天。

這三天,滿城的腥風血雨,滿城的哀啼號哭。

而到了第三天,一切嘎然而止。

整座城的人,全都偷偷的松了口氣。

可接著,便是更加的淒苦鬱悶。

沒有什麼比自己的性命掌握在別人的手裡更讓人痛苦。親人身死,卻無力報仇無處伸冤……

可是他們又慶幸,至少,他們活了下來。

而在混亂之城之南的群山之中,另一場殺戮,也跟著開始。

東方睿被東方傾城抱在懷裡,東方壽兒被弄墨抱在懷裡。四人坐在一隻鳥背上。

睿兒和壽兒兩小興奮的不停喊叫,讓最近一直有些沉悶的眾人微微露出笑意來。

群山之中,道理難行,弄墨和東方傾城乘鳥低行,逍遙乘著另一隻大鳥,在他們上方。他的懷裡抱著一把狙擊槍,那是弄墨這兩天才給他弄來,也教會他如何使用。

至於其他人卻是沒這待遇,

哪怕是藍心,哪怕是古沁。他們要跟,便只能像其他人一樣自己走。

過程還是跟前面幾天一樣。

找到蟻人的住處,由兩小找到那蟻人中的巫師,讓壽兒選出那些黑的,再由紫衣尊者他們動手。

蟻人雖然人口很少,可是,他們卻分散在群山之中。而且住在山洞地穴之中,能自己搭屋造房的人,很少。

所以,他們要一個個的找過去,實在很浪費時間。

還好,紫衣尊者對這裡還算是熟悉,再加上他們一個個都是絕頂的高手,便是在山林裡,也快的很。

只是如此,也花了近五天,才將他所知道的全部蟻人清洗了一遍。

至於有沒有他所不知道的,那便無可奈何了。

做到今天這樣的程度,紫衣已經快要成魔了。若是再繼續下去,要麼他瘋了,要麼這混亂之城的人全被他逼瘋。

所以,在為期八天的殺戮之後,終於在一個雪天裡停止了下來。

這場雪是混亂之地裡第一場雪。

很小,只是微微見了些白,便停了。便是如此,古沁還是很興奮的跑去玩雪。弄墨也才知道,原來這裡冬天實在很溫暖……

對於兩小來說,這些雪也是極新鮮的,雖然他們出生在冬天。

可那時還小,他們根本沒記憶。

所以,也算是初次見到,很是玩樂了一回。最後,還是逍遙跟他們說,“這算什麼雪啊!要想看雪,得回家看……那裡啊,一到冬天下的那些雪,將整個大地都蓋在厚厚的白雪下,那些雪一腳踩上去……”

逍遙成功的將兩小的注意力給吸引了去,連古沁的注意力也給引了去。

古沁跟著兩小一起聽逍遙說關於天商的諸多事情。在兩小追問的過程中,也會偶爾提出一兩個小問題。

偶爾聽到歡樂處,也會偶爾露出淺淺的笑意來。

弄墨最近心情很不好。可是,在兩小面前,她又不得不端出笑臉,陪著他們玩。

因為,壽兒的一月之期快到了。

弄墨現在每一天便守著壽兒,連睿兒都不怎麼抱了,只是天天的粘著壽兒。

壽兒去哪她去哪,視線時時的盯著壽兒。

一雙眼裡,除了壽兒外,連東方傾城都被她徹底忽視。

可是,時間不待人,一月之期,終究還是到了。

那一天,弄墨抱著壽兒便不曾鬆開片刻。

壽兒吃飯在她懷裡,睡覺也在她懷裡。

別說她放不開,身為母親的人,是個人都放不開。

從早上到中午,從中午到傍晚。

弄墨一直在等,等她師傅到來。

所有人,包括東方傾城和睿兒,沒有一個人敢惹弄墨。東方傾城整天將睿兒塞給逍遙。他自己則待在弄墨身邊,如弄墨陪壽兒一般的陪著她。

他也心疼女兒啊!他也捨不得女兒啊!可是,面對與女兒的分別,而換得女兒一世的平安,他更擔心的是弄墨。

這幾天下來,她是越來越暴躁,越來越緊張,跟那兩日的紫衣尊者的煞氣有的一比了。

“喂,丫頭怎麼這麼暴躁啊?你想成魔啊?”

這聲音出現時,弄墨正抱著壽兒,在給壽兒綁頭髮。

聽到這聲音時,弄墨的手突的一顫,差一點扯痛壽兒的頭皮。還好她的定力十分可以。生生的止了一切動作。

慢慢的抬頭,眼裡怒火騰的就燒了起來。

若不是她懷裡還抱著壽兒,只怕就要衝了過去。

“嘖嘖嘖……火氣真大,一點都不可愛。”飄飄渺渺的一個宮裝女子慢慢的走了過來。

弄墨微微四顧,才發現她又被她師傅給弄到了一個莫名的地方了。

除了她跟壽兒外,便只有她師傅。再無旁人。

“美人婆婆。好羞羞,又穿公公的衣服!”壽兒在弄墨的懷裡,突的瞪大一雙無邪的大眼。

“臭小孩,閉嘴!”立刻的,冒火的人又多了一個。

弄墨到是愕然,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師傅一通,一切都沒問題了啊!

有些疑惑的看向壽兒,壽兒卻是一見她師傅撲過來,直接就鑽進弄墨懷裡。

“娘,美人婆婆老羞成怒了。”

弄墨立刻抱起壽兒便跳了起來,躲開她師傅的纖手。

“臭小孩……咦……”罵到一半的話突的化為疑惑。她慢慢的上前,細細的看著壽兒的臉,好一會兒,才一聲長嘆。

“完了,這小丫頭居然有了善德,以後越發難治她了!”

說到這裡,她突的瞪向弄墨,“你這笨蛋,你怎麼一點沒學到為師的精髓。這小丫頭慧根這麼好,你還讓她去做那些善事做什麼?難道你想讓她上天當神仙,一輩子見不到?”

弄墨微微訝異,不解的看著她師傅:“師傅,這世上真的有神仙麼?”

她師傅瞪了她一眼,“有沒有我也沒見過,不過,你師傅我的男人這樣又怎麼說?”

弄墨眨眨眼,“他偷吃了秦始皇的長生不死的藥?”

師傅瞪了她一眼,“那你師傅我呢?”

弄墨立刻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師公(師傅的老公)也給你吃了!”

“去你的。好,就算真有長生不死的藥,那我教你們的那些東西又怎麼說?”

“特異功能。”

“我們可以穿梭在各個空間裡呢?”

“師公真牛,居然研究出了時空機器。”

“你……”師傅用力的瞪著弄墨,好一會兒,才一甩袖子,“不跟你說了,難怪這小丫頭這麼壞,全是你教的……”

弄墨無語望天,明明壽兒一個月就給她搶去了,怎麼能是她教的,要教也是她教的。

說起來她就擔心,她師傅可是個女流氓,她的女兒被她帶去教了,會不會將來也成女流氓?

“師傅啊!你是不是該給壽兒請一些稍微好一點的老師……不行,讓師公教也行……”

只要不是這個流氓師傅教就行。

師傅瞪了弄墨一眼,又瞪向壽兒,“不行,除了我,誰也不行。”

說到這裡,師傅又瞪了弄墨一眼,“下一次,這丫頭回來,弄點罪過在她身上,免得她越發難對付……”

弄墨皺眉,“師傅這是什麼意思?壽兒還這麼小,她小時候身體又不好,不給她積福積德,卻要讓她身積罪孽,卻是什麼意?”

弄墨也動了真火了,師傅這話,對於任何一個做母親的人來說,都是是不可饒恕的。

她師傅突的詭異的看向弄墨,隨即撇了撇了嘴,一臉詭笑的看著弄墨。

“你一定不知道,你這女兒有什麼本事吧?”

弄墨眨眨眼,“那些不重要。”

“哈!”她師傅嗤笑出聲,“你不知道當然覺得不重要了。可是,如果有人天天告訴你,你穿著什麼內衣內褲,告訴你,你身上哪裡多了一顆草莓,甚至看到她公公,告訴你,她公公身上某個部分突然長大了,長長了……你還會覺得不重要?”

說到這裡,師傅不知道怎麼突然就尖銳的叫了起來,呃,說是咆哮可能更合適一些:

“更可惡的是,以為她才五個月大,根本屁都不知道的時候。我跟我男人關了燈親熱,這鬼丫頭居然就在一邊給我現場直播……你說可恨不可恨……娘的,比我自己感受的還清楚,你說重不重要??”

弄墨抱著壽兒悄悄的退了兩步,她師傅太……呃,激動了些,她真怕她一時控制不住撲上來,把她們母女倆給吞吃入腹。

不過,細想著師傅的話,弄墨突有所悟。

“所以,師傅現在穿著師公的內衣??”

弄墨話一出口,立刻抱著壽兒快速的換了地方。

果然,她剛離開,她師傅便撲到她們之前所站的地方。幸好她先一步行動。

“師傅,冷靜冷靜冷靜,生氣會長皺紋……”弄墨抱著壽兒不停的換地方,同時不停的叫著。

不知是真的怕長皺紋還是懶得跟這對母女計較,師傅終於停了下來。

而弄墨已經氣喘吁吁了。她也才發現,在這個詭異的地方,她的內力居然一點也用不了。一切只能憑著她自身的體力來做。

“行了,把那丫頭給我,我帶她走。”

師傅伸手向著弄墨招了招手。弄墨心頭一黯,卻是乖乖的將壽兒抱著走向師傅。

開玩笑可能,可師傅決不會真的動手。

她只是不捨。

“壽兒跟著婆婆要乖啊!”

“娘,壽兒知道。”

“要聽婆婆的話。”

“好。”

“明天早早的回來看娘。”

終於,弄墨哽住,不願再多吐一個字,用力的將眼底的淚逼回,看著師傅,滿眼的悽楚。

“師傅……”

“行了,又不是生離死別,不過是一年時間……”

弄墨又在壽兒臉上用力的親了親,才將壽兒交到師傅懷裡。“對了,師傅,那些蟻人……可有救治他們的辦法?”

她師傅瞪了她一眼,“那些都是作了孽的下場,活該此報!”

弄墨拿眼瞪著她,並不替那些蟻人辯解。

信因果的人總會說,有因才有果。那些人既然今生投生為蟻人,那麼定是前世作了太多的孽。

但是,受人之託……

“讓你兒子沒事拿雷劈他們,只要不死,消了罪孽也就行了。”師傅不贊同的搖頭,“不過,你兒子要受苦了。”

頓了一下又道:“那些人身上並就被人動了手腳,弄些避邪的東西多灌幾回……唔……”師傅微微皺眉,眼睛微轉。

“黃蓮不錯,多弄些,苦死人們……”

弄墨無語望天,黃蓮的確有很效,不過,沒聽過可以避邪的。

但一想,就讓他們喝吧,反正不是她喝。

“行了,不跟你多扯了,我走了。”師傅隨意的衝著弄墨揮著手,抱著壽兒,一轉身,便自顧遠去。

弄墨心中一痛,淚已落下。

忽一恍惚,身體猛的一震,竟似從夢中醒來。再看懷裡,壽兒果然已經不見。

她自己則被東方傾城抱在懷裡,睿兒正伏在她的懷裡酣睡。

茫然四顧,終於還是輕嘆一聲,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東方傾城看著弄墨,眼裡有著擔心。

弄墨只衝他輕笑,“我沒事,不過一年,她終會回到我身邊。”

只是心中卻又苦悶,一年才得見一次,一次才一個月,她又喜又悲,痛苦萬分。

只是,輕輕的抱著睿兒,視線又下意識的四下一掃,終究沒找到歸處。

最後只得雙眼微閉,靠在東方傾城的懷裡,任他摟著,感受他的溫暖,他給她的安心。

其他人此時卻是面面相覷起來。

壽兒的出現本就讓眾人疑惑吃驚。

兩人只是出去逛了一圈,在這離他們家千里之外的地方,居然抱回他們自己的女兒。

這也就罷了,最多說是他們的緣分如此,而且,那個女兒離家久已,在外地相見,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這個女兒居然又突然消失。

最讓他們吃驚且懷疑的是,明明剛才,壽兒還在他們眼面前。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壽兒居然就不見了。

而那個這幾天一直處於火暴龍的娘,居然只是四下望了一下,連動都沒動……按著他們的估計,如果有誰敢搶她的女兒,她只怕是要直接跳起來殺人的。

可現在……處處都透著詭異的反常。

不只是弄墨反常,東方傾城也反常,女兒失蹤了,這夫妻兩人居然一點也不著急……

他們不急,有人急,逍遙自然是最急的。立刻在院子裡找了一遍,便衝到東方傾城面前。

“大哥,壽兒呢?”

東方傾城望了他一眼,“被師傅接走了。”

“師傅?”逍遙一怔,隨即明白,只是:“大哥的師傅什麼時候來的,我居然都沒發現。”隨即嘀咕著轉身。

看著滿院之前玩的玩具,也是一陣落寞。

他還未成親,幾個兄弟的孩子跟他自己的孩子一樣。壽兒離開的事,他也吃驚,但比別人卻要知道的多。

可也因為知道,才知道壽兒這一去,又是一年之後才能見,難免失落。

別人卻是不懂,懂了那話裡的意思之後,便更加的心驚了。

當著他們這麼多人的面,將一個小孩帶走,他們居然所有人都沒有發覺。

這樣的人,是怎麼樣的高手?

所有人看向弄墨和東方傾城的視線,越發的不同。這兩個人,除了他們現在表現出來的這些能耐,他們的背後到底還隱藏著什麼?

而此時弄墨卻是慢慢的放下了。

身為母親她會難受、會不捨、會痛苦。可一旦接受了現實,再看到睿兒,她便很自覺的調節了心態。將一切壓下,或者轉移。

而她此時便將自己的注意思稍稍轉移。

靠在東方傾城懷城,她卻是臉色快速的變動著。

因為,她現在才緩過勁來,想師傅說的關於壽兒的那些能力的話。

想著壽兒居然一眼便看透了師傅穿著師公的內衣。弄墨不由輕輕的失笑。

可接著卻是臉色一變。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是不是表示,壽兒也可以看透他們所穿的衣服?

她的,東方傾城的,這裡每一個人的……

一想到這種可能,弄墨的臉色立刻變得很難看,很苦。

她的眼睛睜開,用力的一下一下的眨著。

如果壽兒真的看到這一切……師傅還說,壽兒看到師公的……呃。

用力甩頭,不由微微側臉看向東方傾城,那是不是表示,她也看得到……

弄墨突的無聲的呻吟一聲。果然不是不重要。

難道師傅不讓壽兒告訴任何人。

這種能力被任何人知道了,怕是也不願,更不敢跟她在一起了。連出現在她面前也是不敢了。

誰願意在一個人的面前,光光的沒有任何遮掩呢?

心中沒來由的一苦。這樣的能力在壽兒身上,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再想壽兒之前的那些能力,想來也是跟這一點有關的。

她可以看透人,所以,才能讓只將她的異能作用在腿上或是腳上,起到一些阻滯作用……想來這也是師傅教的。

師傅向來知道,怎麼跟人打架是又陰又狠,又可以用自己最小的力量,達到最大的效果。

這些天,因為思慮著壽兒要離去,她睡得不好,整夜整夜的看著壽兒,不錯開一眼。

其實,現在弄墨想來,師傅雖然說壽兒不該積善德,可她終還是不忍心,只是狠在一張嘴上。

否則,她完全可以教壽兒,不必費那些事,直接凍了人的心臟就是。只需很短的時間,就可以致人與死地。

弄墨便在這樣的複雜的情緒中,在東方傾城的懷裡睡去。

 


第四卷第七章︰蟻人的下一代

以至於,現在壽兒一走,她又這麼胡思亂想一通,疲憊立刻襲來,再也支撐不下去了。

雖然弄墨極力的調適了,可終究還是頹廢了兩天。

直到第三天,才算是徹底恢復正常。

“爹,娘好了嗎?”這是弄墨第三天早起練完功回房時聽到的。

東方睿的聲音有些小心翼翼的,偷偷摸摸的。

這幾天他娘都沒有練功,問他爹,說是娘因為妹妹走了,所以不舒服。

今天見他娘起來練功,所以才有這一問。

東方傾城手豎輕輕的豎到嘴上,無聲的對著東方睿擠了擠眼。

睿兒感覺不到,可是他卻是知道,弄墨就在門外,正準備進來。

想著跟兒子在背後說她的事,卻被她聽了去,心裡一陣心虛。

東方傾城動作做一半的時候,弄墨恰好推門而入,看到他那幼稚的動作,不由失笑,卻什麼也沒說,只當沒看見,也沒聽到。直接走了進來。

“你們準備好了麼?”

“準備好了。”睿兒立刻跳起來叫道。

而東方傾城也走了過來,“夫人,需要這麼急嗎?”

弄墨立刻很認真很用力的點頭,“需要,很需要。”說著又抬頭看向東方傾城,“你不想家嗎?”

東方傾城不說話了,抱起睿兒,跟著弄墨一起離開。

在外面,紫衣尊者他們全都早早的等在了那裡。

見他們出來,都小心翼翼的看向弄墨。這幾天,這個女人是惹不得的。

打不過她的不敢惹,打得過她的也不敢惹,因為還有東方傾城。

這個男人實在太過份,他老婆無故發火揍了人就是人家活該,一旦人家還手了,他就立刻動手……

被弄墨打還是被東方傾城打,這個選擇題,只要不是白癡都知道選哪一個。

把正弄墨也就是發泄,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所以,這兩天知天下和古易兩人相當的鬱悶。

至於為什麼是知天下和古易……因為紫衣尊者和百變尊者武功太高,一見有異立刻第一個跑路。

而逍遙早得了東方傾城的提醒,這幾天都抱著睿兒。弄墨再怎麼樣,決不會對睿兒有絲毫傷害。

至於藍心和古沁,她們是女子,古易和知天下兩人要是讓她們上前,那一定會被別人鄙視。

所以,就只有知天下和古易兩人……

看到弄墨臉上又帶了以往慣見的輕笑,眾人都悄悄鬆口氣。放下心中的擔心。

弄墨將眾人的反應看在眼裡,卻是絲毫不在意。

只是跟著東方傾城走到眾人面前。

“好了,去蟻人那裡吧!”

紫衣尊者還是有些有相信,“真的有救蟻人的辦法?”

“算是有吧,不過,效果有多少就一定了,而且,他們反正是沒什麼別的辦法,試一試吧!”

紫衣尊者靜寂無聲。好一會兒,才慢慢點頭,“好吧!需要如何做?”

“你以前住的地方那個小池塘,讓那些蟻人全都聚到那裡。”

這幾天雖然她一相很頹廢,可她終不是那些放不開的女人。這幾天她也沒閒著。

師傅說讓睿兒用雷劈那些蟻人。

她當然不會以為,真的劈一下就好了。

而且,蟻人雖然人數不多,可要讓睿兒這麼一個個的劈下去,不是要把睿兒累壞了。

她可是捨不得睿兒這麼辛苦的。

那麼,就只能想別的辦法了。而這兩天,她便想了一個辦法。

一行人一起到之前紫衣尊者所住的地方。那裡在上一次的大火中,已化為一片灰燼。包括紫衣尊者的屋舍,也全都只剩下些殘亙斷壁。

到是弄墨到了那裡,突的想起什麼,與東方傾城一起進了那屋裡,搬出個東西出來。

一桌一椅,正是紫衣尊者書房裡的那一套。全部都是盤龍木所制。在這樣的大火之中,果然沒有被燒毀。

別的且不說,只這一點,便足以讓弄墨高看一下這盤龍木了。

睿兒很喜歡這盤龍木,那東西一搬出來,藍心剛把桌子擦乾淨,睿兒便直接爬上去,不願下來。

蟻人來得很慢,零零碎碎的,三三兩兩的,一群群的……

弄墨沒有等他們全都聚齊,便對紫衣尊者道:“這麼多人沒辦法一次來,只能一批批來。告訴他們,可能會很痛苦,而且不一定有用,自願的先來。”

弄墨以為,她這麼一說,一定會嚇走一批蟻人的。

可沒想到,那些人個個臉色正常,毫無退色。只是問紫衣尊者,該如何做。

紫衣尊者自然看向弄墨。

弄墨只得道:“下水,能進多少進多少。”

紫衣尊者臉色微變,其他人也是臉色微變。

下水?他們看著那水面,雖然不深,可是,現在可是冬天。

雖然說混亂之城所在的地方冬天不怎麼冷,可是,也是冬天,這水裡可是能凍死人的。

弄墨只是挑了下眉,看向紫衣尊者,什麼也不說。

願不願意下,那是他們的事。

雖然對於她師傅說的,這些人身上的罪孽太重,需要受些懲罰才能變好的說法,她很不以為然。但是,既然反正是要他們受罪,那麼,被電電,再凍凍,豈不是效果更好些?

當然了,這種話她是不會說出來的。

她只是以眼神告訴他們,現在就這一條路,他們愛做不做。至於那些黃蓮……她也很不客氣的全都告訴他他們。

效果什麼的,不在她的考慮範圍。

只是,當她將黃蓮一事告訴紫衣尊者之後,她便很是感嘆了一陣。

不愧是師傅最得意的四大弟子之一,這折磨人的時候,是一點也不手軟啊!!!

紫衣尊者看了一會兒弄墨,又看向東方傾城。

東方傾城只是笑著回視他,擺明瞭對弄墨的任何事情都是決對贊同的。

紫衣尊者默默轉身,再去跟蟻人說話。

雖然不知道這是不是一定必須這樣,但是,反正不是他下水,他最近一段時間,因為那個巫宗的事而集起的鬱怒之火雖然是發泄了出去。

可看到蟻人,卻不再像以前那樣,願意替他們多考慮多少……

那些蟻人到是乾脆的很,一聽了紫衣尊者的話,立刻一個個的下了水。

那小池塘不大,水更不深,正常人只到膝蓋深。可蟻人下去,卻是已到了胸口了。

來的人中,有一小半已經下了水。

而弄墨又打開一幅畫,不一會兒,便有一個裝著白色沙狀的透明顆粒袋子在桌子上。

弄墨讓逍遙拿著,“倒進那水裡。”

弄墨才讓東方傾城抱了睿兒,告訴他,只要用對付不香不臭的人的雷去劈那水。

那水裡擠滿了人,劈中水,就等於每一個都被劈中。

這也是弄墨想到的法子。讓睿兒可以省很多力氣的法子。

靠水來導電,讓電流流過他們每一個人的身體。

別人都不知道弄墨讓逍遙倒進水裡的東西是什麼,只當是什麼神奇的東西。

而睿兒動手,別人也看不到。

所以,便只聽一聲晴天霹靂,那整個池塘裡的人全都開始抽搐。抽得狠的,便口吐白沫,暈倒在旁人身上。

那電雖狠,卻只是一瞬間。

一次之後,弄墨又讓睿兒再來一次。

兩次,已有一半人都是倒著的了。

弄墨這才擺擺手,“把這些人弄上岸,換下一批。”

眾人沒想到只是這麼簡單,只是濕了一身衣服。

立刻的,紫衣尊者帶著古易和知天下他們去將水裡的人全都弄上來。

蟻人中立刻人人找來乾草,點起火堆,將那些人放在火邊上烤著。

不一會兒,小池塘四周,便燃起了許多火堆。

下一批下水的人,卻是有了辦法。冬天本來穿的衣服便多。他們幹脆將外衣中衣全都脫了才下水。

一輪,只是兩下雷電,便是如此,弄墨還怕睿兒太累。

卻不想,睿兒不要東方傾城抱,只是坐在那盤龍木的桌子上,精神力居然一直很好。好到讓弄墨吃驚的地步。

弄墨曾估計過,以睿兒的精神力,最多四輪,便會累了。一天最多六輪,就到了他的極限了。

可沒想到,這都第五輪了,他居然還是笑咪咪的,精神力十足。

每到蟻人中間上岸下水的時候,他便歡快的笑著鬧著。

弄墨將視線落在他身下的桌子上,久久未轉開視線。

許久之後,才似有所覺悟,卻又皺起了眉。

既然這盤龍木對睿兒的精神力這麼有好處,那她當然是想給睿兒帶上的。

可是,這一桌一椅這麼大,她要怎麼把它們帶出去?

一天,那些蟻人居然全都集齊了。而且,他們雖然沒有腳,可他們的速度卻是極快的,上岸下水的,一輪又一輪,才到天黑,居然就全部都讓雷劈了一遍。

“好了。”弄墨拍拍手,看著那黑壓壓一片的蟻人。

“可是,好像是一點反應也沒有?”問話的是知天下,不只是他疑惑,每一個人都是這麼看著弄墨,眼裡透著一模一樣的信息。

弄墨斜了他一眼。

“你可見過斷肢重新再長出來的?”

知天下搖頭,“不曾。”

“那你認為,他們的腿能一根根的,就這麼一眨眼之間就長出來?”

“呃……這個……應該不能。”知天下結巴著應著,“可是,可是……夫人你不是神……”

弄墨猛的瞪他一眼,知天下立刻閉了嘴。訕訕的轉開頭去。

“他們這些人就別想了,就算有用,也只能等他們的兒子……反正他們現在也習慣了現在這樣的生活方式,真要讓他們長出了腿,只怕他們還不知道怎麼走路了……”

 

第四卷第八章︰離開混亂之地

紫衣尊者讓那些蟻人離去,至於這所謂的解除詛咒的結果……這一代人反正是沒戲了。等到下一代,怎麼也再要個一年。

相對於知天下,這些蟻人到是更容易接受這一事實。

許是他們世世代代都是如此,都已經接受了。

雖然現在還看不出任何效果,但是,所有的蟻人還是向著弄墨這個方向,齊齊的底下了頭。

包括那些孩童。

弄墨本來還能坦然相對,可他們這一低頭,卻讓她生出不忍來。

若說這本不是她的責任,可她的態度也確實太過不負責任。

想了想,終於還是決定,再替他們做一些什麼。

走到睿兒身邊,望了一眼他趴著的桌子,最後,目標落在那椅子上。

將椅子扔給紫衣尊者,“砸碎了,煮湯,給們一人喝一碗。”

紫衣尊者微訝,其他人更是不解。

弄墨瞪紫衣尊者一眼,卻並不解釋。只是加了一句,“想好了就給我喝。”

說完,走到東方傾城身前,示意他抱起睿兒,又指著那桌子。

“這個,是我幫忙的代價,回頭給我搬回去。”

說罷,拉了東方傾城的手,自顧離開。

她一直覺得,師傅說的雷劈黃連都是折騰這些蟻人把戲,真正有用的,也就是那避邪之物。

避邪的東西很多,可以吃的卻不多。

她能想到的,也就是一雄黃。那東西喝了到是有些效果,可只能蛇……想來想去,到是這盤龍木效果最好。

她一直在考慮這盤龍木到底是什麼東西,又有什麼效用?

南國的傳說中說,這盤龍木產於龍盤之地,有龍才有盤龍木,沾了龍身上的瑞氣靈氣才得以生長。

這龍不龍的,弄墨到是不怎麼相信。

不過,這盤龍木有一些藥用效果卻是一定的。

當初,壽兒便是靠這盤龍木得以保住性命。燕熾也因為得了這盤龍木的好處,才能那麼快的讓身體痊癒。

對於神醫如何知道這盤龍木的功用,她不得而知。

可很顯然,神醫知道的事情,這南國的人,似乎並不清楚。

而南國這邊現在聽到的唯一用處,便是那巫師用盤龍木來喂毒蛇,引起毒蛇變異,成為劇毒王蛇。

她思來想去,最後得出的結論。

她師傅指的給這些蟻人吃的東西,便只能是這個東西了。

可以起死回生,可以續命。可以連筋續骨,可以大幅度的提升人的身體機能……也可以提升開發人的潛力。

據這紫衣尊者說,他們這一脈相傳下來,每一代都會有尊者出現。

弄墨雖然知道這人類的遺傳很重要,教育也很重要,可是這麼齊整的家族還是很少見的。

而唯一不同的,便是他們的盤龍木……

當然,這些都只是她的猜想。

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這盤龍木是藥,一味極品靈藥。

那些蟻人吃了是什麼效果,弄墨沒去多問。不過,以他們回來之後,便時不時的盯著他們搬回來的桌子的眼光來看,想是效果不錯。

不過,雙腿是肯定不能再長出來的。

真要能讓他們長出雙腿,那就只有神仙才能做得到,她不是。

解決了這一大事,弄墨與東方傾城便開始琢磨著要離開混亂之城的事情。

不必偷偷摸摸,也不必小心翼翼。

他們直接告訴紫衣尊者他們。

“我們準備離開。”

雖然抱著遊玩的態度來的,可畢竟不是真的遊玩。

很多事情,還是要做的。

他們到這混亂之城前前後後快兩個月了。連年節都在這裡過了。現在,也該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這混亂之地非常隱蔽不錯,非常安全也不錯。

要同時也非常閉塞,外面的一切都被完全隔絕。

若是用來隱居到是個不錯的地方,可惜,此時他們的身上都還有責任未脫,不到時候。

“我們與你們一同離開。”這話是紫衣尊者說的。

與紫衣尊者站在同一面的,還有百變尊者,知天下,古易,藍心,古沁。

他們都是一個模樣。很顯然,全都包括在那“我們”之中。

弄墨和東方傾城到是並不奇怪。

知天下和藍心本就不是混亂之城的人,他們會離開,是一定的。

古易和古沁兩人雖然是混亂之城的人,可古易在這城裡只是普通殷實人家,在外面卻是一方貴賈。

就算沒有這些,對於這城裡的人來說,能夠追隨他們的尊者,也是極光榮的一件事情。

到是紫衣尊者和百變尊者讓他們有些意外。

不過,他們也不相問,“那就是一起吧!”

其他人立刻一陣合計,想著一些要收拾的東西,最後決定,“三日後出發。”

三日便三日,東方傾城和弄墨對此到不在乎。

其實紫衣尊者他們也沒什麼要準備的。

唯一需要收拾的,就是藍心和古沁。

女子出門實在不方便,尤其是這樣跋山涉水,古沁又不會武,需要準備的東西便更多了。

路上的乾糧,換洗的衣物……

一路行來,他們早已知道弄墨有些什麼本事。

可更知道,這位姑奶奶除了她自己人,就連逍遙要從她手裡拿到東西,都要繞到東方傾城那裡。更多的,也是要拿東西來換的。

而他們連換的資格都還沒有。

所以,他們吃的喝的用的,全得準備。

其實便是準備這些東西,也完全花不了這些時間。

主要的還是這混亂之城裡的雜事。

紫衣尊者在這裡是什麼樣的存在?他這麼一走,可不是一天兩天,對整個混亂之城總得有個說法。

而他們這邊還有一個東方睿。他是混亂之城的城主,自然更要有所交待。

而紫衣尊者走的理由便順理成章了。他要去保護城主。

而這三天,還有一件讓眾人意外又驚喜歡的事情發生。

那就是,蟻人那邊又有一個新生兒出生。

而這個新生兒是男孩,最主要的是,他身體健全,四肢俱在……

這無疑讓整個蟻人都沸騰了,便是紫衣尊者他們也都激動起來。

知天下更是一再偷偷自語,“果然是神仙,果然是神仙……”東方傾城聽了說給弄墨聽,弄墨則根本無視。

她要是神仙還能讓壽兒跟她師傅走??

事實上,她很邪惡的想著,這個孩子是不是真的是蟻人的孩子。

就算是她的做法有效,也不可三天便見效吧,那個女人懷孩子可是要十個月的,這最後三天長出一對腳來?

她實在無法相信,不過,她也不會廢話就是。

就讓蟻人以及他們幾人高興一下好了!

三天轉眼即過,弄墨他們在第四天早晨出發上路。

至於怎麼走的問題……因為要經過那群山,所以,便只能用走的。

還好,除了古沁外,每一個人內力都不錯,走起來到是不費力。便是古沁,也被古易輕易的背在背上。速度也不見絲毫影響。

最輕鬆的自然是東方傾城一家。

因為弄墨死活要帶著那張桌子,所以,她不得不弄個代步工具。結果就是,那一隻頗巨大的鳥,背著東方傾城一家,還要再背著那張桌子。

鳥雖然背著那麼多東西,可實際上還是可以飛得很高很快的。

可偏偏,弄墨非要就在眾人頭頂,不過兩丈的距離,速度更是跟眾人保持高度的一致。弄墨偶爾還會跟在下麵用雙腳狂奔的眾人說兩句閒話。

直看得眾人鬱悶不已,又敢怒不敢言。

“大哥。”終於,還是有人受不了了。逍遙突的站定,抬頭鬱悶的叫著東方傾城。

東方傾城微微低頭,看向逍遙。一臉淺笑。

“大哥,我的身家已經沒有了,那些庫裡的東西大嫂又不感興趣……”

這話說的東方傾城微微一曬。

“逍遙想太多了。”

逍遙王鬱悶的望著東方傾城,他想多了?怎麼可能?從他到這裡,看到弄墨畫給兩小玩的眾多玩具,又看到那把槍……

這短短的一個月時間,他身上的,家裡的,未來的,所以能變換成錢的東西,全都換了姓東方了。不對,也不姓東方,而是姓妃……成了他大嫂的私房了。

東方傾城輕笑著扔了一個畫軸給逍遙。同時拿眼神輕掃了一眼其他那些神色各異的眾人。

他也很苦惱啊!他的娘子正在教他的兒子,如何能在交易中獲得最大的利益。之前他娘子正在教他兒子,這雙方的心理戰如何如何……

他一切都是尊照他娘子的吩咐做的。

雖然他覺得,睿兒還太小,學習這些有地過早,不過,他一向疼老婆,娘子怎麼說他就怎麼做……

逍遙一接到那畫,立刻一喜,隨即打開。

立刻,一隻僅夠一人騎乘的黑色巨鳥出現。

東方傾城的話接著出現。

“你大嫂說了,這是給你的,可值千兩白銀,你若敢送人,以後別想從她那裡得到任何一樣東西。”

東方傾城這麼說著的時候,又掃了其他人一眼。

隨即收回視線。

逍遙看了一眼眼露乞色的古易,無奈的搖頭。

不過,他還是上了鳥,飛到東方傾城身邊。

如此這般一番之後,拿了另一副卷軸來到古易身側。

“不是我不幫忙,我大嫂那人,就是我大哥要她做什麼也是要付錢的……所以,這個,一千兩……”

有一就有二。

尤其是對於他們這些都是有錢人,一千兩都是小意思。

所以,不一會兒,便每人一隻鳥……立刻的,速度變快了許多,而他們之前準備的那些乾糧,飲水之類的,全都用不上了。

本來預計兩天可以到的路程,當天傍晚便結束。

 


第四卷第九章︰又遇熟人

“這些人最近做了什麼事麼?”

東方傾城眼光輕閃,又問古易。

“他帶著人住在城裡的青龍會總舵裡,每日裡,將那些人聚集在一處,在城北的林裡訓練……”

弄墨和東方傾城眼睛同時一亮。同時看向紫衣尊者。

紫衣尊者也是眼睛一亮,接著他沉思了一會兒,不一刻,便對古易道:“讓你的人盡量查探他們的消息,那個人那裡,我親自去。”

弄墨和東方傾城對視一眼,東方傾城又問了一些關於那個人的事情。

那人長得如何,行事作風如何,尤其是那訓練之事,有什麼特點。

古易一一作答。

那人長得十分俊俏,皮膚稍黑。只是氣質很冷,周身殺氣彌漫。

作風強硬。那些人全都被他打到服,一旦有誰不聽命令,立刻以強硬手段,直接打到他聽。

訓練就更特別了。那根本不是對散兵游勇而來的,完全就是一支鐵血將士……

幾人說了許久,說到那紫衣尊者直接坐不住,與百變尊者連夜便出門,去探一探古易所說的那個人去了。

其他人也是十分好奇。

只除了知天下,頗有擔憂。

他與別人不同。在這裡,東方傾城,弄墨和逍遙都是外來客,這南國的勢力再厲害也與他們無關。

而紫衣尊者和百變尊者他們的心思就簡單的很。

他們一心就想找一個可以給這個世界帶來和平的人。至於這人是什麼來路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能帶來改變。而顯然,這個人現在已做到了這一點。

僅兩個月便將司城給收服。這樣的人才,如何不讓他們重視。

古易麼,說簡單些,他就是一個商人。這些事情只要不影響到他,他也不在意。

只有知天下……他本來就來自南國之前的兩個勢力中的一個。

他本是要來借古易的關係,來聯繫混亂之地,想得到司城的支持。

卻沒想到,如今這關係到是好了,可這司城卻又易主……而且,聽起來,這人也不是會依附別人,或是替別人打天下的主。這人的行事風格讓人一聽,便認定他是天生的霸主……

而很顯然,兩位尊者都對那人有著極大的興趣……

這麼一來,他這一趟的目的,想要成功卻是難上加難。

他不由的看向東方傾城和弄墨,眼裡帶著淡淡和期望,如果這兩個人站在他們的那一邊,那兩位尊者自然也會與他們一起。

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人,就算再厲害,現在擁有的也不過是一個司城,還是南國最邊緣的地方。

就算他的兵將再良,可人數總是太少……想要成氣侯,還是需要一定時間的。

想要成為兩股勢力之外的協力廠商,決不是一朝一夕便可以的。

想到這裡,他看著東方傾城便要開口。

可是,卻有一個人比他更快的開口。

那就是逍遙。他皺著眉,“這個人聽起來,有些熟悉。”

東方傾城掃了他一眼,但笑不語。弄墨只當沒聽到,看著睿兒,“睿兒困了,大家都散了吧!”

天大地大沒她兒子睡覺大。

眾人至從經歷了壽兒要離開的那段時間弄墨的暴力,現在只要關係到她兒女的事情,幾乎沒有第二種聲音。

立刻的,一屋子人全都離開。弄墨這才抱著睿兒到屋裡去。

壽兒離開之時,將帳篷留給了睿兒。所以,現在不論到哪裡,睿兒都住他的帳篷。

弄墨是沒什麼意見。事實上,住在帳篷裡比外面安全舒服的多。

弄墨將東方睿安置好,從帳篷裡出來,東方傾城已經等在那裡了。

“睿兒睡了?”

“恩。”弄墨輕恩了一聲。

兩人一起休息,然後便是……夫妻這間的那些事。

又沒有睿兒和壽兒這兩個電燈泡邊上礙著他們,自然是一夜風光無限,極盡纏綿……

一夜無話,第二天天剛亮,一家人才剛起身,那紫衣尊者便一臉沉重的進來。

“那人的身邊有一極厲害的高手。”

這話說的相當憋悶。

東方傾城和弄墨相視一眼,東方傾城才問。“與閣下相比呢?”

紫衣尊者沒說話,卻是微微搖頭。

不需說太多,只這樣便夠了。

一個比紫衣尊者還要厲害的人,在那個剛出來的人身邊。

東方傾城也是一靜,不過,他終是與紫衣尊者不是同一種人,他立刻便放開這件事。

“如果閣下實在想了見那人,與其這樣偷偷摸摸,不如直接光明正大的去。”

紫衣尊者只是微微一怔,沉思了一下,立刻便轉身離去。

至於他會不會去見那個人,到並未多說。

弄墨和東方傾城也不多問,只是等到逍遙過來之後,便帶著睿兒一起逛街去了。

弄墨這一路行來,收穫著實不少,只是賣畫就賺了上萬兩。

到了這裡,他們自然全都兌現了,所以,現在她需要上街買她需要的東西。

後面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雖然他們可以乘鳥直接到地方。

不過,為了那一路上的風景,他們決定,還是買輛馬車。

馬車麼,本來並沒什麼特別。不過,為了將那張桌子給用上,弄墨決定,她要特製一輛馬車。

其實,她實在想直接畫一輛車出來,到哪裡都是極快速又方便,帶著三五個人也方便。可又怕太過驚世駭俗,被人當成妖怪。

畢竟,在這天上飛的鳥。一般人不會抬頭往天上看的。而知道的這一些……他們個個也不是普通人,以他們那們的見識,也不會將這點小事就當成了妖怪。

更可能都像知天下那樣,將她當成神仙……

可民眾不同,他們的眼,他們的心實在太短太狹窄了些。

對於未知的東西,總是本能的存在著懼意。非妖即怪。

車馬行的位置,早就跟古易打聽清楚了。

古易手裡就有一家車馬行,鑒於當初弄墨救古沁的代價,弄墨也就一點不見外的,去了他家的車馬行。

古記車行。

很通俗的招牌,弄墨一行人一進去,立刻便有人迎了出來。

只是,那迎出來的人,臉上卻沒有一點見了客人上門的喜色,反而是一臉的苦色,面上猶豫不絕,似在考慮,是不是要將客人趕出去。

弄墨他們心下疑惑,好奇心起,便只當未看到這人臉上的詭色,只是坦然進去。

才進了二門,便猛聽裡面傳來一聲慘叫聲。

弄墨暗暗挑眉,嘴角也跟著淺笑起來。

“幾位……”

那迎他們進來的,不知是什麼身份的店家一臉為難的看著他們。

“這裡實在……要不然幾位明日再來?”

“不急。”弄墨揮揮手,摟著東方傾城的胳膊,幾人慢條斯理的就進了後院。

院裡很多人。

站著的,坐著的,躺著的。

坐著的,是一個男子,一臉殺氣,坐在一張檀木椅上。在他身後,在院子四周,站著十來個大漢。

在院子中央,在地上躺著十來個人,一個個痛苦哀號,之前的慘叫聲,便是其中一人發出來的。

“嘖嘖嘖……”弄墨到裡面一看,當下輕輕諷笑,“好大的威風啊!”

裡面的人手上的動作全都一停,一起轉頭看向他們的方向。

弄墨和東方傾城腳下未停,抱著東方睿慢慢的走到裡面,走到那個椅子前。

弄墨看著椅子上的人,“起來。”

那人冷冷的望著弄墨,渾身殺氣蒸騰,卻終是慢慢的站了起來。

弄墨直接往椅子上一坐,將東方傾城懷裡的睿兒抱在腿上。

“他們怎麼惹你了?”

一伸手,將東方傾城拉坐到身邊,弄墨才一臉好奇的問那個一身殺氣的人……夏侯月瀾。

真是巧啊!這才多長時間,他們居然再次見面,在這小小的司城……不過,想想也是,也只有夏侯月瀾,才能在兩個月裡,將這司城收歸手裡,成為這新一代的霸主……

“我需要工匠。”夏侯月瀾盯著弄墨,冷聲說道。

他的眼睛掃了一眼東方傾城,見他依舊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心中怒氣突盛。

就像是天生的怨家一般,夏侯月瀾就是看東方傾城不順眼。到是東方傾城這邊,沒有一點反應。

“他們不願?”弄墨微微挑眉,“所以,你準備用強的?”

夏侯月瀾沒有說話,他的確是準備這樣。

他不管他們願不願意,他自己想要就行,不願意的就打到他們願意為止。

夏侯月瀾向來不是個親厚的主,尤其是對這些不是他一邊的人。至是對於那些對他服貼的屬下不差什麼。

想來,他是將所有違背他意志的人,全都當成了敵人。

也難怪,這個人本就是一個嗜殺的主,信奉誰的拳頭大誰就是老大。所以,雖然他表現的一點不想認東方傾城這個師兄。可卻不得不認。

因為他在東方傾城的手裡,還真是半絲便宜沒占到。

拳頭沒人大,不服不行。

“唔,你要多少人?”弄墨突的皺了下眉,看向夏侯月瀾。

“三十。”對於這個師嫂又師姐的女人,夏侯月瀾還是相當不錯的。

一則她是女人,男子漢大丈夫,跟一個小女人計較,太不好看。二則,弄墨的武技雖不怎麼樣,可是她身上太詭異,各種可能都有。所以,他一向還算客氣。最主要的卻是,他擄了她的兒子,這讓他先就輸了立場,輸了氣勢。

“你現在還缺多少?”

“十個。”

弄墨掃了一眼下面躺著的那些人,眉頭輕動了一下。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弄墨看向夏侯月瀾,有必要這麼動刀動槍的麼?

夏侯月瀾卻是一臉的坦然,“大軍未動,糧草先行,錢財能省則省。”這些人逼著他們回去做事,一分錢不用浪費。

最主要的是,夏侯月瀾是這麼人?

這麼些日子來,他早已將整個南國當成他自己的地盤了。他就是王,是皇。

而他本是皇室出身,那所謂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這樣的觀念早就深植他心。他自許這南國的主人,自然不將這些人看在眼裡。要他出錢?難,難……

弄墨無語,突的看向東方傾城,東方傾城只是輕笑不語。

事實上,如果不是怕夏侯月瀾衝上來,他也許會失笑出聲。

這一院子裡的人,個個目瞪口呆,全都盯著他們。

尤其是夏侯月瀾,那些人都是他的下屬,而他卻對一個女子是有問必答,還將他的位置讓給別人……

心中笑意未斂,卻又沒來由的升出一聲輕嘆。

這也是他的弄墨,她總有驚人之舉……

“需要幫忙嗎?”弄墨再出驚人之言。“攻城掠地,殺人越貨……只要價錢談得攏。”

說著,弄墨還衝夏侯月瀾眨眨眼,那眼神,頗有些惡魔勾引天使一起墜落的味道。

“大嫂要什麼?”

終於,夏侯月瀾開口喚弄墨。周圍的人眼裡也多了分了然。

原來是大嫂啊,那她身邊的就是大哥了。

既然是大哥大嫂,那這位置給他們坐,與禮到也合的……

“唔,你知道,我的家當不多,就一個傭兵工會……天商那裡其實不錯,可惜地段太小了點……”

“成交。”夏侯月瀾連想都沒想,直接就同意了。

弄墨輕輕一笑,“好吧,看你是要攻城掠地,還是要暗殺……”頓了一下又道:“記得,每一件事,都要是收紅利的……根據不同的事收費不同……唔,工會那裡的規矩,你是知道的吧!!”

“我知道。”夏侯月瀾咬牙道。

弄墨立刻笑著點頭。人也起身:“好了,你的人也散了吧……這裡可以算是我的地盤,你要是想要,給你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得走過正規手續,談好價錢再說……對了,你應該能找到我們的住處吧!明天上午來吧,今天我們沒時間!!”

說完,很漫不經心的揮揮手,“真是,你怎麼管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快去幹你該幹的事去……”

夏侯月瀾怒瞪著她,卻終是一甩袖子,帶著眾人離去。

那些躺在地上的人,全都哎喲哎喲的爬起來,衝著弄墨行禮,隨即站在一邊,一臉擔心又好奇的看著他們。

弄墨看向之前那個迎他們進來的人。

“你們這裡誰是管事的?”

立刻的,那些被打的人裡面,有一個站了出來。

“小老兒胡三,是這裡的管事的?請問夫人可是……”

弄墨甩甩手,“看來,你們大掌櫃的跟你說過了。”頓了一下又道:“也好,我今天來沒別的事,只是要定制一輛馬車,把你這裡閒著的,手藝好的匠師全都歸攏了來。”

“是,夫人。”

那胡三到是個有眼色的,也是個知情的,二話沒有,直接就應了下來。

“不知夫人要的馬車是什麼樣的?”

“這個不急,你先準備用料,到時,我會讓人送一些東西過來……你們可給我仔細了。”

“是,一定。”

敢不仔細嗎?這大掌櫃的親自吩咐,這位可要當神仙供著。就算大掌櫃不開口,以之前那情景,他們也沒有敢說個不字的。

弄墨得了這胡三的應承,便與東方傾城他們一起離開。

到了外面,在大街上,逍遙王才一臉疑惑的問道:“大嫂真要幫夏侯月瀾奪南國?”

 

第四卷第十章︰替師弟招兵買馬

逍遙王一臉的疑惑看著弄墨。

弄墨掃了他一眼,“你有意見?”隨即一怔,有些疑惑的看向逍遙王,“或者,你也想做皇帝?”

問出這話,弄墨卻是認真的考慮了一下。

如果逍遙王真的想當皇帝,那她……

“大嫂,你可別害我。”逍遙王一聽弄墨說這話,差一點沒跳起來。

弄墨頗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逍遙王,沒想到,他居然能如此看淡這名利權勢。

東方傾城適時的打斷弄墨的話,“夫人就別為難逍遙了,他們幾人全是一樣心性,只喜歡自由自在……”

弄墨看了東方傾城一眼,又看向逍遙王,“真是奇怪,還有人不想做皇帝的。”

逍遙王斜了一眼東方傾城,為什麼同樣的事情,他就是奇怪的,他大哥就沒問題?

“反正你也不想做皇帝,翼王和嘉憶王也不想,那就把這活扔給夏侯月瀾吧!好歹也算是自己人,南國給了他,將來也不會再打天商的主意。”

她將來還準備迴天商,闔家團圓呢!她可不希望天商戰火連天,沒一日安靜日子可過。

至於現在……反正是在南國,是在別人的地盤上,她怎麼折騰都不怕,反正,毀的是別人的房屋,死的是別人的人。

想想有些自私,不過,死貧道不如死道友,折騰別人,總比折騰自己好不是?

就讓夏侯月瀾做這南國的皇帝,有南國這樣大的國家給他折騰,他一時半會也想不起天商和漠野。等他想起來了,只怕也瞧不上那兩個小國家了。

“他好歹是我們的師弟,而南國可是我們的敵人,當然是要幫自己人的。”

幾人在街上又逛了一回,在外面吃了午飯,直到傍晚時分才回到客棧。

紫衣尊者,百變尊者,知天下,古易居然全都聚齊了。

幾人全在他們住的小院子裡,看那架勢,居然是在等他們的。

看到他們,弄墨只是眼瞼微眨,抱了睿兒便進屋去了。外面的這些人,直接丟給東方傾城去處理。

只是,她雖然不在邊上,卻將他們的對話聽得個一清二楚。

紫衣尊者:“我們去見那人了。”

東方傾城:“是嗎?”

紫衣尊者:“那人,很不錯。”

東方傾城:“閣下看來很滿意!”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人說話,又過了許久,卻是那個百里尊者又開了口,還有一股無賴的味道:

“你們兩人真正不幹脆。東方公子,你是不是認識那個人?”

東方傾城:“那就要看你們說的是哪個人了?”

弄墨將睿兒安置好,便慢慢的走了出來。正好看到東方傾城笑咪咪的坐在院子裡的一個石桌邊上的鼓凳上。

逍遙早就坐在那裡,很自然的給東方傾城倒了杯水,又給他自己倒了一杯。

一抬頭見弄墨,立刻又拿了一個乾淨杯子,給弄墨也倒了一杯。

弄墨緩緩走到邊上,在東方傾城身邊坐下。

才看向另一側的幾人,兩位尊者坐著,古易和知天下卻是坐在不遠處的亭子裡。

身為南國人總是有一種階級意識,這種階級不是他們的身份背景,不是他們官居幾品,而是他們的實力。尊者的身份是他們不能逾越的。

“就是你們今天在車行裡遇到的那個人,他叫你們大哥大嫂的那個人。”百變尊者說話很快,很急,還很光棍。

對於別人知道他們這一日裡的一切,見了什麼人說了什麼話的事實,東方傾城沒有任何不快,他只是輕笑著點頭。

“你們說我師弟啊!既然是我師弟,自然是認識的。”笑著看向對面的兩人,東方傾城的聲音還是一如繼往的平靜。

“既然是東方傾城的師弟,那就不用擔心了,你若是真看好他,咱們明日便去找他……不過,他的身邊的人那個人……”

百變尊者快言快語,卻難得的,說到一半,他居然就閉上了口。一副煩惱的模樣。

弄墨他們都好奇的看向百變尊者。

“那人是……”百變尊者說了兩回,卻還是沒說出來。

弄墨他們有些奇怪,之前只聽紫衣尊者說那個人很厲害。怎麼現在卻又無法說出口了?

“既然那人是東方公子的師弟,可否替我等引見一下。”紫衣尊者又開口。

“不錯不錯,可氣的很,我們去了兩回,居然都沒見上你那師弟一面……”

弄墨輕挑眉,差一點失笑出聲。

東方傾城也有些意外的看了兩人一眼。可立刻便又點頭。“這個自然。”

弄墨看了東方傾城一眼,卻見東方傾城轉過頭來,總她微微眨了下眼。

她立刻轉開頭,看向那邊的古易和知天下。

想了想,終還是對著古易道:“古先生,還記得當時我說的話麼?”

古易連想都不想,立刻點頭,“自然。”

“現在,收帳的人來了,明天,你去跟他報道吧!至於他要多少……”弄墨突的有點可憐這個古易,落到夏侯月瀾的手裡,他估計就剩自己一個人還能回來了。

“夫人說的是……”

“我們的師弟啊!”弄墨輕笑著,看向古易,見他臉色微變,可極快又恢復正常,心中暗暗點頭。

“明白了,我這就去準備。”古易只是一怔,隨即恢復正常,

古易快速的離去,而紫衣尊者和百變尊者兩人也得了準信,一起離開。

院子裡,只有知天下,一臉的沉重,表情複雜的在那裡,不走也不說話。

看起來相當的矛盾啊!!

弄墨看向東方傾城,東方傾城卻是輕輕一笑,直接拉了弄墨回房。而將知天下丟給逍遙去了。

逍遙好歹在四王裡面,也是屬於急智多謀的軍師級人物,要應付一個本就處在矛盾之中的人,還是很輕鬆的。

所以,看著東方傾城和弄墨兩人進房,他不由笑咪咪的走向知天下。

“先生看起來很苦惱啊!要不要去喝兩杯……”

這一喝,直到第二天天亮,逍遙才回到院子裡。

弄墨好奇的問他,知天下去哪裡了?

逍遙答,“他拉著百變尊者回了他的什麼白虎城去了。”

弄墨頗為意外,逍遙又答,“去接他的小師妹去了。好像他還有幾個不錯的朋友也在那邊,說是一起帶回來……”逍遙打了個酒嗝,才又道:“對了,我將大嫂上次給的畫給了一張給百變尊者,防止他們回來的時候,麻煩……”

說完,也不管弄墨的反應,打著酒嗝便回了房。

而弄墨則用著見鬼一般的眼神看著東方傾城,許久才喃喃道:“原來酒的功效這麼大啊!!”就不知道,等知天下的酒醒了,會不會反悔!!

東方傾城失笑,“夫人想多了,逍遙在事情未妥之前,決不會喝一滴酒下肚的。”會喝,必定是事情辦妥了。

雖然他未在當場,不過,據他所猜,定是知天下雖然被他說動了,可畢竟那一方是他師傅曾經的選擇,要背棄心中難免痛苦。

所以,知天下便欲借酒消愁,而逍遙只是陪客而已。

弄墨雖然不如東方傾城瞭解逍遙,可一想便也就明白了。逍遙身為四王之一,在戰場上運籌帷幄,如果靠酒來做事,早不知死幾回了。

兩人這邊剛與睿兒一起吃了早飯,陪著睿兒在院子裡玩耍。

那邊,紫衣尊者與古易便一起來了。

而在他們之後,還有昨日見的那個車馬行裡的胡三。

東方傾城招呼著紫衣尊者和古易,而弄墨卻帶了胡三到一旁,如此這般的一陣嘀咕,不一會兒,胡三便帶著淡淡的疑慮走了。

直到胡三離開,弄墨才轉回東方傾城這邊。

卻恰好見外面一個小廝樣的人進來,衝著眾人行了禮,才道:“回幾位爺,月王……要見幾位爺……”

還沒反應過來月王是誰,便見夏侯月瀾帶著一人,從大門口處已經進來了。

見到兩人,紫衣尊者微微皺眉,隨即站起身來。

東方傾城看了一眼夏侯月瀾,接著便轉向他身後的那人。接著也慢慢的站了起來。全身的氣勢忽的一下,擴散開來……

弄墨微微皺眉,看了一眼東方傾城,將睿兒抱到懷裡,也皺眉看向那個人。

一身青衣,身形修長,年紀大概在四十左右。只是兩鬢已然灰白,面上表情有些意外,只是一閃而逝,接著,便被東方傾城身上的氣勢所吸引,轉開了注意。變得有些凝重。

弄墨有些意外,不是意外東方傾城會對這個人有敵意,而是意外這個人,居然是見過的。

雖然只有一面,雖然只是簡單的幾句對白。

可是她卻決不會忘記,因為,這個人是她到止前為止,見到的第一個眼眸與眾不同的人。那個紫眸魔者。

或者說是魔尊更為恰當。

“香。”睿兒看著那個男人,微微嘀咕了一聲,便不再注意。

一直有紫衣尊者在,又有那張桌子。小傢夥對於這種香氣已經不那麼敏感在意了。

弄墨輕輕拍了拍睿兒的背,不答睿兒的話,卻是看向夏侯月瀾。

院子裡的氣分頗為凝重,有一觸及發的跡象。

不論是紫衣尊者,還是東方傾城,又或是那個魔尊,全都是一副凝重,如臨大敵的模樣。

比較自在的,也只有弄墨和夏侯月瀾了。

至於古易,早已退了好些步,這裡的事,他可參和不上。

只是此時此刻,不論是弄墨還是夏侯月瀾,兩人都是一言不發,只是看著那三個隨時都像要打起來的人。

“請。”

那個魔尊突的一伸手。而幾乎同一時刻,東方傾城和紫衣尊者也都是同一動作。

單手伸出。同時應道:“請!”

再接著,三人幾乎同時動作。

不是撲向對方,也不是向後倒去,而是突的順著同一個方向,飛掠而去。

速度之快,是弄墨這麼久以後,僅見的……決對比那些鳥要快的多。

弄墨突的一下便傻眼了,剛想要動作卻又突的收了步,只是望著那三人離去的方向。僅僅是眨眼功夫,已然再看不到三人的蹤影了。

失望的嘆息,看不到高手過招,實在是人生一大憾事啊!!

轉過頭來,看向夏侯月瀾,他也是一般的神色。

“小師弟,過來坐。”

大聲的招呼著夏侯月瀾,不只叫他回神,同時也是告訴古易,他的債主來了。

夏侯月瀾收回目光,雖然仍舊冷,仍舊是一身的殺氣,可神色卻是相當複雜的走到弄墨的地方,坐在她的對面。

弄墨又招來古易。

“給你介紹一下。”弄墨對著夏侯月瀾,“這位是古易古先生,他在這司城裡頗有些身家,你昨天待的那家車馬行也是他的……他對你的事情非常有興趣,想跟你合作……”

頓了一下,看了一眼古易。“你們自己談談吧!不過,小師弟……你可得給人留條活路,別把人逼到死路上……”

這個人的這一身殺氣啊!!實在讓人擔心。

弄墨說完,抱著睿兒象徵性的走到一邊去玩去了。

可惜現在是冬天,雖然這裡的冬天不冷,雖然這裡刻意移了些花木過來,可惜,冬天就是冬天,萬物枯敗待復興,蕭條的很。

沒什麼可玩的,也沒什麼可看的。

不過,這決難不住弄墨。

隨手撿了根樹枝,離夏侯月瀾他們遠遠的,一手拉著睿兒,一手在地上飛快的畫著。

不拘的什麼,想到什麼畫什麼,花花草草,有名無名的……只是畫著哄兒子玩的。偶爾還會畫一兩隻蝶兒,一兩隻雀兒……

她在這邊畫的隨興,卻不想那邊的兩人,邊談話邊驚嘆著她的一舉動,談得很是不順暢。

而且,夏侯月瀾實在有些不知如何跟這個古易談。不是他太笨,而是……

讓他對付一堆惡棍決對不是問題,讓他管理一堆手下,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他也決對應付得來。

可是面對這個弄墨介紹來的商人,他便有些鬱悶的不知從何處下手了。

弄墨將一堆錢丟到他面前,告訴他,你隨便拿。唯一前提就是不能把人拿光了,得給人留活路。

如果這裡沒有弄墨的存在,那麼他的標準就是一切,完全不用考慮太多。

可現在,他的標準很難定。

跟弄墨打的交道不算多,卻也不算少。既然弄墨這麼說了。那麼,這些錢與其說是古易的,不如說是弄墨的。

拿弄墨的錢……他已然有了要付出代價的覺悟。

他比較鬱悶的是,不知道弄墨需要他付出什麼……

古易到是簡單的很,弄墨的話很明白,這個人是債主,如果他要,那麼,他的一切身家都會這是個人的。弄墨就在邊上,雖然表現的什麼都沒聽到……可是他還是不敢有所欺瞞。將他所有的一切,全都一一報了出來。

最後,才給了夏侯月瀾一句。“這些便是在下所能拿出來的全部,月王覺得如何??”

夏侯月瀾將視線從弄墨那裡收回,看向古易。想了想,才終於道:“帶著你的所有,投入我月王朝制下,替我掌管銀錢糧草一應調度。一朝事成,你便是戶部尚書,總管天下銀錢糧……”

聽到夏侯月瀾的話,古易微微一怔,而在一邊的弄墨卻是微微挑眉。這個夏侯月瀾還真是聰明。

輕輕的勾起嘴角,一把抱著睿兒向外走去。

“走,咱們尋你爹去!”

這兩人的事,她看到這裡便也就夠了。再接下來,可就是他們內部的事情了。

雖然她時時對夏侯月瀾不客氣。卻也明白,他是要做帝王的人。做帝王的人,有些事情,她就不得不避嫌。

而且,隨著他越來越成功,他的實力越來越大,她對他的那些不客氣也不得不收斂了……

正如弄墨所想,她一起,剩下的兩人都自在許多。

不論是夏侯月瀾還是古易都是有理想有報復的人,雖然一個謀天下,一個只在商界。可這兩相卻是可以結合的。

兩人不再像之前那樣,幾乎都是心不在焉狀態。放開了認真一談,立刻便發現有許多可以合作的地方。

相談甚歡之下,立刻便達成共識。

夏侯月瀾從漠野過來,本就是孤身一人,雖然之前有派人過來,可那些人來的時間太短,成就不大,正是用人用錢之時。

對於古易不論是他的人還是他的錢,都十分滿意,直接便將他劃為內部人。讓他下午便到他所住的地方報道。

古易雖然覺得有些急,卻也滿口應承。

弄墨帶著睿兒在外面逛了半日,找東方傾城?當然是找不到的。

天曉得那三人到哪裡打去了。

司城的街上一向很熱鬧,而夏侯月瀾的人似乎也更直接的接管了整個司城。

以前從不曾見過有軍隊巡邏的街上,居然也有軍隊成隊隊的巡邏了。

偶爾聽到商人之間的私語,也才知道,以前只要向某個勢力教保護費,不定期的,很隨興的,而且教的錢也很多……

而現在卻是統一去一個叫“稅司”的地方交錢,交的錢只有以前的一半……而且是一個月交一回……

聽起來,這些人對這樣的規定的似乎很滿意。

還有人說,以前隨時可見的那些惡人,不時的欺男霸女,現在好了,全都成了軍人,時不時的在城裡的巡邏。

前兩天他挑著果子打他們身邊過,都沒來搶一個果子,這在以前是想也不想的……

聽了多了,弄墨對夏侯月瀾卻是有些欣賞了。

原來他也不只會殺人,不只是隻靠拳頭說話啊!!

不過,眾口難調,總是會有一些不和協的聲音出現。

比如某一個賣姻脂水粉的大娘就說了,“好什麼好,我兒子本本分分一個老實人,居然就給徵了去,說什麼要組建城防軍……你們說說,這司城裡哪裡有過這些……唉!逼良為娼啊……”

弄墨沒有去糾結那大娘的成語,只是想著,看來夏侯月瀾真的準備要出征了啊!!只不知道,他的目標是哪裡?

對於他以一城之兵去對付整個南國的兩大勢力。

弄墨到是沒什麼意見。

她可是見過,夏侯月瀾帶出來的兵是什麼樣子。決對是一個頂上兩三個。

而且,他這次收服的,大多都是惡極一方的強人,一個頂個二三十個都沒問題。再加上夏侯月瀾的詭異的訓練……

最主要的是,夏侯月瀾決不是那種會帶著兵跟人家死磕的人。

雖然這個世界沒有三十六計,沒有孫子兵法,但是他打起仗來,決對是無所不用其極。

心思縝密,算計無遺。

弄墨帶著睿兒一路走,一路聽,偶爾也會分心自己想了一些小事。

到也自在的很。睿兒不是第一次出來逛,卻仍是興致十足,爬在弄墨的懷裡,東看西看,見什麼都開心的很。

“娘,有臭臭的。”

娘倆玩得正開心,弄墨剛將一個風車塞進東方睿的手裡,便聽他一手捂了鼻子。

弄墨猛的皺眉,四下一望,卻沒有任何發現。

尋常的抱著睿兒繼續向前,卻輕聲問睿兒,“臭臭的人在哪裡?”

“走了。”

弄墨眉頭輕輕皺起,抱著睿兒,慢慢往回走。

這裡不是混亂之城,這裡會出現巫師實在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

所以,她不能確定,那些人是衝著誰來的?或者,人家也只是路過……不過,小心無大礙,尤其是東方傾城不在她身邊。

一路回到客棧,並沒有任何異常,弄墨心想著,那人或許真只是路人。

可到了院子裡,她才知道,並沒有那麼簡單。

客棧外面看起來並無不同,可是裡面,卻已面目全非。

新蓋的房屋倒塌,之前她隨手畫出來的花花草草,被踩踏的一塌糊塗。

而院裡,一個人也沒有。

“娘?”連睿兒都覺得疑惑了。

弄墨沒有說話,精神力放開,感應著周圍的一切,抱著睿兒,手已伸入懷裡,摸出一塊錦帕來,緊緊的捏在手裡。

她一步步向裡面走,走過院落,走到屋前,裡面依然一人沒有。

微微皺眉,進到室內,立刻便發現了哪裡不同。

她用來放畫的箱子不見了。

轉到床上,打開被子,弄墨輕籲口氣,將裡面的小小背包拿出來。還好那些人不識貨,或者是……那些人本就是目標準確,直接就是奔著她的畫而來,根本沒想到會有其他東西比那畫更有價值。

替睿兒背好小背包,又抱好他,向外走去。

剛出房門,便聽一聲哭泣傳來。

弄墨一怔,隨即身形猛動,抱著睿兒不再慢慢的走,而是飛快的掠向哭聲傳來處。

那是在他們右側偏後的一個小院,是古沁和藍心合住的小院。

小院裡,桌倒椅歪,一片狼藉。古沁倒在墻角,正在嚶嚶哭泣。在她不遠處,躺著七八具屍體,面具全目,死狀十分淒慘。

“夫人。”一看到弄墨,古沁先是一抖,隨即踉蹌著就爬了過來,哭聲也跟著變大。

“發生了什麼事?”

弄墨看著古沁,又掃了一眼腳下的眾屍體,她已經不去捂睿兒的眼睛了。

這麼許久,小傢夥看得夠多了。

古沁用力抹眼淚,好一會兒才哽咽著說出一番話來。

“之前有好多人突然衝了進來,見人就殺,見女人就搶!藍姑娘當時在屋裡,一見我被搶,便衝了上來,她將我救下,那些人還要抓我……卻不想,我爹跟另一個陌生人過來……那些人沒機會再抓我,逃跑了。爹跟那個人一起追去了。”

弄墨上下掃了古沁一眼,衣服有些破,腿上胳膊上都有些滲血。

“你去換身衣服,呆在屋裡別出來。”說完,便又抱著睿兒走了出來,站到她之前所住的院裡,靜靜的等著。

睿兒的小臉上充滿了好奇,他再聰明,依然分不清,現在這情形是有了變故,還是有人跟他鬧著玩的。

他四四下下的張望著,偶爾看一看他娘。小眼睛滴溜溜的轉著。

時間一點點過去,夜來臨。

古沁也終於忍不住的出了院子,來到弄墨的小院門口,先小心的往裡面望瞭望,看到弄墨果然在,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進來。

弄墨只是掃了她一眼,並沒有開口,古沁也不敢開口,只是遠遠的縮在墻角是城,時不時拿眼偷看弄墨。

讓她一個人待在院子裡,她很害怕!!

夜,越來越深,整個客棧似乎被孤立了一般,站在院子裡,平時還能聽到外面遠遠近近的一些人聲。

可此時此刻,卻是毫無聲息,莫說是人,便是隻蟲獸的叫聲也沒有。

睿兒終於看夠了,有些累了,伏在弄墨的懷裡,閉上眼,似乎想要睡覺。

弄墨卻在此時突的一動,整個人突的拔地而起,輕飄飄的落在身後的屋頂上。

古沁立刻也跟著猛的站直,只是,她不會武,只能仰頭看著弄墨。

弄墨站在屋頂上,卻沒再有動作,只是眯著眼睛,似乎在看向何處。

突的,她對著站在地上的古沁說道:“古沁,現在立刻離開,去街上,找到那些城防兵,讓他們帶你去青龍幫幫會。”

“我……”古沁微微一怔,臉上泫然欲泣。

“快去,如果有人為難你,就告訴他們,你是他們月王的人,沒有人敢動你……”

弄墨沒什麼功夫跟古沁囉嗦,見她還不動彈,直接兩眼一瞪,“還不快去?”

“我馬上就去。”古沁立刻衝了出去。

弄墨沒功夫去看古沁,抱著睿兒,依然眯著眼睛,在四下望。

突的,她的眼睛突的一亮,抱著睿兒的身體也跟著快速的在屋頂上飛掠前行。

她的輕功的確不如東方傾城他們,甚至也不如夏侯月瀾。

可應付這樣的行進,還是足夠的。

快速向前,跑了一段時間之後,便又猛的停下,再眯眼四下望著,再繼續……反反覆復,偶爾也會轉換個方向。

只在司城裡,從東到北,又從北到西……反覆數次的轉變方向之後。

弄墨終於露出了輕笑。“看來是到地方了。”

不再猶豫,立刻向著目標方向飛掠而去。

這一次,不再轉換方向,一路朝著西方,開始還在屋頂,可很快的,便沒有了房屋,而只剩下一片荒蕪。

偶爾一些枯樹立在那一片空地上。

天上月明,讓弄墨得以借光前行。

不知跑的多久,弄墨只覺得一口內力已然提不起來。

以至於她不得不找了一個還算平整的地方停下來,慢慢的調息起來。

沒將東方睿放下,只是將小傢夥橫放在腿上,小傢夥已經在她這一陣奔跑下睡著。

弄墨不由失笑,果然是孩子,再如何聰明,再如何特別,依然有著孩子的一面。

“識相的,把東西交出來。”

弄墨剛調息片刻,便聽一聲冷哼從遠處傳來。

大概是因為離得極遠,所以聲音顯得特別輕特別的飄忽。

“青長老,你別太過份,本來說好的,人和東西我們各得一份,一起回到巫城再一起研究……你現在居然要霸佔兩者……當真以為,你們一派就可以對付我們其他七派麼?”

“我們一派能不能對付七派不勞你們擔心,可我們能對付你們幾個,便足夠了……把東西交出來,我可以留你們全屍,否則……哼!”

一聲冷哼之後,再沒有聲音,不過,卻傳來了一陣叮叮噹當的聲音。

弄墨微微挑眉,嘴角輕勾,又伸手從懷裡摸出一方錦帕,也不起身,直接將那錦帕展開……

立刻的,一柄帶著消音器的小巧左輪手槍到了她的手裡。

將睿兒背到背上,用自己的長長的腰帶將睿兒牢牢的綁好,才慢慢的小心的向著聲音發出處靠過去。

只是,沒走多遠,弄墨便不得不停下來。

因為她身後的睿兒醒了,而且還在不舒服的嘀咕著。

“娘,好臭。”

弄墨只得停下,“睿兒乖,忍一下,咱們就去看熱鬧。”

“不要,娘,好臭!好臭!”

睿兒似乎十分討厭這一次的這些臭味,不但不聽弄墨的話,反而就要鬧起來。

弄墨無耐,只得快速的向後退去,遠離之前的地方,上睿兒遠離那個味道。

還好,一出了那個範圍,睿兒也平靜了下來。

“娘,我們去找爹吧!”

弄墨頓了一下,實在有些不死心。

可就這短短的時間裡,之前還有打鬥聲傳出來的地方,卻已變得悄無聲息。

稍微猶豫了一下,弄墨決定,暫時不去看這熱鬧,背著睿兒,繼續向之前的方向而去。

那地方已經極近了,只是,當她到她之前所鎖定的地方時,那裡已經打了起來。

東方睿又再一次叫著好臭好臭,卻是比之前要好一些。

弄墨猜,這大概是跟那些人使用的毒或是蟲的毒生有關,太臭的人,顯然比較厲害一些。讓睿兒不舒服……

那是一個莊園,不知是不是因為是晚上,雖然有燈光可看起來還是陰森可怖。

莊園門口和門外一小片的廣場上,有三幫人正打在一起。而在那一大片的地上,一條條毒蛇正糾結在一起,不停蠕動,時不時的咬人一口。

而那三幫,雖然說是三幫,可實際上,其中一幫只有十幾人,另一幫人只有幾十人。另一幫就更少了,只有一人。

而那一個人……不是夏侯月瀾卻是誰!

 


第四卷第十一章︰敢偷就要敢承擔後果

那兩幫的人混戰在一處,你殺我來我殺你。而夏侯月瀾卻是見人就殺,管他是哪一派人。

看著夏侯月瀾殺人,那實在是一件非常暢快的事情。

這人似乎專為殺戮而生,一柄幽黑長劍耍開,幾乎每一次揮動,他的身邊就成了空地。

收割者。弄墨突的想起這三個字來,再看夏侯月瀾,他實在很配這個名字。

邊上那十幾幾十人的,根本就不夠夏侯月瀾殺的。他的動作太狠,太快,快到那些人連逃的機會都沒有。

這就是高手與普通低手的區別。遇到高手,只能有一個結果,那就是乖乖的送上性命。

弄墨背著睿兒就那麼遠遠的躲著,看著。

不一會兒,那門口的兩幫人就被夏侯月瀾給清理的一干二淨了,一個站著的人也不見。

夏侯月瀾身上的殺氣似乎更加的濃鬱了。

只見他的長劍拄著地,整個人站的筆直,立在門前,猶如殺神臨世,直直的看著裡面。

“滾出來!”

夏侯月瀾的聲音冷冷響起。如雷霆降世,響徹整個天地。

弄墨背著睿兒,幾乎是想也沒想,便往後又退了一段距離。

雖然離得遠了些,看不大清楚了,可夏侯月瀾的聲音,和他弄出來的動靜,她卻是聽得清楚的。

“滾出來!”裡面的人不見動靜,他又吼了一聲。

這一聲吼傳來,弄墨立刻將自己內力全部提進,護住身後的東方睿。

而她自己卻覺一陣氣血翻湧。

“這個瘋子。”弄墨嘀咕著,背著東方睿又後退了一點。

那院子裡的人也終於有了動靜,一拔幾十個,一起衝了出來。

也是,人家都打上門來了,再縮著當烏龜也說不過去了。哪怕明知道是死,也得出來……

這一次出來的人比上一次要多的多,而且,有幾個人還相當厲害。

“呔,你這人好不講理,我們與你無怨無仇……”

裡面的人一出來,便擺足了架勢要與夏侯月瀾講道理。

可嘆,夏侯月瀾何時是跟人講道理的人,尤其是對敵人。

大劍一揮,人猛的衝過去,那個開口的人,人頭已經落地。

直到那人人頭落地,夏侯月瀾又是一定,這才冷冷的說道:“把東西交出來。”

那些人早被夏侯月瀾殺得心寒,此時一聽他開口,連忙問道:“什麼,什麼東西?”那口氣,讓人覺得,不論夏侯月瀾要什麼,他都會立刻交出來,只為打發了這個殺神。

“畫,你們從客棧裡偷出來的畫。”夏侯月瀾眼睛盯上那個開口說話的人,聲音越發森嚴。

他的話一落,那些人又是一陣慌亂,之前說話的人又道“這,我,我不知道閣下說的是什麼……什麼,什麼……”

夏侯月瀾突的冷冷的勾了一下嘴角,不等他推脫的話結束,手猛的探出,一把抓了那人的脖子。

不給對方任何辯解的機會,手上一用力,一個突擰,那人的脖子便以極詭異的姿勢歪到一邊。口鼻中再無氣息進出。已然氣絕。

夏侯月瀾的手鬆開,那人直接軟摔到地上。夏侯月瀾這才慢慢的抬起視線,掃向那些面露驚駭的眾人。

手中長劍平舉,對著他們冷道:“把東西交出來。不然……死。”

沒有人再開口,他們面面相覷,不是他們不願,而是他們沒有這個資格,唯二能說得上話的人,已經被這人殺了。

夏侯月瀾將眾人的反應看在眼裡,見沒人理他,當下殺性一起,再一次大開殺戒起來……

好在,這一次那些人都有了準備。知道這位不是那麼好相於的。早早的就做了拼死的準備。

夏侯月瀾剛動手,那些人立刻便動作了。

一大把的毒粉灑向夏侯月瀾,更多的毒蛇毒蟲,便都向著夏侯月瀾丟去。

夏侯月瀾冷哼一聲。

身形猛的拔地而起。避開那些毒粉。

再對著那些毒蛇毒蟲,猛的張嘴,一聲虎嘯咆哮而出。“吼……”

弄墨再一次將睿兒護起,她自己則怒瞪著夏侯月瀾。

他們母子離得遠,感覺並不十分明顯,可那些離得近的,尤其是那些毒蟲毒蛇這些不是人的東西,那就比較慘了。

隨著吼聲,便見那些東西,一個個的從半空中直直的掉下去,不一會兒,地上便鋪了厚厚的一層。

掉到地上的那些,全都是一動不動,早已被震碎了內臟,再沒有一點生機。

而那些人也沒討了好去。每一個的臉色都十分難看,更有那些內力差一些的,早已噴血,委頓在地。

夏侯月瀾身形在半空中一頓,隨即快速的落地,手中長劍沒有一點停頓,再一次向那些人衝過去。

弄墨已經不想看了。這個人殺人的時候,雖然看著暢快,可實在沒有一點美感。

收割者……當真就像是人拿著鐮刀割麥子一般……

他根本不去想什麼招式變化,也不管是否有什麼破綻。他依仗的,就只是快,狠,準。

而他,就是比所有人都快,比所有人都狠,比所有人都準。

弄墨暗自感嘆!看來這夏侯月瀾不是第一次碰到這些巫師的人啊!對他們的手段瞭若指掌不說,而且還有了拆解的辦法。

對付這些如蝗蟲一般的毒蟲,還有什麼比這獅子吼更有效呢?

弄墨可以想像,在夏侯月瀾周圍,不只是他面前的那些正在攻擊他的毒蟲毒蛇已死,就是那附近的,隱在暗處的毒物,只怕也早已魂飛魄散了。

輕輕的勾了下嘴角,弄墨慢慢的向著門口走去。

短短的時間裡,夏侯月瀾已經將那些人解決掉了。

而她的東西,那些人似乎也明白了,這個人是他們的剋星,他們根本就不是對手。

所以,正準備逃走。而這些人顯然還不準備放棄偷來的東西,準備帶著一起跑路。

她這個主人就在邊上,怎麼可能任他們將東西帶走呢!

笑咪咪的走向門口,夏侯月瀾剛殺完人,正準備向裡面衝進去的身形微微一頓,轉頭。看到弄墨,他的眼裡閃過淡淡的訝色,隨即腳步徹底的頓住,等著她走到他的身邊。

“小師弟,好大的殺氣啊!!”弄墨笑咪咪的看著他。

夏侯月瀾閉口不言,只是在看到弄墨身後的睿兒時,眼睛又微眯了一下。“東方傾城還沒有回去?”

弄墨輕輕聳肩,“也許吧!我很早就出來了。”

那些高手打架總是很難預料的,當年他自己跟東方傾城打架的時候,還不是打了快一天一夜?

現在那是三個人……怎麼也要個兩三天吧?

夏侯月瀾眉頭幾不可查的皺了一下,“你該在客棧裡等他。”

“東西被偷了,我當然要找回來!”話雖然這麼說,可是,她到是有些擔心了。

她本來其實是想著,東方傾城一定不會這麼快就回來的。所以,等她將東西找回去,他可能才回來,算是兩不相誤。

可如果他提前回來呢!?

一看到客棧裡的情形……不知又要如何擔心了!

想了想,眼裡突的寒光一閃,“快些動手吧!我們早些回去。他們正從後面準備逃走。”

頓了一下,又看向夏侯月瀾,“跟我來。”

說罷,不給夏侯月瀾開口的機公,人已衝了出去。

弄墨的輕功決不是最好的,夏侯月瀾比她要強的多。但是,她可以很清楚的知道她的東西在哪裡。

所以,只能她在前,夏侯月瀾則時刻的警惕著,將附近一切可能的敵人,全都在弄墨到達之時消滅。

以保弄墨的速度和安全。

一路之上,埋伏在暗處的人實在不少。

可碰上夏侯月瀾這樣的殺神,那些人也只有死之一途了。

因為有人開她開道,弄墨這一路越發的快速且順利起來。

穿過院門,進到裡面的院子,最後,終於來到一個花園前。

然後,她突的頓步,停下來,看著那幾個因為見到他們而有些驚慌失措的十幾人。

弄墨輕笑著站在花園墻上,夏侯月瀾站在她的邊上。冷冷的看著院子裡的東西。

弄墨手裡的的槍轉了一個圈,槍口對準那些花園裡的人。

“把東西送回去。”她仍是笑咪咪的,看著她之前放畫的箱子正被兩個人抬著。

以前沒注意,原來她已經集了這麼多畫啊!!需要兩個人抬著才能走動。

聽到弄墨要人把她的東西送回去,夏侯月瀾下意識的轉眸看了她一眼。

弄墨依然笑咪咪的看著那十幾個人。

那些人當然也不是吃素的,若是要將到手的東西吐出來,也不會等死了這麼多人的現在。

所以,一見只有兩個人,中間一個還是個女子,身上更還背著個娃娃……當下惡從膽邊生……

立刻便有幾人,便撲了上來。

夏侯月瀾剛要動作,只聽“撲撲”兩聲輕響,那撲上來的兩人的額間,不知何時多了一處血洞,兩人身形也呈靜止狀態,再不能前進一步。

所有人都為此而一怔,夏侯月瀾剛突的轉頭,看向弄墨手裡的東西。

弄墨卻是看也沒看他,手指輕動,又是兩聲輕響。又有兩人的腦袋上多了個血洞。

弄墨輕輕的笑了笑,看著那幾個護著箱子的人。

“現在,送我的東西回去,或者,現在就死在這裡。”說著,手臂輕抬,槍口再一次對上那些人。

那些人臉上露出猶豫的眼神。

弄墨依然笑咪咪的又再次說道:“你們可以試,看看是你們的速度快一些,還是我的手指更快一些?”

槍口衝著剩下來八個人掃了一圈,“現在,誰願意將我的東西送回去?”

“媽的,拼了!”那裡面總算還有兩個是有血性的人,雖然不多,只有那麼一個。他仍是拎著一個錘子衝了過來。


一看便是不怎麼動腦,只是負責動手的人。

弄墨也不客氣,抬手又是一槍,不過,這一次不在他的腦袋在,而是在他的胸口。

不是弄墨不想打他的腦袋,而是……

這幾槍下來,對方已經有了她只會打人的腦袋的這種印像,所以,這個人邊衝著,邊護著他的腦袋……

所以,弄墨不得不換一個地方下手。

“你會受到詛咒的,你一定會受到詛咒的。”

弄墨輕笑了一下,詛咒?她看著那個被嚇得快失了魂的人,別說她不怕,便是怕,以這樣的實力的人,這樣心志的人,他們所詛咒的也不足懼。

“現在,你們誰願意將我的東西送回去?”

這一次,沒讓弄墨久等,立刻便有人跳了出來。

“我,我,我,我願意!”

七個人中,有六個有跳了出來,那個喃喃自語的人在一邊,依然是失魂落魄狀。

突的,只聽“啪!”的一聲,一道雷電憑空而落,直落在那個喃喃自語的人身上。

幾乎立刻的,那人便嗚咽一聲,沒了氣息,而東方睿卻在弄墨的背後輕嘀咕了一聲,“好臭!”

只兩個字,小傢夥便又沒了動靜。感情,他正睡的香甜,便是之前的話語,也是夢囈。

弄墨抬頭望天,隨即轉頭看向夏侯月瀾,“看來,要變天了!!”

夏侯月瀾望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只是又望向那幾個人。

十幾個人,連別人的邊都沒沾著,便一連損了六個,剩下的幾人,早已肝膽俱裂。

“快點。”夏侯月瀾可沒有弄墨的好聲氣,也不會笑著對他們。

直接長劍一指,殺氣一放。“誰再不動,殺無赦。”

弄墨笑望了他一眼,接著便見那些人,一個個的快速動作了起來。

可惜,那箱子雖然不小,卻也不大,兩個人抬著卻是足夠了。現在還有六個人……誰也不想死,誰都怕死。

所以六個人立刻便搶作一團。

弄墨沒想要去阻止他們,夏侯月瀾只是冷冷的望著他們。

在他看來,這些人全都殺了就是,一箱東西,他自己就可以直接帶回去。

弄墨卻是一點也不著急,偶爾的抬頭看著那幾個人。卻趁著空檔伸手入懷,又摸出一方錦帕出來。

錦帕一展,不一刻便有許多東西落在弄墨的手裡。一件一件的丟進身邊夏侯月瀾的手裡。

而她自己,剛一件件的組裝,一件又一件。直到……一挺輕機槍成形,一組子彈……

突的,夏侯月瀾猛的挺了下腰,視線也越拉越高,拉到了院外很遠的地方。

那幾個搶作一團的人,已經又有兩個倒了下來,剩下的打的越來越凶,已然是在拼命了。

夏侯月瀾眼神有些複雜的看了一下弄墨,什麼也沒說,便又轉開視線,看向遠處。

在那裡,有很多人,正在往他們所在的方向而來。

“師嫂是不是避一下?”夏侯月瀾掃了一眼弄墨手裡拿著的奇怪東西。

對於她手裡的東西,他好奇極了。然爾,此時卻不是探究的時候。

“不用。”弄墨輕輕的笑了笑,望瞭望東方。這一夜似乎並不長,眼快就要天亮了。

“我到要看,都是些什麼人,打我的東西的注意。”手伸到背後,輕觸東方睿,想將他叫醒。

等一下可能要非常吵的,她怕嚇著睡夢中的他。

“娘,好臭。”

東方睿比她的手早了一步,突的皺了下鼻,不舒服的皺眉低喃著。

弄墨拿了條絲巾出來,遞給夏侯月瀾,“替睿兒將鼻擋起來。”

夏侯月瀾只是看了她一眼,隨即抬手接過她的絲巾,走到後面,將絲巾系在東方睿的鼻上。

系完,夏侯月瀾又走到弄墨身側,一言不發。

弄墨也懶得理他,直接對著身後的東方睿說道:“睿兒,一會兒會很吵,記得把耳朵捂起來。”

“哦!好!”

那些人一到,弄墨立刻便認出來,這些人就是在半道上的那兩拔人。

只是,雖然她有預見,那兩拔人中,必定會有一拔人到這裡。

來搶東西,或是保護東西。

可她沒想到的是,這兩拔人居然全來了。

而且,看起來還聯合到了一起。

只不過,弄墨有些疑惑的看著他們,問著邊上的夏侯月瀾,“你覺不覺得,這些人實在太狼狽了些?有些像是在逃命?”

夏侯月瀾沒有回答她,而是眼睛微微眯起,向著那些人的方向,向著那些人後面的方向看去。

只是一看,他立刻便又掃了一下弄墨,隨即身形猛動:“東方傾城來了。”而隨著聲音,他人已經衝了出去,那幾個打做一團。終於分出勝負,僅有兩個早已爬不起來兩個人,被他各在頭上踩了一腳。

那兩人便再不能動彈了。

弄墨無奈的搖搖頭。隨即視線便看向遠處的那些人。

在那些人之後,東方傾城的身影,她已經可以朦朧的看到。

與他一起的,有三個人,東方傾城,紫衣尊者,還有那個魔尊。三人,一人一邊,將一群幾十個人,趕著一路向這邊狂跑著。

速度極快,不過眨眼之間,便已快到院子前了。

而以東方傾城的眼力,自然是立刻便發現了弄墨。

而那幾十個人,眨間之間便被殺出一條血路來,而東方傾城的人,也已經到了弄墨身前。

“爹!”最先開口的,是東方睿,一見他爹,立刻便叫了起來。

弄墨只是輕笑著,東方傾城應了東方睿一聲,便也笑著看向弄墨。

好一會兒,才輕輕將他們母子摟在懷裡。久久不動彈,只是手臂越來越緊,越來越緊。

緊到東方睿大叫出聲,“爹,疼……”他才慢慢的放鬆,卻依舊沒有放手。

一家三口就在這院墻上站著,彼此看著對方……

當一群普通高手遇上三個尊者和一個殺神的時候,還會有第二種下場嗎?

沒有。

雖然弄墨十分遺憾,她的輕機槍沒能派上用場。

不過,賣給夏侯月瀾讓她又賺了一筆。只是,夏侯月瀾似有些債多不愁的意思。似乎一點沒將她的條件看在眼裡,很乾脆的答應了。

還問她,“我要付出什麼,才能再得到兩百架這個東西?”

弄墨理也沒理他,直接無視。

一箱東西,原封不動的被抬了回去。

當然不可能是幾位尊者抬,也不可能是東方傾城和夏侯月瀾,而是俘虜,幾人殺了許多,最後還留了十來個看起來像是領頭的人。

弄墨之前聽到的那兩個人也在。

一行人回到客棧那裡,那些俘虜被夏侯月瀾帶了回去。

到了客棧裡,古易已經回來,與逍遙兩個人。一見他們回來,立刻便迎了上來。

一番尋問之後。弄墨被偷走的這些東西算是搶了回來。

可藍心卻依舊被抓了。

而整個客棧也被毀了。暫時無法容身,還好,天已大亮,到也不急。

弄墨和東方傾城兩人照顧著東方睿,至於這客棧,短短兩個月裡而不得不再次新。他們到是沒什麼感覺。

對於沒地方可住,兩人也不怎麼在意。弄墨甚至很隨意的道:

“去夏侯月瀾那裡住吧!”

這話一出,卻是所有人都閉了口,接著便是一陣思考。然後,居然異常統一的覺得,這個主意很不錯。

看看幾人,東方傾城是夏侯月瀾的師兄,帶著家人去住,天經地意。

而古易本來就剛跟他談好,以後的合作,或者是效命與他,去他裡受他照拂,也是本份。

而紫衣尊者雖然現在還什麼都沒說,但他的表現,實在也是看好這個夏侯月瀾的。

畢竟,夏侯月瀾不論是實力還是野心,都很符合一個帝王的特質。

這不就是要化兵為匪,做些暗地裡的小動作麼??

不過,很顯然,其他人都很贊同夏侯月瀾的主意。

“月王,末將請戰!”那個田鷹突的站了起來,雙手抱拳一臉嚴肅的向著夏侯月瀾請示。

弄墨掃了那人一眼,便轉開,一個武將,還是典型的武將。以前大概也是一方勢力的老大,一身的傲氣。

不過,大概是被夏侯月瀾操練的夠了,氣質方面已有不同,尤其是行動之間,這規矩擺得極正。

“未將請戰!”

那田鷹剛說完,另一個也站了起來,動作一般無二。

弄墨看向夏侯月瀾,夏侯月瀾輕掃了兩人一眼。“放心,到時,有的仗讓你們打。”

說完冷冷的勾了下嘴角,只是,勾到一半,便又扯平。

接著,夏侯月瀾看向東方傾城。

“那些巫師,還有那個巫宗……師兄可感興趣?”

東方傾城輕輕一笑,“自然。”

夏侯月瀾看向東方傾城,“師兄若是需要什麼,儘管開口……”

東方傾城笑著看了他一眼,很坦然的點頭,“多謝師弟,我不會客氣的。”

立刻的,雖然夏侯月瀾的表情還沒有任何變化,但是,所有人都感覺得到,他變得有些鬱悶。

弄墨只接勾了嘴角在一邊偷笑,這個夏侯月瀾隨時抓著緊會來跟東方傾城叫板。

可偏偏東方傾城從來不接他的招,做足了兄長的樣子。一如他對另外三王一樣,從來都是一笑而過……讓夏侯月瀾無處著力。氣悶之極卻又無可奈何。

不只弄墨看在眼裡,其他人也看在眼裡,只是,不好像弄墨這麼不給夏侯月瀾的面子。

全都當作沒看見。

而秦誇這個人更是個聰明人,直接開口將話題轉開。

“月王,到時我們的士兵轉去哪裡?”

 

第四卷第十二章︰青龍動,世界晃三晃

“大嫂,你就那麼放心大哥一個人去?”

弄墨望了逍遙一眼,但笑不語。

只是抬頭望瞭望天,便收回目光,看向在水裡玩水球玩的不亦樂乎的睿兒。

離夏侯月瀾說的有巫宗的人來對付她,已經過去了七天。

在這七天裡,除了弄墨他們這邊三個大人和一個小孩外,其他人全都變得十分忙碌。

夏侯月瀾手下一共一萬五千人。現在全數被帶進了混亂之地的外緣。

那是紫衣尊者自己提出來的。

因為,除了那裡外,不論夏侯月瀾將兵帶到哪裡,都逃不過巫師的眼睛。他們實在太多了。

而在那裡,他們可以繼續練兵,想要做什麼,也是極方便的。

而他們幾人,包括東方傾城一家,夏侯月瀾,古易,紫衣尊者,魔尊,全都還留在城裡。

只是,兩位尊者已經住進了客棧,古易也繼續當他的大老闆去了。在夏侯月瀾身邊,只還有兩三個剛提拔起來小落囉嘍給他跑跑腿。

看起來就是一個普通的剛新起的勢力小頭領。

“你大哥,可曾讓你失望過?”

弄墨笑咪咪的開口,問著逍遙。他們一家選了一個不錯的地方,暫住,等著那些打她主意的人過來。

不過,那些人的動作有些慢,而東方傾城卻有些沉不住氣,一早便出去了。

逍遙認真的想了想,好一會兒才搖頭,“沒有。”

弄墨輕笑,“也沒有。”

東方傾城也沒有讓她失望過,從小到大,不論他們的關係如何變動,不論他們處在什麼樣的環境裡。他從來不曾讓她失望過。這一次,她相信,也一定不會。

所以,她沒什麼不放心的。他讓她等著,她等著便是。

“娘,娘!!”在水裡的睿兒突的衝著弄墨大叫著。

弄墨立刻起身,將睿兒拉上來,將他從球裡抱出來。

“怎麼了?”

“娘,水裡有人。”

弄墨微微一怔,隨即立刻抱著睿兒向後退去,直接退到逍遙身邊。

逍遙上前一步,站到弄墨身前,一起面對著河裡。

巫師宗廟裡有十位巫師,其中有兩個早在很多年前便被背離。只剩下八個。

這些巫師裡,雖然很多地方都是相通的,便是他們的拿手的,或者說是因為他們的執念不同,所以有成就的領域也不同。

他們這一路行來,見到的都是蟲巫和毒巫。雖然實際上,幾乎所有的巫都離不開毒,但是還是有所不同。

而且,巫術發展了幾千年,決不僅只有這兩樣。

而弄墨也從藍心那裡知道,這巫宗裡的十個巫宗每一個人都有著各自的最強的領域。

比如她在漠野國所見到的那兩個,一個是鬼巫,專愛與死人打交道。號稱可以招來鬼兵助戰。

而另一個是艷巫,一生只為了讓自己更美更艷,永葆青春……

看著水裡,弄墨猜,這一回的又是什麼東西。

“難道是水鬼?”弄墨笑咪咪的跟著逍遙閒聊著,“或者是美人魚?”一點沒有碰到詭異之物時的緊張。

若是尋常人,一聽到水裡有人,要麼不信,要麼見鬼一般逃走。像他們這麼盯著水面看,還一邊聊天的,實在僅有的。

逍遙微微一笑,將身後背著的槍拿到手裡,對著水面,等著水裡的人憋不住,不得不出來的時候,來個掃射……

他得到這東西,還從來沒有用過,他一直覺得非常遺憾!

“美人魚是什麼?”逍遙好奇的問著弄墨。

弄墨眨眨眼,隨即笑咪咪道:

“就是美人,非常非常非常美的美人,但是,這個美人卻長著魚的尾巴,生活在水裡。”

逍遙立刻一臉驚嘆疑惑:“這世上還有這樣的美人?”

弄墨認真點頭,“那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睿兒的小手突的指向水面,“娘,在那裡。”

應著睿兒的話,順著他的手指,弄墨和逍遙的視線立刻追隨了過去。

只是,除了波光鱗鱗的水面外,什麼也沒有。

弄墨微微一怔,隨即將精神力運到雙眼之上。這一次再一看,立刻便看到了睿兒所指的。

果然有人,而且還不是一個,是六個。

當然,更不可能是美人魚那種神話故事裡的東西。

而是一群將全身包括腦袋全都套在一種淡藍色緊身衣裡的的人。從身形上看,六個裡面,到有三個是女子。

他們全都蟄伏在水裡,一直盯著他們的這個方向。

他們並沒有表現出殺氣來,可是,那陰寒的視線,實在也讓舒服不起來。

弄墨突的微微一笑,側頭在逍遙耳邊如此這般一通說。

逍遙微微一怔,隨即笑咪咪的抱著機槍,來到水邊,離那些人近了些。

然後。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弄墨笑看著水面,看著那些人猛的一陣驚慌失措,迅速的逃走……然爾,哪怕他們的反應足夠快,可也留下了兩具屍體,那些人的身上,也幾乎是個個帶傷。

“好了,人都跑光了。”

弄墨走到逍遙身邊,一把按住他的手阻止他再浪費子彈。

逍遙看著水面,一臉可惜的樣子,“這麼快就逃了!”

弄墨斜了他一樣,“不逃留在這裡送死?”

逍遙輕輕一笑,看著水裡的兩具屍體,輕功施展開來,在水面一點,兩具屍體便被拎了上來。

弄墨只是望了一眼,便抱著睿兒到一邊玩去了。

到是逍遙對著那屍體研究了好一會兒。才一臉震驚的走過來。

“他們身上的衣服,刀劍難傷,如果人被他們弄到水下……萬死無生。”

弄墨只是望了他一眼,他的手裡正拎著那些人身上剝下來的衣服。

銀藍色,在水裡本就可以最大限度的隱溺,尤其是在這樣的艷陽下,水光一反射,便是看到了,也只會疑心是魚。

刀劍難傷?她到不奇怪,“大概還是水火不浸的。”

逍遙一怔,隨即立刻便到一邊去驗證去了。很快,他臉色更加沉重的走了回來。

“這樣的衣物,若是用在戰場上……”逍遙說到一半便不再說下去,眉頭輕皺。

弄墨只是看了他一眼,並沒有再跟他說什麼,任何自己去考慮。

他是天商的逍遙王,在軍中是軍師一般的身份。遇到這種有威脅的事情,他會考慮實在太正常。

畢竟,就像他說的,如果對方將這種布料用在戰場上,讓那些士兵穿上這樣的布,刀劍不傷,就相當於擁有了不死之身……雖然這麼說有些誇張,但是,對方的戰鬥力,決不是他們普能士兵可以對抗的。

這,畢竟是一個冷兵器時代。刀劍不傷,那也是傳說中的事情了。

“嘿嘿!”突的,逍遙輕輕的笑了,很苦很苦的苦笑。

笑著笑著,他突的長長出了口氣,臉上諷刺意味十足。

“整個天商,只有一件天蠶衣,刀槍不入,被收在皇宮國庫裡。只有皇上或是太子上戰場時,才會被取出來使用,以保護皇族血脈。”

逍遙頓了一下,又看向手中的衣服,繼續苦笑著。

“我們將那天蠶衣當作國寶,萬般的珍貴神秘……可這裡,居然……”

逍遙似乎受的打擊太大,有些說不下去了。

弄墨看著他,想著,如果自己最珍貴,自以為獨一無二的東西,一直寶貝的收著喜歡著。

然後突的有一天,她發現,每個人手裡都有一個跟她一樣的東西,甚至可能更好……那她會怎麼樣?

弄墨想了想,如果是她自己的話,大概是不會有什麼太大的變化。

那茶老闆實在是個熱情的人,人家一拉他,他立刻便坐到下來,與人攀談起來。

“是啊,我們從白虎城來,那邊要打仗了,我們幾個早早的逃了出來,在外面的村子裡落了戶,現在家裡手頭不寬裕,這才想著,來做些小買賣……”

“喲,那你可來對地方了。”

那茶老闆一臉的驕傲,“在咱們這司城,可沒有仗打,在這裡做生意,只要交點保護費,不要到別的龍頭的地盤上惹事,就決對保你平安,生意興隆。”

那人立刻一臉的疑惑:

“怎麼還有別的龍頭?不是說這裡已經被一個外來的人給收拾了麼?現在全城就歸一個人管?”

那老闆一臉嗤笑。“你說那個傻蛋啊!!”

“傻蛋?”

那人聽得傻了。這邊廂東方傾城和弄墨也聽得差點噴笑出聲。

“可不是?”那茶老闆譏笑著,邊上的人似也知情人一般,跟著訕笑。

“那傢夥,一來就到處踢人家龍頭,還號稱要打遍所有龍頭……結果……噱頭叫得挺響,沒幾天被人吊在城墻上,晾了半天才給他放下來……後來灰溜溜的就跑了!”

“是嘛?還有這等事?”

茶老闆一副講了開心笑話的模樣,“可不是!不過那人到也好膽量,還真他給踢趴下幾個龍頭……”茶老闆突的四下張望了一下,似怕人聽到一般,才小聲在眾人耳邊說道:

“我聽說啊,那人其實是哪一個龍頭找來的個傻子。那幾個龍頭平時太橫,讓別的龍頭看他們不順眼,這才借勢收拾了他們。”

說完,他的聲音又大了些,“現在,那些龍頭就讓那傻子給幹掉了,傻子又讓那背裡的人給收拾了。替那人可長了臉,還借機把那幾個龍頭的勢力給端了……唉!可憐,那個什麼黑熊幫的老大的那幾個妾哦……那個水嫩啊,就被人家給拖了去,說是讓那龍頭下麵的兄弟給受用了……”

這話的三分羨慕,三分唏噓,三分可惜……讓人不信也是不成的。

哪怕是弄墨和東方傾城他們在邊上聽著,也幾乎就要信了這話。認為這城裡真的曾出了這麼個傻蛋了……

司城門大開。

有人進有人出,門口依然是弄墨他們第一次來的時候的模樣。

人們進進出出相當自由。不過,每一個經過的都會被刮一層皮。

不過,今天他們刮得特別厲害。那幾個喝茶的外地客還打聽了一下。

茶老闆笑咪咪的告訴他們:

“以前這城門口收的錢不多,現在這些人,他們的龍頭剛娶了個媳婦,花了大把錢,這是要找回來的,見到生面孔,難免要搜刮一翻……”

茶老闆的口才實在是很好。

那幾人被他說的一愣一愣的,一直在茶棚裡待了一個多時辰,到與他們一起來的那些人都賣了東西回來了,才又一起喝了碗茶,才一起離開。

一整天,客來客往,那茶老闆將類似的話說了五六回,每一回都讓打聽事情的人滿意而歸……

而在這城裡的其他地方,也有那麼些人,都在做著同樣的事情。

直到天黑,關了城門,所有人才一起收攤落幕。

弄墨和東方傾城他們自然沒有興趣聽著一樣的說詞聽個五六回,早早的就回了。

到了晚上,在夏侯月瀾那裡看到那個茶老闆還有幾個人,也只是笑了笑,什麼也沒說。

一連三日,街面上每一天都是如此。

直到第四日,巫城大軍開拔,街上的一切才恢復正常。

不過,那些離開的兵將,那些巡邏的兵全都不曾再回來。

只是現在做生意的人,是真正的生意人了。茶鋪老闆也換了一個人……

夏侯月瀾也帶著他的人,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司城。

只留下古易在司裡裡徹應。

而東方傾城他們幾人,也留了下來。

因為他們的目標不同,夏侯月瀾的目標是十萬大軍,是白虎城。

而他們的目標,是那幾個縮在暗處見不得光的大老鼠。

“看來巫城的這些巫師,個個都獨自為政,還互相忌憚著!”

說這話的時候,東方傾城與弄墨還有逍遙帶著東方睿一起,非常高調的出了司城。向著巫城的方向慢慢前進。

他們有一輛非常非常大的馬車。

弄墨從紫衣尊者那裡弄來的盤龍木,在馬車裡弄了一個小小的四面帶欄桿的深床,僅夠睿兒在裡面玩耍,累了在裡面休息。

睿兒本不喜歡坐馬車,可有了這盤龍木床,他居然十分樂意呆在裡面,只是,時刻待在床裡。也不要兩個大人抱了。

弄墨和東方傾城樂得可以輕鬆一些。

“並不奇怪!”

弄墨輕笑著,巫師的執念太深,為達目的,一般都是拼命修行,在自己的天地裡,自掃門前雪。

他們的修為不到達一定的程度,他們一般不會出世來與人為惡。除非有人去招惹他們。

像是混亂之城那裡……便是弄墨他們自己先去招惹他人的。否則,那些人只怕也不會多看他們一眼。

可是,當一個人所執著的事情到了盡頭,或者到達了一個無法突破的關口,他們就不得不出來,不得將他們的執念轉向別的方面。

爭權奪利,與別人的比拼,便成了大多數的選擇。

同是巫宗,他們自然不可能對別人服軟。那麼,就互相爭鬥吧!!

整個巫師宗廟裡,他們各站一方,互相制衡的同時,也努力想讓自己變得更強,讓自己的勢力更大……

那麼,便一定會在與內鬥爭的同時,將目標放在外面。

實力越強的人執念越深,他們之間的爭鬥,已經無法因為任何事情而改變。哪怕到了外面,面對相同的敵人。

他們也只會在互相爭個輸贏的同時,分心對敵……

不得不說,巫師宗廟還能保持今日的輝煌,這讓弄墨很疑惑。

按理這樣的一個機構,早就該四分五裂了。

“來了。”逍遙突然轉笑道,“真是,這些人的動作還真是慢!”

東方傾城失笑,剛要開口,逍遙又道:“見鬼的,他們居然全都隔得遠遠的,不過來!”

聲音剛落,又道:“他們準備怎麼做?用毒嗎?”隨即傳來他的笑聲,“可惜,他們還是太低估了大嫂的手段。”

說著,只聽一聲:“轟——”的巨響,接著,馬車一陣顫抖。接著便是一陣劇烈的顛簸。馬車飛快的馬拉著狂奔,毫無目標的亂撞著。

“喝!”逍遙猛的大吼一聲,人在車轅上站立了起來,一手用力扯著馬韁,另一隻手,還邊處面扔了個手榴彈……

隨著他的動作,又是一聲“轟——”聲。

而馬更加的顛狂了。

“大嫂,你怎麼沒說,馬會被嚇成這樣?”逍遙在前面,嘴裡邊大聲的抱怨著,手上還在用力,而另一隻手,又從後面摸出一個手榴彈出來……

弄墨只是掃了他一眼,便不理他,連東方傾城都只是望了一眼,就又縮了回來。

這傢夥嘴裡抱怨,可那臉上卻掛著那麼興奮的表情……很顯然,他玩得很開心……還很得意!!

因為馬車快的顛狂的往前衝,東方傾城不得不將東方睿抱到膝上,固定著他,免得他被甩出馬車。

而逍遙一共也就只來得及扔出去三個手榴彈。炸死了多少人,還真不知道。

不過,當馬車停下來的時候,逍遙說,那些人足有三十個,聚在一起,他的手榴彈剛好扔在一個人的手裡,被人接到了……

然後,就在那人的手裡炸開了。會炸死多少人……可想而知。


第四卷第十三章︰燕熾攜女歸來

弄墨他們在原地停了許久,等候著那些人能追上來。

可惜等了近兩刻鐘,也不見那些人的蹤影。

敵人如此無膽無色,不免讓人有些鬱悶,三人一合計,繼續上路。

只不過,這次的大方向雖然還是巫城。

可小方向卻是東方傾城之前便探查出來的那位巫宗所在的地方。

敵人如此瞧不起他們,只派這些小魚小蝦來,隨便一下便連影兒都沒有了,他們只好去找他們背後的老大囉。

按著東方傾城的指引,他們來到司城北邊的一個小莊園前。

從外表看,並沒什麼不同,唯一不同的,便是那莊園後面,有一個小小的湖,使得這莊園立刻變得高雅別緻起來。

"有人沒有?"

逍遙也不下馬車,直接揚著馬鞭衝著裡面喊道。

很快的,門開,一個花白鬍子的老者開門而出,一見逍遙和馬車,先是一怔,隨即露出疑惑和微笑的走了過來。

"這位公子,不知何事?"老者到逍遙邊上十來步的地方停下,眼底暗含警惕,卻一臉輕笑。

"沒事,就是來找的人。"逍遙輕笑著,手裡馬鞭輕輕折起,一臉輕笑看向那人。

"不知公子找何人?這小莊地處偏遠,公子不是找錯人了吧?"

逍遙抬頭望向院子的深處,輕笑一聲,才道:"我也不確定,甚至那個人是不是人我都不十分確定。你說,這世上可有人自己給自己取名叫賤人的??還是個實賤人...."

那老者臉色突變,可立刻又恢復正常:"公子說笑了。"

逍遙卻是冷哼一聲,馬鞭突的一甩,打在老者腳前一公分處,"公子可沒時間跟你說笑,讓那賤人出來受死,不然,就踏平你這小小的莊園!!"

"公子,這裡實在是沒有這個人啊!!"

逍遙又衝那老者冷冷一笑,“是麼?那你到是說說,你這裡都有什麼人?”

“呃!”老者不防他會如此問,一時口知不利索,居然就打起結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啪!”逍遙卻是再不理他,馬鞭猛的一甩,又在老人的腳前甩了一下,氣勁微放,將老人生生給推出去近一丈遠。

而馬車也在逍遙的控制下,慢慢向前,到了大門前,逍遙雙掌雙推,本來只開了一條縫,僅供一人行走的門,已被掌風推的大開。

馬車慢悠悠的駛了進去。

一到裡面,逍遙立刻便又笑了起來。

“大嫂,借你的那什麼……狙擊槍用一下。”逍遙對著身後馬車裡的弄墨說道。

“你果然就惦記著我的那點東西。”說雖然是這麼說,可仍是打開一副畫,遞了出去。“你確定你會用?”

逍遙嘿嘿一笑,“大嫂不是說,這些東西用法差不多,只看準頭如何不是?今天這裡的靶子多,正好練手。”

弄墨衝外面翻下眼,卻什麼也沒說,只是通過馬車門看著外面。果然是靶子多。

這個叫石堅的巫宗手下的人還真多,就她現在所感應到的,至少有三十人。這才只是這小小的院子。再往後面就不知道有多少了。

想了想,又拿出一副畫打開,將東西又遞了出去。

“會用嗎?”在逍遙接過去的同時,弄墨問道。

“沒問題。”逍遙得意的輕笑,將彈匣接了過去。

緊接著,便聽一聲聲的“撲撲撲”響,弄墨看得失笑,那是狙擊槍啊,這傢夥居然真的就沒有瞄準,拿起來跟手槍一般的用著。

“真是浪費!”弄墨輕輕嘀咕著。

東方傾城是不明白哪裡浪費,不過。

他將東方睿放到弄墨的懷裡。“夫人小心。”

弄墨點頭,東方傾城已經掠了出去。東方傾城一動,外面的聲音,不一刻便停了下來。

逍遙不滿的聲音傳來。

“大哥,你的動作太快了!我現在沒靶子了。”

東方傾城卻是淡淡的應道:“這些雖然威力很強,到危急時刻用一用也不妨事,可平日裡,還是注意武功的修行,莫丟了根本!!”

逍遙立刻臉色一變,一副受教的模樣,“是,大哥。”

東方傾城微微點頭,才又道:“而且,你動作太慢。”

聲落,人已回到了馬車裡,又坐在之前的位置上,睿兒又到了他的懷裡。

逍遙一副被打擊的模樣,哀怨的坐在車轅上,將馬鞭甩得啪啪的,順著院裡專門走馬車的道向前慢慢前進。

之前那個老人家,已經癱坐在門邊,看著這一切只顧發呆,卻是動也不敢動一下。

弄墨本來以為,這一次,也是要一層一層的殺進去,殺到最後,才能見到那個最厲害的大頭頭。

沒想到,他們的馬車只向前走了不到兩丈的距離,便不得不再一次停下來。

而那個大頭頭,帶著他的一干屬下,怒氣衝衝的衝了出來,攔在馬車前。

“哪裡來的不知死活的小娃娃,也來找本巫宗的麻煩,嫌活得太久了麼?”

“喲,原來你就是那個堅(賤)巫宗啊!真有久仰你的賤名!”逍遙依然一副不在乎的模樣。那模樣,讓弄墨想到了嘉憶。

“放肆!”那石堅怒吼一聲,“不知活的小兒,自持有些能耐,便以為能翻了天麼?今日本宗便讓你知道,什麼才叫真正的高手!”

逍遙冷嗤一聲,手裡的槍猛的一抬……

可惜,這一次,他的速度卻要比對方慢了許多。

他的槍口剛抬起,整個人便猛的倒飛出去,手中的槍也已被人奪了去。

弄墨看的眉頭一跳,而東方傾城整個人已經飄了出去,雙手為掌,與那巫宗一招一招的對了起來。

眨眼之間,已對了十來招,兩人再度猛的分開。

東方傾城回到馬車上,站在車頂。那巫宗也回到了他的人身邊。

“閣下是何人?”那巫宗的臉色很不好看,凝重的看著東方傾城,語氣也不像對逍遙那樣的不屑。

弄墨上下掃了那巫宗一眼。

果然,除了烏離那個變態一心為了美貌年青而修行外,其他的這些巫宗個個都是蒼老乾枯,心血耗盡狀。

“切,天天惦記著大嫂,卻不知道大哥是誰?這賤宗不是腦子壞了吧?”逍遙從地上爬起,吐了口血,又爬迴車上,一臉的譏諷笑意。

似乎一點也沒有受傷一般,只是,看著他吐出的那口血,東方傾城還是幾不可查的皺了下眉。

他離得如此近,卻還是讓逍遙受了傷。看來,這個巫宗的身手,不是一般的強。

在此之前,他們也遇上過巫宗。

不論是混亂之地的巫宗,還是在天商時,遇上的烏離和夏桀。他們都是巫宗。

可一直以來,與烏離和夏桀兩人,那時的東方傾城自認不如他們。可是,這一路行來,他自己的武功一再進步,到了他自己都驚喜的高度。

而混亂之地的那個巫宗,又死得太容易。

讓他有了一種感覺,那就是,這些巫宗的實力也許都還不錯,但是,他們更注重的是他們的巫術,在武功上,只是相輔之技,沒那麼厲害。

所以,今天才會太過託大,以至疏忽了,讓逍遙受了傷。

眼睛微微一眯,轉頭看向石堅,手輕輕的握緊。

“敢打我家人的主意,那就承受我的仇怒吧!!”

隨著東方傾城那的個“吧”字聲落,他的人也如閃電一般的,直撲向那個石堅。

那石堅冷冷一笑,手輕輕一揮,人也跟著衝了上來,與東方傾城,再一次的戰在一起。

那邊兩個超級高手打在一起,算是旗鼓相當。

可是,這裡並不只有他們兩人。

除了逍遙弄墨和睿兒之外,還有那巫宗的幾十個人。

他們全在那巫宗一揮手之後,同時向著弄墨他們的馬車衝了過來。

打定了主意,這個高手被人纏住,剩下一個受了傷,還被絞了械的半廢物,當然不是他們的對手……於是,那些人一個個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的衝上來……

可惜,想法很不錯,現實很可悲!!

“哈哈哈哈……來得好!”逍遙突的長笑,也不爬站起來,就那麼坐在那裡。

背靠著身後的馬車,手在馬車裡摸出一挺輕機槍,對著那群人一陣冷笑。

那些人看到逍遙手裡的東西全都同時一怔,可隨即又快速的衝了上來。

他們可是看得清楚,這個東西雖然厲害,可是,一次只能傷一個人,而且,只要速度夠快,就可以避開……

而他們有三十幾個人,離得又近,這個人受了他們的巫宗一擊,只剩下半條命,只要能衝到他的身邊,就不懼他手裡的武器。

他們想得極對,如果逍遙手裡拿的還是之前那種狙擊槍的話。他們這想法實在算得上理智又明智。

可惜,這不是狙擊槍,而是輕機槍。每分鐘可以發150發威力巨大的子彈的連發武器。

也因為如此,弄墨雖然有些擔心逍遙身上的傷,卻仍是坦然的抱著睿兒坐在馬車裡,只是冷冷的看著外面,人卻是一動未動。

“噠噠噠噠……”

逍遙笑看著那些人,看著他們一個個的倒下去,看著他們一個個驚惶恐亂,看著他們一個個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身上如蜂窩一般的血洞。

他笑得越發的開心了。

“我逍遙豈是那麼好啃的骨頭!切!!”直到最後一個人倒在離馬車一步之遙的地方,逍遙才一聲冷嗤,將手裡的機槍重重的放下。

轉頭看向東方傾城和那個石堅的方向。

兩人打得難分難解,可很顯然,那個石堅被這裡的這一面倒的詭異情形給亂了心神,已然露出了慌亂不繼之像。

他這才收回視線,苦笑著回頭看向弄墨。

“大嫂,失禮,這馬車可否借我躺一下?”

弄墨笑著點頭,“進來吧,費用我會記來的。”

逍遙失笑,“大嫂……我就剩那些,你以為的垃圾了,那點東西,你從來也看不上……再來我就只能賣身了……”

話雖如此,人卻慢慢的爬了進去,只是,還沒進馬車,又噗的一口血,噴了出來。

弄墨猛的伸手,一把把他抓住,硬是將他幾乎就要倒跌下地的身體給硬拖了進來。

“多謝大嫂!”逍遙苦笑著看向弄墨。

弄墨直接指向睿兒的專用小床。“進去,自己調息。”

逍遙愣了一下,隨即什麼也沒說,慢慢的爬了進去。這一次,很順利。

只是,睿兒很是不解的看著他娘,他娘不是說,這是他的床麼?為什麼要讓逍遙叔叔進去?

不過,看逍遙叔叔一直吐血,好像快死的樣子。

他又覺得逍遙叔叔很可憐,便用力的咬著嘴脣,一副很為難的樣子。

逍遙看著睿兒,卻只是笑了笑,什麼也沒說,自顧調息去了。

內傷很重。

那個巫宗那一下用足了力,沒直接將他打死算是他命大。便是如此,他的內腑也受傷極重,筋脈也斷裂成寸……已經不是光靠藥石可以醫治的了。

“娘,逍遙叔叔怎麼了?”下意識的,睿兒很小聲的問弄墨。

“叔叔受傷了。”說著,看向外面,入眼的全是屍體,東方傾城和那個巫宗一直離得遠遠的。

卻不在她的視線範圍裡。

想了想,她便乾脆抱著睿兒慢慢的出了馬車,抱著他跳上車頂。

好好的莊園已經毀了一小半。有逍遙的槍造成的,也有那兩個人的內力勁風造成的。

而那兩個人依然在努力的拆著那些墻磚。

那個巫宗已經露出了敗象,只是想要立刻打敗或是殺了他,卻也不容易。

弄墨突的低頭問睿兒:“睿兒,那個欺負爹爹的人,可以劈到麼?”

睿兒立刻躍躍欲試的點頭,“可以,睿兒可以。欺負爹爹是壞人,劈……”

隨著那個“劈”字,睿兒眼底金光突的一亮,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更加的明亮耀眼。

接著,便聽“轟——”的一聲巨響。

從天空,一道霹靂猛的劈下。直直的劈向石堅。

從他的頭頂,直劈到他的腳底。

“老天不公……”

幾乎同一時間,那石堅狂吼一聲,接著便是一動不再,再沒有一點生氣,整個人已成了一段焦炭,直直的立在那裡,居然也不倒下來。

“你作惡太多,該由天罰!!”

東方傾城站在那石堅面前,隔著僅兩步之遙,然爾,他卻是未受半絲影響。

冷冷的丟下一句話,轉身向著弄墨他們飛掠而來。

“逍遙怎麼樣了??”

東方傾城一到,立刻問道。

“不太好。”弄墨輕輕搖頭,隨即看了一眼周圍,“咱們現在最好哪裡也不要去。”

東方傾城人突的從車頂消失,鑽到車廂裡,又鑽出來。

“的確,我把這裡收拾一下。咱們在這裡先待一段時間。”

弄墨點頭,看了看周圍的那些屍體,最後又看向門口,那個老人正縮成一團,瑟瑟發抖,似乎被嚇瘋了一般的。嘴裡喃喃自語,眼神混亂……

東方傾城負責清理這些屍體。到一空曠地方弄了些乾木,將屍體一燒,很快便什麼也不剩了。

那個老人看著他們燒屍體,越發的害怕了。

最後,東方傾城走到老人身邊,與他不知說了什麼,老人一會兒便快速離開,再不曾出現過。

馬車一直停在原地,弄墨和東方傾城卻並未留下,將馬卸下,兩人找了個相對較遠的,離剛才打鬥的地方比較遠的地方落腳。

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其實若是換作只有弄墨和東方傾城兩人,他們定不必如此麻煩。

可他們身邊有一個睿兒,就不得不多作考慮了。

將弄墨和睿兒安置好,東方傾城又去了馬車的地方。

逍遙在用內力治內傷,他一則去護法,二則,卻是要在必要的時候,幫上一把。

這一停,便停了足足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天亮,東方傾城才一臉疲憊的從馬車裡走出來。

而逍遙卻是依舊未出來。

“如何了?”弄墨正將睿兒的帳篷收拾好,又讓睿兒背在後背上。不好,那東西看起來詭異,可實在沒什麼重量。

這一點,她是永遠都不可能明白的了。不過,好用就好。

“傷了內腑,必須輔以藥石之效一起……我們得回司城。”

“那就回吧!反正我們不急。”

東方傾城輕輕點頭,“回司城,現在就走。”

於是,剛走出不過半日的路程,他們便不得不往回走。

回去的速度極慢,因為逍遙不能劇烈的顛簸。

雖然他不得不躺在馬車裡。占據了整個馬車,把東方傾城一家三口給擠了出來,坐在車轅上。而他則一副萎靡模樣,卻仍是笑著一張臉,不停的說著話!與睿兒。

大概是因為逍遙之前占了他的小床,所以,他對逍遙現在搶了他的馬車很是在意。

他不停的對著逍遙問東問西。

弄墨本來還擔心睿兒會打以逍遙,最後發現,睿兒實在是個小機靈鬼,問一些可愛到極點的話,到是讓逍遙心情舒暢得很……

而東方傾城也說:“逍遙現在興奮的睡不著,不用管他們。”

弄墨不解,東方傾城才告訴弄墨。雖然逍遙這一次受的傷很重,經脈重創。可是卻也讓他重新疏通的經脈變得極其強健堅韌。

雖然暫時還沒有任何異樣,但是,“他的前途不可限量,只等時間到了,他的武功會很自然的突破到另一種境界。”

那可能是逍遙之前努力一輩子都不可能達到的境界。

所以,他如何能不興奮。

弄墨也興奮,興奮到她立刻兩眼發光。“那你說,如果咱們同樣的把翼和嘉憶打成半死不活,再治好他們,是不是他們也就都能突破了?

直聽得東方傾城無語怔然許久,才長長的出一口氣。以很小心的聲音對弄墨說道:“夫人,以後翼和嘉憶若是見你就逃,千萬別奇怪!”

弄墨直接白了他一眼。

本來只有半天的路程,他們愣是走了一天半,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到。

一到司城,古易自然立刻便得到他們的消息。

親自迎了出來。

只是,讓眾人既驚更喜的是,與他同來的,還有另外的熟人。

“燕熾見過姑娘,小少爺,姑爺。”燕熾一來,便規規矩矩的行禮,只是,很有思的將東方傾城留在最後。

對此,弄墨輕勾了下嘴角,而東方傾城只是掃了他一眼,便轉頭,非常隱蔽卻哀怨的望了弄墨一下。

讓弄墨差一點又笑出來。

還好,燕熾身後的人出來給兩人行禮,打亂了這詭異的氣氛。

“陳靜月見過青城王,王妃。小仕子。”陳靜月衝著三人行禮,只是……她只是輕輕的福了福身子,腰都未彎下去。

不過,不論是誰,都沒有人在意這個,也決不會有人怪她。

因為,所有人都盯著她的肚子看。

雖然只是微微凸起,並不算特別明顯,但是,總還是有了突起,這裡每一個都是明眼人,自然是一望便知。

不過,像是東方傾城這樣的人自然是不可能一直盯著看的。一目了然之後,心中有數,立刻便轉了開去。

只是,再看向燕熾的眼神裡,卻多了些調侃。

弄墨卻是不管這些,從一開始,她的視線就盯在她的肚子上,連陳靜月的臉都沒看,連燕熾都沒顧上理。

“幾個月了?”

弄墨突的問道。

陳靜月輕輕一笑,對於這種事卻是一點不在意。

“四個月。”

弄墨眨眨眼,心中暗自一算,卻是在燕熾上次來之前便有的。那麼也就是說,之前說的,燕熾碰了人家姑娘是真的,而且還直接就中標……

弄墨突的看向陳靜月,再看向燕熾。隨即眉頭微皺。

突的怒看向燕熾,“燕熾,你怎麼帶陳姑娘來這裡,而不送她回家?”

燕熾微微一怔,還未開口,陳靜月到是先開了口。

“是我求他的,我聽他說這裡風景與天商完全不同,而且冬天也沒有那麼冷,所以才會想來這裡看看。”

對人家一個孕婦弄墨當然是生不起氣來的,不過,對於燕熾她還是有些氣悶的。

只不過,她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被東方傾城打斷。

“夫人,有事咱們先回去將逍遙安置好了再說。”

弄墨一聽果然立刻不再說話。

而立刻的,也有人開始問逍遙出了何事,東方傾城簡單一說,古易立刻便去請這司城最厲害的大夫去了。

到是燕熾將趕車的活給接了下來,一邊帶著眾人向著青龍幫駐地而去,一邊跟逍遙說著話。

可惜,他實在不是一個好的聊天對向。與他聊天,決對有被氣死的可能。

幸好逍遙跟他也算是相處過一段時間,到是瞭解的,只是笑咪咪的應著。偶爾還能回他兩句。

燕熾面無表情:“你真沒用。”

逍遙:“自然沒有你厲害,轉眼之間,便要當爹了。”

……

旁人聽著他們的對話,只是暗笑在心,卻是不插一言。

弄墨偶爾看一眼陳靜月,見她對這樣的對話也是毫不在意,臉上甚至並不會像一般女子那樣嬌羞不安。

心中到是有些喜歡她。可不知為何,她突然的就想起來另一個跟她十分相近的女子。

只是,那個女子,實在命苦些……而事過境遷,她卻又總覺得,自己似乎有些愧對那一對苦命鴛鴦。

此時陳靜月與那人的身影竟慢慢的重疊,而她心中對這陳靜月立時又多了幾分好感。

一行人到達青龍幫的駐地時,大夫已到。

逍遙立刻便安置好,讓大夫醫治。大夫說的到是跟東方傾城差不多。

不過是內腑受傷,需要靜養外,又開了許多的藥。

到是沒什麼大礙,只是近期內,決不能動武之類。

很快,大夫送走,青龍幫裡開始熬藥。

而弄墨也終於把燕熾帶到一邊,開始單獨訓話。

沒讓陳靜月在邊上旁聽,怕她再有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攬。也沒讓東方傾城在邊上旁聽,他總是覺得,與男子說話,該給男子面子。

哪怕這個人是她的弟弟,是燕熾……

當然了,弄墨並沒有不給燕熾面子。只不過,對於有些事情,她十分的氣憤。

比如:

“你怎麼能帶她來這裡呢?她一個雲英未嫁的女子,現在這樣……你讓她何自處?”

“真正是糊塗,你實該帶她迴天商,先給她名份。”

“她不在意。”燕熾剛開了口便被弄墨打斷。

“這天下哪有女子會不在意的?她這麼說不過是不想你為難。她甘願為你不要這名份,不要自己的羞恥,自己的身份……你真正是……氣死我了。”

“就算她自己不在意,你怎能一點不為她考慮,你難道竟不知,女子若是未婚生子會被人怎麼說麼?你難道就不曾想過,她身為女子,心中有多痛苦麼?她的姐妹,她的父母,你的父親又會如何看待她?”

“而且,她有了身孕,身體這般的脆弱,你居然還帶她還這裡……你不知這裡多危險麼?”

“姑娘……”

“別叫我姑娘。我現在問你,你可願娶她?”

燕熾微微一怔,沒想到弄墨罵了半天,居然突然轉開話題。

不過,他只是稍微一想,立刻便輕輕點頭,“自然,若是不願,我也不會去尋她。”

弄墨立刻稍顯滿意的點頭。

“很好,既然如此,我立刻讓人準備婚禮,給人家姑娘一個名份。”

“可是……”

“閉嘴,沒有可是。”弄墨再次喝斷他的話,“從現在開始,你給我時刻陪在她的身邊,有任何危險,立刻帶著她躲到最安全的地方,敢離開她半步,我打斷你的腿!”

好吧,她果然是不給燕熾面子的。

可一看到陳靜月的肚子,想到她到現在還沒有名份,而這男人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她便氣不打一處來。

這個世界的男人啊!像東方傾城那樣的,實在是不多的。

能夠主動的替女子著想,知她在乎什麼,想要什麼,更知她,何時需要他的擁抱,何時需要他站在她的背後支持她……

這樣的男人,在這世界上,大概是再找不到第二個了。

她到是沒想過要別的男人都像東方傾城一般。畢竟,並不是每一個女子都是她妃弄墨。

可她總希望,在她身邊的這些,被她視著朋友家人的這些男女,可以更多的關心另一半,可以更幸福……

“是。”燕熾摸摸鼻子,終究還是低沉的應了一聲。

接下來,便好辦的多了。

一個還算是熱鬧的婚禮,準備了四天。

到第五天,便是吉日,兩人直接拜了堂,算是給了陳靜月一個名份。

雖然兩人早已了實際的關係,一路行來,也形同夫妻,可陳靜月還是在那一天哭了。

就像弄墨說的,她如何能不在意名份,只是,有人希望她不在意,她才不在意。現在有了,她難免喜極而泣。

得知這一切都是弄墨替她說項而成,對弄墨到是親熱了幾份……

一時間,兩人的關係到是和睦的很,每日在一起,雖然說的話都不多,可女子在一起,總是與一群男人,尤其是不解風情的男人一起要自在的多了。

燕熾與陳靜月婚後第三天。兩人剛從那種婚慶的喜悅中回過神來。

古易便收到了夏侯月瀾的消息。

夏侯月瀾成功的截了巫城大兵的糧草。

巫城與白虎城兩軍交戰,因為沒了糧草,便沒有了退路,士兵只得拼死一戰。攻下白虎城,便也有了糧草。

結果,兩軍戰況極其慘烈。兩軍各自死傷無數,兩敗懼傷。

夏侯月瀾帶著青龍軍趁機而出,一舉拿下白虎城。

只是,他傳來的卻不僅僅是這好消息,而是好壞參半。

好消息便是他們得了白虎城。大敗兩方大軍。

壞消息就是,那這兩軍都未被完全殲滅,有一部份正向著司城而來。

這些殘兵敗將當然是來者不善。

殘兵毒如狼,他們身上沒有顆粒糧食,自然是會一路燒殺搶掠而來。

到了司城,也決不會錯過機會,入城搶掠乃至屠殺平民都是極有可能的。

據夏侯月瀾傳來的消息說。

這兩拔人,加一起,大概有四五萬。

於是乎,立刻的,司城戒嚴。整座城立刻就陷入了一種非常緊張的氣氛之中。

夏侯月瀾只留了兩千人給古易。本來整日在後面的林子裡苦練。

此時全都被拉上城墻。一些尋常百姓,也都被拉了出來。

古易直接告訴他們。“現在有一批比狼還要狠的殘軍隨時準備進城來燒殺搶掠,不想家破人亡的,想要保持現在這種平靜生活的,就打起精神來,一起渡過這一次的難關。”

恐慌難免,不過,很快便被徹底的壓了下來。

大家立刻開始緊張的準備起來。

那些尋常百姓也被拉上城墻開始訓練。當然,不是要他們拉弓射箭,而是準備了些圓木,一些石頭,讓他們往下面扔。

年紀大一些的,女子無力的,兩個人三個人……十個人一起。

還有一些,只在一邊負責燒開口,拿開水往下澆……

人人緊張,人人恐慌!!

而在得到消息之後第三天,那些殘兵,終於來了……

 

第四卷第十四章︰提防巫師

弄墨見過戰爭,知道這個世界的戰爭是怎麼一回事。

可是,這些殘兵帶來的衝擊,還是讓她驚訝了。

細細想來,卻又明白。

之前她所見到的戰爭,只要天商和漠野之間。兩國交戰多年,雖然上了戰場不免你死我活。但那些將領之間卻並未想要不死不休。

所以,兩國的戰爭,不禍及平民百姓,只在城外,規規矩矩的打,各憑本事。

看起來像笑話,可實在是兩國打了這麼多年,也不曾有過別樣的結果。

誰也不想送死,尤其是那些將官,有了身份地位的人,總是更加的怕死。

反觀這裡的戰爭,根本沒有任何規矩,怎麼方便怎麼來,怎麼兇狠怎麼來。

那些殘兵來的時候,正是第三日的早上。

那些人大概也是有了計劃。

先派了六七十個人,分為七八批試圖進城。

只是,早就有了防備的司城,早就城門大閉,任何人不準進出。

那些人在外面哀求,怒罵,終究是未能進城。

一知道這裡有了防備,他們試圖進城的動機被人識破……

那些人也不停留,立刻回去.很快的,便引了大部隊圍了過來。

開始威脅利誘!

無功而返之後,便很乾脆的開始動手了。

而他們動手的時候,弄墨他們早就到了城樓上。連身體剛好一些的逍遙都來到了城上。

許是因為他們都曾是領過兵的,對這些事,總有著特有的熱情。

“他們會有巫師麼?”弄墨看著樓下的那些人。丟盔棄甲無數。馬匹也少。

“一定會有。”古易皺著眉,“巫城的軍隊上戰場,一定會有巫師跟隨,他們往往能決定戰爭的勝負。”

弄墨掃了一圈城樓上的人,真正能拿刀槍的只有幾千人,而其他的,都是平民百姓。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守城之戰,而且,雙方的兵士還是如此模樣。

攻城,與弄墨想像的不同。

她想像的跟那些電視電影想像的差不多。

用長長的攻城梯,然後一窩蜂的往上爬,九死一生的爬上來之後,便開始拼拿廝殺……直到很多人上了城樓,占了城樓,開了城門……

可這裡卻不是。

只見下面一排十幾個士兵來到隊伍之前,身上背著弓,手執長箭……

“射!”那些殘兵裡,有人下令。立刻的,射手的長箭離弦。

弄墨和東方傾城,他們這些從天商來的人全都是一臉的平靜。

一共十來支長箭,能有多大用?若是衝著他們的方向而來,他們或者會將箭打回去。可城樓這麼遠,那長箭射的地方離他們很遠,根本也顧不上。也覺得,實在不用顧的。

卻不想,他們冷靜鎮定。古易他們這些人卻是臉色突變。

連忙大叫:“立盾。”

立刻的,在城墻邊上,一排枝條編的木盾被豎起。

那十來支箭射中了木質。那木盾立刻再被放下。讓弄墨眾人不解的是,剛放下,立刻便有人拿燒得滾燙的開水去沖洗那木盾……

弄墨和東方傾城他們面面相覷,他們一直以為,那些開水是去對付那些敵軍的。誰想得到,居然是幹這個用的。

“投石。”古易看著對面,臉色變得非常的不好看。

而隨著他的命令,城上的人立刻開始投石,將早就準備好的石頭往下投擲。

而城下的人見這裡有木盾,還有開水,也立刻就換了方法。

一排人舉重盾在前。慢慢的向著城門方向靠過來。

更有七八個看起來是高手的人物,直接飛身而起,向著城墻就撲了上來。

不得不說,司城這麼多年地位超然。太長時間沒有受到戰亂的侵襲。

而且,此前司城很多年裡,都是各方混亂勢力所統轄,誰也不曾想過要修葺一下這城墻。


這城墻早已破舊不堪,且也不高。是個高手都能翻過去。

以往無人覺得這樣不好,可今日,卻是苦了司城的眾人。

人家高手直接撲了過來,他們毫無辦法。

他們有石頭,可是,真正受過訓練的人只有那麼點。更多的人,只是胡亂瞎投。至於能不能砸死人,那就看運氣了,反正下麵的人多,他們總能砸到幾個的。

對於這種直接往城墻上跳的人,他們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反而有那麼幾個平民,直接被嚇得尖叫起來。

對於這樣的情況,古易也早有準備。

只見他手勢一起,立刻有早就準備好的弓箭手,開始拉弓射箭……目標,就是那些移動的靶子。

那十幾個靶子也實在了得,三個被射成蜂窩狀,摔了下去。剩下的運氣不錯,自己退了回去。

接著再來。下麵的人也不停的往上射箭。那些箭總讓上面的人大驚失色,慌亂不已。

那些高手也不停的藉著上面慌亂的時機往上衝。

上面的人到也不錯,很快便也習慣了這樣的事情。有專門的人拉那一長排的木盾,有專門的人負責倒開水沖洗,有專門的弓箭手,就盯死那些高手……

而那些舉著重盾往城門那邊去的人,則被一大堆石頭招呼著。雖然傷亡不多,卻也是寸步難行。

弄墨和東方傾城他們在一邊看著,逍遙不時感嘆!

“居然是這樣,居然是這樣!!”

弄墨只是掃了他一眼,什麼都沒說,到是燕熾看著他,冷冷的問道:“要不然應該是什麼樣?”

說來到是巧的很,燕熾曾因為天商和漠野兩國之戰受了致命的傷,結果卻是未上過戰場,從來也不知道,戰爭是怎麼一回事。便是知道的那一些,也只是聽說……

可戰爭,哪裡是靠別人口訴便能感受得到的。

逍遙看了燕熾一眼,便又與他言語嗆了起來。

弄墨和東方傾城兩人直接無視這兩個人。

逍遙因為受傷,此時不能施展內力,而鬱悶。

燕熾因為弄墨不許他離開陳靜月半步,心中也十分不痛快。

這兩個人現在都不能動手,心中難免悶的慌,他們不會阻止他們自找樂子。

反正他們所在的地方,也沒有旁人,也不會影響到旁人。

“爹,臭。“

東方睿一直趴在東方傾城的懷裡,本來正樂滋滋的看著逍遙和燕熾兩人吵嘴,此時卻突的開口。

弄墨眉頭輕皺。

看了一眼東方傾城,隨即身形猛動。向著古易飄去。

古易離她不遠,一見她來,臉色更加凝重。

“古先生,提防巫師。”

“多謝夫人提醒。”說著,立刻又再次下令,“用熱水。”

立刻,早就安排好的那些人,兩個一起,用桶抬著滾燙的熱水,在城墻上,慢慢的衝刷下去。

弄墨只是眉頭一挑,並沒有多言。

這是他們的戰爭,她只是看客……至少她是這麼定義他們這些外來人的。

而且,她也想看看,這些南國的人,到底是怎麼戰爭的。

怎麼說這些南國的人,也曾打過天商的主意,知已知彼,才能放心安枕舒睡不是?

“夫人。”弄墨才剛轉身,古易卻又突的叫道。

弄墨微頓,看向古易,“古先生還有何事?”

古易臉上有著淡淡的祈色,很淡很淡。

“夫人可還有那些……賣?”

弄墨看著古易,臉色有些深沉:“古先生對這一戰沒有信心麼?”

古易看著弄墨,心頭微震,隨即眼睛猛的一亮,“是了,是在下堂突了。夫人慢走。”

說罷,猛的轉身,不再看弄墨一眼,繼續指揮去了。

弄墨慢慢的走回東方傾城身邊,手立刻便被握住。

“真的不幫?”東方傾城低頭看向弄墨。雖然弄墨從來都將等價交換這樣的話掛在嘴裡。可他知道,弄墨與他一樣,也是見不得尋常百姓受苦的人的。

雖然弄墨也總覺得東方傾城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將她想像的太好了。她根本不管這些人的死活。

“不幫。”

弄墨微微一滯,才慢慢說道:“夏侯月瀾是要打天下的人,你總不希望,他在前面攻城掠地,剛奪下一個城,後面就再被人給奪了去吧!”

頓了一下才又道:“今日的司城,不破自然是好事。破了卻也未嘗不好,至少讓夏侯月瀾重視起來。”

東方傾城看著弄墨,微微搖頭。

雖然覺得弄墨的說話很多,但是,以一城為賭注,只為了給夏侯月瀾一個他可能知道的教訓。

卻不免有些過枉了。

“而且,夏侯月瀾知道我們離開司城,他的一切算計裡,本就沒有我們……我們也不必多事……讓他們贏得太容易了,可不是什麼好事!”

從現在開始,整個南國,將會進入一個徹底混亂的階段。

三方勢力你侵我軋,戰爭不是一天兩天便結束的。司城也決不會只有這一場仗。

不讓他們真真實實的打一場,他們永遠不知道,這司城有哪些缺陷。哪些地方需要改進。

因為之前的地位超然,司城已經脫離了南國現在的情勢很久了,未受過戰爭的錘煉,一個不小心,便會覆滅。

戰爭繼續,因為守城,占據著地勢之便。所以暫時並沒有危險。

而古易雖然不曾真正的打過仗,可指揮起來,還是很不錯的。

而且,他一定也是見識過的,準備的也還算充份。雖然人力方面有些差。

可打起來,因為面對生死存亡的關頭,人人都在拼命,到也不算弱。

一場仗,從早上,一直打到中午。終於停歇。

清點人數,有兩人重傷,到是有三十幾人輕傷,那傷還是抬開水時被燙到的。

“你放心,這些人最多再堅持一下午,下午若是不能破城,他們會連夜撤兵……”中午吃飯時,逍遙這麼對古易說。

“只不過,這一路的百姓,可就要受苦了。”

果然,到了下午,那些人又開始攻城。

這一次比上一次的要兇猛的多。

古易幾乎隨時都在讓人衝刷著城墻。

而眾人也明白了他此舉的用意。

原來,巫師在攻城的時候,不會光明正大的跳出來跟人打架。

而是隱在暗處,用毒,用蟲,一些見不得光的東西,順著土地,順著城墻,慢慢的爬上城墻,禍害守城的兵士。

弄墨他們不懂,睿兒也只是嗅到了一些臭味,卻並沒有更多的反應。

到是古易這些本地人,更明白巫師是怎麼一回事。

而一般對付的辦法便是用滾水澆下去。

是毒,就給衝下去,是蟲就給燙下去,要是別的髒東西,也一定能衝下去。

而且還能讓那些士兵也不敢靠近。

到了下午,古易這邊也有了死亡,尤其是到後來燒開水的人跟不上前面用的時候,死亡更是大。

好在,到了晚上,那一直看起來沒什麼防禦力的城門,還堅挺的緊閉著。而在石頭和開水告罄的同時,外面的那些人,也不得不退兵了。

“運氣!”直到最後,古易才猛的長出一口氣。

“還好他們只是潰敗之兵,還好他們沒有任何攻城器械,還好他們的糧草已盡,讓他們無法堅持下去……還好,他們提前得到消息,提前作了防備。還好……”

古易苦笑一下,“還好結束了!”

還好結束了。

一天,僅僅一天,司城的人對戰爭的初體驗。死一百二十四人,傷三百。

而城裡的一切物資,也已經消耗一空,敵人再多堅持半個時辰,司城就只能跟人家短兵相接,性命相搏了。

“幸好!”難怪古易會說幸好了。

當夜色降臨,當那些士兵調轉方向,向著別的方向而去。

弄墨也帶著東方睿回青龍幫。與她一起的,還有陳靜月和逍遙。

而東方傾城和燕熾兩人卻同時的消失……

至於他們去了哪裡,雖然沒有人說,不過,弄弄卻也猜得到。

東方傾城終究還是見不得平民百姓受難,大概是去處理那幾萬殘兵去了。

至於他會如何處理,弄墨卻是猜不到。

以她的想法,如果真要處理,就直接用點炸藥炸死算了。

可東方傾城是一定不會的,在他的眼裡,那些士兵總是無辜的,有錯的,都是上位者。

他會如何處理,她猜不到,但是,她相信他。

“靜月,你真的不回傍龍城?”回到青龍幫,因為要等東方傾城和燕熾一起晚飯,眾人便一起閒聊著。

連逍遙王和古沁也在。

陳靜月輕笑著搖頭,“我跟夫君一起。”

弄墨掃了一眼她的腹部,想了想便又放棄再開口。

想想,如果她自己也處在陳靜月的位置上,她也必定是一樣的。

“大嫂,你直接把燕熾給攆回去不就得了。”逍遙在一邊笑咪咪的幫嘴,同時跟東方睿玩著。

弄墨白了他一眼,“當初是你帶他來的,你再負責把他給帶回去,成不?”

雖然這燕熾規規矩矩的叫她姑娘,可是,卻不再像以前那,沒有任何原則的聽她的了。

現在,他自己會選擇聽和不聽,除非她真的拉下臉上發■……不過,就算是那樣,只怕他也是陽奉陰違……如果是那樣,還不如算了。

弄墨憂愁的抬頭望著屋頂。

難道是因為有了愛情,有了家庭之後,男人就變得霸道了?可是,這也跟她沒什麼關係啊。

他要霸道衝著陳靜月霸道就好了啊,跟她有什麼關係啊!

唉!

無比憂愁的輕嘆了一聲。難道他們就要留守在司城?

否則,她跟東方傾城要走,燕熾是一定會跟的,也就等於陳靜月也一定會跟……她的肚子可是一天比一天大……讓她這麼跟著,一路辛苦奔波,時刻都可能有危險……實在是……

“大嫂,你可別害我,我現在不能使用內力,想逃都逃不開。”

逍遙立刻跳了開去,抱著睿兒出去玩去了。

陳靜月輕笑著,也扶著腰起身。

“姑娘別擔心,我以前是做穩婆的,別的不懂,這女人懷胎生子的事情,卻是極熟的,我不會讓自己,更不會讓肚子裡的孩子出事的。”

說罷,望著外面的天色,臉上到是有些愁色。

弄墨看著她,“只是太辛苦了些!”

“這點算什麼呢?再說,於其一個人在家裡,日思夜想擔憂不止,不如在一起……至少,我會照顧自己,他也會照顧我……姑娘和姑爺也是體貼的人。比在家裡獨自守侯不知好上多少!!”

陳靜月慢慢轉頭看向弄墨,“說起來,姑娘應該是最瞭解才是。”

弄墨無語,是,她最瞭解。

所以,她從來沒想過,要單獨將陳靜月送走,只是留來燕熾。

她想的是如何將這兩人一起送走……可惜,哪一個都是請來容易送走難啊!!!

又想起之前夏侯月瀾說的那幾個被巫城那邊抓去的那幾個。

那幾個人也不知道在搗什麼鬼……居然借那些巫師的力量來到南國……到是比這陳靜月要聰明些。

燕熾雖然說得簡單,陳靜月更是一句未多說。

可從他們的字裡行間卻也聽得出,陳靜月出來尋燕熾,可是吃了不少苦頭。

她本就不會武,這一路之上卻是處處險惡,還能活著已經萬幸了!!

“不管你們了,你們喜歡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只要記著,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便是。”

“謝姑娘。”陳靜月輕笑著。

弄墨揮揮手,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看向外面,同時人也跟著起身,來到外面。

天色已暗,東方傾城他們卻還未歸。

想了想,還是對古沁道:“這麼晚了,不等了,上菜,先吃吧!”

雖這麼說,她自己卻站起身,走了出來。

“逍遙,帶睿兒進來,準備吃飯了。”而她自己,則快速的往外走去。

“大嫂這是去哪?”

逍遙抱著睿兒準備回屋,見弄墨往外,不由好奇問道。

“我去看看,他們回來沒有!”

“大嫂不必擔心……以大哥和燕熾兩人的武功……這天下想要留下他們的人,只怕還沒有。”

弄墨只是勾了下嘴角,什麼也沒說,卻是腳步繼續往外而去。

習慣了與東方傾城一同吃飯,習慣每天看到他才開心,習慣了每一頓飯在他的悉心照料下吃……人真是不能被寵習慣了,這一習慣,再有一點改變,便會受不了。

一個人出了青龍幫的駐地,在門口望了一會兒。還是不見人來。

想了想,又到了司城的城門口。

現在的城門口早就被古易的人控制住,古易的人都認識弄墨。到也不管她。任她站在城門上,遙遙遠眺著。

直到夜色濃鬱,仍不見人來。而城墻上的人到是慢慢的退了開去,全都離她遠遠的。

“東方夫人好興致,如此夜景,居然在這剛灑滿熱血的城墻上賞月。果然夠獨物!!”

弄墨正沉心看著遠處,卻不想耳邊突得傳來陌生的聲音。

弄墨心下猛驚,臉色卻並不變,甚至連頭都不轉,不去看那說話的人。

只是繼續望著遠方。

“看來有這興致的人,還挺多!”

“就在下看來,東方夫人的興致到是不怎麼濃。讓我猜猜……夫人此時只怕是無心賞景,反而是焦急難耐……莫不是久侯的人未歸不曾?”

許是看著弄墨未轉頭,那人居然悄無聲息的移到了她的身邊,緊臨著弄墨。

弄墨甚至感覺得到來人的體溫。這讓她想要忽視都不行。

更讓她心中無法平靜的是,離得這麼近,她居然仍是感應不到這人,不論她是用內力還是用精神力。全都感應不到。

這個人,很強,比東方傾城還要強。

剛有了這樣的見機,心中立刻狂跳起來。

慢慢的慢慢的轉頭,然後……她的眼睛微微的一眯,隨即久久無法轉開。

那是一個男人。一個有著滿頭銀發的俊雅男子,不只是發是銀色的,連他的眉也是銀色的,他的眼眸也是銀色的,連他的肌膚,似也帶著淡淡的銀光……

雖然他的長相的確很讓弄墨意外和好奇,可這決不是讓她無法轉開視線的根本原因。最根本的原因,還是這個人身上散髮出來的氣場。

氣度如海,巍峨若山,氣質沉靜如夜晚的星空,深沉而豐富。

“閣下是何人?”許久之後,弄墨才慢慢的找回自己的聲音,第一次,用上了敬語。

對著這個男人。一個她看不出他實際年齡的男人,也看不出他到底是喜是樂,是敵是友,感覺不到他的精神力波動的男人。

她只能隱隱的明白,這個男人,很強大,非常強大。

強大到讓人心神懼裂,讓人連一絲反抗之意都不敢生起。

哪怕他什麼都沒做,只是站在那裡,只是那麼看著你。

便已經給人如山一般的沉重壓力。

“東方夫人不覺得,在這樣的夜色下,只要話語投機,只要相談甚歡,對方是誰反而是最不重要的麼?”

弄墨不再說話,人家是擺明瞭不願說。

她不是窮追不捨的人,最主要的是,面對這個人,她有著深深的無力感,怕是就算是要追問,也是無功而返。

“閣下不像是本城的人?”既然只是要話語相投,只是要相談甚歡,那就慢慢的聊吧!

搞不清對方是敵是友。可弄墨搞得清一件事,那就是,這個人不論是敵是友,她都只能任人宰割。

很悲催的現實,卻無可奈何。

她的視線從那人身上轉開,看向遠方。眼底閃過淡淡的焦急。

東方傾城和燕熾是不是也遇上這個人。這個人是敵人嗎?如果他是,那東方傾城和燕熾是不是……

她有些期待他們能早些回來,可又更擔心他們會回來。

他們兩人一起,不知會不會是這個人的對手……

“我本不是司城的人。”

“那麼閣下卻為何會在這裡?”沒想到對方會回答,弄墨不由又問道。

“我出來尋人。聽人說司城裡有與我要找的人相似,所以就來了……”

弄墨眨眨眼,“那麼,你找到你要找的人了麼?”

銀發眉頭微微皺起,似乎有些疑惑。“好像找到了,可是又不太確定!”

“那就去確定好了。”弄墨不怎麼負責的說道。最好是找到他要找的人,徹底的遠離這裡。別來打擾他們這裡的事情。

這種人,根本就不該出現在塵世……

唔,她好像也忽視了,在眾多其他人的眼中,她也是不該出現的那一類人。

“我正在確定!”那銀發慢悠悠的說道,眼睛看向弄墨。

弄墨眉頭微微一跳,“你找到的那個不確定的人,是誰?”

“你。”

聽到這個並不樂見,卻是她之前福至靈歸突然湧上心頭的答案,弄墨一陣緊張。

“你要找的,是你的後人麼?”雖然這人的臉看起來並不老,有些鶴發童顏的意思。可是,終究是一頭白髮……弄墨只能猜測,他的年紀已經很大了。最好也是很大。大到足以做她爺爺,或是太爺爺的輩份。

“後人?”銀發臉上露出微訝之色,“我還沒有後人……我在找,我未來的妻子。”

“那你一定找錯了。”弄墨一聽,立刻快速的崩出這話來。

銀發眉頭也跟著輕皺著,“是啊,我也這麼覺得。可是,這種感覺,又是女子,的確只有你身上有……”

這人似乎也有些為難的樣子。

“我必須得找到,否則,我就無法回家……”說到這裡,銀發一臉猶豫為難的看著弄墨,似在考慮什麼?

弄墨突的長吸口氣,“你要找什麼樣的人,或者,我可以幫上忙。”

銀發微一怔,隨即很以為然的點頭,“說得是,我這麼久找了許多人幫我一起找,可惜,總是沒有任何結果……如果東方夫人願意幫忙……”

聽著這人說話,弄墨突的皺眉。這人雖然臉上有表情,可是,說話的口氣,卻是一直是那麼很飄忽的。

就好像,他根本就是心不在焉,或者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說了些什麼。

“你要找的人,有什麼特點?”

聽到弄墨的問話,銀發看向弄墨,上上下下掃了她一下。才慢慢的用他特有的嗓音說道:

“女子。”

弄墨暗白了這人一眼,廢話,他既然是要娶回家當老婆的,自然是女子。除非他是……

呃,說起來,她到是希望他要娶的不是女子。

“與旁人不同。”

弄墨眉頭再一次皺起,“怎麼個不同法?”

“我看了自然知道。”

弄墨無語。幾句話下來,到是對這個人施放出來的壓力有些適應了。弄墨的心也開始活絡起來。

“還有其他的麼?”

“沒有了。”

聽到這三個字,弄墨很有把這人暴打一頓的衝動。不過,這種想法只是一閃而過,立刻就被掐滅在萌芽狀態。

“那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銀發突的抬頭望天,“是一個叫月練的告訴我的。我曾讓她幫我找……可惜,這麼多年,她找了許多女子,都不是。這一次,她說到你,但是,必須我親自來看……因為你太特別。她請不來……”

一聽到月練兩個字,弄墨眉頭立刻就皺了起來。

原來竟是這個女人在背後搗鬼。

不過,想也是,如果不是,這人怎麼就莫名其妙的找到她身上來。雖然她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比正常女人有些奇怪的能力,但她還算低調,不至引起什麼了不得的人的注意。

“我一定不是你要找的人。就算我是女人,還有些特別。也決不是。”

弄墨十分肯定的告訴這個不知哪裡冒出來的,看起來腦筋有些練功練壞了的超級高手。

那人居然很認真的點頭,“我想也是,你是別人的妻子,好女不二嫁,你不可能是我要找的人。”

弄墨點頭,“所以,你還是繼續往別處找吧!”

那人點了點頭,“我會找到她的。”那人衝著弄墨輕輕的點了點頭,“你說過,你會幫我找的。”

弄墨立刻點頭。

只要這人能離開,繼續去過那種沒有人知道的生活就好……不過,她的眉頭還是不自覺的皺了起來。這個人跟月練是一起的……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鑒於到目前為止,你是我找到的最像的一個人。我可以告訴一個你最想知道的消息。”

銀發剛作勢要走,可卻又停了下來,轉頭看向弄墨。

弄墨臉上露出疑惑。那人繼續說道:“你的丈夫,東方傾城和燕熾,被月練抓去了。”

“月練?”弄墨突的尖叫,隨即猛的閉嘴,嘴脣死咬著。

“是我。”那銀發有些尷尬的意思,“這是月練的條件,她替我找我要的人,我替她做一件事。”

“他們現在在哪裡?”弄墨卻是不去管他是不是尷尬,整個人氣質突變,雙眼已瀉出殺氣。

若不是她心知對上眼前的人沒有任何勝算,她一定會不顧一切的殺了這個人。

“巫城,他們連夜去了巫城。以她一慣的手段,應該會在宗廟裡,用她一貫的手法對付那兩個人。不過……”銀發又頓了一頓,“也許不會,我看那月練似乎很忌憚你……可能會用那兩人來要挾你。”

弄墨長長的吸了口氣。“巫城,巫城。”

突的,她猛的轉身,向著城樓下躍去,只是在躍下的同時,她又丟下一句,“去找你要找的人吧。不送!”

而城墻上的人,卻是望著她的背影。許久之後,才喃喃自語,“真的很適合!”

 

 

第四卷第十五章︰火暴尋夫路

接著不知道想了什麼,在城墻上站了好一會兒,才倏的一轉身,消失在城墻上。

除了弄墨外,再沒有人知道曾有這麼一個人出現。

此時的弄墨卻是滿心都只繫在這個銀髮的話上。

東方傾城被抓了,還是被這個人抓的,還交給了月練那個變態老巫婆。

她是怎麼對付藍心的她可是知道的。現在……如果她敢這麼對東方傾城,她就剝了她的皮用油炸了拿去餵蟲。

心中如此發著狠,腳下越發的快了。很快便衝進了青龍幫的駐地。

「逍遙!」弄墨一衝進青龍幫駐地,立刻吼了一聲。

逍遙正跟睿兒玩,一聽這聲音,立刻衝了出來。

「大嫂。」

睿兒也適時的叫了一聲,「娘。」

弄墨衝到睿兒身前,一把將他抱了過來,急衝衝的說道:「我要帶著睿兒離開一段時間,這裡的人,交給你了。」

說著,更急的向著他們之前住的房間衝去。

「等一下,大嫂。」逍遙伸手欲去抓弄墨,可伸到一半,又收回,只能一如弄墨一般的快速的邊走邊說。

「大嫂這是要去哪裡?」看她一臉的焦急,臉色難看之極。定是有事發生。

再一想,他大哥到現在還未歸……兩相一結合,立刻便猜到了最可能發生的事情。「大哥出事了?」

弄墨腳下一頓,猛的甩頭看向逍遙,卻什麼也沒說,只是又猛的轉身,繼續向前。

衝進她此前住的房間,將睿兒的小背包給睿兒背上,又打開放畫的箱子,想了想,拿出幾個,捆成一捆,背在身上。

「大嫂!」逍遙卻是急了,猛的立到弄墨身前,一臉怒色的看著她,「發生了什麼事?」

弄墨氣息突的一滯。她死咬著牙,許久,才慢慢的說道:「他跟燕熾……被月練抓了。我現在去追他們。」

逍遙聽了也是臉色突變,再要開口,卻被弄墨猛的吼斷:「不要廢話了,月練那個女人是個瘋子,落到她手裡,一刻也不安全。我現在就走,這裡的人,你給我護好了。這裡的畫你隨便用。」

說罷,再不看逍遙,人已走到外面。一副畫被打開,一隻大鳥憑突出現。

抱著睿兒,腳下一用力,整個人猛的沖天而走,直接落到鳥背上。

「走!」

鳥兒應聲展翅,向著北方飛速飛去。

鳥背上,弄墨緊緊的抱著睿兒,出了城門,她便立刻壓低高度,足以看到地面上的一切。

很快的,她便找到了她要找的。

一群士兵,那群敗軍,東方傾城和燕熾兩人來處理的那群兵。

「讓你們領頭的出來說話。」

弄墨坐在鳥背上,居高臨下,大吼著。

「神仙啊,神仙啊!」

眾士兵一看到有人坐在鳥背上跟他們說話,那些人齊齊的跪了下來,匍匐在地。

弄墨看了他們一圈,毫不管他們如何心態,只是又叫:「誰是領頭的,給我出來。」

立刻的,有兩人向前爬了爬,「回大神,小人趙英雄,是領頭的。」

「我且問你,之前可有兩人來找你們?」

那趙英雄微微抬頭,又猛的垂下。

「回大神,是,是有那麼兩個人,他們要我們去投奔白虎城,替月王效命……他們,他們還殺了所有的巫師……」

弄墨一聽,暗籲口氣,「那兩個人呢?」

「回大神,小人不知道,兩位尊者讓我們去白虎城之後就離開了,不過……之前在西邊的林子裡,好像有打鬥聲……」

弄墨暗一咬牙,都是那個銀髮搞的鬼。

「我問你們,可曾見到有什麼可疑的人在這附近?」

「回大神,沒有。」

掃了那人一眼,又掃了眾士兵一眼,弄墨突的朗聲道:

「可有人看到有什麼可疑的人在附近出現過?尤其是巫師。」

眼神冷冷的掃了一圈,見無人有動靜。心中微微一黯。

不願再在這裡浪費時間,就要離開,卻又突聽下面有一人小聲開口。

「那,那個,大神……小,小人之前,好像見到有一群巫師,正往北去。」

一聽這話,弄墨精神立刻為之一震。「什麼時候,走的那條路,有多少人?」

「回大神,半個時辰前,就,就走的官路,他們有馬,走的,走的應該很遠,大概,三十來人。」

弄墨看了那人一眼,「你們去白虎城,找月王,告訴他,就說我說的,讓他立刻帶兵向巫城進軍,我助他攻城。」

說著,鳥兒的高度猛的一升,「他會善待你們的。」

說完,鳥兒已快向向北而去。

順著官道,速度極快的,只為追上那三十來人。

夜,在弄墨的快速追蹤之中,慢慢過去。東方露出第一道魚肚白的光亮時。

弄墨終於心中一鬆……

「我還以為,你們這一夜都不會休息呢!」有馬,三十幾人,一樣的服飾……並不難認。

那三十幾人東倒西歪,靠在樹上的,直接躺在地上的,看起來十分的疲憊。

一看便是徹夜狂奔,沒怎麼休息。

弄墨在那些人中掃了一遍,卻驚慌的發現。

東方傾城和燕熾兩人根本就不在其中。

「娘。」剛從睡夢中醒來的睿兒感覺到他娘的不安,下意識的出聲輕喚,卻不知該如何做才能安慰自己的娘。

弄墨輕輕的長長的吸了口氣,用力的摟了下睿兒,「睿兒醒了?」

「嗯,娘,別生氣!」小傢夥不懂大人除了開心和生氣外,還有更多的情緒。

弄墨輕笑,「娘沒有生氣。」

驅著鳥兒落到一邊,讓東方睿解決生裡問題,又給他些吃的,將他固定在鳥背上,讓鳥兒帶著他在天上慢慢的飛著。

而她自己,則極快的速度,掠向那三十幾人。

「噠噠噠噠……」一陣掃射,成功的驚醒三十幾人,而同樣的,三十幾人幾乎每一個都身上帶傷,他們的雙腿是再不能動了。

一陣驚慌哀號之後,總於有一個人想起來問一問下手的人了。

「不知是哪位高人蒞臨,有任何差遣,請儘管開口,我等一定萬死不辭……」

弄墨冷笑,果然是最自私最怕死的一群人。

「你們昨天抓的兩個人呢?」

冷冷的,猶如來自森羅地獄的聲音響起。

「說。」

隨著這一個說字,立刻又有連著十來槍,打在之前說話的人身邊。

緊貼著他的身體,從他的頭到身體,全都緊緊的貼著卻又沒有碰到半點。

那人幾乎立刻就尖叫了起來。「我說,我說,我說,您別殺我,別殺我啊!!」

「說。」

「月宗一路安排了人手,日夜不休,馬不停蹄,要以最快的速度將人送到巫城。」

「日夜不休,馬不停蹄!」陰森的重複了這八個字,接著便是一陣「噠噠噠……」的聲音。

「這是你們招惹我的代價。」言罷,那三十幾人,再無一個活口。

弄墨扛著槍,慢慢的向北方走去。

走了十來丈遠。將鳥兒叫下來,與睿兒匯合,繼續向北。

「日夜不休是麼?馬不停蹄,是麼?我就不信,我追不上你們。」一絲殘忍之色。閃過弄墨的雙眼,她的嘴角也勾起一抹獰笑。

「月練!!」

鳥兒的速度提到了極致,不再走官道,而是怎麼近怎麼來。

翻山過齡,以最筆直的線路,向著巫城方向而去。

司城與巫城之間,隔著三座城,從南到北,依次為朱雀城,青龍城,備城三城。

弄墨在經過三城的時候,全都微微停下一段時間。

敢動她的人,她決不會放過。

而且,她還要先先收點利息,平息她無處發洩的怒火才行。

一個城留下四十顆炸彈。效果麼……就是將他們四面的城墻給全都炸成廢墟。

至於其中誤傷了多少人,已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

每一個城,都是花個幾分鐘,從半空中直接往下扔,扔完就走。

她的幾分鐘,決對需要這些城花個幾個月乃至一兩年的時間才能建成。可這些,又跟她有什麼關係呢?

他們的主子惹火了她,真正的惹火了她了。

就算知道這些人無辜,就算知道自己只是遷怒,可她卻是一點也不想控制。

一路向北,日夜不休,鳥不停翅。

花了近三十日的時間,她終於到了巫城。

她到時,正是半夜,沒有任何猶豫的,城的四周瞬間倒塌,城上士兵上萬,也跟著一命嗚呼。

「何方妖人,還不快快下來受死。」

巫城果然就是跟別的城不同,這裡的高手特別的多。

她才剛將城墻都炸塌,便有三十幾人同時跳了出來。

只可惜,一看到在半空中的鳥,他們就全都傻眼了。畢竟他們武功再高,也只是凡人。他們可以在一瞬間跳到很高,可以賽過飛鳥,但卻不能停在半空中。

尤其中,當這個在半空的人還擁有可以隨手毀了四座城墻的恐怖實力的時候。他們就更加的傻眼了。

「交出月練,否則,全城陪葬。」弄墨冷冷的看著那些人,聲音更冷。

「好大的口氣,小娃娃,別以為會一點妖術,便可以在這裡妖言惑眾。」一聲嬌滴滴的女音從城裡傳出來。

弄墨的視線立刻向著聲音傳出來的方向望去。

很快的,一行七人一起快速行來,站在那群高手之前。

那些高手也一個個的恭恭敬敬的衝那七人行禮。

弄墨眼睛微微一瞇,看了那七人一眼。

兩個女人,其中一個看起來已經有七八十歲,躬腰彎背,臉上皺紋一大把,連頭都快抬不起來了。

而另一個卻是年輕貌美,僅三十來歲的樣子,一臉的狐媚像。

「嘖嘖嘖,好一張出塵秀雅的小臉,好一個妖嬈天成的身段,我喜歡……桀桀桀……」

一聲消啞的怪聲從那老婦的嘴裡吐出來,那看起來一直像是閉起來的雙眼,透出陰森的亮光。

「師姐,您不是喜歡藍心那個丫頭的麼……我可是把藍心給你弄回來了……」那個看起來年輕的女人一臉不滿的開口,聲音赫然就是之前的那個聲音。

弄墨看著他們,慢悠悠的低頭,在睿兒的耳邊嘀咕了一聲。

睿兒立刻用力點頭,小嘴還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我正厭了這個身體,想換一個呢,這一個可得給我……」

「好了,你們兩個。」聽不慣這兩個人在這裡不務正業,邊上的人怒聲打斷他們,「這種好貨色,你以為你們會有機會嗎?」

兩人同時閉口,「也是,師傅一定喜歡的。」

說罷,兩人不再吵嘴,那個年輕的女人抬頭看向天上的弄墨。

「喂,小丫頭,乖乖下來跟我回去,我會很溫柔的對你的……」

「轟!!」

她的話還沒結束,便聽一聲響雷,直劈向那幾人。

有那動作快一些,反應快一些的,居然就地一個翻滾,就這麼生生的躲了過去。

到是那個嬌媚的女人,因為在跟弄墨說話,反應慢了些,被劈了個正著。

「啊!——」一聲慘叫從女人的嘴裡吐出,整個人也隨之向後倒去,從頭到腳,已成黑碳,再無人形。

會有才怪了。睿兒可是用足了力量,準備將七個人全都劈死的。結果對七個人的攻擊被她一個人承受了。

她能有機會喊出一聲來,說明她很厲害!

「巫師宗廟,作惡多端,天地不容,天降雷神,罰惡懲凶,世人愚昧,為虎作倀,罪不可恕。天神慈悲,憐眾無知,殺巫師,誅邪惡,死罪可免……」

冰冷而正氣凜然的聲音,從半空中冰冷的撒下,一遍又一遍……伴隨著轟隆隆的雷聲一起……

似乎隨時就可能劈下來兩道雷光,罰惡懲凶一般。

隨著時間的推移,那一遍一遍如同詛咒一樣的聲音,早已深印每一個人的腦子裡。

帶著精神力的聲音,足以摧毀任何一個心志堅定的人的思想。何況這些普通人。

所有人都在一陣迷茫之後,開始找他們所能看到的,遇到的,找到的第一個巫師,殺巫師,誅邪惡……否則就要被雷神劈死了。

不見那大巫師都被雷直接給劈死了麼?定是平時做惡太多……

一時間,巫城陷入了空前的混亂,巫師,也遭到了滅頂之災。

弄墨卻在天明來臨之前,驅使鳥兒一點點的飛高,慢慢的遠離眾人的視線。

而睿兒也終於累了,直接伏在弄墨的懷裡睡去。

弄墨緊緊的摟著睿兒,雖然這一路之上,這一夜,她炸的爽快,睿兒劈的也過癮。

可她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尤其是當睿兒睡著時,當她只能一個人面對高空的孤寂之時,她便心中發苦,眼睛酸澀。

想念、擔心、害怕……總讓她心慌。

她有些後悔,只自己一個人來了。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憋悶的難受。

遠離巫城,弄墨讓鳥兒落下,隨手畫一個小小的窩棚,將睿兒身上的背包打開,將帳篷打開。抱著睿兒一起呆在帳篷裡。

睿兒因為一夜的辛苦,睡得極沉。

她雖然一路上很少休息,卻實實在在的難以睡著,只是坐在帳篷裡,打座調息。再給睿兒準備吃的喝的。

再考慮接下來該怎麼做。

以她這一段時間日夜兼程的趕路,又不必因為路況而不停的左拐右拐。她自信,一定比那些人的速度要快許多。

東方傾城現在一定還未到巫城。

去跟月練叫板,只是為了要確定這月練到底在哪裡。

她現在更擔心,月練不在巫城,而是迎了上去,萬一真的……那就表示,東方傾城和燕熾兩人危險了。

「該死的銀毛鬼,別落到我手裡。」弄墨突的咬牙切齒的低吼著。心中卻升起深深的無力感來。

那個銀毛鬼居然這麼簡單就打敗了東方傾城和燕熾兩人。還能讓這兩人安安分分的被抓著一路長途跋涉……

這人的武功這高,已超出了她的想像。

而東方傾城和燕熾兩人……他們是不是受了什麼大的創傷。

否則,在沒有了那個銀髮鬼的情況下,那些人根本不可能困得住他們。

他們要離開,決對是輕而易舉。除非——他們已經弱到連那些人都對付不了了。

弄墨是越想心中越焦慮,越想越覺得,這兩人定是九死一生……或者,那月練說不定已經去了,正在折磨他們兩人。

一想到這種可能,弄墨便覺心中一陣陣的絞著疼。眼裡的淚也慢慢的滑下……

「不行,我不能在這裡浪費時間。」弄墨突的起身,可一看到在一邊睡覺的睿兒,她又突的一滯,隨即整個人又坐了下來。

睿兒怎麼辦?她決不願將他一個人放在這裡。她必須要帶著他。讓他時刻待在她的視線範圍內。

弄墨又盤腿而坐,靜心深思。

「王妃,您在麼?」

冷冷的聲音突的傳入耳裡,驚得弄墨差一點跳起來。

事實上,她也的確是猛的跳了起來,立刻衝出帳篷。

「松,果然是你!」一看到來人,弄墨是又驚又喜。

「參見王妃。」松一見弄墨,難得一向冷冰冰的臉上居然露出淡淡的笑意,雖然一閃即逝,可在他的臉上卻顯得那麼明顯。

「在外面不必講究這些。」弄墨立刻讓松起來,隨即也不客氣的,直接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松微一低頭,回道:「當日王爺王妃走,屬下無能,無法追隨。後來,逍遙王和燕公子來南國,我等有心想要一起來,卻被拒絕。正好碰上那幾個巫師遇上了問題,準備撤離天商。我們便裝作被他們抓住,隨著他們一起來了南國。」

頓了一下,又道:「進了南國之後,我們本欲直接離開那些人,卻又獲知王爺和王妃的消息,知道王爺王妃此時身邊不缺人手。便留在這裡,替王爺王妃探聽消息,在必要的時候,也可以做個策應。」

「那麼,你們可打聽到月練此時在何處?她現在可還在巫城裡?」

弄墨直接問道。

「月練半個月前去了巫師宗廟,據屬下打聽到的消息,這些巫宗一年總有一半以上的時間是在宗廟裡的,他們不是不想不離開宗廟,而是——」松的眉頭微一皺,似乎在考慮如何說,「他們似乎受到了宗廟裡的什麼的控制,離開一久,便會有性命之憂。」

弄墨眉頭微微一皺,「你確定,月練還在宗廟裡,沒有離開?」

松微微一怔,隨即點頭:「確定。」

弄墨心中立刻鬆了口氣。

又看向松,「你家王爺被月練的人抓住了。有一個……很厲害的高手……你回去之後,繼續盯著月練,盯著巫師,一旦有異常,立刻想辦法通知我。」

松一聽東方傾城被捉,臉上神情更是突變。隨即臉上露出凝重之態,「屬下明白了。」

弄墨又問了鬆一些問題。

比如之前的那七個人,他們居然都是巫宗的最得意的大弟子,整個巫城都在他們的手裡。在這巫城,雖然還有皇室,可實際上,他們才是真正的說一不二的主。

之前被雷劈死的那個女人,正是月練目前最得意的弟子。

又知道,那巫師宗廟並不在巫城裡,而是在離巫城相當遠的一座山上。

那座山一向是整個南國的禁地,所有人未經允許之前都是不得進入。未經允許的進入了,那便是生死不論……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是有進無出。


弄墨與松談過之後,因為知道月練還在宗廟裡,而安心不少。

可一想到,東方傾誇他們可能受了什麼重傷,她又實在難以安心。

趁著睿兒未醒,她又拿了紙筆,用心的畫起來。

她突然覺得,這用鳥做座騎雖然還不錯,可是,對她來說已有些不適用。

她需要換一個交通工具,一個更適合她現在用的。

「娘,這是什麼?」東方睿這一覺一直睡到中午才結束,完全遺傳了他娘一用功過度就極度嗜睡的特點。

一出帳篷,看到他娘新畫出來的東西,立刻一臉的好奇驚嘆!

「飛機。」弄墨一見睿兒醒來,立刻過去親了他一下,又將他的帳篷收好,放到背包裡。

與睿兒一起吃了些東西,便將睿兒抱上飛機,而她自己則坐上駕駛的位置。

「確切的說,這叫戰鬥機。」弄墨深吸一口氣,駕著裝滿彈藥的飛機,直上藍天。

第一次畫這種大型又複雜的東西,弄墨其實也很無奈。

因為這東西能堅持的時間實在很短。據她估計,最多也就堅持個三五天。要知道,她現在畫這種飛鳥,已經可以堅持到兩個多月了。

「娘,沒有翅膀也可以飛嗎?」

睿兒對這新奇的東西很感興趣。左看右看,甚至還跑到後面的機倉裡玩了一會兒。

弄墨專心向前,時刻用高倍望遠鏡看著下麵的情形,順著官道,一路又迎了回去。

而每到那些橋樑或是兩山之間的小路時,她便會停下來,毀橋斷路。就算巫城的人想要迎上來。也決不可能快速到達。

「等睿兒長大了就會知道,很多東西,沒有翅膀也可以飛。」弄墨轉頭對睿兒輕笑一下,隨即轉開視線。

飛機的速度比鳥的速度要快很多,雖然她的速度已經控制的很慢了,可很快就過了離巫城最近的備城。

見那城的城墻正在興建當中,她只是一聲冷笑,並沒有浪費彈藥。留下一城被驚呆的百姓,繼續順著官道,向前而去。

「娘,爹在下麵。」

弄墨是一路向前,時刻注意著下面的情形。可一路之上,毫無發現,她已有些焦急了。按道理,那些巫師也是日夜不停的趕路,應該早就能遇上了。

正想著對方是不是突然改了路線。

卻不想,睿兒突的來這麼一嗓子。

弄墨心中一緊,隨即猛的扭頭,看向睿兒,「在哪裡?」

「過去了,在後面。」睿兒指著後面的方向。

弄墨一聽,立刻開始拉高,在半空中調轉方向,又向來路飛去。

她時刻關注著下面的情況,同時時刻問睿兒,「到了麼?」

直到睿兒說,「到了。」

弄墨向下看去,卻並未發現什麼。依然是官路,可是卻並沒有發現人。

「在水底下。」睿兒突的指向一邊的水裡叫道。

弄墨眉頭輕皺,水?她四下一掃,立刻便找到了一條小河,順著官道不遠。

這是這個世界的習慣,路總是離水不遠。以方便趕路到了一半,可以就近取水用。

可是,在水裡?

弄墨看向那河裡,眉頭再一次輕皺起。

可雖然睿兒才一歲多,她卻從不會認為他的話是無忌童言,他更不會突然冒出這樣的話來。

所以,水裡一定有問題。

精神力運到眼上,再看原來的水面,本來她以為這一次可以看到些什麼,卻不想依然什麼都沒有。

「娘,在水底下。」

東方睿見他娘懷疑的看向他,他又嘟著嘴喊了一句。「在一個洞裡,他們躲在洞裡。

弄墨眉頭一皺,收回視線。同時更加疑惑的掃了一眼東方睿。

她的精神力雖然比一般的內力要強一些,可以看透一些隱藏起來的東西。

但是,也沒強到隔著這麼遠,就能看透水面,還看透下麵的河底下的泥……

東方睿見弄墨的眼神,連忙解釋道:「娘,不是我看到的,是妹妹。」

弄墨眉頭猛的一挑,卻又在東方睿緊張的注視下,收回了視線。

她現在沒功夫去管這一對小兒女間的小秘密。

兒女太聰明瞭,做父母就該拿得起放得下……

最主要的是,現在她必須要先救回孩子的父親再說。

「問問你妹妹,下麵有多少人?」

弄墨看著下面,尋找著可以降落的地方。同時問東方睿。

「不知道,離得太遠,妹妹只能看到爹。」

弄墨微微沉吟,還是將飛機停了下來。「睿兒乖,娘從外面將門關上,你在裡面,除了爹娘外,誰要是試圖進來,就劈誰,知道麼?」

東方睿用力點頭,「知道。不讓任何人進飛雞的肚子裡來。」

弄墨沒有管他的「飛雞的肚子」問題,用力點了點頭,將門從外面關起,開始向著東方睿所指的地方慢慢摸去。

在水下麵,弄墨冷笑。

小孩子不懂,才會這麼以為,可是,她不是小孩子。

且不說這些人是不是知道,她會一路追來。就算是知道,除非他們早就挖好了坑,一直在這裡等著。

不然,急急忙忙之下,決不可能這麼快就挖好可以藏身的洞。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不是洞,而是有什麼東西遮擋著他們。

她好奇的是,他們是怎麼保持呼吸的。

一想到呼吸,她突的沒來由的心口一緊。隨即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整個人猛的跳進水裡。

水不深,一點都不深,直到她的胸口處。

可一到裡面,她就知道,這裡面有人,而且不是一個兩個。

之前她一心搜尋東方傾城,一直關注著睿兒所指的地方。對於更遠一些的地方卻沒有太過注意。

現在,她一跳下來,立刻便感覺到了,遠遠近近的,水流在流動……或急或緩……

弄墨感應了一會那些隱在暗處見不得人的東西,很快便又一心兩用的,一邊警惕著他們,一邊開始尋找東方傾城他們。

她下水的地方,正是睿兒指的那個地方。

睿兒說他爹就在這裡,那麼,一定就在這裡了。

只是,她不知道他們到底不什麼辦法將他給藏了起來。

在水底下……弄墨整個人潛進水裡,潛到最低下,努力的睜開眼,一片渾濁,什麼也看不到。

她只能閉上眼,精神力放到最大,手腳並用,在底下摸著。

突的,她的身體猛的一動,手掌一翻,一柄薄如蠶翼的匕首出現在手裡。手往後輕輕一帶,匕首以並不快的速度劃出一個弧度……

一團血紅突的湧進水裡。那流動得特別激烈的水流,突的一停,接著,一個異物慢慢的飄向水面。順著河流向前飄去。

弄墨猛的抬頭,將臉伸出水面,深深的吸了口氣,恰聽得一聲雷聲。

她只是掃了一眼一個被電得焦黑的人形物外,便又再一次的潛進水裡。

「難道,真的竟在水底下?」弄墨找了一圈東方睿說的地方,卻除了滿腳滿手的淤泥外,一無所獲。別說人,連條魚都沒找到。

又找了一圈,弄墨再一次的換氣,再一次的潛下去,潛到她整個人幾乎就要貼著水底。

然爾,依然什麼都沒有。

她心中暗自焦急,難道真要將這河底挖通?

剛這麼想著,便覺腳下猛的一緊,她身體猛的一震,匕首幾乎下意識的就揮了出去。

可到了一半,卻又猛的頓住,猛的向後揮去,成功的又讓河水的顏色給加深了一些。

可她自己,也在這一震之間,肩頭被一尖物刺中。可惡的是那尖物居然帶著倒刺,刺進她的肩頭,立刻勾住她的骨頭。

那人連忙用力拉,卻被弄墨一個反手,給削了腦袋。

 

第四卷第十六章︰狂暴的弄墨

再一反手,那人的手也跟身體分離。

那帶倒勾的兵器勾在弄墨的肩骨上,上面還連著一隻慘白的至手腕的手。

河水已經通紅。裡面已然有了弄墨的一份。

可她此時卻是心喜若狂,猛的又潛入水裡,手摸到腳踝,抓住那個抓著她腳踝的手,順著一點點的扒開那些淤泥,一點點的,將一個被深深壓在底下的看不清是什麼顏色的巨大的袋子給拖了上來。

那袋子十分巨大,裝她三四個決不是問題,到弄上來時,她已然混身虛脫。

一上岸,立刻看向東方睿那裡,雖然睿兒並不是普通孩子,可依然只是孩子。

而這短短的時間裡,飛機四周,已躺了十來具黑色焦屍。

弄墨有些明白,為什麼水裡的人會那麼少,感情都覺得,上面的這個小傢夥比較好對付……

看到飛機裡睿兒正向她看來的小臉,弄墨輕輕勾了下嘴角,露出一個笑容給東方睿。

又疑神四望,確定真的不再有人,她才看向那個大袋子。

袋子上面全是淤泥,黑乎乎的。

靠近一個角的地方,是紮口的地方,上面有一根不知是什麼材質的管子。拖得長長的。

弄墨一邊感嘆這些人的心思,一邊快速解開袋子口綁的繩子。

「呼!」袋子口一開,立刻傳來兩聲長長的出氣吸氣聲。

緊接著,便聽一聲熟悉的聲音傳來,「夫人……」

聲音很小,氣息更弱。

可弄墨卻一下就濕了雙眼。

動作更快的將袋子口開大,讓裡面的人出來。

「姑娘,又給你丟驗了。」當兩個人的腦袋同時露出來時,東方傾城還是緊閉著雙眼。燕熾卻微微睜眼,臉上意外的露出從來不見的笑。只是那笑,卻是苦笑。

將袋子從兩人身上褪下時,弄墨已經渾身發抖,咬牙切齒了。

「別說話,我們得離開。」

弄墨用盡全身力氣,才終於將這句話說出口。

果然,燕熾不說話了。或者,他根本也說不出話來了。

弄墨弄來一個帶輪子的矮拖車,將兩人拖上飛機,把兩人安置好,才又重新開著飛機,一路向南。

這一次,飛機的速度極快,一路上沒有任何停頓,直接向著司城而去。

到了半夜的時候,弄墨已到了司城,也不管是否驚世駭俗,直接將飛機停在青龍幫的院子裡,至於是否會損壞什麼建築,她也顧不上。

弄墨一到,逍遙等人立刻便圍了過來。

一見弄墨雖疑卻不驚。他們已經從她的身上見過太多讓他們大驚小怪的東西了。所以,此時已經不再驚。

只是疑惑,以往總能淡定自若,面帶微笑的人,怎麼此時一臉的殺氣,雙眼發紅,幾欲噬人……

「大嫂?」逍遙來到門邊,臉上有些擔心的看著她。在見到她肩膀上的傷時,更是臉色突變,大驚失色。

弄墨卻似根本沒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傷痛,帶著逍遙來到後面,看到東方傾城和燕熾。

眼裡的淚嘩的一下就又流了下來。

「大哥?」逍遙一見,一聲驚叫,人已撲了上去。

弄墨卻才似突的失力一般。整個人癱在地上,靠著東方傾城現在所躺的小床。

「大夫,找司城裡最好的大夫。」逍遙突的衝著外面喊著。「找到最好的傷藥……」

弄墨沒去管那一團的混亂,她慢慢的伸出手,拉著東方傾城那發白的沒有一點血色的手。

這才幾天,這才幾天啊!

她再一次仔細的看著東方傾城。

整個身體以詭異的角度扭著,身上遍佈傷痕,鮮血淋淋,有幹涸發黑髮臭的,有新血的還在一點點往下滴的。

那些血,又黑又臭,有的地方,還有一些蟲在肌肉裡鑽動……

一本俊雅的臉,早已看不清五官,嘴脣腫大破裂,鼻粱斷蹋,有一隻眼睛,黑洞洞的,只剩下眼眶……

若不是她對他如此熟悉,只因為他那一抓便感覺到他,只因為那氣弱到幾乎聽不到的聲音便斷定是他。

只看這張臉,她定然認不出他來……

「爹……」

突的一聲嚎哭,驚醒弄墨。

弄墨猛的抬頭,恍悟自己居然差一點就睡著……不,不是睡著,她突的甩手,看向自己的肩膀,那個武器還在,只是,上面的手已被她削斷。

「逍遙,帶睿兒到一邊。」

弄墨輕輕開口,見逍遙正一臉的哀慟。不由暴吼:「他還沒死呢?不許哭喪著臉!」

逍遙身體猛的一震,隨即臉上哀慟之色一收,一臉的嚴肅,「是,大嫂,我明白了。」

說話意,古易帶著一拔人過來。

小心翼翼的將兩人抬走。

弄墨本來還想讓古易先阻一下陳靜月。

因為燕熾雖然比東方傾城看起來要好一些,可實在也好不到哪裡去。那一身的傷,她實在怕她一個孕婦吃不消。

卻不想,她早在一開始便到了。逍遙進機倉,她便站在外面。

此時將兩人抬下去,她立刻便跟到燕熾床前,挺著大肚子,滿眼心疼的淚……根本來不及阻止。

弄墨只是輕嘆一聲。

放開東方傾城的手,自己扶著倉壁站起。讓逍遙抱走睿兒。她自己則跟在後面。

此時的弄墨也是一身狼狽。

之前從水裡出來,她根本沒顧及到自己。一身的在混了淤泥和腥血的水裡泡過的衣服,此時陰乾,全都粘在身上。

她的頭上臉上,身上也是一樣,沾著各種噁心的顏色。發出陣陣惡臭。

她的肩上的傷口,也滲出黑血,順著身體一點點慢慢往下滲,一點點的滴……

她的頭慚慚發昏,身體慢慢發虛,眼前也猛的一黑,再也堅持不住的,在下機的一瞬間,直接摔了下去。

驚得眾人一陣慌亂。

弄墨是被痛醒的。醒來時,已是第二天的傍晚。

一醒來,便看到古沁坐在床前,正在給她換藥。那痛,便是從那裡傳來。

睿兒正苦著一張小臉,縮在她的腳頭。

一見她醒來,古沁立刻驚喜的輕叫了一聲,「呀,夫人,你醒了啊?」

弄墨剛眨了下眼,睿兒便整個人撲了上來。大概是誰特別教過他,他的動作很輕,很輕。

靠在她未傷的那一邊的胳膊上,用力的摟著她的頸。

「娘。」

睿兒輕喚著,眼裡有著委屈和淡淡的悲傷。

弄墨剛想要動,睿兒已經被古沁抱開。

「睿兒乖,先讓你娘換藥喝藥,一會兒再陪你,好不好?」

睿兒立刻點了點頭,整個人又縮到床腳,大眼可憐兮兮的看著弄墨。

弄墨心中一酸,臉上立刻擠出一絲笑。

本想安慰睿兒,卻不想,他卻突的「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弄墨一慌,外面立刻有人衝了進來。

弄墨一看,竟是逍遙。還未及開口,逍遙已將睿兒抱了起來,又極快速的衝了出去。

遠遠的還聽到睿兒的哭聲,「娘不要死,爹不要死……哇……」

弄墨心中發酸,卻是無可耐何。

「夫人別急,你身上的毒已經解了,這傷雖然傷到了骨頭,不過,最多十日,也就好了。」

古沁一邊安慰著,一邊利索的替弄墨換好藥。

弄墨看到自己的肩上,被挖了很大一塊的肉,深可見骨……想來是因為那武器之故。

帶著倒刺,又勾到了骨頭,若不這麼做,實在也取不出來。

古沁替她上的藥是極品傷藥,雖然傷口難免疼痛,卻比想像中的要好上許多。

雖然仍是滿頭冷汗,卻在她能承受的範圍內。

「我夫君呢?」

直到傷口再次包紮好,待那一陣疼痛過去,又平靜了一會兒,弄墨才輕聲開口,慢慢問道。

「公子在隔壁。大夫已經看過……」古沁看著弄墨,聲音極小。

「他醒來過麼?」弄墨沒去在意古沁聲音裡的輕顫,只是閉上雙眼,又轉聲問道。

古沁垂下頭,將弄墨蓋好,又去端床頭的藥。

「我不知道,逍遙在那裡,他總不說。」

古沁說著,用調羹慢慢的舀著藥,一點點的餵進弄墨的嘴裡。

弄墨也不拒絕,來者不拒。不一會兒,一碗苦得發怵的藥,就這麼被她面無表情的喝了下去。

「夏侯月瀾有消息麼?」

這個問題大概比較好回答,古沁悄悄鬆了口氣,臉上的表情也不再那麼沉重。

「月王佔領了白虎城,後又向朱雀城而去,一路擴軍急練,以戰養戰,以戰訓兵……月王所帶兵將,已成狼虎之師,朱雀城已被拿下……」

「不過,夫人跟公子的消息傳過去之後,月王突然駐兵不前……說是,說是要等夫人前去,一起攻上巫城。」

弄墨輕輕一笑,「不愧是我的師弟。」

「扶我起來。」弄墨突的對古沁說道:「我要去看看。」

雖然她沒說是誰,可是,是個人都明白,此時她心中念的是誰。

古沁一臉為難,微微一想,卻仍是動手,將弄墨扶起。

「夫人稍等,我……我一個人扶不了夫人。」

弄墨輕輕點頭,坐在床上等著。

大概是失血過多,她實在是很虛,很無力。

古沁很快回來,與她一起過來的,還有另一個不認識的女人,年紀頗大,卻是未婚髮式。

「這位是……知天下先生的師妹……夫人應該知道的。夫人管她叫恆娘就好。」

弄墨微訝,「知天下回來的?」

古沁立刻點頭。

弄墨衝那恆娘點頭,「有勞了。」

「夫人客氣了。」那恆娘雖然年紀不小,可是卻一臉的好奇,那神色,跟睿兒到有幾分相似。

「恆娘能有今日,都是夫人恩賜,些許小事,實屬應當!」那恆娘一臉的坦誠自然。

到是弄墨有些恍惚了。

想起以前知天下說的,他的小師妹是一個癡人,需要解除了蟻人的詛咒她才能好。

沒想到,現在居然真的好了!

弄墨有些不確定,難道真的因為這樣嗎?

蟻人的詛咒真的好了麼?

她不確定,雖然她自己經歷的詭異事件算是非常的多,一些非人力可為的事件,也見識過不少。

可她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只是這樣,蟻人的詛咒就解除了……一個癡人,居然就恢復清明,成了正常人。

不過,事實擺在眼前,哪怕再讓人無法相信,她也只能接受。

衝那恆娘微微一笑,任兩人將她扶起。

東方傾城待的地方離她其實極近,只隔著一道墻,一個門。從這邊到那邊。在同一個院子裡。

古沁說。為了方便醫治,燕熾也在同一個院子裡,也只與東方傾城隔了一道墻。

弄墨問了句,「靜月這兩天怎麼樣?」

古沁一臉的疼惜,「她很傷心,不過,她知道自己身子重,到是有所節制。可我瞧著,她是將苦都咽在肚子裡,悲淒的很。」

弄墨心中暗嘆,卻是什麼也沒說。只是眼睛微微的瞇了一瞇。

幾句話間,弄墨已到了東方傾城所在的地方。

東方傾城的房裡有許多人。

古易,知天下,逍遙都在。

一見弄墨個個俱是一怔,「大嫂,你怎麼下床了?」

弄墨輕勾嘴角,眼睛便被躺在床上的東方傾城給吸引了過去。

一看到床上的人,她便再轉不開視線。

古沁和恆娘將她扶到床前,怕她坐不住,便乾脆將她扶上床,與東方傾城一起躺著。

其他人一見這情形,哪裡還待得住,便全都出去,將這一室,全留給他們夫妻二人。

弄墨仔細的看著東方傾城。

臉上,頭上,全都裹著紗布,除了嘴和鼻外,連眼睛全都被遮了起來。

他的嘴上滿是血痂,他的鼻也只留兩個孔洞。

淚,幾乎順間便衝到眼角,卻被她生生逼住。

她的手順著他的脖子往下摸,一路摸到他的腰。

每一處,都是紗布,每一處,都是傷痛。

痛在他身,她的心卻更是像被割成一片一片,時刻在揪痛,鑽心的痛。

終於,摸到他的手,也是他身上唯一沒有傷口的地方。

她的手緊緊的抓著他的,他的手很冷,哪怕一直在被下。

他的手很僵,不懂得如何回握。

弄墨輕輕吸氣,一下又一下,將那漫湧上的淚意一點點的逼回去,直到再無一點濕意。

「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的。」許久許久,弄墨的聲音嗡嗡傳來,任她如何深呼深吸,哭意卻怎麼也無法全都褪去。

到了最後,她也放棄了。只是,她告訴自己,今日她有多傷,就要月練千百倍還回。

今日東方傾城有多痛,她也要月練千百倍還回。

淚,終究還是流了出來。浸濕了枕,浸濕了發。

「對不起,我該來早些的。」悔恨,爬上她的心頭。

她恨,恨月練,恨那個白髮的傢夥,也恨自己。

如果她不是那麼自信,如果她一路尾隨著去找他。是不是就可以讓他不至受這些罪,不至讓他吃這麼多的苦……

一旦這麼想著,弄墨的淚就像是開了閘門的水壩,全都湧了出來,怎麼止也止不住。

就在她要哭昏過去時,弄墨卻又突的一怔,連眼淚都糊在眼上,不再流下。

她一動不動,透過淚眼看向東方傾城,而她的手,卻在輕顫著。

「夫君,你醒了麼?」弄墨的聲音帶著輕顫。

她的手,被握住了。

以前,那麼輕鬆自然的事情,可現在,他只是手指輕動,只是輕輕的扣在她的上,她便如此激動、狂喜。

「夫人!」極輕極輕極輕的,似從雲霧間飄渺而來的聲音,從那乾裂佈滿血痂的嘴裡吐出。

不清不楚,幾乎聽不到。

可對弄墨來說,這短短兩字卻勝似仙樂。

「夫君!」弄墨立刻輕輕回應,握著他的手,輕輕動了動。

可東方傾城卻是再沒有別的聲音,只有那兩個字,在弄墨的腦子裡,一遍又一遍的重播著。

逍遙來給東方傾城餵藥,用一個小小的細長銀管,吸一點在管子裡,再慢慢的伸進東方傾城的嘴裡,伸到最裡面,讓藥直接流進他的喉裡。

「不這樣,根本喂不進去。」逍遙如此說著,將一碗藥喂光。才有勇氣看向弄墨。「大嫂,你……」

「逍遙,睿兒拜託了!」弄墨打斷逍遙的話,眼睛連看都沒看他一眼,一直都只望著東方傾城。

哪怕她能看到的,只是那嘴脣,再無其他,她也不願轉開一分一秒。

「大嫂放心,我會照看好睿兒。」

逍遙立刻應下來,心中酸楚,卻是無可奈何。

從那天起,弄墨便一直與東方傾城一室同處。

大多數時間,她總是與東方傾城手握著手,並肩躺著。

偶爾的,東方傾城的手會動一下兩下。

每當這種時候,她便欣喜若狂。

有時,他也會像那日一般,如夢囈一般的,喚她一聲,她便如聽到仙樂般。一整日都會開心不已。

睿兒偶爾會來,只是,也只要門外望上一眼,便被帶走。

百變尊者似乎特別喜歡他,總是寸步不離他左右,同食同寢。

逍遙說,睿兒初看到東方傾城時,被嚇得哭了。所以,在東方傾城未將紗布拆了之前,盡量不讓睿兒來看他。

弄墨突的就想到,當年東方傾城身中降頭時,那一臉的恐怖……是不是那時南歌見了,也是這反應,所以,他後來便再不讓她看了呢!

一想到過去的種種,弄墨一時間居然收不回心神。

心中暗自想著,如果當初,她在妃家滅門時離開之後,就不曾回去。東方傾城是不是就不會有此劫難?

他會娶一個正常的女人,生一個正常的孩子,還在糾結於天商與漠野之間的戰爭,可能一輩子,都還在為統一大業而奮鬥。

不會來南國,也不會惹上降頭師,不會惹上月練。

「大嫂說的這是什麼話?」逍遙有些氣急的聲音打斷弄墨的心思。

弄墨這才反應過來,她居然心中所想,全都說了出來,難怪逍遙氣急了。

「大哥不只一次說過,他這一生,能得大嫂,乃是九世的福份所積,是上天的恩澤……大嫂當年離開,大哥無時不牽腸掛肚。便是大嫂後來不歸,天涯海角,大哥也一定會找到大嫂。」

「之所以當時未去找大嫂,不過是因為大嫂太過年幼,而大哥又知道,大嫂身有奇能,決不會錯待自己。所以才放心讓大嫂離去。」

「大哥這一生,若是從未遇見大嫂也就罷了,既然遇見了,除了大嫂,大哥的眼裡再看不到旁人……大嫂又怎麼能作這些念想。」

看著東方傾城,弄墨輕笑,「是了,是我的錯。我再不會如此糊塗。」

手上握著東方傾城卻是越發的緊了。是啊,遇見他乃是天定,嫁給他也是命中註定。此時多作傷悲又有何意義?

錯的不是命運,也不是她,更不是東方傾城,而是那個月練……是這南國的巫師宗廟,是這些害人的巫術。

時間一點點的往前走著,弄墨身上已經大好了。除了那隻受了傷的胳膊仍然不能用力外。

可至少從外表上看,已經好了,肩上留了一個大疤。哪怕她們總找那神醫,讓那神醫想辦法去了那疤痕。

可那傷口實在太大,又被挖了一塊肉。想要恢復實在太難。

東方傾城身上的紗布拆了許多。

臉上的紗布,除了眼睛上的,其他地方也都拆了。

雖然還是看不出原來的五官,可至少證明,傷口復原的很好。

東方傾城的神志也恢復了許多,一天能醒來兩個三個時辰,分個七八次。每一次一醒來,都要喝許多的藥。

睿兒終究還是來看他爹娘了,見到東方傾城的臉,他又哭了一回。

只是,在弄墨看來,睿兒不是怕的,而是心疼。

小傢夥知道心疼他爹了,知道他爹受了大苦,所以心疼到哭。

如此一直到第十五天。

在大夫說,東方傾城只需要慢慢靜養,將身體慢慢的養出元氣來,身體便可以大好了。

只是,他一身的武功,是再也不能了。

從燕熾那裡,弄墨得知,那個銀髮人下手之狠。

他怕燕熾和東方傾城兩人一路上不聽話,居然直接廢了他們的武功。否則,以他們兩人的身手,怎麼可能讓那幾人為所欲為……

弄墨聽了只覺心神俱裂,卻悔之晚矣。

她時常想,哪怕現在她不是那個銀髮人的對手,若是再見他,也一定要與他拚個你死我活……

可她卻也明白,那人不是想見便能見到的。

如此一直到第十天。

弄墨第一次,離開東方傾城的房間。

外面陽光晴好,冬天已經悄然離去,萬物復舒,一片綠意。

古沁和恆娘正在院子裡,一見她,立刻便望了過來。

「靜月呢?」弄墨手裡拿著一副畫,看著她們,掃了一圈,不由輕問。

古沁指了指隔壁的房間,「那裡。」

與東方傾城只隔一堵墻的房間,是燕熾現在所住的地方。

弄走到房門前,輕輕敲響。屋裡立刻傳來起身的聲音。

不一刻,陳靜月開門,挺著大肚子站在門裡,眼裡不再像以前那樣淡定沉靜。

弄墨看著她的臉,雖然看起來沒有悲傷,可眼底卻有著怒火在升騰。她看得出來,因為她也是一樣。

「要談談嗎?」弄墨輕輕開口。

陳靜月眼底突的一亮,接著立刻點頭。

弄墨望了一眼裡面,「他怎麼樣?」

「好多了。」陳靜月輕聲應著,「他睡了。」

弄墨輕輕點頭,陳靜月將門關好,跟在弄墨的身後。

「孩子還好麼?」兩人邊走邊說,慢慢的走出了小院。

「很好,每天都有踢我。」說到孩子,陳靜月的臉上終於露出了淡淡溫暖之色。

弄墨輕輕點頭,「經得起?」

「沒問題。」陳靜月點頭。

弄墨也點頭,「那就好。」

說著,來到一個空地,手中的畫慢慢展開……立刻,一架新的戰鬥機出現。

這龐然大物一出現,陳靜月立刻笑了,帶著一絲獰笑。

而弄墨也輕輕的籲了口氣。

「大嫂,你們要幹什麼?」從她們離開小院門,逍遙便已經悄然而至。此時一見這東西,立刻便慌了。

他的大嫂是個什麼人他可是知道的。平時看起來天塌下來,也能輕笑以對。可一旦碰到她的底線,觸了她的逆鱗,那她就能把天搗個洞出來。

「去給你大哥和燕熾報仇。」弄墨看也不看逍遙,直接打開機門,示意靜月先上去。

沒有任何猶豫,挺著個大肚子,三兩下就爬了上去。身手看起來相當不錯。

「報,報仇……」逍遙一滯,一看陳靜月的動作,他幾乎就要暈厥。「大嫂,你身上的傷還沒好,而且,而且靜月現在這樣……這……你……」

弄墨上了飛機,關好機門,「看好他們。我們很快就回來。」

不解釋,不多說。

飛機開始起飛,載著兩個復仇的女人,穩穩的升向天空。

「感覺怎麼樣?」每到一定的高度,弄墨便會問一下陳靜月。

雖然知道這個女子一定跟她一樣,滿腔的怒火需要發洩。所以,她才會去找她,而她也才會什麼都不問的就跟她來。

可是,她們也都是理智的人,在復仇的同時,她們會保護好自己。不讓自己再度受傷。

畢竟,她們的男人還沒有死,她們是復仇,而不是殉情。

陳靜月雖然一開始上天有些失措,可復仇的心思總算是蓋過了一切,不一會兒便恢復了正常。

「我很好。」

說著,轉頭看向弄墨,「姑娘,教我怎麼用吧,我想要親手報仇。」

弄墨嘿嘿一笑,很乾脆的將一個按扭交給陳靜月。

也不用教,只一句話,「我說按,你便按,一定讓你親手覆仇。」

飛機一路向北,開了大半日。

弄墨讓陳靜月在機倉裡歇著,一直到了巫城上方,才將她給叫了出來。

兩人也不去管那巫城,直接開到之前松所說的山頭上。

從山下上山是禁是,也無法探知這山上到底有什麼。

可從半空中,卻是一眼便看到,山要怪石嶙峋,巨樹參天,在群山之中,有一古廟,極高大極,佔地極廣。從一座山體連綿到另一座山體。恢弘大氣,初見之下,著實震撼。

「這就是他們的老巢。對那些巫師來說,這裡就是他們的祖宗神廟,毀了這裡,比要他們的命,可要痛快多了。」

看著下面的那一片輝煌,弄墨冷笑著。

飛機在那一片神廟上來回飛著,一大群人從那些建築裡跑出來。

弄墨輕輕冷哼,對著陳靜月道,「現在開始,準備報仇吧」

陳靜月立刻獰笑著點頭。她等這一刻,很久了。

手按在按鈕上,弄墨再一次調整飛機的方向,不時的讓陳靜月:「按。繼續……」

陳靜月實在是個聰明人,不一會兒便摸熟了弄墨的意思和目的。

兩人一個控制方向,一個控制攻擊,配合的十分默契。

「轟!!」

「轟!!」

……

響天徹地,地動山搖。

看著下麵地陷屋塌,山毀樹亡。弄墨冷冷的低語。「這就是你們需要付出的代價。」

陳靜月看著弄墨,不由生生打了個寒顫。

雖然她也恨,她也想報仇。

可她能想的,只是手刃那些傷害她愛人的人。

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報復。

她可以想像,下面的這一大片建築之中,有多少人,都是無辜的……而看弄墨的樣子,竟好似只是開始。

果然,弄墨突的對著下麵揚聲道:「交出月練,否則,整個巫師神廟,就準備迎接我的怒火吧!!」

說完,又駕著飛機在整個神廟的上空投擲了一遍炸蛋。才慢慢的駛離。

「累了麼?」一飛離那硝煙瀰漫的地方。弄墨立刻也收斂了她的冷酷狂暴。再問陳靜月時,已是輕柔細語。

「嗯。」陳靜月臉色不怎麼好看,不知是嚇得或是真累。

弄墨看了她的臉色一下,想了想,又問道:「夠了麼?」

陳靜月微微一怔,眼裡卻突的湧出淚來。

「夠?怎麼可能夠?可是,我們殺了再多的人,也無法讓他少些痛苦,那些曾發生過的,也依然無法改變……怎麼能夠……可是,我們能殺光他們嗎?就算殺光了,又能如何?」

弄墨看著陳靜月的眼淚,心中突的一鬆。

哭出來就好,哭出來比憋著好。

「我們回去。」頓了頓,又道:「你先去後面吃些東西,睡一會兒。到地方了,我叫你。」

陳靜月沒有拒絕,逕自去了。

弄墨卻是冷冷的回望一眼那個硝煙四起的山谷。

冷冷一笑,「這才只是開始……」

她不是陳靜月,陳靜月與她再像,終究只是性格。

在經歷的事上卻是大大不同。

她會有一時的怒火,發了瘋的想報復。一旦發洩了,再牽涉太多人,便會有悲天憫人的心思跑出來。

可她不會,她怒了,就會不顧一切,不把這天搗塌了,她決不會罷休……

敢惹怒她,就必須得承受她的狂暴的怒氣。


第四卷第十七章︰為你成魔

回到司城時已是第二天的天亮。

弄墨等於是兩天未睡,一下來,立刻將陳靜月教給逍遙照顧,她自己則摸回東方傾城的房間裡。

在他們的院子裡,她碰到了跟百變尊者玩的東方睿,母子倆膩了一會兒,弄墨便摸回東方傾城的房間。

她的腳步很淺,怕吵到東方傾城。

或者是因為他以前有內力時的靈敏還在,也可能是因為他的雙眼一直被矇住,所以,當他的耳朵變得特別敏感。

她才剛進門,將門關上,便聽到他的聲音傳來。

“夫人。”

弄墨立刻轉頭,看向床上,見他還躺在床上,並沒有動彈,只是,一隻手卻從被子裡伸了出來,向著她的方向。

沒有任何猶豫的,立刻衝上去,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輕帶,沒有任何力道。

可弄墨一感覺到那力道,立刻順著那力道撲倒在床上,撲倒在他的懷裡,讓他感受到她的身體。而她,也輕輕的回抱著他。

“夫人不該帶燕夫人一起去的。”他嗅著她身上的味道,許久之後,才以他特有的語調,帶著輕輕的譴責之意。

弄墨立刻笑了,可眼裡卻有了淡淡的濕意。

這個男人啊!永遠知道她在做什麼,也知道她會做什麼。

他從來能明白她,不會怪她,不會阻止她。

“下次不會了。”

弄墨輕輕的蹭著他,弄得他的頸部微癢。不由微微的勾起嘴角。

“若是不帶她去一回,她會憋壞的。”弄墨輕輕低喃,身體翻下東方傾城的身體,躺在他的裡側,一手摟著他的胳膊,一隻手卻是緊緊的抓著他的手。

“若不讓她去一回,只怕她肚子裡的孩子會禁不住……到時,讓燕熾情何以堪。”

弄墨輕輕的說道,“不過,這一趟之後,她心中的怒怨,應該消的差不多了。接下來,就讓她在這裡待產吧!”

東方傾城靜靜的聽著,許久才慢慢的問道:“夫人的呢?夫人的怒怨呢?”

弄墨微微一怔,隨即猙獰一笑,“除非還你一個完完整整的我,除非消了你心的那些痛苦經歷,那些痛苦記憶,否則,我與巫師,不死不休。”

東方傾城身體微微一怔,他的手輕輕的抬起,從被子裡抬高,慢慢摸上自己的眼睛。

弄墨一見他的動作,心立刻便揪了起來。

可她卻是眼中含淚,並沒有阻止,更沒有怪自己提起這件事。

他自己經歷過的,比誰都清楚。他的眼睛會如何,也無需別人來解釋給他聽。

他必須接受這一切。

突的,東方傾城的嘴角突的一勾。

“看來,夫人只能配上一個面目可憎的我了。”不等弄墨開口,他又道:“當初夫人初到松園,我便是那麼一副尊容。沒想到,今日居然又是如此……”

頓了一頓又道:“雖然少了一隻眼睛,可想來,比之當年,應該會要好一些吧!”

長長的籲了口氣,才慢慢笑道:“夫人對著這張臉,應該還能吃得下飯吧?”

弄墨突的嗤笑出聲,眼裡的淚卻是再也控制不住的落下來。

“是啊,我怎麼就這麼命苦呢?當年的你,可是一點人形也無的……”

說著,她突的抬起頭,慢慢的半伏在他的身上,不壓著他。

“不過,還不錯,雖然一開始看起來的確很恐怖,不過,後來卻是一個翩翩俊公子……可是……”

弄墨話題突的一轉,“夫君可知,我是何時喜歡上夫君的麼?”

東方傾城身體微顫,隨即好奇問道:“何時?”

“何時啊?我得好好想想。”弄墨抬手抹乾自己眼裡的淚。才慢悠悠的說道:“我很久以前,就聽說過夫君了啊!每一年的鬥畫狀元,夫君的才情在傍龍城無人能敵……當時我還小,卻很不服氣。”

“可不服氣也沒辦法,那時候我連家門都不常出的,更見不到你的畫。只能暗自告訴自己,將來有一天,一定要打敗你。”

“那個時候,你便已是我心中認定的唯一的對手,我打聽了很多關於你的事。你的那些神奇過往,那些女人一見你就發瘋……”

“後來,我娘生病,需要很多錢,妃家給的錢根本不夠用。我們母女做女紅的錢也不夠。恰逢鬥畫大會又至,我便托別人拿畫去參加鬥畫。不論成績如何,立刻將畫賣掉,只為了換錢給娘治病。”

“沒想到,我本信心十足去鬥畫,結果,還是輸給了你……”說到這裡,弄墨突的一笑,“那幾天,我幾乎就要忍不住,去你們東方府找你的麻煩去了。”

東方傾城突的一笑,“夫人實在應該早些來的。”

弄墨沒理他,又接著道:“後來,皇上突的下旨給妃家,讓妃家的女兒嫁給青城王……妃家女兒上上下下無人敢嫁。最後,不知誰突的想到我……”

“夫君可知道,在這一世的最初,我所求的是什麼?”

東方傾城一怔,想了想之後,才慢慢說道:“親人。”

弄墨輕笑,猛的在他的脣上輕輕親了一下,才似喟嘆般的輕道:“沒錯,親人。可惜,妃家太讓我失望了……到是東方家,讓我如獲至寶,心喜之餘,毫不猶豫的便願意嫁進東方家。”

“直到見到你,我突然就明白,東方家的一切,乃是我所求,不論你是什麼模樣,不論你是否曾打敗過我,只為你們之間那種互相關愛,互相在乎,互相體諒的心意,便已值得我嫁了。”

“而你,更是其中之罪……而後來……你對我,如兄,如父,寵我,愛我。是我在妃家,是這一世,都不曾有過的……”

“夫人將我當兄長,當父親?”東方傾城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詭異。

弄墨輕笑,又親了他一口。“我何時說我對你,明明是你對我……”弄墨輕嗔著又親了他一口。

“誰會如此對兄長,誰會如此對父親,誰會嫁給兄長父親,誰會跟兄長父親生兒育女?”又輕輕的咬了東方傾城一下,直到他吃痛,算是懲罰。

東方傾城對這懲罰卻是甘之如飴,他的手臂輕輕的爬過她的身體,將她輕輕的摟進懷裡。

兩人同時長長的出了口氣,弄墨和又道:“你給了我一切,如果沒有你,我可能永遠不知道,如何善意的對待別人。我會以殺人為謀生的手段,一生冷酷無情,只守著我娘,到她離世,然後,我便會成魔……”

“不會。”東方傾城立刻輕道。

弄墨勾了勾嘴角,“是啊,不會。因為我有夫君你了。千萬別離開我,不然,我會成魔,殺盡天下人。”

“不會,死也不會,決不會離開夫人。”非常急切的,他的脣來尋找她的脣。

看不見,卻並不防礙他的準確度,兩脣立刻嘶咬在一起,汲取著彼此口中的津液。

他的口中有些發苦,因為一直喝藥,每次漱口效果並不明顯。

可是,他們一點不在意,她更是不是意。他的苦,就用她的苦甜來滋潤他的……

只到兩人氣喘吁吁,東方傾城才放開弄墨。

手在她的背上輕輕的拍著,“夫人定是幾夜未歇,睡吧!”

弄墨也不多言,靠著他,不一會兒便進入夢鄉。

東方傾城雖然看不到,可是,卻感覺得到她的氣息慢慢變得平穩和緩,心知她已熟睡。

不由輕輕一嘆,隨即卻是勾起了嘴角。

她的話,他如何不明白。她在告訴他,她從一開始,喜歡的便不是他的長相,不是他是否夠強大,是否有著了不起的身世權勢。

她喜歡的,是他這個人,是他的那顆心。是他對她的愛。

“夫人多慮了。”東方傾城輕輕低喃了一聲,摟著弄墨,也跟著熟睡。

只是,他嘴角的笑裡,依然有著淡淡的幾不可查的澀意。

那一抹澀意,連他自己都未能查覺。

他不乎自己變成什麼樣,他在乎的,只是別人是否會因此而難受……他知道,睿兒見他時,總是會哭。

他其實有些想讓逍遙別讓睿兒來看他了。他不想讓兒子傷心。

可偏偏,弄墨卻與他的想法完全不同。她認為,那是他的兒子,為了父親受傷受苦而傷心,乃是應當。

而且,總要讓他習慣才行。她不想他再像以前在東方府一樣,將自己一個人關在松園裡。

從此誰也不見,雖然避免了許多不必要的心痛驚嚇,可是卻苦了他自己。

有弄墨在,又怎麼可能讓他再落到那樣的境地?

所以,睿兒現在是每當他醒著的時候,他便總是在的。只等他適應了這樣的父親,接受了這樣的父親。

就像弄墨所想的,這個男人想著別人永遠比自己多。

便是對弄墨,他想的也不是自己一身的傷,滿身的殘。

而是,他無法給弄墨一個完整的他了。

他希望弄墨的丈夫是一個有能力保護她,長相英俊……以前的他。

雖然他告訴自己,他相信自己,就算少了一隻眼睛,他投注在她身上的眷念也不會少。就算沒有了武功,也還可以再練出來。還可以陪她遨遊天下。

可是,潛意識裡的,他一想到自己的形態,他便下意識的露出這樣的澀意,不是他想的,也不是誰造成的,而是,他知道這跟以前的降頭不同。

中了降頭時,可以醫治,解了降頭自然一切偕好,可少了一隻眼睛……卻是無法醫治的……

弄墨這一覺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

其間,東方傾城又醒過來幾次。

逍遙送來藥,東方傾城問了燕熾的情況,又問了陳靜月的情況。確定陳靜月母子均安,他才放下心來。

睿兒的情形已經好了許多,他摟著東方傾城的脖子,小聲的說著話。

他告訴東方傾城,“爹爹別怕,睿兒跟妹妹會幫爹爹的。妹妹找婆婆跟公公去了……”

東方傾城笑著應著,睿兒難得的對他的親近,讓他十分高興。親了睿兒好幾下。

睿兒居然沒有拒絕。要知道,以前他可是很不喜歡別人親他的。

弄墨醒來時,正是東方傾城又一次喝藥上藥的時間。

這種時候,是很麻煩的。

之前,東方傾城身上的骨頭好幾處都折斷,那些人一心要折磨他,自然不可能好好對他。

甚至還將他掩在水底。那分明是只要他們還活著,怎麼樣都無所謂的。

所以,一回來,他身上的骨頭幾乎全都要重新接……沒留下更多的殘疾,實在已是萬幸。

經過這麼多天的休養,各種好藥侍養著,總算恢復的不錯了。

只是,不能做太大的動作,這上藥,也是全身都要上,如果要翻身,還需要有人幫著,將他整個人翻個大身,上好藥,再翻過來。

至從弄墨身體大好了,只要她在,這上藥的事情,都是她親自來的。只除了替東方傾城翻身時,會叫來逍遙幫忙外。

可今天,東方睿不知怎麼回事,居然也要幫忙。

弄墨雖然不解,可是卻仍是讓他跟著幫忙。

“睿兒要小心些,別弄痛了爹爹。”

“知道。”睿兒大聲的應著,把那大夫據說是私家密制的藥倒在他的小手上,他輕輕的替東方傾城的腿上塗去。

而六月則替東方傾城塗上半身的藥。

“爹,痛麼?”東方睿很小心很小心的塗著。不時的抬頭問東方傾城。

“不痛。”東方傾城總是如此應著。

可幾乎緊接著,他便猛的吃痛到忍不住,痛呼出聲。

弄墨心中一縮,連忙看向睿兒。

卻見睿兒正皺著小眉,手壓在東方傾城的膝蓋那裡,可讓弄墨心驚的是,他的小手底下,正在■啪作響,電光閃閃。

弄墨本想喝止他,卻被東方傾城猛的抓住。

只這一瞬間,東方傾城整張臉上已經冷汗津津……可見其痛。可他卻仍是輕輕的搖頭。

弄墨心中一動,也顧不上塗藥,用力的握著東方傾城的手,看向東方睿。

不一會兒,東方睿兒的手離開東方傾城的膝蓋,小傢夥突的坐在一邊,看著東方傾城的膝蓋,嘴裡在念念有詞,不知嘀咕著什麼。

弄墨去看東方傾城膝蓋,卻並沒什麼特別不同。

有些疑惑的看向東方睿,“睿兒,你在幹什麼?”

睿兒似被驚到一般,抬頭看向弄墨,“娘,妹妹讓我這麼做的,說是公公讓的。”

弄墨微微一怔,臉上突的露出喜色,她猛的看向東方傾城,“有什麼不同麼?”

東方傾城此時才剛從那劇痛之中緩過勁來,聽了弄墨這話,只是咧嘴苦笑,“夫人莫急。”

說完這四字,他便許久不再開口。

弄墨和東方睿也不開口,只是緊張的看著他。

過了好一會兒,東方睿才道:“睿兒剛才碰的地方,經脈似乎恢復了,比以前還更強了些……”

弄墨微微一怔,隨即面露狂喜。可突的,她臉上露出一絲苦笑,“當初逍遙受傷,卻因禍得福……我實不該說那樣的話……”

東方傾城卻是輕笑,“夫人不必如此,此乃命定之數,或者,我命中本有此劫……想想,以往我那般,將自己關在松園裡,雖然受了幾年煎熬,可老天卻給我送來了你……這一次,我受此大劫,老天不知會給我多大的福份……”

“比我還要大的福份,夫君想要什麼?妻妾成群麼?”弄墨客意用酸溜溜的語氣置問著。

逗得東方傾城開懷大笑不已。

弄墨卻是認真的看向東方傾城的膝蓋,最後又看向睿兒,“睿兒,問問妹妹,娘可不可以?”

睿兒搖頭,“妹妹被婆婆困起來了。婆婆說她不該參和這裡的事情,要過好些天才行。”

弄墨微微皺眉,卻又無言以對。

不過,她突的看向東方傾城。

東方傾城不等她開口動作,便已開口道:“夫人儘管試一試便知。”

弄墨立刻輕笑出聲:“好。”

如果當真有用,那她的精神力比睿兒的要強上許多。自然可以助他快一些好。

說試便試,先替他把所有藥塗上,她開始慢慢的試起來。

不敢對著人重要的地方,只是先對著他的胳膊。那裡也是恢復的最好的地方,可以自如的伸彎,可以伸過來抱她。

手輕輕的搭在他的臂彎處,精神力從她的手心慢慢的傳出。滲透皮膚,滲到他的肌肉,他的血脈筋絡,他的骨……

立刻的,弄墨精神為之一震,她感覺到了。但凡她精神力覆蓋到的地方,她全都能感覺得到。

感覺到他才剛生出來的骨肉。感覺到那混亂不堪的筋絡,感覺到他皮膚下的猙獰……

可是,要怎麼才能幫他?

弄墨眉頭輕皺著,精神力只在那一片籠罩著的地方來來回回,一遍遍的感應著。同時,她在拼命思考。

她用精神力殺過人,也曾學音那樣,偶爾控制一些精神力比較差的人。可是,這麼來醫治別人,卻是從來不曾做過,甚至不曾想過。

試乎,她們四個師姐妹,琴棋書畫四人中,也沒有可以用來醫治這身體上的器質性問題的。

“唔……”突的,一聲輕哼聲傳到弄墨的耳裡。

弄墨精神一亂,精神力猛的收回,而她的手也從東方傾城的手上移開,有些緊張的看向東方傾城。

只見東方傾城的臉上又像之前吃了痛的那般,滿頭是汗。

“怎麼樣??”弄墨急問道。

東方傾城輕喘了幾下,才慢慢的勾起嘴角,“好像,可以。”

弄墨疑惑,再一次伸手在之前的地方,精神力再一次釋放而出。

這一次,她的面上卻是露出了淡淡的訝色。

“怎麼會可以?”她明明什麼都沒做……怎麼會,就好了呢。

骨頭長得更好了,血脈筋絡也暢通無阻……連那皮下的猙獰都似緩解不少:“為什麼會這樣?”

東方傾城失笑,“夫人不知,我便更不知道了。”

兩人輕笑著,為著可以更好的治好東方傾城的身體而高興。

“娘。”睿兒在一邊突的叫道,打斷兩人的輕笑。

“怎麼了?”弄墨立刻看向東方睿。

睿兒卻是一臉的不安看向著弄墨,接著又看向東方傾城,好像犯錯一樣的低下頭。

“婆婆生氣了。”

弄墨微微挑眉,“生氣?”

睿兒點頭,“婆婆說,我們不該這樣做……妹妹不該將這辦法告訴我們……所以……”

“婆婆說的?”弄墨臉色瞬間一沉。

睿兒垂頭,“是妹妹,妹妹告訴我的。”

“妹妹說,婆婆說,爹爹應該多受些苦楚,到時自然可以……禍去人安。”說到這四個字的時候,睿兒眉頭輕皺一下。以他小小年紀,只知道將話背下來,卻未必明白其中的道理。

或者,這樣的四字,在他說來也是極為拗口的。

“可是,妹妹提前告訴了我……我又給爹醫治,所以……妹妹說,婆婆很生氣,後果很嚴重。妹妹被關了禁閉,好久不讓她回來看爹娘了。”

弄墨眉頭輕皺,東方傾城嘴脣也是輕抿。

兩人久久無語,只是,她的手抓著他的,他抓著她的。

“妹妹以後都不能再跟我說話了。”睿兒突的一陣傷心,整個人撲進弄墨的懷裡,哇的一聲便哭了出來。

弄墨心中一酸,連忙安慰道:“不怕,妹妹不來看我們,我們便去看她……我們,總能找到妹妹的。”

可心中卻對師傅生出淡淡的怒氣來。

有辦法可以醫治她的丈夫,為什麼不給用。還要他多受些苦?

還要因此來處罰她的女兒。更不讓這對兄妹以他們本能的心有靈犀來勾通。

她這麼做,實在太過份了。

可她怒歸怒,卻又實在無奈,只是不停的安慰著東方睿。一再告訴他,“我們會找到妹妹的……”

可她卻比誰都知道,想要找到她師傅是多難,莫說找到,她連她師傅在哪裡都不知道……又要如何找?

甚至,她都懷疑,她師傅是不是真的在這個世界上……她總說,要去找師姐她們,要去拐兩個孩子來玩……天知道她們是不是在這個世界。

又或者,真的有時空穿梭機?她可以隨時到別的世界去?

那讓她又要如何找起?

更可恨的是,她這個師傅根本不露面,連讓她講理的機會都沒有。

摟著哭個不停的東方睿,再看一邊嘴脣抿成一條直線的東方傾城,弄墨突的就怒了。

“不管了,壽兒已經被罰了,總不能讓壽兒白受這懲罰。我老公這一身傷,我是治定了,管你什麼天,什麼規則的,有能耐衝著我來吧!”

弄墨突的放下東方睿,跳到地上,仰著頭,一手指向頭頂的屋頂。

“你既然將我弄到這裡來,就該知道,什麼狗屁規則對我都沒用,現在卻來跟我講規則……不是你老公受傷,不是你老公癱在床上,站著說話不腰疼……”

“啪……”的一聲,一道響雷直砸弄墨的頭上,嚇得床上的東方傾城和東方睿兩人猛的一震。

東方傾城立刻衝著弄墨的方向急切的叫道:“夫人。”

東方睿也急急的叫道:“娘。”

弄墨被這一雷劈得整個人縮在地上。可一緩過來,又跳了起來。依然指著老天大叫:

“劈啊!你要麼就劈死我,你早知道我老公有死劫,卻不告訴我,明明動動手就可以讓這一切都不發生,你卻只管閒閒的看戲……現在我自己想辦法,你還不允許,說什麼狗屁規矩……你把我女兒拐去就合規矩了?你不讓我母女相見就合規矩了?”

“好,你講規矩是不是?你不能插手管這世上的事是不是?不讓我治是不是?我到要看看……你能不能堅守著這個規矩……”

說完,弄墨恨恨的甩下手,兩眼血紅,人便要往門外走去。

可接著,又一聲“轟——”的一聲,一道雷再一次劈在她的頭上。

這一次,卻是直接將她劈暈在地。久久未起。

東方睿立刻尖叫了起來。

“娘……”

東方傾城心中急怒萬分,卻是動彈不得,只能幹著急。

“逍遙。”東方傾城突的衝著外面大叫。

逍遙早就聽到屋裡的聲音,一聽到東方傾城急叫,人立刻便衝了進來。

一看地上的弄墨,臉色立時一變,人猛的衝過去,手放在她的鼻下試了試,才輕籲了口氣,連忙對東方傾城道:“大哥,大嫂沒事。”

東方睿早已爬到地上,從床上下來,還摔了一下。

逍遙看著這一家三口,不知為何,眼中突的就是一酸。

男兒有淚不輕彈,可這一刻,他卻忍不住濕了眼。

東方傾城看不到逍遙的反應,只對他道:“將你大嫂抱到床上來。”

逍遙頓了一下,立刻將弄墨抱到床上來。

東方傾城立刻便將她摟在懷裡,用手輕輕的一點點的摸著她,感覺到她身上沒有異樣,呼吸也還平穩之後,才終於放下心來。

而逍遙已將睿兒抱了出去。“我去叫大夫來。”

大夫來看過,弄墨沒有任何問題,只是昏了過去,休息一會兒,自然會醒來。

這一下,所有人都放下了心。

雖然有很多人好奇,為什麼這一次這雷會劈到弄墨的身上。

事實上,如果不是他們實在見慣了,最該好奇的是,為什麼在屋裡,居然會有雷。而外面還是一片艷陽……

很顯然,這些人跟弄墨他們相處久了,精神已經足夠堅韌了。

弄墨果然並沒有昏太長時間。很快便從昏迷之中醒來。

那雷很顯然只是為了略懲她的出言無狀。再讓她清醒一下,冷靜一下。

可很顯然,弄墨清醒是清醒了,可並未冷靜了。

事實上,她的火氣越來越旺。已到了將近爆發的地步。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遙遠的某個地方,某個女人正十分後悔的蹲在角落裡畫圈圈。“該死的丫頭,一點也不乖。”

某個男人一臉輕笑,“還不是你自己教出來的。”

女人立刻跳起來掐住男人脖子,“都是你,你幹嘛告訴那個小惡魔,明知道那個小惡魔一定會告訴那個臭小子,一定會變成今天這樣……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男人依然一臉輕笑,“你不是覺得無聊麼?你不覺得,這樣才有意思麼?再說了,你也說了,這是規矩,那是他們必然的結果,你攔也攔不住……你自己也明白的,從那小子受傷開始,就再也攔不住了。”

女人立刻又哀怨的躲角落裡的畫圈圈去了。

一邊畫還一邊嘀咕著。

為什麼我要這麼可憐,我就不該收了那個丫頭做徒弟,更不該留那個小惡魔在身邊,也不該管那小子的事情……我就老老實實看戲不好麼,非要想幫她……現在好了,忙沒幫上,反而被罵……都怪那臭丫頭,活該她被雷劈……

某男笑得更加歡快。

而他更歡快的看著,某個女人嘴裡的臭丫頭正在將那個躺在床上幾乎不能動的某小子的怒火也給點燃。讓他與她一起成魔成妖,大鬧天下……

弄墨本來並沒準備要東方傾城怒成這樣的。

事實上,看到東方傾城怒成這樣,她自己也實在有些後悔。

事情是從她清醒之後,她準備再繼續替東方傾城醫治。

東方傾城對可以早些恢復雖然心動,可是,一想到弄墨被雷劈,他便直接拒絕。

弄墨一見他拒絕,立刻便火了。

她直接告訴東方傾城。“你必須快些好,陪我一起去找巫師報仇。他們不只傷了你,也傷了我!”

她的本意,只是不想東方傾城拒絕。

畢竟,她其實還是懂她師傅這個人的。要是真不準她做,就會直接動手,根本不容她再有機會給東方傾城醫治。

可現在,她師傅罰過了,卻沒有再阻止她。那就表示,她師傅是默認了。

所以,她想盡一切辦法來勸說東方傾城。

卻不想,東方傾城一聽說她受傷,立刻便炸了毛。

弄墨還怕他不信,將自己肩上的傷口讓他摸了又摸,還告訴他,“她的骨頭被傷到了,她在床上躺了十幾天……”

於是乎,另一個暴龍覺醒。就算他現在身無半絲武功,可那股殺氣,卻仍是讓人心顫。連弄墨,都立刻後悔告訴他這一切了。

他不但立刻接受了弄墨和東方睿替他的治療,還立刻開始招來逍遙,開始佈置各種事宜。

比如,如何將那些巫師全都引出來。引來一個殺一個。

比如,如何將每個城裡,巫師的據點一個個的找出來,找一個滅一個。

比如,如何去巫城……他第一次,充分將弄墨的能力運用到他的戰略上。

弄墨立刻發覺,以前她只是那麼去對著別人一通狂轟爛炸是多麼不科學的事情……

也是從那一句話之後。逍遙不只一次對著弄墨說道:

“大嫂,大哥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就這麼大的殺氣……”

 

第四卷第十八章︰全都瘋了!

“等巫師死絕了,他自然就消氣了!!”

逍遙聽得只是怔愣無語,久久才突的吐了一句話出來。“大哥要殺光巫師……太瘋狂了!”

誰說不是呢?

東方傾城的確瘋狂了,而弄墨早就瘋狂了。

他們夫妻兩人都是那種,平日裡看起來特別和善好說話的人。可一旦真正的怒起來,便可以鬧個天翻地覆的人。

而對於這一點,逍遙是早就明白,更明白,現在只能等,等這兩個瘋狂了的人,心裡的氣慢慢的平復。

而古易等人剛有這個自覺,此時正心驚膽顫,一封封的急信,全都送去給夏侯月瀾,送給紫衣尊者。

信中言明,這兩人揚言要殺光巫師,巫師要是真死光了,南國也就塌了一半了。要知道,巫師的人數雖然不多。

可那些巫師手底下控制的人卻是不少。哪一個手下沒有個幾百幾千,乃至上萬的。

巫師都很聰明,他們總會讓那些人先去送死,到了最後,他們或戰或逃,誰也不知道。如果要殺光巫師,也就等於,他們必須得先殺死無數的南國百姓。

在這一刻,知天下和古易都後悔了。

早知今日,他們就不該為了蟻人的詛咒,而將這兩個魔星給惹到南國來。

應該在一開始,就阻止那些巫師的動作,根本不該讓他們有來到這裡的機會。

此時是請神容易送神難。不,他們是神,可也是魔。誰想到,只是一次受傷,兩個人居然就從救苦救難,慈悲為懷的大神,一下變成了殺人如麻,血腥恐怖的魔王了呢?

“兩位,習慣就好了。”

逍遙經常很不負責任的安慰他們兩人,可怎麼看,都有些幸災樂禍的嫌疑。

可不就是幸災樂禍?他們在天商過得好好的,是誰惹出來的這麼多事?

還不是南國自己?既然他們不想好好的過他們的安生日子,非要惹他大哥大嫂……

那他們就該自己承受這些惡果。

雖然他也覺得他大哥的有些手段狠了些。

不過,一想到他大哥身上的那些傷,吃的那些苦……他便無法開口反駁。在執行的時候,也未打半點折扣。

而更讓古易和知天下兩人發瘋的是。

當夏侯月瀾收到他們的信之後,立刻發布了一系列的命令。

攻打朱雀之北的青龍城。

攻打下城之後,要求所有百姓,將他們所認識的,所知道的所有巫師全都綁出來。

所有巫師直接被編入他部隊裡的攻城先鋒營裡……攻城先鋒營,那就是炮灰營,能夠十出一歸已經是很不起的事情了。而如果誰敢藏匿巫師,幫助巫師逃脫,便是死罪。

夏侯月瀾的速度一點也不慢,在下令攻打青龍城之前,他便已經將這一命令在朱雀城裡開始實施。

朱雀城裡愣是給他抓出來近六千的巫師。

當然,也有人拼命喊冤,說自己只是剛認識巫師,根本不是巫師。

可夏侯月瀾是什麼人?如果說東方傾城只在發怒時才是魔王,那他,天生就是魔王。區別只在於,他想不想喝人血……

現在,他想喝人血,立刻便變得血腥起來,不需要發怒,不需要受什麼刺激,只是他要,他想。

而他的想法其實很簡單。

之前他以為,東方傾城受傷成那樣,只能是弄墨替他報仇。

對於弄墨,夏侯月瀾一直是很複雜的,如果弄墨要做什麼,他一定是會支持的。她要報仇,他不會先她將她的仇人殺人。會留給她,讓她殺個過癮。最多只是在邊上幫她,保護她。

所以,他會讓人帶話給弄墨,他會等她,一起殺去巫城,殺去巫師宗廟。

可現在不只是弄墨動手,而是東方傾城。

對於東方傾城,夏侯月瀾立刻一改之前的打算。

東方傾城要殺光巫師,他就偏不讓他如願……

他要在他之前殺光巫師,讓他無人可殺……看誰殺的多……

說到底,這種心態實在有些幼稚,幸好,他這心態,只是下意識的針對東方傾城,對於別人,卻是不屑的。

夏侯月瀾這麼一連竄的命令下來,古易和知天下兩人幾乎就要瘋了,知天下更是連夜便趕去了朱雀城。

想要阻止夏侯月瀾的行為。

他們的目的,本來是想讓夏侯月瀾阻止東方傾城這些瘋狂的做法的。

在他看來,夏侯月瀾是紫衣尊者他們共認的未來君王,身為一個君王,就要愛民如子……那些巫師雖然大多作惡多端,可有的也卻不是壞人。

畢竟,這其中牽涉的人太多太多,決不是靠殺就可以解決這一事件的。

如果夏侯月瀾是一個明智的君王,就應該阻止這件事。

卻不想,他不但不阻止,還要玩殺人比賽……雖然他們的手段不同,可說到底這就是看誰殺的多!!!

至於夏侯月瀾那邊的事情,弄墨根本沒什麼心思去管。

她現在,每天和睿兒兩人一起,替東方傾城醫治身體。

先從各個關節,雙腿、雙臂,再到每一個細處……

而好處就是,這兩天,她跟睿兒兩人的精神力,在這幾天裡突飛猛進。

而弄墨某日心血來潮,直接教東方傾城精神力的修練方法。至於結果如何,她已經完全不在乎了。

反正,最近。她一給東方傾城醫治,便會被雷劈上兩下,當然了,不會再像第一天她破口大罵那樣的,直接把她劈昏。只是稍微的劈一下,讓她全身麻個幾分鐘……然後,她就這麼被劈啊劈的也劈習慣了。

她教東方傾城精神力,也不過是多劈了一下。對於已經習慣的她來說,實在沒什麼太大影響。想來,她師傅也不太反對。

東方傾城的身體以極快的速度在恢復著,以至於,他明明比燕熾的傷要重得多得多,結果,卻比燕熾要恢復的快上許多。

睿兒的情形已經好了許多,他摟著東方傾城的脖子,小聲的說著話。

他告訴東方傾城,“爹爹別怕,睿兒跟妹妹會幫爹爹的。妹妹找婆婆跟公公去了……”

東方傾城笑著應著,睿兒難得的對他的親近,讓他十分高興。親了睿兒好幾下。

睿兒居然沒有拒絕。要知道,以前他可是很不喜歡別人親他的。

弄墨醒來時,正是東方傾城又一次喝藥上藥的時間。

這種時候,是很麻煩的。

之前,東方傾城身上的骨頭好幾處都折斷,那些人一心要折磨他,自然不可能好好對他。

甚至還將他掩在水底。那分明是只要他們還活著,怎麼樣都無所謂的。

所以,一回來,他身上的骨頭幾乎全都要重新接……沒留下更多的殘疾,實在已是萬幸。

經過這麼多天的休養,各種好藥侍養著,總算恢復的不錯了。

只是,不能做太大的動作,這上藥,也是全身都要上,如果要翻身,還需要有人幫著,將他整個人翻個大身,上好藥,再翻過來。

至從弄墨身體大好了,只要她在,這上藥的事情,都是她親自來的。只除了替東方傾城翻身時,會叫來逍遙幫忙外。

可今天,東方睿不知怎麼回事,居然也要幫忙。

弄墨雖然不解,可是卻仍是讓他跟著幫忙。

“睿兒要小心些,別弄痛了爹爹。”

“知道。”睿兒大聲的應著,把那大夫據說是私家密制的藥倒在他的小手上,他輕輕的替東方傾城的腿上塗去。

而六月則替東方傾城塗上半身的藥。

“爹,痛麼?”東方睿很小心很小心的塗著。不時的抬頭問東方傾城。

“不痛。”東方傾城總是如此應著。

可幾乎緊接著,他便猛的吃痛到忍不住,痛呼出聲。

弄墨心中一縮,連忙看向睿兒。

東方傾城在傷後第一次出門,是坐在弄墨特意為他畫的輪椅上。

同樣的輪椅,她給燕熾也準備了一份。燕熾不知是不是曾經受過大創,服食過盤龍木。他的骨肉筋脈,恢復的都極好。

只憑藥石之效,恢復的居然就跟東方傾城的一般無二。

東方傾城出門的時候,燕熾已經坐在院子裡了。

見到東方傾城,燕熾有些激動。

弄墨不知道那一路之上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不過,燕熾對東方傾城的態度卻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甚至於,當日燕熾一醒來,便來看東方傾城。確定他還活著,他長長的松了口氣。看到他的一身傷,他在邊上靜默無語,許久許久。

可終究,他什麼也沒說,只是又讓人把他推離開。

從此以後,在他出房門時,便總會在門外望一望,卻再沒進來。

“姑爺。”難得的,同時見到東方傾城和弄墨的時候,燕熾居然先弄墨而招呼東方傾城。要知道以往,燕熾的順序都是弄墨,睿兒,最後,如果他還想起來的話,才會招呼東方傾城的。

東方傾城的眼上還綁著紗布,一聽到燕熾的聲音,立刻轉頭過去,臉上帶著一貫的笑。

“燕熾。”東方傾城的聲音還與以往無二樣。他的嗓音和他的神態,是唯一還完整保留著的。其他的……

在陽光下,弄墨仔細看東方傾城,比在屋裡看得更加的仔細。

他身上的,臉上的,每一處的小細痕,她全都小心翼翼的記在心裡。

這還是這麼些天來,她跟睿兒努力用精神力替他醫治有所改善後的效果。此前的日子裡,更國的慘不忍睹。

弄墨總結了精神力的醫治原理。最後也只能大概得出兩個結論。

一個是加快新陳代謝,促進細胞的快速生長,非常非常的快速。而另一個則可能是。他們的精神力,可以左右那些細胞生長的趨勢。

就像東方傾城體內的那些筋絡,有的早就破裂斷損,可是,卻可以按著她想的方向去找,再連通,甚至比以前的更加的堅韌……

不隻身體裡面長勢良好,連他身上的那些傷留下的疤痕也好了許多。

想到這個,弄墨有些歉意的看了一眼燕熾。

現在,她還顧不上燕熾。

燕熾也是一樣被廢了武功,可是,她和東方睿卻一心都撲在東方傾城的身上,至於燕熾……她實在分不出一點心力來。

“姑爺看起來大好了。”燕熾看著東方傾城,上上下下的打量著,許久,才難得的露出笑臉來。

的確,比一個月前的東方傾城來說,現在的他,好太多了。

至少,現在看起來像個人了,還是一個可以說笑,依然淡定如常的活人。

東方傾城輕笑,“何止大好,過兩天,就可以親自去替夫人報仇了。”

燕熾聽到這話,先是一怔,隨即看向弄墨。上上下下掃了一遍。“姑娘的仇?”

弄墨眨眼,看向燕熾身後的陳靜月。

陳靜月衝她眨眨眼。然後,兩人都同時轉開頭,嘴角帶著輕笑。

這麼久,居然沒有人告訴燕熾,弄墨也曾受傷的事情。

想想也是,弄墨受傷之後,與他們是一起回來。那個時候,他們兩個人都是一腳踩在鬼門關裡。

相對而言,弄墨的傷就顯得無足輕重了。

等燕熾醒來時,弄墨已經大好了。甚至可以帶著陳靜月出去替他們報仇了。

誰沒事還來拿這件事來刺激這兩個病人。

如果不是為了勸東方傾城,弄墨大概也不會刻意告訴東方傾城。

卻不想,東方傾城卻在這個時候,將這件事告訴燕熾。

兩人一笑,卻又同時轉過頭來,一臉驚惶的看向對方。眼神一接觸,立刻做出了同樣的反應。

“夫君,我有些事情想請教夫人。”陳靜月速度極快,在燕熾再度開口之前,先行出聲。

燕熾了然的看了她一下,只是口氣十分不好。“想去就去吧!”

弄墨卻是什麼也沒說,只是拍了拍東方傾城的手。

東方傾城輕輕的回捏了下她的手,便放開,讓她預離開。

而院子裡其他人,全都遠遠的散了開去,到是古易,一臉愁悶的縮在角落裡,看著這兩個人。

該閃的人都閃光了。東方傾城和燕熾兩人也終於開始正式的對話。

而在開口之前,燕熾身上的殺氣突的一閃,陰冷之氣,讓一邊的古易不自覺的又退了半步。

哪怕是沒有武功,氣勢卻已是天成,怎麼也改變不了的。

“姑娘受傷了?”

燕熾的聲音聽起來似沒什麼不同,可那透出來的殺氣,卻讓人心寒。

東方傾城依然在笑,聲音依然淡定,可他只那一笑,卻已讓邊上的古易不忍再看了。

那一天,他也是在這樣一笑之後,一連串要人命的計劃便出口的。

“巫師動的手,在救我們的那一天。”

東方傾城笑眯眯的繼續說道:“毒刺入骨,胳膊幾乎毀了。”頓了頓又加了一句,“她只比我先清醒三日而已。”

東方傾城這話一出,燕熾眼睛立刻眯了起來:“姑爺準備怎麼做?”

東方傾城突的身體往後面一靠,懶洋洋的說道:

“動了我的夫人,自然要他們還回來……巫師宗廟麼……已經被夫人毀得差不多了。咱們就再把那些小魚小蝦清理清醒乾淨,免得哪天,再不小心咬了人……”

一想到他摸到的傷,想起逍遙細說當時的情形,他便忍不住心疼。

“很不錯。”燕熾突的冷冷一笑,“我的人也到了該用的時候了,就算要把巫師祖宗三代全挖出來,也決不是難事。”

東方傾城也跟著輕輕一笑。

而邊上的古易已經連滾帶爬的衝了出去。

他要寫信給知天下。可是又能幹什麼呢?

告訴夏侯月瀾,只會激得夏侯月瀾用更激烈的手段。讓尊者阻止他們……他實在不敢確信,在混亂之地那樣大開殺戒的尊者會去阻,不更加添亂就不錯了……

巫師,很大一部份的巫師的確該殺,可是,祖宗三代……

他只能說,“瘋了,都瘋了,全都瘋了,這些人全都瘋了……”

這兩人的談話,最後以東方睿和百變尊者的歸來而告終。

睿兒一回來,立刻便膩在東方傾城身邊,小嘴叭啦叭啦的說個不停。

至從他給東方傾城療傷以來,似乎越來越粘東方傾城了。

東方傾城和燕熾的身體一日好過一日,每一日的好,都是那樣的明顯。

到了那日兩人在院子裡聊天之後的第七日,燕熾已經可以起身走兩步了。雖然大多是他的強大的意志在堅持,可不得不說,哪怕就是前一日,他也做不到。

大夫也說,他恢復的實在非常好。

東方傾城恢復的其實也很不錯。只是,他傷得太重。精神極好,卻仍是起不了身。

到是經常讓弄墨推著他出尾,與燕熾曬曬太陽聊聊天。

鑒於兩人每次聊天時,都是殺氣騰騰,弄墨和陳靜月兩人都是避開的。

而弄墨便趁著這樣的機會,又多畫一些東西。同時,她也把逍遙拉到一邊,進行了短暫的培訓。

最顯著的效果就是,弄墨弄出來的那些威力稍大些的武器,在無需弄墨提醒下,他就可以自行操作無誤。

對此,弄墨很是滿意,在這方面,逍遙無疑是一個有天份的人。而且,從來不會問長問短,不會去追究為什麼。

他只管怎麼用,怎麼才能在更快更全面的給那些人以致命的打擊。

司城的青龍幫駐地,在這一段時間時,顯得極其平靜和詳和。

沒有以前凶神惡煞一般的青龍幫人,也沒有夏侯月瀾那些殺氣騰騰不怒自威型的人物。

這裡,每一個人進出都是一臉微笑平靜。

裡面更加的平靜,男人曬曬太陽聊聊天,女人做做針線賞賞花……

可偏偏,古易卻越來越心驚膽顫,連晚上睡覺都不踏實。連連驚醒,就怕這些個一臉平靜的人,哪一天突的就把整個南國的天給捅破了。

這些人越是平靜,他就越是害怕……對於他來說,這些人全都是瘋子,而瘋子現在之所以沒有去做什麼瘋狂的事,不是他們突然不瘋了,而是他們在醞釀更大更瘋狂的事情。

而他心中所擔心懼怕的事,終於在某一個不怎麼晴朗還有些陰沉沉,壓得人心裡非常憋悶難受的陰天——爆發了。

那天天剛亮,幾天未睡好的他,顯得特別的憔悴。雖然如此,他還是起得特別早。比這裡的每一個人都要早。

他例行的先到東方傾城他們所住的小院子裡,看東方傾城和弄墨。

他深深的明白,這兩個人決對是這群瘋子中的頭腦。他必須時刻小心他們。有的時候,他甚至腹誹,為什麼這兩人的傷要好的這麼快,如果他們好的慢一些,在床上躺個三兩個月,他也可以安心一段時間。

可惜,他不敢給他們動手腳,他不是那些巫師,知道惹了這些人是什麼下場。

以往這個時候,這個小院裡只有三個人會出現。

陳靜月、弄墨、逍遙。其他人總是要晚一些。

可今天,讓古易心中劇烈不安的事情發生了。天還這麼早,這院子裡住的這幾個人,居然全都起來了。

連兩個傷患都起來,坐在那裝著輪子的椅子裡。

“怎麼樣,沒問題吧?”

古易來時,弄墨剛好抱著東方睿從燕熾的房間裡出來,與她一起出來的還有陳靜月。而她之前的那句話,問的也是陳靜月。

雖然弄墨覺得,燕熾和陳靜月留在這裡繼續休養最好。畢竟,兩人一個是傷患,一個是孕婦。

可燕熾一聽說要替她報仇,便打定了主意,是一定要跟的。

弄墨本想讓東方傾城幫忙勸一下,可惜,東方傾城直接說道:“就像你當時帶著燕夫人一起去報仇一樣,你若不帶他,他這一世心中不平。”

於是,弄墨敗退。

而燕熾去了,陳靜月就一定會跟。她懷著身孕都敢一個人從天商找來南國,何況是此時此刻。

可就算到了現在,大家都準備上路了,她還是擔心陳靜月肚子裡的孩子。

雖然跟她當年相比起來是不算大。可是,想想當年她的種種小心翼翼,她實在是覺得,身為女人,陳靜月實在是太過辛苦。

而燕熾身為丈夫,太不合格。也因此,在燕熾跟東方傾城的友誼越來深厚的同時,她反而對燕熾總是氣憤難平了。

“夫人放心,我沒事的。”

陳靜月卻比弄墨要放心的多。或者,她本身就做過穩婆的關係,比一般的女人要放得開的多。

“東方公子,夫人,你們這一大早的……這是要去哪啊?”古易衝了上來,開口時卻是一臉的訕笑。

雖然他算是這裡的主人,可是,這些客人卻是個個嬌貴。他們的形蹤,也不是他能過問的。

“古先生,多謝連日來的照顧……”

東方傾城一聽到他的聲音,立刻笑眯眯的與他打著招呼,說了一大堆感謝的話,最後才笑著說道:

“我們打擾多日,最近我們覺得身體恢復的還不錯,所以,決定將一些該做的都做個了結……好早日回家……先生也知道,我們離家實在有些久了,家人想念我們,我們也是歸心似箭呢!!”

“啊,是是,東方公子說的極是……只是……其實南國與天商相距如此遠,來一次不易,不必這麼急著回去……”

古易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到了最後,只能訕訕的閉了口。

弄墨走到東方傾城身邊,衝著古易詭異的笑著,“古先生,要不要一起去看熱鬧?”

她可不是東方傾城,不喜歡繞那麼多的彎,說那麼多的廢話,說表述一件人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一聽弄墨的話,古易臉色立時就變得極為難看,看向弄墨再看向東方傾城,苦笑著搖頭。

“幾位的事情,在下就不參和了。”

他們要對付的那些人,雖然也算是他的敵人,可怎麼也同是南國百姓。哪怕他東方傾城他們是他們自己請來的外援。可是,面對這種時候,他也寧願躲在後面,只作不知,有些自欺欺人,卻是無可奈何。

弄墨只是諷刺的一笑,卻並沒有多說什麼。

為一樣的目的,他們自己動手殺,和別人殺態度便完全不同。

不過,她也不跟他多說。

說到底,這一趟出去,為的其實只是私仇。不過是他們幾人的怒火仇怨,都需要發泄。

“對了。”弄墨推著東方傾城的輪椅,正準備向著她放置飛機的地方行去。卻又突的停下,轉頭看向古易。

“替我寫封信給你們的月王,如果遇上月練,記得給我留著。當然,在我到之前,他想怎麼對付折磨都隨他。”

古易兩眼發青,卻仍是點頭:“好,我會的。”

弄墨又衝他笑了笑,這才推著東方傾城,向著飛機的方向而去。

在他們身側,逍遙推著燕熾在左,陳靜月在燕熾的左側,一隻手被燕熾拉著。經過這次劫難,兩人的感情到是升溫不少。

在弄墨他們的右側,百變尊者抱著東方睿,幾人一起,向著同一個方向而去。

比古易鬱悶的是,不論是燕熾,還是逍遙,乃至百變尊者,經過他身邊時,都很用力的拍打他兩下。一副我很同情你的樣子。

事實上,古易自己都開始同情自己了,因為……

因為,在那群瘋子之中,他還看到他自己的女兒,古沁!

“沁兒!”不是厲吼,只是輕喚,聲音裡還有擔心。

古沁正在弄墨和東方傾城他們的最後面,走到古易面前,難得的衝著古易規規矩矩的行了禮:“爹,如此盛會,女兒不願錯過!”頓了一頓,又道:“而且,女兒也恨巫師!”

說最後一句話時,古沁的表情很是複雜。而古易,也因為那複雜,而忘記了阻止……或者,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該阻止。

他深知他女兒曾受巫師的折磨。而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也從未聽他的女兒說過。

可卻明白,那件事一定對古沁影響頗重。也是她到現在,依然放不下,開心不起來的根本原因。

所以,在古易也複雜的注視下,一行人離開小院,來到空曠的放置飛機的地方,穩穩的上了飛機,翱翔在藍天之上。

飛機起飛時,逍遙很不厚道的將東方傾城擠到後面的機倉裡。霸佔了弄墨身邊的位置。

他對駕駛飛機有著濃厚的興趣,一再表示,他很聰明,想要一試的意圖。

弄墨到是想教會他們誰來開,為了他們一機人的性命考慮,她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哪怕逍遙一直用那種小狗望著骨頭的眼神來看她,她也直接無視掉。

“這裡是朱雀城。”飛機的速度自然不是其他速度可比的,眨眼之間,便到了朱雀城。從上面望下去,整座城盡收眼底,風光無限好。可惜,四面的城墻是一片廢虛……顯得破敗不已。

“嘖嘖嘖……夏侯月瀾的速度不怎麼樣啊,到現在這城還沒建好?”

逍遙可是早就知道這幾城的消息,現在一見到這情形,立刻嘖嘖搖頭,不過,那嘖嘖聲中,更多的卻是感嘆!還有一點遺憾。

感嘆他大嫂的大手筆。遺憾著,他自己怎麼就錯過了呢!!!

弄墨橫了他一眼,卻只是輕笑了笑。“去看看靜月還好麼?”不想聽他的嘖嘖之聲,直接把他指派走。

這一路上,她擔心的不是東方傾城,不是燕熾。也不是那個上了飛機就吐得快暈過去的百變尊者。

而是陳靜月,時時擔心,刻刻掛懷。飛機不到落地的那一刻,她就無法真正的放心。

逍遙一聽立刻轉身便進了機倉。

不一會兒,探了頭出來,“一切偕好。”丟下四個字,頭又縮了回去。

緊接著,抱著東方傾城走了出來。

“大哥在裡面無聊了。”將東方傾城安置在弄墨身側的位置上,便又轉身進了裡面。

弄墨轉頭衝東方傾城輕笑了一下,卻見他雙目矇著紗布,根本看不到,不由心中一痛。

那些人下手實在太過狠毒……不但一隻眼睛徹底無望,另一隻也因為太久未得醫治而受了牽連,能否保住還不知道。

心猛的一痛,飛機也跟著一顫。逍遙立刻從裡面衝了出來,一臉驚慌的看著弄墨。

東方傾城的手立刻摸向弄墨的邊上,衝弄墨輕輕一笑。“夫人別擔心!”

弄墨眼中酸意泛濫,先衝逍遙揮揮手,讓他安心離開,才又給了東方傾城一個甜甜微笑。哪怕他看不到,她對著他的笑,永遠都是一樣的燦爛。

“現在該擔心的,是那些人。”弄墨笑著應道。

東方傾城立刻也跟著笑了。“逍遙說,從這裡看下去,跟從飛鳥的背上看下去,完全不同……”

東方傾城突的慢慢說道,跟逍遙在裡面說的那些話,一點點的重複出來,最後才問向弄墨,“他說的,可真?”

弄墨用力的吸口氣,才將那口堵得她胸口發痛的氣給憋了出來。

然後,笑著向他解說著:“他說的不錯,從司城往北,先過朱雀,再過青龍,後面是備城,最後才是巫城……朱雀城跟司城差不多大,不過,從我們現在所在位置望下去,看起來跟我們東方府的院子差不多大……”

“我們現在坐的這個東西叫飛機,不是我們吃的雞,而是機器的機,它沒有生命,沒有翅膀……可以用來戰鬥,這上面配有跟我以前畫的那些槍差不多,但是要大個十幾二十倍的武器。可以直接從天上扔下去……”

“這下面有一條長長的河,從司城那裡一直通到這裡……幾座城就建在這河邊上,有很多支流……上次找到你們時,就是在這條河裡……”

說到這裡,弄墨突的一頓,轉頭看向了一眼東方傾城,見他仍是輕笑著,弄墨才又吸了口氣,“現在到了青龍城……上次這追過來時,可把他們的城墻全給轟塌了……哈哈哈……”

一路飛行,一路詳細的解說……弄墨的心情從開始酸漲發痛,到後來的平靜淡定,直到現在,她可以笑咪咪的,乃至大笑出聲……

這個男人在告訴她,別說他還有一隻眼睛,就算一隻也沒有了,她還有。她的就是他的……

弄墨越說越開心,越說越仔細,而東方傾城的手,就一直放在弄墨的腿上,不動,不離開。

“到了,我們下去。”

弄墨開口,先跟東方傾城說了一聲,又拿起話筒,對著裡面的人說了一遍,雖然第一次嚇得裡面的人一跳,但現在卻是好多了。

安全著陸,在一片曠野上,離巫城還有百來裡的樣子,快馬至少要半天。周圍沒有建築,空曠的讓人心情都跟著舒暢。

所有人下來,弄墨又將最近一段時間裡準備的東西拿出來。

一些維持時間不太長的房子。

因為知道並不會在一個地方久待,所以,她便畫了許多,這種臨時用的房子。到是方便的很。

對於此,除了古沁和陳靜月有些吃驚外,其他人早已坦然處之。

各人選定喜歡的房間,又一起吃了東西。

該休息的便去休息了。比如陳靜月,還有比如,一路上快暈掉的百變尊者。

其他人,卻全都聚在一起。只為著一件事,“接下來要怎麼辦?”

這件事其實是商量好了的。

夏侯月瀾帶著大軍,從朱雀青龍到備城,一路攻過來,雖然夏侯月瀾總要與東方傾城別苗頭,可東方傾城卻不想。

所以,他決定,直接從巫城開始,從巫師宗廟開始。

與南國的任何一個地方相比,巫城裡的巫師,絕對是最多的,也是最厲害的,他從這裡下手……就算他沒想著要去別這苗頭,只怕夏侯月瀾也是不信的。

“今天晚上,我進城去。”弄墨笑眯眯的開口,“松,情釋和雀兒在這裡!讓他們出來,免得被誤傷!”

弄墨的話一出口,東方傾城的手便伸了過來,輕輕的將弄墨的手握著。

弄墨輕輕拍了拍他的手,卻是什麼也沒說。

燕熾的臉色很不好看,卻是什麼也沒說。

此時他們雖然大叫著要報仇,也告訴自己,就算沒有了一身武功,也照樣保護他們的愛人……

可終究,沒有武功,他們什麼也做不了,只能讓女人去涉險。

“大嫂,我去。”逍遙立刻跳了出來。這裡,他算是唯一還算健全的男人,舍他其誰?

“我去。”一個不怎麼大,沒什麼情緒的聲音從角落裡傳了過來。

所有人都側頭,看向聲音發出者,正是一路之上,幾乎沒說過話的古沁。

此時的她,臉色依然有著深深的憂慮,眼裡總有著化不開濃愁。可眼底,卻有著一點火焰正在燃燒,只要給她機會,便可以焚燒一切……


第四卷第十九章︰神龍作餌

隨著古沁那“我去”的兩個字,她也慢慢的從角落裡走了出來。

“藍姑娘曾跟我說過,巫城與其他地方不同。這裡巫師眾多,而巫師修行,需要很多活人……很多外來人,都會在這裡無故失蹤,幾位的口音與這裡很是不同,一進城立刻便會被人發現,從而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隨著這幾句話,所有人看向古沁的目光都變得不同。

似乎,從認識這個女子這麼久以來,這是她第一次,一次說這麼多話。也是她第一次主動開口說這麼多話。

所有人都明白,這古沁是鐵了心的要去做些什麼的。

弄墨眉頭輕皺,剛要開口,便聽逍遙道:“我跟古姑娘一起去。”弄墨剛要開口,逍遙又道:“大嫂,大哥這裡也需要有人才行……而且,大嫂也該為神跡的事情準備準備才行……”

現在最重要的不是如何給對方最大的打擊。最重要的是,保護好這裡的這些人。

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們有的是時間,不必爭一朝一夕。

弄墨立刻便明白了逍遙的意思。想了想,只能同意。“也好,回頭我給你些好東西……而且松也在,想必你要找他,也是極容易的。”

“至於神跡麼?”弄墨輕笑著,卻是不再說話。

說起來,東方傾城的計劃說起來十分邪惡,可說透了卻是極簡單的。

巫城不是巫師最多的地方麼?

巫師不是也信奉什麼神的麼?

那就弄一些神奇出來,引得天下巫師齊來朝聖。待巫師們聚齊一處,再一起撲殺……

神跡,便由弄墨來做,至於怎麼做,做出什麼樣的神跡來,也早有定案。

“現在,燕熾的人應該已經開始動手了,這裡也的確該開始了。”

弄墨輕笑著說道,隨即轉頭看向東方傾城。可惜,這麼好玩的事情,他看不到。

不過,沒關係,她能看得到。

手用力的握著東方傾城,慢慢的推著他回屋休息。

“夫人。”一到房間裡,東方傾城卻有些疑惑的問向弄墨。“真的能畫出龍來麼?”

弄墨微微一怔,隨即輕笑,“只具其形,不具其神,不過,用來騙那些愚昧世人,應該夠了。”

龍,那可是傳說中的神龍。如果神龍出現在巫城,出現在巫師宗廟附近,就不信那些巫師不上當。

更別說,她還通過燕熾的人,將一些畫分了出去。

讓燕熾的人在不同的城之中,將畫打開。那些畫打開之後,會有一團金光沖天而起,除非是瞎子,誰都一定會看見。

在那金光之中,會有神龍出現,在天空盤旋片刻,接著便會向著巫城的方向,騰雲駕霧而來……

弄墨敢保證,不管是巫師,還是凡人,都會控制不住這神物的衝擊。

能力允許的,就一定會瘋了一樣的向著巫城而來。

到時麼……

弄墨勾起一抹殘忍的笑,將東方傾城扶上床,替他將身上的衣服除盡,開始替他塗藥。

身上的外傷基本已經癒合。不過,弄墨覺得,這藥的效果實在不錯,便讓那大夫多配了些,就算外傷好了,也可以用來慢慢淡化疤痕。

不過,弄墨現在再給東方傾城塗藥已經不再是簡單的塗藥了。

自從發現精神力可以給東方傾城的身體帶來好處,她幾乎就將精神力運用到了極致。

塗藥的時候,自然也不會錯過。

隨著塗藥,精神力也一點點的被輸進東方傾城的身體裡。

“哪天,我給夫君的身上也紋上些圖案吧?”

塗到背部時,看著那片片疤痕,想著這些疤痕要是徹底消失,大概是不可能了,不過,也許還有別的辦法。

東方傾城的身體微微一滯,隨即便笑道:“好。”

弄墨立刻笑了,接著便開始認真的研究東方傾城身上的傷痕來……

既然是給他動手的,自然是要最好的……

……

第二天一早,逍遙和古沁一起去了巫城。

本來,經過一夜休息終於又生龍活虎的百變尊者也想跟著去的,結果,卻被弄墨給留了下來。

“將這東西,隨便找一個靠近這附近的山頭打開就行了。”

弄墨隨手在地圖上輕輕一指,對著百變尊者說道。

“隨便哪裡?”

百變尊者有些不信的一再問著。

弄墨一再確定,“沒錯,隨便哪裡。你在那裡守著,等到這紙變空白了,就再拿回來。”

百變尊者疑惑了許久,卻終究還是帶著弄墨交給他的畫,飛快的走了。

而弄墨與東方傾城他們卻留了下來。

陳靜月的身體的確不錯,一路奔波,休息了一夜,便又恢復如常。

東方傾城和燕熾兩人在院子裡。燕熾已經可以起來自己走動了,只是,不能時間太長。弄墨常見他盤腿打座。

據東方傾城說,那個人下手很有分寸,雖然廢了他們的武功,卻並沒有傷他們的根基,只要他們夠努力,恢復原來的水準,並不是不可能。

東方傾城說這話的時候,弄墨可是恨恨的咬了他兩口。

“那還叫有分寸,再讓我碰到那人,我也一定很有分寸的廢了他……”

東方傾城告訴弄墨,那人下手的確還算有分寸,他只是想制住他們兩人,卻並未做什麼……

真正下手的是那些人,是那些受了月練指使的巫師……

不過,弄墨才不管誰下手,反正全都記在心裡。一個一個的回報回去,總是要讓他們付出代價才行。

至於東方傾城話裡對那人的原諒,弄墨直接無視。這個人對於加在他自己身上的傷害總是很容易就原諒。

所以,弄墨很不客氣的告訴他。她也見過那個銀發人。

而且還告訴他,那人是來找他的老婆的,而那人找到的人,就是她。

於是,東方傾城立刻再不說那銀發人什麼,對於弄墨的“很有分寸的廢了那人”的說法,也舉雙手同意。

不過,弄墨總覺得,東方傾城每次說到那銀發人時,便有些詭異的感覺。但是,卻又想不明白。

後來,她想著,東方傾城一直都是人之驕子,遇到這樣的高手,還被……必定還是有所介懷的。所以,她也就不再多問這些。

陳靜月開始著縫製衣服。雖然知道弄墨可以隨手就畫出來。

但在司城時,她還是去買了許多的布回來,一有空閒的功夫,便會做上一陣子。

現在,她到哪裡都會帶著一個小包袱,那裡面全是未來出生的孩子要用上的。全是她親自準備的。

弄墨總覺得,這樣的女人才是一個真正的合格的妻子,一個合格的母親。而也,又不是一個完全失去自我的女人。

而弄墨便總覺得,在婚前婚後,乃至做了母親之後。她做為自我的那一部份永遠占據了主要地位。

也就是遇上了東方傾城總這樣寵著她,任著她。也就是遇上了睿兒壽兒這樣特別懂事,幾乎不用她費什麼心的兩個孩子。

否則……

但誰又能說,這不是命運的安排呢?正因為有這樣的丈夫,這樣的兒女,所以,她才能保有這樣的自我。

因為東方傾城不是燕熾,因為妃弄墨不是陳靜月,因為東方傾城對妃弄墨的愛,與燕熾對陳靜月的愛是不同的。

“出現了。”突的,燕熾猛的抬頭,看向一個方向。

弄墨本來正與東方睿一起玩的,聽到聲音立刻也猛的抬頭。

只見在那個方向的空中,突然出現一幢金碧輝煌的宮殿。

高高的懸在半空,在那宮殿裡,似乎隱隱有一巨大的金像聳立。

眼力好的,隔著幾百里路的距離,依然看得到那宮殿,可那金像,便是在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也要差許多……

可這還沒完,那金殿出現不久,便見那突的從四面八方,飛來無數神龍,那些神龍一到神殿邊上,立刻同時仰天長嘶……只是,讓眾人不解的是,雖然看著那些神龍長嘶卻聽不到任何聲音。

而一切,也到此嘎然而止。

半空中的一切,就像它出現時一樣,猛的消失了。

速度之快之俐落,連弄墨都微微皺眉。

“娘,怎麼不見了?”東方睿第一個發出不滿之聲。

弄墨輕笑了一下,“因為夠了。”

“姑娘?”燕熾也看向弄墨。

弄墨衝他輕輕擺手,轉頭看向東方傾城,眉頭又輕輕的皺了一下。

有什麼在她心中突的一閃而過,她極力想要抓住什麼,卻是怎麼也找不到行跡。

“夫人。”東方傾城輕輕的伸出手來,臉上輕笑依舊,沒有一點異樣。

弄墨伸出手,握住他的,卻並沒有開口,眉頭依舊緊皺著。

燕熾就那麼看關東方傾城和弄墨,眼裡有著黯然一閃而過,可接著,卻又突的光亮起來。

他慢慢轉頭,看向在一邊剛從半空中的神跡恢復過來而一臉期望的望著他的人。

他突的輕輕勾起嘴角,露出輕笑,將手伸向她。

“夫人,扶為夫到外面去走走吧!”

陳靜月微微眨眼,隨即笑咪咪的走了過來,一言不發,只是兩人一起攙扶著向外走去。也不知道是她扶著他,又或是他扶著她。

聽到燕熾的聲音,弄墨轉過頭來,看到這一幕,突的就想到。

“兩個人,只有這樣互相攙扶著,才能走得下去,不論前方是什麼,不論腳下是什麼……

只要兩個人互相攙扶著,只要兩手交握著,只要兩個人的眼裡都有笑,有彼此!”

她知道,從此以後,這兩個人再沒有人可以分開他們了。

她也知道,她再不必要總想著,燕熾對陳靜月是不公平的,想要教訓燕熾了。

到了傍晚的時候,百變尊者回來。一看到弄墨,立刻就衝了過來,激動的似有無數話語要說,可結果,卻是一個字也沒有吐出來。

直到第二天天亮,他才在弄墨起來的第一時間裡,衝到她面前,相當嚴肅的問弄墨:“昨天的那些,是真是假?”

弄墨看他那麼嚴肅,立刻也嚴肅告訴他,“你看到的時候是真。消失了之後便是假。”

百變尊者顯然還是不信,卻又不再多問,只是一直跟著弄墨,寸步不離,一副欲言又止,十分迫切的想要說些什麼,可又不知道該如何說的模樣。

弄墨無奈的看著他那副抓耳撓腮的樣子,突的扔了個東西給他。

百變尊者一抬手,輕鬆接住,卻是不解的看向弄墨。

“吃吃看。”弄墨點了一下他手裡的東西,一個蘋果。

百變尊者不解,卻仍是張嘴咬了一口。然後,再疑惑的看著弄墨。

“真的假的?”

弄墨不怎麼在意的問道,同時手裡開始忙活起來。她得替東方傾城和東方睿,還有其他人準備早餐。

而百變尊者卻因為她這一問而徹底呆怔住,一口蘋果還咬在嘴裡,嘴巴卻是張著一動不動。

是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他摸得到,吃得到,感覺得到,甜甜的,酸酸的,吃了會解渴,會解餓……當然是真的。

可是,他卻非常非常確信的一件事,這些東西,會在一段時間之後,突的消失,就像是從不曾存在一樣……

這樣,是真的還是假的?

怔愣著,百變尊者舉著那個被他咬了一口的蘋果,嘴依然半張著,被咬了的那一口還卡在他的嘴裡。

他慢慢的走出房門,走到外面,對著蘋果發呆去了。

弄墨只是望了他一眼,一句話也不說,自顧忙自己的去了。

而百變尊者這一發呆,便足足呆了三日。直到第三日……

古沁帶著雀兒急急衝回來,才終於將他從發呆狀態中驚醒。

而古沁一回來,立刻便叫道:“夫人,快來看雀兒。”

弄墨其時正在替東方傾城塗藥,一聽聲音,立刻便替東方傾城穿衣,一同下樓。

看到雀兒時,她實在也是大吃了一驚。

“是詛咒!”

古沁急對弄墨說道。

“又是詛咒?”

弄墨眉頭緊皺,只見雀兒還是以前的那個雀兒,還是一身的男裝,可她有臉卻不再是以前的慘白,而是黑,很黑,非常不正常的黑……

“據說,她是從小便中了詛咒,一踏進南國的土地,詛咒便會發作,身上慢慢變黑,直到最後,從裡到外,連血液都是黑的……”

古沁急急向弄墨解釋著。

弄墨讓她將雀兒弄到裡面的房間裡,才問古沁。“其他人呢?”

“他們很快就到,因為雀兒,他們在城裡找了不少巫師,想請巫師幫忙,結果全都不幫不上,到是讓一個大巫師給注意上了……說是雀兒的詛咒三日內不解,便只有一死,死了以後這軀體是上好的……”

古沁頓了一下,才又接著說道:“他們護我先帶著雀兒出來,他們去引開那些人,怕他們追過來……”

弄墨點了點頭,“把雀兒放下,你先出去。”

古沁立刻出門,恰遇上東方傾城,東方傾城問的跟弄墨差不多,只是問完之後,立刻請古沁推他到院子裡,找到百變尊者,請百變尊者去接應逍遙他們。

而弄默則在房間裡忙了起來。

五鬼加上一個鍾馗,對她來說現在已經不算難事了。

只是,雀兒自己身體弱成這樣,承不住鍾馗之威,所以,便只能畫在地上……

效果麼到是差不多,過程也與替東方傾城和三王的過程差不多。

不過一個多時辰,那雀兒身上的黑氣已除盡……

鍾馗乃是降魔大神,這些不入流的邪魔,又豈會是鍾馗的對手?

到了晚上夜半,百變尊者才帶了松和丁情釋以及逍遙一起回來。

值得玩味的是,丁情釋一到一看到到時正在外面的燕熾的時候,問的不是他師傅師娘在哪裡,而是雀兒在哪裡。

當時,弄墨和東方傾城正在屋子裡,剛準備到外面來。

一聽到這話,立刻便同時一笑。

只是,弄墨是看向東方傾城的笑的,東方傾城也抬頭看向她的方向,只是,他們終究是無法相視一笑了。

“情釋。”弄墨推著東方傾城出來。東方傾城開口輕喚徒弟的名字。

丁情釋一聽這聲音,立刻便衝了過來。隔著還很遠,便跪了一下。抬頭一看東方傾城的模樣,跪著向前走了十來步,直到東方傾城腿邊。

然後才深切的叫了一聲:“師傅!”

而與他同時的是松,只是他叫的是:“王爺!”

兩人的聲音裡都帶著極大的悲痛。

“起來吧。”東方傾城衝著兩人抬抬手,相對於他們的悲痛,他的輕笑自在更讓人心酸。

“雀兒姑娘沒事了。”東方傾城衝著情釋輕笑著說道:“不過,雀兒姑娘身體還虛,剛休息下……”

“師傅。”丁情釋又叫了一聲,“師傅放心,我們決不會放過那些巫師的……”

男人的重逢會談些什麼?

有著師徒,上下屬關係的師徒重逢又會談些什麼?

答案是“公事。”

在丁情釋說完那句話之後,東方傾城又笑著安慰了一句。最後說道:“放心,師傅此趟來,就是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然後,丁情釋和松兩個人,便開始訴說著他們這一段時間裡的成就。

兩人再加上雀兒,雖然只有三個人,可做的事情著實不少。

在弄墨未炸巫城之前,他們便在裡面興風作浪,引得幾個勢力不停的打打殺殺。整個巫城又沒有一個完善的管理者,以至於……整個巫城整天都生活在水生火熱之中。

他們三人毫不負責任的到處點火,真的是點火。

每天隨意的,完全看心情的找一個方向,然後三人一起,走多遠也不拘,反正是隨身帶著火種,見到大戶人家就開始點火……

直到雀兒的詛咒發作到無法隱瞞。雀兒不再動手,而松和丁情釋兩人便從點火換成了暗殺巫師。

據他們所說,那些平時看起來很了不起的巫師,面對突然的刺殺,完全沒有一點抵抗力。

這短短時間裡,他們各方勢力的人都殺,著實殺了不少。

而最大的成效是,現在剩下的七大巫師之間,嫌隙加重,日日爭鬥不休,巫城裡幾乎每日都有死傷。

對於這樣的消息,弄墨他們自然是聽得高興。想想他們一共只有三個人,能做到此地步,已經是非常難得了。

不過。

弄墨輕笑著,“很好,明天開始,就給你們一個非常保證你們會高興的事情去做。”

沒有人問她是什麼事,因為,只要看到她臉上的獰笑,他們就可以興奮了。

都不是外人,他們可是知道,這位平時看起來什麼話都十分好說的女子,狠起來有多狠了。

就她上一次隨便炸的那幾下,巫城就有將近上千人的死傷。幸好那天他們運氣不錯,不然,他們可能也就直接交待了。

要是這樣死了,他們大概會先拿豆腐撞死自己。

算是久別重逢,雖然丁情釋和松看到東方傾城和燕熾的情形之後,心情顯得很沉重。

可其他人都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而且,當事人也非常淡定看得開。

他們兩人就算是裝也要裝著個不在意的樣子。

雖然弄墨仍見松時不時的拿嚴肅的眼神看向東方傾城,丁情釋也是一般。

不過,總得來說還不錯。

弄墨和陳靜月還有古沁一起簡單弄了些菜,讓男人們去重逢相聚……而弄墨卻是早早的鑽進屋裡,又開始忙活了起來。

她決定,在最後的時刻來臨之時,她要先收回點利息來……

第二天天剛亮,眾人便早早起身。

所有人的人聚在一起。包括陳靜月,包括還未完全恢復的雀兒。

至從東方傾城和燕熾出事之後,弄墨便總是如此,一有大事,便一定是全體一起。防止任何意外。

因為無法確這下,那個銀發人是不是會再出現。

會不會再有第二個銀發人。

更擔心,萬一萬碰上哪個巫師裡的高手……

畢竟,這裡是巫師的地盤,不論是離巫城,還是離巫師宗廟所在的山谷,都非常的近。

所以,弄墨是寧願讓他們辛苦一些,也決不讓任何一個人落下。

何況,現在他們是去報仇。當然要讓這些受害者在場。他們不在,還報得什麼仇?

所以,一行人坐上飛機,向著預定好的地點飛去。

那是一座山,非常的高。山頂是一個天然的平臺,光突突的,寸步不生。

據南國的人傳說,這座山是神山,是聖山,是巫師們所拜忌的山。這裡,曾出現過神龍。所以,這裡不長草木,那些石頭還天然的露出神龍的形跡……據說很多自以為的高人,會到這裡來朝聖……

不過,在在弄墨看來,這山不像聖山也不像神山,到更像是火山。山頂上之所以寸草不生是因為全是石頭。

而那些所謂的神跡,則是在長時間的風吹雨淋下形成的紋路,沒什麼意義。

可如果經過有有心人的刻意附會,那就可能有很大的意義。

當弄墨將飛機停在這裡,她才發現,這裡離所謂的巫師宗宙十分的近。

“就是這裡了。”弄墨看了看周圍,十分滿意這裡的地形。

“師,師傅。”丁情釋與松還有雀兒都是一臉煞白,站在東方傾城身後。丁情釋很大方的拉著雀兒的手,只是此時,卻是一臉震驚的看著東方傾城。

東方傾城只是輕輕一笑,擺擺手,“這樣可不行,新鮮的事情還多關呢!!”

丁情釋立刻便住了口,只是靜靜的看著。

只見弄墨來到空地,隨手打開一幅畫。接著,便憑空出現了一幢房子,跟他們之前所住的,一模一樣。

“好了,該休息的都去休息吧!”弄墨拍了拍手,跟眾人打著招呼。

這裡真是不錯,早上可以起來看日出,晚上看日落。最主要的是,這裡雖然高,風卻並不十分大,也不十分冷。而且地方夠大。

逍遙等人早就習慣了。很自然的帶著眾人進屋安置,該休息的休息,有事的,便又再一次聚到了一起。

只有丁情釋他們三個來得比較晚的,一臉的呆滯,許久才回過神來。

“大嫂,你準備怎麼做?”逍遙與其他人一樣,坐在一圈躺椅上,看向正在那取畫的弄墨。

“讓那些人自已送上門來。”

弄墨看了他一眼,將她要的東西拿出來,才衝逍遙獰笑了一下。

看得逍遙立刻打了個寒顫。

弄墨卻似一點未發現,直接走到東方傾城身邊,將東方傾城推到最前。

而她則站在他的身邊,將手裡的畫,慢慢打開。

“夫君,你猜,如果有一個可以登上雲宵的黃金階梯,那些巫師會不會上來?”

東方傾城想了想,才輕輕點頭,“剛有神跡現世,再有入仙門之路,必定前僕後繼。”

弄墨輕輕的笑了。隨即又打開一幅畫,回頭看了看,終究還是叫來逍遙,在他呆滯的目光下,將他推上神龍背上。

“記得,在巫城上方繞上一圈,立刻回來。要離得高一些……”

逍遙立刻點頭,隨即只聽一聲龍吟,巨龍升空,按著弄墨所說的路線,飛騰而去。

東方傾城突的失笑,“其實,夫人去最好……”

弄墨白了他一眼,手上卻用力捏了他一下。

東方傾城立刻大笑出聲,聲音無比歡愉。

直到許久之後,才又對後面叫道:“松,情釋。”

“在。”兩人齊齊應聲。

“一會兒上來的巫師,你二人負責斬殺,一個不留。”

兩人一頓,隨即同時應道:“尊命!”

“我也去。”百變尊者突的跳起來,這麼好玩的事情,他自然也不落人後。

東方傾城只是輕輕一頓,立刻便點頭同意。“隨你。”

弄墨輕輕一笑,隨即指了指邊上,“先歇會吧,他們想要上來,可還有一陣子呢!!”

別人都還未明白,東方傾城已然好奇的問道:“夫人還準備了什麼?”

弄墨笑咪咪的也坐到一個躺椅上,手很自然的拉了東方傾城的手,將精神力一點點的附著在手上替他按摩著。

“既然是登天之途,自然充滿了劫難,冰火兩重天是對他們的磨練,刀山劍陣是讓他們知道,這天不是誰都可以登的……可能還有一些什麼心魔之類的,最多讓他們走火入魔……真要是那樣到是他們的運氣,一輩子活在罪惡之中,讓他們臨死享受片刻的清明世界……”

邊上其他人早已聽得目瞪口呆,而東方傾城卻是一笑。“這麼一來,他們便更加的相信了。”

弄墨卻是輕輕一嘆:“信不信其實不重要,他們反正一定會來。”

在南國,在這一個時代的每一個國家,每一個人,都無法抗拒龍,神一類的東西。

無蹤無影的時候,他們尚且永留心中,滿天下去捕風捉影。更別說此時一再顯現,他們會放棄才奇怪!

“他們會不會來這座山?”古沁在一邊突的開口問道。

弄墨微微皺眉,“如果今天沒有這仙途,他們可能會,但有了這個……他們會拋下一切的。”

“逍遙回來了。”燕熾輕輕說道,“真快!”眼底滿是羨慕。

這天下不想做皇帝的男人大很多,可是,不想騎著神龍在天上翱翔的男人,卻絕對不會有。

逍遙一落下來,神龍便讓弄墨直接放走,讓它自己在附近盤旋著,不一會兒便消失無影。

眾人至從見到神龍,眼睛就不曾再看過別的,連話題都完全打住。

只有弄墨和東方傾城。

東方傾城因為看不見,而弄墨則完全不感興趣。

她一直分心二用,一邊跟東方傾城說話,一邊替東方傾城按摩揉捏。從手指到手腕,一直向上,直到他的胳膊。

過一會再揉另一邊。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這麼時刻使用著,她的精神力越來越強大,恢復的也越來越快。

而且,她的精神力在他身上停留一段時間之後,有一部份直接就留在了他的身體裡。

而東方傾城身體也越來越強,膚色越來越白,那些傷痕也越來越淡……

她相信,只要她夠努力,一定可以讓那些傷痕,完全消失。

只有他的眼睛。

弄墨突的站起來,人走到東方傾城的身後,雙手慢慢的放上他的臉。慢慢的向著他的太陽穴,他的眼睛處靠近。

可她的速度極慢,她的手輕顫。

這麼久以來,她替他身上的每一處都用精神力一次又一次的按摩治療……可是,卻從來不敢靠近他的眼睛部位。

緊張,害怕。更是不敢面對這一切……

因為她不知道,是否還有希望。更怕真的就沒有了希望。

所以,一直想,卻是一直不敢試。

可今天卻不知為何,她心中突的就這麼衝動起來,手不自覺得就要往他的眼睛方向摸去。

可終究還是不敢,頓了幾下,終還是停在他的耳下。

東方傾城輕輕的笑著,他的手慢慢抬起,覆上弄墨的雙手。

“夫人何時這麼膽怯過?”他的聲音輕忽的像是從雲端飄來。他的笑聲,如雲間的輕風,直吹入人的心底……

弄墨苦笑,是啊,她何時這麼膽怯過?可是,面對他的事情,她總是這麼膽怯,這麼小心翼翼。只因為怕失去這一次希望……

“走,我帶你去殺人去!”

逍遙的聲音突的傳來,只見他抱著兩挺機槍,走到燕熾身後,推著他向著那黃金階梯的方向而去。古沁也跟著去了。轉眼之間,他們所在的地方,便只剩他們兩個人了。

弄墨輕笑了笑,卻又突的一滯。

因為,東方傾城的手正在輕輕的動作,帶著她的手,慢慢的撫到了他的眼睛上。

他將她的手按住。

“不試,永遠沒有希望。”東方傾城的聲音依舊淡如清風。“再者說,這紗布,也該拆了。”

弄墨心頭微痛著,卻暗咬著牙,一點點的,將紗布一層層的解開。

一層一層的,直到最後一層時,弄墨幾乎就要痛呼出聲。她死死的咬著牙根,卻終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別睜開。”直到最後一層紗布拿開。弄墨急切開口,手也捂上了東方傾城的眼上。

只是,一邊還是正常的眼瞳,另一邊,卻是乾癟著的。

眼淚幾乎就要衝出她的眼眶。“現在是白天,光線太強,到了晚上再睜。”

東方傾城輕笑了一下,應了一聲。

他的手又慢慢抬高,手撫上她的手。

突的,她的身體猛的一震,脣也跟著顫抖了起來。

因為,東方傾城的精神力,在透過她的手,向著他的眼睛慢慢轉去。

她居然忘記了,他在學的跟她的是一樣的。他卻遠比她要努力。

“啪啪啪!”就在弄墨心神微亂之際,一陣沉悶的槍響,從遠處傳來。

弄墨微微吸口氣,抬頭看過去。

只見逍遙正站在黃金階梯上,向下掃射著。不過,下面並沒有人,他在教其他人如何使用這殺人的利器。

弄墨無語,收回視線,卻是凝神靜氣,開始用精神力替東方傾城疏理著眼睛以及周圍的筋絡血脈……

一邊是殺戮,一邊卻是希望,矛盾卻如此和諧……

 

第四卷第二十章︰靜月早產!!

隨著一聲“來了”山頂上所有聲音都同時消失。

逍遙他們已經達成了共識。

用這槍一槍殺了他們,太過便宜他們了。

最主要的是,用槍雖然痛快,可是不能親動手,讓他們少了些激情……

至於他們的如何決定,弄墨並不在乎,除非下面上來的是那個銀發人,否則,隨便他們用哪一種辦法,那些人都只有一個結果。

而弄墨和東方傾城兩人,仍舊保持著原來的動作,她的手,捂在他的眼上。

精神力將他的雙眼籠罩,將他的整張臉都籠罩。

讓她意外的是,他眼睛周圍的經絡血脈比她想像的要好的多。

疑惑一閃即逝,隨即突的明白。

他一定是在學了精神力的修練之法以後,便開始自行試過。

“啊!!”一聲慘叫聲從逍遙他們那裡傳來。

弄墨慢慢的抬頭看過去,恰看到一個一身是傷的人,從山頂摔了下去。

微微的勾了勾嘴角,能這麼快就上來,想來身份必定不同吧!

“開始了?”東方傾城突的問道。

“恩,只有一個。”弄墨輕輕應著,手慢慢的從他的眼上移開,時間雖然不長,可他的臉上已經滿是冷汗,他的後背也已濕透。

“我們回屋吧!”

東方傾城輕輕一笑,“好。”

兩人看也沒看逍遙他們那邊。對於上來多少人,殺了多少人。他們此時一點也不關心。

而逍遙他們那邊卻是一直看著他們這裡,此時一見他們回尾,卻是同時出了口氣。

“你說,會有希望嗎?”逍遙有些不太確認的問燕熾。

燕熾死抿著脣不回答。他不知道,他怎麼可能知道,他又不是神仙,他也不是小姐……

“也許會有。”松和丁情釋他們都不開口,可是,百變尊者卻看著他們的方向,並不十分確定的說道。“你們不覺得,東方夫人……一向都能別人所不能……她……你們真的確定她是人,不是神?”


百變尊者這話一出口,其他人全都突的閉上了嘴巴。

雖然他們從來不敢這麼說,但是,這樣的想法決不是第一次出現在他們的心中。

畢竟,他們並不都像東方傾城那樣,可以淡然的看待一切。對自己妻子種種神奇能力,都可以看作尋常。

可他們不能。

只是,他們從來不宣之與口,也不敢。

從很久前,東方傾城便警告過他們。

或者,東方傾城也不是未曾想過,只是,對他來說,弄墨先是他的妻,後才有那些奇怪的能力。

“是啊,有王妃在,也許可以。”松也突的開口,仍然冷冷的,但是卻帶著莫名的自信。

信自己,信他的王爺,又或是信他的王妃。

他總是不信,他的王爺會有如此的一天。在他的眼裡,王爺就該是那個神仙一般的人物,不能有半絲汙點的……

“不,王妃一定可以。”松突的斬釘截鐵的說道,就算是為了王爺,王妃也一定可以的。王爺不該是現在這般模樣。

對於松的肯定,別人只是沉默。

雖然所有人都衷心的希望他們所想的能變成真的。

然爾他們又都明白,除非他們的王妃真的是神仙……

松突的轉頭看向那黃金階梯,如果不是神仙,誰能在眨眼之間就弄出這樣的東西來,從地面,一直延伸到這山頂。

除了神仙,誰能做到?

所有人的視線都與松一起轉動,接著,所有人都不再說話。

不過,這樣的靜謐並沒有維持多長時間。

有了第一個,自然就有第二個,階梯上,不一會便又有人上來了。

原來什麼樣已經看不出來了,一身破爛,臉上黑漆漆的,還少了條胳膊。

可一到上面,那人就仰天哈哈大笑起來,“我終於到了,終於到了,神啊!我終於成神了!!”

“還差一點。”丁情釋看著那人,突的冷冷說道。

說話的同時,長劍出鞘,只輕輕一揮,那人的腦袋已經離體,整個人直接從階梯上,懸空掉了下去。

山有萬丈高,他這一掉下去,絕對不會有人還能看出他是個人,直接摔成碎片。

“現在,你可以升天了!”

冷冷的吐出這句話,丁情釋慢慢的將劍又收回身後,冷冷的看向那黃金階梯。

那裡,有著無數想要一步登天的人,貪焚,無知,狠惡……

而屋裡,東方傾城已經換了一身乾爽的衣服。

而此時,東方睿也醒了,三人正一臉嚴肅的坐在屋子裡。

窗簾緊緊的拉上,屋裡是昏暗的。

弄墨非常的緊張,她的手被東方傾城緊緊的拉著。

東方睿看起也好不到哪裡去,他的小手,也被兩人一齊拉著。

因為,此時此刻,東方傾城決定,不再要紗布了。

這麼久以來,雖然弄墨一直避免著去碰觸他的眼睛。

可他自己卻一直不曾放棄,從弄墨開始教他那特別的修練法門之後。他便開始努力的去醫治自己的眼睛。

雖然另一隻沒有瞳仁的眼睛暫時沒有任何起色。

但是,另一隻還算完好的眼睛,卻不再像之前大夫說的那樣,可能會受影響,也失明。

至少現在他很確定,他的這隻眼睛完好無損。

而他也不必永遠生活在黑暗裡。

可以再見光明,可以再看到他愛的妻,他的子,他的友。

東方傾城輕輕一笑,“不用如此擔心。”

弄墨長長的吸了口氣,也努力的笑著。可她如此的緊張,緊張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緊緊的看著他的眼睛,一轉不轉。

東方傾城用力捏了捏弄墨的手,臉上笑得越發輕忽。

可隨著他的笑,他完好的那隻眼瞼,開始慢慢的輕顫著,接著,一點點的,緩慢的睜開……

隨著他的動作,弄墨的心也跟著緊緊的揪起,越揪越緊,越來越緊……

直到東方傾城的眼瞼全都睜開,幽黑的眸出現在弄墨的眼前。她的心才突的一下頓住,不再繼續揪緊,卻仍是未能放鬆。

“夫人!”東方傾城突的一笑,眼中光亮突閃。輕喚出聲的同時,他的瞳裡也有了她的身影。

“哈——”幾乎同一時間,弄墨突的哈笑了一下。

心也跟著猛的一松,那種疼痛和窒息感,讓她幾乎想要叫出來。

可終究,她死咬著脣,用力的投進東方傾城的懷裡。

東方傾城看向一邊的東方睿,衝他伸出另一隻胳膊。

小傢夥毫不猶豫的撲進他的懷裡。

大叫道:“爹,你看得到我嗎?”

東方傾城笑著應道:“當然,當然看得到!”

東方睿立刻自毫的笑了。

一家三口抱作一團,自然喜不自禁。

就在這一家三人個個開心之時,卻猛聽外面一聲尖叫,“快來人啊!”聽起來,卻是那雀兒的聲音。

弄墨和東方傾城一震,弄墨立刻將東方傾城扶上輪椅上,又將東方睿放到東方傾城的腿上,這才推著向外衝去。

到了外面,只見丁情釋已經到了。只是,他卻正被雀兒往外趕。

丁情釋一臉的沉鬱,顯然很不高興。

弄墨立刻看向雀兒,“怎麼了?”

雀兒此時卻是指向一邊的房門,人也快速的衝了進去。“燕夫人好像要生了……”

只這一句話,立刻便將所有人都震住了。

弄墨立刻看向東方傾城,“小心燕熾。”

聲落,她人已經衝了進去。

東方傾城立刻一臉的沉重,對著丁情釋道:“去請古姑娘過來幫忙。順便,把燕熾也接過來……其他人,繼續留在那裡。”

丁情釋立刻轉身出去。不一會兒,燕熾被推了過來,而古沁則什麼也沒說,直接就進了房。

在外面的幾人,都沉默著。

只是每一個人的臉色都不好看。

十月懷胎,自然會分娩。真到了那一天,他們會急,會擔心,可是卻同樣抱有希望。

可現在,陳靜月懷胎不到十月,現在卻要分娩……

屋外的人心神不寧,焦急擔心自不在話下。

而屋裡卻是緊張到幾乎要窒息。

只見陳靜月躺在床上,而身下,地上,卻滿是鮮血。

“燕夫人摔倒了。”雀兒只是簡單一句話,便解釋了原因。

弄墨掃了一下地上的那些血跡,走到陳靜月身邊,“靜月,我們該怎麼做?”

這裡,只有陳靜月曾做過穩婆,也只有她知道,該怎麼做。

陳靜月臉上早已淚汗血糊到了一起,不停的長口大聲的喘息著。

看得出來,她在努力的讓自己平靜下來。

一聽到弄墨的聲音,她立刻轉過來,一伸手,便抓住了弄墨的手,一臉的祈求之色。

“夫人,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弄墨用力咬牙,“告訴我,怎麼做才能幫你,幫你的孩子。”

陳靜月又長長的吸了口氣,上下牙使勁的咬在一起,咬得耳齦都見了血,才又似突的長長的出了口氣,接著便是大口大口的呼吸。

好一會兒之後,她終於平靜了下來,才開始快速的說道:“熱水。乾淨的棉布……”

沒等說完,又是大口大口的喘吸。

弄墨被她這一提醒,卻是猛的想起。當年她生產時所準備的那些東西。

當下再不等陳靜月開口,衝到外面,讓人送來紙筆,立刻又到了屋裡。

一看古沁正替陳靜月淨身,可下身的血卻在不斷的湧出來。任她再怎麼努力,也是控制不住。臉色已可見的速度在變白。

猛一甩頭,弄墨開始畫起來。不再避著誰,只是這麼快速的揮毫潑墨。

“先讓開。”

弄墨突的對著邊上的正在替陳靜月擦臉上汗的雀兒說道。將陳靜月流出來的血取了點過來,到一邊開始配置血型。

不一會兒,便又拿著一包血袋和輸液器走了過來。將手裡的血袋高高掛起。

“這是什麼?”雀兒下意識的問道。

“血。”弄墨輕道,隨即將輸液器插進陳靜月手背上的血管裡。

立刻的,血開始滴進陳靜月的身體裡,她的臉色,也開始一點點的好看起來。

隨著一袋袋血輸進陳靜月的身體,她身下出的血,也開始慢慢減少。

而弄墨也沒有時間再管她現現在出血多少,只是不停的畫。不停的畫。

把她這一世知道的畫出來,把前一世知道的那些,也全都畫出來。

甚至到了最後,她還畫出一個前世醫院裡,見到過的有氧暖箱。她只見過那東西兩回。記憶實在模糊。

好在,最終她還是畫了出來。

再回頭看陳靜月,她平靜了許多,身下已經不再出血。血袋裡的血,還在緩慢平穩的向她的身體裡的滴。

“夫人,時間差不多了。”陳靜月躺在那裡,突的說道。

弄墨微微一怔,立刻開始動作起來。

只是,剛一動作,便猛的踉蹌了一下,人幾乎就要栽倒。還好雀兒動作快,一把扶住了她。

“夫人,我來吧。”古沁靜靜的說道,同時對雀兒道:“雀兒姑娘來幫忙。”

弄墨想了想,不再說話。所有東西都準備好了,至於其他……她也不曾給別人接生過,知道的並不比她們兩人更多。

所以,她讓開,走到陳靜月身邊,坐了下來,一隻手伸給陳靜月,任她握著,而另一隻手,卻慢慢的放在她的腹部。

還好陳靜月自己就熟知生產的過程。除了痛的難以忍受的時候只能稟氣用力,其他的時候,她便告訴那兩人,該怎麼做。

而弄墨,卻是用心的去感應她肚子裡的孩子。

至從她知道精神力可以替東方傾城修復身體之後,她便有一種感悟。

她的精神力還可以有很多的用處。

便像此時,她突然的就靈感一現,覺得,或者她可能用精神力,來感應這個孩子。告訴他,他的母親多愛他,多麼希望他能夠平安降世。

更告訴他,想要活下來,就必須一起努力。他的母親在努力的生下他,他自己也要努力……

弄墨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不是有些瘋狂,可是,當她的手捂上陳靜月的肚子時,她突然就覺得,肚子裡的小傢夥突的動了一下。

然後,一股不知從哪裡來的意識,就那麼傳遞了過來。

那是一種渴望,一種堅定,帶著一絲絲歉意的愛的信號……

弄墨激動的看向陳靜月,卻見她也是兩眼含淚,滿臉的驚訝和幸福。

於是,弄墨明白了,那個意識定是陳靜月肚子裡的孩子,對陳靜月所傳遞的。

“孩子……”陳靜月輕輕低喃著……

隨即一陣劇痛襲來,她立時咬緊了牙關。

生產是怎麼一回事,弄墨還是明白的。知道她痛,卻也沒有任何辦法。因為這是任何一個做母親的都必須經歷的過程。

弄墨能做的,只是兩邊鼓勵,不是用言語,而是用意識,用精神力。

最重要的,還是那個肚子裡的小傢夥。他本不該此時降世,可既然老天要他此時來,那就要努力……

半個時辰,足足半個時辰,隨著一聲像是貓兒叫的哭聲。

小傢夥終於來到了世間。

果然是小傢夥。看起來真比小貓大不了多少。

瘦瘦的,小小的,弱弱的,皮膚呈不自然的灰色。

弄墨立刻將小傢夥放進暖箱裡,甚至沒讓他的母親和外面的父親看上一眼。

“燕夫人,是個小公子?”

雖然不讓陳靜月看到,可古沁還是走了過去,告訴陳靜月。

陳靜月已在筋疲力盡,聽到這話,臉上露出淡淡的喜色,可一看到古沁懷裡空無一物,和古沁臉上的沉重,接著又是一黯。接著便慟哭出聲:“孩子,我可憐的孩子。”

幾乎在陳靜月哭的同時,房門被從外面推開,燕熾已衝了進來。

他直接撲到陳靜月的床前,一把拉了她的手,一伸胳膊便已將她的上半身給摟了起來。

“夫人。”

“對不起夫君,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們的孩子……我……”

“沒關係,不是你的錯,是老天覺得,我們還不合格,所以暫時讓他先回去,等以後,我們合格了,他就會再來的。他一定會再來的……”

弄墨才剛將小傢夥放好,見小傢夥睡得還算平靜,身上的膚色也好了不少,這才過來。

一見這兩人抱成一團,哭個不停,不由錯愕的問道:“你們哭什麼?”

古沁在一邊雙手一措,攤開,“他們以為,小公子沒了。”

陳靜月和燕熾兩人訝異的看向弄墨。

弄墨輕笑,隨即錯開身,將身後的小傢夥讓出來給兩人看。

很小很小,真的很小。

可是,小小的胸膛還在有規律的起伏著,一下,一下,又一下。宣告著他的存在,他的堅強。

是啊,他何其堅強,才七個月,卻可以經受這樣大的磨難,努力的活了下來。

陳靜月和燕熾兩人都瞪大了眼,生怕錯看了一點。直直的盯著小傢夥。

許久許久之後。

陳靜月才噗的一聲笑了出來。臉上帶掛著淚,可卻已笑得那麼幸福了。

燕熾也笑著,大笑,慢笑,輕笑,直到最後,他無聲的笑看著陳靜月,對上陳靜月那雙又哭又笑卻帶著幸福的眼。

他終於情不自禁的,又自然無比的說道:“夫人,我愛你。”

那一刻,弄墨好似看到了一片山花同時開放,好似群蝶同時飛舞,好似萬千陽光,突然穿透雲層。落下萬千斑駁……

感動,幸福。

不只是他們兩人,還有邊上看著他們的幾人。

淚,再一次從陳靜月的眼裡流出,只是,這一次的淚,是幸福的。

眾人將陳靜月收拾好。

又確定了小傢夥沒事。

這才一起離開,將空間留給他們一家三口。

弄墨出來,對上東方傾城擔心的視線,立刻便走了過去。與他一起回房。

自己又洗浴換衣,將一身血衣換下。

其他人也是一般,那屋子裡更是滿地的血水,看起來是要給他們換個房間才行。

“看來,這一個月就住在這裡了!!”

“視野開闊,風景優美,還有好戲可瞧……”東方傾城笑眯眯的介面。

弄墨輕敵,“是啊,實在是個不錯的地方。”

換好了衣物,弄墨又推著東方傾城出來,推著他慢慢的來到外面。

視野開闊,風景優美,他到現在還沒來得及看上一眼呢!

不過,什麼風景都得看與什麼人一起看。哪怕是什麼都沒有,只是跟心愛之人在一起,哪裡都是人間仙境了。

“大嫂,怎麼樣了?”逍遙突的出現在門口,一臉擔心的望向燕熾他們房間的方向。

弄墨輕笑著點頭。逍遙似出了口氣,隨即臉上猛的露出驚訝之色。

這才看到東方傾城的眼睛,已經將紗布取掉。

雖然一隻眼睛乾癟下去,可另一隻眼睛,卻是明亮依舊,甚至更勝往昔。

“大哥。”逍遙有些哽咽。

東方傾城輕輕一笑,衝他擺擺手,“走吧,去看看神跡去,這可是千年難遇的。”

逍遙失笑,隨即走了過來,將東方傾城的推了出去。

弄墨望了燕熾他們房間一眼,輕輕的笑了一笑,便也跟了上去。

“大哥,你說是不是讓他們嘗點甜頭,這樣只是有來無回,下面的人只怕不敢再上來了。”

弄墨一到外面,便聽到逍遙對東方傾城說的話。隨即她眉頭一挑。

看向百變尊者他們所在的地方。睿兒正跟他們玩鬧,看起來,似乎閑了好一陣了。

望望天時,太陽居然已經快要偏西,想來時間過去了許久。

可他們這麼多人,只等著這似獨木橋一般的階梯上來人,還在要下面經過九死一生,那些人必定還要再互相廝殺,不知要死了多少人,才能上來一個,哪裡夠他們動手。

所以,個個豪氣沖天的等著,結果卻是閒著可以捉螞蟻了。

難怪他們會無聊。

“上來多少人了?”弄墨慢慢走過去,揚聲問道。

“一共才十三個。”逍遙立刻說道,“而且,都是巫城裡的一般角色,那些巫宗一個沒見,估計都在看他們是什麼結果……”

弄墨微微沉吟,立刻便道:“成,我再準備準備。總讓他們也過一下成神的癮頭。”

說罷,一轉身,又鑽進書房裡。不一會兒,便又拿了兩幅畫出來。

在那階梯盡頭處打開。

立刻,雲霧飄渺,仙鳥瑞獸,瓊樓玉宇……美不勝收……整一個人間仙境。

雖然一切都只是那一個角落,猶如鏡花水月一般。穿過那一小片地方,便會再度回到世俗。

可有這一片也就夠了,至少,用來震撼那些貪心的人是夠了。

弄墨衝著早已看傻了的眾人,“你們幾人,就扮一扮這仙家人物,來迎接這些客人吧!”

眾人一聽,立刻叫好。

弄墨又給了他們一些衣物,讓他們換裝,百變尊者更是乾脆替每個人都修飾了一下臉面。看起來,十足的仙風道骨,不食人間煙火之流。

眾人這邊剛準備好,那邊又有一人上得階梯。

弄墨和東方傾城帶著睿兒躲在一側,看著他們去應付那人。

那人一上來,又是癡狂般的喜樂。接著見到神仙,竟是好不懷疑。

百變尊者等人讓那人換了衣物,又拿了仙丹給那人吃,接著,便招來仙鶴,由丁情釋帶著他,一起飛離。

當然了,因為神仙很仁慈,所以,允許這位叫什麼丹的男子下去跟他的朋友家人告別。

至於他是去顯擺還是別的,並沒有人在意。

直接便帶著他下去,大概半個小時左右,便見丁情釋帶著他又飛了上來,還向著遠處的群山之中飛去。

不過,很快丁情釋便又回來了。只是,只有他一個人,至於那個人,以丁情釋的作風,是決不可能還有完整的屍體的。

“果然,殺人是無趣的事情。”弄墨撇了下嘴,抱著東方睿,便準備回房。

而東方傾城輕輕一笑,望向那階梯那裡的眼神卻帶著煞氣。

他也不喜歡殺人,也覺得無趣。不過,跟弄墨一樣,無趣到不想看,卻仍會繼續下去,不到最後一刻,絕不會叫停。

望著弄墨和東方睿離開的背影,他笑著叫來松幾人。又如此這般的吩咐了一下……

不一會兒,松和逍遙兩人各乘著一隻仙鶴離開……

弄墨回到屋裡,便去敲燕熾他們的房門。

告訴他們,讓他們暫時換一個房間,那個房間裡的一切,都需要重新設計。

她又看了看小傢夥,她終不是醫生,不確定如何才是更好的。

只能用精神力輕輕的與小傢夥勾通。要堅強,要努力……再仔細的感受小傢夥的意識。

可惜,小傢夥一直睡得很香,對於她的精神力完全沒有任何反應。

弄墨不再多事。直接幫他們搬家。

陳靜月很簡單,直接燕熾抱過去的。

小傢夥也簡單,燕熾抱過去的。

其他的東西麼,除了陳靜月到哪裡都帶著的替小家人準備的衣物用品外,其他一切都直接丟棄。畢竟,過一段時間,它們便都會消失。談不上什麼浪費,什麼感情之類的。

弄墨則來到廚房,卻見古沁已經在那裡,鍋上正在熬湯。

一看到弄墨進來,立刻道:“夫人想吃什麼?”

弄墨輕輕搖頭,“我來看看,需要補充點什麼,這兩天,可得給靜月好好補補。”

古沁點頭,“這幾天,多喝些湯,對她好。”

時間就在這一邊靜謐詳和,一邊仙家神社,卻暗藏殺機的詭異的和諧統一之中慢慢過去。

許是因為白天那個人帶著神仙下去繞了一圈。所以,接下來的時間,下面上來的人特別的多。

速度也比之前快了許多。

至少,雀兒在去過一回之後,再回來,身上便沾了血跡。

睿兒耐不住靜,卻又跑了出去。

只留弄墨一個人,待在房裡。雙目微閉,打座沉思。

事實上,不只此時,最近一段時間裡,她只要有空,便會這麼打座。

修練的同時,也思考著一些問題。

而她思考的最多的一個問題便是:東方傾城的眼睛。

雖然東方傾城豁達的可以接受自己一隻眼睛永遠看不見的事實。

他甚至也說服了她,讓她不再傷心,不再痛苦。

可是,她仍是無法不在意。

她可以接受。但是,她仍不會放棄。

只是,無中生有,要無中生有。到底該怎麼做?

畫一個出來。

她想過。

然爾,她發現,她做不到。

她畫得出活物,是畫在紙上,畫在地上,畫在石上。

畫出一個獨立的物。

可以是死物,可以是活物。

然爾,她無法畫出一隻眼睛。

不,其實她是可以畫出一隻眼睛的,只是她做不到讓這隻眼睛,可以跟東方傾城的血液相融,神精相通,不會排斥的眼睛。

只具其形,她當然可以做到。

可是,她想要的不是那種裝飾品。她要的是一隻真正的眼睛,跟他原來的眼睛一樣的。屬於他身體的一部份,是他的血液流通過的真正的眼睛。

她做不到那樣。

這讓她無比的苦惱。

而她卻只想做到那樣的盡善盡美。所以,她需要不斷的思考,不停的思考……

她想得很入神,所以,沒有發現,東方傾城回來,在房門口處,滿眼心疼的看著她。更沒看到他在那裡,一直等著她,看著她。

她思考了多久,他便等了多久。一直在她的不遠處,守侯著她。就像以前,她在屋頂練功,他總在不遠處。

夜深,東方睿已經休息了。雖然弄墨曾對東方睿說,暫時不要讓你爹進帳篷,免得嚇到他。

可在東方傾城受傷之後,這對父子的感情突然變得無比的鐵。睿兒很然的就讓東方傾城進去了。

至於結果麼……弄墨還記得,那一天,東方傾城一直處於發呆狀態之中,連她替他醫治,都不那麼疼了。至少,身上的冷汗沒那麼多……

後來,好幾次開口欲問她師傅的事,可每一次都是欲言又止。直到後來,再不提。只是每次一聽到睿兒要進帳篷裡睡覺,他就顯得特別鬱悶。

而今天,是他第一次在可以看見的情況下,送東方睿進去休息。

至於結果麼……

弄墨在從沉思之中醒來,知道這對父子倆進了帳篷之後,便一直期待的坐在外面,等著他們兩人。

等了許久,東方傾城終於一個人從裡面鑽了出來。

然後,只聽“蓬”的一聲,東方傾城直直的撞上了在他面前大約有四五步遠的,他們兩人住的床。

然後,居然也沒有其他反應,直接就摔在床上,動也不動。

弄墨微微挑眉,不是吧,真的嚇壞了。

當下連忙跳了過去,先查看一下東方傾城的身體,確定沒有任何問題,才爬到他的頭前。

對上他久久不動彈一下的眼晴。擔心的問道:“沒事吧?”

“夫人。”東方傾城的眼睛突的閃了一下,可接著便緊緊的閉起。

他猛的伸出雙臂,一把將弄墨緊緊的摟住,勒在胸前,將她的頭緊緊壓在他的頸側。

許久之後,才長長的出了口氣。卻是什麼也沒說。

直到將弄墨輕輕放開,他摟著她一起坐起。再看他的神色,已然恢復了正常。

弄墨微訝,只以為他一定會問些什麼,沒想到,這麼快便接受了。

見到弄墨的訝色,東方傾城卻是一笑,用力在弄墨的臉上親了一下。才道:“我又不是第一次進去。”

雖然仍是很震驚,雖然他滿腹疑惑。

雖然他很想問,這還是凡人該有的東西嗎?

師傅是凡人嗎?

他的妻子是凡人嗎?

他的兒子,女兒還是凡人嗎?

可是,當他將弄墨抱在懷裡之後。他立主刻便想通了一件事。

那就是,不管他們是什麼人,都是他的親人。他的師傅,他的妻子,他的兒女。

而他最在意的,也不是他們是什麼人,而是他們會不會離開他。

他的是師傅從不在他的身邊。離開也無妨。

他的兒女,總有一天要成家,在嫁人,要去外面更寬廣的天地。

他雖不捨,卻仍知道,那一天早晚會來臨。所以,他也可以接受。

他的妻子,他最在意的。

她可會離開他?

會嗎?

若是剛出帳篷的那一瞬間他還有這樣的疑惑。或此時此刻,卻早已再無二意。心若磐石。

若是要離開,她早就可以離開。

若是想離開,他永遠也不會找到她。

不會替他生兒育女,不會日夜為他憂心,不會為他哭泣,不會為他心痛。不會生起如此大的殺心。

她為了他殺了那麼多人,累積了那麼許多的罪孽人命……他又怎麼能落於她後。

若是有罪過,他一定要與她一樣。天堂,一起去,地獄,也要一起去。

“夫人一日未曾吃飯,可餓了?”

東方傾城笑咪咪的捂上弄墨的肚子,扁扁的,生了兩個孩子的她,卻沒有一點松馳,彈性十足,讓他愛不釋手……

弄墨輕笑著打了他一下,“還真餓了。”

東方傾城也不多言,只是與她一同起身,慢慢向著外面走去。

只是,剛到外面,便突聽外面一陣激烈的打鬥聲。接著便是槍聲。


第四卷第二十一章︰殺上老巢

弄墨和東方傾城訝異的相視一眼,還未開口,便聽逍遙的大叫聲,“大哥,大嫂,幹掉了一個大傢夥,帶了上百個人衝上來……據松說,是個巫宗……”

弄墨和東方傾城同時一怔,“巫宗?”

雖然巫宗的到來,在他們的意料之中。可似乎,有些太快了。

“那些巫宗也是人,哪怕他們巫術修行再高,也總有幾個人,是耐不住性子,或者蠢到被人當槍使。”

雀兒慢悠悠的從樓上下來,走到東方傾城和弄墨跟前。

“我爺爺說,巫宗裡最狡猾奸詐的就是月練,而其他人,要麼被她所利用,要麼被她迷惑……若不是,便是她瞧不上,根本沒資格作她對手的……”

雀兒話剛結束,古沁居然也道了,介面便道:“不到最後,她絕不會上來,就算她上來,也未必會來到這裡。此人太過多疑,太過狡猾……”

“據藍姑娘說,這個女人十分貪心,她試圖將所有巫師的巫術全都學會,想要長生,想要真正的成神……所以,她絕不會放棄來這裡,但是,絕不會是我們所想的。”

弄墨和東方傾城疑惑的看著兩個人。

而逍遙也到了眾人面前,一起疑惑的看著兩個人。

古沁和雀兒兩人看著眾人疑惑的目光,相視一眼,雀兒什麼也沒說,只是退到一邊,古沁卻是衝著眾人一福。

“我痛恨巫師,一直也想要殺巫師,殺很多巫師……跟你們的仇恨一樣,我也恨他們。所以,當初藍姑娘還在時,我便有意打聽混亂之地之外的巫師情況。”

“聽起來,藍姑娘似乎也與巫師有仇,對於他們的情況,特點以及她所知道的弱點,總是說得很清楚。每次都說的咬牙切齒。”

“尤其是對月練的這一派,因為月練是她的師尊,而且似乎因為藍姑娘的身份問題,而對她比較特別……讓她知道許多月練的秘密……”

聽到月練的秘密,弄墨和東方傾城以及逍遙都同時一挑眉。

古沁也知道眾人對這個最是感興趣。所以,她並不賣關子。將她從藍心那裡打聽來的,全都說了出來。

什麼,月練每年總會離開巫城一段時間,不是去宗廟,而是去更遠的地方,一去總要一個月。至於幹什麼,卻沒有任何人知道。

而她回來的那天,便是她最弱的時候。但一般情況下,她總是直接就回宗廟。等她從宗廟裡出來,便會變得比以前更厲害。

眾人都猜測,她是到什麼地方潛修去了。但始終沒有人知道其中的真相。

還有一個消息,不是月練很在意她的飲食,尤其是,每天必須要有一種青果,那種果子有微毒,但偏偏她最是喜歡,日日偕需……

不得不說,古沁對於藍心是下足了功夫,問來的話實在不少。

而他們的談話,也在燕熾從房門裡衝出來以後被打斷。

“姑娘,我兒子醒了,可否將他抱出來。”

弄墨只是微微一怔,隨即便進了他們的房間。

小傢夥果然醒了,雖然特別小,但身上該有的卻是一件不少,兩隻眼睛正睜開,露出圓溜溜的眼瞳。

陳靜月的精神也恢復了很多,正側著身躺著,看著小傢夥,視線一轉不轉。

弄墨將陳靜月之前準備的衣物拿出來,先替小傢夥穿得厚厚的,過將他從暖箱裡抱出來,抱到陳靜月的懷裡。

“一會就得放回去,他還太小,最好在裡面多住幾天。”

陳靜月點頭,小心的親了又親,臉上笑意盎然。

燕熾進來,很自然的就將他們母子一起抱在懷裡。

弄墨輕笑了一笑,直接轉身離開。

到了外面,東方傾城已經等在那裡,逍遙和雀兒去了外面,而古沁又在給陳靜月熬湯。

弄墨突的輕嘆著伏進東方傾城懷裡,“快一些吧,快一些,我們就可以快些回家了!”

那一夜,逍遙、雀兒、丁情釋、百變尊者還有松,幾人輪流守著那個階梯的入口。

可顯然的,下面的那些人也是要休息的,整整一夜,居然沒有任何人上來。

接下來一連幾天,都是這般,白天偶爾會有那麼一兩個人上來,到了晚上便空無一人。

開始的時候,他們還會覺得這樣殺起來很爽。

可時間一久,眾人便覺得無聊了。這樣殺起來跟屠夫有何區別?雖然殺的是他們的他們恨之入骨的人。

可人數實在太少了。

於是,他們幾個人一起來找弄墨。

讓弄墨將他們幾人全都隱了身,然後便乘了鳥兒,一個個輪流下去找樂子了。

弄墨和東方傾城到是不管他們如何玩,只要他們有人守著那階梯就好。

而東方傾城和弄墨也在商量,要如何才能讓這件事快些結束。

“昨天我已讓松他們散了消息出去,這登天之梯,一共只會現世七天,只渡有緣人……”

弄墨掐指一算,“也就是說,接下來的兩天,會有更多的人上來?”

東方傾城卻是笑著搖頭,“不,是底下的人會廝殺的更瘋狂,上來的一定都是高手。”

真正的高手,有心機的,一定一直都在下面觀望。看上去的人到底都是如何下場。

是生是死,還是真的一步登天?這兩天,雖然也有不少人被帶下去,讓他們看著是真正的得道升天了,引得眾人瘋狂了一段時間。

可總有那麼幾個人是不信的。事實上,就弄墨來說,越是那些比較厲害的人,越是不會相信什麼一步登天的謬論。

不過,這並不防礙他們對這裡的好奇,或者說對這一切背後的事情的好奇。

“七天,夠他們巫師清理掉一大半的人了。”弄墨輕輕一笑,“可惜,月練不會來。”

頓了一下又笑著自言自語道:“十大巫宗,兩人叛逃,兩個已死,只餘六個,不知道接下來的幾天裡,還會再上來幾個?”

答案是三個。

就在東方傾城說的七天的最後一天。

三個人同時上來的。也同時下去,只雀兒一個人,一人一劍,乾脆利索,堂堂巫宗,被砍頭的時候,跟切蘿蔔沒什麼區別。

據逍遙說,這三個人互為聯盟,一起來的。這一路上,他們可是殺了不少人,至少有兩個巫宗死在他們的手上。

說起來,松還得到一個消息,那就是月練在宗廟被炸的時候,受了重傷,一直閉關不出……便是此次,也沒有露面。

不過,一聽到這個消息,所有人都是同樣的見解。“那個月練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所以,她是故意讓這些人來送死的。”

逍遙:“果然是個狠毒的女人。”

百變尊者:“如果不夠狠毒,現在死在這裡的就是她了。”

古沁:“沒有巫師不自私,她一心只為自己,其他人死了,對她自然是大大的好處。”

雀兒突的看向東方傾城和弄墨,“我們要快一些去宗廟,將那些玄珠取了,不能讓那些玄珠全都落到月練的手裡。”

一提到這玄珠,弄墨不由好奇的看向雀兒,“那玄珠,到底是什麼東西,又有什麼用?”

“不知道。”雀兒卻是搖頭,“據爺爺說,那玄珠是在最初,巫師宗廟剛建成的時候便有了,它們分據一殿,被供奉多年。所有巫師,只有到了巫宗的境界,才可以去宗廟裡,才可以到宗廟裡,被允許見到那些玄珠。”

“之後,他們便會選擇合適的玄珠,憑藉玄珠所散髮出來的氣來練功……那樣的話,他們練功的成就會有事半功倍的效果……也因為如此,幾乎沒有巫宗會背叛宗廟。”

“或者不如說,那些巫宗都是被宗廟的人控制著,被這些玄珠的主人所控制。”逍遙突的一聲感嘆!

雀兒沒有理他,又繼續說道:

“也有巫宗曾想過,要獨占這些玄珠,甚至偷了這些玄珠。但詭異的是,所有的巫師都不能碰觸那些玄珠……”

雀兒看著弄墨,“所以,爺爺他們才會找外面的人來做這件事。他們想要玄珠,可自己卻不能碰,而且……他們身上都有詛咒,一旦進入巫城,便會立刻發作,到時只有被宰割的份……”

“巫師不能碰,不是巫師就可以碰?”

東方傾城眉頭輕皺,弄墨卻是一臉不善的直接問了出來。

雀兒閉口不言,弄墨和東方傾城,乃至邊上的其他人,同時都是臉色一沉。

過了許久,東方傾城才又慢慢問了出來,“巫師碰了那些玄珠之後會如何?”

“一身功力散盡。”雀兒慢慢開口,許久之後,才又道:“所有的巫師不敢靠近那些玄珠所在的三尺之內的地方,否則,功力立刻便會被玄珠所吸。”

“但是在三尺之外修練,卻可以功力大增。”雀兒說完,又不再開口。

“難道就沒有人找不是巫師的人去試試?”

“巫師宗廟乃南國禁地,別說尋常人,便是未經允許的巫師進去,也只有死路一條,而除了幾位巫宗外,只有幾個大巫師是被允許進入的,而他們,也決不允許帶任何閒雜人等去。”

弄墨突的一笑,“難怪他們要給我們三年的時間。原來這看起來簡單的事情,居然如此難做。”

東方傾城看向弄墨,“看起來,夫人似乎很高興。”

弄墨笑著看向他,“夫君不覺得,好多年沒有什麼可以讓我們如此費心的事情了嗎?但願這玄珠別那麼簡單就到手……”

笑著笑著,弄墨的眼裡卻升起了淡淡的獰色。“但願那宗廟能讓我們好好的玩一把。”

其他人也同時笑了起來。

而弄墨卻又看向雀兒,“如果拿不到玄珠,你爺爺會如何?”

雀兒垂頭想了想,才慢慢抬頭,慢慢說道:“只是修練的道路更加的漫長,也許一生也無法突破現在的瓶頸。”

弄墨立刻勾了下嘴角,“無關生死就好。”

如果可以,她會盡力替他將玄珠弄到手。若是不行,她也不會勉強。

若是以前,她也許會有拼一把的想法。但現在……至從見到東方傾城受傷之後,她便將自己,將這些朋友親人,愛人的性命看的高過一切。

因為不論是哪一個,如果意外而亡,都將給別人無法彌補的心傷。

就像是東方傾城受傷,而她心傷一般。她不敢想像,如果東方傾城有個三長兩短,她會如何?

自殺嗎?

不,她不會。

徇情這種事情,她是不會做的。

可是,當她缺失了靈魂,當她失去了呼吸的動力,當她失去了生命中的水份,她還能活多久?

不必刻意的去尋死覓活,死亡也必然不會太遠。

所以,無關生死就好。

“那麼,咱們先在這裡等等夏侯月瀾,等他到了,咱們再一起動手。”東方傾城突的開口道:“免得他到時又要心中不憤。”

東方傾城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帶著些調侃,帶著些揶揄

其他人都是一臉古怪的看著他。弄墨但直接笑道:“你是故意的?”

東方傾城淡淡的挑了下眉,“他總是那麼一張臉,一幅表情,你不覺得很無趣?”

“的確很無趣。”弄墨一本正經的點頭,隨即大笑出聲。

……

一個月的時間,對於弄墨他們來說並不難過。

雖然在山之巔,可謂是與世隔絕。

卻沒有真的隔絕,東方傾城不時的讓松和丁情釋他們離開,去傳遞消息,打探消息。

這些消息包羅萬象,遠的近的都有。

甚至於,在半個月後,松還帶回來一個人,那個人是燕熾的人,是傭兵工會在這裡的總負責的人。

他帶來了一連串的消息。

比如說,夏侯月瀾與白虎城的那些人結盟,而且,還是以夏侯月瀾為大……這個結果有些讓人意外,雖然大家都猜想過,夏侯月瀾是後起之秀,想要獨立對抗兩大勢力,非常的困難,一定會跟白虎城那邊的勢力結盟。

可沒想到,結盟的結果。居然是以夏侯月瀾這邊為大……這潛台詞可就是,白虎城那邊的勢力,願意臣服與夏侯月瀾了。

對於這一結果,著實讓眾人吃了一大驚。

那人的消息收集的實在到位。而且,對於南國整個大勢力的浸透也讓人側目。

“白虎城那邊本來也是幾個勢力的聯盟,他們內部本就不穩定。恰好其中一個勢力剛好新舊交替,原來的那位老將軍病逝,他的兒子上位,可惜不足以抵擋一面……”

結果就被夏侯月瀾給吃了這麼一個空子,將那人直接拉了過來。

白虎城雖然堪至巫城對立,但先失了白虎城,被夏侯月瀾又拐了一城來。

此消彼漲,其他的勢力立刻便顯不足之勢。而夏侯月瀾這邊直接派兩位尊者過去,以絕對的暴力,給了對方一個重擊。

又暴出紫眸魔尊的身。

哪怕夏侯月瀾不是銀眸,也容不得他們不服。

“南國的人似乎很相信這些傳說中的故事,那紫眸魔尊一出現,情勢立刻便一邊倒了。那些人很快便一致同意,以月王為尊。”

“如今,月王的名號已經叫響,整個南國的人,幾乎沒有不知道。”

“現在,月王已經拿下其他幾城,整糾結軍隊,向著巫城而來。最多三日大軍便到。”

至於其他的消息,也有不少。

比如,“現在,天下的巫師都向著巫城趕來。到時,巫師糾結在巫城,一同對敵……只怕月王的軍隊也吃不了多大的好處。”

“到是最近在這附近出現了神跡,聽說還出現了登天梯。在這登天梯上,死了有幾千人……大巫師死了一百零九人,巫宗卻有四個登上天梯,羽化成仙了……”

那人說這話的時候,用很疑惑的目光掃了東方傾城和弄墨等人一眼,便又繼續說道:

“不過,據我們最近打探的消息,這登天梯是假,那些聲稱登上天梯,成了仙的人,其實全都死了。”

不等別人問,那人又繼續說道:“我們的人在山下發現了大量的屍骨,全都摔成粉碎……”

的確不難猜,事實上,只有稍微有心的人都一定能猜得到。

想來,月練一定在早初便已經查過了。所以,她的人要麼就是一個沒來,來的,也只是些小魚小蝦。

至於其他人,她不會去提醒他們,更樂見他們來送死。

“對了,稟告會主,在月王那裡,突然出現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那女子來的蹊蹺,卻深得月王寵幸。這女子的出現,只怕會是一個變數。”

“女子?”弄墨和東方傾城同時挑了下眉。相視一眼,同看到了對方眼裡的疑惑。

最後又落到那個人的身上。

“有多少關於這個女子的消息?”

“不多,僅知道,這女子自稱為齊寒雪,年芳十八,來自邊陲之地,為的是千里尋母……看似若不禁風,卻聰明之極。而讓眾人注意到的是,這個女子可以左右月王的決策。”

聽前面的眾人還沒有任何表情,可一聽到最後一句話,眾人不由眼睛都是一亮。

不過,興致昂然的多,看好戲的也占大部份。

“居然可以影響夏侯月瀾的決策?看來,的確不可小覷。”東方傾城輕輕點頭。弄墨直接手一揮,“全力去查那個女子,另外,所有她影響月王的決策的事例,全都記錄下來……”

“是。”那人很快便被松又送走。

而山頂的眾人麼……

而山頂的眾人……

便開始對著這個可以影響月王的女子產生了無比濃烈的好奇心。

對此進行了一而再的討論。

結論麼雖然是沒有。

到是有了幾點認知。

這首先便是,這個女子不簡單。不論她的來歷是真是假,只可以影響到夏侯月瀾決策這一點,便足以說明一切。

而另一點便是,夏侯月瀾對這個女人很特別。

至於這特別所代表的意義,暫時卻不能肯定。

可能是好的。就像他們暗暗八卦的那樣,希望可能產生一些可以讓他們茶餘飯後用來消磨時光的曖昧出來。

也可能是壞的,這個女人居心不良,夏侯月瀾正在跟她玩貓捉耗子的遊戲……

不論是哪一種,都讓他們十足的好奇起來,也開始在報仇之餘,開始關注起來。

在這一個月裡,弄墨他們除了收集眾人消息之外,他們也沒閒著。對於在眼皮子底下的仇人,不做點什麼,實在不是他們的風格。

就像是弄墨,三不五時的便帶著感興趣的人,一起開著飛機去扔炸彈玩。

偶爾的,弄墨沒空,便讓他們自己騎著鳥,抱著一些炸彈自己去扔著玩。

總之是不讓那些人好過。

你月練不是不來麼?不是不上當麼?那就直接炸你的老巢。

看你能縮到何時?看你又如何抵抗。看你有多少人讓我們這麼炸著玩。

自然,弄墨也沒放過那所謂宗廟,事實上,那裡才是重點的招呼對象……

……

不過,對於弄墨來說,這些都只是閒來無事打發時間的小事情。她真正的大事,還是在東方傾城的雙眼上。

至從東方傾城將紗布拿掉開始。每一天,弄墨大把的精神力,全都用在他的雙眼上。

東方睿的精神力也是。

一個過去,東方傾城的好的那隻眼越發的明亮健康,可另一隻眼睛,雖然血脈筋絡要好的多,卻不可能無中生有,生出一隻眼睛來。

有所改變的,只是弄墨的心態。

一個之期轉眼即到,燕熾家的小子也有了自己的名字,燕劫。

這是燕熾自己起的。意即為,小傢夥的出生,是他母親的生死之劫。因為生他,差一點便丟了性命。

他是要讓他兒子好好記住,一世不忘,將來好乖乖聽話,好好孝順他的母親。

雖然陳靜月不這麼認為,對這名字也頗有微詞。但對於燕熾的話,她一般都是沒有異議,除了偶爾的一點小堅持外。

不過,小傢夥的身體到是變好了。

雖然還是很小,但是卻很健康。哭喊的聲音也不像剛出聲那會兒,像只小貓眯。

一哭起來,整個山頂都是他的聲音,似乎為了證明什麼一般。

東方睿很喜歡這個小弟弟,每天是一有空便會跑到燕劫那裡,隔著暖箱看著小傢夥,一抱出來,他便不住的又摸又碰。直到再被放回去。

逍遙逗他,既然這麼喜歡,就讓他爹娘再給他生個弟弟便是。

結果小傢夥直接回了一句,“不要,生弟弟娘也會像嬸嬸一樣……不好。”

樂得眾人跟著輕笑不已,到是讓弄墨想起一件事來。

當年師傅曾說過,她在短時間內不可能再懷孕生子。她自然是不急,也不在意的。但她又擔心東方傾城在意。

便去問東方傾城,誰知東方傾城聽了卻是松了口氣般,“我們已然兒女雙全,足矣!”

在這一個月裡,還有一個最大的,讓眾人全都欣喜不已的事情就是。

東方傾城和燕熾兩人的身體全都恢復了。

他們徹底的擺脫了輪椅。而燕熾更是又讓他練出了些內力。東方傾城亦然,而他最大的成果決不是那些內力,而是他的精神力。

在弄墨第一次見識到東方傾城的精神力時,她有些明白,為什麼她師傅要用雷來劈她了。

這個男人的資質實在太過強悍,如此以往,她實在難以想像,將來的他會到達什麼樣的程度。

人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果然是啊!

一個月零三天的時候,東方傾城和弄墨終於帶著眾人,一起下山,向著巫師宗廟的方向而去。

因為他們這邊有許多都是不會武者。

比如東方睿,比如古沁,比如陳靜月,比如燕劫。

所以,在考慮到這些因素之餘,他們決定,還是不要按著一般上門踢場子的規矩,直接從門口一路打進去了。

直接從半空飛過去。見到有不服氣的,一通亂掃亂炸,直接滅了他們。

雖然東方傾城他們很是面面相覷了一陣,可立刻的,他們便一臉的興奮。

反正對方也難找到跟他們實力相當的對手,與他們痛痛快快的打一場……反正是以強淩弱,以什麼形式也就不重要了。

所以,出發的那一天,他們直接就坐在飛機上,向著巫師宗高的方向習去。

對於居高臨下的人來說,當然是炸彈和可以掃射的機槍效果最好。

不過,不管是哪一種,弄墨都準備了一大堆在機倉裡。

只是,讓他們意外的是,當他們到達巫師宗廟的時候,才訝異的發現,他們的東西居然不能用。

到不是別的原因。

因為他們早就算好了,反正下面的都是敵人。往哪丟都是敵人,炸死一個算一個。

可他們到時,卻發現,不只是巫師方面的人,還有夏侯月瀾的人也在。

“他的動作還真快!”弄墨嘀咕了一聲,同時看向東方傾城,“看來他是憋足了勁要跟你比一回了。”

東方傾城懶懶一笑,“這樣的他,比較像人。”

“現在怎麼辦?下去?”計劃永遠沒有變化快,他們算計了半天,豪氣了半天,卻被夏侯月瀾給這麼攪和了。

“不用,我們往前。”東方傾城指著前面。遠遠的,他已經看到了夏侯月瀾,紫衣尊者和魔尊。

對於自己這隻眼睛的所能見到的距離之遠的震驚,他已經習慣了。


他猜想到,可能是因為精神力的原因。弄墨每替他醫治一次,他的視力便強上一分。

弄墨只是望了東方傾城一眼,便立刻操控著飛機向前,不一會兒便到了他所指的地方。

她將飛機降得很低,降到她可以看清下面的情形。

“這裡是內殿。放置玄石的地方,卻在內殿之後的密室裡。”東方傾城指著下麵的一個建築道。

當初為了讓他們更容易拿到玄石,那個夏桀可把這宗廟裡的地圖畫得詳詳細細的給了他們。

只不過,弄墨早已忘記了這件事,而東方傾城卻是記得一清二楚。

更是在來之前,將這裡的地圖給研究了個透徹。

“炸平它。”弄墨突的獰笑,同時看向下麵,見夏侯月瀾還有兩個尊者正跟幾個人打在一起。看那樣子,似乎打了有一陣了。

他們都在那內殿外的空地上,見到飛機,他們也只是微一停頓,便再一次打起來。

大概是生死之戰,片刻猶豫也是不行。

“好。”東方傾城立刻笑著點頭。

弄墨立刻對著後面的人叫道:“逍遙,松,準備幹活。”

說著,飛機再向前,在內殿的上空來回的飛旋著。

而逍遙和松兩個人,一個往下扔炸彈,一個拿著機槍,隨時準備著。

一旦有人過來,管你是什麼人,先掃一輪再說。

接著便是“轟——噠噠——轟——”巨響聲輪流交替的響著,不一會兒,本來還算雄偉高大的建築,已然成了一片廢虛。

有什麼比毀了一個信仰狂徒的信仰更能打擊人的?

沒有。

而能進這宗廟的,全都是信仰狂徒。

一直以來,他們的宗廟被再三轟炸,讓他們心中悲痛萬分之餘,也恨死了動手的人。

現在,一見動手的人近在咫尺,所有的悲痛立刻化為仇恨,向著他們不要命的撲來。

“不對,快點上升。”東方傾城看著那些撲上來的人,突的臉色一變,對弄墨急道。

對於東方傾城的相信,已經成了弄墨的本能反應。

他一說上升,她立刻便上升。直到東方傾城說“夠了”,她才又將機身拉平。然後,轉頭看向東方傾城。

不只是她看向東方傾城,後面的逍遙他們也不解的問道:“大哥,怎麼了?”

東方傾城眉頭輕輕的皺著,“你們有沒有想過,在這宗廟裡的都是些什麼人?”

弄墨眉頭輕輕一皺,其他人也是跟著沉默,卻是沒有人接話。

東方傾城又繼續說道:“剛才的那些人,每一個的實力,都比之前我們所見到的巫宗的實力要強。”

“咦!?”眾人驚疑。不確定的看向東方傾城。

東方傾城的眉頭卻是緊緊的皺了起來,他在思考。

許久他才不十分確定的說道:

“我記得,當初紫衣尊者曾說過,他一直懷疑,在南國,有一個十分厲害的人物存在。每當南國境內,有人達到尊者的境界,這個新的尊者,便會突然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你是說……這些人……”

東方傾城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事實上,所有人的臉色都很難看。

弄墨突的驚道:“你說,那個十分厲害的人,會不會就是那個……人?”

說到那個人的時候,弄墨下意識的頓了一下,可接著,她又連續說道:

“銀發,銀眸,正是人類之王的特徵,他可號令天下人,又實力強如斯,讓那些尊者聽命與他,並非難事。”

這麼一想,弄墨卻又想到別的事情,這一想卻又是一驚。

“如果真的是他,那巫師其實一直也就是他的屬下,萬一魔尊見到人王,那夏侯月瀾豈不是……”

“夏侯月瀾會十分危險。到時,不但他的那些屬下會背叛他,魔尊,紫衣尊者,所有人都會立刻倒戈……他,終究是外來人,到最後,唯一的下場便是……死無葬身之地。”

東方傾城慢慢的說道,越說臉色越是難看。

而弄墨和其他人卻同時倒吸了口氣。

“先想辦法把夏侯月瀾弄上來再說。就算南國大事不成,至少先保住他的性命再說。”

成事在人,謀事在天。當斷則斷,才是真好漢。

“暫時還不用急,這只是我們的猜想。”東方傾城卻是阻止弄墨的急切,“這巫師宗廟終究是個禍害,不管幕後的人是誰,咱們先毀了他再說。”

最主要的是,他們猜的那個人還沒有出來。

也許他們猜錯了,那個幕後的人,根本不是那個銀眸人,而是另有其人……只要不是那銀眸人,不是銀眸,那麼,一切就還有可為。

弄墨只是輕輕一想,立刻便明白了東方傾城的意思。

立刻便架著飛機,再一次在宗廟的上空飛旋起來。

這一次,弄墨沒讓他們再拿著炸彈去跟玩兒似的投。而是直接用飛機去轟炸,那投擲的速度比手動的可要快的多。

而其他人則都是人手一挺機關槍,只有雀兒換了一架狙擊槍,她一接觸這些東西之後,便只喜歡這東西。

新一輪的清掃開始。居高臨下的角度,遙不可及的角度,新式的重未見過的武器。

哪怕那些人全都是尊者,巫宗級別的人物,除了拼命的躲避外,也沒有任何應對之策。

而在弄墨他們近乎瘋狂的掃射之中,那一大群的巫宗級別的人,也相繼倒下。

尤其是雀兒的狙擊槍,更是發揮了非常大的威力,幾乎槍槍都能命中。讓邊上的人,個個眼熱的很。

可現在要換,卻不那麼容易。畢竟,雀兒可是花了一個月的時間,苦練射擊的。

“當心。”東方傾城突的對弄墨輕道。

弄墨凝神細看,立刻發現,不知哪裡又冒出來的一批人,居然用一些武器正向飛機丟來。

想來是想把他們給打下去的。

 

第四卷第二十二章︰妖和惡鬼

在這種時候,還敢成群的人聚在一起,簡直就是找死。

緊接著,她便快速的拉高飛機,遠遠的飛開,快速的移動著。

雖然她實在有些瞧不上這些人,可這些人個個都是尊者級別的,真要是用內力扔個什麼上來,把飛機打殘了……

“大嫂,那邊。”逍遙在後面突的叫了一聲,同時手也指了出去。

弄墨可沒時間回頭看他,到是東方傾城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立刻又給弄墨說道:“山腰那裡。”

弄墨立刻看向山腰的方向,只見在兩座山頭的夾縫之中,在離宗廟僅一山道之隔的另一邊,在另一座山的半腰處。

聳立著更加精緻的樓閣屋簷。談不上金壁輝煌,也不算肅穆莊嚴,到是以清幽爽利為主,頗有些避世之意。可終究只具其形,不具其意。

“看來,這裡才是重中之重。”弄墨嘀咕了一聲,立刻便向著那裡飛去。只是一路之上,仍沒有放棄繼續製造一些塌隱混亂和硝煙戰火。

“太窄了,過不去。”

弄墨望了一下,想了想,終究還是將飛機拉高。

雖然以她的水準想要通過並不是什麼問題。但是,後面的人怕是有些吃不消,尤其是其中還有兩個小傢夥。

所以,她寧願費點事情。

然爾,飛機剛拉到山頂的高度,她便不得不被迫降落。

沒錯,是不得不的,被迫的降落。

因為在到山頂的那一刻,她的飛機突然便被一張巨網給擋住,那網上不知塗了什麼,非常的粘。

幾乎在飛機一落網的瞬間,便有無數黑乎乎的東西飛了過來,將整個飛機給淹沒,擋住了弄墨的視線。

機艙門關緊,機艙裡面成了一個密封的空間。至少暫時是不用擔心安全問題。

“出來。”有人在外面敲著機艙門,還有一個冷漠的聲音傳了進來。

弄墨和東方傾城對望了一眼,最後又看向眾人。

燕熾站在陳靜月和燕劫身邊,他的手正摟著陳靜月的腰。

丁情釋站在雀兒身邊,護衛之色,一眼即明。

百變尊者和松三兩步走了過來,護在東方傾城和弄墨身側,百變尊者還順便將睿兒抱了過來。

而逍遙卻沒有動,他站在古沁身側,一步不移。

微微點頭,弄墨打開艙門,與東方傾城兩人打頭,慢慢的走了出去。

到了外面才發現,那些黑色的,讓飛機直接淹沒的東西,乃是一些黑色的飛蟲。而之前那些粘呼呼的東西,也發揮了極大的功效,將那些飛蟲全都粘在飛機的機身上……

“你就是那個東方傾城?沒想到,你居然還活著……”

之前的聲音再一次響起,成功的吸引了弄墨的注意力。

弄墨立刻望過去,只是一看,眉頭立刻輕皺起來。原來,在這一片的山頂,將他們的飛機攔下,讓他們不得不停留下來……一共只有兩個人。

只是,這兩人卻與尋常人不同,不是他們長得如何詭異,同樣的兩隻眼睛一張嘴。雖然五官長得異常俊美,可那對弄墨來說,完全不是特色。

讓弄墨在意的是,他們兩人的眼睛,一個綠瞳,一個紅瞳。如妖孽,似惡鬼。

“綠瞳為妖,紅瞳為惡鬼。”東方傾城看著兩人,輕輕的笑著,然後又似明悟一般的突然說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弄墨看向東方傾城,原來如此什麼?可現在不是她多問的時候,她只是輕望了一東方傾城一眼,便又轉向那兩個人,緊張的防備著。

而其他人,也一個個輪流從飛機裡出來。眾人一見那兩人,都同時倒抽口氣。

對於他們來說,魔獸的紫眸已經讓他們吃驚不已。可好歹是習慣了。而且,若不注意,那紫眸其實跟黑眸的區別不大。

但是這綠眸和紅眸,對於第一次見到的人,那衝擊力卻是極強的。


不過,眾人也只是吃驚,到沒有其他的太多感覺。

畢竟,這裡大多都不是南國的人。唯有兩人,還是在混亂之地上大的,對於這邊的這些事情,他們並不在意。

“咦,居然還有其他的尊者在?”

那兩人一見到百變尊者,立刻輕咦了一聲,那聲調,與他們之前說東方傾城還活著的聲調完全一樣。

是對於他們本來完全自信的一件事,卻出現了他們預料之外的結果的訝異。但是,他們仍是自信的,他們自信,他們完全可以掌控著一切。

弄墨和東方傾城相視一眼,隨即又看向那兩個人。

四十歲上下,頭髮都是同樣的有些花白。看起來跟魔尊到是有幾分相像。

只不過,這兩個人穿著華麗,氣勢高絕,一看便是一直身處高位,很高很高位的人物,比帝王還要高。習慣了掌控了一切,習慣了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有些藐視天下的感覺。

弄墨突的眨眼,這兩個人,不會就是巫師宗廟幕後的人物,那些……神吧?

“你們幾個……”一直說話的,一直是那個紅眸的人,帶著些邪魅,“實在讓我們很驚喜。”

“一個該死卻沒死的人,一個漏網之魚,還有……”他的視線落在弄墨的身上,“真正是大大的驚喜啊!!!”

弄墨看著眼前的兩個人,心中不知生出一絲陰寒之氣來。

雖然他們還沒動手,可是,她卻覺得,這兩人實在像極了地獄的勾魂使,似乎這兩人,便是天生來勾人魂魄,見之則死。

弄墨眉頭輕皺著,她不喜歡這兩個人。

雖然同時傳說中的人物,可是,魔尊給她的感覺還算不錯,至少,氣質乾淨。身上也乾淨,雖然他的手下人命也不少,但是卻不會有這樣的讓她不用釋放精神力便可以感覺到的怨氣。

而這兩個人……死在他們手上的,一定有無數,而且每一個都帶著怨恨而死,死不瞑目。

“這麼多年,南國的尊者,全都在這裡?”看著對方,東方傾城眉頭輕輕的皺了皺,才慢慢的開口問道?不過,與其說是問,不如說是闡述,前後一聯想,這事實已經呼之欲出。

“除了你後面的這一個……”頓了一下,又指向遠處的夏侯月瀾他們三人,“還有他們三個。”

隨即那紅眸惡鬼輕輕一笑,“不過,很快,漏網之魚就會回到他們該去的地方。”

“你們為什麼這麼做?”

這種問題,對於高高在上的神,自然是不屑於對凡人解釋的。還好東方傾城也沒指望著有人會回答。

他直接又繼續說道:“讓我猜一猜,你們想要控制他們,讓他們替你們做事?真是好奇,你們會讓他們替你們做什麼事呢?”

“南國混亂,一切偕因為銀眸人王未出世,傳說中的妖魔惡鬼現世,他們應該做的,是誅奸懲惡,還人間一個清明,等待下一個人王的出現。”

說到這裡,東方傾城突的輕輕一笑,“可現在,這世間越來越亂,巫師的勢力大過一切……南國一旦有高手出現,有可以救世的人物出現,便會立刻消失不見,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不讓他們有機會救南國,也不讓有能力的人出現,只是一味的放任巫師的發展,將整個皇室吞噬……”

東方傾城的視線在那兩個人的臉上轉來轉去,最後,還是落在那個綠眸的身上,“你們也想取人王而代之?!”

弄墨在東方傾城說到這裡的時候,便徹底的明白他的意思了。

人的貪婪之心是無止境的,尤其是這傳說中的這四個人。

紫眸魔者,綠眸妖者,紅眸惡鬼,銀眸人王。

對於世人來說,他們是大神派來拯救人間的神使。

可對於他們自己來說,他們也是人生父母養,同吃著人間的食物長大,同要需要付出無數的努力,才能獲得他們該有的殊榮成就。

憑什麼他們在那樣的努力之後,在拯救了人類之後,便要將江山拱手讓人?

更因為,他們自己便是那傳說中的人物,更知道,那些傳說不過是鏡花水月,根本作不得數。

所以,他們更不服氣。

尤其是,當他們四人的相交並不那麼好的時候。

當他們四個人的觀點完人不同,或是相背的時候。這種矛盾便會不可避免的出現。

而矛盾激化的結果便是,有那麼些人不再願意按著傳說中的一切去做。

他可以做人王,那我也可以。

甚至是,直接殺之而取代……

不過,還是有些不明白,為什麼要將這些尊者全都弄過來。

弄墨心電急轉,而東方傾城卻依舊慢條斯理的說道:“如果我猜的不錯,不論是紫眸,紅眸,綠眸,又或是銀眸,都不是天生的,而是當一個人實力到達尊者之後,或才是在突破尊者之階之後,才會有的突變!”

東方傾城自已也有些疑惑了,正如他所說的,這些話都只是他的臨時起意,也還只是猜測。

可對面的兩人卻是臉色同時一變,很顯然。他的猜測,是對的,至少,非常靠近真相。

“所以,你們把那些達到尊者之階的人全都聚到這一起,除了讓他們為你們效力外,也是為了更好的控制他們,不讓紫眸魔者和銀眸人王出現。或者說,可以在他們出現的第一時間,可以先下手為強……”

隨著東方傾城的話,不論是面前的兩人,還是身後的眾人,臉色全都變得非常的難看。尤其是百變尊者和古沁他們。

東方傾城卻是眉頭又輕輕的皺了皺,好一會兒才又帶著疑惑的看向對面的兩人。

“真是奇怪,你們容不下那些尊者,卻能容下那些巫宗……這卻是為何?”

對面的人依然不會回答他,對於他能猜得如此接近事實,那兩人的殺意已然毫不客氣的顯露出來。

只是,他們習慣了掌控一切,而且,這裡的這些人中,也沒有一個是足以一他們對抗的人。所以,他們不急。

而且,難得碰上這麼個聰明的人,居然這麼快就可以猜到這些……他們也好奇的很,這人到底能多聰明。

不過,接下來開口的卻不再是東方傾城,而是弄墨。

“這有什麼難猜。”弄墨不怎麼在意的說道:

“那些巫師所修練的功法有礙功德,而且個個全是自私自利,執著入魔的人。任他們如何努力修煉,也是決不可能超過巫宗這一個境界的。”

“更何況,巫宗聽起來了不起,跟尊者可以對抗,可巫宗自身的實力卻要差得多,去掉巫術,他們根本不是任何一個尊者的對手,哪怕是普通的高手,憑著偷襲,一個人也能殺掉幾十上百……”

換一句話說,這一妖一惡鬼,完全把巫師給帶到了溝裡。

“而且,我在想,那玄珠也是一個蹊蹺的東西,想來,也是被他們的動了手腳,讓修行巫術的人,永遠被禁錮在巫宗的境界。”

“你們這一妖一鬼算計的到是不錯,夠狠,夠毒。”弄墨一臉的讚嘆之色。

雖然這兩個人對他們這一群人,根本一點不掩示他們的殺機。可弄墨仍不得不承認,至少,在狠上,他們還是很讓她讚賞的。

這是真正的絕戶計啊!

整個南國的尊者全被他們控制著,或者殺了。

而巫師卻風靡整個南國,一些稍微有些資質的人,便全都發展成巫師……

這樣,總有一天,整個南國除了巫師再沒有其他。

那麼,南國再不可能出現銀眸人王,也不可能再出現紫眸魔者……

但是,她實在好奇一件事,“你們能活多久?一百年?兩百年?”

微微一笑,帶著淡淡的好奇,“你們就不怕你們死了,整個南國陷入一片混亂之中。從此再無人可救贖?”

“他們既然會做到此步,又怎麼會在意以後的南國會如何?”東方傾城開口接道。

“他們只看著他們自己,巫師統治著天下,他們統治著巫師,他們就是人間之王……高高在上,讓人供奉著……他們怎麼會在意那些百姓是否生活在水生火熱之中。”

弄墨立刻點頭表示同意:“夫君說的是,他們被供奉的時間太久了,已經不是人了。”

“你們說完了沒有?”

那個綠眸的人,終於開口說話了,一說話,便帶來了漫天的殺氣。

比尊者更強的人,果然不是那些尊者所能比擬的。

那氣勢一出,山頂上的眾人,氣息全都跟著一滯,燕劫直接便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東方睿最近對燕劫可是寶貝到了極點。一見小傢夥哭了,立刻小眉倒豎,當下便叫了起來。

“我討厭你們。”

他的怒吼剛出口,便見天下兩道閃電猛的劈下,直直的劈向那兩個人。

然爾,那兩個人的速度極快,在閃電劈到他們身上的前一秒,身形微閃,便避了開去。

只有山頂上留下兩個不小的坑,表示著剛才那雷電的威力。

那兩人身形閃的同時,其他人也跟著動了起來。

百變尊者抱著睿兒,快速的在山頂上移動著。

因為,那兩人在睿兒劈了他們之後,他們便目標非常一致的撲向睿兒。

弄墨和東方傾城也同時的動了。與他們同時動的,還有雀兒,丁情釋,松,逍遙和燕熾。

所有人,都在做同樣的一件事。阻止那兩個人,保護睿兒。

而古沁則很利索的拖著陳靜月又鑽回飛機裡,兩人帶著燕劫,躲在裡面,緊緊的盯著外面。幫不上忙,至少力求不拖累他們。

不愧是傳說中可以左右一國之國運的人物,兩人果然非常的厲害。

哪怕所有人聚集在一起,對付他們兩個人,卻仍是捉襟見肘,顧此失彼。

“一群不知死活的傢夥。”反觀那兩人,卻是遊刃有餘,還有時間閒閒說兩句話。

那語氣,那神態,都在告訴他們在場的人,他們不是抓不到,而是在耍著他們玩。

就像是貓逗弄老鼠,不是他們抓不住,而是難得遇上可心的玩具,想要多玩一會兒而已。

他們這一群人在他們的眼裡的價值,也僅此而已。

弄墨他們每一個人都是越戰越心驚。

每一個人與那兩個人交手之後,便都有同樣的感想,那就是,這兩個人很強,強到他們無法抵抗。

可人便是這樣,有的時候,不論對手有多強,他們總是要試一試,哪怕是拼著一死,也絕不會不戰而放棄。

所以,幾乎是同一時間,每一個人的氣勢俱是一變,殺氣再一次蒸騰,連東方睿,都有了覺悟。

整個山頂中,電閃雷鳴,時不時的就劈上一下。

雖然弄墨他們的合力攻擊,仍不能傷到那兩個人,可是想要阻止他們,給他們添點亂,阻礙他們的速度卻是做得到的。

所以,那兩人先後都被睿兒給劈了兩下。

只是,睿兒的實力太弱,雖然讓兩人全身焦黑,讓兩人的速度也慢了些,但卻沒有真正的傷到兩人。

“交出他來,饒你們不死。”事實上,東方睿的雷電,只是激怒了兩人……讓那兩人身上的殺氣起來越濃,也越來越陰森。

“噗——”的一聲,弄墨突的一下,被打飛了出來。

她飛出來的方向實在巧,直接便撞到了飛機機身上。

那兩人那一下下手極狠,弄墨只覺得整個腹腔如火燒一般,再欲運功,卻驚恐的發現,之前那人的那一下,恰恰好打在她的丹田之處。而她的丹田處,此時已是空空如也,再沒有一點內力可用。

提了兩回內力,毫無成效,弄墨已然明白,她的內力,別想再用了。

而與她幾乎同時的,東方傾城和燕熾兩人也被打飛了出來。

兩人一左一右,落在弄墨身側。

兩人也與弄墨一般,剛摔下來,便欲再起身,可臉上卻同時露出驚色。

弄墨連問都不用,立刻便明白,他們兩人也一定與她一樣。

只是,不知為何,東方傾城卻在那一驚之後,居然又再站了起來,只是,這一次,他在再次進戰團之時,對著弄墨說道:

“夫人,龍。”

弄墨微微一驚,隨即猛的點頭。不管那邊到底打的如何,也不管東方傾城準備如何去打,她直接爬進飛機裡,將她的那些畫全都拿了出來。

一張張的打開,一群該出現,不該出現的東西全都出現。

將古沁和陳靜月燕劫趕上一隻巨鳥背上,將他們趕上天際。

她才又拿出另一幅畫。丟給燕熾。

燕熾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打開畫,隨即面色一喜。憑空出現在頭巨龍,仰天長吼一聲,而他自己則翻身而上,立刻便升騰而起。

只是,他並沒有離遠,而是再一次向著那兩個人飛撲而去。

不管那兩個人是多麼厲害的人物,又怎麼是傳說中的人。在這個世界,對於那些普通人,他們是如何了不起的存在。

面對這種真正的神話中的巨龍,他們還是被狠狠的震住了。

也因為這一震,他們兩人幾乎被東方傾城他們的招式給招呼上了身。

東方傾城和松以及逍遙,一同對付那個綠眸者,三人一前兩後,同時一掌拍在那綠眸妖者的身上。

而另一邊,雀兒和丁情釋也是一般的,一擊在紅眸惡鬼身上。

而睿兒的兩道閃電,更直接的劈在兩人身上。

燕熾卻是趁著這個機會,直接衝到百變尊者身邊,一個俯身,便將兩人拉到巨龍背上。將東方睿抱在懷裡,向上升騰而去。

在升騰瞬間,百變尊者已從巨龍的背上躍了下去。

弄墨一看到睿兒到了燕熾的懷裡,升上半空去了,立刻便長長的出了口氣。

可再接著,她又倒抽口氣,一顆心提到嗓子眼。兩眼突的睜圓,幾乎就脫眶而出。

睿兒被燕熾帶走,那兩個人似乎發瘋了一般,猛的將其他五人給震了出去。

那兩人這一下,許是使了全力。

五個人同時噴出一口血,向後倒飛出去。

而東方傾城,直接向著弄墨這個方向飛來。

這不是她如此緊張的原因。她緊張是因為,那個綠眸者,居然不再管睿兒,而是他又向著東方傾城撲來。

更讓她心神俱裂的是,那個人的手只伸出兩隻手指,所指的方向,正是東方傾城的眼睛。那個人的臉上帶著狠惡的獰色。

弄墨幾乎想也沒想,直接便衝了上去。

沒有內力沒關係,她還有精神力。

將精神力凝聚,呈無形的尖刺狀,直接刺向那個人的腦袋……

那人根本沒防備完全沒有了內力的弄墨,又見她手中無一物,甚至沒有一招一式,只是撲向東方傾城,欲以身抵他的一擊。

所以根本沒有防備,不想弄墨會在精神力上給他如此劇烈的一擊。

當下就讓他抱了頭,整個人在地上翻滾起來。

弄墨沒管那麼多,一把拉過東方傾城,將他擋在身後。

“夫人……”東方傾城的聲音慢慢的響起,他的聲音裡有著怒氣和痛苦。

他痛苦,因為遇到危險的時候,需要她擋在他的面前。他生氣,是因為氣自己無法保護她。

因為他還不夠強,先是受傷,讓她承受那樣的痛苦。現在,還幾乎要她以命相護。

一聽他的聲音,弄墨心中便是一痛,她如何能不明白他。可是,一切都只是自然反應。

她愛他,面對那樣的情形,她的第一反應便是那麼做。不敢再見到他受到一點傷害。更不敢再面對他被傷的情形。

如果非要有一個傷,那她寧願傷的是她自己。

如果有一個要先死,她也希望自己是那個先走一步的人。

她不想再承受一次那樣的痛苦,那樣的瘋狂……

猛的轉頭,剛要開口,卻猛的閉了口,瞠大雙眼,直直的看著他……嘴巴張了又張,卻是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而幾乎同時的,山頂上除了那個還抱著腦袋在地上翻滾的綠眸妖者外,其他人全都看向東方傾城。

忘記了拼個你死我活,忘記了前一刻,他們還準備要殺死誰。

他們全都看向一個人,那就是東方傾城。

只見他的雙眼緊閉,臉上帶著極至的複雜之色。

痛恨,自責,傷心,絕望……在那一系列灰到了極致的情緒中,又雜夾著幸福,快樂,感動,和希望。

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輪流的衝擊著他的心神。

“啊!”弄墨突的一聲驚叫。整個人直直的倒飛出去。幸好逍遙的反應夠快,一把將她摟住,才免於直接摔掉山下去。

可便是如此,她也因為東方傾城身上突然迸發的氣勁而直接噴出一口血來。

“看吧,看吧,就說之前讓他多吃點苦頭。你不信,以後你想找回來這場子,可就難了。”

突兀的聲音出現在弄墨的耳邊,讓弄墨幾乎尖叫起來。

事實上,她也真就要尖叫了。“啊啊啊啊!!!”

東方傾城的心情一直在壓抑著,哪怕他一直表現出來的樣子都是那麼的淡然,那麼的看輕這世上的一切,看淡他自己所受的痛苦傷害,看淡他缺失的那一隻眼睛。

可這世上,誰能真正不在乎?

他不過是不想讓周圍其他人擔心,他一直在考慮別人的心情,讓自己表現的足以讓別人的放心。

因此,他一直在壓抑自己的情緒,一直壓抑著。

以至於,到了此時,他再也壓抑不下去,痛苦到了極致,壓抑到了極致。在弄墨以身替他抵擋的時候,他便再無法壓抑,無法再忽視心中一直極力忽視的問題。

他缺失了一隻眼睛,他的實力下降,無法再保護她。

還需要她來保護,拖累她……

痛苦、自卑、痛恨自己,痛恨別人。他的眼晴再無希望,而這一次,他們面臨如此強敵,已然置之死地,也是絕無希望的。

所以,他絕望……尤其是想到,可能會拖累弄墨一起死亡,更使這一切再也壓抑不住,從而爆發出來……

東方傾城壓抑,弄墨何嘗不是也一直壓抑著。

雖然她時不時的找巫師的麻煩,殺人泄氣。

可是,面對東方傾城身上受到一切,豈是這樣便能發泄掉的。

尤其是,每一次,面對東方傾城的笑。他不會明白,他越是笑得雲淡風輕,越是顯得不在乎,她就越是替他難受,越是替他痛苦,替他在意,替他痛,替他傷,替他怒……

他有多壓抑,她便有多壓抑……她心中的苦,從不曾比他少上半分。

此時,見他痛苦到了如此境地,她也痛苦到極需要爆發。

一聽到她師傅的聲音,一想到,這一切其實都可以避免的,只要她的師傅能夠多管一點閒事,這一切就都可以避免。

可是偏偏她師傅卻堅持那可笑規則,而偏偏,她又一而再的在一些無關緊要的時候違背一些規則。

這讓她覺得萬分的委屈,她不明白。為什麼她師傅可以在這個時候出現,可以在漠野那裡出現,可以在這個世界收了兩個徒弟,卻不能在東方傾城受難時,伸出援手,幫上一把。

委屈,她覺得萬分的委屈,還有怨,有恨,有怪罪。

而一切的一切,都無法改變既定的事實。

所以,她也只能跟著爆發,跟著發泄。

只是,她的爆發與東方傾城不同。東方傾城身為男子,便是爆發了,也只是氣息大亂,只是痛不欲生的無聲問天。

而她便是毫無顧忌的尖叫……淒烈,痛苦,怨恨,委屈,傷心,難過,自責……

一切的一切,都通過尖叫聲爆發出來。

“啊!!!!”

“啊!!!!”

一聲接一聲,直到“啪”的一聲,她的臉被人猛的扇了一下。

她才猛的住口,可眼中卻已充溢了血淚。

“死丫頭,你想成魔麼?”

師傅不知何時已出現在弄墨的面前,正怒瞪著她。

兩行紅色的淚順著她的眼角流下,“若是換得他心中痛快,若是能換回他的雙眼,若是能換回他所受的痛苦。我成魔又如何?成魔又如何?”

“啪!”

又是一巴掌,甩在她的另一邊臉上。

“你就這麼點根基麼,遇上這一點小事,就過不去了,就要死要活……早知你只這麼軟弱,就直接讓你去閻王那裡報道,早點投生做豬狗去。”

弄墨怒瞪著師傅,卻是倔強的一句話不說。

世人總是如此,不是她的愛人受此折磨,她自然能看輕看淡。

可她不行,愛的越深,越是難熬。他的笑是她心底的淚,她已經痛到快要瘋了。

如果成魔可以不這麼痛苦,她寧願成魔……

“啪!”又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伴隨這一巴掌而來的,還有怒吼聲:“快給我凝心靜氣。”

弄墨卻是不再怒瞪著師傅了,而是靜靜的看著她,心中卻只有一句話,“不如成魔,不如成魔,不如成魔……”

隨著她的想法,她額前的一縷發,幾乎瞬間變成了銀白……

一她的發開始變色,她師傅又是一巴掌扇過來,“想讓那小子的眼睛恢復正常,你就給我凝神靜氣,再不準多想。”

說話的同時,師傅一掌襲上她的腦門,立時便讓她心頭一陣清靈,整個人猛的打了個寒顫。

“他的眼睛,可以恢復?”

弄墨有些不信的看向師傅,眼裡的淚停下,臉上卻留下兩道血痕。

而她的額前的一縷白髮,也再也無法恢復原來的烏黑。

“可以,只是,要你心頭血二兩,要你的精凝銀珠。”

“好。”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弄墨立刻點頭。

她師傅恨恨的看著她,“你可知道,心頭血二兩,精凝銀珠代表什麼?”

“無妨。”弄墨沒有任何猶豫的。

她師傅看了一眼東方傾城所在的方向,“好,你凝神靜氣,將你的精神力凝集成精凝銀珠。”

沒有任何猶豫的,弄墨立刻開始打坐運功,只是,在最後,她慢慢的又看向東方傾城的方向。

這一看,卻又是一怔,隨即淚再一次的落下。最後,卻變成了苦笑。

她突的仰天長嘯,許久才苦笑著,“居然是如此,居然是如此,居然是如此……老天,你何其殘忍……”

老天沒空理她,她也沒空等老天給她回應。

精凝銀珠,有些像是練武人的丹田。

失去精凝銀珠,她會暫時的失去她所有的精神力。

這種失去,跟她平時耗盡精神力不同,只要睡一覺,便會慢慢的恢復。

失去精凝銀珠,她還可以再恢復,但不是睡一覺就會恢復,而是需要長久的睡眠,可能是十天半月,也可能是一年半載,更可能是十年八年。

“放心,你當睡美人的時間裡,他也不會痛苦。他會忘記你,滿世界去找你……還記得當年,言替你編寫的童話麼?”

那是師傅最後留在弄墨意識裡的聲音。

而她,也隨著那聲音,意識慢慢的沉入黑暗,想起了當年,言替她編寫的童話。

那是童話麼?

言的筆下從來沒有童話,那些故事,總會以各種形式,慢慢的成為現實。就像她的。

《睡美人》那個言曾戲言屬於她的童話故事。

一睡三載,而她的王子,為了找她,上天入地,打了她的師傅,揍了她的師公,甚至拋棄兒女,逼著她師公帶他回去過去去尋找她。

她睡了三載,他卻找了她十年,偶爾的相遇,卻傷了她的丈夫,傷了他自己。

她的精凝神珠,她的心頭血使他有了一雙銀眼,卻也使他失去了記憶。

他忘記了一切,只知道要找到他的愛人,卻見而不識……

早已失去意識的人,眼裡再一次流出了淚。

為了他們的分別。為了在將來,他會受到的折磨痛苦。

……

而在另一邊,東方傾城終於爆發了,他的雙眼猛的一睜,兩道夾雜著血紅色的銀光直射他的雙眼。

他緊跟著仰天長嘯,嘯聲震天,久久不息。

山頂上的眾人幾乎同時一口血噴湧而出。

而他,卻是一頭烏發已變銀白,雙眼圓睜,那只缺失的眼睛,也終於不再幹癟。而是與另一隻一樣。

只是,不再是烏黑使終帶著淡淡詼諧的瞳孔,而是銀白,一如他的發,如天上的銀月。

“夫人。”東方傾城下意識的輕喚,微微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

他的臉上露出疑惑,他覺得自己的懷裡不該是這樣空空的,應該是有著一個人,一個屬於他的人,他的夫人。

只是,他的眉頭輕皺著,他不記得他的夫人長什麼樣了,不記得他的夫人叫什麼了?

他只記得,他應該有一個夫人,一個是他的妻子,他一定要找到的女人。

視線在山頂上微微一掃。在看到那紅眸人時,他的眉頭又是一皺。

他不喜歡這個人。

沒有任何猶豫的,他出手了。

一道銀光閃過,他已站到了紅眸人的身後。而那紅眸人,兩眼微凸,胸口卻是再無呼吸!

轉過身來,又掃了眾人一眼,隨即看向逍遙的方向,眉頭輕輕的皺著,慢慢的向著他的方向走去。

“大哥?”逍遙輕叫著,此時,他心慌急了。

大嫂在他懷裡突然消失不見。大哥又變成現在的模樣,看著他的視線,全然的陌生,讓他害怕,更讓他擔心。

東方傾城卻是根本看也沒看他一眼,從他身邊走過,直直的走到山頂邊緣,身形一縱,人便已經跳了下去。


最終卷第一章︰十年分離兩茫茫

眾人連忙奔到崖邊上探看,哪裡還有他的身影。

哪怕是燕熾,騎在龍身上,在東方傾城跳的同時,他便已經極快速的撲了過來,以他的眼力,居然也未能發現他到底去了哪裡。

似乎,從他的腳離開山崖的時候,他這個人,便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沒有落下山,沒有躍向更高更遠的地方。只是一步,便突的消失。

“睿兒?”燕熾突的驚恐尖叫。

因為他突然發現,他懷裡的東方睿就那麼突然的消失。

前一刻明明還被他緊緊的抱在懷裡,可下刻,他的懷裡已空空如野,除了睿兒之前在身上留下的溫度外,什麼也沒有。

“睿兒?”逍遙也跟著叫了起來。

這一天,對他的衝擊太大。大哥突然變成那樣,後又不見。大嫂也不見了,現在連睿兒也不見了……

“放心,他們都會沒事的。”不知過了多久,夏侯月瀾,帶著紫衣尊者,魔尊,一起出現在山頂。

只是看了眾人一眼,甚至什麼都沒問,便直接丟出這一句來。

然後,他也看著崖邊的方向,那模樣,居然也有幾分想要跳下去的渴望。

可終究,他沒有跳。他轉過身來,掃了一眼眾人,目光在那紅眼和綠眼的兩人身上掃了一眼。

最後又落在燕熾座下的神龍身上,終究還是什麼也沒說,帶著兩位尊者又快速的離去。

至是百變尊者,也跟在紫衣尊者身後,一起去了。

至於山頂上,逍遙他們不久便也一起離開。

只是,他們並沒有迴天商。

夏侯月瀾的話他們聽進去了。

同時也堅信著,更希望著:他們都會沒事的,他們終會回來的。在未來的某一天,他們要耐心的等侯……

所以,他們要等,在他們失蹤的地方,等他們歸來。

他們,一定會回來的,一定會的……

東方傾城在哪裡?

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是看著一個人的背影,心中升起要追的慾望,便追來了。

只是,任他如何追,卻怎麼也追不到,可他仍在追,一直追到現在所在的地方。

他說不上來這是什麼地方,一個小池塘,一葉小舟,池邊有一小屋。

他追的人進了小屋,他想追進去,卻發現,那無人把守,小門大開的小屋,他卻是無論如何也進不去。無奈之下,他只能在這裡等著。

至於為什麼要追那個人,他也不知道。

只是看到了,便想要追。

他很迷茫,他似乎不記得自己是誰,他覺得自己丟失了過去。

可是,他沒空去想,也沒想要著要去追尋那些失去的一切。

他只是茫然的,順應著心中的渴望去做事。

討厭的就殺。想要追的就來追。

至於為什麼,他沒時間去想,似乎也沒有覺得,有想的必要。

就仿若一個初出生的嬰兒,一切依循著本能。好與壞,善與惡,只憑他一念之想。

做什麼也只是本能,包括之前殺那個紅眸惡鬼。

看到那個人,他便升起了殺的慾望,那就殺了。

看到這個背影,想追他便追來了。

就這麼簡單而已。

日月輪換,星河幾度起落。那小屋的門終於再一次打開。

從裡面出來三個人。

一對如壁人般的男人,一個一歲左右的孩童。

“爹爹,你怎麼變成這樣了?睿兒都不認識了。“

那個小孩便是東方睿,一見東方傾城,立刻便衝了過來,用力抬頭,伸開雙臂。

可他爹並沒有像平時那樣,彎腰將他抱起,而是低頭,好奇的看著他。

“你叫我什麼?”

“爹啊?爹不記得我了麼?”

東方睿一臉的好奇,用力眨眼,還有些失望,他爹不記得他了呢!他爹怎麼可以不記得他了呢?

“婆婆?”睿兒一臉討救的望向身後的女子,得到的回應,只是雙肩輕聳。

“看吧,誰讓你跟你娘非要那麼急著替他醫治?你娘更過份,還將那玩意教給他……現在只是讓他丟了記憶,已經算是他命大了。”

東方睿聽得清楚,卻不明白,依然一臉茫然。

到是東方傾城,雖然記憶中沒有這個小傢夥,可心底卻升起喜歡。終究還是依著本能,慢慢的蹲下身子,將東方睿抱了起來。

東方睿一被抱起,立刻便樂呵呵的笑了。用力的摟著東方傾城。

然後再細細的看著東方傾城。這張臉跟他爹原來的臉不一樣了。

原來的臉上有著很多疤痕,雖然他知道他娘很努力的想要把那些疤痕給消除掉。

可他記得,在這之前,他爹臉上還有很多的疤痕。

尤其是他的眼睛,還有他的頭髮,他的眉毛。那些,跟他記憶中的都不一樣。連聲音都有些變了。

可是,他是看著他慢慢的變成這個樣子的。所以,不會錯。

而且,婆婆也說,他爹是因為受了刺激太大,身已成魔,才會變成這個樣子的。

他不懂什麼叫成魔。

可婆婆說,暫時不能再刺激他爹,不能讓爹看到娘……爹也暫時不想起他。

他不懂婆婆說的這些,可他明白,他爹真的不認識他了,所以,他不開心。哪怕婆婆說,過幾天,他就可以跟妹妹見面,跟妹妹一起玩,他還是不開心。

“你叫什麼?”東方傾城終於再次開口。

東方睿再一次皺眉,他爹連說話的聲音都不一樣了。身上的味道也不一樣。

這讓他再一次不高興起來。

雖然他看著他爹從以前的樣子變成現在的樣子,確定他的確是他爹,沒被人換了,婆婆也沒有騙他。

可是,他卻覺得,這個爹不是了。

他不記得他,長得不一樣了,眼睛……

雖然他很高興,他爹終於有眼睛了。可是,眼裡沒有以前看到他時的笑。

“好了,好了。睿兒過來,讓你爹去做他自己該做的事情去。”

婆婆不耐煩的開口。反正一轉身,這小子又得忘記這裡的一切,幹什麼都是浪費。

不如省點力氣,把這小子打發走了。

要知道,這小子可是幾乎成魔,不對,是已經成魔。

如果不是他們及時徹底的壓製了他的魔性,又將他的記憶給封了。現在還不知要惹出什麼麻煩來。

這兩個徒弟真正是讓她頭疼不已。個個爭著想要成魔……成魔有什麼好……唉,果然情字害人……想當年……

不想不想,都是這兩個徒弟的錯。

現在,她不但要照顧他們,還要替他們照顧孩子……

“爹爹有什麼事要做?”睿兒趴在東方傾城的懷裡,用力的嗅著。

雖然這個爹變了,可是,他也只能接受,味道變了,他就重新記起這個新的味道。

而且,雖然這個爹不一樣了,他也不想他離開。

娘睡著了,婆婆說,可能會睡很久。到時只有他跟妹妹兩個人……他不想爹也走。

“當然是去消了他的魔性。不然,等你娘一醒,他的記憶一恢復,到時兩人一起成魔……婆婆我可不想親手滅了他們兩個……”

說到這裡,她又哀怨的搖頭,命苦啊,怎麼就攤了這麼兩個不省心的徒弟。

東方睿依然不懂,卻明白這話裡的意思。

如果他爹不去把他該做的事情做了,以後會很麻煩。

不只他爹麻煩,他娘也會跟著麻煩……

所以,就算不懂,他也只能乖乖聽話。

“爹,你一定要早就做完你的事,回來找我們哦,我跟妹妹還有娘會等你的。”

東方傾城卻是一直看著東方睿,對於他的話,是根本沒聽進去。便是他師傅的話,他也沒聽進去。

他一直看著睿兒,越看心裡越是喜歡,越看越喜歡。

終於,他又開口,“你是我兒子?”

睿兒立刻點頭,“是啊,爹,我是你兒子。”

“你娘呢?”東方傾城眉頭輕輕的皺了一下,又突的問道。

“我娘……”東方睿樂顛顛的剛要開口。

師傅婆婆便大驚失色,猛的尖叫,“不許說。”

同一時間,人已經衝了過來,就準備把東方睿抱走。

卻不想,東方傾城一見她撲來,眉頭一皺,一抬手,一掌就拍了出去。

在東方傾城心中,他喜歡睿兒,想要跟他一起。別人來搶,就是不行。誰來搶,他便打誰,再搶,殺了也無妨。

“啊啊,臭小子。”他師傅一見東方傾城一掌拍來,身形猛的一閃,便躲了開去,臉上的表情,很有要吃人的憤恨。

“好了。”一直在她身邊的男子輕笑著將她拉到一邊。

而他自己則慢慢走出來,走到東方傾城面前,一伸手,猛的就在東方傾城的腦袋上拍了一下。

“臭小子,居然敢動手打師傅,看我不打得你成豬頭,讓你爹娘也不認識你。”

說話間,一伸手,東方睿已到了他的懷裡。只是,他看也不看的,直接一伸甩手。東方睿便被直接甩了出去,臨空被向正一臉得意的女人。

而那個男人,卻是衝著東方傾城狠狠的獰笑了一下。

兩手握拳,“見過豬頭沒?”他輕笑著回頭。

女人立刻搖頭,“沒有。”

“今天咱們一起見識見識……”

男人說完。劈裡啪啦一陣老拳,便全都招呼到東方傾城的身上。

東方傾城到是想要還擊,可他悲哀的發現,哪怕他此時覺得自己全身充滿了力氣,他自我感覺非常的良好。

可面對那些看似不帶任何內的力的拳頭,他卻是一個也躲不了。

那些拳頭,一個不差,全落在他的身上,他的頭上。

那種打法,完全就是普通人乾架式的打法。不帶一點內力,只憑肉體的力量和速度。

但是,絕對的是拳拳到肉,想死是不大可能,但是,傷是一定的。

銀色的眼圈,是一對黑青色的眼圈。嘴角裂了,臉也腫了……

果然成了豬頭。

“滿意了麼?”那男人打得一陣痛快,端起一腳,猛的將東方傾城踹出去老遠,才笑眯眯的,一副仙風道骨,得道高人的模樣來到女人身邊,

“湊合吧。”女人撇了撇嘴。抱著睿兒就往小屋走去。“丟出去吧,看著真煩人。”

聽到女人的話,男人也只是輕輕挑眉,當真是跟拎小雞似的,直接拎了東方傾城的一身破衣,向著外面甩了出去。

不過,當東方傾城消失在他面前的時候,他想了想,終究還是也跟了出去。

那個女人雖然氣歸氣,可是卻是極護短的主。她的徒弟她自然是要護著的,更不想他吃什麼大苦頭。不然,之前也不用費那麼多事情。

所以,他還是幫這小子一把吧。免得到時再惹得她不高興。

不過,這小子剛才動手的那一下,可是一點也沒客氣,這讓他很不高興。所以,他輕輕的笑了一下。他也不會客氣的,這小子現在送上門讓他玩,他自然要好好的玩一玩。

一步之隔,兩個天地。

跨出那一步,之前的景色已經消失。他們所在的,居然還是那山頂。

只是,山頂上已經空無一人,連屍體也不在了。

那人到時,東方傾城正在疑惑,正四下打量。

雖然他身上看起來是傷痕累累,可也只是皮相,傷到些皮肉,筋骨可是一點未傷。很顯然,那個人只是要在他身上出出氣。

所以,一到外面,他立刻便生龍活虎,就是難看了些。

“小子,過來。”那人出現,直接衝著東方傾城招招手。

也不管東方傾城是否原意,他已經不受控制的飄了過來。

手在東方傾城的腦門上輕輕一點,一道金光閃過,東方傾城立刻突的往後倒去。

身體重重的砸在地上,兩眼卻是睜得大大的,直直的看向那男人。

“記著,從現在開始,你必須不停的流浪,不停的尋找,找到了你要找的人,你才能回家。”

“回家?我為什麼要回家?”

“當然要回家,你家裡有家人在等你,若你不歸,他們會傷心,會難過,會痛苦……你也是一樣。”

東方傾城的手慢慢抬起,摸向自己的心,“傷心?不會。”

男人瞪了他一眼,“我說會就會,現在,去找你要找的人吧?”

“我要找誰?”

“你老婆。”

“我老婆是誰?”

“找到了,你就知道了。”

“怎麼找?”

“隨便你,反正你要去找……”

男子看了看東方傾城,掐指算了算,“七年應該可以了。”說著,再一次拎了東方傾城。

“記著,我現在送你回到過去,你老婆那個時侯還小,你可不能隨便殺人,萬一要是把你老婆給殺了,我可負責。”

東方傾城想了想,才認真說道:“我不會殺女人的。”

“男人也不能殺。”

東方傾城眉頭輕皺,“男人也不能殺?”

“不能。”

“傷呢?”

“不死就行。”

“懂了。”東方傾城終於點了點頭,隨即輕輕閉上雙眼。

而這一切,已全都印在他的腦子裡,成為他將來行事的一向標準。

不殺人,卻可以傷人。要找一個屬於他的,未來的妻子。因為他回到的是過去。

他必須找到,才能回家。而回家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於是,找到他未來的妻子,也成了很重要的事情。是他接下來必須努力的事情。而這個妻子,他見到了,自然知道。

七年,七年前,弄墨才十歲。十歲的時候,她在幹嘛?

不管她在幹嘛,可以確定的是,她那個時候,還在天商,在傍龍城,在東方府。

她不在南國……

而因為某個男人為了省事,更為了不讓某人那麼快的找到要找的人,他直接將東方傾城丟在南國的七年前,一個沒有任何人煙的山溝溝裡。

想要找到弄墨,兩個字,做夢。

更何況,他還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自己要找的人是誰。

對於一個單純的沒有記憶的,只憑著自己心中喜好的人來說,四處流浪,其實並不難過。

找不到人,找到人,對他來說,其實也不是那麼迫切。

至少,在最開始的時間裡,是這樣的。

他忘記了一切,忘記了自己曾經有過家,有過一雙兒女。

他只知道,從現在開始,他要找一個人,然後回家。

可事實上,在最初的時間裡,他對於家,對於妻子,其實並不那麼在意。

畢竟,那是別人強加給他的記憶,並不是他心中的渴望。

可雖然如此,他還是到處的找。拼命的找。

他的心中一直有一個影子,他不知道那人是誰,看不清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但是他卻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必須要找到他。

不論他是誰,不論對他來說代表著什麼,他都必須找到。似乎,他的生命,就是為了找到他而存在。

至於找到那人之後又該如何,他還沒有想。

或者,就如他腦子裡的那個意識一般,找到了,見到了,也就知道了。

南國很大,可是,這個世界並不是只有南國。

在南國之外,還有更多的國家,更大的世界。

他找遍了南國,找遍了很多的國家。

他一邊找,一邊看著這個世界,重新學會了許多東西。

知道什麼妻子,什麼是家,什麼親情,什麼友情。

雖然忘記了一切,可他的本性卻仍是未變。

他盡可能的幫別人,而別人也幫他。

都知道,有這麼一個人,他在找他的妻子。而這個妻子是一個特別的女人。

如何特別,卻又不知。只知道,哪裡有了特別的女子,便將消息傳遞給他。

或是特別漂亮,或是特別有才,或是特別善歌,或是特別善舞,或是特別善騎射,或是特別善理財,哪怕並不是好的一面,而是惡的,像是特別善妒……總之,但凡有一點特別的地方的,便總會提上一提。

而他,也因此看了無數女子,天南地北,幾乎跑遍了他所能跑遍的任何地方,卻終沒有遇上那個,他一看就知道的女人。

直到,那個叫月練的女人,告訴他,又一個特別的人。

而這一個,是目前為止,最最特別,最有可能是他要找的那個人。

而他也依徇慣例的問上一句,需要什麼幫忙。

他不喜歡月練這個女人,如果不是這個女人一直替他找了許多特別的女子,如果不是他不殺人。那麼,他大概會殺了她。

也因此,這個女人不論替他找了多少個特別的女子,他也從來不曾將她當作朋友。

每一次,總是有來有往,像是交易。而他也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這個女人每找上他,一定也是有事相求。

妃弄墨,是他找了七年之後,也是七年之中,最符合條件的一個女子。

是他在看了之後,便知道了,就是她的那個女子。

特別。

她很特別。

只一眼,只遠遠的看到她的背影,他就確定,這就是他要找的人,是那個該是他的妻子,也是他心中一直渴望著,吶喊著要找到的那個人。

或者說,跟他要找的那個人,很像,很像。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因為,在從月練那裡得到的消息所知,這個女人已是別人的妻。她的丈夫叫東方傾城,一個讓他依然覺得很特別的人。

月練要求要他幫忙抓住的人。他見過東方傾城,很特別,他抓了他,而且暫時封住了他的武功。

他只答應要抓住他,卻不用管他被抓住之後,是否會逃脫。

按他所想,只要他們堅持半個時辰,便可以恢復如常,那些人是絕對無法再困得住他的。

在他看來,這個叫東方傾城的男子配這個妃弄墨,到也合適。

所以,他與她相談了一段時間之後,便自行離去。

七年的時間,也讓他有了自己的驕傲。他不會去搶別人的妻。而他的本性更讓他不會去搶別人的妻子。

只是,他並沒有離開。

可能是因為這個女子是他七年來所見到的,唯一的有感覺的女人。更像他心底深處一直在追尋的那個人。

所以,他並沒有急著離開。

又或者,他已經無法轉身離開。

心和靈魂就這麼被深深的吸引住,不得不跟隨著她。

無需刻意的想什麼,一切出於本能。

他便那麼一直的跟著她,遠遠的,不敢靠近。

因為他怕,怕一旦靠近了,便會控制不住做他心中認定的卑劣的事情。

強搶人妻,或者,殺了她的丈夫……

他就那麼看著她,發瘋一般的找人殺人。看到她的丈夫被那些人傷成那樣時,他也很生氣,氣那些人下手那般的狠毒,僅一個時辰,人便被折磨的不成樣子。

當看到她為她的丈夫傷心悲痛時,他也跟著傷心痛苦,更有一種從未出現過的情緒,讓他迷茫,讓他驚慌。

那種情緒,叫嫉妒。

他不明白,他為何要嫉妒。更驚異於,他居然嫉妒了。他想要將她搶到自己的身邊,獨占她。他甚至想過,要殺了她的丈夫。

這樣,她就不再屬於另一個男人,而會屬於他……

他開始去調查她的過去,她的一切,從她出生,一直到現在的一點一滴,他全都要知道。

他知道他這麼做不對,可是,他更驚慌的發現,他控制不了自己。

他試過要遠遠的離開……卻發現,總在他努力的奔走之後,最終又回到有她的地方。

“所以,其實,我就是東方傾城?”就在東方傾城被他的師公給丟出來的時候,給丟到七年之前之後,一個人影,正站在之前東方傾城所站的地方。

他的表情很詭異。時喜時悲,時歡時痛。

眼睛直直的看著東方他們消失的地方,一動不動,喃喃自語。

歷經七年,親眼看到自已如何從一頭黑髮,轉為一頭銀發,從只有一隻眼睛,變成了兩隻明亮的銀眼。

再發現,原來之前一心想要搶過來的女子,居然就是他的妻子。他傷了,並且一直想要殺死的人,居然就是他自己……

一個與他完全不同的自己。

不只模樣不同,連氣質也不同。

他自己都有些迷惑,那真的是他嗎?可是,他親眼看到的,那個人當著他的面,因為心傷過重,因為那銀光的原因,而變成了他此時的模樣。

他可以不信一切,卻無法懷疑自己的眼睛。

那雙眼睛,向來與眾不同,決不會錯。

“夫人。”他突的輕輕喚了一聲,腦子裡很自然的出現弄墨的臉,她的淺笑,她的甜美聲音。

“睿兒。”

“壽兒。”

隨著一聲一聲的輕喚,他的臉上也多了越來越多的笑意。之前的詭異表情,也慢慢的被喜歡所代替。

雖然,他仍沒有想起一切,雖在他對他們也只是知道,可這並不妨礙他的喜歡。

原來,那個不自覺得呼喚著他靠近的女子,就是他的妻。還替他生了一雙兒女。

原來,他就叫東方傾城。

原來,那些悲傷欲絕,時刻掛念著他的人們,是他的朋友,是他的兄弟。

“哈哈哈哈……”

歡樂到了極致,他忍不住仰天大笑起來……

而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某兩個人,一臉苦色。

“他這麼快就過了七年?”某女人一臉的苦色。似乎忘記了,不管人家是快是慢,到了她的這個點,就是肯定過了七年。

某男人還是一臉的輕笑,“也差不多了,這幾年他到是做了不少好事……而且,你不是一直覺得壽兒的福德太多?正好分點給他……你也可以不用管弄墨,正好丟給他自己照顧……”

女人眨眨眼,隨即立刻便笑了起來,“是啊!那丫頭不醒,他總是無法想起一切,再有那丫頭在他的身邊,再稍微騙他一騙,到是可以讓他積更多的善緣……”

女人突的轉頭看向男人,“所以,你早就算好的?”

男人輕笑,“我可不喜歡,這裡有太多的人,一個壽兒已經夠多了。何況你那弟子,雖然昏迷,可意識還是有的。”

他可不想想親熱的時候,邊上有三個礙事的傢夥。尤其是那兩個小的……更是重不得,輕不得。

女人嗤嗤一笑,“好。但願他們別再給我捅什麼簍子出來。”

“你放心,這兩人歷經如此多的磨難,老天爺不會再為難他們的。”

女人卻是輕輕一嘆,“也是,老天要是再折磨他們,也太不長眼了。”

十年死生兩茫茫,他們雖然不是一生一死,可對於至情之人,這樣的分離所承受的痛苦,與生死決不會輕少。

“那,那丫頭何時能醒?”女人一臉期待的問道。

雖然她知道,當年言丫頭給弄墨寫過一本書,上面寫著,睡美人昏睡了足足三年,直到王子找到她,在她的脣上印上一吻。睡美人醒來,從此與王子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可一切,似乎已有所有改變。

王子在最初便找到了睡美人。

而要喚醒睡美人,也絕不是一個吻,便可以的。

“我去帶那小子過來。”女人笑眯眯的向外走去。身後的男人並沒有動。他的視線一直看著那個女人。

心中輕嘆。她自己沒有發現麼?她參和的事情已經太多了。

雖然她是好意,可是,有的時候,好心未必就能辦成好事。

尤其是對於她這個不該出現的人。

老天是公平的,東方傾城和妃弄墨兩人,受了太多不該屬於他們的福份,老天爺自然會降與福份差不多的磨難給他們。

否則,對於旁人,便太過不公平了。

東方傾城再次進入這裡,對於他來說,已經過了七年。

可對於其他人,卻只是眨眼之間的事情。

沒有任何多餘的廢話。女人直接帶著東方傾城到那屋子裡。

雖然從外面看,那只是一間普通的屋子,可進到裡面,才能發現,那裡面是別有洞天。

東方傾城,疑惑,那屋子只是一個入口,因為到了裡面,那裡居然是一個山谷,山谷間小橋流水,飛禽走獸,還有幾間房子聳立在穀間。

在山谷中間,有一個草棚,四面無墻,只有四根柱子支撐著。

女人一指那草棚,“你要找的人就在那裡,帶她走吧!”

東方傾城沒有任何猶豫,立刻便向著草棚掠去,來到草棚前,立刻便看到了他早已熟悉,不知在暗中看了多少遍的人。

她正躺在草棚中間,只是在地上有一張木板,他認得出來,那是盤龍木。

弄墨便躺在那上面,在她的身體周圍,擺滿了各種鮮花,紅黃粉綠,應有盡有。將她襯的像是臥睡花間的仙子。

“咦,爹爹,你來了?”

一個脆脆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東方傾城微微轉頭,只見睿兒和壽兒兩個人正站在那裡,兩個人懷裡都捧著花,正一臉驚喜的看著東方傾城。

之前說話的是壽兒,正一臉好奇的看著東方傾城,她雖然知道,可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東方傾城現在的樣子。

“爹,你的事情做好了嗎?”東方睿到是適應的很快。立刻就衝了過來。

不過,在靠近東方傾城的時候,卻又是一轉,先走到弄墨的身邊,將那些花又小心的擺在了弄墨的身邊。

 

最終卷第二章︰對面不相識

“睿兒,壽兒。”

東方傾城看著一雙小兒女。

心中知道他們是誰,也知道他們與以前的自己關係如何。

可他此時卻是一絲記憶也無,只是,心底有著淡淡的喜歡,沒有任何理由的喜歡這個兩個小傢夥。

“對了,爹不認識我們了。”睿兒突的想起什麼,立刻跟壽兒說道。

“婆婆說,要等娘醒了,爹才能想起我們。”睿兒的小臉上有著淡淡的委屈。卻也並不太濃。

對小傢夥來說,娘睡著並沒什麼大不了的,因為只是睡著,而且還在他們的身邊。

至於他爹不記得他們,對於他們來說,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他們還不怎麼瞭解,不記得會如何。

反正他們的爹還在,還會報他們……

“可婆婆說,娘太累了,要好好睡,不能眇她呢!”

壽兒一臉的為難,將她懷裡的花也輕輕的放在弄墨的身邊。

然後,兩個小傢夥一起來到東方傾城身邊,一左一右,拉了他的手,使勁的將他往外拉去。

東方傾城心中有些不情願。相對於兩個小傢夥,他更想到草棚裡看著那個是他妻子的女子。

想要做一做,他這一段時間以來,想了無數次,自以為罪惡的事情。

想要親親她,抱抱她,只有他與她兩個人……

可面對兩個小傢夥,他下意識的就順應了他們弱小的力氣。跟著他們一起來到草棚之外。

離得遠遠的,看著兩個小傢夥很小心的看了一眼草棚,然後又齊齊的松了口氣。

“還好,沒吵到娘。”

壽兒輕輕的拍著小胸脯。

兩人又同時用力,將東方傾城拉坐下來。

東方傾城順應著他們的力氣,坐下,坐在地上。與他們一般的高度,帶著些好奇,帶著些迷茫的看著兩個小傢夥。

“爹,你變得好奇怪啊!”壽兒的小手不客氣的捧著東方傾城的臉,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最後得出如此結論。

“奇怪?”東方傾城有些疑惑,自己也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的確,他長得很奇怪,銀色的發,銀色的眉,銀色的眼睛。與這個世界的人不同……

以前他曾認為,他天生就該是如此。所以也不覺得有什麼,他從來也不曾在意過別人的眼光。

可現在,他知道了,他本來不是這樣的,他也是黑髮黑眸……

“對啊,娘會認不出你的。”

壽兒小臉上一本正經,用力的點頭。“壽兒都認不出來了。”

“認不出?”

不期然的,他想到當日,在司城的城墻上的場面。

似乎,當時她真的沒有認出他。

他們說了許多的話,她除了在最初的時候,看著他有些發怔,可從頭到尾,她對他,沒有一點熟悉的感覺……

他不會記錯,他的感覺,也不會錯。

想想之前的東方傾城的模樣,再看看自己。

的確是不一樣了。

不只是銀發銀眸不同,他們的氣質也不同。

之前的東方傾城,和煦如春風,始終帶著淡淡的輕笑,給人以春日暖陽,輕風拂面的感覺。

最特別的是他的眼神,看著每一個人,都是善。看著他身邊的這些人,都是愛。看著弄墨和兩個小傢夥時,更是深到了靈魂之中的愛。

而他現在,東方傾城是慢的抬起手,看著自己潔白的雙手。

想想他這七年來所做的一切。

他自私,冷漠。從不為誰停留。雖然幫了不少人,可從來沒有想過要如何與人為善,只是順手,只是不能殺人,而無耐的選擇……

如果說,以前的東方傾城是春日暖陽,他就是秋日冷月,輕寒寡冷。

雖不像冬日的劇風那般刺骨冷髓,可時間久了,也足以讓人身心俱冷。

而“愛”!

東方傾城看向兩個小傢夥。疑惑的問自己,他愛他們嗎?

復又抬頭看向草棚裡的人,他又問自己,他愛她嗎?他看他們的眼神,有愛嗎?

他不大確定,卻可以確定,他與之前的東方傾城,是不一樣的。一點相似的地方也找不出來。

“爹還是變回原來的樣子吧?”壽兒歪著小臉,對於東方傾城心中想法,她是不可能知道的,她依然順著自己的相法去說。

“可是,要怎麼變回去呢?”睿兒看向壽兒,兩個小傢夥都顯得很認真,很執著。

“婆婆說,頭髮不好,剪了再重新長就會好了。”

說著,她將視線望向東方傾城的銀發上。

睿兒也看向東方傾城的銀發,不過,他有些不太確定的問道:“可是,爹以前說過,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能自傷分毫。”

壽兒也立刻一臉的為難,過了好久之後,才慢慢的說道:“那就不讓爹自傷,我們來傷好了。”

睿兒一想,也覺十分可行,當下立刻點頭道:“好。”

東方傾城聽著這兩個小傢夥居然當著他的面,要來剪他的頭髮。

尤其是見他們那麼一本天經的樣子。

不由失笑。

“咦,爹笑了,爹笑了!”東方傾城才剛笑,便見兩個小傢夥好像發現什麼了不起的事情一般,立刻一臉驚訝好奇又驚喜的瞪著他的臉,壽兒更是笑著叫了起來。

睿兒果然是哥哥,又是男孩,經歷的事情也多了那麼一些。所以,比壽兒要沉穩些。

“爹這樣一笑,有些像了。”

睿兒一本正經的點頭。

壽兒也跟著點頭,“對哦,原來笑一笑,就有些像了呢!”

東方傾城卻是微怔,笑了,就像以前的他了?

再一想,似乎的確是,在過去的七年裡,他好像從來不曾笑過。

不是沒有快樂的事,也沒有刻意的不去笑。

只是,這七年來,他似乎失去了笑的本能,任何事情,都再無法牽動起他的笑神經。無法讓他能這麼輕鬆快樂的笑。

看向兩個小傢夥,臉上不自覺的帶著笑容。

原來,只要是人對了,他便會無法控制的笑出來啊!

雖然還是沒有記憶,可心中卻有某個角落,慢慢的變軟,暖暖的,一點點的融化開來……

在心底,替這兩個小傢夥,留下了他們應有的位置。

“爹,要多笑,多笑就像了。”

壽兒扯著東方傾城的嘴角,不停的往上拉,似乎那樣,便可以讓他笑得更多一些。

事實上,她的小手沒起到什麼效果。

可她的自己卻讓東方傾城再也控制不住的笑了起來。

不再是那種下意識的失笑,也不是那種輕輕的淺笑,而是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

可愛這個詞,不期然的閃進他的腦子裡。

這又是一個他從來不曾有過的感覺。

以前的人,在他的眼裡,只有兩個區別。一個是他要找的人,一個不是他要找的人。

而不是他要找的人,他從來都吝於費神去關注的。

所以,這七年裡,他從來沒有認真的去看過什麼,更沒有覺得誰會很可愛……

直到現在,這兩個小傢夥,尤其是壽兒,讓他覺得,十分的可愛。

可愛到他想要暢快的笑,想要用力的抱抱她,想要親親她……

而這一次,他不只是想,他還做了。

用力的抱著壽兒,在她的小臉上,用力的親了親。

“有爹爹的味道!”

壽兒被東方傾城在小臉上親了一下。便立刻衝著睿兒叫道。

接著,又用力的鑽進東方傾城的懷裡,然後又鑽出來,用力的在東方傾城的臉上吧唧了一口,“真的有爹爹的味道。”

東方傾城不明白小傢夥嘴裡的爹爹的味道是什麼,可聽到自己似乎跟過去的自己有了共同的地方。

這讓他更加的高興。

轉頭看到站在一邊的睿兒,一把將他也抱了過來,在他的小臉上輕輕的親了一口。

下意識的,對他就輕輕的親了一下。

腦子裡就有一種意識告訴他,這個小傢夥並不喜歡別人親他。

沒去追究他怎麼會有這樣的認知,從他知道自己是東方傾城開始,他就明白一件事,他的身上發生了些他現在還無法明白的事情。

很多該記得的事情,他全都忘記了。

以前他會疑惑,為什麼對於一些從未見過的人,就會生出厭恨之情。就像那個月練,每一次見到她,他都想要直接下手殺了她。

可事實上,他從來沒見過那個人,那個人也在極力的討好他。

可這種情緒就像是天生的,植入他的靈魂之中。

以前不懂,現在他明白了。

而現在他更明白並接受了一件事。在以後,他還會對更多的對他現在來說是陌生的人,生出這些莫名的情緒。

就像對壽兒和睿兒的喜歡。下意識的就知道,睿兒不喜歡別人親他……

這一切一切,他都只是輕輕一笑。

因為這一切都是他曾知道的,只是他忘記了。

“我說你,到底是來幹什麼的?”不和諧的聲音出現。

東方傾城轉頭看向那個領他來的女人,眉頭輕輕的皺起。

睿兒和壽兒卻是立刻跳了起來,“婆婆,我跟你說哦,爹爹身上有爹爹的味道了哦!!”

壽兒一臉的邀功。

女人眉頭一挑,雖然壽兒的話說得有些亂,不過,她卻明白。

她這個徒弟,果然與眾不同。

“壽兒乖,帶著你哥去後面去。”

壽兒微微一怔,臉上立刻苦了下來。

不捨的看了一眼東方傾城,又看向草棚裡的弄墨。終於還是嘟著小嘴,就要跟睿兒離開。

東方傾城卻是站起來,站在兩小身邊。

表情帶著指控,語氣很是不滿:“為何要讓他們離開?”

不想分開,更不想看兩小不開心。

行為只是本能的反應。

“你記得你自己是誰了麼?”女人衝兩小無情的揮了揮手,冷冷的問東方傾城。

東方傾城微微一震,看向女人,“跟這有什麼關係?”

“你記得他們是誰麼?”

東方傾城眉頭皺起,他知道他們是誰,知道他們是他的孩子,可是,他知道卻不記得。

很矛盾麼?可這是事實。

女人看了他一眼,又瞪了兩個還抱持著最後希望的小傢夥,見兩個小傢夥終於還是自覺的向後面走去。

她才轉過頭來看向東方傾城。

“你還記得我是誰麼?”女人慢慢的走進草棚,找了個角落坐下。最後才又看向東方傾城。

東方傾城輕輕搖頭,人也跟了上來。坐在女人的對面,只是,他的眼睛不再看她,而是看向躺在花海裡的弄墨。

“你是誰?”

“我是你的師傅。”女人慢慢的笑道,伸手將弄墨邊上的一朵花撿起來,兩個小鬼真是有心。

東方傾城立刻露出疑惑不信的神色,眼神也終於分了一點給女人。

“不信?”女人輕輕一笑,“信不信也無所謂,反正你總會想起來的。”手一指弄墨,“這丫頭也是我的弟子,我總不會害你們就是了。”

對於這一點,東方傾城卻是信的。

這個人不會害他,也不會害弄墨,更不會害他們的兒女。

可是,這麼年輕的一個人是他的師傅?他還是不信的。

“既然你在這裡出現,還出現的這麼快,想必一切都看到了是不是?”

東方傾城點頭,同時暗自慶幸,如果不是他看到,只怕永遠也不知道自己誰,更找不到弄墨……

如果那天,他沒有跟著弄墨,如果那天他就這麼錯過了弄墨,那他這一生,還能再找到他們嗎?

他不確信,不過,他相信,就算他找不到弄墨,待弄墨醒來的時候,也會找到他的。

只是,他更希望,他先一步找到她。

“那麼,你可知道,為什麼這丫頭會變成現在這模樣,你又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東方傾城搖頭。

他的確將一切都看在眼裡,可是,他也只是看到了,這其中的原因,他卻是不明白。

為何弄墨會突然就昏睡不醒,為何他會突然就成了這樣。

多了一隻眼睛,結果兩隻眼睛卻全都成了銀色,一頭黑髮變成了銀發。整個人就像是脫胎換骨一般。所有的一切全都變了。

他的記憶,在那之後,便徹底消失,再也想不起,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

所以,他看到了,他知道了。卻不明白……

“為什麼會這樣?”

女人雙手一攤,“這個,等丫頭醒來,等你記起這一切的時候,自然就明白了。不過,現在你要做的,就是讓這丫頭醒來。”

東方傾城微一皺眉,立刻便喜道:“要怎麼才能讓她醒來?”

“善德。她需要無數的善德來讓她醒來。”

東方傾城皺眉,有些不懂。

女人一副孺子不可教的狠瞪他,“就是要你做很多的善事,很多很多,這樣,她才能醒來。”

“很多很多的善事?”東方傾城眉頭輕輕的皺起,可僅是一皺,他立刻便又用力點頭。“好,善事就善事。”

隨即又問道:“要到何時才算夠?”

“她醒來的那一天,自然就夠了。”女人很不負責任的說道:“還有,你得帶著她一起離開。至於那兩個小子……就還留在這裡吧?看你夠不夠努力,如果這丫頭十年內還不醒來,我就直接把那小子丟到東方府去。至壽兒……”

女人突的站起身來,“帶她走吧!”

女人說完,人已經向外走去。

而東方傾城卻是皺起了眉。

他帶她走,他自然是願意的,可是,他想到的是,帶她出去以後,該如何照顧她。

做善事,並不難。但是,她這麼昏睡,要如何讓她吃喝……

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女人到了草棚之外,又站住,看向他慢慢說道:“放心,丫頭只是昏睡,吃喝之類,只要有人息心照料,她還可以自行吃喝。至於那些事情……你看你是自己找人侍候她也好,想怎麼做都隨便你。”

這也是為什麼她想都沒想就決定讓東方傾城把人帶走的原因。一想到要侍候別人的飲食起居……

無可選擇的時候,她還勉強一做。既然有人送上門來替她分憂,她不脫手絕對是傻的。

對於女人說的這些事情,東方傾城眉頭都沒皺一下。“你是說,只要喂她,她便可以如常人一般吃東西?”

女人裝模作樣的想了想,最後還是衝著一臉期望的東方傾城搖了搖頭。

“當然不能,她只能咽,不能嚼。至於你要給她吃什麼,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說罷,女人似乎十分不耐煩的擺了擺手,突的想到什麼,就要脫口而出。可到了嘴邊,卻又將話給咽了回去。

詭異的掃了東方傾城一眼,笑咪咪的轉頭向外走去。

“快走快走,替你們看個孩子還不夠,還要為你們操這份閒心,真正是……”

是什麼,她卻沒說出來,畢竟,當年是他們自己先去搶了別人的孩子來不是?而且,她還說過,她還要去搶別的徒弟的孩子過來一起玩……

可她沒想到,小孩子一點也不可愛,只這一兩個,便已經摺磨的她快崩潰了……

東方傾城不再說什麼,彎下腰,很小心的將弄墨輕輕的抱起。

手一碰觸到她,他整顆心便劇烈的跳動起來。

對於他來說,這是他記憶裡,第一次碰觸她,而且,還要以這麼親密的姿勢,將她抱起。

在他的記憶裡,他從來不曾如此親密的接觸過女性。而且,還是一個他尋找了七天,心中渴望了如此之久的女子。

這一碰觸,當即立刻便心跳如鼓,手腳發顫,身體溫度瞬間升高。

“還不快點?”前面的女人再一次催促著。

東方傾城立刻收回心神,長長的吸了口氣。

卻不期然的吸進懷中人兒身上的香氣,雖然有些分不清是她身上的花香,還是她身上的香氣。都讓他雙腳一軟,幾乎就要踉蹌摔倒。

還好他自製力夠強,自身體力也夠強。愣是生生的止住了。

手臂猛的用力,將弄墨緊緊的抱在懷裡,跟在女人的後面,慢慢的向外走去。

說是外面,其實不過是另一個小屋,從門進去,再出來,便是之前所在的地方。

對於這裡的神奇,東方傾城覺得實在很好奇。不過,卻又下意識的不願開口多問。

靜靜的跟著,靜靜的來到外面的。一轉頭,依然是一個小屋。

他刻是,之前他便是從這個小屋進去的,到了那邊,依然是一個小屋。這個小屋,便是連接著這兩個不同的世界的門。

是啊,兩個不同的世界。

東方傾城又望了一眼那個小屋,終於還是抱著弄墨,慢慢的走到更遠一些的地方。

那個男人早就笑咪咪的半躺在一塊大石上。

見到他們出來,也沒有起身,只是衝他們招招手。

東方傾城又不受控制的飄了過去,真的是飄,雙腿離地。

“知道怎麼讓她醒了?”

男人笑問。

東方傾城頓了一下,才慢慢的點頭。

男人點了點頭,看了一眼他懷裡的弄墨,不由笑咪咪的很沒有氣質的念道:“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

“亂說什麼呢?”男人這邊剛念完,女人猛的一把就揪了過來。直揪了男人的耳朵。“丫頭可沒死。怎麼就生死兩茫茫了?”

男人一手護著耳朵,一邊討饒道:“夫人放手,夫人放手。”

女人恨恨的甩了手,衝著東方傾城擺擺手,“還不快走?”

東方傾城沒有說話,只是深深的看了那個男人一眼。衝兩人點了點頭,抱著弄墨,轉身而走。

只是,邊走卻邊將那個男人之

前念的詞在嘴裡又重複念了好幾遍。

十年生死兩茫茫。

果然是要十年麼?

他已尋她七年,十年,還有三年。

縱使相逢應不識。

可不是相逢卻不識麼?否則,他定會錯過,更不會做錯,讓這一切都不發生……

塵滿面,鬢如霜。

看看自己的滿頭銀發,再看弄墨發間的那一抹銀發……

東方傾城不由輕輕苦笑。

十年相忘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七年尋覓,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輕輕嘆息著,腳下卻是不停的向前。而懷裡的人兒,也是越抱越緊。

弄墨身上的花兒,也隨著他的前進,而一朵朵的墜落,只落了一路。一直到他們離開那處詭異所來,再來到之前的山頂。

再站到山頂上,對於東方傾城來說,頗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覺。

一邊是他沒有任何記憶的一世,將近三十年的生命,一邊是他這七年來的記憶。

對於他來說,這七年的記憶,其實更加的真實。

可是,他卻不得不,或者也很迫切的希望,能更瞭解那三十年裡的一切,能夠記起……

“夫人。”他突的輕輕的低頭,看著弄墨,輕輕的喚道。

弄墨自不會給他任何反應。於是,他便又再一次喚道:“夫人。接下來,我該怎麼做呢?”

回應他的,還是靜默無聲。

“夫人,夫人。”原來,只是這麼喚著她,便是如此快樂的一件事啊!東方傾城臉上的冷漠,開始慢慢的融化,嘴角開始慢慢的拉高,微笑,開始一點點的出現。“夫人,夫人,弄墨,夫人,弄墨……”

東方傾城一個人傻傻的在在山頂上,抱著弄墨,傻呼呼的叫了半天。只“夫人弄墨”這四個字,反反覆復的叫了又叫。

直叫了半天,才才終於反應過來,他不能帶著弄墨就這麼站在這裡。

他需要替他的夫人,他的弄墨準備一個安身之處。還要給她準備各種飲食。

那個自稱是他們師傅的女人說的明白,弄墨不能嚼,那就只能喝一些湯湯水水的。

奇?湯湯水水的東西不難弄到,可是,長期以往,他怕會壞了她的身體,又怕她的營養跟不上……

書?這麼一想,到是有許多的事情都必須要準備的。

網?首先,他是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到處亂跑,想到哪裡就跑到哪裡。

因為弄墨不能到處亂跑,他也捨不得她到處亂跑。

那就只能先安定下來。

要安定,房子是必要的……

這麼一想,他的眉頭卻又皺了起來。

一直以來,他因為找人,從來都是滿天下的跑,便是在哪裡偶有停留,也不會想到要置房。

所以,現在他,是頭頂無片瓦可遮風擋雨,腳下無立椎之地可以駐足。

“夫人,若是你清醒該多好……”只要大筆一揮,要什麼有什麼?

輕輕的一笑,“不過,如果什麼都要夫人出手,那也顯得為夫太過沒用了。”想一想,以前的東方傾城的確有些勢弱。在外面,幾乎一切都是弄墨在打點。從來未讓他費過半分心。

雖然,他們夫妻之間從來沒有在意過這些,他們的感情好到讓他們不分彼此,好到可以徹底無視這些。

可現在的東方傾城忘記了那一切。當他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去看的時候,就有些在意了。

“現在,就讓為夫來替你打點一切,照顧你。擔起為人夫的責任。”

說罷,四下一望,選定了方向,抱著弄墨,身形一閃,便已飛躍而去。

因為弄墨現在極需要安定.

所以,東方傾城幾乎是沒有別的選擇。能選擇的地方,就只有巫城。

畢竟他不是弄墨,沒有能力可以在任何一個地方,憑空造出房子來。

弄墨也沒有時間去等。所以,近在眼前的巫城,成了唯一的選擇。

只是,站在巫城的街道上,東方傾城卻又有些無奈了。

他怎麼忘記了,南國的那個傳說。

如果他還是以前的東方傾城,如果他沒有一頭的銀發,如果他沒有那一雙銀眸。那麼,他可以簡簡單單的找到一幢住宅。到時該怎麼做便怎麼做。

可是,他有著一雙銀眸。

這足以讓他成為焦點。

不論認識不認識的人,全都看向他。不只是看向他。

更因為歸近,夏侯月瀾攻打巫城,又因為東方傾城和弄墨一家人的失蹤,而使得他對整個巫城的人十分苛刻。

所以,整個巫城的百姓,都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一見這個傳說中的,可以解救蒼生地銀皮,那些人的激動是可以想見的。

所以,當東方傾城站到城中的某條不知名的路上時,他的周圍迅速的聚集了一大群的人。

他們全都跪著,全都哭著,全都求著。

求人王救救他們,哭著他們有救了……

東方傾城可以一起了之,但是,他無奈的發現,雖然他還是來過巫城的,但是,對於這巫城,卻是一點也不熟悉。

以前他來,只為看人,看到了,不是他要找的人,便走。

所以,他唯一找的到的地方,不是別處,卻是那月練尋常所在的地方。

但此時,他卻不想見到月練。

他怕他會控制不住,直接殺了她。

他不能殺人。以前不知道,只是這麼遵守著。

現在他知道為什麼了,因為他必須行善,積善德,為了弄墨能夠早日醒來……他只恨,以往的七年裡,未能多做些善事……

“大哥,大哥,是你麼?”

突的一聲急切的聲音從遠處傳來,直傳進東方傾城的耳裡。

東方傾城視線拉遠,立刻便看到街的另一頭,逍遙正向他的方向跑來。

逍遙的速度很快,在他的身後,還有別人。也向著他的方向而來。

東方傾城微微一怔,腳下猛的躍起,離開人群,向著逍遙的方向迎了上去。

“大哥。”逍遙一見東方傾城,立刻便直撲了上來。

在看到他懷裡的人時,立刻喜道:“大哥找到大嫂了?”

東方傾城沒有回他的話,而是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那些跪著的人,見他們齊齊轉向他的方向,立刻對逍遙道:“我們先走。”

逍遙當然也是知道銀眸人王的傳說。立刻調轉方向,向著更遠的地方飛■而去。

他們左轉右轉,直到一間非常寬敞的房子裡,他們才一齊停下。

而他們一停下來,東方傾城的身邊也立刻就圍了一群人。

“王爺。”

“師傅。”

“大哥。”

“姑娘,姑爺。”

……

一連串的喚聲從周圍的人口中喚出。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有著喜歡。

而東方傾城的銀眸四轉,看了眾人。

他全都認識。松,丁情釋,逍遙,還有燕熾……

每一個人,他都知道,但是,他不記得他們。

他知道他與他們的關係非常的好,好到可以性命相交。但是,他不記得他們。

“大哥,大嫂怎麼了?”

沒有人在意他眼底的陌生。或者,他們都還沒有發現,一切都被重逢的喜悅所遮蓋,更因為,他們都是親見東方傾城變成如今這模樣,知道,他就是東方傾城。銀眸銀發,絕不會有錯的。

而逍遙立刻就發現了他懷裡的弄墨的異常。

“我需要一個舒適的住處。”

無法回應他們的熱情。至少,他已經學會了笑。

而這,對於眼前的這些人來說,便已經夠了。

“跟我來。”逍遙立刻讓開眾人,親領著他們,一直到一整齊乾淨的院子。

 


最終卷第三章︰夜來幽夢

那是一個乾淨的院子。

一如以往他們的習慣,乾淨整齊,注重細微處,卻並不大。

溫馨而自在。

安置好弄墨,東方傾城坐在床前,將弄墨身上還剩下的幾朵花小心的擺放在她的發間,眼睛直直的看著弄墨。

“大哥?”逍遙一直看著他,到了此時,終於輕喚出聲。

好奇,疑惑。想知道,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他們失蹤。睿兒又去了哪裡。

“逍遙。”東方傾城慢慢開口,視線也終於轉了過來,看著逍遙。

“大哥?”

“我……你還能認出我麼?”東方傾城拔了一下自己垂在身前的銀發,手又輕輕的撫上雙眼。

“自然。大哥不論變成何種模樣,我也定能認出來。”

可是,他們什麼都沒變,他卻認不出來了。

“夫人昏睡不醒,可能十天半月,可能三年五載,所以,我決定暫時留在這裡。”

逍遙一聽弄墨可能昏睡個三年五載,不由瞠目結舌。

好一會兒才慢慢的皺起眉,“大哥放心,我回頭就去把我們現在住的地方買下來。正好,燕熾也說,要在這巫城裡將傭兵工會再建起來……短時間我們也去不了別的地方。”

頓了一下又道:“大嫂可有什麼特別需要的東西?!”

東方傾城想了想,才道:“幫我找個大夫,其他的……”說到這裡,東方傾城突的一頓,看向逍遙。“逍遙。”

逍遙直覺得今日的大哥有些不一樣了。不是說他的外形有所變化。而是他給他的感覺。

“大哥。”

“我,不記得你們了。”東方傾想了想,決定還是將事情說清楚。

雖然他調查了許多關於他們的事情,可是有些東西,不是調查了就能明白的。

尤其是,面對逍遙那毫無芥蒂的關心眼神,他心中便有了這樣的不受控制的想法。

告訴他一切,他會明白的。

才這麼想著,他便直接開口說了。

“我不記得你們,也不記得夫人,不記得睿兒和壽兒!不記得每一個人……”

說完,他便靜靜的看著逍遙。

而逍遙卻有些不明白了,或者說是被他完全給弄糊塗了。

“可是,大哥不是知道我是誰?也知道大嫂是誰?你還知道壽兒睿兒,外面的那些人……大哥應該也知道的吧?”

東方傾城點頭,“是,我知道,也認識。可是,我不記得。”

逍遙眉頭輕皺著。

他知道,眼前的人沒有開玩笑,雖然他說的話似乎有些讓人混亂。可是以他對他大哥一直以來的瞭解。他是絕不可能拿這樣的問題來開玩笑的。

他說的,一定是真的。

他真的就知道,認識他們這些人,可是,卻不記得。

逍遙眉頭越皺越深,這話實在有點迷糊,他必須要好好的弄明白才行。

東方傾城見他沉思,也不管他,又替弄墨理了理她的長髮。

因為躺著,她的發間的一切負累全都被取掉,烏黑的長髮,全都披散在床上。

還有她額間的那一縷白髮……

他不期然的想,之前壽兒和睿兒說的話,把這一縷發剪了,再長出來的,是不是就是原來的烏發了……

這樣的想法在他的腦子裡一閃而逝,而他,也跟著輕輕的笑了起來。

似乎,只要看著弄墨,看著壽兒或是睿兒,他便會控制不住的想笑。

手輕輕的撫上弄墨的發。

又想著,以後該如何照顧她。

她總是愛乾淨的,每日裡總要沐浴,要洗發……

他突的一怔,他是如何知道,她愛乾淨,一定要洗發的?

不過,這樣的疑惑只是一閃而逝,他立刻便轉開去想。以後要如何替弄墨洗發,既能洗乾淨,又要讓她舒服,不至弄濕她頭髮以外的地方。

要抱著她洗麼?唔,這個想法似乎不錯……

“大哥的意思是……”就在東方傾城將整個洗發的細節都想的差不多的時候,逍遙終於有了反應。

“你忘記了過去?”這一點才是重點。

東方傾城從自己的想法裡回過神來,將逍遙的話在腦子裡過了一遍,才輕輕的點頭。

“所以,你現的知道,是後來才知道的?”

東方傾城再點頭。

“可是,大哥怎麼會忘記了過去?”

這一次,東方傾城搖頭了,“我也不知道。”

“可是,大哥還是知道大嫂,知道她是你的夫人?”

東方傾城點頭,“沒錯。我還知道,她與我育有一兒一女。而你,翼,嘉憶是我的兄弟。外面的那些人……是我的朋友。”

東方傾城看著逍遙,“但是,我不記得。”

逍遙皺著眉,在屋子裡來來回回的繞著圈。

許久之後,才突的停下,直直的看向東方傾城,“大哥的意思我明白了。”頓了一下又問道:“大哥還會想起來麼?”

一聽逍遙的話,東方傾城立刻又輕輕的笑了笑。衝著逍遙輕輕點頭,“會想起來,只等……”說到這裡,他微微轉頭,看向躺在床上,神態安詳的弄墨,“只等夫人醒來。她醒來的那一刻,便是我想起一切的那一刻。”

逍遙一怔,許是沒想到事情會這麼複雜。

可立刻的,他便抓住了問題的關鍵立處,“要如何才能讓大嫂醒來?”

“要積善德。要我積善德……這件事,你們幫不上忙。”

說到這個問題,東方傾城的眉頭不由輕皺著。

以他一人之力,能做多少善事?但是,他做的才可以算到弄墨的頭上,別人的麼……

而且,他已經決定不離開這巫城了,如果只在巫城,他又能做什麼?

“我明白了。”逍遙又想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點頭。隨即又道:“大哥先休息一下,我去跟他們商量一下。”

東方傾城點了點頭,又道:“等一下,我想見見燕熾。”

逍遙微怔,仍是立刻點頭,“好。”

一字說罷,人已離去。

東方傾城一直到逍遙消失在他的視線裡。他便又立刻轉頭看向床上的弄墨。繼續想之前的問題。

如何替她洗發……還有沐浴……

他要親自替她沐浴嗎?

剛有了這樣的想法,他的臉瞬間便紅了。

雖在知道兩人是夫妻,更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可對於他來說,他的記憶中,卻是從來沒有這樣的記憶。對於他來說,弄墨還是一個陌生的女子。一來便坦承相對……

臉,越發的紅了。銀眸裡漾出水般的溫柔光彩。

手也慢慢的移動,慢慢的移向弄墨的小手,輕輕的,一點點的,爬上她的小指,再慢慢的爬上她的手心,直到輕輕的,將她的整隻手都包在手心,輕輕的握住。

“呼——”下意識的出了口長氣。好似這是一件多麼困難,難以完成的事情一般。事實上,這簡單的小小的動作,對於以前的東方傾城再自然不過,再習慣不過的小動作,對現在的東方傾城來說,卻是真正的一件難事。

這是他心中所想,但是,他必須要無視心中那無時不在的陌生感。和因為那陌生感而必然生出來的,道德感,羞恥心。

畢竟,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弄墨是一個陌生的女子。

要他去摸一個陌生女子的小手……還是這麼偷偷摸摸的……

東方傾城下意識的抬手,輕輕抹了抹汗。

可接著,他的臉上便露出笑意,一點點的,慢慢的擴大。而他的手,也開始輕一下,緊一下。偶爾還伸出手指,慢慢的在弄墨的手腕上,輕輕的刮弄兩下……

每動一下,他嘴角的笑意便加深一分……“夫人……”又一次,他忍不住輕喚。

陌生的感覺漸漸消去,接之而來的,便是深深的喜悅。

她是他的夫人。她的一切,都是他的。

他可以摸,可以親,可以做一切夫妻間的事情……

不過,他的臉刷的又紅了幾分。手也如同觸電般的猛的放開,整個人突的衝到一邊,不停的深呼吸起來……

從來不知道,對她的渴望居然如此強烈。

明明,她還只能算是半個陌生人。

他們除了那一夜的淺談之外,還談不上認識。

而他,也只是第一次如此的接近她……可一切,都那麼真實。對她的陌生,也在迅速的消除。

握著她的手的感覺,除了一開始的心跳如雷外,接著便是那種深入骨髓般的熟悉感,直襲他的靈魂,讓他升起想要更近一步的碰觸她的慾望。

在東方傾城剛將自己的異樣平復的時候,逍遙便與燕熾,還有其他一些人,一起來到他們的小院。

而此時,已快到傍晚。離東方傾城帶著弄墨離開那個詭異的地方,僅一個時辰。

“大哥,我讓人熬了些湯……”逍遙從身後的古沁的手裡將一個湯盅接過。親手遞給東方傾城。

東方傾城笑著接了,便直接轉身進房。

他沒有阻止別人進來,他知道這些人都是他們的好友,他們可以為彼此付出一切。

東方傾城坐到床前,輕輕將弄墨扶起上半身,讓她靠在他的懷裡。

“夫人,喝些湯。”

東方傾城輕笑著對弄墨說。

雖然弄墨依然沒有任何反應。東方傾城仍是小心而溫柔的替她面前墊上餐布。接著便是輕柔的用調羹,一勺一勺的將湯喂進她的口中。

還好,如同那個女人所說的,弄墨對於喂進她口中的東西,知道下嚥。這讓東方傾城稍微松了口氣。

一盅湯喂完,東方傾城替弄墨拭乾淨嘴,又將她慢慢放回床上。

拿起之前的花兒,他微微皺眉,這些花兒有些蔫了,不適合再放在他的夫人身邊了。

想到這裡,他又在腦子裡添加了一項將來要做的事情,那就是花。

要采許多的花,最好是在附近能種上許多的鮮花。還是一年四季都可開放的……他眉頭輕皺,一年四季的花,看來他需要忙上好一陣子。

“姑娘怎麼了?”終於,在東方傾城將弄墨的一切都整理好,轉過頭來,年老迥他們的時候,燕熾忍不住問了出來。

東方傾城輕輕眨眼,“她有些累,睡著了。”隨即他眉頭輕輕一皺,又一種突如其來的,非常陌生但他覺得這就是事實的意識進入他的腦子裡。

“我們到外面說話,夫人睡著時怕吵!”

幾乎是本能的說出這句話,東方傾城只是錯愕了瞬間,隨即立刻將這個認知記在腦子裡。

帶著眾人到外面,眾人的聲音都壓低。

“她會醒過來的。”到了外面,東方傾城才對燕熾如此說道,同時也是其他人,對自己。

燕熾的眼裡有著懷疑,很顯然,對於弄墨的情形,看起來並不樂觀。

東方傾城只是衝著他們一笑,並不作過多的解釋。

“王爺真的忘記了一切?”

松上前,岔開這一話題。

東方傾城點頭,既然告訴了逍遙一切,他便準備好了要接受他們的追問。

可讓他意外的是,除了松問這一句之後,便再沒有人再多問一句,他們似乎立刻便接受了這一現實。轉而變到,如何才能讓他恢復記憶,讓弄墨醒來。

眾人一起說了許多。除了東方傾城自己有的那絲陌生感外,其他人卻是毫無不同。與對以前東方傾城的態度完全一樣。

或許是舊時的記憶起了作用,他立刻便習慣了他們的一切。對於每一個人,雖然依舊陌生。可很自然的,他就是知道,該以何種態度去面對他們。

一切,熟悉又陌生……這種感覺,很微妙。

當眾人散盡,燕熾卻獨自留下。

他先是繞著東方傾城前前後後,左左右右的繞了兩圈,又上上下下的,就差裡裡外外的將他再看個遍了。

然後才慢慢的說道:“真不敢相信。”

東方傾城微微苦笑,“我也不敢相信。”

誰能想到,他居然就是東方傾城,還是傷了自己的那個人。

不,是誰能想得到,又能接受這樣的事情。在同一時間,出現兩個自己。其中一個,傷了另一個。

別說是燕熾,就是他自己,都還有些無法接受。

“可事實,便是如此?”

燕熾輕輕點頭,這個問題,從在山頂上看到東方傾城突然變成這們模樣時,他便已經開始在考慮。

逍遙他們不曾見過現在模樣的東方傾城。他卻是見過的。在他與東方傾城被傷的時候。

他們曾猜想過,這個人到底是誰。是什麼來路,是敵是友……

沒想到,結果居然是這樣,他們本就是同一個人。

“現在,對於你那一路上的照顧,我可以徹底安心了。”

燕熾突的笑道,可臉上終究又露出疑惑,忍不住問道:“你,為什麼會在那個時候?”

怎麼想,不曾親自經歷的人,也是無法想得透的。便是東方傾城這個親身經歷者,他所能想透的也不多。

東方傾城只能搖頭,“具體如何,我也不清楚。或者,等夫人醒了,她會知道。”

燕熾很以為然的點頭,沒錯,如果要知道,也只有弄墨才能知道。

不過,“姑娘什麼時候會醒?”

東方傾城搖頭,隨即有些不確定的說道:“十年生死兩茫茫,如今已去七年,想來還有三年……”

只是,他不怎麼確定,那人是就這麼隨口一說,還是真的預示著什麼……

“三年?”燕熾臉上露出震驚之色,隨即黯然。可接著,便是堅定。“三年便三年!我們等得。”

東方傾城輕笑。是,別說三年,便是三十年,他也等得。

夜。

這是東方傾城與弄墨單獨在一起的第一個夜。

確切的說,是失去記憶之後的東方傾城,與弄墨單獨在一起的夜。

而在這夜裡,東方傾城卻是幾度為難。

雖然之前他想過,替弄墨沐浴洗發的事情。可做起來,難度卻不是一般的大。

他本想請別人來幫忙。不論是那個古沁,還是雀兒,又或者是陳靜月,只要他開口,他相信,她們都願意幫忙。

可他的下意識裡告訴他,弄墨不喜歡別人碰她。不喜歡那些人替她沐浴……所以,他只有自己動手。

讓一個男人替一個他十萬分渴望的,還有著正式名份的女人沐浴,絕對是無比嚴峻的考驗。是身體和精神上的雙重考驗。

還好,天氣轉暖,屋裡不冷。在他將自己折騰的一身衣衫都濕透之後,才終於將弄墨打理好,重新安置上床。

而東方傾城接下來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衝到外面,用冰冷的水把自己澆了個透心涼。

直到身體和精神重新恢復正常,才又回到屋裡。

換上乾爽衣物,和衣躺在弄墨身側。

手,再一次輕輕的握上她的手。側著身,兩眼就那麼柔柔的看著她,一轉不轉。

她長得很美。

從他有記憶中的,第一次見到她時,他便這麼覺得。

只是,從來也沒有離得如此近的,這麼仔細的看過她。

據他所知,她總是愛笑的。雖然只是淡淡的。

可是,在他的記憶裡,她雖然也時刻都在笑,可那些笑,都有些勉強……

一想到他記憶中的她的笑,他不由眼神一黯。那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是因為他傷了她的愛人,還讓她的愛人受了那樣多的折磨。所以,她才笑得那麼勉強。

“夫人,你可怪為夫?”東方傾輕嘆息著問,隨即苦笑。

“雖然是我做的,可這痛,我也承了,也算彌補了夫人心中的痛了……”

指腹在弄墨的臉上輕輕的描繪著,細緻到幾乎要數清她的睫毛。

“奇怪麼?哪怕我忘記了一切,忘記了自己,忘記了你。可再來一次,我的眼裡,看到的,依然只有你。”

“只見了那麼一回,便不管不顧的守著你。只是見了就知道,你是我一生所尋覓的人,是我心中所缺失的另一半……”

“這一次醒來,夫人應該能認出我吧?”

他還記得,當初在司城城墻上,她是不識他的。

“對了,夫人喜歡什麼花呢?”東方傾城的眉頭突的一皺,“之前睿兒和壽兒采了那麼許多的花……我可能采不到那麼許多……不過,我知道有一個地方的花不錯,明天天一亮我就去替你采去……”

“對了,夫人喜歡吃什麼?總是喝湯,你的身體可是吃不消的……可是,還能吃什麼呢?”

突的,東方傾城的視線落到弄墨的脣上。

“那個女人說……可以用別的辦法讓夫人吃……”

他的臉又突的紅了。眼睛卻帶著極度的渴望,緊緊的盯著弄墨的脣,“夫人……”

他突的覺得嗓子裡好乾,嘴脣也乾澀的極想乾點什麼。

“夫人……就一下。”

眼睛看著弄墨,臉紅到脖子,耳尖幾乎要滴出血來。

他慢慢的抬頭,慢慢的覆到弄墨的頭上方,眼晴看著弄墨的紅脣,輕輕的舔了下脣。

他的氣息突的變得厚重起來,可眼卻仍是固執的看著弄墨的脣……終於,他慢慢的俯下頭,慢慢的,將脣輕輕的在弄墨的脣上——輕碰。

只是輕碰,只是剛碰到。

他便如被雷劈了一下,整個人猛的震住,身體僵直,保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不動。

直到許久之後,他才慢慢的抬頭,疑惑的看向弄墨。

“夫人?”

他輕喚,甚至忘記了臉色,只是滿臉的疑惑,看向躺著的弄墨。

剛才,就在他的脣剛碰上弄墨的脣的時候,他似乎聽到,弄墨的聲音。

聽到她在喚他,喚他“夫君。”

他聽到了,只是,現在他又不得不懷疑,一切只是他的錯覺。弄墨依在還在昏睡……她還是之前的模樣,臉上神色平靜……

事實上,他的脣正靠在她的脣上,自然知道,她的脣根本沒有動一下。她不可能說話。

可是,他真的聽到了,聽到了她的聲音,那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夫人?”東方傾城再一次輕喚著,眼睛卻再一次看向弄墨的脣。

剛才,是在他親到她的脣的時候,才突然聽到她的聲音的。

所以……他是不是可以再試一次?

東方傾城不是一個猶豫的男人,心中如此想了,立刻便開始實行。

而這一次,他的動作已經自然的多,也淡定的多。至少,臉只是微紅。

畢竟,雖然之前他被那一聲飄忽的聲音給震到了,但他還是感覺到了。

感覺到她脣上的溫軟,更感覺到了一絲熟悉的感覺。

他知道他以前定是經常親吻她,但知道歸知道。此時卻仿佛記起了一般。不是腦子裡記起了,而是身體已經記起那樣的熟悉。

脣再一次覆上,這一次,雖然仍舊是輕輕的,小心翼翼的。

可碰觸弄墨的脣的時候,卻顯得穩重許多。他的脣停在弄墨的脣上的時間,也長了許久。

是的,許久。

他的脣幾乎是一直停在弄墨的脣上。

只是,他卻並沒有全心在那相觸的脣上,而是……在他耳邊那又出現的聲音。

直到許久之後,他才慢慢的抬頭,眼裡有著狂喜,有著激動,還有著更深的憐惜。

“夫人。”輕輕的低喚出聲,人也慢慢的躺在她的身邊,慢慢的伸出雙臂,輕輕的將弄墨抱在懷中,慢慢的閉上雙眼。嘴角輕含著笑,進入夢鄉。

他的夢中有她,一如她的夢中有他一般。

弄墨的師傅早就說過,弄墨雖然昏睡,可是她是有意識的。

只是,她似乎忘記了告訴東方傾城了。

夜來幽夢忽還鄉……這是東方傾城在睡著之前,又想起來的話。

雖然,對那個鄉,他沒有一點記憶。

在他的夢裡,他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一個到處都是松樹的園子裡。在園子裡,有弄墨。

她坐在一個鞦韆上,手裡拿著一本書,書未翻開,而她也靠在千秋的靠背上,閉目休息。

他到時,她才從睡夢中醒來。

看到他時,她有瞬間的怔愣,隨即衝過來,對著他又打又咬。直到她似乎累了。

她才又坐下來,直直的看著他。她的眼裡有著淡淡的陌生,可更多的卻是心疼。

然後,她終於說話,“這七年,苦了你了?”

東方傾城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認認真真的,看著她臉上的表情。

他想看她笑,不想看到她的心疼。哪怕她是在心疼他。

似是明白他的心,弄墨下一刻便笑了。

笑得開懷,不再勉強,不再難受。

她帶著他,在那滿是松樹的園子裡來來回回的走著。

她說:“知道嗎?我最喜歡的香味,是這松林的味道。以前,你的身上也是這味道。我最愛的零食,是松子……你答應過,要給我剝一輩子的松子的……”

“那個沐浴之類的事……我的確不喜歡別人碰,不過,洗頭太過麻煩,你讓別人幫我……至於其他的那些……呃,找幾個下人吧?”

“不用,我可以。”對此,東方傾城只有這一句應對……

弄墨只是瞪他,“你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東方傾城輕笑,卻是一句不讓。“夫人只管休息就是,其他的,交給為夫來安排就好。”

明明昏睡的人,還要憂心他這個清醒著的人……讓他又心疼又心憐。

那一夜之後,東方傾城便開始忙碌起來。

除了照顧弄墨外,還要做他師傅交待的行善的事。

行善,不外就是幫助別人。

本來東方傾城還有些擔心,畢竟,人在家中坐,想這福從天上來,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

不過,很快他就明白,這件事,也不是那麼難的事。

他只能將這件事當作是天意。是上天早就安排好了的因果際會。

事情是這樣的。

從東方傾城和弄墨回來之後,逍遙和燕熾他們立刻就按著他們開始所計劃的那樣,開始忙碌起來。

逍遙本來是代表著天商國來的。本來想在南國裡分一杯羹。

可至從見了東方傾城和弄墨之後,便徹底的打消了這一念頭。

所以,現在他是一心的幫著東方傾城,打聽著如何做善事的事情。

而燕熾,則開始將他的那些人,能聚起來全都聚了起來,開始著手傭兵工會的事情。

不過,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他們並沒有忘記另一件事情。

那就是,當初他們這一行人,為什麼會來這裡,為什麼要不遠千里的,遠離家鄉,來這裡。

那就是,巫師宗廟裡的那幾顆玄珠。還有就是那些巫師。還有那個,他們恨之入骨的月練。

要進巫師宗廟,在幾天前,還不是任何問題,如果弄墨還醒著,對於他們來說,是任何時候也不是問題。

可經過短短的十天。想要再進去,卻有些麻煩了。

因為,整個南國,已經落在了夏侯月瀾的手裡。不只南國,連巫師宗廟,也成了夏侯月瀾的地盤。

他們到不是怕夏侯月瀾,只是,這一段時間裡,他們跟夏侯月瀾的關係還算不錯,他又是東方傾城和弄墨的師弟。

古沁的父親又是他的財政大臣……各方關係一扯下來,他們想要進那巫師宗廟,就不能像以前那樣直接衝進去。而是必須給夏侯月瀾面子。

更何況,如果能光明正大的走進去,總要比偷偷摸摸的進去,更容易行事。

所以,他們一行人,不得不去找夏侯月瀾。

而這件從天上砸下來的好事,便是因為夏侯月瀾。

原來,夏侯月瀾雖然領軍,以雷霆之勢,一舉壓了整個南國。將南國統一了起來。

但是,夏侯月瀾一直是一個暴力的人。雖然他機智果敢,但是在處理事情上,卻仍是喜歡用暴力直接解決。

哪怕現在,他馬上就準備要登基為帝。仍是不改一慣的作風。

對於那些違背他的,在勸說無效的情況下,他便會直接下令,殺無赧。

所以,最近一段時間裡,巫城裡,可謂是血流成河。

有那些之前遺留下來的軍隊,偶爾會出來搗亂。

夏侯月瀾當然是毫不留情的打殺。

這就造成了,整個巫城一直人心惶惶。

眾人都知道,這個月王要登基為帝,他對巫師是毫不講情面,但凡是巫師,全都抓去做苦力。稍微反抗,便是殺無赧。

這樣一個殺性太重的皇帝,讓老百姓本來就提心吊膽。

然後,當傳說中的銀眸人王出現的時候,立刻就掀起了一輪新的反對勢力,反抗的聲音再一次在巫城裡叫響。

就在東方傾城安置好弄墨的時間裡。

整個巫城,便再一次掀起了新的殺戮。

而夏侯月瀾,包括其他,像是紫衣尊者,紫眸魔尊,全都在尋找那個銀眸人王。

對於這些百姓來說,銀眸人王才是他們真正的王。

不論是誰坐在皇帝的位置上,只要銀眸人王出現,那皇帝都該自覺的讓出來。

這便是不穩定因素。

如果只有夏侯月瀾一個人,他可能會根本不講這些放在眼裡。

對他來方,不服者,先勸說一次,給你一次機會。不服,再用刑,再給一次機會。再不服,就殺。

 

最終卷第四章︰做一個仁德明君

反正他是坐定了皇帝的位置。連他師兄師嫂都沒意見的事,哪裡輪得到這些人來多話!

可是,紫衣尊者和魔尊卻不同,他們是南國的人。知道傳說的力量有多大。

對於他們來說,要找銀眸人,並不難。

畢竟,就他們現在所知道的,目前出現的銀眸人,就只有一個。那就是在山頂上突然變身的東方傾城。

夏侯月瀾的人早早就接管了巫城,對於這裡的一草一木,風吹草動,都瞭若指掌。

所以,在眾人一至要求,一定要找到銀眸人之時。

他在下一刻,便來到了東方傾城的院子裡。跟東方傾城對面而坐。

而東方傾城在看到他的瞬間,也立刻就想到了,他要做的事,一件大善事。

拯救天下百姓,協助夏侯月瀾成為一個仁德明君。

“師兄。”見到東方傾城時,夏侯月瀾並沒有任何異色。

非常鎮定的坐在東方傾城的對面,上上下下的將他看了一遍,最後便又落到他的臉上,和他的銀眸上。

東方傾城只是衝他點了點頭。

這個是他和弄墨的師弟。這個事實他知道。但是,一想到那個看起來比他還要年輕的師傅,他就覺得不真實。

尤其是,對這個人,他沒有所謂的熟悉感。

不像逍遙他們,雖然不記得,可三言兩語中,他便能找回那種熟悉感,便下意識的就知道,要如何與他們相處。

這個人……

東方傾城的眉頭輕輕的皺了眉,這個看起來特別小,特別叛逆的小師弟,他要如何應對呢?

“怎麼不見師嫂?”夏侯月瀾見東方傾城不說話,心頭一隨躁動。不過,還是問起了弄墨的行蹤。

他可是知道,銀眸人進城時,懷裡抱著一個女人。

他的這個師兄是什麼人,他會抱著的女人,自然只會有一個人。

“夫人在休息。”一聽到弄墨,東方傾城臉上立刻露出淡笑。整個人氣質,立刻便變了。

東方傾城和夏侯月瀾兩個都是不適合閒聊的人。

至少,現在的東方傾城和夏侯月瀾都不是。

所以,兩人幾乎沒有過多的廢話,便直接進入主題。

東方傾城直接說道:“你身為帝王,便是天下百姓之主,需得愛民如子……當知,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夏侯月瀾直接問道:“你是人王?要不要過來當這個的皇帝?”

兩人都直接讓人無奈。也幸好,此時只有兩個人,沒有別人在邊上旁聽,否則,不知要如何吐血了。

“高處不勝寒,夫人身體不好,不適合那樣的寒冷。”

東方傾城輕笑著,“不過,人王的身份到也便宜,我會助你安穩的坐上皇座……只是,這漫天殺戮,也該停止了。”

對於這個答案,夏侯月瀾沒有任何訝色。更不見絲毫喜色。甚至有些鬱悶。

人便是這樣,他一直在追逐的東西,努力想要證明自己的東西。結果他終於得到了,達到了。結果一擺出來。

人家卻是不屑一顧,根本不在意……

這讓他有些失落。

他到是寧願東方傾城來搶,來爭。輸贏且不說,至少,他曾得到了他在意的東西。

不過,這種感覺並不強烈,畢竟,從一開始他就知道,不論是東方傾城還是弄墨,這兩個人對於君臨天下這種事,都沒什麼興趣。

只是他自以為的,要爭這天下,來向他們證明……證明他夠強,夠厲害……或者,他自己也不十分清楚,他要證明什麼吧!

連他自己都未發覺,身為那兩個人的師弟,有著多麼大的壓力。

他們太強,太特別。特別到讓他有些自卑,想要努力的證明一切。

證明哪怕是站在他們兩個人的身邊,他依然可以散髮出他自己的光輝,不會被掩蓋……

可是,他看著眼前的東方傾城。

他又疑惑了。他真的能嗎?

“除惡務盡,巫師不滅,南國難定。”夏侯月瀾看著東方傾城,聲音很慢,卻很堅定:“師兄可知道,到達巫宗的那些人,都做些什麼事麼?”

東方傾城眉頭輕皺,仔細的想了想,最後還是輕輕的搖頭。這麼久以來,他並沒有特別去關注巫師的事情。

接觸幾回的,也只有那個月練。那個女人,手段極其殘忍,折磨人的手段很是凶殘。他曾在暗地裡教訓過,卻並沒有做更多。

以前不知道居然有這麼許多牽連。如果他知道,一定早早的就廢了她……

可是,如果真的知道了,他出手廢了她。那麼?誰又來告訴他,這世上還有他夫人這麼個女子,讓他早早的就能找到她。現在還可以親自照顧她……

“對了,讓他們別去巫師宗廟了,你們要的玄珠,已經不在那裡了。”

東方傾城眉頭微挑,不解的看著夏侯月瀾,這話題轉的,似乎有些快。

卻不想夏侯月瀾又接著道:“師兄不問,那些玄珠去了哪裡?”

東方傾城心知他既然這麼說,定然是有原因的,當下問道:“去了哪裡?”

“被月練那個妖婦全給端了。”夏侯月瀾冷冷的哼了一聲,才又道:“師兄只見我殺的這些人,卻哪裡知道,那些人是如何殺人的。”

“那月練,為了練功,她吞食人心,為了保持青春,她收集各種年輕貌美的女子,收她們作弟子,在她需要的時候,再強奪她們的內力,用她們的血來塗抹全身……”

“如果除惡不盡,這天下還不知有多少女子,會遭她毒手……”

東方傾城眉頭皺的死緊,“這個女人,真正該死……”

夏侯月瀾嘴角勾了勾,“師兄也這麼覺得?”

東方傾城立刻點頭,“如此惡人不除,天下如何能安?”

“正是如此,現在,那個女人偷了玄珠,此時不知又躲在哪裡,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又出來興風作浪。”

“她躲了?”東方傾城眉頭輕皺,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夏侯月瀾冷冷一笑,“偷了玄珠,又是現在僅剩的巫宗,是我必殺的人,她如何會不逃?”

“說來到是奇怪。”夏侯月瀾眼底閃過一絲疑惑,“那個女人,到底是如何拿到玄珠的?”

對於這個問題,所有人知道這件事的人都好奇了許久,那巫師是不能能碰觸到玄珠的,連玄珠的近處都不能進入。

“這月練定是早就有了將玄珠據為已有之心,上次大亂,恰好讓她有機可乘。”

夏侯月瀾眉頭輕輕的皺起,“據說,玄珠對他們巫宗的修行十分有利,如今月練得所有的玄珠,不知又能整出什麼樣的風波來……”

東方傾城眉頭緊皺著,好一會兒,才看向夏侯月瀾:“便是如此……也不該禍及天下……”

頓了一下,才又看向夏侯月瀾,“月練的事,我來處理,至於這天下的巫師,你可以禁巫,至少,給他們一條活路。”

夏侯月瀾看著東方傾城,“月練的事你來處理?”

東方傾城點頭,“月練不除,我不離巫城。”說完,他看著夏侯月瀾,眼裡有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夏侯月瀾看著東方傾城,最終,還是輕輕的點頭,“也罷,南國所有城的城墻全被師嫂弄毀了,現在正好缺人修築……

東方傾城終於笑著輕輕點頭。

接下來,兩人又就夏侯月瀾登基之事作了些商談。

東方傾城應夏侯月瀾,“放心,到那一日,我自會替你出頭。“

直到夏侯天黑,夏侯月瀾準備離開,才又好奇的問了一聲,“師嫂還未醒麼??”

東方傾城只是輕輕一笑,“會醒的……”卻終是什麼也沒說。

只送夏侯月瀾出了小院,他便又回去陪著弄墨。

而夏侯月瀾與逍遙他們又是一翻長談……最後,終於還是一臉沉重的離去。

夏侯月瀾來的第二天。

紫衣尊者,百變尊者,紫眸魔尊,便一起來了。

東方傾城到是早有準備,見到四人並不意外。

到是四人俱有些吃驚,繞著東方傾城轉了好幾圈。

最後,還是紫眸魔尊一臉用疑惑的聲調問:“你真的是東方傾城?

很顯然,他們與逍遙他們不同,這些人無法接受這樣的事情。

“我就是東方傾城。”

“你是人王?”紫眸魔尊再一次問道。

東方傾城輕輕搖頭,“我只是東方傾城。”

“你不願回來,承擔你該承擔的責任?”

紫眸魔尊看著東方傾城,眉頭微微皺起。

東方傾城看向紫眸魔尊,又掃了其他人一眼。“我志不在天下。”

“但你是人王。”

紫眸魔尊急道,“你可知,南國人盼人王盼了多久?”

東方傾城微微一笑,“我不是人王,這天下,也不需要人王。這天下需要的,只是一個心懷天下的明君。夏侯月瀾,他會是一個明君。”

“夏侯月瀾……”本來欲強辯什麼的紫眸魔尊猛的閉口,頓了半天,才慢慢的念出這四個字。

“他會是明君麼?”紫眸魔尊臉上的表情些異色。便是其他人也是一般。

東方傾城語氣十分堅定的說道,“夏侯月瀾,他才是最適合的人。”說完,他掃了他們一眼,眼底卻沒有一點喜意。

當天下四分五裂時,當沒有人可以登高一呼的時候,一個強勢的王的確是很重要。

可現在……天下不再四分五裂,也有人王登高一呼了。

所以,他們很自然的就將夏侯月瀾的功勞全都忽視了。

這讓東方傾城很不滿意,他們也不想想,夏侯月瀾可是他的師弟。他們就當著他的面如此直接的,將他的一切努力全都抹殺。

看來南國的傳說的力量還真是不容小覷。輕輕的勾了直嘴角,看來南國的這些傳說,實在是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又掃了一群這些尊者。東方傾城嘴角勾得越發的高了些。

對於一個國家,這些太過強大的人,也實在不適合出現的。

“那麼,東方公子會留在這裡麼?”人王是南國的人王,是南國傳說中的人物,是南國人心中的神。如果他不當南國的皇,那麼,至少應該……

東方傾城只是掃了紫眸魔尊一眼,“暫時,我們會留在南國。會留在巫城。”說到這裡,他突的看向他們幾人,“說到這裡,我聽說,好個月練居然偷人宗廟裡的玄珠逃跑了,不知可否請三位幫我個忙,幫我找到她。”

“東方公子知道她去了哪裡麼?”紫衣尊者一聽東方傾城的話,臉上立刻露出淡淡的激色。隨即追問道。

東方傾城輕輕抬手,手慢慢的摸著自己的一頭銀發。

好一會兒,才慢慢的說道:“有七成的可能。”那個女人每一年在他出現時,總會出現,用盡各種手段,想讓他替她辦事。而今年,那個女人一定也會去,那個女人貪得無厭,絕不會錯過……

接著,他報了一個地址,“如果她去那裡,八月十五月圓之夜,一定會出現。”

“多謝公子。”紫衣尊者衝東方傾城輕輕點頭,同時又問道:

“東方公子可要親自動手?如果公子要,我們便將她……”

東方傾城一怔,隨即明白他們的意思。只是,他輕輕搖頭,“不必,你們自行處理便是。”

那個師傅告訴他,他不能殺人,或者說,她是不希望他造成殺孽。

哪怕他此時覺得,殺了月練這樣的惡人,其實就等於行善。

但既然對弄墨有關礙,那他不出手就是。

三人終於說完,準備離開,只是,在離開之前,紫魔尊者又突的問了一句:

“東方公子真的決定,全力支持月王登基?”

東方傾城輕輕點頭。這已經不需要再一再確定了。

“那麼,銀眸人王……”

“將天下系於一個未知的人身上,不覺可笑麼?”

紫魔尊者這一次,已經不再有任何反應,“那麼,紫眸魔者,綠眸妖者,紅眸惡鬼……是不是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東方傾城輕輕的笑了,“你覺得呢?將天下交給那兩個人去守護,豈不是太過兒戲?”

紫魔尊者突的笑了,這一笑,卻給人一種親切感。

“我懂了。”紫魔尊者說完,衝著東方傾城點了點頭,轉身,跟著眾人一起離開。

接下來,便是忙碌。

雖然夏侯月瀾一直與東方傾城別苗頭。

可是,當他從逍遙他們那裡聽到,弄墨可能要昏睡三年,而東方傾城必須要做善事,來積德的時候。

雖然他他仍是面無表情,卻仍是按著東方傾城的意願,減少殺戮。

但凡再有需要殺戮的人,便戴了枷鎖,送去幹活去了。

整人巫城的氣氛,雖然還有些人心惶惶,可是卻一日比一日平靜。

夏侯月瀾雖然是月王,手下兵將無數。可是,現在要治理國家,這可用之人可就不多了。

東方傾城讓逍遙過去幫他的忙。

逍遙本就是有急智的人,在天商時,便是輔臣之位,不論是行軍打仗,還是在宮廷之中,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逍遙一去,立刻便被夏侯月瀾以重用。

還有一個人也去了,那就是燕熾。

不過,燕熾去,除了替夏侯月瀾幫忙外,更重要的,還是要組建傭兵工會。

他替夏侯月瀾幹活,可是明碼標價,免費替他做三年,要一塊巫城的土地,做為傭兵工會的駐地。

夏侯月瀾連想也沒想,便直接同意。

而東方傾城也沒閒著,雖然他忘記了很多的事情,但是,這七年也不是白活的。

雖然一直以來,他都是淡然在世間找人,可這七年來,他還是結識了不少人的。

當然,絕不會少了像月練這種,只想要巴結利用他的人,但細細盤點,還是能找出一兩個,可以算是有些交情的朋友的。

用特有的辦法,聯繫了那些還算朋友的人,將人聚到一起。如此這般一翻之後,便又再一次散去。

而他自己,則開始在院子裡移植些花草,在院子裡,親手做了一個鞦韆,那種可以躺在上面睡覺的那種。

還在院子裡挖了一個池塘,用鋪路細石,將整個池底都鋪滿,而池壁用大理石打磨的平平的,將池壁全都鑲嵌起來。

還專門留了出水的孔道,放水時將孔堵起……在水池的一邊,還種了一排樹,樹移來的時候,便已經相當高了,東方傾城又在下麵種了許多的樹藤。

每一天,在東方傾城做這些事情的時候,都將弄墨抱在院子裡,遠遠的看著他。

在東方傾城將這一切做好之時,夏天剛好來臨。

南國的夏天非常的熱。

對於逍遙他們這些都習慣了夏天只是微熱,連冰都不用的幾人來說,這裡的高溫,是他們無法接受的。

除了早晚還能出門透個氣外,到了中午,便全都躲在屋子裡。

而過得最舒服的,就要屬弄墨和東方傾城了。

天開始熱了,東方傾城便將院門關上,抱著弄墨時時的泡在那水池裡。那些樹藤已經長高,正好將整面都擋了起來,將整個水池都罩在陰影之下。清涼的很。

而在樹下,還放了一排躺椅。

到傍晚了,兩人便會換上乾爽衣服,躺在椅子上。東方傾城會用內力和精神力替弄墨疏通血脈,防止她睡覺久了,身體不舒服。這也是他每一天的工作。

對於這水池的妙用,讓其他人很是羨慕了一陣。

於是,東方傾城很大方的,讓他們在他弄墨不用的時間裡,讓他們在池子裡泡水。或者在樹下坐著,一起聊一些閒話。

時間在眾人的忙碌中悄悄溜走。

夏天也在眾人院裡都挖了水池的情況下度過。

而這一個夏天,對於南國的百姓,是十分難過的。

戰爭帶走了他們太多的親人。

大量的死屍遭遇酷夏,帶給他們太多的疾病,更甚至是瘟疫。

但是,巫城的百姓卻是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新的皇帝不再動不動就殺戮。

死的人太多,空出太多的土地,皇帝便派士兵到田間,與百民共同耕種。

還有一些士兵,將他們的家人接了過來,在巫城的附近安家落戶。

是了,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巫城不再是巫城,而是月城。南國也不再叫南國,而叫月國。他們的皇,便叫月皇。

南國的一切,都成為了歷史,成為過去。

那些曾經的傳說,也在新的傳說中,慢慢的被減淡。

那些新的傳說從哪裡傳出來的,並沒有人在意。

只知道,當人們注意到時,那些傳說已經深入人心,每一個都知道了。

據傳說。南國滋生違背天道的巫師,惹得天神大怒,徹底放棄了南國。又責怪四尊督察不力。收了四尊的天命。

滅了綠眸妖者,紅眸惡鬼。免了銀眸人王之命,命他為輔者。與紫眸魔尊,同時輔佐現在的月王,還天下一個清明……

傳說當然不會這麼簡單,至於那其中是如何渲染的,又借了多少神鬼之名,借了多少的異象……那就不需要那些百姓去瞭解了。

一個夏天,夏侯月瀾成了天命所歸的真命天子。

而在夏侯月瀾登基時,紫眸魔者和銀眸輔者再次出現,當著天下人的面,向著月皇行君臣之禮……

於是,傳說便成了神話,還是實現了的神話。

月皇之天命,之君名,全都拍板定案。天下再無一聲反對的聲音。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得益於弄墨之前的瘋狂,整個月城,乃至整個月國的小部分地方,都不得不重建。

雖然勞心勞力,勞民傷財,但好歹個個情緒不錯。

因為月皇不殺人了,因為以前總是欺壓在他們的頭上的巫師,現在一個個的都夾著尾巴做人。

大多數都在乾苦力……這讓那些百姓個個痛快之極。

而且,夏侯月瀾雖然對於敵人,對於與他作對的人,很是不客氣,但對於他自己的人,卻是極好的。

對於這些順應他的百姓,還是很仁慈的。

所以,一時之間,雖然整個月國的日子並不好過,但個個情緒還是相當的不錯的。

在東方傾城和弄墨暫住的小院,弄墨正坐在鞦韆上,東方傾城正在讀一本書。偶爾,還會笑著跟弄墨說些什麼。

至從夏天結束,他們兩人便經常這樣。

若是有人旁人在邊上看著,便會發現,東方傾城跟弄墨兩人,似乎在一問一答。

至少東方傾城所表現出來的是這樣。而弄墨則一直無聲。

逍遙他們曾擔心過,東方傾城是不是精神有些錯亂了。可他除了面對弄墨的時候外,其他一切都很正常。

眾人除了唏噓之外,便是盡可能的,讓東方傾城有機會多做更多的善事……

逍遙進來時,東方傾城正跟弄墨說著什麼,接著便是一陣淺笑。那模樣,就像是弄墨又應了他什麼一般。

逍遙眼底一黯,接著臉上擠出淺笑,慢慢的走了過去,同時出聲叫道:“大哥,大嫂。”

這也是東方傾城的要求,既然他們兩個人在,那麼不論是誰進來,都要同樣的跟弄墨打招呼。

別人到是沒什麼,只是越發的擔心東方傾城了。

“什麼事?”東方傾城將書放到一邊,看向逍遙。

“大哥,家裡有信過來。”說著將一封信遞了過來。

不等東方傾城打開,他便又繼續說道:“家裡一切都好,翼和嘉憶想過來,卻被妻兒絆住,可是吐了不少苦水……對了,竹兒,松的夫人,也是大嫂以前身邊伺侯的人,過幾天就會過來……”

東方傾城微微點頭,對於他說的那些,並沒什麼特別的感覺。

“夫人,應該會習慣竹兒的伺侯吧?”

對於這一切人,他都沒印象,有些事情,也不是能靠調查就能清楚的。

比如人與人之間的感情,便是親眼看了,也未必能看得清楚。

“當然,竹兒可是大嫂來東方府就在大嫂身邊伺侯的,大嫂一直喜歡的,一直留到過了出嫁的年紀,最後還是捨不得放出去,才配給了松。”

聽到這麼說,東方傾城才終於點了點頭。

轉頭望了眼外面,松雖然一直不曾出現在小院子裡,可是,他一直都在院外,不論日夜,總是在的。

“松一個人,的確有些孤單。”說到這裡,東方傾城突的看向逍遙,“你與古姑娘的事,準備如何?”

“咳……”逍遙剛給自己倒了杯水,剛喝了一口,就被東方傾城的一句話給嗆了出來。

他連忙垂首,手在臉上輕輕的抹了一下,才慢慢的抬頭,一臉苦笑的看向東方傾城。

“大哥這話從何說起?”

東方傾城望了他一眼,才笑著看向弄墨的方向。

“夫人說的。”東方傾城笑眯眯的說道:“夫人說,古姑娘雲英未嫁,一路跟隨我們,離開家,離開親人。這一路上,又未計嫌,男女同食……便是現在,她也住在我們這裡,名不正言不順,對古姑娘的名聲不好不說。而且,古姑娘年紀又大了些,只怕也難覓到良人……”

對於這些說話,逍遙很不以為然,“大哥放心,如今古先生管著皇上的財政,這天下誰敢說古姑娘半個錯字?”

東方傾城很是贊同的點了點頭。

逍遙說的很對,這個世上的男子,雖然說的道貌岸然,但勢力的人居多。

有古易這個父親在,古沁又是古易唯一的女兒。

古沁是什麼模樣的,都會有人搶著娶。

不過,他有些疑惑的看向弄墨,沒有任何聲音,可東方傾城的表現,卻是弄墨正在跟他說什麼。

而且說的話還相當的震人。因為他的身體猛的一震,緊接著,便是輕笑出聲。

還一臉好奇的問道:“夫人怎麼知道?”

接著笑意更大,“原來如此。”

然後,他轉過頭來,看向逍遙。

“夫人問你,就算世人的眼光都不作數。那你身上穿的古姑娘親手縫製的衣服,還有鞋子,又該如何?”

逍遙本來還勉強平靜的臉,瞬間就紅了。

隨即瞪向弄墨。

可惜,弄墨還是雙目微閉狀,整個一睡得很香,不容打擾的模樣。

於是,他又轉向東方傾城,東方傾城正笑眯眯的看著他,還裝模作樣的端起了茶杯,慢慢的飲了一口。

“惱羞成怒?”

逍遙臉突紅又突白,隨即瞪向東方傾城,可眼裡卻是十分伯高興。

因為,這樣的東方傾城才是他認知中的大哥啊!可以跟他們毫無顧忌的開玩笑,偶爾會做一些惡作劇,說的話看似雲淡風輕,可卻也憋人的很……

而不是像這一次回來的這樣,總是冷冷清清,對誰都是陌生又有禮……雖然這樣好像被少欺負了些。但是,真的很不習慣啊!

東方傾城卻是悠悠的看了逍遙一眼,又繼續說道:“逍遙不喜歡古姑娘麼?”

逍遙一口氣憋住,嘴巴張了又合,卻始終沒有吐出一個字來。

最後,只能無奈的喊了一聲,“大哥,你知道我……”

可喊到最後一個字,卻又猛的閉了口。

因為,他才想起來,那些過往,他大哥不知道。不,他應該知道,應該瞭解他的,但是,他完全忘記了……

“我只問你,你對古姑娘是何種感情?”東方傾城並不有去糾結過去如何,而是上上下下的掃著逍遙身上穿的衣服。

據弄墨所說,那些全都是古沁所制。

而逍遙現在既然穿在身上了,那就表示,他心中必然有古沁的一席之地。

現在缺的,只是有人在背後推他一把了。

逍遙以前的事,他到也是知道。不是調查出來的,而是弄墨告訴他的。

在他看來,逍遙的情意還是值得讚揚的。但是,那個女人,卻不值得他付出這麼多。

見逍遙還是閉口不答。

東方傾城又慢慢的說道:“你覺得古姑娘與那個女人相比,古姑娘還不如那個女人?”

逍遙猛的一震,猛的看向東方傾城。

東方傾城又繼續道:“或者你想要再一次錯過?古姑娘嫁作他人婦,無法嫁給心儀之人,她必一生痛苦……而你,也一生只能繼續抱憾。”

頓了一下才又一臉疑惑的問道,“若是錯過古姑娘,你可會遺憾?可會像現在這樣,一生都為之耿耿於懷,一世都再放不下?你又還有多長時間,等待下一個能像古姑娘這般,走近你心的人?”

東方傾城說到這裡猛的一頓,又將視線轉向弄墨。似聽了一下,才又轉看向逍遙。

“夫人說,如果你當真對古姑娘無意,那就不該收人家姑娘家的東西,更該早早的避開,跟人家說清楚,再讓人家回家嫁人……古姑娘年紀不小,可再也拖不起了……”

逍遙看著東方傾城,再看向弄墨。眼神有些散亂,身形也跟著微晃。

終於,他猛的轉身,踉蹌著衝了出去。

東方傾城看著他的方向,直到他身影消失,才轉向弄墨。

“夫人……”

剛說了兩個字,便不再開口。只是輕輕一笑,一手拉了弄墨的手,另一隻手又摸過書本,開始繼續之前的朗讀……

 


最終卷第五章︰算計逍遙

東方傾城瘋了嗎?還是他出現了幻覺?

當然不是。他也沒有出現幻覺。

他是真的在跟弄墨說話。只不過,這樣的情形,在別人看來卻是詭異無比。也是別人無法理解的。

不過,他何時曾在意過別人如何看待他們。所以,他是一點也不掩示的。

事實上,從他帶弄墨回來的第一天晚上,他便可以與弄墨說話。

只是,這種說並不是用嘴巴說。而是,用弄墨的話來說,這叫精神力。而他更喜歡另一種說法,叫心有靈犀。

只不過,在最初的時候。那個時候,弄墨的精神力很弱,必須要離得很近才能勉強的“說”一兩句。

而據弄墨說,師公在她的身上動了手腳。因為,之前她在師傅他們那裡。師公覺得身邊多一個有意識的成年人,讓他們很不自在,所以就將她的意識給封了起來。

除非東方傾城親她。

她敢保證,這是師傅的惡趣味。

沒想到,東方傾城會來的這麼快。雖然對東方傾城來說,是過了七年,可對她來說,卻只是幾日光景,實在快的很。

而且,隨著時間一天天的過去,她的精神力有慢慢的提升。

而東方傾城也不遺餘力的用他的精神力來替她療傷。這讓她的精神力恢復的越來越多。

精神力外放,只要離得不是很遠。她與他交流,沒有任何困難。

只可惜,在這裡,也只有東方傾城的精神力要強一些,其他人卻不行。

不過,弄墨到是有些明白,為什麼師傅師公會那麼不希望,她保持意思呆在他們身邊了。

就像現在。

每當東方傾城有事出去,便會讓別人陪著她。

或是古沁,或是雀兒,或是陳靜月帶著孩子,大多數時間,是她們中兩個乃是全部……她的身邊,總是不少了人的。

她們都以為她是昏迷不醒的,雖然說話聲音下意識壓小,可她們說些什麼,她卻總是聽得到的。

而古沁最近有些不開心。曾在某一日,一個人在她的邊上的時候,自言自語半天。

所以,她才會知道這些。

知道,原來古沁居然喜歡上了逍遙。還知道,她替他做了衣服鞋襪,逍遙也收了。可是,逍遙居然給她裝不懂。對於人家的情意,裝作無視。

古沁是一個傳統的女子。而且,從她的自言自語中,弄墨發現,她在過去,似乎曾受到過傷害。

她不是一個容易敞開心懷的女子,便是現在,除了對他們這些一起出生入死過的人之外,她從來也不與其他人親近。

逍遙可能是她這一輩子,唯一還會敞開心的人了。

當然了,相對於古沁來說,弄墨當然是站在逍遙這一邊的。

她不會因為,古沁喜歡逍遙,就讓東方傾城逼著逍遙一定要娶古沁,只為了古沁的幸福而犧牲他的。

不過,現在看來,逍遙這邊還真需要逼一逼。

看起來,他也是動了心,只是,他的過去也曾受過女人的傷。

雖然逍遙看起來很堅強,可在他內心的某個方面,他其實很脆弱。

他被傷得很重,比所有人想像的還要重。同時,當他認清了這份傷痛之後。他開始害怕,害怕又一次的傷痛。

古沁的愛,讓他歸類於另一次的可能的傷害。

“夫人覺得,逍遙會想通嗎?”弄墨將她所想到的告訴東方傾城。也引來東方傾城今天對逍遙的試探。

“應該會吧,如果不行,就再想其他辦法。”

有的時候,不逼上一逼,他永遠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更不知道,自已曾經傷害過誰。不知道,他如果不把握現在,他會錯過什麼。

逍遙躲了東方傾城和弄墨好幾天。

有什麼事,也只是讓松或是燕熾來跟他們說。而他自己,則一直遠遠的避開。

弄墨和東方傾城兩人明知他為什麼要躲他們。不過,東方傾城不會說什麼。到是古沁很覺得有些失落。

因為,逍遙連帶的對她也跟著躲避起來。

以前雖然他無視她的感情。可好歹將她當朋友般對待。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兩天也見不面……

而在某一天,東方傾城又不得不出門的時候。

而雀兒跟丁情釋出門辦事。而陳靜月帶著孩子跟著燕熾也出門的情況下。

古沁不得不一個人陪著弄墨。

古沁依然在做針線。只是,今天的她顯得很心不在嫣。她的手指已經被針紮了兩下了。

以至於,她將手指含在嘴裡,便發起呆來。

這一發呆,便呆了有半個時辰。就在弄墨以為她要變成化石的時候,她才悠悠的嘆了口氣。

然後,一如既往的,她衝著她以為,永遠不會有反應的弄墨慢慢開口。

“夫人,他為何要躲我呢?”

古沁的聲音帶著些幽怨,“他這麼討厭我麼?也許,我該回家了!”頓了一下,又長長的出了口氣。然後才又苦笑了一下。

“是啊,我也該回家了。仇也報了,恨也了了,愛……也沒有了。我也該回家,侍奉爹爹……我,實在是太不孝了些……”

古沁的聲音實在有些壓抑,弄墨聽了只在心中嘆氣。

可惜,她現在是昏睡階段,雖然有意識,卻是單方面的。

就算她想說點什麼,古沁也聽不到。

古沁好似下了什麼決心一樣。

她長長的吸了口氣,許久才吐出來。

接著,她卻是一聲輕笑。

“夫人,你可知道,我們有多麼的羨慕你啊!”

這突來的一句話,讓弄墨卻是微怔。

而隨即,她敏感的發現,東方傾城正在院子外面。只是,似乎聽到了古沁的聲音,而又止住了腳步。

“你跟公子兩個人,幾度分離,經過這麼多的劫難。可是,你們從始至終,對自己的感情都這麼堅定。從不曾有過半絲懷疑……天下的男女,有幾個人可想你們這樣,可為對方生死,又可以經得住這麼多的歷練?”

長長的吸了口氣,“想我以前……”

古沁苦笑了一聲,“他是我的鄰居,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嫌。從他八歲開始,便說這一生,非我不娶。我也認定了,這一世非他不嫁……然爾,到了最後,他卻聽信別人的言語,認定我是他練巫的劫,只有我死了,他才能成為大巫師……”

古沁諷刺一笑,“男人總是這樣,總覺得,女人隨處可尋,那些情愛,也永遠不如他們的實力,他們的前程來得重要。”

“可是,那個人是那樣的自私,或者,他還是有些愛我的。他要我死了都要留在他的身邊。他騙我去沼澤那裡,要拿我來喂他的那些蟲……”

“嘔——”一聲嘔吐聲,突的從古沁的嘴裡吐出來。

而她整個人,也猛的佝僂著身體,手用力的捂著肚子,嘴裡不停的嘔吐著。

接著,便又是一聲慘叫:“啊——”整個人,已經從凳子上滾了下來,在地下不停的翻滾著。

幾乎同一時間,一簇火焰,從她的心口慢慢的燒起,一點點的從她的心口向著身體其他的地方漫延。

與那火焰同時出現的,還有從門口衝進來的兩個人。

東方傾城和逍遙。

感覺到這兩個人,弄墨有些訝異。

她之前只感應到東方傾城一個人,不知是不是因為兩人精神交流的時間多了。隔著很遠,她也能感應到他的存在。

所以,她早早的就知道東方傾城在,卻沒想到,逍遙也會在。

古沁身上的火已經將她整個人都圈在其中。她一邊嘔吐,一邊抱著肚子,一邊又扯著頭髮,尖聲狂叫。

慘烈之極,痛苦之極。

逍遙和東方傾城衝進來,一看這情形,立刻同時一怔。

東方傾城立刻問弄墨,“怎麼回事?”

弄墨也不知道,這火她是明白的,本就是她動的手。可是,她以為,古沁身上的巫術早已消盡,那些剩下的火在她的身上,這一輩子大概都不會再出現。

沒想到,她居然只是說了那幾句話,也不知是不是心裡作用,居然就又會再這個樣子。

她雖然感覺得到這一些,可終究不是親眼所見。對於巫術這些事情,她的瞭解也並不完全。

所以,她哪裡會明白這些現象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東方傾城與弄墨交流的這點時間,逍遙已經整個人撲了上去。

一把將正在烈火之中的古沁給抱了起來。

只是,他一抱,立刻便眉頭一皺。

因為他發現,那些火,沒有任何溫度。可是,古沁卻是那樣的痛苦。

弄墨對東方傾城說了一句,東方傾城立刻對逍遙說道:“那火燒的不是她的身體,而是她的靈魂。”

“靈魂?”逍遙的眉頭緊緊的皺起,“怎麼才能將這火撲滅?”

東方傾城哪裡知道,立刻又看向弄墨。

然後才對逍遙說道:“撲不滅,只等這火自己熄滅。”

“那何時才能熄滅?”逍遙沒有注意到自己眼裡的憐惜疼痛。更沒有感覺到,他抱著古沁的身體在輕輕的顫抖。

古沁又一聲尖銳的長叫出聲,火勢也跟著大了一分。

“不知道,但是,她這火起的奇怪,或者一會兒便熄滅,也或者,要直到她的靈魂被燒乾淨才會熄滅。”

“靈魂燒乾淨?”逍遙猛的一震,隨即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東方傾城,見他臉上的肯定,又猛的垂首看向古沁。

火撲向他的面,可他沒有任何感覺。

“大哥,要怎麼才能滅掉這火,告訴我。”逍遙的臉上露出祈求之色。一臉哀痛有看向東方傾城。

他的大哥,一向是什麼都知道的。

東方傾城搖頭,“我不知道。”說罷,慢慢的轉身,慢慢的走到弄墨的身邊。將弄墨輕輕的抱起,慢慢的走出屋子。

將屋子留給他們兩個人。

一個,在烈火中熊熊燃燒,似浴火鳳凰。只是不知道,當那火熄滅之後,她能否真的獲得重生。

一個,抱著那浴火之人,心疼欲裂。

只願經過這一事,兩人能苦盡甘來。

東方傾城抱著弄墨到外面的鞦韆上。

屋子裡時不時的傳來古沁尖銳淒慘的叫聲。

“夫人,古姑娘沒事吧?”

“夫人也不知道?”隨即輕笑,“是了,不過,為夫好像有種感覺,這天下就不該有夫人不知道的事情。”

“是是是,你不是神仙。”說完,東方傾城輕輕的笑著。又開始用內力和精神力,一起替弄墨疏通經脈。

而屋裡,傳來逍遙和古沁斷斷續續的聲音。

古沁雖然時不時的尖叫哀號兩聲。不過,到了後來,這樣的聲音便慢慢不見。

大概她身上的痛苦少了許多,開始慢慢的開口說話。

只是,看到逍遙,讓她的心情有些激動。

“逍遙公子?”

那是古沁對逍遙的稱呼,雖然逍遙並不姓逍遙。但沒有人提過他的姓,一直都是逍遙逍遙的叫著。

陌生人便只叫他逍遙公子。古沁一直執著的保持這生疏有禮的稱呼。現在想來,這古沁對逍遙,居然是如此的小心翼翼,不敢強行前進半步。

以前的逍遙從來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或者,他會覺得,這樣的稱呼才是正合適的。

至少讓他覺得,這樣很自在。

只是此時此刻,他卻覺得,那公子二字顯得那麼刺耳。

“叫我逍遙。叫我逍遙。”

他重複著,怕古沁聽不到。

在見到她那樣痛苦的時候,他才明白,他的心有多痛。

當他突然有了這個女人可能徹底的從他的面前消失的可能,可能從此走出他的生命時。

他才知道,他的心似被生生的切了一塊。再不會圓滿……

困擾了他幾日的糾結問題,在那一刻便完全消散。

那一切,都不是問題。

過去的傷痛依然在,可他卻突的就有了一種覺悟,就算再被傷一次,再鮮血淋淋一回。他也不願錯過。

因為錯過,他的心將再不圓滿,或者就此死去。

傷,至少還在。會痛,證明他還活著。

若是沒有了心,他不會痛了,可是,他還有活下去的動力麼?

“逍遙?”古沁有些疑惑,更多的是不確定。

“是,逍遙。”逍遙的聲音裡有了些輕鬆。

東方傾城和弄墨同時猜,大概,古沁身上的火快散了。所以,他才會有鬆口氣的感覺。

“逍遙?”古沁的聲音帶著不解,可卻隱隱的透出淡淡的喜色。

她不是笨蛋呢?此時正躺在這一段時間裡,一直躲著她的逍遙的懷裡,他又說出這樣的話來,她心中自然有所瞭解的。

只是,她不明白。為什麼突然就不一樣了呢?

“你覺得怎麼樣?”逍遙的聲音裡有著擔心。

“我……”古沁的聲音停住,好一會兒才慢慢說道:“有些沒力,其他並無不妥。”

逍遙長長的出了口氣,“我送你回房。”

聲音落時,逍遙已經抱著古沁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遠遠的看了東方傾城他們所在的地方,只是輕輕點了點頭,轉身便向著屋外走去。

東方傾城輕笑著看著這一切。看來,逍遙好事將近了。

逍遙走到門口時,又有聲音傳來。

“等你身體養好了。我送你回古府。”

“好。”

古沁的聲音再一次顯得失落和絕望。原來之前的一切都是錯覺。他還是要趕她離開……他大概是再受不了她在他的附近了吧!

不過,逍遙又再一次開口。“我會請大哥上門替我提親,按禮,你該在家裡出嫁……”

“好。”再一次開口,古沁的聲音帶著狂喜,還有哭音。那是喜極而泣的哭。

直到兩人徹底消失在院門口,東方傾城才又轉向弄墨。輕笑道:“看來,好事近了。”

弄墨依然沒有任何反應,只是,東方傾城卻聽得到她開心的笑。

“對了,竹兒過幾天會來,到時,我可能要出一趟遠門。”

東方傾城的眉頭突的輕皺了一下。不知從哪裡吹來一陣清風,將他的一頭銀發吹拂飄起,與弄墨的黑髮交雜在一起。

幾乎下意識的,東方傾城從懷裡摸出梳子,站到弄墨身後,開始替她梳發。

這也是他最近一段時間裡,最主要的工作。

弄墨雖然昏睡了,可是,她的身體一切都跟正常人無異,她的發也依然在長。

每一天替她洗發,梳發,成了他最重要的一件工作。

“我最多去十天。”

停了好一會兒,才又慢慢說道:“中秋大概趕不回來。”

“……”

“夫人放心。只是紫衣尊者他們傳來消息,那個月練似乎用那些玄珠練成了什麼魔功,紫衣尊者他們有些麻煩。我本答應過他們,月練的事,我會處理,這個時間,正好可以把這件事徹底的了結。”

至於殺人麼?

就像當初,月練要求他做的那樣。

他可以不殺人,但傷人還是可以有做的,尤其是,他傷人的手段也不殘忍。短時間的封了他們的內力……這一點,還是可以做到的。

“夫人說的是,如果她當真如夫人所說的,我會動手的。絕不會姑息……”

“是。我一定會不傷一根毛髮的回來,如果有必要,我一定立刻動手取她性命。”

“我知道,師傅的話只是騙人,我殺人與否與夫人清醒沒多大的關係……我知道,不會縛手縛腳……”

月練,那個弄墨曾恨之入骨的人。

弄墨想了無數種手段,要往她身上招呼的人。

可惜,她還沒有見到這個人,諸般手段還沒來得及施展出來,便把自己給弄個昏睡不醒。

現在,東方傾城將夏侯月瀾身邊的這些尊者全都要了來。幫他一起找月練。

當然,這也是夏侯月瀾和那些尊者們自己的目標。

除惡務盡,雖然有些極端。但像月練這樣的人,如果不除,真正是讓人寢食難安。連睡夢中,都要提防有人會在暗處砍你一刀。

夏侯月瀾身為帝王,當然是沒時間來管這件事的。所以,只能應著東方傾城開的口,將三位尊者都給借了出來。

而按著東方傾城提供的消息。他們還真找到了月練。

不只是月練,他們還看到了藍心。

那個在司城,被人擄了去的,好多人都開始遺忘的女子。

只是,事件的發展,與他們所預想的並不相同。

在他們想來,月練就算是巫宗。可是,巫宗已是他們所能達到的最終的境界。

他們這邊去了三個尊者,尤其是魔尊,更是超過了尊者的層次的。

有他們三個人出手,根本不需要擔心什麼,任何一個人,都能對付那個月練。

然爾,讓人上的事,一再的發生。

他們成功的找到了月練。

但是,在他們自信滿滿的與她交手之後。才猛然發現,這個人比他們預想的要厲害的多。

不只她的身手厲害,她的各種手段更是繁多,惡毒。

每一次交手,百變尊者就吃了虧。

就在兩天前,百變尊者才剛被送到月城,現在,正請了月國最有名的大夫在給他醫治。

只不過,這其中還出了一個非常讓人意外的事情。在聽到這件事之後,所有人都被震的三魂六魄全都晃了晃。

最終,不得不一而再的去確認。確定那個意外居然是真的的時候。


眾人直到現在,每每想起還要感嘆一翻。

就像現在,弄墨一想到,還在心中感嘆了一翻。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百變尊者,會是女人呢?為什麼會是女人呢?為什麼???”

沒有人知道為什麼,只知道,百變尊者,這個號稱從來沒有人見識過他真面目,以百變聞名的尊者。在受傷之後,不得有暴露了她的真身……

原來,這個跟男人為伍的尊者,居然是個女紅妝……

世界靈異了。

這是弄墨最後得出的結論。

可惜,她無法親眼去見識一下,這位百變尊者,百變的臉孔下的真面目。

甚至她還有些懷疑這個消息的真假度。

畢竟,她跟百變尊者也是一路一同走過來的。那個人……實在看不出來一點女人的樣子……

好吧。事實上,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她便覺得,其實以前那些看起來非常正常的反應,現在就顯得……非常的女性。

比如當初,還在混亂之地時,看到那些蟲時,他就跑到一邊狂吐。其他男人,就只是臉色發白而已。

再比如,他總能跟小孩子玩在一起。一般的這個世界的男子,都很少有這樣的耐心和親和力。

……

有些扯遠了。總之,就是送百變尊者回來的人同時也帶來了紫衣尊者他們的消息。

他們兩個尊者聯手也不是月練的對手。

而月練一直在東方傾城之前說的地方周轉著,並不離去。他們現在只是看著月練。卻不敢輕易動手。

只希望東方傾城能去幫下忙。

所以,才有東方傾城今天這一說。

月練是害他們夫妻分離,害弄墨不得不昏睡的罪魁禍首,所以,這個人,一定要除去。

而他也答應過夏侯月瀾,一定會替他除了月練的。

弄墨所擔心的,只是怕東方傾城為了她,而堅持不殺生。

換作平時,她也不在意,可面對月練,那個卑鄙惡毒的月練,她寧願醒來,也不要他再被算計。

“夫人放心。我保證,如果有必要,我一定下殺手,絕不會再留她禍害人間。”

可惜,不論他說什麼,弄墨都無法放心。

她到不怕東方傾城會被月練給算計了去。

東方傾城本就是一聰明人。不論從大處,治國理家,還是從小處,與人玩這些小把戲,都是極強的。

哪怕他失了記憶,在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相處之後,她也明白,他的心智完全未受影響。甚至因為少了許多的牽絆,而使得他更加的理智看待事件。更清晰的看透事情的本質,從而作出最佳的應對。

只除了關於她的這一方面。

不過,弄墨終究還是阻止不了他。而他雖然一再的保證會出手,弄墨也依舊不放心。

在那天之後的第十天,竹兒果然如預期的來了。

竹兒的到來,眾人都很高興。當然,最高興的還是松。

畢竟,那是他的妻,一別經年,心中的掛念自不必說。如今久別重逢,那種高興快樂,是旁人無法體會的。

東方傾城直接放了松了三天的假。讓他們夫妻好好的緩轉緩轉。

只可惜,在第三天的時候,竹兒便要來見弄墨。

結果麼?在見到昏迷不醒的弄墨時,哭了一氣,便再不願去過什麼二人世界了。直接便留在弄墨身邊伺候。

東方傾城無奈,便也就隨他們去。

竹兒對弄墨的伺候立刻便接上手,雖然不能給弄墨用內力精神力舒動筋骨。也沒辦法像東方傾城那樣,輕鬆的抱來抱去。

可東方傾城不得不離開,最後,只能將雀兒暫時請過來幫著竹兒。

好歹是安排好了一切,東方傾城才在竹兒來的第四天,天未亮之際,出門而去。

東方傾城離開,最難受的自然是弄墨。

因為東方傾城是唯一能與她交流的人。

而其他人麼?

弄墨常常聽著身邊幾個女人聊天,在心裡偷笑不已。雖然不寂寞,卻始終不如東方傾城在時那樣開心。

時間悄然溜走,天氣慢慢轉涼。竹兒替弄墨做了許多的新衣。

至從弄墨昏迷以後,她穿的衣服幾乎全是外面買的。

雖然東方傾城找的都是手藝極好的制衣師傅。但竹兒可看不上,所以,一到這裡,她在照顧弄墨之餘,便全力給弄墨制新衣。

一個月下來,便有了裡裡外外的四套成品。

“快中秋了,王爺還不回來麼?”某一日,竹兒與古沁還有雀兒以及陳靜月在一邊聊著。

不知是不是受竹兒的影響,四個人,每個人手裡都拿著針線。

連雀兒都拿著針線,笨拙的縫補著。

“姑爺要過了中秋之後才會回來,那裡離得太遠,一來一回,便要費上二十日之久。”雀兒皺著眉,理了理手裡的布,比劃了布上的圖案,才慢慢的說道。“而且,聽說那個月練武功很高,並不好對付。”

“那王爺會有危險嗎?”竹兒立刻一臉憂愁。

最近一段時間,她可是聽了許多王爺王妃的事情,中間經歷了這麼多,她可不希望,王爺再有什麼三長兩短。

“不會。”雀兒想也沒想,便直接應道:“姑爺的武功……這世上想找到能傷到他的,估計不易。那個月練在此之前武功只是尋常,卻在短短的幾個月時間裡突然變得厲害……就我估計,她的境界並不穩定,或者是用了什麼邪法,讓她的武功突飛猛進……這樣的人,一時可能給他們造成麻煩,可終成不了大氣。”

竹兒看向雀兒,“所以,王爺不會有事?”

“不會。”雀兒非常確定的應著。

古沁卻是有些擔心,“聽說那個月練將幾顆玄珠全都偷了去,會不會是那東西起了作用?”

雀兒眉頭也皺了起來,“那東西,據說巫師根本連碰一下也是不行,不知她是如何做到的。或者也只是空穴來風……”

雀兒說到這時在,又閉了口,眉頭皺的更深了些。

“聽說,月練一直死捉著藍心姑娘,不論她去哪裡,都會帶著藍心姑娘。會不會跟藍心姑娘有關?”

古沁突的開口,她的聲音有些疑惑,似乎還在邊說邊想,話語並不連貫。

“為什麼跟她有關?她也是巫師,也碰不得那些玄珠。”

面對疑問,古沁的聲音立刻便弱了些。

仲介,仍舊說道:“我記得,藍姑娘曾說過,月練會收她做弟子,不是因為她的資質好,而是因為,她的某種能力,讓她與旁人不同。”

“也是這個原因,使得她的巫術一直只在入門階段,從來不曾成為真正的巫師。她身上用的那些藥和毒,也全是別人練制出來的。”

頓了一頓,才又道:“但是,她在月練的那些弟子中,她的身份卻是非常特別的存在。月練談不上喜歡她,卻也不容別人欺負她。”

“尤其是,當初他們偷了夫人的畫,結果,包括月練在內,全都無計可施,卻只有藍姑娘成功了。所以,月練才不得不派藍姑娘去漠野……”

“藍姑娘曾說過,她想起了許多事情,也想起來,月練會千方百計的收了她在門下,為的是一件通天大陰謀。但是,她一直不知道是什麼……”

說到這裡,古沁才又看了周圍的一群人,才慢慢說道:“我在想,月練現在到哪都死掐著藍姑娘,是不是表示,她現在做的這件事,離不開藍姑娘……或者說,那些玄珠,她就是靠著藍姑娘才偷去的?”

眾女還在繼續說著,保是一切,都只是猜測,沒有任何證據。

到是弄墨突的想起了一件事。

這件事卻是非常久遠之前的發生的,是她與藍心初次見面時,第一次的交鋒……

當時,她沒有注意,可現在想來,到是可能真的說明,這個藍心的身上,的確是有些與眾不同的……

 

最終卷第六章︰終見月練

齊姑娘,不是旁人,正是那個齊寒雪。是目前為止,唯一出現在夏侯月瀾身邊的女子。

弄墨對這個女孩可謂是好奇極了。可惜,她都還沒有機會見過她,自己便陷入昏睡之中。

不過,她到是聽地關於她的很多事情。

這個齊姑娘實在是一個活潑樂觀的人。

與夏侯月瀾屬於完全不同的人。

一個陰暗如地獄來客,一個明亮若天堂的使者。

一個整個沉著一張臉,殺氣騰騰。

一個卻是滿臉輕笑,將陽光帶給世人。

“古姑娘,陳夫人,雀兒姑娘,松夫人。”

很快,齊寒雪過來,一見眾人,立刻輪著打了招呼。接著便好奇的來到弄墨的床前。

弄墨的精神力也全都移到她的身上。

一個很甜美可愛的女孩。

聽說她從小便沒有母親,稍大一些,父親也去世。可謂是淒苦了一輩子。沒想到,她還能保持這樣的樂觀。可見,她的心,是多麼的強大……

她的懷裡正抱著一抱花,“東方夫人,你好,我叫齊寒雪,你可以叫我雪兒。我聽月皇說,你特別喜歡這些花,所以我就采了一些過來……希望你喜歡。”

說著,將那些花就要往弄墨的床上放。

竹兒連忙將那花接了過來,“姑娘請坐,這些花,我來放就好。”

說罷,將花拿到一邊,不再放到床上,而是放在弄墨房間的一個花瓶之中。

齊寒雪有些意外的看向竹兒,到是一邊的古沁笑道:“姑娘別見怪,咱們公子是個情癡,夫人床上容不下別人的一花一朵。這床上的花啊!公子在就公子親采,公子不在,便只能讓竹兒采些公子親手種的花,擺在花瓶裡。”

齊寒雪表情微微一怔,隨即一臉羨慕的嘆道:“東方傾城真正是個情癡啊!東方夫人好幸福!”

她這話一說,其他人全都捂嘴輕笑,不過,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是贊同之色。

到是竹兒將花放好,轉了回來,才笑道:“齊姑娘哪裡需要羨慕旁人。誰人不知道,當今月皇對姑娘可謂是疼到骨子裡……哪怕姑娘要天上的月亮,也定會想辦法替姑娘摘下來……”

齊寒雪臉色一紅,隨即卻是悠悠一嘆,並不接話。

眾人望著她,好奇的問道:“怎麼?”

齊寒雪嘟著小嘴,“我今天不小心聽他們討論國事,聽到他們說,在給他選妃立後……”

眾人一聽,也是眉頭微皺,同時不語。

選妃立後,對於一個國家來說,這是大事。也是不可避免的。

雖然這對於大多數女子來說,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畢竟,入了宮,成了貴人,對於女子來說就是一步登天的事。若是成了妃,成了後,那連整個家族都是一步登天……

但是,對於齊寒雪來說,卻不是一件好事。

傻子都看得出來,她心系夏侯月瀾。可若是夏侯月瀾選妃……哪怕就是讓她當皇后,對她也是傷大於喜。

可別人又能說什麼呢?

安慰嗎?怎麼安慰,她喜歡的男人去娶了別人,雖然,她可能是其中一個,但是,與很多女人周侍一夫……這是誰也無法接受的。

哪怕在這個世界上,這樣的事情如此的常見。但是她的身邊,卻全都是一夫一妻。

東方傾城和弄墨,竹兒與松。陳靜月與燕熾……乃至於還未成親的古沁和逍遙。雀兒與丁情釋。

他們一起走過的路太長,長到無人能再追趕上他們的腳步。

這一生,他們也只能這樣兩個人,相互扶持著,一起走下去。

“他是皇帝,三宮六院乃是祖制……”齊寒雪頗有些喪氣的垂首坐了下來,沒什麼精神。

雀兒卻是冷笑一聲,“月皇乃是月國第一個皇帝,哪裡來的祖制?”

眾人聽了俱是一怔,隨即有些恍悟道:“是啊,那些祖制還不是月皇說了算。三宮六院有沒有也只是月皇的一句話。齊姑娘與其在這裡煩惱,不如去跟月皇……”

齊寒雪只是望了眾人一眼,頭再一次的垂了下去。

“可是,他是皇帝,是男人,男人可以左擁右抱的時候,會放棄嗎?”

眾女再一次沉默。男人會放棄左擁右抱的好事嗎?

她們不知道,她們都是女人。但是,她們都在心中告訴自己,別的男人雖然不知道,可是,她們的男人,都會的。

“不管如何,試一試。”陳靜月淡淡的開口,“如果不爭取,你便永遠不知道答案。”

就像她當初,如果不爭取,她必將永遠錯過燕熾。

古沁也點頭,“月皇待你終是與旁人不同,而且,他還是公子的師弟……想來,也不是那樣的男子。”

都說近朱者赤。既然是東方傾城的師弟,想來也是差不多的。

只是,這話實在沒什麼說服力。

不論東方傾城還是妃弄墨,兩個人都是笑臉迎人,與他們說話讓人如沐春風。

可那夏侯月瀾卻是一個殺神。別說跟他說話,便是遠遠的望上一眼,也要嚇壞小孩子的。

眾人都是暗自一嘆,最後能說的,便只有一句了。“還是試一試。”

至於結果……其實結果已經不重要了。

“我知道了。我這就回去找他去。”齊寒雪突的跳了起來,臉上再次洋溢起笑臉。臉上再次露出了希望這色。

“各位姐姐們,謝謝你們啦,我這就去找他說個清楚。”

說罷,衝著眾人行了禮,便匆匆離去。

齊寒雪笑著離開,留下來的眾人卻是笑不起來。

許久,古沁才輕輕的嘆了口氣。悠悠說道:“說起來,還真是羨慕夫人。天下如公子夫人這般伉儷情深的,只怕再也找不出來了。”

“的確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人了。”

一生一世一雙人。不論生老病死,不離不棄。哪怕是失了一切記憶,心中想的念的,依然是那唯一的身影,靈魂渴望的,也只是那唯一的半圓……

弄墨一直聽著她們有一句沒一句的話。燕劫開始鬧騰了,陳靜月便連忙抱著他離開。怕吵著了弄墨。

雀兒本不是一個愛說話的人。

便只剩上竹兒和古沁兩個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弄墨聽著沒什麼意思,便將精神力收回,又開始了她的休息。

真正的陷入睡眠之中。

人在睡眠之中,總是無法分辯時間過去多少。

弄墨覺得自己這一次睡了很久。

她還做了一個很美很美的夢。夢到她醒來,夢到東方傾城恢復了原來的烏發……夢到他們一起回到天商,回到松園……

雖然她覺得,東方傾城現在的銀發也很漂亮,可終究有些不同。而且,每想起他的一頭銀發,她便會跟著心痛。

所以,當她夢醒的第一時間,她想的是,等她醒來,一定要弄染發劑給東方傾城。眼睛的話,就用美瞳好了……

而當她徹底回過神來的時候,騰然發現,周圍的靜的詭異。

還沒有將精神力放出去,便猛的有一重物壓到她的身上。

精神力立刻外放,便聽竹兒和古沁同時尖叫出聲。

“不要……”

聲音驚駭痛苦。

“桀桀桀……”一陣刺耳的笑聲出現。接著便是雀兒的冷喝聲,接著便是刀劍交接的聲音。

可惜,僅僅是一聲,或者說是一招,雀兒便被打飛出去,直直的摔撞在墻上。再也動彈不得。

“一群不知死活的丫頭。桀桀桀,今天我就送你們一起下地獄……”

隨著那怪聲響起,弄墨的精神力也立刻轉到那個人的身上。

可惜,她的精神力再強,能感應到一個人的強弱,感應到她的情緒,感應到許多東西,卻仍不是眼睛,一些東西,還是無法看得到。

這個人很強。非常強,比雀兒,比紫衣尊者他們都要強的多。

還好,這個人比東方傾城還要差得多。這讓弄墨安心不少。

“大哥的意思是……”就在東方傾城將整個洗發的細節都想的差不多的時候,逍遙終於有了反應。

“你忘記了過去?”這一點才是重點。

東方傾城從自己的想法裡回過神來,將逍遙的話在腦子裡過了一遍,才輕輕的點頭。

“所以,你現的知道,是後來才知道的?”

東方傾城再點頭。

“可是,大哥怎麼會忘記了過去?”

這一次,東方傾城搖頭了,“我也不知道。”

“可是,大哥還是知道大嫂,知道她是你的夫人?”

東方傾城點頭,“沒錯。我還知道,她與我育有一兒一女。而你,翼,嘉憶是我的兄弟。外面的那些人……是我的朋友。”

東方傾城看著逍遙,“但是,我不記得。”

逍遙皺著眉,在屋子裡來來回回的繞著圈。

許久之後,才突的停下,直直的看向東方傾城,“大哥的意思我明白了。”頓了一下又問道:“大哥還會想起來麼?”

一聽逍遙的話,東方傾城立刻又輕輕的笑了笑。衝著逍遙輕輕點頭,“會想起來,只等……”說到這裡,他微微轉頭,看向躺在床上,神態安詳的弄墨,“只等夫人醒來。她醒來的那一刻,便是我想起一切的那一刻。”

逍遙一怔,許是沒想到事情會這麼複雜。

可立刻的,他便抓住了問題的關鍵立處,“要如何才能讓大嫂醒來?”

“要積善德。要我積善德……這件事,你們幫不上忙。”

說到這個問題,東方傾城的眉頭不由輕皺著。

以他一人之力,能做多少善事?但是,他做的才可以算到弄墨的頭上,別人的麼……

而且,他已經決定不離開這巫城了,如果只在巫城,他又能做什麼?

“我明白了。”逍遙又想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點頭。隨即又道:“大哥先休息一下,我去跟他們商量一下。”

東方傾城點了點頭,又道:“等一下,我想見見燕熾。”

逍遙微怔,仍是立刻點頭,“好。”

一字說罷,人已離去。

東方傾城一直到逍遙消失在他的視線裡。他便又立刻轉頭看向床上的弄墨。繼續想之前的問題。

如何替她洗發……還有沐浴……

他要親自替她沐浴嗎?

剛有了這樣的想法,他的臉瞬間便紅了。

雖在知道兩人是夫妻,更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可對於他來說,他的記憶中,卻是從來沒有這樣的記憶。對於他來說,弄墨還是一個陌生的女子。一來便坦承相對……

臉,越發的紅了。銀眸裡漾出水般的溫柔光彩。

手也慢慢的移動,慢慢的移向弄墨的小手,輕輕的,一點點的,爬上她的小指,再慢慢的爬上她的手心,直到輕輕的,將她的整隻手都包在手心,輕輕的握住。

“呼——”下意識的出了口長氣。好似這是一件多麼困難,難以完成的事情一般。事實上,這簡單的小小的動作,對於以前的東方傾城再自然不過,再習慣不過的小動作,對現在的東方傾城來說,卻是真正的一件難事。

這是他心中所想,但是,他必須要無視心中那無時不在的陌生感。和因為那陌生感而必然生出來的,道德感,羞恥心。

畢竟,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弄墨是一個陌生的女子。

要他去摸一個陌生女子的小手……還是這麼偷偷摸摸的……

東方傾城下意識的抬手,輕輕抹了抹汗。

可接著,他的臉上便露出笑意,一點點的,慢慢的擴大。而他的手,也開始輕一下,緊一下。偶爾還伸出手指,慢慢的在弄墨的手腕上,輕輕的刮弄兩下……

每動一下,他嘴角的笑意便加深一分……“夫人……”又一次,他忍不住輕喚。

陌生的感覺漸漸消去,接之而來的,便是深深的喜悅。

而且,這個人身上一團黑色的氣場。在時刻的吞噬著他她的精神力,讓她的實力非常的不穩定。

直白一點的說,這個人就是一個精神病,情緒很不穩定,而她的實力,也跟著情緒在起伏變化。

突的,弄墨心中一喜。因為她感覺到了,東方傾城正在快速的向她的方向而來。

很快很快,比以往的任何時間都要快的多,幾乎只是她心念一轉之間,東方傾城便已到了他們住的小院的外面。

甚至,她還聽到他在心中喚她。

“夫人,夫人,夫人……再快一些,千萬不能讓夫人出事……”

弄墨疑心,這些,大概是東方傾城心中所想,只是,太過強烈,強烈到她因為距離太近,而能聽到。

以前,她都聽不到,除非東方傾城說出來,除非,他們肌膚相親……

就在東方傾城到院子門口時,那個發出怪聲的人,居然收起了發出一半的招,讓雀兒她們幾人,躲過一劫。

那人猛的撲向床上的弄墨。

東方傾城的速度非常快,快到了極致。

在那個人撲向床上的弄墨的同時,他已衝到了屋子裡,遠遠的一掌推出,直襲向那人的後胸。

那人卻是拼著一死,不躲不閃,依然撲向弄墨,手更是直接掐向她的脖子。

“呼!”

可惜,她的動作雖然極快,但是,在他撲向弄墨的時候,弄墨的身體卻是無風自動。

不,不是自動,而是從床裡面,突然伸出一隻手出來,一把扯了弄墨,將她生生的拖離開那人的爪下。

幾乎同一時間,屋子裡同時傳出來幾聲籲口氣的聲音。

而弄墨卻猛的發覺,自己被人整個抱起來,在屋子裡來回的跳了好幾下。

那個瘋子在身後追逐著又攻擊了兩回,卻終究還是被東方傾城給打趴下了。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那個瘋子的聲音再一次傳來。

帶著濃濃的怨恨和不甘。

可惜,沒有人理她,東方傾城走到瘋子的身邊,猛的在那瘋子的腦後點了一下,那瘋子立刻便不再動了。

直到此時,東方傾城才慢慢的向著弄墨的方向走過來。

“多謝。”東方傾城向著抱著弄墨的人道謝,同時向她伸出手來,準備將弄墨接過去。

可抱著弄墨的人卻猛的向後退了一步,讓了開去。

“師兄似乎每一次總是會慢一步。”身後的人終於開口,卻是夏侯月瀾。

東方傾城站定,不動作,不說話,只是看著夏侯月瀾。

夏侯月瀾也站著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弄墨心中沒來由的緊張起來。

她感覺得到,屋子裡有許多人出現,將竹兒雀兒他們全都抬了出去。她們,似乎都傷了。

不一刻,屋子裡便只剩夏侯月瀾和東方傾城兩個人還站著,以及被抱在夏侯月瀾懷裡的弄墨。

而這份靜謐很快便被人打斷,只是,打斷這一切的人,卻並未給在場的人帶來輕鬆。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理由嗎?”

那是齊寒雪的聲音,有些委屈,有些恍悟,更多的卻是傷心。

弄墨的精神力一直關注在東方傾城和夏侯月瀾身上,並沒有注意到齊寒雪的出現。

所以,對於她的出現,她是有些吃驚的。

只是,她立刻便有些疑惑,她沒有發現是正常的,可這兩個人,為什麼沒有發現。

甚至,當她發現,齊寒雪在看到夏侯月瀾抱著她時,而失望跑著離開時,夏侯月瀾和東方傾城兩個人,也是一動未動。

直到齊寒雪的身影消失,東方傾城才慢慢的開口。

“這就是你的目的?”

夏侯月瀾沒有開口,只是抱著弄墨,慢慢的向著一邊的床鋪走去。

不知為何,他還是始終不願意親手將弄墨交還到東方傾城的懷裡。

至於為何,他不願去深究這其中的原因。

“師兄管好自己再說。”頓了一下,夏侯月瀾再一次開口,“若是師兄下次再晚,也許師嫂就不會再等在這裡了。”

夏侯月瀾替弄墨將被子蓋好,才慢慢的走回東方傾城的面前。

又再一次的直直的看著東方傾城,眼裡有著疑惑,一絲他自己也不明白的疑惑。

之前,齊寒雪跑到建成一半的皇宮中問他。問他是不是要選妃,是不是要立後,是不是要學其他的皇帝那樣,三宮六院。還問他,他置她於何地?

在之前,的確有人曾提過,國不可一日無君,同樣的,也不可一日無後……從而建議他立後選妃。

只是,當時他便直接給否定了。並且很嚴厲的警告他們,這件事是他自己的事,不容任何的置喙。

只是,當齊寒雪問他的時候,他才驚覺,他從來沒想過要立後,也不曾想過要選妃,更不曾想過要三宮六院。

至於置她齊寒雪於何地?

對於這個問題,他卻是有些怔然的。

因為,當他剖析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倏然發現,他根本沒有考慮過齊寒雪……可他又發現,在這一段時間裡,齊寒雪這個女子,對他來說的確是有些不同的。

至於哪裡不同,他卻又說不上來。

所以,他對齊寒雪的問題,只能沉默以對。

而下一刻,他便來到了這裡。至於為何來這裡,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只是當他反應過來,他人已經到了這裡。一到立刻便看到全院子的人,全被一個人打趴了下來,一衝到裡面,卻恰好遇上月練衝著弄墨撲下去。

他當下立刻便將弄墨拖到一邊,抱著就閃避起來……

至於這其中是不是有著什麼原因,他根本就沒想過,也沒去多想。只是,當他發現齊寒雪居然也來到這裡的時候,他居然就這麼死死的抱著弄墨……

“月練我先帶走。”夏侯月瀾終於再一次開口。

“我定會從她身上,替你們兩人討回她欠你們的債。”

東方傾城根本連多望他一眼都不曾,直接飄到床前,一把拉了弄墨的手,“夫人,沒事吧?”

“那就好。”東方傾城輕輕籲口氣,隨即又輕輕點頭,“好。”

說罷,轉身對著夏侯月瀾道:“記得留她一條命,夫人想要親自會會她。”

弄墨的原話是,她要親手從月練的身上討回一切。

夏侯月瀾掃了躺要床上一動未動的弄墨,最後又看向東方傾城,終於還是點了點頭。

夏侯月瀾離開,東方傾城卻是什麼也沒說,直接將弄墨抱起,緊緊的擁在懷裡。

“對不起夫人,我又晚了。”雖然他不記得過去的曾幾何時他晚過,但是,這一次,他是真的晚了。

差一點,如果不是夏侯月瀾出現,如果不是夏侯月瀾出現……那月練那臨死的一撲……

“都是我的錯,我應該在一開始就痛下殺手的。”

東方傾城一臉的懊惱。

“夫人就的不錯,幸好有師弟。”

“沒錯,現在心腹大患已除。我們可以輕鬆一段時間了。”

“其他人,其他人應該無妨。她們都有受傷,但無大礙。”

“齊姑娘剛才似乎很傷心,她應該不會有事,不過,師弟可就未必了。看起來,他似乎還對自己的感情有些懵懂!這一次,他大概是傷了齊姑娘的心了……”

“那位藍姑娘也找到了,現在正跟紫衣尊者他們一起,對了……聽說她是什麼齊王妃……”

“這……好吧!”

東方傾城就在那裡自言自語,直到最後,終於又將弄墨抱起,向著小院外面走去。

小院裡混亂一團,那些花花草草更是淩亂不堪。

地上還有一團團的血漬。看到那一切,東方傾城直覺得心中微微的一縮。

似乎有什麼,閃過他的腦海,一閃而逝,卻又抓不住。

只是,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當那些畫面閃過他的腦海的時候,他的眼眸,有了瞬間的轉變。從銀色變成了以往的黝黑。雖然只是眨眼之間,雖然誰也沒有發現……

抱著弄墨來到外面,立刻就碰到了一個尋常在院裡做雜事的下人。

“公子,夫人。”那人立刻上來行禮。

“受傷的人在哪裡?他們傷的如何?”

“回公子,全在院子裡,已經請了城裡最好的大夫,宮裡也說會派禦醫過來……”

東方傾城輕輕點頭,那人又接著說道:“大夫說了,幾位公子受的內傷有些重,但好在沒什麼大礙,休養個十天半月,再配上些藥吃著,很快就好了。幾位姑娘和夫人受的外傷比較重。雀兒姑娘受的傷最重。不過,大夫也瞧了,說是慢慢調養,也沒大問題。”

東方傾城微微點頭,抱著弄墨轉身向著離他們院不遠的院子走去。

除了有家室的人,一家一個院子,其他人,卻是男子一個院,女子一個院。

而這些院,全都分散在他們所住的院子附近,看似隨意,卻是隱隱的將他們的院子給圍在了中間。

所以,這一次月練來襲,他們一個有差的,全都被月練打傷。

銀眸的光茫再次閃變成黝黑。這一次,支持的時間比之前又要長了些,直到他眨了下眼,才又恢復銀光。

來到院裡,正是古沁和雀兒住的小院,只是,讓他們意外的是,她們並不是只有兩個人。

而是,逍遙伴著古沁,丁情釋伴著雀兒。

逍遙和丁情釋正在用內力替他們療傷。

東方傾城和弄墨兩人沒有驚動任何人,便退了出來。接著又到了其他人那裡,基本上都是差不多。

最後,找來之前的那人,叫來大夫來問。

結果跟之前那人回的差不多。眾人人人都帶傷,但好在,月練是個瘋子,雖然下手極狠,卻沒有任何章法。


最終卷第七章︰逍遙王的歸宿

尤其是,她似乎一門心思要找到弄墨,要抓到她……所以,對於旁人,並沒有戀戰,總是一戰即走。

大家傷的這麼重,實在是因為他們一而再,再而三的擋在月練前行的路上。才會被傷的這麼重。

直到探過所有人,直到聽完大夫的話,弄墨和東方傾城兩人才同時松了口氣。更同時慶幸。

幸好大家全都沒事,幸好所有人都只是傷……

否則,他們要拿什麼來還……

可同時,他們又無比的感動。他們全都以命相搏,只為了保護她。

一想到這裡,東方傾城便又再次升起愧意來。如果他不讓月練跑到這裡來,如果他能早一點下狠手,這些願意為他的妻子付出性命的人,就不會受傷……

“夫人。”東方傾城輕輕的喚出聲,久久無語。他們是永遠也還不起這些朋友的一片情意了。

東方傾城緊緊的抱著弄墨,站在自己的小院裡,久久不曾動彈一下。

直到很久之後,他才又將弄墨放到院子裡,還算完整的鞦韆上。而他卻走到一邊,開始慢慢的收拾院子。

草木壞了,他努力去救,盡可能的恢復原來的樣子。

血漬,他打來清水,一點點的清洗,直到再見不到一點血跡。

他並沒有發現,在他每收拾起一樣時,他的心就跟著平靜一點。一些熟悉感,一些跟那些朋友相關的熟悉感,便多一些在他的腦子裡。

而他頭上的發,也在無意識的,一點一點的變黑。

直到小院的一切恢復到了原來的模樣。而他的頭上的發,已經有一縷變成了全黑。

跟弄墨額上的那一縷白髮,到是配得很……

而時間已經到了傍晚。宮中的禦醫來了,古易也來了。

眾人的自我調息,也都告一段落。

東方傾城再一次帶著弄墨去看眾人。眾人看到東方傾城額間的那一縷黑髮,俱都驚訝不已,同時又開心不已。

當禦醫看眾人時,眾人已經多少有調息過,服過了藥,再看時,已比之前更好了些。只說沒什麼大礙,又配了些珍貴的藥材,便回去了。

到是古易,看到女兒受傷,很是心疼。當下便帶了古沁回去。

卻是東方傾城將古易攔下。當著逍遙的面,向古易提親。

古易面上不捨,心中難受。卻仍是同意了。

只是,他也有要求,那就是,“從此以後,逍遙王便是月國的逍遙王。”

這話的意思大家都懂。逍遙王本是天商的逍遙王。現在古易卻要求他到這裡來……這跟要他入贅沒什麼區別。對於任何一個稍微有點骨氣的男人。這都是侮辱。

這話一出,別說旁人了,便是古沁都是臉色一變。這樣的要求,跟拒絕有什麼區別?

到是逍遙一臉平靜,看著古易很認真的應了下來,“二十年,我可以留在月國二十年。二十年後,我來去自由。”

二十年,足夠他給古易養老送終了。最主要的是,更讓古易和古沁父女不必分隔兩地。

從天商到月國,兩國相隔千里,對於古易這個年紀的人來說,可能這一輩子也不能去一趟的。

愛她,就要為她考慮,不想見她父女分離兩地,不忍她想念老父而黯然。

那麼,就只能留下來。

逍遙的話一出,眾人偕驚,古沁更是直接哭著撲進逍遙的懷裡。

古易也終於點頭應了這門親事。

逍遙看向東方傾城,“大哥,家裡一切,還請代為照料。”

東方傾城笑著點頭,“好。”

頓了一下,才又道:“不過,天商與月國,對於旁人,可謂是千山萬裡,對於我們,卻可以朝來暮歸,方便的很。”

說著,垂頭看向弄墨。只要弄墨醒了。

其他人也一起看向弄墨,是啊,只要她醒了,千山萬水,也不過是鄰裡間的拜訪。來來往往,輕鬆的很。

只是,誰也不知道她何時醒來。

一時間,所有人都不說話。個個看向東方傾城懷裡的弄墨。

“好了,現在是逍遙的大喜,大家這是什麼表情……我們該好好商量一翻,何時下聘,何時納吉,何時迎娶……該選個黃道吉日才是……”

到是東方傾城恢復的最快,笑眯眯的將話題轉開。

接下來,眾人又就逍遙的婚事開始了新一輪的討論。

對於眾人的談論,逍遙只是靜靜的聽著。對於眾人說的,早早選一個好日子,先把婚禮辦了之說法也沒有任何意見。

古易對於逍遙能為了古沁留在月國這一決定顯得非常滿意。

對這婚事自然是全力支持。

當下三句間,就將日子定了下來,接下來的一系戲事情,全都有了初步的計劃。

一切,只等眾人身體恢復。

而古沁,還是被古易帶了回去。至少,在他們成親之前,他們還是要分開住的。

弄墨跟東方傾城提意,乾脆讓丁情釋跟雀兒兩個人的婚事,跟他們一起辦。

可惜,雀兒父母雖不在,但她的爺爺還在。這種婚姻大事,卻是還要由長輩作主才行。

而且,兩人的感情雖然人人都看在眼裡。但好歹要兩個人都點頭,挑明瞭才行。而這兩個人偏就少了這最後一步。

所以,東方傾城也只能笑著看了兩人一眼,並沒有多嘴。

五天之後,眾人有一半已經好了。其他人就未好透,也全都好的差不多,可以自在的下地。

東方傾城與松親自安排,逍遙的婚事。他作為兄長,為弟弟張羅婚事,到是理所當然。

不得不說,從他們離開天商開始,這一段時間裡,雖然人人身上帶傷。可卻實實在在的,是他們最最輕鬆的時刻。

沒有巫師之恨,沒有月練之仇。心中無限輕鬆……

眾人懷著無比輕鬆快樂的心情,等著逍遙和古沁的婚事。

然爾,就在某個輕鬆的午後,宮裡突然傳來消息,“齊姑娘不見了,眾位如果看到,請務必將她留下來。”

 

最終卷第八章︰死而不僵

這是宮裡來人的原話。而眾人聽了,只是面面相覷,這又發生了什麼事?

眾人還沒從這句話裡回過味來,便又來了更驚人一個消息。那就是,“天牢裡的女魔頭月練,也跟著一起不見了……有人看到,齊姑娘去了天牢……”

傳話的人就傳了這麼多,並沒有傳的更多更詳細。

可這簡單的兩句話,卻讓這裡的人,每一個都不得不靜下心來,好好思考這個問題。

“齊姑娘帶走了月練。”逍遙皺著眉,肯定的說道。

沒有人接他的話,但很顯然,大家都是這樣的想法。但是,“為什麼?”

是啊,為什麼齊寒雪要帶走月練。

難道說,齊寒地這麼久的表現,也全都是假的……她其實跟月練之間,有著什麼特別的關係?

他們實在無法相信這一點。

“放心,齊姑娘才剛不見,只要她還在月城,我們很快就會有消息了。”

燕熾慢慢的說著,眼睛微眯。

陳靜月坐在燕熾邊上,臉上有著輕愁:“也可能是,齊姑娘被月練挾持了。”果然還是女子比較心軟,也會替別人著想。

“月練一身修為被廢,但她野心很大,幾乎所有人巫術都學過……她可以用毒,還可以直接迷惑別人,控制別人……”

雀兒眉頭輕皺,眼睛看向東方傾城。

這樣的老魔頭,死而不僵。何況還沒有死?

東方傾城看了她一眼,並沒有說話。

只要他自己知道,他廢了月練的一身武功修為。而同時,他用精神力廢了月練的精神修為。

巫師的實力強弱,就只看他們的精神力。

一旦精神力被廢,她醒來,要麼就是一個徹底的瘋子,要麼就是個白癡,再無第三種可能。

東方傾城對自己出手還是非常有自信的。但是,現在的事實就是,月練的確走了。

至於是齊寒雪帶走了她,又或是她逼著齊寒雪帶走了她。這些現在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現在需要把這兩個人全都找回來。

不論齊寒雪是主動還是被動的,不論她跟月練是什麼關係,都必須找回她們。

“我立刻派人去找。”聲落,燕熾人已到了外面。

剩下的人一陣無語對視,終究還是一個個的散去。

最後,只有逍遙還留在東方傾城這裡。

“大哥,月練偷走的玄珠呢?可曾找回來?”

東方傾城微怔,可眉頭卻微微的皺了起來。

“沒有。”東方傾城慢慢的回想著當日的一切。

以前,為了找弄墨,他幾乎跑遍這一整片大陸,在每一個大陸,都有幾個固定的點,是他每年必去的地方。

誰若是有消息,便會在那裡等他,等著將消息傳給他。

或者,便直接帶著他們找到的女子過去,讓他確認。

而在月國,原來的南國中,他也有這麼一人地方。

每年的中秋,他便總會在那裡。

所以,他將那個地方告訴紫衣尊者他們。

因為他猜想,月練離開這裡,最有可能的是,再去找他,找一個女人給他看,然後,再要求他做一件事。

果然,紫衣尊者他們在那個地方發現了月練的蹤影,後來他過去……

他還刻是,他剛到時,月練正躲在一個山洞裡,與那個叫藍心的女人。

那個藍心被她捆綁躺在地上,月練正在放藍心身上的血。喝藍心的血。

他當時就在邊上看著,看到月練熟練的放血,喝血,再替藍心包紮好。

他本來還以為,那個藍心會是月練這一次找來要他幫忙的人。可一見這樣的情形,他立刻就推翻了這個可能。

這個月練是一個魔鬼,一個喝人血的魔鬼。

而她對藍心的態度也有些詭異,她似乎很看重藍心。

在放過藍心的血之後,很小心翼翼的替她包紮,不讓她出事。可那種在乎……在他看來,她只是因為怕藍心死了,她沒有血可喝。

而讓他吃驚的是。當月練喝了血之後,便開始打座運功。

而他就在邊上看著她的修為猛的升高。

在她最高的一個瞬間,她人修為高到連他都無法估計。但好在,那個瞬間只是眨眼即逝。她的修為又掉了下來。

只不過,仍是比原來高了許多,而她的精神卻混亂之極。他看到那個月練在山洞裡自己跟自己的影子拼命……

只是,她似乎並沒有瘋到了極點,打了一會兒之後,她便又恢復了正常。

再一次打座練功……然爾,她的修為再一次提升。而這次再提升,卻沒有再落加去。

這讓他不解,同時也皺眉。

接著,他便動手了。

月練的修為提升了許多,但仍舊不是他的對手。

只是,那個月練身上有太多的毒,有太多的毒物毒蟲。還會時時的用媚術來引誘他……

這一切都表示,這個月練真的修練了所有的巫術。

一個野心極大的女人。一個快要入魔的女人。

那個月練身上的毒物很大程度的妨礙了他的身手。而且,月練一見到他,便已做足了不顧一切逃跑的打算。

所以,在用那些毒物阻止他的同時,她自己則想盡一切辦法,只為逃跑。

雖然她早早的就逃離原來的巫城。

但是,她一路上還是聽了許多關於這個銀眸人的說法。

她早就知道銀眸人的存在,比任何人都要早。

雖然她不明白,這個銀眸人王為何不到原來的南國,做萬萬人之上的人王。

卻滿世界的找一個不知是死是活的女人。不過,她認為,這個人王不來也是好事,更希望他永遠找不到他要找的人,那樣,他就永遠不會想要來南國了。

那樣,他們巫師,便可以繼續成為最尊貴的存在。

後來她一路聽到的流言。說這人王居然願意奉夏侯月瀾為皇,而他只作那輔尊……

這讓她擔心,讓她害怕。

更明確一點,那就是,下一次再碰到這個人王,她必須要在第一時間裡逃跑。逃的遠遠的。

如果她逃不掉,那她的死期也就到了。

所以,那一天,她逃掉了。

她早就在那附近把地形打探好,想要逃開,想要躲過一個人,對她來說,一點也不難。

而東方傾城卻非常的鬱悶。

居然讓這個女人在他的手下跑掉。這讓他十分不高興。

不過,他卻也沒鬱悶太久。因為,他回到之前月練所在的山洞,將那個藍心帶了回去。

他保證,那個女人一定會再回來。為了這個藍心。

與紫衣尊者他們匯合,他將藍心交給他們照顧。

藍心的情況不太好,一路之上,不知道被月練放了多少血,看起來虛弱到了極點。

藍心在被東方傾城救回來的第三天,月練再一次出現。

這一次出現,她已經有些瘋狂了。

這三天,她大概也打聽了很多的事情,居然就知道了銀發人王就是東方傾城。

不過,很顯然,她自己也很迷糊,而她的精神更加的混亂。

她身上的毒物變得更加的多,與東方傾城完全是拼命的打發。

東方傾城到是不懼她,那些毒物雖然讓他有些束手束腳,卻依然穩操勝卷。

而那個月練的精神稍加清明一些之後,便又開始狂逃。這一次,東方傾城是鐵了心要將這個女人收服。

為了弄墨,他不想殺人,但是,廢了這個魔鬼一般的女人,還是可以的。

更何況,他不殺,卻有很多人要殺她。

只是這一次,這個女人卻是一路狂逃。

大概是沒有再喝血的原因,她的精神也保持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清醒,不再會瘋狂的來找他拼命、搶人。

這個月練實在是一個瘋狂的人,可是不得不說,她實在很聰明。

一路之上,她想盡了各種方法,又躲又逃,一路之上,東方傾城居然根本就沒有跟她交手的機會。

至於逍遙所說的玄珠。東方傾城眉頭用力的皺了又皺。他根本就沒看到過。不過,他卻突的想到一件事:然後有些不太確定的說道:“似乎被那個藍心給吃了。”

“吃了?”

逍遙差一點跳起來,“那東西能吃?”

東方傾城也不確定,“我只在與那個發瘋時的月練交手時,聽到她嘴裡吐出的一些零星碎語,再想到她一相執著的要喝藍心的血,從而推論出這個答案。”

逍遙立刻沉默不語了。

如果那東西真的被人給吃了,那還真沒處找去。

“無妨,沒了那些玄珠到是好事,這天下的巫師,總有一天,會徹底的消失。”東方傾城對這玄珠到並不怎麼在意。

也之所以,在抓到月練之後,他並沒有怎麼特別的去找玄珠。

只是讓紫衣尊者他們自己去找,找到便找到,找不到也不強求。

不過,他突的一頓,轉頭看向一邊半躺著的弄墨,好一會兒,才慢慢的點頭。“好吧,有機會我會查一下,若是果然被吃了,也只能說明他們與此無緣。若是還在,我定將那兩顆玄珠索來。”

頓了一下,又一臉訝色的看向弄墨,好一會兒才輕輕的開口:“那藍心到是真正的得天獨厚……”

逍遙看著東方傾城和弄墨的“說話”告一段落,才急急說道:“也就是說,這個月練一定還會再去找藍心?”

如果藍心真的吃了那些玄珠,那月練至死都不會放棄藍心。她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找到藍心。

“藍心再過兩天就能到月城,我派人去看著她。”逍遙說完,人便要往外衝。

東方傾城一把拉住他,“別急,藍心有紫衣尊者和魔尊在,只要傳個消息給他們就是,月練的修為已廢,絕不是他們擇手。”

逍遙立刻點頭,又看向東方傾城。

東方傾城會拉著他,定然還是有其他事情。

果然,東方傾城又道:“你先進宮,看看月皇對於此事是何種態度?”

逍遙微微一怔,東方傾城回頭看了一眼弄墨的方向。

逍遙立刻懂了,當下點頭,“我這就去。”

說罷,人也離開。

很快,便只剩下弄墨和東方傾城兩個人了。

“夫人想太多了。”東方傾城直到逍遙離開,才回轉過來,對著弄墨安慰道。

“這不好吧,夫人到了外面諸多不便,而且,今天也未必就有好戲看……好吧,我們只去皇宮。”

弄墨跟東方傾城說了什麼沒有人知道,只見東方傾城十分無奈的將弄墨抱起。

出得門外,跟陳靜月等人打了招呼,只說要帶弄墨出去看場好戲,便抱著她飛也似的走了。

松和丁情釋到是想跟上,可惜,東方傾城的速度全力施展開來,他們根本跟不上。

最後也只能不了了之。

月皇的皇宮正在興建階段,勞民傷財是必然的。

但是,皇宮也是必須的。

說起來夏侯月瀾實在是一個名君,月國初定,他調了大量的兵士來修建皇宮。到沒有徵調太多的民間百姓。

至於進度,他也不急,只是先藉以前的舊南國皇國還剩下的部份暫住著。至於其他的,都被弄墨炸沒了。

東方傾城的速度很快,他明明後出門,可因為他不走尋常的路,所以,他到時,逍遙還沒有到。

也之所以,他很湊巧的看到夏侯月瀾,正在處理齊寒雪的事件。

抱著弄墨,東方傾城直接飄進皇宮,落到夏侯月瀾平時處理政事的偏殿上。

他們到時,夏侯月瀾身前只有兩個人。東方傾城見沒什麼人,便直接讓守在外面的人通報。

雖然他可以直接衝進去,但夏侯月瀾是皇帝,皇帝就該被當皇帝一般尊重。

聽到東方傾城來。夏侯月瀾有些意外,卻仍讓他進來。

一進來,見到東方傾城居然將弄墨也帶了來,更加的意外,同時也十分的好奇,“師兄師嫂此翻來,不知所為何事?”

東方傾城輕笑道:“閒來無事,帶夫人出來走走。”

說罷,東方傾城還是衝夏侯月瀾微微行了禮。

只不過,他的懷裡抱著弄墨,行的禮看起來不倫不類。雖然如此,當著那兩個人的面,他還是堅持將禮行了。

夏侯月瀾衝那兩個人揮揮手,讓那兩個人離開。

東方傾城一見那兩人離開,直接抱著弄墨走到一邊的椅子上,自己坐下,讓弄墨坐在他的腿上。

“月皇看起來不太高興啊!”

夏侯月瀾瞪了東方傾城一眼,“師兄不必明知故問,有什麼事,儘管說就是。”

東方傾城一曬,隨即看向懷裡的弄墨。

好一會兒才抬頭看向夏侯月瀾,“夫人問你,你對齊姑娘做了什麼事?”頓了一下又加了一句,“除了那日在我們那裡的事情。”

夏侯月瀾看向東方傾城,最後落在他懷裡的弄墨的身上,好一會兒,才慢慢的轉身,走向他的專座,龍椅上。

他一直不說話,似乎在回想著什麼,只可惜,他的表情一直沒什麼變化。

東方傾城也不說話,抱著弄墨,手上內力輕吐,慢慢的替弄墨疏鬆著筋骨,靜靜的等著夏侯月瀾回神。

可惜,夏侯月瀾一直沒有回神,到是很快就等來了逍遙。

通報的人進來,驚醒了夏侯月瀾。

讓逍遙進來,逍遙見到弄墨和東方傾城微微一怔,隨即笑咪咪的打了招呼。

便跟夏侯月瀾回報,“月皇,屬下剛在宮門口接到消息,說是有齊姑娘有月練的消息了。”

夏侯月瀾一聽,身體猛的一震,語速有些急促:“她現在在哪裡?”

一見夏侯月瀾的樣子,再聽他的話,東方傾城幾不可查的微一挑眉。嘴角的笑意微濃。

“出了月城,往南方去了。”逍遙見夏侯月瀾急切的模樣,又道:“月皇放心,據我們的人傳來的消息,月練不具有任何危險性,齊姑娘無任何危險。”

夏侯月瀾聽了先是猛的松了口氣,接著卻是冷冷一哼:“她有無危險跟我有何關係。哼!”

逍遙和東方傾城相視一眼,同時無聲的笑了起來。

夏侯月瀾冷冷的掃了兩人一眼,又衝著外面叫道:“來人,準備出城……”

東方傾城和逍遙兩人同時笑出聲,再不掩飾。

夏侯月瀾也不管他們,自顧向外衝去。

逍遙看向東方傾城,“大哥,要不要出去看看熱鬧?”

東方傾城立刻點頭,“當然,我帶夫人出來本就是為了看熱鬧,若是這時回去,夫人會怪我的。”

兩人邊說邊笑,邊一起往外走去。

只不過,逍遙是光明正大的跟在夏侯月瀾的身後,而東方傾城卻抱著弄墨,先行一步,獨自上路。

雖然跟得近一些更好看戲,不過,他抱著弄墨,畢竟有些不好。

出了月城,一路向南。

到了城門口,正好碰上的燕熾。

看到東方傾城和弄墨,燕熾也跟著發怔,隨即明白他們的來意之後,便又轉過方向,帶著他們向南方而去。

很快,他們就在往南的官道上追上了齊寒雪和月練。

與眾人所猜想全都不同的是。

齊寒雪正趕著一輛沒有篷的敞天馬車,只是,她看起來卻並不好過。

臉上掛著淚,擦個不停,馬車跑得也不快,只是由著馬兒的性子往前走。

而月練到是真的跟她在一起。只是,也與旁人想的不同。

月練被捆綁著,就那麼丟在車上。上面蓋著幾根樹枝,一臉的頹敗。

可見,這幾天裡,夏侯月瀾可沒少招呼她。

東方傾城抱著弄墨在馬車後面看了一會兒,估計著夏侯月瀾追來的大概時間,又算了地方,便直接抱著弄墨先行一步。

到前面等著去了。

東方傾城選了一個還算不錯的地方。

邊上幾株桂花,雖然已過了桂花飄香的時節,可這裡的桂花卻還在開放,香氣撲鼻。

選了一株比較高大的樹,抱著弄墨跳到樹上,靜靜的等著。

時間地點掐得剛剛好。

齊寒雪的馬車剛慢悠悠的行到東方傾城他們樹前時,夏侯月瀾帶著人剛好到,將她的前路給攔了下來。

“你不是讓我走的麼?幹嘛又攔著我?”齊寒雪一見夏侯月瀾,立刻便被刺蝟一樣,立刻炸了開來。

只可惜,她滿臉的淚,和紅腫的眼,讓她少了幾分氣勢。

可對於夏侯月瀾來說,這些卻是生生的打在他的心窩上,讓他心跟著揪痛起來。

“你帶走了天牢裡的死囚。”夏侯月瀾仍然是冷冷的,酷酷的。一開口,卻讓弄墨在心裡罵出了口。

連東方傾城都不自覺的搖了搖頭。跟在夏侯月瀾身後的逍遙則直接多了,直接轉開頭,似不忍心再看不下去一般。

不過,終究他還是又轉了回頭,看看他們這一出到底要怎麼收尾。

就目前的情形來看。

這齊寒雪帶走月練應該是有原因的。

不是被逼,也不是主動救這月練。畢竟,不論是哪一種,她們這一路也不可能走的這麼悠閑。

是的,就是悠閑。而齊寒雪哭成這個樣子……怎麼看都是為情所傷……

讓齊寒雪為情所傷的罪魁禍首自然是非夏侯月瀾莫屬。

可齊寒雪為什麼要帶著月練……這實在讓人不解,非常不解。

在此之前,這兩個人根本沒有任何交集……

“一個反正要死的人,你借我用一下有什麼關係?”齊寒雪人猛的跳了起來,站在馬車上,手叉腰,怒瞪著夏侯月瀾。

聲音非常的生氣不甘,只可惜,臉上帶著濃濃的委屈。

似乎,她被人欺負了一般。

不,不是似乎,她明明就是被人欺負了,而且還是夏侯月瀾。

所以,她現在就是在指控夏侯月瀾。不知她想到了什麼,臉上的淚水又越發的多了,嘩嘩的流個不停,連抬手擦都來不及。

夏侯月瀾的眼睛緊緊的眯起,轉身望了一眼身後跟他一起出來的手下。

那些手下立刻非常識相的一齊轉身,遠遠的退開。

只是逍遙仍舊老神在在的站在那裡,笑眯眯的看著這一切。

夏侯月瀾瞪了他一眼,又微微抬頭,看向一側的樹上。

那邊還有兩個人正明目張膽,老神在在的在看著一這切。

讓他這堂堂的月皇,有些話就實在無法說出口。

而就在此時,東方傾城在樹上悠悠的開口,“你可以當我們不在。”

這話一出,夏侯月瀾臉色立刻就是一黑。

連齊寒雪都被嚇了一跳,猛的看向他們的方向。

夏侯月瀾現在要是真的當場表演,那他也就不是夏侯月瀾了。

只見他怒吼一聲,“都給我滾——”

可惜,不論是東方傾城還是逍遙都是一臉的淡定,臉色未變,腳下未動,笑容更甚,絕對沒有要滾的可能。

到是齊寒雪被他這一吼,猛的叫了起來。

“滾就滾,你以為我稀罕……讓開,別擋著。”說著,也不管自己還站在馬車上,更不管自己根本沒拉韁繩,馬鞭猛的一下就甩了出去。

本來,她的那些馬都是由著性子慢慢走著,就是停下來,也是悠閑的不行。

現在猛的一吃痛,兩匹馬猛的一聲嘶鳴,馬蹄高高的揚起,猛的就向前衝了出去。

齊寒雪本來因為跟夏侯月瀾對峙,正站在馬車上,這麼一來,猛的就向後倒去。

“啊!!!”

“該死。”隨著一聲詛咒,夏侯月瀾的身體猛的向前衝去。直直的飄到已經仰倒的齊寒雪身邊,在她摔下去之前,攔腰將她給抱了起來。

夏侯月瀾的腳在馬車上猛的一點,馬車立刻發現“嘎——砰——”的一聲,馬車立刻四分五裂,那兩匹馬卻是速度不減,繼續向前衝去。

而夏侯月瀾則抱著早已嚇壞的齊寒雪,猛的向上向前飛躍而去。

遠遠的,還聽到齊寒雪不停的尖叫,“你是壞蛋,放開我……放開我……”

夏侯月瀾卻是一點回應也沒有,到是遠遠的丟了句話過來,“把月練給我帶回去。”

這話當然是對那些離得遠遠的手下說的。

不過,在那些手下到近前之前,東方傾城抱著弄墨慢慢的飄了下來。與逍遙一起。慢慢走到那廢馬車前。

馬車整個廢了,車轅處直接斷了開車。車板碎在地上,那月練自然也就直接摔到在地。

對於月練,東方傾城是沒有任何興趣的。

不過,他懷裡的弄墨卻是對這個月練好奇的很。

上一次月練來得突然,她更是擔心著竹兒她們,所以,根本沒有一點時間去關注這個月練。

後來這月練,就一直被關在天牢裡,她是想關注也是不能。

現在碰上,到是了了她的好奇心。

尤其是,她還好奇著,齊寒雪為什麼在這種時候,要專門帶著她。

齊寒雪是一個天使般的善良女孩。與夏侯月瀾在一起,實在是很大的影響了夏侯月瀾。

據他們說,夏侯月瀾本來是準備將那些原來南國皇室的人全都殺了的。

對此,沒有任何一個出聲反對。

不論是為了將來國家的穩定,還是其他,前朝餘孽,都是不可留的。

可偏齊寒雪看不下去,她見不得血腥,見不得殺戮。所以,夏侯月瀾做一切的時候,總是避著她……

但那一次,恰巧被齊寒雪碰上,結果便只因為齊寒雪一句話,就讓夏侯月瀾將那些前朝餘孽全給送去做苦力了。

一切的一切都表明,這個齊寒雪實在不可能跟月練扯上關係。

可現在卻偏偏扯上了,這讓她好奇。事實上,大家都好奇。

“還活著嗎?”東方傾城抱著弄墨,不方便查看,只能問逍遙。

逍遙蹲下來,手在月練的鼻前試了試,便回道:“還活著。”

弄墨的精神力一直鎖定著月練,細細的打量著她。

讓弄墨訝異的是,月練的身體非常年輕。不是說她的長相,又或是什麼,而是她的身體。充滿了生命力……

一般的高手,在身體裡充滿了內力,修為的時候,會表現很精力旺盛,生命力很強的現象。那也表示,他們的命還很長。

可一旦廢了了他們的武功修為,他們的身體沒有那些修為的支撐,立刻就會倒退回他們年紀該有的頹死狀態。

可這個月練,她的武功被東方傾城廢了,她的精神力也弱到幾乎察覺不到。

可是,她的身體,生命力卻跟年輕人一般無二。

許是因為弄墨是用精神力在探查著這個人,所以,她看到的與旁人看到的總是不同。

“這個人,真的是月練?”按她所想,月練應該是一個五六十歲,或許更老的老婦人。

畢竟,連她的奶奶都曾是她的弟子,可見她的年紀有多大。

但現在,她感覺到的這個人,看起來最多二十幾歲。

東方傾城心中一聽弄墨這話,立刻不顧不方便,直接蹲了下來。

細細的打量了一下月練,才輕道:“的確是月練。”

“怎麼會?”弄墨心中疑惑不解。

而月練恰在此時也睜開了雙眼。之前的那樣,卻原來是昏了過去。

只是,看到東方傾城他們,她也只是一臉的茫然。

 

最終卷第九章︰原來如此

「痛。好痛。」那月練很小聲的哀叫著。可惜,沒有人理她。

「這月練看起來多大?」弄墨在東方傾城的懷裡,無聲的問東方傾城。

東方傾城微頓,隨即說道:「四十來歲模樣。」

聽到東方傾城的話,弄墨再一次沉默了。東方傾城看著月練,又繼續說道:「一頭烏髮,五官精緻,皮色凝白,眉間一點硃砂。只在眼尾處,有一些細紋……」

「讓我碰到這月練。」弄墨靜默了許久,才又對東方傾城這麼「說」道。

東方傾城微一猶豫,隨即將弄墨的手慢慢的執起,慢慢的靠向月練的腦門。

「你是誰?」月練天的眼底顯出幾分天真,直直的盯著東方傾城。

弄墨的手碰到她的腦門時,她整個人猛的一抖。眼裡閃過驚懼和恐慌。

東方傾城極快的伸手,點了她的穴,讓她無法動彈。

「不要,不要……」月練無法動彈,嘴裡卻開始驚懼尖叫。

隨著弄墨的手放在她的腦門上,隨著弄墨的精神力一點點的滲進她的腦子裡。月練的尖叫聲越來越響,越來越淒慘。

直到許久之後,那叫聲突的停了下來。月練再一次睜開眼。

這一次,卻不再是之前驚懼恐慌,也不是那迷茫天真。

而是雙目無神,沒有焦點,好像被人攝了靈魂一般。

「你是誰?」弄墨用精神力,直接傳到對方的精神力裡。

「我是月練。」

這聲音,卻也沒有說出來,而是與弄墨一樣,直接以精神力的方式傳了過來。只傳給了弄墨。

這讓弄墨再一次心驚,這個月練,實在是一個天才。哪怕是此時已經精神混亂的狀態。居然也能這麼簡單的就學會了這種方式。

「玄珠在哪裡?」

「玄珠,玄珠在藍心的肚子裡……」說到玄珠,月練有些激動。她的臉上露出激動之色。看得眾人一陣疑惑。

「齊寒雪呢?她為什麼要帶著你?」

「因為……」月練的臉上突的露出冷笑,隨即又是一陣迷茫。接著,一連串的話已經到了弄墨的腦子裡。

聽得弄墨也是驚訝異常。

終於,在弄墨滿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將月練腦子裡能問的全都問了之後。她才收回精神力,又對東方傾城說道:「好了。」

東方傾城立刻將弄墨的手從月練的腦門上拿下。用帕子輕輕的細細的擦了,才對邊上的那些人道:「把人帶走吧!」

立刻,有人將月練帶走,跟在夏侯月瀾的腳步之後,快速的離去。

而東方傾城卻在一陣靜默之後,對著逍遙道:「逍遙,過兩天藍心到了,接到我們那裡。另外請名醫替她醫治。」

頓了一下,又道:「回頭,待月皇和齊姑娘緩和一些了,請他們一起過來吧!」

逍遙聽了雖然一愣,卻仍是點頭,「是,大哥。」

好戲告一段落,雖然弄墨還十分想看看,夏侯月瀾將齊寒雪這麼抱走了以後,到底發生了什麼好事。

不過,東方傾城是一個君子啊。哪怕他失憶了,也依然是君子。

所以,本子非禮勿視的君子作風,她只能也打消了再跟上去偷竊一翻的想法。

被東方傾城抱回他們住的小院。

一路上,弄墨將從月練那裡問來的一些話,跟東方傾城共用了一下。

兩人就一些問題還作了一翻討論。

「原來如此,這麼說,這位藍心姑娘到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這月練實在陰險之極……」

「藍心姑娘到是個可憐的人……居然只為了這個,便家破人亡……」

「萬幸萬幸……」

聽得一直跟在他們後面的逍遙心急火燎,難受的很。

「大哥,你在說什麼?」最後,他終於忍不住,衝了過去,問了出來。

東方傾城哈哈一笑,才道:「你不是問那玄珠去了何處麼?」

逍遙微微點頭。

「果然是被藍心吞入腹中。」

說著,他將之前弄墨從月練那裡得來的事情經過,給逍遙簡單的講了一遍。

這話得從當初在司城,藍心被人擄去一事說起。

當時擄了藍心的人,就是月練的人。

月練手下的弟子。雖然不乏那些一心想要成為強者,想要成為一名真正了不起的巫師的人。

但也有一部份,是被她強擄來的。

按理說,作為一名大巫宗,根本不需要這麼做。要知道,在原來的南國裡,一個大巫宗,那是多麼風光,多麼高尚的存在。

想要拜她為師的師的人,只怕要排隊練原來的巫城繞一圈了。

可這月練在收徒方面,卻是非常挑剔。

而且,沒有人知道,她收徒弟的標準是什麼。

每年她都會收進一些弟子。有的是人家送上門,有的,是她強擄來的。

藍心,就是她強擄進來的。

而那些被擄來的人,就像弄墨以前從藍心身上所得出的結論一樣。

都被月練在身上動了手腳。只不過,不是像她以為的,用精神力去封了,或是廢了她們的記憶,再給她們一個新的身份。

而是用銀針,刺進她們的腦子裡,破壞她們的腦子。

具體的操作,弄墨並沒有去問,但是卻問了這樣的後果,十個裡面,有七個都會直接身亡,剩下的三個人裡,兩個直接變成白癡。能好好的活下來的,也就是那一個……

藍心就是那個十中存一的一個。

雖然藍心在巫術方面一直沒有任何成就,但月練卻一直很看中她。

這一次藍心從漠野回來,卻一直沒有回巫城。這讓月練很不放心。

當下便派人將她給擄了回來。

月練看重藍心,自然不是因為喜歡又或是別的。

只是因為藍心,對她有大大的好處。

月練是巫宗,自然是早早的就知道玄珠的存在。

月練是一個很有野心的女人,而且,不是一個無所不用其極的女人。

就像她的身體,為什麼明明已經七八十歲的老女人,卻還有著三十歲的生命力?那是因為,她一直用女子的鮮血保養的效果。

一個十分變」態的魔鬼。

弄墨對於這個女人的邪惡實在是到了極致。所以,在最後,她又在這個月練的腦子裡做了下手腳。

不過,這些她沒有跟東方傾城說,也不是重點。

重點是,那個藍心果然如弄墨所猜想的。她果然後擁有特殊的體質。

按著月練的說法,那玄珠,巫師碰不得,普通人也碰不得。

那玄珠就像是惡魔一樣,時刻的散髮著讓人無法抗拒的誘惑力。卻偏偏,誰要是敢碰觸一下,那就會被立刻吞噬,屍骨無存。

月練至少帶了上百人進去試驗,卻無一例外的,全都被珠子吸成骨頭渣。

直到遇到藍心。

藍心的體質引起了她的注意。當下便起了要擄人的心思。

也不管藍心是什麼身份。事實上,什麼身份,在她這個大巫宗的面前,也是不值得一看的。

她本想直接讓藍心去試那玄珠的,可後來卻因為別的事而耽誤下來。

而在這一次,她認為藍心不再受她的控制,更因為,南國大亂,一切直指巫師宗廟,巫宗裡也有人相繼死去。

這讓她有了危機感,所以,立刻便帶藍心去試那玄珠。

其實她自己也沒把握,不過,就算失敗,死的也是藍心。所以,在最後,她便帶著藍心去宗廟。

在那一日,弄墨他們去的前一天,她便帶著藍心去取玄珠。

果然,如她所猜,藍心碰觸那些玄珠,雖然也很痛苦,但卻堅持了下來,並沒有死。

這讓她欣喜若狂,可藍心也不是吃素的。

她早已恢復了記憶,早已知道,這個女人害她夫君,害她兒女,怎麼可能讓這惡魔如願。

只可惜,她並不知道這玄珠妙用。只知道,絕不能讓這女人如願。居然一口就將這玄珠給吞了。

如果藍心不吞這些玄珠,月練是絕不敢靠近她的,也無法直接傷害她。

可偏偏藍心將這些玄珠全都一口吞了。

雖然月練當時憤怒異常,可一想,卻是順了她的心。

直接擄了藍心,一起逃逸,在路上,便開始喝藍心的血……為的只是那些融入藍心血脈內的玄珠。

她本來只是一試,結果發現,這樣的一來,她反而可以更快更好的吸收那些玄珠的能量。這讓她欣喜若狂……

如果不是她怕一次喝光藍心身上的血會把她自己撐暴了。只怕藍心早就被她吸乾血液而死。

也幸好,藍心在吞了那些玄珠之後,便一直昏迷不醒。

或者是玄珠的原因,也可能是因為,她在吞玄珠時便已存了死意……反正是一直未醒。這當中的痛苦倒也沒嘗多少。

「也就是說,那位藍姑娘現在就是一個活寶貝。」逍遙有些不可置信的驚嘆道。

東方傾城掃了他一眼,「沒錯。但是,必須是巫師,還要達到大巫宗的實力。否則,一般的人喝上一口,只怕就只有被撐暴的下場。」

逍遙乾澀的嚥了口口水,「這實在是……」逍遙也不知道該如何說了。這就是活仙丹啊!喝上一口血,就可以功力倍增,就可以……

「唐僧肉啊!」這是弄墨自己在心裡感嘆的。東方傾城和逍遙卻是不知道。

「這件事從我嘴出,傳你耳,莫讓第四人知道。藍心姑娘身份特別。若是被人惦記上了……」什麼妖魔鬼怪都想來分口肉吃。

這藍心這輩子怕也沒什麼好日子過了。

「大哥,我醒得。」逍遙連忙應道,只是,仍是暗自感嘆!

三人一路行來,不一會兒居然碰上燕熾。

之前東方傾城出來是跟燕熾一起往這邊而來,可剛發現齊寒雪的馬車,燕熾便不知去了哪裡。

東方傾城只是出來看熱鬧,可燕熾卻是有正經事,所以也沒有在意。

沒想到,現在居然又碰上。

燕熾與三人打了招呼,才一臉詭色的看向東方傾城,慢慢說道:「查到齊姑娘跟月皇之中的事情了。」

東方傾城與逍遙速度不減,臉上卻都露出好奇之色。

燕熾便與他們一起向著月城方向,邊飛快前進邊細細說著。

當他們到了城裡,回到他們自己的小院,燕熾也剛好說完。

只是,聽完燕熾的話,東方傾城和逍遙卻是同時失笑搖頭。

事情其實有些惡俗,尤其是對弄墨來說。

但是,這世上惡俗的事情實在多,就像她自己,居然套用了睡美人的經典情節。

可不得不說,在這個世界上,有些看起來惡俗的情節,卻是讓人覺得歡樂。而且,對於那些當事人來說,他們身處其中,那些喜怒哀樂,歡喜傷悲,都只有他們自己感覺得到。

是那些妄評的人所無法體會的。

話說那日,齊寒雪在弄墨他們的小院子裡看到夏侯月瀾抱著弄墨與東方傾城對峙。心中傷心,只覺得,原來夏侯月瀾喜歡的是弄墨……

而她因為聽了太多關於弄墨的事情,雖然弄墨現在還是昏迷不醒的,可是卻讓她生出一點自卑。

可是,她到也不是一個因為這一點點自卑就會放棄的人。

她清醒的明白,弄墨是東方傾城的妻子。是夏侯月瀾的嫂子。

不論夏侯月瀾是真的喜歡還是假的,都註定了不能跟弄墨雙宿雙飛。他的身邊,還是有一個空著的位置。

所以,她並沒有放棄。她非常努力的向夏侯月瀾表達愛意……雖然夏侯月瀾對她與眾不同,雖然夏侯月瀾身邊暫時只有她一個女子。

但是,夏侯月瀾就是那種光做不說的男人。從頭到尾,根本沒對齊寒雪一句溫言軟語,更別提什麼愛啊喜歡啊之類的。

齊寒雪給他做的食物,不論他喜歡與否,不論她做出來的是何種口味,他總是吃得精光。

她想要的東西,哪怕並沒有開口說出來,他也總會讓她心想事成。

只可惜,齊寒雪對於男人的這種表達方式似乎並未能體會。

所以,她覺得,夏侯月瀾大概是對她真的沒什麼感情。

傷心之餘,小姑娘也是豁出去了。居然想要色誘夏侯月瀾……至於其中這齊寒雪的心態到底是什麼,並不是旁人所能理解的。

只知道,齊寒雪燒了一桌好酒好菜給夏侯月瀾送去。與夏侯月瀾兩人一起吃吃喝喝……

結果……

齊寒雪怕夏侯月瀾不碰她,居然在他的酒裡下了藥。那種讓男人興奮的藥……

夏侯月瀾藥性發作,齊寒雪主動上前,結果,卻被夏侯月瀾怒趕了出來。

據燕熾分析,「月皇大概是對這位齊姑娘愛到了極點,所以怕傷著齊姑娘。但沒想到,齊姑娘是傷心欲絕,當天晚上就跑了。」

說到這裡,燕熾突的詭笑了一下,「那一夜,我們的月皇聽說一直在皇宮的冰窖裡……直到天亮才出來……」

東方傾城和逍遙相視一眼,同時笑了一下。

一個寧願自己痛苦,也不願輕侮她的男人,如果還不愛她,要怎麼樣才算愛她?

「齊姑娘還太小啊!」弄墨在心中輕嘆。

東方傾城輕笑,卻並沒有接話。

這是齊寒雪與夏侯月瀾之間的事情。他們這翻作為,大多只是好奇,只是讓弄墨解解悶而已。

「沒想到,夏侯月瀾到是真男人。」弄墨在心裡輕笑著。可接著她卻輕輕的一嘆!

精神力掃向東方傾城,心中溢起滿滿的心疼。

不知不覺間,已過了這麼久。快一年了,可對東方傾城來說,卻是快八年了。

而看著周圍的人,一個個居然都成雙成對……每一對,都是你儂我儂,濃情蜜意。

卻只有他,每天對著毫無反應的她,整日自言自語……

明明是兩個人在一起,可卻是形單影隻……每一個深夜,他也只能抱著毫無反應的她……

他沒有任何不滿,沒有覺得一點難過。

她那麼清晰的感覺到他的心意。

在他看來,有她就足夠了。找到她,陪在她的身邊。一切就足夠了。

至於昏睡不醒,只要她還活著,他便滿足了,他會等,等到她醒來的那一日。

他不難過,她替他難過,他不心酸,她替他心酸。他不寂寞,她替他寂寞……

何時,何時才能醒過來?

弄墨心中無比難受。

明明她是有意識的啊!明明跟醒著是一樣的。為何就是醒不過來?

不,不是醒不過來,她其實算是醒著的,只是眼睛睜不開,只是身體動不了。

如果說是精神力的問題,她的精神力也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可就是醒不了……這讓她無比的鬱悶。

「夫人?」東方傾城突的出聲,有些擔憂的看向弄墨。

他正將弄墨放在床上,輕理她微亂的發。

卻猛的感應到她心中的黯然,不由擔心的喚出了聲。

「夫君,去找師傅吧!」她總覺得,師傅是應該有辦法的。就算師傅沒有,師公也應該有。

她總是不信,那兩個人會沒有辦法……

她不知道,東方傾城看到別人的成雙成對是什麼感覺。可她自己覺得,好難過。

哪怕是夏侯月瀾跟齊寒雪這樣的鬧矛盾,哪怕是雀兒和丁情釋現在這樣的僵持,哪怕是逍遙和古沁之前的妾身不明,痛苦傷心。

她都看得羨慕不已,更是傷心不已。

因為至少他們可鬧矛盾,可以僵持……

她現在是什麼都不能。

有的時候,她還真希望自己就是真正的昏迷不醒的,對於外面的一切都無知無覺。也好過現在這樣。

可一想到那樣,東方傾城必然更加難熬,她又不得不慶幸此時的有意識。

至少,她還可以陪他說說話……

「夫人不是說,我們找不到師傅麼?」

東方傾城輕笑著,將弄墨蓋好被子。天氣開始轉涼,他也該想一些冬天該準備的東西了。

這屋裡該弄一些保暖的東西……

「夫人無需多心,八年都過來了,我一點不在意再多這兩年……而且。」東方傾城端了盆過來,用布巾沾了水,替弄墨細細的擦起手來。

那是之前摸過月練的那隻手,他要好好擦一擦。

「而且,夫人不覺得,我們此時可以拋下一切俗事,可以過如此恬靜的生活,實在難得嗎?」

弄墨暗自撇嘴,哪裡難得了。

如果現在她清醒過來,就可以早早的迴天商,回東方府……那裡的日子,才是真正恬靜悠然。

哪裡像在這裡……

拋下一切俗事?真正拋下的只有她而已。

東方傾城現在才是擔起了所有人俗事。

小的方面,他栽花種草,親自挖個游泳池。細到親自替她安排食譜,準備她要穿的衣服,替她洗髮沐浴……每日還要餵她一日三餐……

大的方面,他也沒有閒著。

傭兵工會正在興建,燕熾因為要替夏侯月瀾做事,很多事便都報到他這裡。

逍遙那裡也是,每日總要來跟他聊天……說是聊天,卻大多都是月國的朝政之事……總是要他多費一份心思。

還有這一院子的人吃喝用度。

排一排這裡的這些人。

東方傾城,逍遙,丁情釋,松,燕熾,居然沒有一個會正經賺錢的。

雖說這傭兵工會要是建成了,真的像在天商那般有了根基,那要說是日進鬥金,約沒有問題。

可現在,這傭兵工會正是興建階段。處處都要花錢……

雖然說,以他們的身份,跟夏侯月瀾開口,決對不會屈著他們一點。

但是這裡的人,哪一個又是肯向人低頭,肯靠別人救濟的人?

所以,幾人一琢磨,藉著暫時眾人還有些積蓄,乾快置業。

雖然人還算多,但不巧的很。

燕熾忙著傭兵工會的事情,他自己又把自己暫是給僱傭了出去,替夏侯月瀾幹活。所以,在自家產業這方面,他就只是插花性質做做。

逍遙答應了古易的條件,要做月國的逍遙王,所以,每日便會本本分分的入宮,替夏侯月瀾幹活。

還好,夏侯月瀾也知道他們暫時的困難,給的俸祿不是一般的高。

不過,逍遙快要成親了,所以,他的那份錢,東方傾城立刻就將他單獨放到一邊。

松和丁情釋到是都有時間可以幫忙的。只是兩個人都是冷面匠,做事一流,可惜,做生意不是與人打殺,那兩個人拉出去,直接就把人嚇死了……別說做生意了。

所以,最後,大把的事情,還是落到了東方傾城的頭上。

還好,東方傾城這一頭銀髮,一雙銀眸實在是太具有標誌性了。

做起生意來,絕對是順暢到底。

如果回到天商,如果她是清醒的,那麼東方傾城就不用這麼累了。至少,她不用他照顧,她還可以幫他做很多事……

唉。至少,他們都不用為錢來擔心……

「雖然事情有些雜,可是……」

聽到東方傾城的這話,弄墨有些發怔。

東方傾城卻是一點不在意的輕笑道:「雖然我不記得以前的事情。可是……從見到你開始,我就一直跟著你……我看到你與以前的我之間的一切……」

「直到你昏睡之後,我們再相聚。我曾想,以前的我,為什麼會在那一刻,那樣的痛苦。」

「我想了很久,我忘記了以前的一切,以前心中是如何想的,也不明白。可是,我只以現在的我來想,我細細回味了我遇到你之後所發生的一切。我突然明白……如裡以前的我與現在的我是一樣的話。」

「那麼,心中對你,必定是無限的愧疚,無限的虧欠。」

「他們都說男主外,女主內。我雖不以為然……但是,身為男子,有些事情卻是該擔當起來的。」

「出門在外,身為男子,就該擔起一切,遇有事情,也應該成為妻子強有力的後盾,能保護她,給她安全……可我看到的一切,卻都倒了過來。」

「吃穿用度全是你在準備,連住宿房屋也是你在準備。」

「那是……」

弄墨剛要說話,東方傾城又繼續說道:「遇到大事,你也從來不需要我保護……每一次,都與我站在一起,一起面對一切危險。」

「我受傷,是你尋來,救我,照顧我。為了醫治我,日日受雷擊……」

說著說著,東方傾城眼裡突的閃出淚光,雖然他不記得,可那一切,卻是真真實實的他的切身感受。

雖然早已忘記,可他卻完全能體會那些感受。

淚越聚越多,可總究還是在快要離眶時,深深的吸了口氣,又逼了回去。

「所以,每能替你多做一件事,我心中的快樂便多一分……」用力的勾起嘴角,可眼裡的淚,卻終究還是慢慢的聚集,慢慢的滑落,直直的掉到弄墨的眼窩,順著她的眼瞼,滑到眼尾,滑進她的耳際。

「夫君!」弄墨悠悠一嘆!卻是再說不出話來。

只是感覺著東方傾城伏下身來,輕輕的替她的眼上的他的淚拭去。輕輕的在她的眼上微微落下一吻。輕柔的似蝶翼扇起的風。

沒有人發現的銀眸,悠然轉成濃墨,被眼瞼擋著。只是,發間的一抹濃黑,顯得越發烏亮。

「王爺,丁公子跟雀兒姑娘打起來了,家裡別人都阻止不了……」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東方傾城接下來的動作。

他猛的抬頭起身,烏眸已色恢復銀亮。轉頭看向門口的竹兒。

見竹兒一臉的擔心,悠悠一嘆,「夫人稍等片刻!」衝著床上的人兒輕輕說完,便起身向門口走去。

「照顧好王妃。」對竹兒吩咐完,隨即飛快的向外飛掠而去。

竹兒望了一眼屋裡,卻並沒有急著進來,而是有些焦急的望著院子的外面。之前鬆去阻止那兩個人拚命,結果兩人卻將松給打傷了。

此時的她,也是心急如焚。

而在房裡裡,在床上。那個本來靜靜的躺在床上快一年了,從來都是面無表情,不曾動彈過一下的人。

她的眉毛居然微微的顫了一下。

像是微風吹過的錯覺。

沒有人發現,就像東方傾城那偶爾的濃墨,不經意,無意識……

一道清淚,從弄墨的眼瞼縫隙中慢慢的流出,一路滑進發跡。

東方傾城很快便回來,與他同來的,還有松。

松受了點傷,都是外傷,並不嚴重。

東方傾城一回來,便讓竹兒與松讓開,讓竹兒替松包紮。

而東方傾城剛又到了弄墨床前。笑瞇瞇的說道:「看來,咱們這裡要連著辦好幾樁喜事啊!!」

「雀兒和情釋?」

弄墨立刻問道。

「嗯。只是,這兩人就算成了親,只怕也無法消停,這兩個人的性子太像。很容易像今天這樣的衝突起來。」

而兩人一出手都是全力以付,頗有不死不休的架式……實在讓人擔心……

 

最終卷第十章︰何時醒來?

藍心到月城,到東方傾城他們面在所住的地方的時候,是被抬著進來的。

與她同來的,還有百變尊者和紫衣尊者。

百變尊者依然還是以前的模樣。一副男子裝扮……只是,每一個人看她的眼神,都變得怪怪的。恨不能看穿她那假面下的真身。

「大夫來了。」藍心一到,逍遙早就準備好的大夫便被請了來。

他也立刻將其他人全都請了出去。

藍心身上的神奇之處讓人心動。不知這大夫只憑把脈,是不是能看透。

而且,這一路之下,也不知道百變尊者和紫衣尊者他們是不是請過大夫……一應問題,他都要去打探出來。

「夫人只是失血過多,多補補也就好了。」

這是大夫替藍心把過脈之後的答案。這讓逍遙鬆了口氣。又去問紫衣尊者和百變尊者。

「一路之上,未替藍夫人請大夫麼?」

「自然是請了,不然,你以為她還能活到現在?」百變尊者一臉的不痛快。

不是因為逍遙的問題,而是眾人的眼神讓她受不了了。不就是女人麼?有什麼了不起,一個個用那種眼神看她……

「東方公子,不知你為何要留下這個女人……現在月練已伏法,這天下巫師亂成一團散砂,她是月練的弟子,一旦她登高一呼……只怕後患無窮。」

對於紫衣尊者的疑惑,東方傾城只是輕笑,「尊者放心,藍夫人不會做為害月國的事情。」

「公子保證?」

東方傾城沒怎麼考慮,便輕輕點頭,「我保證。」

見東方傾城這麼肯定,紫衣尊者也不再說什麼,與百變尊者雙雙離去,回皇宮向夏侯月瀾回覆去了。

眾人卻是不解的看著東方傾城,只是,沒有人將心中疑惑問出來。

藍心這個女人本來可是敵人。雖然後來她回心轉意,願意與他們合作。那個時候關係也談不上多好。

後來又被月練這個女魔頭給擄了回去,這中間隔了一年的時間。雖然現在這藍心看起來十分的慘,但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些什麼,誰也不知道。

東方傾城卻仍是一臉的淡定。對著逍遙道:「先將她的身體養好……」他突的一頓,看向弄墨,隨即笑著又對逍遙他們說道:「到宮裡看看月皇跟齊姑娘現在如何了,如果齊姑娘心情還不太好的話,就請齊姑娘到這裡來散散心。」

雖然東方傾城說的好似完全不搭調,但逍遙他們是什麼人,立刻便明白,這其中必然有什麼事,是跟這位齊姑娘有關聯的。

當下逍遙立道:「我會請齊姑娘沒事就過來多走動走動……怎麼說大哥也是月皇的師兄,月皇父母俱不在這裡,這長兄如父……大哥就等於是月皇的……」

不知道逍遙想要說什麼,眾人斜看著他,終於讓他閉了嘴。

逍遙訕訕的笑了笑,摸了摸鼻子,轉身而去。

沒有了其他事,眾人也全都散去,只有燕熾難得的留了下來,與東方傾城擺起一盤棋來。

「姑爺為什麼收留這個女人?」

東方傾城輕輕抬了下瞼,「她已經家破人亡,月練伏法,巫師宗廟已毀……你讓她一個弱女子去哪裡?」

東方傾城頓了一下,才又道:「更何況,雖然她曾是巫師,曾經對我們不利,但怎麼說也是一路同行,同甘共苦過……暫時收留她,也未嘗不可。」

「暫時?」燕熾立刻抓住了重點,挑眉問道。

東方傾城理所當然道:「自然,現在她是身體欠佳,待她病好了,她說不定也會有她想要去的地方……我們只是盡一路同行之情份……助她與威難,應該也算是大好事吧!」

東方傾城微微一笑。

燕熾一聽他這話,立時不再多問。

他們都知道,東方傾城現在在做好事,做很多的好事,只為了讓弄墨醒來。

事實上,他們這一家人,真的沒那麼窮。但是,東方傾城會以弄墨的名義,將銀錢拿出去救濟那些沒了家園的流民……

這就等於一個無底洞,怎麼也填不滿的……

不過,只要是為了妃弄墨,別說東方傾城不在乎,這裡還真找不出一個在乎的人。

何況現在只是救一個,多養活一個人,他們更不會在意。

只是,他們仍是十分好奇,「姑娘到底何時才會醒來?」

東方傾城望了一眼躺在軟榻上,蓋著被子,睡著的女子。不由又輕輕一笑,「該醒來的時候,自然會醒來。」

「該醒來的時候是什麼時候?」燕熾又追問道。

雖然他們個個都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弄墨,每一天,每一次看到她,她總是那麼睡著。只要離了床,便一直被東方傾城抱在懷裡。

他們也習慣了東方傾城面對這一切的淡然淺笑。

想到東方傾城的淺笑,燕熾不由抬頭看了一眼東方傾城,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是一頭的銀髮,臉上有著淡淡的疑惑,可一開口,從頭到尾都是冷漠疏離,不曾笑過一次。

再看現在的他,一臉的輕笑,似乎有什麼快樂的事情,一直在他的身邊……

他突的若有所悟,轉頭看向一邊的弄墨。

「姑爺可以跟我們姑娘說話,是不是?」這是第一次,他主動問出來。

以前,他們總覺得,東方傾城就是在自言自語,他們還曾懷疑過他是不是腦子出了問題。

可現在,他卻有了覺悟。

不是,他不是自言自語,而是真的可以跟姑娘說話。

姑娘從來不是普通人,哪怕是昏迷不醒,說不定也可以跟別人的說話,只是,只能跟東方傾城……

「嗯。」東方傾城輕輕點頭,笑著轉頭看向弄墨的方向,許久才慢慢的轉回頭,看向燕熾。「夫人現在睡著了。」

真正的睡著,意識也睡著。

若是以前,燕熾必然不懂。可這一次,東方傾城一說完,他立刻便懂了。

「姑娘也不知道自己何時醒來?」

燕熾眉頭突的輕皺,一臉期待的看著東方傾城。不過,話剛問出口,他便又閉上了口,如果姑娘知道,那東方傾城也一定會知道。

東方傾城笑著搖頭,「何時醒來自有天定,對我來說,只要她還活著,只要她還在我的身邊。這一切便夠了。」

燕熾心中微一酸,又突的掃到東方傾城頭上的一縷黑髮。

「姑爺還是想不起過去的種種?」

東方傾城微怔,隨即搖頭,「師父曾說過,只要夫人醒來,我也就可以記起。」

他這麼一說,心中也閃過一絲覺悟。

他丟失了記憶,而夫人卻無法動用身體。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說法?

沒等他多想,燕熾卻又說道:「那是不是說,只要姑爺你想起了過去的事情,姑娘也就醒了?」

微微頓了一下,才又慢慢的說道:「那是不是說,我們可以從姑爺的記憶這方面下手……讓姑爺早一些想起過去的事……」

想到這裡,他突的看向弄墨的方向,「我記得,姑娘曾說過,那個藍心曾經也有過記憶被封……可後來慢慢的也想了起來……」

燕熾還沒說完,東方傾城便笑著搖頭,「我的記憶與藍心姑娘的記憶完全不同。不過……」

東方傾城突的勾起發上的那一縷黑髮,「到也可以試一試……我總覺得,有朝一日,待我想起一切,我的發,會變回原來的黑髮,我的眸,也能變成原來的黑瞳……只是……」

只是不知道,他這張臉,還能不能變回原來的樣子?

不知道,夫人會不會嫌棄這張臉……他還記得,第一次用這張臉見弄墨時,她眼裡的陌生……

「正是如此……」

燕熾突的跳了起來,連棋盤都被他的動作而帶起來,整盤棋散亂成一團。

「姑娘那邊,我們無法可想,也幫不上忙……但是,你的這邊我們卻可以幫忙……你也說了,你若是記起一切,頭髮可能會變黑……現在,你明明還什麼都沒想起來,可發已經開始變黑……那也就是說,我們可以讓你的發先變黑……再讓你先記起過去……」

「這麼一來,姑娘也就能醒過來了。」

燕熾一臉激動的看著東方傾城。

東方傾城的眉頭也微微的皺了起來,想著這事情的可行性。以前,他只想著,按著師傅所說的,多做善事,讓弄墨醒來。

在他看來,弄墨的昏睡就像是一個詛咒一樣,只要她醒來,一切詛咒都解除,那麼,他的記憶也恢復,一切都會恢復原樣。

所以,他從來不曾想過別的,只是想著多做善事,不為惡,替弄墨多積善德……而燕熾的說法卻是反其道而行,直接反過來做。先把一切受影響的這些詛咒全都解除,當一切都解除,那弄墨這裡的也自然就恢復……

「可以試試。」東方傾城沒想多久,立刻便點頭同意。而接下來的問題就是:「要怎麼做呢?」

燕熾也皺眉,兩人想了好一會兒。

東方傾城突的看向弄墨的方向,好一會兒才轉過頭來,看向燕熾,「先去請大夫來……」

燕熾微一愣,隨即若有所悟的點頭,「不錯,先請大夫看看。」當下也不下棋了,直接就衝了出去。

東方傾城望了一眼早已亂成一團的棋盤,笑著輕搖頭,慢慢的將棋盤收拾了,這才慢慢的走到弄墨身邊。

「夫人醒了?」

接下來的日子,非常非常的平靜。

平靜到眾人都變得十分無聊,也開始做一些十分無聊的事情。

經過大夫對東方傾城的再三確診,證實他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比任何人都健康。

燕熾特別問了一下,這個人的腦子有沒有問題,被大夫狠瞪了一下。

既然腦子沒有問題,那就想別的辦法來助他恢復記憶吧!

對此,弄墨到是比他們有經驗的多。

恢復記憶,不外是讓他們將過去的事情講給他聽,還有就是偶爾的一些情景重現……

為此,眾人到是聽了許了關於東方傾城過去的事。

最先開始的,自然是逍遙。他是東方傾城兄弟,也是這裡這麼多人中,最早出現在他身邊的人。對他的過去,乃至他的家人,瞭如指掌。

逍遙花了三天的時間,從他們第一次面,一直講到現在……事無钜細,想到哪裡講到哪裡……只要他覺得有意思的,還能記得,能突然想到的……便全都拿出來講。

「我們四個人一起被皇上招進宮,告訴我們連關告急……我們誰也不服誰,四個人便混打在一起……最後,我們三個人全都被你一個人打趴下來……害得我們一點面子也沒有。後來,我們三個人總是想要找回場子,一次又一次聯合起來想要偷襲你……」

「哪怕只有一次也好,只要有一次能打敗你……結果,每一次趴下來的都是我們……」

逍遙說一定會說東方傾城發火的那一次,對他,不,對於當時在場的所有人,那都是永遠都不會忘記的。

「……我們幾個全被你打癱,在床上躺了……你一個人,衝進敵營,將敵方的將領全都殺了個精光,將他們的頭顱串成一串,掛在馬後帶了回來……」

「敵軍上萬的士兵就那麼看著你一身浴血的衝了出來,沒有一個人敢動手攔上一下……」


「你又一個人衝進包圍中,救回伯父……你知道嗎,我們三人都很生氣……氣你居然將我們三人打傷,下手還那麼重,害得我們都不能與你並肩殺敵……」

逍遙苦笑著,思緒似也回到了曾經的那一刻。

而聽逍遙說話的東方傾城,卻是一手握著弄墨的手,一邊若有所思。

他的眉頭輕輕的皺著,眼情微微的瞇著。仍是記不起來,但不知為何,看著逍遙的表情,聽著他的聲音。他卻有一種感同身受的感覺。

他能明白他此時的心情,哪怕是當年的他自己的心情,他也能感受得到……如果再來一次,他也許還會這麼做。

不過,應該不會再像逍遙所說的,六親不認,誰都下得去手……現在的他,應該不會再那樣了……

「對不起。」東方傾城突的慢慢的開口。「我完全沒考慮你們的心情。」

逍遙看著東方傾城,嘴巴微張,隨即輕輕苦笑搖頭:

「不,雖然當時我們很怨,可後來卻明白了一件事。那個時候,你是去拚命……以你的修為,做那一切都可能完成,但若是再加上我們三個人,也許最後的結果就不是現在這樣。我們三個人,一定會拖累你的。」

「我……」東方傾城還要開口,卻又猛的閉嘴。若有所思的看著逍遙。眉頭皺的更緊。因為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說,該說什麼。因為他不記得。

只是,心中有些悶悶的,很悶很悶,壓得他心中難受。

「伯父被救回來的時候,身上九十六道傷口,兩道致命傷口,你在床前守了三天三夜,直到禦醫說伯父不再有性命之憂,你才猛的一頭撞到地上,徹底昏死過去。直到那個時候,別人才有機會替你檢查身體……這一查卻又讓人驚異,你身上一共只有兩道輕傷……」

「你是我們天商的青城王,也是我們的戰場上不敗的神話……」

「回到傍龍城,你突然將自己徹底關在松園裡……松園……你還記得吧,那裡種了很多的松……你那個時候,特別喜歡松樹……滿天下的去移植各種松樹加來栽種……我們都曾在背後說你這個人瘋了,學人家女孩子栽花種草……」

「開始的時候,你連我們三個人都不見,我們三個人當然不服氣,所以半夜探松園……你到是見我們了,可是卻非要隔著一個屏風,如果我們再強求,你就直接把我們趕出來……」

「出來上朝也是戴著斗笠……那個時候,我們很不明白,為什麼好好的你要那樣,連皇上都你如此作為……」

「後來,傍龍城開始有傳言,說你是惡鬼投生,嚇死了人……我們當然不信的,卻不得不猜測,你的臉上定是受了什麼傷……我們不再強求,任你那般自閉在松園……」

說到這裡,逍遙的臉上突的露出歉意的笑,「我們果然不是大哥,做的事情總是欠些考究,讓大哥一個人孤獨了那麼久,還要一個人嘗那些苦果……」

「沒有……」東方傾城臉上露出不同意之色,可一開口又似前面,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他能感受此時逍遙的心情,似乎也能感受到當初,他自己的心態。但是,一開口卻仍是什麼也說不出來。

這種感覺很不好,讓他很鬱悶。

他突的緊緊的閉上眼,身體微顫著,握著弄墨的手,更是越來越用力,越來越緊……

而邊上其他人也跟著緊張起來。

因為,就在他們的面前,東方傾城頭上的銀髮,又有了變化。

就那麼當著眾人的面,一點點的變黑……一點點的,從開始的星星點點,到最後的一成絲成縷……

東方傾城的頭髮並沒有完全變黑。

或者是因為那種感覺在他的心間並沒有停留太久,他的心志太過堅定,一些過去的,一些別人說出來的事情,對他的影響並不能很深刻。

如果不是因為這一切曾都在他的身上發生過,他自己也告訴自己,要全心去體會這一切……只怕對他一點影響也無。

可便是如此,也已經讓眾人狂喜不已了。

畢竟,前次他的頭髮如何由銀變黑的,他們是不知道,所以,也無從著手。

現在他們可是清清楚楚的看到,而且,居然如此簡單,只是簡單的講一些故事……

這一事實,讓眾人信心倍增……所有曾經跟東方傾城有交集的人沒事就跑上來跟東方傾城說一說,聊一聊……

可惜,這種情況卻是再沒有出現過。

到是他的一頭銀髮,夾雜了更多的黑髮。還好,那些黑髮也是一縷一縷的,並不雜亂。

如此又過了許多日。

那藍心的身體終於好了一些。

藍心的身體剛有一絲起色。東方傾城便讓逍遙三不無時的邀齊寒雪來小莊散心。

說起來,那日齊寒雪與夏侯月瀾離開之後,兩人的關係到是好了許多,說是如膠似漆並不為過。

不過,逍遙這麼三番兩次的明裡暗裡邀請,她到也猶猶豫豫的來了一回。

齊寒雪來的那一天,東方傾城刻意讓人將藍心請到院子裡,與眾女一起聊天。而他則剛好帶著松一起出門,談生意去了。

弄墨雖然是一個昏迷的人,但她從來不像別的昏迷不醒的人一樣,整日睡在床上。

她很少睡在床上,開始的時候,大多都是在榻上半臥著。鞦韆做好了,便一直在鞦韆上。

後來東方傾城終於習慣了對她碰觸,在無人的時候,她大多都是在他的懷裡。

今天難得是一個好天氣,弄墨在東方傾城出門前,被放在軟榻上,放在院中稍微避光的地方曬著不太多的太陽。

東方傾城自然是不會讓弄墨一個人的。

最少的時候,也總有竹兒在邊上守著。

而此時,正是天氣晴好。所以,她的身邊人就多一些。

陳靜月帶著兒子自然是不會缺少的。

雀兒作為剩下的唯一武功高強者,也自然的留了下來。另外便是大病剛有起色的藍心。

看到弄墨的樣子,藍心有些唏籲感嘆!

她坐在離弄墨極近的地方,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弄墨,最後才輕輕一嘆,卻是什麼也沒說。

幾人聊了一會兒,便有人通報齊寒雪齊姑娘到了。

因為太熟了,而且,弄墨還在這裡。所以,也沒有人出去迎接,直接讓人請了進來。

齊寒雪也不在意,一進來立刻跟眾人打了招呼。目光很自然的落在弄墨的身上。見她還是老樣子,不由輕輕一嘆,轉開視線。

這已是眾人的習慣了,每一個人在見到弄墨時,總是要先仔細看一遍,確認她真的沒有醒來,才會轉開視線。

而她這一轉,視線很自然的就落到藍心的身上。

一看到到藍心,她的眼睛就猛的頓住,隨即眼情輕瞇,眉頭輕鎖,整個人慢慢的向著藍心走去。

「我,是不是見過你?」走到藍心的身前,齊寒雪才慢慢的停下腳步,有些疑惑,還有些激動的看著藍心。

藍心看起來卻是要比齊寒雪還要激動,整個人都激動的發起抖來。

「你,你……」長長的吸了口氣,才慢慢的說道:「你叫齊寒雪?」

齊寒雪立刻用力點頭。

此時藍心坐著,努力抬頭看著站著的齊寒雪。她的眼裡有淡淡的激色,「你出生那日,正是大寒,漫天大雪?」

「是,是,是!」齊寒雪更加用力的點頭,聲音也帶上了激色。「大寒,大雪,所以我叫寒雪。這是我娘給我起的名字!」

一聽到那個娘字,藍心整個人猛的一抖,整個人像是篩子一般,顫個不停,幾乎就要坐不住,癱倒在地。

「我娘叫晴心,藍晴心。」有些突兀,卻那麼理所當然的,齊寒雪猛的跪了下來,直直的跪在藍心的身前。

她伸出雙手,慢慢的抱向藍心的腿,「我爹告訴我,我娘是個了不起的女人,在他的封地裡,她是慈悲的菩薩,敢於跟那些害人的巫師對抗,每一次,她總能將那些害人的巫師趕跑。」

「直到有一天,我被壞人抓了,他們用我娘就犯,我爹一路尋找到巫城,卻在青崖山上,看到娘正抱著我,被逼走投無路。」

「爹來營救,卻只來得及看到娘被人一刺穿心,而我卻被娘失手丟下山崖。」

「爹衝出來的時候,娘只來得及吼出一句,『快,齊,救孩子!』爹縱身下山,終於還是救了我,只是,他自己去摔斷了雙腿……」

「爹好不容易帶我回到陽關,對娘日夜思念,這十幾年來,派了無數的人過來找尋娘的蹤影……」

「我,我……」

藍心突的整個人撲向齊寒雪,猛的將她摟在懷裡,痛哭出聲……

沒有人打擾她們母女倆,大家全都悄悄退出。連弄墨都被雀兒悄無聲息的抱了出來。將空間留給她一對久別重逢的母女。

只是,離得很遠,還能聽到那對母女的哭聲。

「姑爺早就知道了是麼?」雀兒突的開口輕道。卻是對著她懷裡的弄墨的說的。

「姑娘想必也知道吧!」雀兒突的輕扯了下嘴角,卻沒有笑出來。「有的時候,真懷疑姑娘跟姑爺還是不是凡間的人。」

「這世間似乎沒有什麼是姑娘和姑爺所不知道的……」雀兒說了許多不著邊際的話。

「雀兒姑娘,你有心事?」陳靜月抱著孩子跟在雀兒的身邊,輕聲問道。

雀兒看了她一眼,微垂下眼瞼,輕輕搖頭,「沒有。」

陳靜月望著她,也沒有再追問下去,只是突的慢悠悠說道:「我娘是我爹的原配,可惜,我爹不愛我娘,任二娘小妾作大,結果,在我娘在別苑度假時,讓那些女人害了我娘……本來,我也該被一起害死的,卻被我娘身邊的嬤■救了,她帶我在民間,遠遠的躲著陳家的人……」

「她告訴我,遇上一個無情的男人,對一個女人來說,是多麼的悲哀的事情。更告訴我,將來,一定要找一個有情有義的男人。」

雀兒抱著弄墨來到她們的院子,將弄墨放在床邊,她才又看向陳靜月。

「但是,他的心中有別人。」

陳靜月突的一笑,「當年我遇到相公時,我就知道,他是一個深情的人,一旦愛上了,便會全心全心,一世不變。當時我就想,那個被他愛著的女人,定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聽到陳靜月的話,雀兒的臉上終於露出了詫異的表情。也更加認真的聽著這一切。

「可是,後來我才發現,他愛著的人,居然是別人的妻子……那個時候我又想,他的心中必定很苦。因為他的愛那麼無私,只要他愛的女子幸福,他便願意小心的守在她的身邊,看著她,守著她,保護著她。必要的時候,他願意為她付出性命……」

「可是……」陳靜月突的一聲苦笑,「可是,我卻在知道這一切的時候,愛上了他!」

雀兒微微怔愣,卻突的也苦笑了一下,「是啊,明知道他深愛著別的女人,為了別的女人,他連自己都可以毀了,卻偏偏因為他對別的女人的愛,而愛上他……」

聽到雀兒的話,陳靜月終於笑了,「是啊!看到他那樣的愛那個女人,我便總羨慕,卻又會想,當他有一天愛上我時,是不是也如他愛那個女人一樣,會將我當成手心裡的寶,疼惜愛護,一生不離,一世不棄……」

「他會嗎?」雀兒有些不確定的看向陳靜月。

陳靜月笑著點頭,低頭看向懷裡的不知何時睡著的燕劫,「會的,他會的。」

雀兒再一次垂下眼瞼,眼中若有所思。陳靜月也不逼她,只是輕笑著望著她。

「如果一直不會呢?」雀兒突的抬頭看向陳靜月。

陳靜月輕嘆,「已經愛上了,便再無可更改,就像他愛那個女人,永遠不會更改,只是,不再是男女之愛,而是另一種更超然的愛。在她有危險的時候,他還會願意替她付出生命,可是,卻會想到我,想到孩子。他會不捨,會想念,會愛我們……」

「愛,也是不同的,隨著時間的改變,愛也會改變。當他確定,那個女人是幸福的,他的介入會給女人帶來煩惱的時候,他會主動的退後,將愛情昇華……他需要時間,更需要新的愛,讓他找到新的目標……」

陳靜月突的輕嘆,「要有耐心,要包容,要等待,要努力,不要逼得他太緊,卻要他明白,這一世,就像他對那個女人一樣,我也只他一人,非君不可……他能為那個女人所做的,我也能替他做……」

「那個女人不會給他感情的回報,我卻可以……」

「所以,你得到了他的愛?」雀兒似有所悟。

陳靜月輕輕點頭,一臉的幸福,「原來,被那樣的男人愛著,是那麼幸福的一件事,每一天都像落在夢中,每每午夜夢醒,我總是要被自己心的幸福充溢的要爆炸……」

「那可不行……」

突兀的聲音從門外響起。

「那可不行,夫人,以後還有幾十年,這麼點幸福就把你撐爆了,以後這幾十年你可怎麼辦?」

陳靜月突的轉頭,只見燕熾,丁情釋,東方傾城和松正一起向著她們走來。

難得的,燕熾居然走在最前面。

直到她的面前,伸手將她懷裡的燕劫給接了過去,才又對著陳靜月道:「夫人可要悠著的點,以後的幸福還多著呢!」

「啊?!」陳靜月很顯然有些被嚇到了,只顧著發愣。

「因為,你夫君我,愛上你了。」

「啊?!」陳靜月依然沒有找回狀態。

不過,幸虧燕熾明智的將燕劫給抱了去,不然現在一定會因為陳靜月的激動而被摔出去。

「走了,夫人,陪為夫出去走走。」

說著,燕熾空出來一隻手,攬了陳靜月便走了出去。

陳靜月有些傻傻的,十分機械的跟了出去,只是一直未回神,仍處在被震撼狀態。

東方傾城意味深長的拍了丁情釋的肩膀一下。走到一邊的床上,將弄墨抱起,也慢慢的走了出去。

竹兒一見眾人都走了,她自然也緊緊的跟了出去。到了外面,松很自然的伴在她的身邊,一起慢慢的跟著東方傾城他們一起離開。

只是,他們卻並沒有回弄墨他們原來住的地方。齊寒雪與藍心兩個人正在那裡。這對母女分隔十幾年,自然有好多話要說。

東方傾城也沒帶松,直接抱著弄墨,飛快的飛躍而去……

早已知道東方傾城的速度的松,很直接的拉了竹兒的手,回他們自己的小院。

至於屋子裡的丁情釋和雀兒,眾人雖然關心卻無法插手,此時,只能看他們兩個人了。

東方傾城抱著弄墨去了很遠的地方。

不過,這裡對東方傾城來說,卻並不算遠,不過半個多時辰,便到了……

正是此前,遇到他們師傅的那個山頂。處在以前的巫師宗廟的內部。


最終卷第十一章︰醒來的時候

那個山頂,也就是他們遇上綠眼和紅眼兩個人的地方。只是,過了這麼長的時間,山頂上早已沒有了當年那一仗的痕跡了。

東方傾城抱著弄墨坐在山頂,直到太陽落山,才又抱著弄墨回來。

“若是夫人醒了,我們便可以直接在山頂上住下,一起看日升日落了……”突如其來的想法從他的腦海裡悠然飄出來。

東方傾城先是微微一怔,隨即便是一喜。

這樣的認知,這樣的想法。來的這麼理所當然,好像是刻在他的在腦子裡一樣。

回到他們的住處時,眾人都在等他們。看到他們出現,眾人才一起松了口氣。

東方傾城將弄墨安置回房間,才去注意眾人。

藍心跟齊寒雪兩人也收斂了之前的激動,現在兩人便是溺在一起,不停的說笑。

雀兒跟丁情釋兩人的關係也有了質的飛躍。他在偶爾間,看到了兩人的手拉在一起,雖然很快便放開……

其他人全都是一臉的喜色。看來,這兩人是真的好了。

“大哥,我們有了一個新的想法。”東方傾城剛給弄墨簡單清洗一下,又喂她喝了些湯,逍遙便衝了過來。

東方傾城眉頭一挑,疑惑的看向他。讓他繼續說下去。

“我們想,是不是帶著你,按著我們當年來這裡的路,再重新走一遍……那樣,一定比只在這裡空說更有感覺。”

“好辦法。”弄墨在意思裡笑道,可惜,只有她自己聽得到。

東方傾城想了想,卻是什麼也沒說,只是輕輕搖頭,“夫人不方便。”

逍遙微怔,隨即眉頭輕皺,“大哥,我們幾個人一起去,會很快,大嫂……暫時留在這裡,讓竹兒她們照料,不會有事的。”

東方傾城是微微一笑,“不行。”沒有一點餘地。

每天因為工作離開的那一小會兒已是他的極限,離開她,可能是一個月,或是兩個月……這樣的距離,這樣的時間,他無法接受。

下意識的起到夏侯月瀾之前的話。

“每一次總是晚一點……”

是啊,不能再晚一點了,他也接受不了再晚一點可能的代價。不是每一次,都有人能讓她化險為夷的。

逍遙不明白此時東方傾城的心思,卻是明白,這個大哥如何的執著。他說不行就是不行。

“我想想辦法,看能不能帶大嫂一起。”逍遙嘀咕一聲,又衝了出去。

東方傾城輕笑,並不在意。

“夫君該去試試的。”弄墨的意識立刻傳到了東方傾城的腦子裡。

“不急。”他是真的不急,八年都過來了,他一點都不急這兩年的時間。何況,弄墨就在他的身邊。可以跟他說話,而且是隻與他。

這讓他很高興,不像以前,他很忙,她也很忙。不,她比他還要忙,每天有好多的事情要做

對於東方傾城的問題,弄墨也沒有任何經驗。到了最後,只能說,繼續之前的辦法來刺激他。至於這些突然出現的……就當是成果好了。

而東方傾城本來對此便沒有他們想像中的在意,便也就放在一邊。

他們的生活依然如故,並沒有什麼變化。

只是天氣越發的冷了。

只是齊寒雪越來越喜歡往他們這裡跑了。

只是逍遙與古沁的婚事,也慢慢的近了。

只是這一切,都與弄墨沒什麼關係,哪怕她這個長嫂可以如母的……但是,誰見過在別人的婚禮上,豎一個活死人在那裡的。不是觸別人的黴頭麼?

所以,從一開始,弄墨便讓東方傾城嚴肅的告訴過眾人,她是絕對不會出現的。

東方傾城依然站在她的這一邊。

逍遙一聽這話,當下便說,“既然如此,那這婚事便推後,直到大嫂醒來。”

結果被東方傾城狠狠的訓了一頓。最後無奈的保持的原來的計劃。

到是燕熾拍拍逍遙的肩頭,一副語重心長的說道:“你應該這麼想,咱們這分階段多辦些喜事,給我們姑娘沖喜,沒準就能讓姑娘早早的醒來。”

說這話的時候,丁情釋正好也在邊上,當下把他也拉了過來。“要我說,你們兩個也找個好日子,一起給我們家姑娘沖喜……”

有這麼沖喜的嗎?

不知道,但是,這樣的說話的確讓他們都覺得很可行。

畢竟,他們都知道,弄墨的昏睡不是因為身體有病。

如果是身體有病,那麼可以行藥石之功,哪怕是要仙丹,他們也有個目標不是?

可惜不是,她的身體非常的健康,哪怕是昏睡了這麼久的今天,只靠著一些湯汁過活的今天,她的身體依然非常的好,任何一個大夫都找不出任何一點不妥的地方。

唯一不妥的就是,她怎麼也不醒過來。

就跟個尋常人睡著一般,只是,她不那麼容易醒過來。

唯一算是辦法的,就是東方傾城所說的,做善事。

雖然他們其實都覺得這樣的說法有些無稽,但一想,他們這些人,哪一個手上少了血腥,便是弄墨的身上血債也未少了。

做善事,就當是替他們積德,替弄墨積德……但求老天看在這一切的份上,讓她早些醒來……

他們信了這些神鬼之說。

所以現在提到沖喜這種沒什麼根據的說法,他們到是有些心動。

只不過,要丁情釋跟雀兒成親……這兩人只怕還有的磨。

東方傾城後來將這話說給弄墨聽,弄墨失笑的同時,又暗自感嘆!

看看他們這一群人,除了她自己算是父母之言外,其他人居然大多都是“自由戀愛”。

話說回來,其實她跟東方傾城之前的父母之言,也早就被皇帝的一紙聖旨給廢了。至於後來的……其實也是他們自己在作主。

最後,她只能歸結一句,“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當然了,她非常肯定的自己是“赤”的。

逍遙成親的那一天,月皇親臨。紫眸魔尊,紫衣尊者,百變尊者……至於那些文武百官,卻是一個沒有。

不是他們與逍遙的關係不好,也不是因為他們不想巴結這位月皇十分看重的逍遙王。

而是,逍遙的府邸實在太小,根本容不下他們。

所以,他們只能轉而向古宅去。古家嫁女,關係……應該也是差不多的。只不過,不能在月皇面前露個臉,讓他們頗為失望。

至於逍遙的府邸,自然就還是東方傾城他們所住的這個宅子。逍遙雖然現在頂了月國逍遙王的名頭。

可卻沒有真正的府邸,他自己到也不想要,大概是因為,雖然他願意留下來,卻仍是念著天商,在他的心裡,他的家還是在天商,而不是這裡……

逍遙成親的那一天。小院著實很瘋狂的熱鬧一陣。

更讓眾人驚喜的是,天商那邊也有人過來。

翼王夫婦及一個女兒,嘉憶王夫婦以及他們的兩個孩子。太子夫婦……

他們是在成親的一大早,乘著飛鳥,當著所有賓客的面落在莊子裡的。不論是翼王夫婦,還是嘉憶夫婦,又或是太子夫婦,全都是一表人才,尊貴無比的人物。再加個他們個個穿戴俱是極飄逸的,又乘著飛鳥而來……

一時引得眾人只以為是神仙來賀。驚嘆不已……

嘉憶他們來,逍遙他們自然是非常非常開心的。見面之後的激動是無法言喻的……只是,他們一見到弄墨和東方傾城,便難免有些失落。像南歌更是直接就掉下淚來……

他們的大哥啊,天商的驕傲啊……居然忘記了他們。而弄墨更是淒慘,居然躺在那裡,昏睡不醒……這些消息,雖然也曾傳了過去。但是哪裡有當面看到更讓他們心酸心痛。

東方傾城依然不記得他們,不過,雙方見過之後,便也就知道了。而這些天,經過各人對他過去的種種的訴說,他對他們是一點也不陌生。

何況,他只是不記得,他的氣勢可還是有的。當下對眾人道:“今天是逍遙的大喜日子,一個個端著這喪氣臉做什麼?”

眾人當下便收斂起心情,最主要的是,他們發現,雖然這個大哥,這個青城王很多地方都變了,可是,他給他們的感覺卻沒有變。

他還是那個青城王,還是那個大哥,還是那個可以讓他們所有人依靠的人……

如果他們的出現讓人驚喜的話,那麼,壽兒和睿兒的出現,就讓東方傾城等人人狂喜了。

壽兒和睿兒的出現,比他們的出現,就要更加的讓人驚嘆了。

在花轎抬進門的時候,在新娘下轎的那一刻,像是金童玉女的兩個小小人兒,捧著花籃,從天而降,一邊灑花,一邊開始用他們清亮的聲音,說著一些祝福的話。

看得眾賓客目瞪口呆,久久無法回神,連喜樂都停了片刻。

這不是神仙是什麼??

兩個小傢夥剛把花灑完,立刻衝著在一邊看熱鬧的東方傾城齊齊伸出手,同時大叫道:“爹,接住我們。”

他們話音一落,東方傾城已高高的躍起,在半空將兩個小傢夥齊齊的摟進懷裡。

兩個小傢夥立刻同時摟著他的脖子,壽兒毫不客氣的就叭唧一口,印在東方傾城的臉上。

落地,東方傾城只留一溜虛影給眾人,便已抱著兩個小傢夥消失在眾人面前。

甚至連在一邊屋頂上感受這一切的弄墨,也同時的失去了蹤影。

依然是小院,一家四口,難得的再一次齊聚。

兩個小傢夥一左一右的拉著弄墨的手。

甜糯的聲音嬌聲叫道:“娘,該醒了。”

睿兒也扯著弄墨的胳膊,“娘,該醒了。”

東方傾城看著一對小兒女,心中滿是自豪,可再看弄墨,又覺微酸,“睿兒,壽兒,娘還困,讓她再睡一會兒。”

睿兒一本正經的轉過頭來,看著東方傾城。

“可是,我問了婆婆,婆婆說,娘應該醒了。”

兩人又扯了弄墨一會兒,見弄墨依然沒有醒來,不由又一臉失望的看向東方傾城。

最後,兩個小傢夥卻是一起走到外面,湊在一起,小聲的嘀咕著。

“哥哥,婆婆還說了什麼?”壽兒小聲的問道。

“婆婆就說,娘的善德夠了,該能醒過來了。可為什麼還不醒?”睿兒小臉皺在一起。

壽兒的小臉也皺著,“公公說,娘是睡美人。婆婆給我講過睡美人的故事,說是一個公主中了惡魔的詛咒昏迷不醒,需要王子的親吻才能喚醒……”

“可是娘不是公主咩?”壽兒小臉微微皺著。不過,很快她又笑了,“不對,婆婆說了,女孩子每一個都是小公主。那娘也就是公主了。”似乎解決了什麼大問題一樣,壽兒立刻笑了起來。

睿兒應該也很接受這個答案,那接下來就是:“爹不是王子。”睿兒一臉的恍悟,“所以,爹親娘也還是喚不醒娘。”

“那怎麼辦?”壽兒立刻又為難了,臉上的笑也消失了。

“我們去個王子來。”睿兒突的悟道:“要王子親才行……”

“不準。”壽兒還沒有介面,東方傾城已經黑著一張臉打斷兩個小傢夥的話,將兩個小傢夥一把抱起,向著屋裡走去。

邊走還邊警告著兩個小傢夥,“你們什麼也不許做……這件事,交給爹娘就好……還有,你們娘找你們。”

睿兒和壽兒相視一眼,同時用力的眨了下眼,露出調皮的笑來。卻是一句話也沒有說。他們兩個人要交流什麼,從來都不需要說話。

他們爹爹果然忘記了。

“夫人,睿兒和壽兒來了。”東方傾城將兩個小傢夥放在弄墨身前。兩個小傢夥很自覺得將弄墨的手抓住。

而這一點時間裡,嘉憶王夫婦,翼王夫婦,太子夫婦……包括剛草草拜完堂的逍遙王夫婦,全都一起齊湧了過來。

“大哥。”三王一齊叫道,同時人已經進了屋,一起好奇的打量著兩個小傢夥。

尤其是嘉憶王和翼王這些後來者,他們從來沒有看到過壽兒,比其他人更加的好奇。

兩個小傢夥一手拉著弄墨,一邊齊齊轉過身來,向眾人行禮。

“姑姑,姑父好,翼叔叔,翼嬸嬸好,逍遙叔叔,逍遙嬸嬸,太子……”叫到太子的時候,兩個小傢夥同時一頓,睿兒直接問道:“太子哥哥,你是王子麼?”

“睿兒。”東方傾城可不願意了,輕聲喚了一聲。

睿兒立刻禁聲,同時繼續下去,“太子哥哥,太子妃嫂嫂好……”

一路叫下去,居然沒有錯一個。不論是第一次見的,還是以往見過的。一個不差。

最主要的是,東方傾城在邊上根本一句話也沒有說,沒有告訴他們誰是誰。

東方傾城卻是淡定的很,只是掃了一眼兩小與弄墨交握著的手。眼底便閃過一絲了然。

“睿兒,壽兒,你們從哪裡來的?”嘉憶雖然已是兩個孩子的父親,可那活潑勁卻沒少一點點。尤其是看到兩個小傢夥,立刻便笑眯眯的湊了上來。

“你們怎麼會突然出現在天上的……還有那些花……”

睿兒與壽兒同時眨眨眼,也笑著回道:“姑父想知道嗎?”

嘉憶立刻笑著點頭。“想啊想啊!”

壽兒笑眯眯的歪著頭,“可是,我們不能說呢!”

“哈哈哈……”眾人哈哈大笑,嘉憶卻是一點惱,反而開心的很。

“大哥,要不要我們做個兒女親家?我喜歡壽兒……”

東方傾城看了他一眼,隨即突的掃向弄墨的方向,笑著搖頭,“不行。”

嘉憶突的拉了壽兒的小手,“壽兒,做姑父的兒媳婦好不好?”

“不行。”壽兒抽回小手,用力的搖頭,“婆婆說,我的婆家已經定了下來了。”

壽兒的話一出,立刻眾人偕驚,連東方傾城都驚訝的看向壽兒。

“不是吧?”嘉憶一臉的哀怨,聲音更是接近呻吟。

壽兒用力點頭,“是啊,是啊。早在我一出生的時候就定了下來的呢!”

嘉憶立刻一臉受傷的縮到墻角去了,還拉一南歌的手,一起假哭去了。南歌在一邊笑得樂不可支。

兩小一起偷笑著,隨即看向她娘。

東方傾城也看向弄墨,好一會兒才對眾人道:“逍遙,今日是你們大喜的日子,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回去?”

說到這裡,他的眼神裡閃過淡淡的調侃。

太子等人一聽,立刻也跟著叫道:“說的不錯,春宵一刻值千金,在這裡實在太過不應該,快走快走,我們一起鬧洞房去……”

一聽太子這麼一說,眾人都是有眼色之人。最主要的是,眾人雖然好奇心十分的重,但是,像翼王這些人,平時都是極冷的人,讓他像嘉憶那些上去搞怪,他也沒那天分。

而且,人家一家四口也是才剛重逢,他們在這裡也不好。

所以立刻的。眾人擁著逍遙和古沁兩人,再度一起向著他們的洞房而去。

至於要如何鬧他們,那就不得而知了。

只知道,有太子和嘉憶兩個人在,逍遙是絕對不太好過的。

就像他們來的時候一般,走也是一窩峰的,很快小院便恢復了平靜。

東方傾城輕笑著到外面,將小院的門關上。掃了一眼隱在暗處的松,輕輕一嘆,才道:“松,回去。”

松在暗處微微一怔,隨即自行離去。

東方傾城回屋,兩個小傢夥已經開始跟弄墨嘰嘰喳喳的說開了。

他進來時,正好聽到壽兒說道:“娘,你聽過睡美人的故事沒?婆婆說,娘現在就是睡美人,要王子的親吻才行……可是,爹好小氣,都不讓我們去找王子呢!”

“娘,婆婆說你可以醒了。妹妹跟婆婆交換的,妹妹的眼睛被公公封起來,婆婆讓娘醒過來。”

聽到睿兒的話,東方傾城微微一怔,隨即看向壽兒的眼睛,“壽兒的眼睛怎麼了?”

壽兒笑眯眯的眨眨眼,“爹,沒關係啦,壽兒的眼睛很正常。都是公公啦,他怪壽兒看到太多不該看的東西,所以早就想封了壽兒的眼睛。”

東方傾城還是不明白,壽兒說的眼睛跟他所以為的眼睛根本不是一回事,但不論是哪回事,“封了眼睛”,只這四個字就夠讓他緊張的了。

所以,他緊緊的盯著壽兒的眼睛。卻見壽兒的眼睛明亮依舊,烏黑的瞳孔倒印著他的一頭銀發。沒有任何異樣。

“壽兒可以看到?”

壽兒理所當然的點頭,“當然可以看到啊!”隨即安慰道:“爹爹不用擔心,壽兒一切正常,公公只說,等我能夠更好的控制的時候,就會幫我恢復了。”

東方傾城突的看向弄墨,疑惑的問道:“真的沒事?”

弄墨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答案,他才將心放下。只是又疑惑的看向弄墨。

“怎麼師傅說壽兒已訂過親……這是怎麼回事?”

弄墨哪裡知道,自然也是問壽兒。

還好,兩個小傢夥的精神力都非常的強。只需抓著她的手,便可以很自如的交流說話。

壽兒一聽弄墨問她,立刻很自然的回道:“我聽婆婆跟公公說,他們定是從一出生,便被月老在他們的腳上系了紅線……我就問婆婆啦……婆婆就說,我的腳上也被系了紅線,在出生的時候,就跟另一個人綁在一起了。等長大了,就能找到那個人了……”

似還怕東方傾城和弄墨不信,“真的,我真的看到婆婆和公公的腳上的紅線了呢?婆婆說,等我找到了跟我綁紅線的人的時候,也能看到腳上的紅線……哥哥也被綁了……”

聽了壽兒的解釋,弄墨十分無語,東方傾城也是久久說不出話來……

一家四口以他們特有的方式聊著天,雖然弄墨仍然沒有如壽兒和睿兒預期的那樣醒過來,卻並不防礙他們的溝通。

只是,兩小卻仍是有些不死心,兩人不停的重複著來之前,那婆婆公公說的話……

可惜,卻再沒有進展。看得東方傾城為兩小心疼著。

只是兩小一提要找個王子什麼的,東方傾城便立刻黑著一張臉……讓兩小暗笑不已。

這一夜,莊園裡到處充斥著歡聲笑語。

逍遙大婚為一喜。

舊友久別重逢為二喜。

壽兒睿兒回歸,東方傾城一家四口團圓,為三喜。

這麼多的歡樂的事情聚到了一處,眾人想要不快樂都不行。

莊園裡燈火通明,亮了一整夜。一夜未睡的人,很多。事實上,占了大多數。

東方傾城一家四口,也幾乎是一夜未眠。

只是幾乎,事實上,兩小纏著弄墨一直說話,說到月娘西沉,才終於受不住困意,而睡去。

東方傾城將兩小放在床裡,他自己則摟著弄墨,開始與弄墨討論起兩小之前的話題。

“真的要王子的親吻嗎?”

東方傾城有些不太確定。雖然他不記得,但是,他卻明白一件事,兩小說的話,不能不信。

尤其是關於他們的母親的部份,他們口中的公公婆婆的話,更是不能不信。

“不是。”弄墨失笑,隨即否決他的話。“不是王子,是白馬王子……那是一種說法……”

接著,弄墨將什麼叫白馬王子跟東方傾城說了一遍。

東方傾城先是一喜,“那麼我不就……”可接著又變得黯然,“我未能讓夫人你醒來。”

事實上,弄墨這一晚上雖然在跟睿兒和壽兒說話,但是,她一直分心在思考這個問題。

睡美人的故事,她自然是清楚的,事實上,當年言還替她蔔過一個命格,而她訴之於筆,最後得出的,便是這睡美人的童話。

睡美人受了詛咒,昏睡不醒,要遇上她命中的王子,親吻她的脣,才能醒過來。

可東方傾城自然是她命定的王子,這一點,她絕不會有半絲懷疑。

但是,為什麼她沒有醒過來?要知道,在這一年裡,東方傾城不知親吻過她多少次……

突的,她心中一動,猶記得東方傾城第一次親她的時候,正好喚醒她沉睡的意識。

那個時候,她被師公封住意識……是東方傾城的吻喚醒她的。那麼現在呢?需要一個新的親吻嗎?

意識轉向東方傾城的方向,他也在兀自沉思著。許久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出來。

弄墨也不管東方傾城此時的想法為何,只將自已所想到的,跟他一說。

他立刻面露訝色,同時雙眉齊挑。

“夫人的意思是,只要我,現在親夫人一下就可以了?”

弄墨立刻給了肯定的回覆,“不管行不行,至少先試試。”

東方傾城只是微微一想,隨即沒有任何異議的同意。

弄墨是他的妻,在這一年裡,開始的時候,他親吻她還會覺得緊張,會不好意思,還會覺得,似乎輕對了她。

可在後來的長時間接觸裡,尤其是跟弄墨還可以聊天,他便也漸漸的大膽起來,對她的親吻也變得多起來。

輕輕的吸口氣,慢慢翻身伏在弄墨的身上,慢慢的將脣壓在碰觸在她的脣上。

停了十個呼吸時間,他才慢慢的抬頭,靜靜的看著弄墨。等著……

可時間一點點過去,雙目輕閉的弄墨依然沒有任何反應,依然昏睡。

更讓他心驚的是,弄墨一直都不跟他說話。

“夫人?夫人?”他輕輕的喚著,臉上露出淡淡的緊張之色。

弄墨依然不理他。一點反應也沒有。

東方傾城一下就慌了,怎麼也沒想到,只是一個親吻,居然就會讓弄墨不再理他……而他更擔心的是,弄墨就此再無法理他了。

一想到這個,他更是心慌,一想到之前的事……想到親吻可以讓她醒過來……

雖然現在沒有讓她醒過來,卻更好似讓她睡得更深了些。

當下脣再一次的壓下。

“夫人?”這一次,不再像之前那樣輕柔,而是帶著些力氣,有些輕咬著。

似要將她咬醒,可每當用力時,又忍不住放鬆力氣,怕弄痛了她。

只是在輕咬的空間,不停的喚著她。

“夫人,醒來。夫人醒來……”

脣一再的廝磨著,紅了她的,也紅了他的。

只是,她卻始終再無一點聲息。

過了不知多久,只見窗外已露出淺白。他終於停下了脣與脣的廝磨,慢慢抬起頭。

心,很痛:

“夫人,你好狠的心,怎麼能忍心不理我呢?”輕輕的像是喟嘆的疑惑從他的嘴裡吐出。

淚,也終於從他的眼裡滑落,一滴兩滴,滑下他的頰,落在她的臉上,她的眼上,她的脣上。

第一次,他忘記了替她拭淚。因為他看不到,他的眼睛緊緊的閉起,想要止住那無論他如何努力也無法止住的淚。

“躺了一年,夫人一定很辛苦吧?夫人是一個坐不住的人,沒有那些精彩的事,夫人是不是很無聊……只陪著我,只有我一個人跟你說話……夫人很寂寞吧!”

“……如果可以,我真的願意,不要這隻眼睛,只要你健康的,只要你開心,只要你能過你喜歡的生活……我不會再強求是不是能保護你……不會再在意,那無謂的自尊心。你保護我,我保護你,我們一起保護孩子……”

“醒來吧!夫人,醒來吧!”

東方傾城終於慢慢的睜開眼,一雙銀眸,早已變得悠黑,一頭銀發,也黑了一大半,便是連他的臉,也在慢慢的蛻變著。一點點的,變向過往時的他,臉上曾經的傷痕,卻是一點不見……

“嗚……”輕輕的似夢囈般的聲音,從弄墨的嘴裡輕輕吐出。

她的眉頭輕皺,身體動了動,似要掙脫什麼。

東方傾城身體猛的一震,直接僵硬了,一動不敢動,連氣也不敢喘。

“夫君,好累,睡了。”弄墨抬手揮了揮,身體轉了個方向,繼續睡去,氣息平穩……

“嘿……”看著弄墨如貓一般的小動作,東方傾城突的咧嘴一笑。可才發出一個聲音,他便猛的抬手捂住自己的嘴。

淚再一次狂湧而出。可手下的嘴,卻咧到了耳際,笑意傳到心底,開心的連心都跟著微痛……

“夫人。”

“夫人。”

“夫人。”

輕輕的,輕輕的,輕輕的叫著。

他側躺到她的身側。手橫伸到她的腰間,將她小心的摟在懷裡。

他一直在笑,淚一直在流,卻怎麼也不忍吵她,更不敢閉上眼,怕一切都只是夢。

她醒來了。

她終於醒來了。

她會翻身了。

會開口說話了。會說,“夫君,好累,睡了。”

“嘿嘿嘿……”眼裡的淚,終於止了。只剩下滿臉收斂不住的笑。還有那極力壓力的笑聲,不時的偷偷出現。

她醒了。

他也記起了。

記起了一切。這幾十年年裡的點點滴滴。

與她的一切,她第一次到他的松園裡。她第一次出現在他的面前。無懼他醜陋可怖的模樣。她伸手來按他的肋骨……那裡的痛,除了他自己外,連大夫都是聽他說了才知道的。

記起了她替他醫治的那一天,她讓他將衣服除盡,她在他的身上作畫……

記想了她給他的畫,他在宮裡打開時,看到鳥從畫裡飛出時的震驚,他還記得,那一天,正是妃家大難之時,也是宮裡皇太后下旨,要滅妃家之時……

記起了,她在妃家滅門之後,再一次回傍龍城,他在客棧裡再見到她時……

他從來不知道,他會對一個幾歲的小女孩,那樣的想念。不,不是想念,是思念!濃到他自己都緊張後悔的思念。

他在那段時間裡,時常緊張,怕她在離開的時間太長,怕她會看到別的更好的男子。

 

最終卷第十二章︰醒來了,醒來了

直到她回來,直到他看到她,直到他再與她共處一室。他才放下一顆緊張後悔的心。

記起了她在他面前畫出來的一副又一副畫。

記起了她生病,他日夜相伴,她對一切聲音都深惡痛絕,卻那樣的依賴喜歡他的聲音。他的聲音,是她好睡眠的良藥……那個時候,他是那樣的沾沾自喜。

只因為認知到,他對她是與眾不同的,是特別的,是唯一的。

記起了燕熾的出現,記起了燕熾看她時的與眾不同的眼光,記起了他心底泛起的微酸。

記起了,她有了自己可用的人,她的目標……她要組建傭兵工會,將燕家一家三口算在她的計劃內,卻沒有將他算在裡面。

那時候,他有過的瞬間慌亂。

還好,他立刻便堅定的參了一腳,通過種管道,參與了她的一切,將她的一切與他的一切,緊密的連在一起。

他也記起了,那一夜的宮變,是她的出現,讓一切變得簡單化。是她救回了他的母親和妹妹……可這一切,都不及他剛好有了機會,讓皇上恢復他們夫妻的名份更讓他高興。

他更記起,她搬進松園之中,與他的距離那樣的近……每一天,總在一起身便能看到她,聽到她的聲音……

那時候,他能想到的,居然是,她再也逃不開他了,她終於成為他的妻了……他記起逍遙和嘉憶取笑他,居然會對一個小娃娃如此動心……他們甚至陰晦的說他是不是有特別的嗜好……

東方傾城的突的輕笑,他記得,他當時是怎麼跟他們說的,他說:“是啊,如果對像是她,不管什麼樣的嗜好都可以,只要是她!!”

他還記得當時,他們三個人的表情……

後來,他們去了邊關,記得徐少白的死讓她多麼的痛苦,記得她對妃雨菲的恨……也記起了最後,妃雨菲那詭異複雜的一切……

記起了妃雨菲最後的死,記起了妃雨菲與徐少白的情虐……

他還記得,他曾那樣的感嘆過,弄墨那樣的痛苦過,以及她最後的心酸。

現在想來,弄墨似乎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改變的。

她不再像在那之前的十幾年裡,對於很多事情,都不那麼在意。甚至是她的那個家族。

他也曾想過,整個妃家對她來說,到底算是什麼?

從頭到尾,除了她的母親,其他人,她似乎從來不曾在意過。便是在妃家滅門的時候,我也曾想,其實她有更大的能力可以將所有人都救出去。但是她沒有,而她救的那些,我覺得,也只是她順便,是她心中的最後一點惻隱之心……

可在徐少白死了之後,她的一切突然就改變了。開始在意起身邊的人起來……

尤其是他,以及他的家人,他的朋友……她的朋友……

只是,她的朋友並不多。所以,她所做的,大多都是為了他和他的家人朋友,甚至是他的國家……

國家,是的,他也覺得,弄墨一個不在乎國家的人,她會在意,只因為他在乎,因為他在乎天商,所以她也在乎。不惜與他一起去天商,參與進這場戰爭。

終於,他記起了他們的第一次,記起了那三天三夜,記起了他們後來的如膠似漆,記起了後來她與南歌回傍龍城,他對她濃濃的思念。記起了在她離開之後,他每夜每夜的孤枕難眠。

記起了得知她了身孕時他的狂喜,也是在接到她有了身孕之後,每當上戰場,他便在拼命的同時,顯得更加的小心翼翼。因為她在等他,因為她肚子裡的孩子在等他……

記起了她生產時的痛苦,記起了為了替他生下這一對可愛的兒女,她幾乎死去……記起了壽兒那時的危險……

記起了那個時候,他的心幾乎要碎成片,可是他除了看著,卻是一點忙也幫不上……他那樣的恨自己,恨自己的無能……

是了,從那個時候,他就開始恨自己,種下了成魔的種子。只因為面對她的危急,他總是毫無辦法。

一次又一次。

壽兒的離去,他無力阻止。

睿兒的被劫,他也未能提前防止這一切。

而這一切,都給她帶來了難以修復的傷痛。

他還記得,那個時候,每天抱著她,他的心,很痛很痛。更恨自己的無能。身為她的丈夫,身為孩子的父親,他太無能了。

找到睿兒,更是她承受了毒藥之苦痛來換回孩子……那一刻,他的心已然碎成了碎片,而他,也更加的痛恨自己,恨不能殺了自己。

一路來到南國,事無巨細,總是她在替他們張羅一切……

他記起了他受傷,那一路的折磨……那個時候,他並沒有想他自己會如何,他所想到的,只是歉意。

因為他知道,他又讓她擔心了,又要讓她為他操勞了……天曉得他甚至想到過就那麼死去。卻又擔心,如果他死了,她該如何?

再痛,再苦,再難以承受的折磨,他仍是咬牙忍著,只是為了活著,活著回到她的身邊……

果然,他帶給她的只有痛苦。為了救他,她承受著雷電之苦,為了替他復仇,她的手上沾染了無數的鮮血……

直到記憶的最後,看著她再次承受苦痛,而他卻依然保護她……那一刻,壓抑在心中多年的對自己的痛恨一瞬間爆發……

成魔。

他突的苦笑。

如果成魔了,他便可以保護她,不再讓她受那些苦痛,不再讓她那樣一次次的心傷……

他寧願成魔。

可是,為什麼他成魔的代價還是讓她受傷?

昏睡不醒,是對她,又或是他的懲罰?

是懲罰他總是慢一步麼?總在她被傷到的時候,他才會慢一步的趕上。

武功,武功也是,每一次的進步,總是因為她被傷的太深,激發他的進步。每當他覺得,他足以保護她的時候,她便會再一次被更強的人傷到……

他總是慢一步……

“不會了,再不會再慢了。”擁著她的手微微用力。

他被師公送到七年前,這七年是對他的懲罰,卻也讓他多了七年的時間,讓他可以走得更快更遠。

讓他不至於在將來的生命中,再慢一步。再不會慢了……

窗外已然天光四亮,陽光透過窗稜射進屋裡。

東方傾城微微轉頭看向窗外,眼睛微微的眯起。一夜的淚讓他的眼睛有些刺痛,可卻讓他無比的開心。

有什麼能比記起那十幾年的情深意重更讓人欣喜的,有什麼能比找回心中執愛更讓他開心的。

新的一天開始,他卻才終於找到過去,找到昨天……

幸福,濃濃的幸福升起,充溢著他的胸膛。

慢慢的轉回頭,繼續看向弄墨。

這一看,卻是微微一怔。隨即臉上立刻露出濃濃的笑來。

“夫人醒了?”這句話,在曾經的那麼多年裡,他說過無數次。每一次與她相擁而眠的早晨,他總是會說一句的。

可這一年裡,他卻忘記了。還好,雖然時隔八年,他現在說來,也是一點不顯生澀,自然的一如當年的每一天。

“夫君早。”弄墨早已睜開的眼,露出淡淡的一笑。

隨即,她慢慢的伸出手,慢慢的撫向東方傾垂落胸前的散髮。

“黑色的了!”

弄墨的聲音有些乾澀。不知是不是因為剛醒來,還是太久沒有開口了,聲音還有些啞。

“黑色了。”

東方傾城輕輕的應著,不忍大聲,卻十分堅定的告訴她。

手順著發絲慢慢的向上撫去,撫上他的頭,慢慢的轉到他的眉上。

“也黑色了!”

“也黑了。”

手移到他的眼上,輕輕的碰觸著。

突的,弄墨露出一抹深笑和驚喜,“也黑了!”

“是,也黑了。”

見到她笑,他也跟著笑得更深。只是,他的手慢慢的抬起,如她一般的輕柔的撫上她的發。

他的發一夜間由銀變黑。可她頭上的那一縷銀發,卻還在……

看到東方傾城的動作,以及他眼裡的憐惜,弄墨微微抬手,將他碰觸的那一縷銀發拉下來。在眼前看了一眼,才笑道:“很漂亮!”

東方傾城立刻輕輕點頭,“很漂亮。”可眼底還是有著憐惜。那是為他而白的發……

“爹,娘。”一邊的睿兒突的揉著眼,慢慢爬坐了起來。

一看到兩人,先是疑惑的叫了一聲,隨即眼睛猛的瞪大。看著東方傾城,再看向正一臉笑意盈盈的看著他的弄墨。

“娘,你找來王子了?”下意識的說完,又有些疑惑的看向東方傾城,“可是,這個王子跟以前的爹爹好像哦!”

弄墨輕輕失笑,沒想到,僅僅一年時間,小傢夥居然就忘記了當年的爹是何種模樣了。

弄墨噴笑出聲,猛的撲向睿兒,將他用力摟在懷裡,用力在他臉上叭唧了兩口。才將小臉憋得通紅的睿兒放開。

睿兒不停的掙紮,她一放開,立刻跑得床的另一邊,離弄墨遠遠的。看得弄墨再一次開懷大笑。

睿兒一見弄墨笑,似有幾分惱羞成怒的意思,整個人快速的衝下床,套上鞋子便往外衝,“我去找爹去。”

可惜,他還沒衝出房門,便被東方傾城一把撈住。

東方傾城一臉的不快,自己的兒子不認識自己,這可不好。所以,他要好好的跟這小子重新認識認識……


而弄墨一聽到睿兒的那句話,越發笑得開懷。

聽著弄墨幾乎停不下來的笑聲,卻抱著睿兒不動了。只是站在那裡,與睿兒一起看著弄墨,有些傻傻的。

有多久了,沒有聽到她的笑聲了?

有多久,沒見到她這些動作了?

在過去的一年裡,她一直寂靜無聲。不會說話,不會笑……更不會動,連眨一下都不會。

直到那個時候才明白,原來那些尋常的事情,居然是那樣的可貴……

此時此刻,看到可以笑的她,他是如此的感恩。老天待他如此深厚,讓他再次擁有如此的她。

弄墨很得意的笑,因為她讓她兒子露出那種相當窘迫的表情。算是她這個做媽的一點小惡趣味吧。就像以前的東方傾城之與她。也是偶爾的小惡作劇的對象。現在的東方睿比東方傾城更加的有趣好玩。

弄墨更開心,因為她兒女都在身邊。在她醒的這一刻,一家人全都在在。

她更加的慶幸。

因為她醒來,更因為,東方傾城此時的模樣。

她不在意他的模樣,不論是現在黑髮黑眸,還是曾經的銀發銀眸,只要是他,她都會全盤接受。

可是,他永遠不會明白,他的銀發或黑髮代表著什麼?

可她明白的。

能夠恢復現在的模樣,對他來說,等於是解深埋在心中的結……他與她,本就是同命相連。

生一起,死一起,成魔也一起。

當年她昏迷時,師傅便告訴她。只有東方傾城先解開心結,她才能清醒過來……

她從來沒想過,他的心中居然會有如此大的一個結。看他平日裡總是淡笑迎人,從來不曾見他大怒過,更未見他太過執著於什麼……沒想到,這麼久以來,她居然成了他心中的劫。差一點將他逼上魔道。

師傅跟師公佈了這麼大一個局,他們夫妻一起受了如此大的劫難……

還好,終於等來了今天的完美結果。

弄墨的笑,在壽兒醒來時告一段落。

壽兒比睿兒要激動的多,一看到坐在床上的弄墨,直接就撲了過去。頗有之前弄墨撲睿兒的風姿。然後,在弄墨反應過來這前,直接在弄墨的臉上就叭唧了一下。

“娘,你醒了啊?”

壽兒一邊問一邊用手扯弄墨的臉,似乎想要看她是真的還是假的。

弄墨立刻皺巴了一張臉,雖在壽兒的動作都很輕,她的小手更是軟軟的很舒服。但是,她卻有些明白,為什麼睿兒要那麼討厭這樣的動作了。

“壽兒~~”弄墨有些無奈的將壽兒扯開一點。然後,掌握主動權,在壽兒的小臉上輕輕的親了一下。再不捨得像對睿兒那樣的粗魯了。

東方傾城抱關睿兒來到床前。短短的時間裡,他已經跟睿兒勾通完畢。

睿兒雖然的確是小孩子,到現在勉強算是快三歲了,之前又有銀眸爹爹的印像取代了黑眸爹爹的記憶。但怎麼說對於原來的黑髮爹爹他還是有些印象的。

所以,在東方傾城非常簡單的幾句話之後,他便接受這個新模樣的爹爹,整個過程……實在有些容易。只是,睿兒的眼裡還是有些疑惑。

可惜,他正被東方傾城抱在懷裡,他經過了無數次的掙脫無功而返之後,不得不將心中的疑惑壓下來。現在還在敵人的手裡,他是真男子,要識實務。

這是公公教的,每次公公做壞事的時候,被婆婆抓到的時候,都會先妥協。雖然公公比婆婆厲害,但是,婆婆總是抓他的耳朵。公公說這叫識實務。

睿兒雖然也覺得自己比這個黑髮爹爹厲害,但是,他被抓住了,所以,也只能識實務。

東方傾城可沒想他兒子心裡有那麼多的小心思。將他放在地上,對著床上的壽兒道。

“壽兒,來,爹給你穿鞋,讓娘下床。”

只是略一低頭,卻又是一怔,因為在床下,有他的鞋,有壽兒的鞋,就是沒有弄墨的鞋。

以前弄墨一直躺要床上,不管到哪裡去,她的腳也從不沾地。所以,基本上就是沒穿過鞋……現在一時要下床,到是沒鞋穿了。

可弄墨醒來歸醒來,他認為還是要先下床來走動一下試試。另外還有一件事,他突的對睿兒道:“睿兒乖,去找松叔叔或是燕熾舅舅,讓他們請大夫來給娘把脈。”

睿兒一聽,立刻就衝了出去,只是,除了這個黑髮爹爹的話外,他還準備讓燕舅舅來看一看,這個爹爹到底是不是真的是他原來的爹爹。

如果東方傾城知道睿兒的小心思,只怕立刻還要把他抓起來,再來個父子間更深厚的勾通。

可惜他不知道,他正在忙著給弄墨找鞋子。結果,這屋裡根本就沒有弄墨的鞋。

弄墨在床上輕笑著,一把將東方傾城拉住,然後對壽兒道:“壽兒,去找竹兒嬸嬸,跟嬸嬸說,娘要穿鞋。”

竹兒替她做了很多衣服,鞋子到是省了,不過,她知道,竹兒還是替她做了鞋,只是怕引得東方傾城難過,鞋子一直收在她那裡。

壽兒立刻衝了出去。弄墨這才又衝東方傾城伸出雙手,“夫君再抱我到外面可好?”

在此前的一年裡,她去哪裡可都是東方傾城抱著的……不能因為她醒了過來,他便嫌棄她了吧!!

東方傾城一見弄墨的動作,微微一笑,立刻就將她抱了起來。先放到銅鏡前。

這銅鏡是一直就有的,但是準備了一年了,這是弄墨第一次用上。

東方傾城很自然的將梳子拿起,替她慢慢的梳理長髮……

只是,梳子才剛放到弄墨的發上,兩人便同時一怔。

隨即看向窗外。

只見壽兒正站在小院門口,兩隻小手叉著小腰,頭仰得高高的,正在大叫:“竹兒嬸嬸,你在哪裡啊?娘要穿鞋子啦!”

“咳!”東方傾城猛的咳出聲,手上的梳子適時的收回,不然就要直接壓到弄墨的頭皮上,定然要傷到她了。

弄墨無語的翻了下眼,看了一眼外面的壽兒,“壽兒是不是太傻了些。”

東方傾城卻是終於止住了咳,眼裡卻還有笑意,“不,我到是覺得,壽兒特別的聰明。只是……她不太知道,哪些話能說,哪些話不能說。”

比如說,她娘要穿鞋這種事,就不能這麼大聲叫出來的,她這一叫,自然是全院都知道了。

畢竟,這裡的人,幾乎個個都是高手,別說她那樣用力的大叫,便是輕輕一叫,也是全院都知了。

“實在應該教她一些世俗禮教。”東方傾城輕嘆著。

弄墨透過銅鏡望他,偷偷一笑。

想讓壽兒跟這個世界的這些女子一樣遵循這些禮數,只怕得下輩子了……或者,便是學了,也只是給他裝裝樣子。跟在師傅身邊,只要不成另一個女流氓,不成一個小魔頭,她便十分滿足了。

隨著壽兒的一叫,滿院子的人全都出來了。

不一會兒,就全聚到了弄墨他們的小院,還沒進到裡面,便聽到坐在太子松肩膀上的睿兒說道:

“早知道喊一聲就這麼方便,我也喊一聲就好。”

惹得眾人失笑。

說笑間,眾人已到了院裡,壽兒一看睿兒坐在松的肩膀上,立刻兩眼放光的盯著松的另一個肩頭。

卻被竹兒一把抱了起來,“姑娘可不行,你是姑娘家呢!!”

“為什麼姑娘家就不行?”壽兒立刻歪著頭問竹兒,眼睛一轉,又盯向松的肩膀。師傅明明說,男女平等的啊,哥哥可以做到的,她也可以,還要比哥哥做的更好才行。

竹兒一下就沒話說了,在這樣的社會,每一個都告訴她,女人不行,至於為什麼不行,卻是從來沒有人說過。

“行,為什麼不行。”雀兒突然從後面走到前面,一把把壽兒抱起,放到她自己的肩上,立刻便與睿兒一般高了。

竹兒立刻便開心的笑了起來。

竹兒笑時,一行人剛好到東方傾城他們的房前,鑒於弄墨以前一直睡著,而東方傾城與弄墨之間總有一些親密的小動作。

所以,他們不管誰來這裡,總是在門口先停一下,讓裡面的人準備好了,東方傾城出來了,他們才會進去。

而今天,東方傾城卻是久久沒有出來。好吧,久久也就是他們在門口暄鬧說話的這一段時間。

而壽兒和睿兒也不從兩人的肩上下來,直接衝著裡面叫道:“爹啊,竹兒嬸嬸的鞋子拿過來了。”

壽兒叫道,她喜歡上了雀兒姨的肩頭,不準備下去。

聽到壽兒的聲音,竹兒笑著衝著裡面叫道:“王爺。”

東方傾城和弄墨在鏡中相視一眼,兩人同時一笑。然後,東方傾城對著外面輕道:“進來。”

竹兒很自然的進來,穿過外面的門,到了裡面,通往弄墨所住的地方的房門,到了裡面,透過一道紗簾。

然後……“啊!!”

尖叫突的從她的嘴裡響起。然後整個人便徹底呆滯了,手裡捧著的鞋也直接從她的手裡掉落。

弄墨和東方傾城同時笑了起來。東方傾城將那掉下的鞋接了過來,慢慢的彎下腰,就欲先替弄墨將鞋穿上。

可隨著竹兒的尖叫,外面的人幾乎同一時間全都衝了進來。

外面的人一起衝了進來,當然包括睿兒和壽兒。

就在東方傾城的手剛執起弄墨的腳的時候。

所有人一起,全都一起矗在房門口。一起看著他們。

接著就聽,驚呼聲,一再的從他們的嘴裡發出。

此起彼伏,所有人同時一怔。接著同時又向前衝了幾步。

聲音異常的統一,“大嫂(姑娘,夫人,王妃)醒了!!!!”再一起看向東方傾城,“大哥(姑爺,公子,王爺)恢復正常了!!!!”

竹兒終於緩過勁來,慢慢走上前,邊走那淚便落了下來。

“王妃!”兩個字出口,她已經泣不成聲。

東方傾城只是掃了眾人一眼,很鎮定的替弄墨將鞋穿好,站到一邊,將弄墨扶起。

“到外面說話。”東方傾城衝眾人輕笑,同時看著弄墨,“夫人試試。”

弄墨知道東方傾城是讓她試試好不好走路,身體哪裡是不是會有問題。

當下輕輕點頭,慢慢的邁步,向著眾人走去。

眾人一見,立刻很自覺得退出房門,只是,站在門口,緊緊的盯著她。似怕她再突然昏睡過去,再一睡不醒,似乎這一切都只是幻覺……

弄墨看了眾人一眼,臉上的輕笑一直未曾褪去,此時卻又加深了些。

慢慢的向外走去,走出房門,走進院子。太陽已升得老高,早就過了日飯的時間。

她微微感覺身體的情況,然後衝著東方傾城點頭。

東方傾城立刻松了口氣,人也笑著站到她的身邊。

同時抬頭對著壽兒和睿兒,“壽兒,睿兒,你們還不快些下來?”

睿兒已經確認了這個黑頭髮的爹爹就是之前的銀發爹爹了。所以,現在特別乖,一聽東方傾城開口,他立刻下來了。

壽兒雖然跟睿兒一般大,但她很多時候,還是看著睿兒來的,一見睿兒下來,自然也就乖乖的下來。

兩小乖乖的走到弄墨身側,一左一右拉著弄墨的手。

弄墨這才看向眾人,從他們的臉上一個個的掃去,這些一直陪在她身邊的人,這些一直擔心她的朋友……直到今天,她才能再一次看到他們……

對於這一切,她心中感動,更有著許多的謝意,但是,這些謝,這些感動,她都永遠都不會說出來。

直到最後,她的視線落在逍遙和古沁的身上,才淡笑道:“恭喜了。”

眾人都沉靜在弄墨醒來,東方傾城恢復原貌的震撼之中,對於弄墨的話,一時間根本沒反應過來。

事實上,大家聽到弄墨的聲音,第一反應不是她說了什麼,而是她說話了。她果然醒了,可以動,可以說話了……

而弄墨又對著一邊的太子和太子妃也同樣的恭賀了。

太子妃果然是那個蘇小小,非常甜美的一個女子。宮庭生活似乎並沒有讓她沾染太多的虛浮。想來,太子對她的在意保護,都非常好。

女人會變成什麼樣子,在嫁人前,大多取決於她的父母,可嫁人之後,便取決於她的丈夫了……

“大嫂,你真的醒了?”終於,眾人都慢慢的回過神來,嘉憶和南歌直接上前。

嘉憶是一臉疑惑激動的看向東方傾城,而南歌則直接衝過來,一把將弄墨抱住。又哭又笑道:“太好了,終於醒了,終於醒了。”

她突的拉了嘉憶一下,“夫君,快掐我一下,看我是不是做夢還沒醒……”

嘉憶輕輕的捏了一下她的鼻子,“放心,你早就醒了。”

眾人一反應過來,立刻便歡笑成一團。

男人們一起將東方傾城給拉了過去,而女人們剛將弄墨拉了過去。嘰嘰喳喳的說著許多話。

不過,眾人到並沒有打擾他們太久,畢竟,他們都明白,相對於他們來說,東方傾城和弄墨兩個人,才是最想要與彼此交談的。

所以,在大夫來過,替弄墨把過脈,確定身體一切正常之後,便一起跟著離開了。

甚至他們臨走的時候,連睿兒和壽兒都被嘉憶他們一起帶了出去。

睿兒和壽兒到沒有任何排斥,他們也都有孩子,跟睿兒和壽兒到也差不多大,一起玩著,到是比跟父母在一起更開心。

所以,很快的,小院裡便再次恢復寂靜,只留下眼神膠著在一起的兩人。

沒有別人所想的小別勝新婚。

兩人只是時不時的相視一笑,只是手拉著手,在院子裡慢慢的走著。看著周圍的一景一物。

時近冬天,好在月國天氣要溫暖的多,小院裡並不顯得十分蕭條。

雖然沒有繁花似景,卻還是有很多綠意的。

東方傾城帶著弄墨看著她日常常坐的鞦韆,夏日裡最愛的游泳池,池邊的藤蔓,和藤蔓下的籐椅……

最後,兩人一起坐在籐椅上,一如以往的時候,她坐在他的懷裡。任他輕擁著。

“我以為,要十年的。”東方傾城突的悠悠輕嘆出聲。

弄墨輕輕勾起嘴角,“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隨著弄墨一句一句的念完,東方傾城才長長的輕嘆。剛要開口說什麼,弄墨才慢悠悠的說道:“師公只是隨口念著玩的……而且……”

弄墨頓了一下才道:“師傅聽到了,一定會揍他的。”

東方傾城微微挑眉,的確,師公被揍了。可如果是這樣的話,“師公為什麼要念給我聽……”

弄墨輕輕聳肩,“那兩個人活的時間太長了,日子過得太無聊了,所以給自己找點樂子。師公是故意讓你聽到,讓你以為要十年……”

最終卷第十三章︰開心、快樂、幸福

東方傾城的臉突的一黑,可立刻又恢復正常。心中立刻便釋然了。

師公雖然在騙他,可是有這十年之期,其實是讓他安了心。如果什麼都不知道,他才更加的痛苦……

不過,他微微垂瞼,看著弄墨,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夫人知道師公在騙我。」

弄墨勾了勾嘴角,「可是,我不知道我到底何時才會醒來……」可能是十年,可能更久,當然了,也可能像現在這樣,提前……

因為一切,看的不是她,也不是她師公或是師傅,而是他啊!是他心中的結,決定他們何時才能擺脫這一切……

「師傅雖然有些跳脫,但在大事上,從來都不會太過份……想來,這件事之中,必然還有我們所不知道的隱情。師傅師公只是不方便跟我們說,所以才會以這種方式來……行事。」

說到最後,東方傾城自己也不太確定。

不過,現在想來,那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弄墨已經醒來,他也找回了記憶。

家人在一起,朋友們也全都在……

兩人其實並沒有許多話要說,畢竟,這麼久以來,弄墨雖然沒有醒來,但是卻是有意識的,更經常與東方傾城交流。

兩個人只是靜靜的摟坐在籐椅上,靜靜的,十指交叉相握,前心貼著後背,緊緊的,強能感受到與自已一起跳動的心跳。

風輕輕吹過,帶來一絲寒意,東方傾城下意識的抱緊了一些。太陽轉到頭頂,可惜並沒有帶來很多的溫暖,到是弄墨瞇起了眼,顯得懶懶的……

直到中午,竹兒和松來請他們去用餐,還特意說了,這是給翼,嘉憶,太子他們的接風洗塵宴,同時也是他們久別重逢的朋友宴,更是慶祝弄墨醒來,東方傾城恢復記憶的喜宴。

所有的人,一起經歷過生死的朋友,全都是一世難忘的兄弟,更難得的是,他們妻兒,也全都大家的另一半相處非常融洽。

連一向只自認是東方傾城的奴才的松和竹兒,連自認輩份比東方傾城低一輩的丁情釋……在這一天,全都不分什麼主僕,不分師徒。

所有人齊聚一堂,圍繞一桌,開心的吃喝,快樂的聊天,毫不掩示他們每一個人的幸福……

真好的是,他們每一個人都幸福。

東方傾城有弄墨。嘉憶有南歌,逍遙有古沁,翼有他的青鸞公主,太子有蘇小小,燕熾有陳靜月,松有竹兒,丁情釋也有雀兒……

還有那些小傢夥,正嘻嘻哈哈鬧作一團。

南歌家的以鈞儼然一副大哥的模樣,帶著眾多剛會走路的,剛會說話的,滿院子跑。

睿兒和壽兒哪裡見過這麼多的小孩,立刻便跟著一起瘋玩了。

一頓飯,從中午吃到傍晚。

中間那些做了娘的人,甚至一個個將他們的兒女送回去午睡。

做娘的們便也找了個安靜的地方一起聊天。

至於男人們麼,自然是離不了酒桌的。

痛快暢飲,開懷說笑。從過去,到現在,至將來……

說到現在,嘉憶說:「我們準備在這裡多玩一段時間,家裡現在一片祥和,什麼事也沒有,整天無聊的緊。」

而太子說:「父皇讓我順便跟月國結盟……具體事項可以跟你們四王商議……」

翼王的話本來就少,在幾杯酒下肚之後,便更少了。

只是眼裡有著淡淡的激色。

東方傾城我逍遙將來到月國以後發生的事情,挑了一些重點的跟他們講了。眾人聽了唏噓不已,又遺憾不已。這麼多的事情,他們居然全都錯過了……

嘉憶和翼王看向逍遙的目光立刻便不同了。如果還在酒桌上,大概就要大打出手了。

說著說著,難免就說到將來要如何。

逍遙麼,現在是沒得選擇,他要留在月國。

不過,他的想法到是好的。「月國這麼大,風景更加的秀美壯觀,到時,我帶著沁兒四處去遊玩……」

至於月國的國事……他其實興趣不大,至於那些權勢,更加的不放在心上。

到是有一點比較麻煩,那就是,他必須的賺錢,他自己想要怎麼活怎麼痛快,但還有妻子,將來還會有兒女,那時就不能像以前那樣,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或者東湊一頓,西湊一頓了……

其實這也不是什麼麻煩事,逍遙王若是被這種小事給難住,他也就不配成為四王之一了。

而燕熾也道:「我準備留在月國。」

月國的傭兵工會需要有人人坐鎮,他不能讓他老爹一把年紀了再出來跑動吧!那就只能他來了。

而且,這麼點時間,陳靜月已經喜歡上這裡了。

至於天商的陳家……陳靜月的感情並不怎麼重。畢竟,陳家對於她,可沒有太大的恩情……

或者是因為陳靜月也不怎麼喜歡天商的陳家,所以,此時既然已經離開了,這裡又有合理的理由讓他們留下來,那就乾脆留下吧!!

松和丁情釋是一定會跟著東方傾城的。

不過,丁情釋還是猶猶豫豫的說道:「雀兒的爺爺還在世,是她唯一的親人,我們若是要成親……雀兒說,一定要他老人家在場……」

眾人立刻一陣取笑,東方傾城卻是十分理解。

「嗯,那麼,我們就先迴天商吧!」

東方傾城輕笑出聲,隨即看向嘉憶和太子他們,笑瞇瞇的看著眾人,眼裡閃過調侃之色:「你們在這裡好好的玩,我先帶情釋迴天商,替他將婚事操辦了。」

一聽這話,眾人立刻一臉怒色,直瞪丁情釋。

最後還是嘉憶拉著東方傾城,「大哥,你不帶這麼偏心的,我們來玩,就是奔著你來的,你要是轉身就走,我追到天涯海角也要追到你……」

邊說著還邊作出一副哀怨的樣子,看得眾人暗翻白眼。

不過,現在的重點不是唾棄嘉憶,而是東方傾城。

「大哥,你不會真的立刻就要迴天商吧?」逍遙的臉上已經露出了一臉的不捨。

天商與月國相隔千里,這一分別,可就不知道下次什麼時候才能再見。

可輓留的話,他還真說不出口。大哥大嫂離開天瘋快兩年了,幾經生死之劫,最後又歷經如此大難。他怎麼能再阻止他們回家。

東方傾城看著眾人的表情,不由失笑。

他轉頭看向嘉憶,「我問你,你們從傍龍城到這裡,花了多長時間?」

嘉憶微微一怔,隨即道:「兩天。如果只是我們幾個大男人,大概一天也就到了,可是……她們的麻煩事比較多一些。」

東方傾城看向逍遙,一副現在該明白了吧。

逍遙到是明白了,而同時,那種不捨之意便淡了許多。

「所以,大哥以後還會來月國?」

東方傾城輕嘆著看他們,不過再一想卻又明白。

在此之前的一年裡,弄墨一直昏睡著。

眾人雖然還是記得她曾有過那些了不起的本事。可這一年裡,大概已經習慣了不再將那些本事算計在各種事件裡。

大家現在還能用的這些畫,都是此前弄墨離開傍龍城時留下來的。大家都十分珍惜……因為他們將弄墨昏迷不醒的消息傳回去。

他們都知道,這些畫是用一張少一張,無法再補充……

哪怕現在弄墨已經清醒了,他們還是按著之前的角度來想事情。

東方傾城輕笑了一下,這樣也好。只是,他又悠悠一嘆!

雖然他以弄墨為豪,可他始終覺得,弄墨的那些神奇本事,還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少,她畫出來的東西,還是越少出現在這個世界越好。

可惜弄墨並不這麼想。經過這一次的受傷之後,她的想法與以前的越發的不同。

以前,弄墨的想法跟他的想法還是有些像的。

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東西,還是少出現在這個世界。

可現在,她覺得,既然我是這個世界的人,那我畫出來的,管它是什麼,總也算是這個世界的。

旁人什麼想法,什麼態度,如何看,她是一點也不在意。

只要她開心,快樂。她是一點也不在意了……那個時候,她還是在昏睡的時候,雖然有這樣的想法,卻無法施行,至於現在麼。

他的視線突的拉長,看向外面聚在一起聊天的眾女,目光很自然的落在弄墨的身上。現在,只要他的夫人想,從天商到月國,只要半日就可以了!

感受到他的視線,弄墨微微抬頭衝著東方傾城看來,見他果然望來,當下衝他嫣然一笑,便又低下頭,與那青鸞公主說著什麼。

東方傾城微微一笑,收回視線,又看向眾人。眾人的話題已經變換,開始討文論起這月國有哪些景色不錯的地方。正準備過幾日便要去玩玩去……

聽著他們談得熱火朝天,東方傾城的思緒不由有些迷離起來。

月國中景色不錯的地方,他卻是知道許多,甚至是在月國之外,還有更大一片的土地,更多的國度……那裡有著更多風景,都非常值得一看。

那七年裡,他去過的地方太多,多到讓現在他驚嘆!

以前只知道有天商和漠野,只覺得,將漠野攻下,便是統一了全世界……

後來知道有南國。便已經讓他十分驚嘆了。驚嘆與這個世界裡,居然有這樣大的一個國度,強到他無法想像……

可沒想到,月國還不是最大的……

在月國之外,還有許多許多,更大更強,真正的大,真正的強的國度……

那些地方,若是沒去的人,永遠也無法想像。那些千奇百怪的世界,那些震撼人心的風景,那些離奇的事情。

「或者,在回了天商之後,可以一起出來看一看,轉一轉……」東方傾城下意識的這麼想著。

「大哥,就這麼說定了。」嘉憶突的一把掌拍在東方傾城的肩膀上。

東方傾城微微側眸,眼裡閃過一絲疑惑,「說定了什麼?」剛才他光走神,根本沒聽到他們說的那些。

嘉憶一副受傷的樣子,不過,還是湊了過來,將之前的話說了一遍。

「我們說,等逍遙把這裡的事情安排好了,我們就再一起先回傍龍城,讓情釋這小子把婚事辦了。到時再一起出來玩……」

嘉憶一臉的嚮往,「我聽說,大嫂能弄出一種飛雞,可以帶著我們這麼多人一起在天上飛……有那種習雞,我們想去哪裡都行……」

事實上,他還很羨慕那神龍,那登天黃金梯,還有……很多很多,他錯過的東西。

東方傾城微微一笑,這想法到是跟他的想法不謀而合,所以,他輕輕點頭:「也好。」

東方傾城一點頭,所有人立刻開始「報名」:我要去,我也要去,我是一定得去的……

連逍遙都急著叫道:在月國境內,可少不了我。

東方傾城只是輕笑……

東方傾城恢復記憶,弄墨甦醒,讓所有人都放開了胸懷,怎麼說笑都不過份,怎麼開心都可以……心中壓著的沉甸甸的壓力,全都散去……

這一頓飯連著晚飯一起吃,又連著吃了宵夜……

小孩子們睡了午睡起來,又瘋鬧了一陣。

其間,以鈞和睿兒還有壽兒三個小傢夥偷偷跑到男人們的酒桌上,去偷酒喝,被抓了個正著。

三人小傢夥很理直氣壯的問大人們。

「你們喝這麼長時間,一定是特別好喝……好喝的東西不給我們喝,大人太小氣了。」

這種話很自然是出自壽兒這個小丫頭的嘴裡。

她的話一出,惹得眾人哈哈大笑。

「大人都是這樣,說什麼我們太小,這不能,那不能……就像我爹整天偷吃我娘我嘴巴,可是卻不給我們吃……」

以鈞一臉的不憤,惹得南歌差一點就要衝上來撕他的小嘴。

對於這一點,壽兒和睿兒到是比他要知道的多一點。

尤其是壽兒,跟兩個為老不尊的公公婆婆在一起時間久了,思維絕不是小孩子所能理解的。事實上,大人也不太理解。

「不對啦,以鈞哥哥,不是吃,是咬。你沒看你娘的嘴還在嗎?要是被吃掉,怎麼會還在?」

以鈞立刻非常理解的點頭,吃和咬是不同的,這他還是明白的。

「而且哦,我跟你說,只有成了親才能咬,爹只能咬娘的,娘只能咬爹的。你要是咬了你娘的嘴,就要跟你娘成親,到時,你就沒爹啦……」

眾人正一邊噴笑,一邊在琢磨怎麼一轉眼以鈞就沒了娘,那邊睿兒又開口。

「你們說的都不對。」睿兒一副智者的模樣,一本正經的說道:「那不叫咬,也不是吃,是親。」

眾人吃驚於睿兒說的這些話,這實在太過正確了。睿兒繼續說道:「而且,這親只能親自己喜歡的人,親自己將來要成親的人。不然,親錯了,是要被揍的。還會生病……」

說到這裡,睿兒一臉的嫌棄之色。

東方傾城突的想到睿兒不喜歡別人親他的原因,不由又是一陣狂笑。

別人不解他緣何笑的這麼開懷,不由好笑的問其原因。他一點不掩示的告訴眾人。

「睿兒至從以前在宮裡見到太子偷親太子妃,被太子妃賞了一巴掌之後,便不再喜歡別人親他……」

說到這裡,東方傾城有些皺眉,「睿兒的這個毛病,好像越來越重了些……」而且,他現在還在教其他幾個小傢夥他的觀點。

呃,好吧,其實這沒什麼不對。

不論是男孩還是女孩,都不能隨便親別人,更不能讓別人親。

這種觀念,就算是現在他不說,將來等他們大一些了,他們這些做父母的,也會跟他們強調。

但是,這種話從一個才三歲的小不點的嘴裡說出來,就實在讓人忍不住嘴角抽搐了。

事實上,其他人已經不是嘴角抽搐了,是整個人都笑得一起抽搐了。

「真的會生病?」以鈞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一聽到生病兩個字,小臉立刻就是一白,一副怕怕的樣子。

看來是生病的時候,吃了什麼大苦頭,讓他記憶猶新,刻骨銘心……

睿兒用力點頭,「嗯,會生病,被親過後,一定要用力擦乾淨,要洗乾淨。」

以鈞先是眉頭輕皺了一下,隨即用力點頭,「難怪,上次被那個童兒親了一口,我就生病了,吃了好多苦藥,才治好……」

以鈞這話一出口,眾人笑容猛滯。然後,所有人同時看向嘉憶和南歌,「童兒是誰?」

嘉憶和南歌兩人邊笑邊細細考慮,最後,終於還是南歌想到了,「童兒,是藍將軍的孫女……剛滿週歲……上次在宮裡遇上。」

結果那一天以鈞在宮裡玩得太累了,回來的路上,又被嘉憶抱著在馬上一路狂奔,到是開心了,只是一路狂奔,吹了涼風,結果回來就生病……

只是,「那是春天的事情了……這麼久,他居然還記著……」現在說起來,還這麼頭頭事道……讓兩個大人都有些瞠目結舌……

大人在這裡狂笑不已,小傢夥們在那裡也用他們自己所能理解的語言,繼續交流著。

「可是,娘親了我,就沒有生病啊!!」壽兒一聽睿兒和以鈞的話,立刻就跳出來反駁。

以鈞立刻也跟著點頭,「對啊,娘也親了我,外婆也親了我,太后也親了我……都沒有生病。」

說完,一臉的懷疑的看向睿兒,或者,眼裡還有著淡淡的期望,期望睿兒能給他們一個合理的答案。

睿兒的小眉毛也皺了起來,然後才很肯定的道:「那不是親,那叫叭噠。叭噠一下臉,沒有親到嘴巴。」

兩小立刻一臉苦惱的思考起來。

眾人早已笑癱了,此時已然停下了所有交談,只是看著三小,想要看看,最後到底會怎麼樣。這三個小傢夥最後就這個問題,能得出什麼樣的結論。

三小一起陷入沉思,思考著這個嚴肅的問題。

小傢夥們在偷酒無功而返之後,一直縮在屋子裡的角落,那裡有一個大大的榻,三小就坐在上面,圍成一團,此時全都坐在一起,一個看一個的,全都低著頭,托著腮。三個小腦袋擠啊擠啊,就擠到了一起。

許多之後,睿兒突的抬頭,剛要說話,卻不想,三個小腦袋本來擠在一起,他這邊一抬頭,撤離三角,另兩個立刻往前衝去。

這一衝,壽兒跟以鈞就猛的撞到了一起。

「好痛!」壽兒猛的捂著鼻子,皺眉叫了起來。

她這一叫睿兒要說的話卻被一岔就給岔沒了。

而以鈞已經皺著眉小心的看著壽兒道:「要不然,給你親親,娘說,親親就不痛了!!」

很顯然,他已經忘記了之前那親親會生病的話題了。

壽兒一臉疑惑的看著他,「親親就不痛了?」

睿兒剛要開口,壽兒已經用力的點頭,「好,親親。」

說著,小嘴猛的一嘟,噘了起來。

以鈞沒有任何多想,更不猶豫,也噘著小嘴就湊了過來。

眼看兩個小嘴就要碰到一起,東方傾城猛的飄了過去,一把將壽兒抱了過來,用力在壽兒的小臉的親了一下,同時瞪了正在狂笑個不停,大讚兒子有天分的嘉憶。

可惜,嘉憶一臉得意的望著他,根本不將他的瞪視當作一回事,他才無奈的看向壽兒:

「壽兒乖,爹爹親親也會不痛。」

壽兒卻眉頭一皺,「不是,不是親親,是叭噠。」

東方傾城瞬間有了想將睿兒拉起來再教育的衝動。可現在,他不得不無奈的看向弄墨。

弄墨早已笑趴在一邊,見到他望過來,只是擺擺手,表示等她笑完再說。

東方傾城無奈的輕嘆,又認真的看向壽兒。

「那壽兒現在的小鼻子還痛不痛了?」

壽兒很認真的感受了一下,才搖頭,「不痛了。」

東方傾城立刻道:「所以,不用親親也會不痛的。」

壽兒立刻便同意了她爹的說法。然後很得意的對著睿兒和以鈞道:「不是叭噠,不用親親也不痛。」

弄墨終於笑完了,雖然臉上還是無法保持之前的淡然,嘴角想扯都扯不回原位。

將壽兒從東方傾城懷裡抱了過去。

抱著壽兒到一邊去,一本正經的對著壽兒道:「壽兒要記著,以後,不能讓別人親。」頓了一下,又加了一句,「叭噠也不行,誰要是親你,嗯,你就可以賞他一巴掌。」

弄墨在這裡說,那邊的以鈞立刻猛的一把摀住自己的嘴,動作快的讓眾人又是一陣狂笑。

到是嘉憶非常得意的將他兒子抱起來猛啃了一大口,大讚:「小子不錯,知道把媳婦拐回來了。」

聽得眾人紛紛鄙視他。


那一夜,眾小玩得十分開心,一直玩到睡著,才被他們的父母抱回各自的床上去。

大人們卻是要晚了許多,直到半夜,才各自歸房。

可不管大人還是小孩子,這一天,這一夜,全都快樂到了極點……

這一夜,弄墨和東方傾城相擁在床上,久久無法平靜下來,開心快樂和幸福充溢著他們的胸腔,讓他們激動的無法入眠,並將之前的快樂話題給延續了下來。

「在這裡修整一下,我們便迴天商吧!」

說這話時,兩人是剛剛沐浴完,剛相擁躺在床上。

至於兩小,他們早已沒有再跟爹娘同床的習慣,兩頂小帳篷支在臥室的床裡面的地上,與他們的床只隔著一個厚厚的布帷。

看起來可憐的很,但東方傾城至從知道那裡面是什麼樣之後,便再沒有了這些想法。

「好。」弄墨沒有任何異議,兩人相擁著,東方傾城一隻手橫穿在她的頸下,一隻手搭在她的腰間,一動不動。

至於弄墨麼……好吧,雖然她也很注重精神方面的戀愛契合,但是,她是已婚人士,而且這個男人還是她合法的擁有人……更別說,她昏睡了將近一年……所以,這諸多原因之下,她就一點不客氣了。

一邊回應著東方傾城的話,小手一邊不停的在某人的胸前爬啊爬……

雖然有過一年不曾有過更親密的接觸,可她從來都未忘記過,他對她的誘惑力是多麼的無力。而他的敏感處在哪裡,她也熟悉的如自己的手指……

「回去見過爹娘,再替情釋和雀兒將婚事辦了……如果夫人想留在傍龍城,我們便留在那裡,如果想出來玩……我們再出來……這幾年,我發現了不少好地方……」

「好。」

弄墨的回答有些應付的,手忙著在某人身上點火。

雖然感覺到弄墨只是應付,東方傾城也不在意了,只是繼續說道:「以前答應過夫人,將天商的景致看個遍的,結果每次來去總是衝衝,一直忙忙碌到如今……」

「沒關係。」弄墨聲音極輕的應付著,隨即有些不滿的擰了一下東方傾城的肌肉。一直都是她在忙活,這個男人是不是也該給點主動。

東方傾城哪裡禁得住她的折騰,她這一不滿,當下理智全失。

「夫人的身體能吃得消?」

弄墨輕咬了他一口,「大夫說我很好。」

可是他仍是有些擔心,畢竟,睡了將近一年,這一年裡,她除了喝湯,幾乎算是沒吃什麼東西……

知道弄墨不會放棄,與其這樣猶猶豫不決,不幹不脆,不如盡情的釋放……

所以,不用弄墨再不滿,不用弄墨再又捏又咬,直接接過主動權……於是乎……

不得不說,東方傾城的擔心還是很有道理的。

一年裡沒吃什麼東西的弄墨。雖然那些湯的營養是夠了,而且又有東方傾城用內力精神力替她疏通血脈,大夫也說她的身體絕對是正常人裡難得的健康。

可是,這一年裡她畢竟是躺著不動,身體在肌肉,在耐力方面,還是差了很多。

而東方傾城偏偏是這八年裡都在禁慾,這突的開禁,對向又是弄墨……

所以,不過兩個回合,弄墨便開始求饒不已。

直到最後,弄墨是癱軟在床上,再也無法動彈一下,東方傾城才終於放過她。

而最後的結果就是,弄墨趴在東方傾城的身上不住喘息,最終抵不過身體的疲倦而沉沉睡去。東方傾城卻在那裡擔心不已,擔心她的身體吃不住……

接下來,他還不得不起身,替弄墨以及他自己重新清洗穿衣,又將床上一切收拾妥當,務必保證不能讓兩小明日早晨起來時,發現不妥的地方。

他算是徹底明白了一件事,這兩個小傢夥,絕對不能用尋常態度去對待。而且,也非常需要重新教育。

直到一切收拾妥當,他才再一次上床,擁著弄墨慢慢的入睡。

一夜無話,天亮,東方傾城早早的醒來,可弄墨卻因為昨夜太累,而沉睡不醒。

兩小醒來,自然又準備來鬧他們夫婦兩人。還好東方傾城早已起來,直接將兩小帶了出去。

主要是讓弄墨可以好好的休息,同時也準備給兩小來個重新再教育。

於是,就見在不小卻也不算大的莊園裡,東方傾城在前面快速的走著,兩小在後面不慢的跑著。

東方傾城一邊走一邊看著兩小,見兩小居然很習慣這樣的跑步,而且,跑著跑著,兩小便很自然的開始運行一種功法,使得兩小氣息平穩,步履穩健,甚至還可以小聲的互相討論他們老爹的不足之處。

「爹的速度好慢哦,這樣跑著,根本就沒什麼效果呢!!」

壽兒依然如舊的,總是先開口,同時將問題丟給她的哥哥——睿兒。

睿兒自然是站在壽兒這一邊的,對於他來說,就算是跟爹娘在一起,他也必須要站在妹妹這一邊。

「要不然,我們到前面去,跑在爹的前面?」隨即有些疑惑的說道:「婆婆說,年紀大的人,會腿腳不變,跑不快。你看爹連跑都跑不動……」

壽兒立刻恍惚道:「是啊,爹好老了,他以前頭髮都白了。」

兩小的意見很快便達成一至。而睿兒不愧是哥哥,非常的孝順,「我們還是慢點跟在爹的身後慢慢跑吧。如果我們嫌他老的話,他的自尊會受傷的。」

壽兒很以為然,「是啊,上次公公說婆婆老了,被婆婆打的三天不敢回家……」

兩小當下一起慢慢的跑著,只是看向東方傾城的眼神,帶著相當明顯的憐憫。

至於東方傾城的自尊……他們完全沒發現,他們的爹臉色已經鐵青,而且速度也毫不客氣的,快速變快。

還好,他還記著這兩個小傢夥是他的兒子和女兒,雖然快,還是很考慮了兩小的承受力。

便是如此,他還是帶著兩小,在小院裡跑了半個時辰,才帶他們回小院。

而他們這一舉動,早已引起各家院早起的人,看著這一切,他們驚詫於兩小的耐力,同時感嘆他們大哥果然能人所不能,對自己兒子也這麼狠……

完全沒發現,他們的大哥,青城王被兩個小傢夥氣得快失去理智了。

再回到院子裡,弄墨終於醒了。

只是,仍懶懶的躺在床上,並不想起身,混身酸痛讓她連抬下手都不願。

東方傾城一進來,便把兩小打發了出去,讓他們隨便找誰去玩,想打擊誰的自尊打擊誰去。

弄墨有些詫異的看著東方傾城鐵青的臉瞬間變得十分哀怨。

看著東方傾城哀怨的貼近她,更加哀怨的說道:「睿兒和壽兒說我老了,比師傅還要老。」

「不可能。」弄墨立刻否決,她那個妖孽師傅到底有多少歲她連猜都不敢猜。

東方傾城用哀怨的口氣將睿兒和壽兒之前的對話給弄墨學了一遍。逗得弄墨又是一陣好笑,隨即輕推東方傾城。「他們還小,哪裡懂這些,也值得你跟他們置氣!!!」

東方傾城一把抓了弄墨的手,輕輕咬了一口,「夫人呢?夫人嫌為夫老嗎?」

說起來,之前他就比她大了那麼大的歲數,如今這麼一折騰,又大了七歲……唉,真是混亂的差距。可是,聽到兩小那麼說,他到是真有些擔心了!

弄墨嗔瞪了他一眼,意有所指的道:「你老?還好你老一些,若是你再年輕一些,我可怎麼吃得消!」

東方傾城聽,眼睛不幾猛的一亮,隨即笑出了聲,「只要夫人不嫌為夫老就好。」

弄墨瞪了他一眼。

東方傾城用內力替弄墨疏鬆一下肌肉血脈,讓她舒服一些。

東方傾城一如以前弄墨昏睡時一樣,拿了衣物來,替弄墨穿衣,著鞋。

再將她抱到鏡前,取過梳子,慢慢的替她梳理。

一個男人做這些應該顯得彆扭的。可偏偏東方傾城做起來熟練之極,又自然的很。

弄墨開始是懶懶的不想動,最後便是享受了。一如這一年裡的每一天。直到需要洗漱時,弄墨才自己動手。

接下來,便又是快樂的一天。

只不過,他們不再紮堆的玩。眾人該忙的都去忙了。

對於睿兒和壽兒,也跟著嘉憶、翼、太子他們這些初來月國的人,一起出去玩了。

至於東方傾城和弄墨兩個人,便享受著這難得的二人世界。

對於他們的兒女,雖然也是久不見面。可是經過這一次的事情。他們卻發現,對於兒女的感情,在意不再像以前那樣了。

現在的他們,最最最在意的,只是對方。

他們現在都有了一種體悟。兒女自有兒女的人生,他們是爹娘,盡可能的給他們他們的愛。

但是,他們自己也有自己的人生,他們自已的命運。他們總會離開,更可能死去……到時,他們便只能靠自己走完人生的道路。

讓他們學會獨立,讓他們學會沒有他們在身邊的日子。未嘗不是件好事。

 

最終卷第十四章︰回家了,回家了。

而經過這一次,他們更加的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沒有了彼此,他們便再也無法獨活……

所以,相比起來,對兒女的那份心到是淡了些,而對彼此的心卻更重了。他們的眼中的彼此,是他們的兒女都無法替代的……

當然了,不是說他們不再管兒女。而是他們隨時準備著,他們會因為什麼意外離開他們。

所以,他們要讓兒女在他們可能隨時離開的情況下,依然可以很好的活下去。

而現在,他們認為,就算沒有他們,睿兒和壽兒也可以活得很好。

「夫人覺得這月城如何?」雖然是二人世界,但兩人並沒有守在小院子裡。

弄墨睡了一年了,早已憋悶的難受。終於醒了,怎麼可能還會願意呆在那小小的院子裡。

「百業待興,對於善於投機的商人,那些敢闖敢做的人,乃是大可為之地。百姓雖然短時間裡苦些,到也安穩……」

東方傾城望了她一眼,才慢慢開口道:「我是問,夫人覺得這月城的風景如何?可值得夫人一看……」

弄墨無語住口,隨即失笑。跟著卻又點頭,「這城裡的風景到是沒什麼可看的,不過,城外的風景到是十分秀美峻雅,只為賞景的話,到是個不錯的去處。」

東方傾城想了想才道:「那麼,我們這幾日先看這月城附近的風景,等他們將事情交待清楚了,大概也夠了……」

弄墨只是笑著應著。

接下來的每一天,他們都在月城附近玩著。

只不過,開始的時候,他們還能只有兩個人,可到了第三天,眾人便又一起了。

誰讓月城就這麼大,周圍值得一看的風景也就那麼些。所以,就算不是同時出發,到了外面,很快也會碰上。

所以,最後乾脆就一起出發。

當然了,弄墨覺得,嘉憶會那麼堅決的要同路而行,跟她在第二天畫出來的跑車有著絕對的關係。

事實上,到了半道上,駕駛員的位置,便變成了嘉憶。

不得不說,嘉憶的天份很好,弄墨想了半天,最後決定,又畫了兩輛車給他們。

男人對車的狂熱是不分空間的。

最主要的是,弄墨覺得,拖兒帶女的出去玩,男人們無所謂,都是身有武功的,不管走多遠,都輕鬆如平地,可女人們都不同。總歸還是會累的。孩子們就更不用說了,雖然不用他們自己跑,可這風吹日曬卻是免不了的。

有了車到是方便的多。遮風擋雨,車裡還有不小的空間,可是帶一些行李。累了還可以睡一會兒……

而男人的開車水準……眾男還是十分有天分的。而且,這個世界的馬路其實非常寬,並排行個三五輛馬車是沒問題的,皇城門口的路,更是七八輛馬車並行都沒問題的。

路夠寬,那路上的行人,一看到這些在他們看來十分詭異的東西,立刻就躲了起來……整個馬路上,幾乎是看不到一個人,所以,一點不怕出車禍。

至於這些東西是否會引起民眾的恐慌或是其他的想法?

弄墨開始的時候是根本沒想。

到最後聽到那些各種說法的時候,她也只是輕輕一笑。

得益於嘉憶他們的高調來訪,讓整個月城的人都知道,逍遙王成親時,來了神仙……現在神仙還留在月城,還弄了一些神仙們才有的東西……

這些神仙用的東西,自然是他們這些百姓未見過的。而且,雖然路上從來沒有人,但每一個遠遠的都在偷看。

能看到神仙,看到神仙的馬車,也是他們的福氣啊!!!

對於這些,他們只是一笑了之,當作笑談。

到是在他們玩了兩天後,夏侯月瀾突然讓人傳信,讓東方傾城和弄墨一起進宮見他。

夏侯月瀾傳信,讓東方傾城和弄墨一起進宮。

所以,那一天,兩人只玩到傍晚時分便回來。車直接開到皇宮門口,下車,便被早已看呆了的守衛給領了進去。

這算是弄墨第一次正經的走進這座皇宮裡。

夏侯月瀾的皇宮裡,沒有太監,宮女也不多。

大概是因為真正的皇宮還在興建,也可能是因為月國剛剛建立。之前的戰爭死人太多,夏侯月瀾想要讓那些人還是留著給月國增添新生力。

所以,便不要太監,也少要宮女。

不過,東方傾城卻說。歷代皇室中都要太監,為的是內宮嬪妃太多,那些太監侍候的是嬪妃,自然不能是真男人……

而夏侯月瀾到目前所表露出來的態度看,他的後宮估計只會有齊寒雪一個人。當然也不需要那麼多人來侍候。

到了宮裡,沒見到夏侯月瀾,到是先見到了藍心。

藍心是齊寒雪的娘,齊寒雪是夏侯月瀾內定的皇后,也就是月國的皇后。身份可是不低,相對的,藍心這位皇后的親娘的地位自然也是尊貴起來。

不過,見到東方傾城和弄墨時,藍心居然還很認真的行了禮。

只是,行完禮再相見,卻是相對無言。

畢竟,從相見到現在,他們之間的關係轉變之複雜,連他們自己都有些理不清了。

好在有一點,藍心還是很能確定的,那就是,這兩個人算是她的救命恩人。

雖然未必就是真心的想救她,但事實上,他們的確確是救了她。

所以,她認真的行了禮,誠心的招呼著。只是算不上熱切。

「王妃能夠醒來,真是萬幸,恭喜了……」說的話題都是這樣有禮而生疏。

幾句不著邊際的話一聊,齊寒雪便也來了。

齊寒雪正在學禮節,由禮部派的專人來教她一些皇后該學的禮數。

齊寒雪為了跟夏侯月瀾一起,是什麼都肯做的,所以,這些該她份內的事,她是一點也不偷懶,十分的好學。

與她同來的,還有夏侯月瀾。

互相見過禮,再次坐下。月皇來,藍心便沒有坐位了,不過,東方傾城和弄墨兩人還是很坦然的坐著。

藍心本就與他們談不上什麼好關係,會來見他們,其實就是為了謝他們的救命之恩,所以夏侯月瀾一來,她便直接離開。

四人坐下,夏侯月瀾和齊寒雪的視線就一直落在弄墨的身上。

「師嫂果然醒了。」夏侯月瀾仍然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看不出喜怒哀樂。

弄墨輕輕笑著點頭,「託福。」

眼神卻是一直看著齊寒雪。這齊姑娘似乎特別喜歡白色,一身白衫,到顯出幾乎聖潔飄逸的氣質來。

不過,那張臉上的精靈和眼裡的天真,讓她怎麼也飄不起來。到是更顯得乾潔剔透。

好一個乾淨的女子。

這便是弄墨看到齊寒雪之後的第一感覺。

眼睛乾淨,乾淨的只剩下一種情緒。就像此時的她的眼裡,只有好奇。

除了好奇,便不再剩其他的情緒了。

兩個女子互相看著,東方傾城和夏侯月瀾卻是同時看向自己的身邊的女子,一時間也不開口。

好一會兒,弄墨才突的對著夏侯月瀾說道:「運氣不錯!」

夏侯月瀾淡淡的介面,「自然。」

弄墨斜了他一眼,又看向齊寒雪,衝她招招手,「齊姑娘是吧,過來,咱們好好親近親近。」

齊寒雪對弄墨早就好奇到了極點,一聽她的話,立刻就跳了起來,直接跑到弄墨的身邊。

弄墨衝著夏侯月瀾輕輕佻眉,臉上笑意漸濃。

看來這齊姑娘學的那些禮儀,也就只能在有需要的時候用一用了。這私底下麼……還是本性畢露啊!!

弄墨與齊寒雪坐在一起,也不避諱兩個東方傾城和夏侯月瀾,直接就聊開了。

齊寒雪因為太過好奇,所以一坐過來,立刻就嘰嘰喳喳的說開了。

「哇,王妃你真的醒了啊……」

「哇,王妃你好漂亮,比躺著的時候更加漂亮……」

「哇,王妃,你頭上的這抹頭髮好漂亮,像我以前看到的一隻鳥兒,那種鳥可漂亮了……」

弄墨笑瞇瞇的聽她說了一大堆,直到她終於「哇」結束了,才笑瞇瞇開始她的話題。

「我可以叫你雪兒麼?」

齊寒雪立刻笑彎了一雙星眸,用力點頭。「可以啊,可以啊,我爹以前也叫我雪兒的。可是……」說到這裡,她突的嘟了下嘴,偷斜了夏侯月瀾一眼,「他都全名帶姓的叫我,一點都不親切。」

弄墨立刻眼睛一亮,一副很以為然的表情,「唉,不是我說,我這個師弟雖然還不錯,可是性格實在是……」

弄墨一副無可救藥的表情,用力搖頭,「以後啊,你可有的苦頭吃了……」

齊寒雪立刻點頭同意,「是啊,是啊!有的時候,我都懷疑他的臉上是不是一直貼了一層皮,想試試看能不能把那層皮揭下來……都沒見過他笑呢!!」

弄墨突的眨眼,然後,腦子裡閃過某個很久很久之前的某個日子,她似乎看到過某人的笑……

那叫一個誘惑,那叫一個……呃,收回思緒,再看向齊寒雪,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他真的從來沒對你笑過?」

齊寒雪立刻點頭,一副指控的腔調,「沒有。」

弄墨眼眸輕轉,「你想過別的辦法沒有?」

齊寒雪一怔,隨即搖頭,「沒有。」

弄墨立刻輕嘆,這丫頭還真是單純的可愛。不過,她嘿嘿一笑……

「那你就試試別的辦法啊……最好呢是逗的他開心,讓他自行的開懷一笑,這樣的笑定是最真心迷人的。」

齊寒雪立刻兩眼呈夢幻狀,不停點頭。

弄墨又道:「如果實在不行就撓他癢癢……再不行,就想辦法點他笑穴……」

齊寒雪立刻皺起了秀眉,很認真的開始思考這個問題的可行性。

好一會兒才疑惑的說首:「逗他開心可以試試,撓他癢癢……有點難度,點他笑穴……就更難了……」

弄墨眨眨眼,剛要說話,那邊夏侯月瀾已經一頭黑線,臉色發黑的瞪著這邊開口了,「雪雪,過來。」

弄墨眉一挑,齊寒雪則是微微一怔,顯然還沒反應過一,這個「雪雪」叫的是她。

弄墨笑著在齊寒雪的耳邊嘀咕了一聲,隨即身體猛的一顫,眼睛耀如星辰,她轉頭直直的看向夏侯月瀾,「那個……你可不可以笑給我看看……」

夏侯月瀾眉頭輕輕的皺了一直,接著狠瞪了一下東方傾城和弄墨。

「你們什麼時候迴天商?」

東方傾城直到此時才笑咪咪的開口。「夫人才剛醒來,想看看這周圍的風景……」

齊寒雪立刻接道:「我也想去看,到這裡就一直在宮裡,最多也就到你們那裡玩,外面的風景都沒看到過……」

「雪雪閉嘴!」齊寒雪立刻嘟著小嘴,氣呼呼的坐在那裡。

夏侯月瀾突的抬手捏了下自己的眉心,依舊還瞪著東方傾城,「這裡有什麼好看的,你們離開天商這麼多年,也該回去了吧!」

東方傾城輕笑著:「幾年都過來了,也就不在乎這幾天了。而且……」頓了一下才又笑瞇瞇的說道:「嘉憶他們剛來月國,對這裡一切都十分好奇,正準備好好玩一玩……」

夏侯月瀾雖然臉上沒什麼表情,可眾人都感覺到週身的氣壓低了許多。

可惜,這裡還真沒幾個人將那低氣壓看在眼裡。

他是帝王,表面上的面子會給他。現在麼……這是私底下,而且,他們也不是他的國民……

「有什麼好玩的。」夏侯月瀾的語氣實在不好,如果不是那些風景都是大山大水,弄墨懷疑,他會直接把那些讓眾人好奇的風景給毀了。

東方傾城有些訝異的看向夏侯月瀾,這樣的情緒實在難見的。東方傾城好奇的問道:「師弟有什麼煩惱?」

「如果你們能早些離開月城,或者,你們稍微收斂一些,少弄出那些奇怪的東西出來,我會一點煩惱也沒有。」

東方傾城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不過,他只是眼光輕閃,卻露出一副為難的樣子。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我們要出去遊玩,有些地方實在太遠了,沒有代步的工具實在不便,你也知道,我們都是有兒女的人……大人累一些到是無妨,可這孩子……」

「弄墨姐姐,我可不可以跟你們一起去?」齊寒雪見夏侯月瀾正跟東方傾城說得熱鬧,便又小聲的一臉期待的問弄墨。

弄墨很大方的點頭,「好啊,到時我交你開車……」

「不準。」夏侯月瀾聲音再響,人也跟著飄到齊寒雪身邊,一把攔腰把齊寒雪拎起,人已經向著外面衝去。

「你們給我收斂點,趕快看完那些該死的風景就滾迴天商去……」

聲落,人已經消失在東方傾城和弄墨兩人的視線裡。

弄墨微聳肩,再看向東方傾城,很無辜的問道:「他幹麻那麼生氣?」

東方傾城一本正經的想了想,才很認真的說道:「師弟長大了,也有了脾氣了,我們做長輩的要體諒他……」


弄墨用力的眨眼,最後終於還是控制不住的爆笑出聲。

直到東方傾城頂著一張淡笑的臉,走到她跟前,將她半擁在懷,才慢慢的停了笑。

然後,她也很正經的點頭,「身為師兄師嫂,我們的確不該讓小師弟這麼難做……要不然,我們就早些迴天商吧!!」

於是,這個問題便成了這一天晚上,莊院裡眾人討論的重點問題。

回去是一定的。只是這個時間問題要如何選擇。

「再晚兩天吧,再有個兩天,這附近咱們就轉遍了。」嘉憶如此說道。事實上,是他捨不得那些車啊。

現在大嫂心情好,而且是在別人的地盤上,想怎麼鬧騰都行,一旦回了傍龍城,她願意,大哥只怕也會阻止。

說到這裡,他突然覺得,他大哥實在是一個壞人啊!!

於是,因為嘉憶的這一句話,他們將日期又再拖了幾天。

至於別人,到是沒什麼意見。再者說,這個兩天也是一個說法,並不就真是兩天……事實上,這個兩天,一直拖了近六天。

在夏侯月瀾將請他們捎帶迴天商的東西送過來,才不得不起程。

因為夏侯月瀾的東西實在有些急切,他居然送一些新鮮的水果給天商的皇帝。用來表示兩國的交好……

至於太子身上所肩負的要兩國友好邦交等等任務,夏侯月瀾根本就不跟他談,直接告訴他,想怎麼都行,只要他們這些引得月城的人快對著他們這些人叩拜的人快些離開。

更是免得這些人天天引得齊寒雪想往宮外跑。在這些人沒來之前,他的雪雪那樣的乖巧,讓往東絕不往西,讓往睡覺,絕不睜眼。

除了偶爾的善心氾濫,會用眼淚來換一些在他看來完全沒必要的人的性命外,其他的時候,簡直太讓他滿意了。

最主要的是,雪雪跟他的師嫂完全不同。他的師嫂簡直就是一個惡魔,才與雪雪見一回,就差一點把雪雪給拐了……這更是他要時刻警惕的。絕不能讓雪雪再跟他們見面。

最好的辦法,就是將這些人趕走……

「終於可以回家了。」

當這句話從逍遙的嘴裡說出來時,大家都同時靜了下來,一齊在心中暗自感嘆著。

是啊,終於可以可回家了。

雖然一切都已不同,雖然這中間發生了這麼多的事,可不管怎麼變,不管時間過了多久,家永遠都不會變的。

而經過這麼久,他們也終於可以回家了。

一時間,人人暗自唏噓不已。連嘉憶都不再嘻嘻哈哈的。

回家的路很遠,可對於弄墨來說,千里也不過是幾個時辰的事情。

從月城到天商,早上從月城出發,還趕得上到天商吃下午茶。

為了不給他們的師弟帶來更多的困擾。他們在天未亮時,便一起出了月城。飛機是從城外起飛的。

至於那些早起的人,那些眼神特別好的人是不是看到……那也就實在不在考慮的範圍了。

至於會不會有將這龐然大物,跟以前那些轟炸他們的戰鬥機聯繫起來,弄墨也並不在意。

大不了就是從神仙變面妖魔鬼怪之類的。

他們反正已經要迴天商了,這千里之外的月國要怎麼說,與他們也沒什麼關係了。

回家了,所有人,都一起回來了。包括本來並不準備回來的燕熾和逍遙兩家。

因為丁情釋要成親……若是在幾年前,丁情釋成親跟他們其實關係不大,來不來也是無所謂。用不著這麼不千里的跟來。

但經過這一段時間的共甘共苦,他們的關係早已不是當年所以比。最主要的是,還有飛機不是??

千里也不過是一日路程。

回家了。

回家了。

終於回家了。

只是,當飛機飛上藍天,當景至飛快的轉移。那分情怯卻又一點點的爬了上來。

弄墨甚至有了絲緊張,以至於飛機在空中不時的出現一些高難度的動作。

還好,眾人都算是膽大的,而且大多都有過相關經驗……最主要的是,他們還是相信弄墨和東方傾城兩人的。

所以,還是很歡快的看著下面的景色。

幾個小傢夥更是快樂的不得了。偶爾的顛簸,更是為他們添了些樂趣。

飛機飛出月國的國界,來到沙漠的上空。弄墨便時時的關注著下麵,到是不怎麼緊張了。只是,卻也顯得幾分心不在焉。

「夫人。」東方傾城知道弄墨在用別的事分散注意力,一見她的模樣,不由輕嘆,「要不要,讓我試一試?」

他也是男人,對於這些東西,也有著興趣和好奇。

之前的汽車,他也學會了如何駕駛,這飛機麼……雖然看起來有點複雜,他卻也想試試。畢竟,他看了半天,弄墨的操作,他也全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弄墨微微回神,隨即點頭。

與東方傾城換個位置,她坐在一邊,開始緊緊的關注著東方傾城的操作。

這一下,不用再想要轉移注意力了,只要東方傾城開這玩意,告訴他這個要注意,那個要注意,將一些原理,操作經驗教給他,就夠她忙的了。

等東方傾城終於學會了如何操作,如何可以一個人控制著整架飛機的時候,他們已然到了天商的上空,而弄墨居然都沒有發現。

東方傾城只是輕笑著,並沒有提醒她。直到到了隱約到了傍龍城的上空,他才問她,「夫人,我們該如何降落?」

弄墨猛的一驚,怔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回過神來,接著便輕笑了笑。告訴東方傾城如何降落……

為了不至嚇到城裡的人,他們找了一個離傍龍城還有十來裡路的一個山谷停下。

眾人下了飛機,出了山谷,便一路向著傍龍城而去。

一路的高空飛行,讓眾人對腳踏實地都覺得萬分的親切。所以,一路慢行慢走,到也快樂的很。

而丁情釋和雀兒卻是一下飛機,便先眾人一步,運起輕功,向著傍龍城飛快而去。

自然是去報信。

近鄉情怯的不只是弄墨一個人。

不過,這種感覺也只是一會兒,便被各種事情給岔了開去。

這最大的事情麼,便是古沁的反應。

她與逍遙已經成親,既然逍遙回來,她自然也是要跟來的。

但是……他們都忘記了一個問題。

那就是,現在是冬天,而天商的冬天,跟月國的冬天,是絕對不同的兩個概念。

雖然天商不能跟漠野相比,但是,天商的冬天,到了極寒的時候,也是絕對可以滴水成冰的……這雪下到人的膝蓋,實在是非常正常的……

而月國的冬天……弄墨只記得,昨天早上,以鈞還拿了一個漂亮的葉子送給壽兒……小傢夥跟他爹非常的一條心,整天在壽兒的身邊團團轉。

而他們到時,恰好是天商最冷的時候。

而他們來的時候,根本就忘記了這一著,穿得一點不厚實。

這一下飛機,立刻便開始抖作一團。

有一大半的人都是身具深厚內力的人,內力一轉,自然也就好一些了。

弄墨急急的給眾人畫了禦寒的衣服。到也很快就夠抵擋一下。一切只等到城裡,回到家裡,躲進燒得暖暖的房間裡,也就好了。

可是,他們卻全都忘記了,古沁不是天商人。她對於寒冷的抵抗力,讓眾人看著實在擔心……

只見此時……

幾個小傢夥穿成一個個小圓團,或被抱在大人懷裡,或像睿兒和壽兒,還有以鈞一般。在雪地裡向前快速的滾著。

的確是滾著,那雪太深,三個小傢夥一腳下去,能將半個身子都陷下去。

最後也不知道是誰突然發現,這麼滾著,居然不會陷,而且還很好玩……於是乎,三個小傢夥就一起滾了。

只是,每滾一會兒,就會岔了路,然後就會有人飛快的掠過去,將他們的方嚮導正。再過一會,再岔,再導正。

時間長了,三個小傢夥也會頭暈。然後停下來,坐在那裡呼呼的喘著,壽兒有的時候,便會直接躺在雪上。等頭不暈了,再接著滾……他們的身上,頭髮上,全都是一層的白雪,遠遠的看去,非常像三個小雪球。

看得弄墨實在很無語的很。

而古沁……就比較更加的像球了。

她畫出來的衣服,並不是這個世界的那些普通的棉衣,而是羽絨服。很厚很厚。

別人都是身上套上一件,也就夠了。

而古沁的身上雖然也只是套了一件,可是,在羽絨服下面,她還給了她好幾件純毛的厚實馬甲……

以至於,她的四肢還算正常,可身體麼……就實在圓的很了。

最讓人擔心的是,便是如此,她還是很冷。

雖然她一直緊咬著脣,沒有喊一聲冷。

可是,她的牙齒在打顫,她的面色也有些青白,弄墨感覺,她是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逍遙一直在用內力替她梳通著血脈,可就算是這樣,除了讓她臉色好一些,終於露出點笑來外,根本一點效果都沒有。

弄墨和眾人都皺著眉看著古沁,這樣怕冷的人,還真正是少見。

哪怕是兩個國家的溫差實在差,但也不至於差到這樣的地步。

「大嫂。」到了最後,逍遙終於忍不住看向弄墨,眼裡有著濃濃的擔心。


弄墨最後只能直接在雪地上畫了一輛馬車出來。

很大很大,裡面放著爐著,鋪著厚厚的被子,就像在屋裡一樣,烘得暖暖的……

然後,所有能擠的人全都擠了進去。弄墨乾脆又畫了馬出來,以至於眾人的速度立刻有了質的飛躍。

男人在外面騎馬,女人們坐在馬車裡,幾個娃娃也全都在馬車裡。

三個之前把自己當球滾的小傢夥,也全都被抓了進來,換了身乾爽衣服,又立刻衝了出去,讓人拉在馬上,一路前行一路喲喝。

「娘啊,為什麼不用跑車?」

壽兒有些不解的看著馬車,雖然這馬車看起來也不錯,可她還是喜歡跑車……

「因為會嚇到人。」弄墨輕輕摟了下懷裡的壽兒。

此時的她也坐在馬上,與東方傾城共一騎,一路慢悠悠的任馬兒踢踏著往前。

經過這麼一鬧,那種近鄉情怯之感到是散了些,只是,她卻不願坐在馬車裡,而寧願窩在東方傾城的懷裡,看著這些曾經熟悉,而現在卻頗有些物是人非的一切。

「娘,這裡是哪裡?」壽兒卻是十分好奇,不住的發問。

「好多雪啊!娘,為什麼這裡會有這麼多雪呢?昨天的地方都沒有,婆婆的地方也沒有……」

「娘啊,那些樹為什麼是白的?河裡的是什麼?冰?冰是什麼?可以玩嗎?」

「娘……」

一路嘰嘰喳喳,嘰嘰喳喳中,他們終於到了傍龍城門口。

這一路他們刻意放慢了速度,此時到城門口時,天已經微黑。丁情釋和雀兒早早回來報訊。此時城門被禁止了百姓通行,徹底戒嚴。

東方家的諸人,公主府的諸人,包括皇上……全都站在風雪之中,翹首以待……

沒有到城門,只是遠遠的看著城門口的人影,東方傾城便已抱著弄墨和壽兒一起飛身下馬,向著城門口狂奔而來。

未到近前,人已先跟著跪了下來。口呼「不孝兒回來了。」

弄墨立刻跟著跪了下來。

他們這一跪,身後的眾人一起都跟了上來,連古沁都從馬車裡爬了出來,跟逍遙一起跪了下來。

黑壓壓的跪了一片。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東方將軍和東方夫人早已熱淚盈眶,東方夫人更是泣不成聲。雙雙上前,欲將東方傾城和弄墨給扶起來。

兩人卻是堅持不起,衝著二老認認真真叩了頭,才眼含熱淚,慢慢的起身。

東方將軍和東方夫人一人摟了一個,又上上下下細細的打量了一翻,確認兩人身上都沒有傷痛,才又抹了把淚,總算是安了心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東方將軍和東方夫人嘴裡只是不住的這麼說著,不住的抹淚,可臉上卻始終帶著笑。東方傾城又帶著弄墨,重新與二老見禮,又將睿兒和壽兒抱了過來,告訴他們,「這是睿兒和壽兒……」

只是一句,不用多言,睿兒和壽兒的身份便得到了肯定和接受。二老直接把兩個小傢夥給抱了去,在一邊用力的疼起來。

東方傾城又帶著弄墨一起給弄墨的爹娘行禮,弄墨的娘是個愛哭的,一看到女兒額間的白髮,便哭得越發傷心。好不容易才勸住。

最後,東方傾城才帶著弄墨,以及身後的眾人,一起向皇上行禮。

皇上到底是見不同的,只是輕輕點頭,長長籲氣,眼裡有晶瑩閃過,卻只在眼眶裡閃爍,並沒有留下。

眾人全都見過禮。皇上才開口,「諸愛卿長途跋涉,先各自回家好好休息。來日我們君臣再聚……」

回家了,回家了。

街道依然熟悉。建築仍是舊模樣。

遠遠的還能望到傭兵工會,也還是當年離開時的模樣。

松園,更是三年如一日,一切都只仿若是昨日剛剛離去。每一個角落,都是纖塵不染,溫暖如昨。

漸行人漸散,燕熾帶著陳靜月回了傭兵工會,太子帶著太子妃直接跟皇上的龍駕回了皇宮。

只有四王,一直一路同行,一直來到東方府。

府裡早就準備好了熱水,眾人一路行來,雖不說是滿是風塵,可在外面這半日也是混身冷透,有熱水泡一泡,自然是好的。

弄墨一家四口,花了半個時辰,才終於全都收拾好。

換上府裡準備的新衣,一家四口相攜,一起又來到東方府的主宅的大廳裡。

東方將軍,東方夫人,弄墨的爹娘,全都在。

對著四老,弄墨和東方傾城又重新見禮磕頭。

睿兒和壽兒剛兩位夫人,一人一個拉到懷裡,抱了就不再鬆手。尤其是壽兒,兩位夫人在爭搶無果的情況下。乾脆不跟他們這些大人一起坐了,直到了邊上的暖閣裡,兩小再加上兩位夫人,一縮在裡面玩去了。

有孫萬事足,連兒女回來也是管不了多少了。畢竟,兒女都沒有受傷,最主要的是,他們都已經回來了啊!!

很快,眾人都到齊了,各家的娃娃也聚到了一起。

因為古沁這個逍遙的新媳婦初來。所以,兩位夫人還是不得不出來。雙方見過禮,身為長輩的,自然是要給古沁見面禮。

說起來。四王中,只有青城王是父母健在,其他三王卻都只有一人。

也因此,逍遙的媳婦要見長輩,還真就只能在東方家見了。

四王是結拜兄弟,怎麼都要稱東方夫人一聲義母了。

眾人見了禮,便開始上飯。

一桌不夠,分作兩桌。

男子一桌,女子一桌。孩子麼,喜歡在哪裡便哪裡。至於禮數什麼的,便全都暫時拋到一邊……

弄墨坐在東方夫人和自己家娘的中間,兩個人時不時的嘆一聲,「總算回來了。」

「終於回來了!」

兩人輪流給弄墨夾菜,一頓飯,弄墨根本不曾夾過一著菜。

這兩位都深知弄墨的口味,夾的都是她十分愛吃的。

一頓飯吃得弄墨心中幾度泛酸。

果然,還是回家了好啊!!終於回家了啊!

飯桌上,沒有談很多過去的幾年裡發生的事情,只是挑一些開心的事情聊著。再加上有幾個小傢夥插科打諢,一頓飯,吃得眾人全都開心不已。

直到幾個小傢夥鬧困了,女子這一邊才一起散去。

各家做娘的帶著孩子回去休息。

弄墨回到松園,將兩個小傢夥安置好。剛要再出來,卻被東方傾城給攔住了。

「怎麼也散了?」弄墨有些好奇,她還以為,他們今天要喝很久呢?

東方傾城輕輕的擁著弄墨。

「爹說,我們一路辛苦,早些休息。又說我們已經回來了,來日方常,不急在這一時。」

弄墨輕笑,「爹說的極是。」

「岳母和岳父今天留在府裡住,夫人若是要與他們相聚,等明天就好……」

「嗯。」弄墨輕輕點頭,爹娘安排的果然貼心。

兩人相攜進房,重新整理了一翻。一起躺在床上。

可是卻久久無法入眠。

「夫人也睡不著?」

「嗯。」

「夫人高興嗎?」東方傾城微微側身,轉看向弄墨,雙眸在黑夜裡,灼灼生輝。

「嗯。」弄墨依舊只是單音節。

「我們在家裡多待一段時間吧!」

弄墨沒有任何異意,繼續「嗯」了一聲。

東方傾城輕笑,伸出手來,將弄墨的下巴輕輕抬起,見她一臉的略帶恍惚之色,似在回憶著什麼……

東方傾城不再說話,只是靜靜的摟著她。

只是,接下來,他自己也開始跟著慢慢的回憶起來。

回憶著在這園子裡發生的點點滴滴。

初次與弄墨的見面,在這園子裡成親,在這裡的點點滴滴……一時間,他的臉上也露出了與弄墨一樣的表情。

三年未歸,誰還能淡定無事呢?

而這一夜,與他們一樣無眠的人,還有很多很多……

雞鳴三遍,微光漸起。

一夜無眠的兩人早早起身。

弄墨跳上樓頂,面朝東方,向陽盤坐。

一如以往在這松園裡的每一天。

而東方傾城則站在她的身後。一動不動,不出聲,不打擾。一如曾經的每一天。

弄墨練功的時間結束,起來轉身,看向東方傾城,眼裡露出淡淡的笑。

兩人各站在一幢樓的樓頂上。互相看著,輕笑著。

弄墨突的微微轉頭,看向小樓前的空地上。

那裡,少了練功的南歌。

東方傾城也看向那裡,在弄墨被搬進松園裡,南歌便也跟著賴了進來,那個時候,她便每天在這裡練功。他總是在屋頂看著妹妹的一招一式,卻從來沒有直去指導過她。

若是按著以往的時間,南歌這會兒就該回房沐浴更衣了。

東方傾城慢慢的轉過頭來,向弄墨笑著伸出手。

隱隱的,很多年前,他也曾有過這樣的動作。

她在這邊,他在那邊,他一言不發,只是伸出手來,勾著他的手指,囂張的欲讓她靠過去。

弄墨歪著頭,看著東方傾城果然握起拳頭,再慢慢的伸出食指,慢慢的勾了兩下。

弄墨幾乎失笑出聲。隨即站直,先是雙手叉腰,接著眉毛一挑。便衝著東方傾城伸出手,手指輕輕的勾了勾。比他的動作囂張不知多少。

只是,這一次的兩人,臉上全都帶著掩不去的笑意。

東方傾城哈哈大笑,身形已經飄了過來,一把將她抱起……可是卻並沒有再像過去的那些日子,抱她去天字樓裡用餐。

而是就那麼抱著她,站在屋頂,一起看向東方。

等待著太陽的升起……

「夫人……」

「嗯!」

「等情釋跟雀兒成親了,逍遙他們就要回月國了。」

「嗯!」

「燕熾也要去月國。」

「嗯。」

「壽兒跟睿兒大概還是要回師傅那裡去的。」

這一次弄墨沒有立刻嗯。而是先想了想,才慢慢的「嗯」了一聲。

東方傾城輕籲了口氣,「所有人,都有了歸宿……真好啊!」

弄墨抬頭看了一眼東方傾城。臉上笑意濃鬱。

「是啊!所有人都有了歸宿,所有人都幸福著……真好啊!!」

「夫人以後準備乾些什麼?」

東方傾城似不經意的問道。

弄墨歪著腦袋想了想,「暫時還沒想。難得回家了,當然是要先在家裡多待些日子。等情釋成了親,等一切都結束……唔……或者我們可以問問爹娘,他們要不要一起出去玩……也許他們會對月國也有興趣……到時,我們一家一起出去玩……」

頓了一下才又道:「不過,我想在年後,去拜忌一下徐少白……還有小村……」又突的頓了一下,才突的想到了什麼,猛的看向東方傾城。「夫君,你要不要去一趟朱雀國?」

東方傾城不解的看向弄墨,「去朱雀國做什麼?」

「夫君沒有舊人要探望麼?」

弄墨一臉認真的看著東方傾城,看得東方傾城也跟著認真的思考著,想著在朱雀國,是不是應該有一個被他忘記的舊友。

最後,他很確定的搖頭,「沒有。」

弄墨露出不怎麼相信的眼神看著東方傾城,「夫君,我還記得我第一次來松園,替你治病時,要求你付出的代價麼?」

東方傾城點頭,很難忘記,關於她的點點滴滴,他都不會忘記。「自然記得。」

「是什麼?」

「一副畫……」一說到畫,東方傾城立刻便明白了弄墨的意思。

感情他這夫人,居然記著這事這麼多年……一想到弄墨居然在意起那畫裡的人兒,東方傾城不由又是仰頭一陣暢快的大笑。

弄墨雖然瞪著東方傾城,不笑。

東方傾城笑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停下來。

「夫人放心,畫中的人,根本就不存在。」東方傾城笑著說道。

弄墨眉頭高高的揚起,「不存在?」

她一直以為,那是那個曾經的某個人的同胞姐妹什麼的……可現在想來,的確不可能,這個世界的第一對雙胞胎可是她生出來的……

但是那副畫……

「當年為夫還算頗有才名,皇上給那個女人些面子,讓為夫替那人作畫……於是,為夫就畫了這麼一副畫……」

東方傾城說到這裡輕輕一笑,「可惜,為夫作出來的話,卻不被人賞識,那個女人看了一眼,大發雷霆,甩袖而去……於是,為夫就準備將畫收回……沒想到被嘉憶拿去參加鬥畫……」

說到這裡,他不由輕笑,「這副畫最大的價值,便是讓夫人注意到為夫……並為了它而來到松園。」

有的時候他想,如果當年他沒有成為鬥畫上的狀元,弄墨可還會出現在松園?

答案,他是一點也不能肯定。

東方傾城的話一說完,弄墨便明白了他的用意。

「你用這畫來譏諷那個冰兒的惡毒?」

東方傾城筆著,並不反駁,因為事實如此。

得到肯定的答案,弄墨久久無語。心中更是有些悶!虧她還為了那副畫糾結了許久。虧她今天又突然想起這事……沒想到,居然是鬧了個大大的笑話……

有些懊惱的瞪了東方傾城一眼。

可隨即自己卻輕笑了。

斜了東方傾城的一眼。沒想到,他們居然已經成親了十幾年了,還有了兩個孩子……

這一切,就好似做夢一般。

「爹,娘,我們也要上來……」弄墨的感嘆還沒完,便聽樓下兩個小傢夥的聲音。

低眸看去,只見睿兒和壽兒兩個小傢夥正站在小樓前,仰著頭望著頂樓。

東方傾城輕輕一笑,抱著弄墨如雪花一般的飄了下去,將她放下,又轉爾將兩小抱了上去。

兩小開懷大笑,笑聲飄出去好遠好遠……

「王妃,夫人那邊擺了早飯,請王爺王妃帶著小仕子和小公主一起過去用早飯。」

府裡的一個下人,站在松園的門口,大聲的衝著裡面叫著。

松園的規矩,沒有允許,他們是不敢進來的。

「回夫人,我們馬上過去。」弄墨立刻讓那人回話。

而她則依舊笑瞇瞇的看著屋頂的一大兩小三人。

兩小開懷大笑,東方傾城輕笑如舊。

就好像當年,她在屋頂時,他抱著她一般。

那個時候,她也很小,讓他抱在懷裡,就像是父親抱著女兒一般。

可現在……她卻已替他生了一雙兒女。

風起,邊上松樹上的雪花被風吹落,慢慢的在空中飄蕩,最後落下。

幸福,也被風吹起,慢慢的飄啊飄啊飄啊……

與兩小的笑聲融合在一起,隨著風慢慢的飄向更遠的更高的地方去……

幸福啊!

這就是幸福啊!

苦盡甘來,所有人都還在……一家人在一起!每一個人臉上揚溢著的都是笑意,所言所想的,都是一些歡樂愉快的事情……

幸福啊!原來不是地位有多高,不是名利有多高,不是金錢有多少。

只是簡單的。一家人在一起。只是身邊的每一個都快樂……

弄墨抬起頭,望著東方初升起的太陽無聲說道:我很幸福!師姐們,你們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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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arasu 琉璃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